[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635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38
第320章  戰略

  “哈哈哈!”房俊一陣大笑,不再捉弄劉仁軌,反身走到倉庫門口,徑自來到石頭壘砌水泥澆灌的河邊,望著下面黑漆漆的地方,輕聲道:“上來吧! ”

    話音剛落,一條黑影便自黑暗中竄出,靈巧如猿般攀上碼頭。

    劉仁軌抽刀在手,緊隨著房俊,打量著這人。

    看似年歲不大,一襲長衫顯得有些寬鬆,一張瘦削的臉上滿是胡茬,顯得極為邋遢。

    這人衝著房俊深深鞠躬,語氣激動道:“吉士駒替二十萬蝦夷人感謝房大人,蝦夷人世世代代不忘房大人的恩德,請受吉士駒一拜!”

    這個大禮,頭都快要彎到腳麵上了,足見真誠。

    房俊呵呵一笑:“同情弱者,是君子的天性。而四海昇平消弭戰爭和壓迫,則是大唐的立國之本!陛下有口諭讓房某轉述與閣下:每一個人,都有嚮往和平生活的自由;每一個民族,都有在太陽底下生存的權力!大唐願意將蝦夷人永遠視作朋友,對於朋友,我們不僅僅會在道義上支持,更會在物資上無償的援助!”

    遣唐使吉士駒感動得無以復加,當即跪伏在地,痛哭流涕:“蝦夷人永遠銘記大唐皇帝的深情厚誼!吉士駒在此承諾,只要世間還有一個蝦夷人存在,亦會對大唐馬首是瞻,只要大唐皇帝一聲令下,蝦夷人甘為驅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劉仁軌一頭霧水,蝦夷人是個什麼玩意?

    難不成自家這位提督大人,是要勾結外族、霍亂朝綱?不過聽著可口氣也不像啊……

    目光在房俊身上來回游移,自家這位長官,行事果然高深莫測,不可揣度!

    房俊沒理會劉仁軌,將吉士駒攙扶起來,不小心沾上了這貨的不知眼淚還是鼻涕,黏黏的,頓時一陣噁心,將手在對方身上不著痕蹟的擦了擦。

    這一幕正好被身邊的劉仁軌看在眼中,頓時眼角一抽……

    “既是朋友,大唐又怎會看著蝦夷人去死?急公好義,才是朋友之道!大唐幫助蝦夷人,不是為了得到蝦夷人的回報,吾大唐兵甲強盛,幅員遼闊,文成武德,物華天寶,蝦夷人又有什麼可以回報大唐的呢?大唐的立國宗旨,就是要幫助一切被欺壓的民族,幫助一切被奴役的人民,讓大家緊緊團結在大唐的周圍,以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為核心,共建天下之繁榮……”

    好吧,

這貨是在不要臉,已經將“大東亞共榮”上升到“全天下共榮”的高度……

    在他說到大唐不稀罕蝦夷人的回報的時候,吉士駒還一臉羞愧,覺得只要幫助沒有回饋很不好意思,但是聽到後半句,已然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激動道:“得到大唐的幫助,我們這些弱小的民族將不會在遭受欺凌,對大唐感激不盡!蝦夷人會世世代代敬奉大唐皇帝為天可汗,世世代代跟隨天可汗的腳步,永不退縮,永不背叛!”

    吉士駒算是蝦夷人中智商相對高出一截的,否則亦不會成為臥底混進倭國使團,可是在房俊這麼一番煽動性十足的話語面前,也激動得不能自己。

    說起來,蝦夷人這個民族能被倭人一代又一代的欺負,最後差點就給滅了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腦水不太夠用……

    房俊笑呵呵的拍拍吉士駒的肩膀,欣然道:“這個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說得天花亂墜,一轉頭就賣友求榮之人,多得是……”

    吉士駒見房俊懷疑自己的話,如同遭受到莫大的羞辱,頓時面紅耳赤:“在下……”

    “誒!駒啊,不必在意,”房俊打斷他的話,笑吟吟說道:“這只是本官一時有感而發罷了,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不相信你,不相信蝦夷人的淳朴善良,本官何必冒著天大的干系,上書陛下援助與你們?”

    吉士駒感動道:“房大人的深情厚誼,猶如天高地厚,蝦夷人沒齒不忘!”

    房俊笑得人畜無害:“素聞蝦夷地風景秀麗,雖然雪季漫長,卻並不酷寒,不勝心嚮往之啊……若是有閒暇,定然會去見識一下秀麗風光。”

    北海 道是肯定要去的,不然這麼多兵器豈非扔海裡餵了魚?

    給你們這些武器,就是讓你們有勇氣去跟倭人對著幹,等到你們不堪重負奄奄一息的時候,大唐軍隊就會猶如天兵下凡一般,拯救你們於水火之中,替你們抵擋滅族之厄,到那時,怕是你們得哭著喊著跪求大唐充當你們的保護神!

    只要大唐軍隊踏上那片土地,就不會輕易的撤走!

    現在可不是十九世紀二十世紀,駐兵還要簽署什麼安保協議,就算是侵略也要披上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當了還要立牌坊,生怕被所謂的“文明世界”群起而攻之。

    只要看上了,出兵佔了就是!

    吉士駒胸脯拍得山響:“只要您到了蝦夷地,那您就是天朝上國最最偉大的使者,蝦夷人將會視您為偉大的太陽神,給予您最高規格的歡迎!”

    說到這裡,又有些遺憾的樣子,說道:“只是可惜啊,蝦夷地距離大唐太遠,便是倭國離得也不近,只能趁著每年的季風季節走一個來回,否則夏日的時候去蝦夷地避暑,那才是最完美的享受……”

    吉士駒這麼說,心裡卻是在想,等到下一次大唐的援助,就得要明年的這個時候了,只是不知道明年的這個時候,蝦夷地會不會已經被倭人完全佔領,蝦夷人是不是已經被滅了族……

    房俊看看時辰已然不早,衝劉仁軌點點頭:“帶領大家裝船吧!”

    “諾!”

    劉仁軌雖然不知道房俊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軍令如山,立即去執行。

    無數十六衛軍隊淘汰下來的兵器,被士兵們裝上板車,運到碼頭處,一捆一捆的用繩子捆得結實,再經由碼頭的吊桿吊到河面的船上。

    吉士駒興奮得不行,親自去看著。

    不由得他不激動,本以為是臨時起意想要跟房俊購買一些糧食物資,卻不料居然得了這麼一件天大的好事!他現在幾乎可以暢想,在船隊抵達蝦夷地之後,他將會立即成為蝦夷人的英雄,地位必然僅次於族長!

    吉士駒一走,船隊的負責人便跳上岸,來到房俊身前,躬身施禮,說道:“家主還有何交待?”

    這支船隊就是房家商號的,船隊的負責人自然是房家最忠心的家僕。

    房俊看著他,輕聲道:“知道這次的目的是什麼麼?”

    “知道,是海圖!”

    “沒錯,是海圖!”房俊沉聲說道:“這一路行來的海圖,每一處暗礁、每一處港灣、每一道洋流,都無比給某清清楚楚的記下來,不能有半分誤差!”

    “諾!”船隊老大應了一聲,隨即有些踟躕道:“小的必定竭盡全力,不負家主所託!可大洋之上兇風惡浪,吉凶難卜,小的生怕……”

    “就算是你死了,也得把海圖給某帶回來!”房俊狠狠說道:“這份海圖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大唐的船隊能夠輕易的踏上那片土地,佔為己有!而你,就將是整個大唐的功臣!某在這里許諾,無論你是生是死,只要這份海圖回來,某就舉薦你為官,將來某的麾下,會有你一席之地!你的兩個兒子,某會收在身邊,當成自己的兄弟看待!”

    “諾!”

    船隊老大激動得 珠子都紅了,狠狠應了一聲,伏地磕了兩個頭,慨然道:“多謝家主看得起小的,小的必不負所託!”

    他只是一個家僕,哪怕立下再大的功勞,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有身份的家僕……

    可是現在房俊的許諾,卻讓他看見脫離僕役身份,光宗耀祖的機會!

    哪怕是他死了,他亦清楚,以房俊的為人,必會極力補償他的家人孩子,非但不會薄待本分,反而會大力扶持!

    只要兒孫成器,死亦何憾?!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40
第321章   陰謀

   在這個時代,身份是一種束縛。

    它像一把無形的枷鎖,將那些有志氣的人緊緊桎梏,哪怕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和血汗,亦得不到與之匹配的收穫。

    所以一旦有機會,總會有一些志氣高潔之士會毫不猶豫的將之擊碎,為自己,為子孫後代,去掙一片廣闊的天空。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亦在所不惜……

    本是憂心忡忡的船隊老大,在得到房俊承諾的這一刻,信心百倍,感激涕零。

    有些時候,死亡,會得到更多。

    倉庫中的兵器看似堆積如山,但因為只是亂七八糟的擺放,橫七豎八佔據了大量空間,實際上數量並不太多。幾十名身強體壯的兵卒很快將之搬上船。

    吉士駒千恩萬謝,又約好了來年相聚之期,滿懷激動的起航。

    這一次,他將會帶給自己的族人一份同惡魔抗爭的希望,讓族人可以去爭取一塊太陽底下的生存土地。他卻不知道,某一種意義上,他也親手將自己這個民族送給裡另一個惡魔,只不過這個惡魔看上去很和善,很美麗……

    火把熄滅,這一片碼頭籠罩在漆黑的夜幕裡,渭河的河水被微風吹動泛起波浪,輕輕拍打著堅固的堤壩,發出“嘩嘩”的聲響。

    劉仁軌立在房俊身後,看著那支船隊靜悄悄的消失在夜色裡,心裡有著無盡的疑惑,卻什麼也不敢問。從房俊的零星話語裡,他猜測這應該是一次受到陛下允許的國家之間的謀劃,像是這種等級的機密,還是越少一點知道越好……

    然而房俊卻沒打算放過他。

    這位提督大人伸出手臂攬住劉仁軌的肩頭,親暱的態度讓劉仁軌心裡一緊……

    “如你所見,這是一次無比重要的戰略,一批已然報廢只能回爐另造的廢舊兵器,將會為大唐贏得一個堅固的盟友,亦打開一扇通往霸業的門。”

    房俊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劉仁軌只覺得心跳加速,他無法理解這種肯定的信心從何而來。

    “這個戰略是由我設計的,將來亦將由我去執行。包括陛下在內,現在沒有人知道這個戰略意味著什麼,或許將來也沒有人看得懂,畢竟,

整個國家的戰略格局將會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可是自古未有的一次變革。”

    夜色之中,房俊的眼眸閃閃發亮,他的大手捏了捏劉仁軌寬厚的肩膀,給予這位歷史上的名將無盡的信任和親近。

    他繼續說道:“這是一條歷史上從未走過的路,必然會有坎坷,有波折,甚至荊棘密布。我們即將面對的敵人,不僅僅是那些外族蠻子,還會有內部的腐朽之人。所以,”

    房俊看著劉仁軌:“我需要戰友,堅定不移的站在我身後的戰友。在我們前進的道路上,會有許許多多未知的危險,可能會讓我們身敗名裂,可能會讓我們丟掉性命。但是我們的回報,將會是青史留名,百世流芳!我們將會給子孫,給大唐,留下一段傲視七海的宏圖霸業,足以比肩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重重的拍了拍劉仁軌的肩膀,房俊轉身大步離去。

    劉仁軌腦子裡暈暈的,他不明白房俊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聽懂了房俊的招攬。

    這不是簽署契約,亦不是宣誓效忠,而是一種理念和志向的統一,是一種靈魂的契合,是一種同誌之間的生死契闊!

    劉仁軌不知道房俊的理念到底是什麼,所以他無從回答,而房俊似乎也只是露出一個話頭,更深層次的東西,還要在日後的接觸中緩緩交流。

    但是,劉仁軌聽懂了兩個詞。

    封狼居胥!

    勒石燕然!

    居然敢誇下海口,比肩這兩項武將的至高榮譽?!

    是這個小子故弄玄虛,亦或是大言不慚?

    劉仁軌甩了甩頭,啞然失笑,轉身向著已經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那個高大背影追去……

    *

    雞鳴五鼓,天光透亮。

    諾大的“神機營”校場已然腳步陣陣,呼喝連天。

    房俊不懂什麼練兵之道,一個主管農業的副縣長,誰會閒的蛋疼去看什麼兵書?他的所有的軍事知識,都來自電視電影和小說,比之這世上大部分熟讀兵書的將領都有不如……

    但是這沒關係,房俊知道,其實自己的任務很簡單,全面提升這些兵卒的綜合實力就行了。

    單槓、雙槓、俯臥撑、仰臥起坐、負重越野、鐵人三項……

    他不需要精通戰陣的士兵,只需要個人素質逆天的兵王!

    超大量的訓練,豐富的營養供應,使得這些兵卒的體質在短時間被飛速提升!

    當這些綜合素質傲視整個大唐的兵卒裝備上火槍火砲,那戰鬥力必將震驚整個世界!

    房俊並不偷懶,每一項訓練他都做出表率。

    這並不僅僅是為了提升自己在部隊中的威望,更是最好的養生之道。

    作為一個穿越者,在唐朝最拍什麼?

    生病!

    以這個時代極其落後的醫療衛生條件,小小的一場感冒,都有可能要人命!

    若是死在戰場上,雖然遺憾,但房俊尚可接受,可若是死在一場感冒上,房俊覺得自己估計會氣得爆炸!

    醫療衛生知識實在是太過匱乏,他甚至想要土法製造青黴素,但歷經多次實驗,卻無一例外的失敗了,只得放開這不切實際的幻想,將所有精力投入到鍛煉身體中來。

    只有通過不斷的鍛煉,將身體機能完全發掘出來,才能有更好的體質去抵抗病毒和細菌的侵襲。

    幸好,這副房遺愛的身體健壯異常,體質極其優秀,這讓房俊無比滿意。這要是穿越到一個癆病鬼的身上,哭也哭死了……

    看著將一個百斤石鎖舞得虎虎生風的提督大人,一眾兵卒佩服得五體投地,一齊大聲呼喊,表達心底無限的敬仰之情!咱家這位提督大人這武力值,簡直冠絕天下!

    長孫衝被陣陣呼喊和號子聲驚醒,揉了揉黑眼圈,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抬眼看了看剛剛亮起來天際,不由得懊惱的耙耙頭髮,轉頭將自己再次狠狠的丟在床鋪之上……

    這該死的房俊,哪裡來的這麼多精力?

    昨日操練了一整天,半夜又出去帶兵搞了一次拉練,這天沒亮又起來接著操練,簡直就是個怪物!

    暗暗詛咒的同時,其實心裡也隱隱羨慕。

    相比房俊以及那些兵卒,自己的身體實在弱了一些,否則何至於明明恨房俊恨得要死,卻只能挖空心思想些陰謀詭計去打擊報復,甚至謀奪“神機營”的兵權?

    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打得房俊滿地找牙!

    長孫衝相信,只要他真的擊敗房俊,李二陛下必然會站在他這一邊,將“神機營”的指揮權完全交到他的手上。

    當然,也有可能如同周道務那般,到現在還暈暈乎乎……

    昨日房俊將周道務打暈過去,周家的家眷趕來將其接走,臨川公主卻賴著不走,又哭又鬧脾氣大發,差點一把火把軍營給點著了!那房俊惹完禍事,一甩手丟下不管,只留下自己這個長史面對臨川公主的撒潑,無限苦逼……

    正恨得房俊咬牙切齒,跟隨自己一齊進入“神機營”的家僕親兵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

    長孫衝皺眉不悅:“軍營之中,自當行止大氣,言談磊落,鬼鬼祟祟的成什麼樣子?”

    那親兵趕緊趨前一步,低聲道:“啟禀大郎,外頭的親信來報,北邊來人了……”

    長孫衝立即舉手將其打斷,起身到門口左右張望,見左近無人,這才關好營門,返回來輕聲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全部按照以往的數目,絕無差錯。”

    “多加兩成!”長孫衝咬了咬牙,英俊的面容透出一股陰狠:“某親自去和他們談,只要答應某的條件,往後每一次交易,都給他們多加兩成!”

    “諾!”親兵茫然不解,不知以往錙銖必較的大郎,這次為何如此大方,卻也不敢問,只是點頭稱是。

    長孫衝眼中精芒閃爍……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42
第322章   衝突(上)

  終南山的試驗場搬遷至曲江邊,原本的那處廢棄兵營卻被房俊重新修葺一番,當做訓練場。

    此處四面環山,北邊順著河道可下終南山,直奔長安,南邊的一條羊腸小徑直通子午谷兵營,幽深僻靜,人跡罕至,乃是不可多得的火器訓練之地。

    畢竟震天雷爆炸時驚天動地的威勢,很容易引起平民的恐慌,若是因為訓練反而激發一場由恐慌引起的民變,那房俊可就悲催了。這種事極其可能發生,畢竟這個年代的平民百姓對於神鬼之說信之不疑,兼且文化水平低劣,極易受到有心人的挑唆鼓動……

    當然,這處山清水秀,清涼宜人,比之城內的環境好了不止多少倍,也算是一個度假的好去處。

    連續的高強度訓練,把這幫兵卒操練得叫苦連天的同時,效果亦是顯而易見。

    原本“神機營”的兵卒便是房俊自左衛大營中精挑細選而來,體魄強健更甚普通兵卒,連日來的高消耗、高強度、高補充,使得每個兵卒看上去都粗了一圈兒。雖然並未針對尋常戰陣做過什麼訓練,但普遍在耐力、體力等基本素質上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房俊雖然是個外行,卻也知道像“神機營”這樣的專業部隊,必須進行專業訓練,若是將來發生如同那夜張亮襲營事件,可別再因為估算引信失誤而出現烏龍事件… …

    山中清幽,氣溫比之外界至少低了好幾度,如此涼爽宜人的環境,使得兵卒們的訓練熱情居然空前高漲,這也是房俊所始料不及的。

    “神機營”兩千兵卒分屬三個營,周道務被房俊打得重傷,顏面盡失,早就回家養傷去了,這副官統領的職位便即空了出來。房俊沒有從軍中提拔,反而給程咬金偷偷去了封信。

    若說大唐最粗的大腿,除了李二陛下以及未來的皇帝李治小正太之外,便要數程咬金。

    這老夯貨整日里嬉笑怒罵撒潑打混,卻最是心中透亮,什麼事兒該管什麼事兒邊兒都不能沾,比誰看的都清楚,趨利避害的本事簡直甩其他貞觀名臣一條街。

    顯耀於太宗、高宗兩朝,身處洪流之中,卻始終屹立不倒。

    還有比程咬金更穩妥的存在麼?

    更何況房家與程家世代交好,程咬金對房家也不錯,程家二代的幾兄弟跟房俊的關係都很親近,更別說還有程處弼這個死黨的存在。

與程家綁在一起,既是人情上的結交,更是利益上的盟友。

    程咬金收到房俊的信,當晚便叩闕入宮,向李二陛下推薦自家的庶子程處寸,進入“神機營”歷練。

    李二陛下對這個“舉賢不避親”的老妖精,也滿滿的全是無奈。

    若是自己不同意,保准這老貨不肯幹休……

    當然,李二陛下也能理解程咬金的難處。

    程咬金的元配孫氏,敕封為宿國夫人,武德六薨於長安懷德坊府邸之中,年僅三十一歲,程咬金當時悲痛欲絕。這位元配孫氏共生三子,嫡長子程處默,現已為明威將軍、桂州溎南府折衝都尉;次子程處亮,尚清河公主,封駙馬都尉;幼子便是程處弼,孫氏去世之時,尚在襁褓之中。

    而程咬金的續弦夫人,則是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子孫,齊州別駕崔信之長女,出身名門,大家閨秀。

    這曾讓李二陛下羨慕嫉妒恨,五姓七宗不與皇族聯姻,卻能將閨女嫁於程咬金這個夯貨做續弦……簡直氣煞人也!

    這位崔氏雖然出身高貴,卻並無大家小姐驕縱任性之氣,過門之後便即為程咬金誕下一男,且對前任留下的三個孩子視如己出,呵護備至。平素相夫教子,家中瑣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令程咬金極是寵愛。

    所以程處寸雖是崔氏所生庶子,但是在程家的地位絕對不低。

    此時程處寸業已成年,程咬金自然要好生為這個形同嫡子的庶子某一個前程,不然如何對崔氏交待?

    李二陛下也不是小氣之人,程咬金對自己忠心耿耿,多少次臨陣衝敵並肩廝殺,怎會不給這個面子?哪怕“神機營”寄予自己很大的期望,也欣然應允。

    即便一個在此之前,長孫衝曾向自己舉薦了柴令武……

    程處寸既然進了“神機營”,那房俊將其提為副官統領,自然無人有異議,便是心裡對於房俊安插私人極度不滿的長孫衝,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在這裡多說半句,搞不好下一刻程咬金就能拎著父子打上自己家門,跟自己父親要一個交待……

    只是後悔柴令武沒有競爭過程處寸,這讓他在“神機營”的前途更加黯淡。

    “神機營”共分三營,房俊親掌中營,右營統領劉仁軌最近越來越有唯房俊馬首是瞻之意,自己說話根本就不好使,現在又多了一個程處寸,三營盡在房俊掌握之下,自己這回真成了孤家寡人……

    西征在即,房俊沒心思理會長孫衝,這小白臉孤掌難鳴,量他也翻不起什麼水花,是以他一心一意的操練兵卒,更加緊了震天雷的投擲訓練。

    說來有些丟人,美其名曰“神機營”,實則就是一個加強版的擲彈部隊……

    這日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房俊滿意的點點頭,下令左營開拔回城。

    新任左營統領程處寸依舊一臉震撼,尚未從首次經歷“震天雷”驚天動地的威勢中緩過神來。

    “呵呵,感覺如何?”房俊很滿意這小子的反應,這種在他看來比放炮仗強不了多少的陣勢,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卻是徹徹底底的震撼。

    一個小小的鐵罐子,就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威力?

    簡直難以置信,將唐朝人的人生觀、世界觀完全顛覆,理解不能……

    最後,程處寸將這無法理解的一切,都歸咎於房俊的“神通”之上,這位可以呼風喚雨的房二郎,弄出一個震撼天地之威的神兵利器,好似也可以接受……

    “太厲害了!”程處寸雙眼發亮,興奮得小臉兒通紅:“若是大唐府兵臨陣之時,都能人手一支這種'震天雷',事先點燃引信投入敵陣,再趁著這驚天動地之威發起衝鋒,天底下哪裡還有能抵擋的部隊?便是突厥鐵騎,也得被這駭人的天威嚇得尿了褲子,最起碼戰馬就得受驚,這仗不打都贏了!”

    “喲呵!小子腦子挺靈醒!”房俊驚訝讚道。

    事實上也就只有一個劉仁軌曾提出這個概念,可劉仁軌是誰?那是中華歷史上對日作戰並取得大勝的名將!這程處寸看上去是個小白臉,卻著實不簡單……

    這程處寸與他的三個夯貨哥哥不同,不僅人長得隨娘,細皮嫩肉五官清秀,這腦子也好使得多,往往能舉一反三,很是聰明。就只是這性子大概是自小嬌慣得緊了,很是有些紈絝習性,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

    不過這不算毛病,房俊自己還不是被稱作長安城最大的紈絝?

    隊伍開拔回城,五百人分成兩行縱列,魚貫下山,房俊於程處寸在隊尾壓陣,有說有笑。

    這程處寸雖然性子囂張、紈絝習氣很重,但是在房俊面前,卻乖得跟一隻小貓咪一樣……

    沒辦法,他也算是長安城二代圈子裡有名號的主兒,打架鬥毆賭錢吃酒,也沒服過誰。但是在房俊面前,那可就足足矮了半截兒。人家房俊也是紈絝,只是比他大了一歲,可是看看人家玩的是什麼?

    檔次差的太遠!

    兩人晃晃悠悠的騎著馬說著話,前軍卻突然一陣騷動。

    程處寸皺了皺眉:“提督大人,末將去看看!”

    說著,一夾馬腹,戰馬加速向前軍趕去。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45
第323章   衝突(中)

   房俊騎在馬上,皺眉看著遠處矗立的城門樓,在夕陽的餘暉下如同被鍍上了一層金粉,散發著金黃的光暈,愈發顯得威武雄壯。

    部隊的前列已然抵達城門,卻不知何故停止了腳步,程處寸去了許久,部隊依然不動。

    未幾,前方猛的傳來一陣喧嘩。

    房俊覺得不妥,策馬趕緊追了上去。

    到得近前,才看到一隊人馬堵在城門處,將入城的“神機營”以及百姓都擋住,甚至架好鹿砦,嚴禁出入。

    房俊莫名其妙,難不成長安城內發生了什麼大事?

    城門前程處寸正與一個頂盔摜甲的武將爭執,卻聽程處寸厲聲喝問道:“某乃是'神機營'統領,於野外訓練完畢,回歸營房,爾等何故竟敢阻攔?”

    那武將翻個白眼,大大咧咧說道:“我管你什麼神機營神鳥營,大將軍有令,任何人等不得隨意出入城門,乖乖給老子等著吧!”

    程處寸怒道: “總得給個原因吧?你家大將軍說封閉城門就封閉城門?你家大將軍算個鳥!”

    這還真不是程處寸囂張,故意拿對方的大將軍開涮,長安這等大城,人口百萬,商賈遍地,且外國商賈使臣絡繹不絕,除非一等一的大事發生,否則不可能輕易封閉城門。

    當然,程處寸一貫紈絝慣了,出口成臟早就成了毛病,言語之間很不客氣。

    對方聽程處寸辱及主將,頓時也怒道:“哪裡來的兔崽子,居然敢侮辱大將軍,活得不耐煩了?也不知那個混球缺了大德,造出你這麼個卵蛋!”

    這話一說,算是惹了禍!

    程處寸勃然大怒,你個小小的校尉,居然也敢辱罵我爹?

    當下舉起馬鞭,劈頭蓋臉的就向那校尉抽過去。

    那校尉猝不及防,被一鞭子抽在臉上、似程處寸這等紈絝,平素最好耍玩馬鞭,一根鞭子玩得很溜,鞭梢狠狠在校尉臉上掃過,幾乎與刀子無異,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校尉慘叫一聲,程處寸卻是怒氣上湧,得勢不饒人,手裡的鞭子不顧頭臉一頓猛抽,抽得那校尉鬼哭狼嚎,

胯下戰馬滴溜溜打轉。

    校尉身後的同僚一看,這還了得?

    “呼啦”一下衝上來,將程處寸圍在當中。

    程處寸身後的部下也不干了,眼看著自家主將要吃虧,也都衝上去,給對方來了個反包圍。

    房俊一看不好,大叫道:“都閃開!”一夾馬腹,戰馬猛地衝過去,硬生生將人群沖散,喝道:“你們是誰的部下?”

    自有人叫囂道:“我們乃是右屯營禁軍,我家大將軍乃是譙國公柴大將軍!”

    房俊一愣,柴哲威的部下?

    那這些兵卒可是聲威赫赫的北衙禁軍啊!

    所謂的“北衙禁軍”,指的是屯駐於宮城以北,主要是玄武門左右,以保衛皇帝和皇家為主要職責的皇帝私兵;與國家軍隊“南衙府兵”相對。

    北衙禁軍是伴隨著唐初軍隊國家化的完成而出現的,是皇帝私人需求凸顯的產物。真正意義上的北衙禁軍形成於貞觀十二年,以招募制和私屬化為基本特色,這兩個特點決定了唐前期北衙禁軍發展的整體思路。

    ?貞觀十二年,李二陛下先是成立精銳剽悍的“百騎”親軍,又於玄武門置“左右屯營”,成份混雜,統屬複雜。

    承襲其父柴紹譙國公爵位的柴哲威,便是首任右屯營大將軍。

    唐高宗龍朔二年,改“北門左右屯營”為“左右羽林軍”。

    唐朝的“左右羽林軍”可以說是“北衙禁軍”之首,它的產生比較複雜,可以說是唐朝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北衙禁軍”,它的獨立建制,標誌著北衙禁軍獨立並壯大的開始。

    由此可知,左右屯營實乃皇帝的親軍禁衛!

    柴哲威作為高祖李淵的外孫,李二陛下的外甥,柴紹和平陽昭公主的長子,加之相貌英俊、身材魁梧、氣質沉穩、酷肖其父柴紹,備受李二陛下器重,算得上是勳貴二代中最早獨領一面的人物。

    只不過房俊不解的是,既是北衙禁軍,那自是守衛玄武門左右,跑到長安南門來封鎖城門,怎麼看都有些不靠譜啊?

    正思量之間,遠處沙塵騰騰,一標足有千人的軍隊疾馳而來。

    到得近前,為首一人跨坐棗紅馬,一身明光鎧反射著夕陽光芒閃閃,威武不凡。方臉白面,相貌堂堂!

    正是繼承了父親譙國公爵位的右屯營大將軍柴哲威!

    柴哲威奔至近前,環視一周,將目光凝住到房俊身上,暗自咬了咬牙,喝道:“竟敢指揮部下聚眾鬥毆,房俊,你可知罪?”

    房俊頓時就笑了,大咧咧看著柴哲威說道:“別一來就給某戴一頂大帽子,咱受不起!反倒是你,柴大將軍,無故縱兵封鎖城門,你是要造反麼?”

    柴哲威是看見房俊就氣不打一處來,聞言怒道:“本將乃是奉了皇命,封鎖城門捉拿奸細,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怎麼,你敢違抗皇命?”

    眼光一轉,便見到自己的屬下一臉鮮血、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模樣,頓時大怒道:“是誰傷得你?速速給本將將兇手拿下!”

    程處寸梗著脖子道:“你敢! ”

    柴哲威差點氣得倒仰,從馬上掉下來!

    定睛一看,程咬金的四公子!怪不得敢當著本國公的面,如此目無尊上!

    他可不怕程咬金,自己現在也是國公,地位同等!雖然資歷差了一些,可是自己跟陛下更加親厚,那可是自己的親舅舅!你程咬金再牛,還會怕了你不成?

    再說,今日可是千載難逢的收拾房俊的好機會,怎會因為一個程處寸就錯過?

    柴哲威冷著臉,端坐馬上,戟指喝道:“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違抗上官?今日某奉皇命鎮守於此,豈容爾等猖獗,來人,給本將統統拿下! ”

    身後上千人的本陣這時候也站穩陣腳,聞言當即便有兩個校尉衝出來,欲上前捉拿房俊於程處寸。

    “神機營”的兵卒哪能眼看著自家主將被人拿住,頓時一擁而上,擋在二人面前,橫眉立目,毫不相讓!

    柴哲威大怒:“爾等視軍法如無物麼?”

    房俊甩了甩手裡的馬鞭,笑道:“柴大將軍哪裡學來的臭毛病,張嘴閉嘴就給吾等按一個大帽子。我來問你,既是有皇命在身,可有聖旨?”

    他本是亂打岔,卻不料柴哲威怒道:“本將剛剛自太極殿出來,奉命封鎖城門,乃是陛下口諭,何來聖旨?”

    房俊眼睛一亮,這就好辦了……

    挑了挑眉毛,房俊狀似無奈道:“雖然房某信得過柴大將軍的為人,但軍法如山,不徇私情。柴大將軍口口聲聲奉得是陛下口諭,卻又拿不出聖旨,更無虎符令箭,便貿貿然封鎖了城門,房某不得不質疑柴大將軍的合法性。當然,房某可沒有懷疑柴大將軍有何不可告人的動機,只不過實在是讓人難免質疑,不若你我共同入宮,在陛下面前求證如何?若柴大將軍果真是奉了皇命,房某自會給柴大將軍賠禮道歉!”

    柴哲威聞言,差點氣死!

    連個城門都封鎖不住,還要被你裹挾著去找陛下求證,陛下會如何看待自己?

    簡直無能啊!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將來如何成為國之棟樑?

    柴哲威打死也不會同意這個提議,何況他現在身後有一千人馬,氣勢完全將房俊壓制,根本不必在意他的什麼狗屁提議!

    柴哲威厲聲喝道:“房俊,休要胡攪蠻纏,速速下馬受綁!否則,休怪本將不留情面!”

    房俊冷笑:“某不下馬,你待如何?”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54
第324章  衝突(下)

  下馬受綁?

    你當我傻子啊!

    房俊嗤笑一聲,若真聽了柴哲威的話下馬受綁,他敢保證,接下來自己就將遭受到最屈辱的待遇!柴哲威還沒有弄死自己的膽子,但絕對會使出最卑鄙的手段,放肆的折磨自己!

    無論是柴哲威還是其弟柴令武,與自己的梁子可都不淺!

    柴哲威是真的怒了!

    自己堂堂一個國公、右屯營大將軍,若是連一個小小的三品提督都沒轍,還混個什麼勁兒?軍中最重尊卑,但也最重實力!主將有實力,兵卒效死,無堅不摧!反之,則人心渙散,一盤散沙!

    柴哲威剛剛晉位右屯營大將軍不久,正是籠絡人心的時候,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治不了一個房俊,自此以後還有誰會聽他的?只怕便是那些已然被自己重金收服的將領,都會陽奉陰違、皮里陽秋!

    無論面子裡子,今天都必須將房俊拿下!

    柴哲威俊朗的面容泛起一股狠歷,咬牙道:“即是如此,那本將就不客氣了!本將懷疑神機營陣中,便有此次朝廷緝拿的奸細!來人,給某速速將房俊與程處寸拿下,若有違抗者,統統抓起來,一同治罪!”

    “諾!”

    身後的右屯營兵卒齊齊呼喝一聲,齊齊上前三步,上千人腳步重重踏在地上,發出震撼心神的悶響!

    宛如千軍萬馬決死衝陣!

    被堵在城門口的百姓商賈全都傻眼,這什麼情況?

    神機營和右屯營要來一場火併麼?

    娘咧!

    可不要殃及池魚啊!不知是誰發一聲喊,全都撒丫子跑的遠遠的,鍋碗瓢盆推車擔子百貨雜物丟的遍地都是。軍隊火併,沾上邊兒還不就得要了小命?誰還要那些玩意!

    神機營兵卒們也有些發懵,這可怎麼辦?

    難不成眼看著主將被人家拿下?那自此以後,神機營可算是出了名了,必然被人恥笑,罵一句沒卵子的孬貨!尤其是還要給咱們按上一個奸細的罪名,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可是對著幹?

    人家可是奉了皇命……誒?不對!這位柴大將軍,

可是拿不出聖旨來啊!

    神機營的兵卒也不是傻子,既然沒有聖旨,那麼稍微反抗一下,以咱家這位提督大人的能量,應該不算大事吧?

    與此同時,右屯營的兵卒們心裡卻有些發虛。

    他們也想到了聖旨的問題,甚至有心思活絡的已經在想,莫非咱家這位柴大將軍真的打算背著皇帝幹些大不韙之事?

    額滴個天!

    咱可不敢跟著瞎摻和啊,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可是軍令又不能不從,這可咋辦……

    房俊也無語了,居然給自己按一個包庇奸細的罪名?

    這可是要把咱往死裡整!

    現在是一步都後退不得,若不然被柴哲威捉了去,後果不堪設想。雖然李二陛下大抵不會相信自己跟什麼奸細有任何瓜葛,但自古伴君如伴虎,李二陛下怎麼想,誰特麼知道?

    房俊在人群里高高舉起右手,大聲喝道:“無聖旨在身,卻私自封鎖京師,該當何罪?”

    “殺!”神機營兵卒一起大喊。

    房俊又道:“囂張跋扈,仗著大將軍的身份,打擊報復同僚,該當何罪”

    “殺!”

    房俊振臂呼道:“柴哲威身為主將,卻不守軍紀,既無聖旨,有無兵符,卻私自調動部隊圍困京師,該當何罪?”

    “殺!”

    “殺!殺!殺!”

    五百神機營兵卒齊聲吶喊,聲震霄漢,便是長安城裡的居民都清楚的聽見這氣勢雄壯的吶喊,俱是一臉震驚。

    難不成突厥韃子又殺過來了?

    坐在馬上的柴哲威臉都白了,既是氣得,也是嚇得!

    生氣的是這個混蛋居然反過來給自己扣上了這麼多的大帽子,誰給你的膽子?

    害怕的是萬一兩隻部隊真的起了全面衝突,無論如何自己的黑鍋都跑不了……

    他才剛剛想到這裡,就見到對面的房俊已經大手一揮,大叫一聲:“把柴哲威拿下!”

    “轟”神機營的兵卒就像一群亡命之徒一般,嗷嗷叫著就衝上來,右屯營的兵卒自然不甘示弱,雙方一瞬間就扭打在一起。幸好大唐軍中有嚴令,軍中鬥毆不得擅動兵刃!

    雖然各自主將都打著將對方捉拿的名號,但這幫兵卒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其實就是個意氣之爭,拳腳見肉那沒什麼,但若是動了兵器,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柴哲威被身邊的親兵裹挾著,就像是一艘風浪裡的小舢板,已然完全懵逼!

    這個房俊,他怎麼就敢悍然挑動士兵大打出手?

    傳到陛下耳朵裡,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都是處置不當的那一個!身負皇命,帶著這麼多兵卒,居然拿房俊完全沒辦法,反而在城門外大干一場?

    毫無疑問,此事必然成為天大的笑柄,也將是那些閒的蛋疼的御史們彈劾自己的絕佳素材!

    柴哲威暗暗後悔,捉個奸細而已,何必非要跟房俊過不去呢?

    再說了,陛下的口諭只是不准許任何人出城,也沒有不讓人入城啊……

    柴哲威愁的要死,也把房俊恨得要死!

    卻不知道此時房俊已然把目光瞄准他的身上……

    兵卒們大打出手,房俊自然用不著親自上陣,他騎在馬上,看著遠處被親兵團團圍著的柴哲威,瞇了瞇眼,心裡估算了一下,扭頭把程處寸喊到近前。

    程處寸正將一個右屯營的校尉從馬上拽下來,劈頭蓋臉一頓踹,聞聽房俊喊他,這才喘著粗氣來到房俊身邊,興沖衝問道:“大人,何事?”

    此時程處寸極其亢奮,以往街頭鬥毆巷尾打架,自認為也算是長安城的一號人物了,只是現如今跟房俊一比,簡直就是渣渣啊!瞅瞅人家,面對一位國公、大將軍,指使著手下就對著幹,一上來就是上千人的大混戰,這境界,服!

    房俊盯著柴哲威,低聲道:“看見柴哲威的親兵沒有?帶上人,去把他們沖散了,本官要將柴哲威生擒活捉!”

    “啊?”

    程處寸傻眼,您還玩真噠?打一架沒啥大不了,可要是將柴哲威捉住……誒?好像捉住了也沒啥大不了,不都給按了什麼居心叵測意圖不軌的罪名了嗎?

    程處寸只覺得渾身的血氣直往腦門兒衝!

    跟著這位老大,就是爽快!

    捉住一個國公?

    這要是兩軍對陣,如此功績怕是得馬上封侯了吧?

    程處寸渾身是勁兒,連忙叫來一個身手了得的兵卒,不留痕蹟的就往柴哲威那邊衝過去。

    柴哲威正在馬上長吁短嘆,暗自扼腕,後悔不迭,冷不丁的一抬頭,頓時把他嚇了一跳!

    自己帶來的右屯營兵卒剛才還氣勢洶洶,這會兒卻像是兔子一樣,被人家神機營的兵卒順著城牆攆著跑!

    這怎麼回事?

    柴哲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千多人對上三五百人,居然……輸了?

    然而未等他回過神來,突然覺得身下的馬一驚,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親兵已然被人圍住,神機營幾個身強力壯的兵卒正悍不畏死的衝破戰陣,向自己逼過來!

    遠處的房俊見到柴哲威的親兵被沖擊得七零八落,一勒馬韁,雙腿發力,狠狠的一踢馬腹,戰馬長嘶一聲,猛然躍起,向著柴哲威的方向奔去!

    正糾纏在一處的神機營和柴哲威的親兵,聞聽到身後的馬蹄聲,回頭一看,都嚇了一跳,趕緊散開,以免被飛馳的駿馬踩死!

    頓時就將中間的柴哲威給亮了出來。

    柴哲威見到房俊策馬奔來,嚇得魂飛魄散,這小子難道是要弄死我不成?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2:58
第325章   惡人先告狀?

  柴哲威打死也不願落在房俊手裡!趕緊一勒馬韁,將胯下戰馬調頭,就待逃走。

    逃走很不體面,可以說是顏面喪盡,但也比被房俊捉住強上百倍!依著這棒槌的性子,落到他手裡還能饒得了自己?

    可惜房俊已然提起馬速,他這邊卻是倉促而行,快慢不言而喻。

    剛剛轉身,便覺得耳邊風聲一起,後脖領一緊,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被人從馬背上薅起來。

    柴哲威羞憤拒絕,長嘆一聲,死死的閉上眼睛……

    這場混戰僅僅持續了小半個時辰,一千多名耀武揚威的右屯營官兵躺在地上唉聲不絕,更有不少慘叫的聲嘶力竭,估計不是腿斷了就是手折了,讓見著傷心,聞者落淚。

    不足五百神機營兵卒傷者眾多,只是被戰友攙扶不倒,咬著牙不出聲,面對著幾乎是己方一倍有餘的右屯營,皆是一臉傲然!

    房俊那殘酷的訓練,效果已然顯現!

    這場群毆對於臨戰衝陣的能力並無太高要求,但是對於兵卒的身體素質、反應能力,卻是得要最大程度的體現!相比於右屯營,神機營的官兵無論是體力、力量、耐力以及團隊協同作戰等等方面,全面碾壓!

    右屯營作為北衙禁軍的代表,皇帝陛下的禁衛軍,已然是大唐軍隊精銳中的精銳,可是在人數倍於對方的情況下,卻被打得鬼哭狼嚎、慘不忍睹、一敗塗地!

    只是畢竟是兄弟部隊,剛剛發起狠來打得雖然很兇,這會兒勝負已分,大局已定,自然都鬆懈下來。

    神機營隊率殷元一條膀子脫了臼,疼得冷汗直流,被戰友攙扶著,咬著牙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右屯營校尉,扭曲著笑容笑道:“懷道,服不服?”

    秦怀道躺在地上,一張小白臉污血橫流,狼狽不堪,喘著粗氣道:“娘咧……你們咋這麼能打?”

    殷元哈哈大笑,卻不小心扯到了膀子,疼得直抽涼氣:“若是你小子知道哥哥經歷了怎麼樣的訓練,就知道哥哥為何這般能打!那訓練,簡直……嘖嘖嘖!不過,再苦也值得!瞧見沒有,你家柴大將軍都被咱們提督大人給生擒活捉了……”

    “得了吧,那就是一大少爺,祖上傳下來的能耐,怕是早就不知丟到那個娘兒們的肚皮上去了!怎麼跟房二比?”秦怀道掙扎著坐起來,

一臉憧憬的看著殷元:“唉,殷大哥,你說我去求求陛下,讓他把我調去你們神機營,陛下會不會同意?”

    殷元沉吟了一下,點頭道: “陛下對神機營寄予厚望,等閒是不會安插人的。不過別人或許不行,你去求陛下,肯定行!”

    秦瓊去年過世,李二陛下痛失愛將,很是傷心,一臉輟朝多日。況且秦瓊在彌留之際,懇求李二陛下善待他的子嗣,李二陛下當場就答應了。

    如今只是一個尋常的調動而已,想來李二陛下不會不給已然去世的秦瓊面子。

    像是他們兩個的情形,在這片城外的空地上不時發生。

    為了保持十六衛的戰鬥力以及忠誠度,李二陛下將大量功勳之後充斥到軍營之中。這些功勳之後因為家裡都是盤根錯節的相互聯繫,彼此之間很是熟悉。

    打架的時候挺狠,打完架聊一聊,已然沒有了剛才的熱血沸騰劍拔弩張。

    不少人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根本談不上怨恨。

    而另一邊,柴哲威就不是這般豁達了,他被房俊生擒活捉,死死的摁在馬脖子上,奮力掙扎不休。

    房俊怒道:“再動就把你扔下去,摔成瘸子!”

    柴哲威頓時老實了,說起來還是自由順風順水,少了那麼一份血性。聽到房俊的話,想起太子殿下便是墜馬摔壞了腳,他可不想變成跛子……

    房俊押著柴哲威,回到城門前,見到滿地躺著的右屯營,再看看即便受傷也相互攙扶站得筆直的神機營,心中大慰!

    “都給我聽好了,某現在就去陛下御前討個公道,爾等再次等候,不得生事!”

    再囑咐了程處寸幾句,怕他再生事端,這才押著柴哲威入城。

    柴哲威被房俊摁在馬脖子上,生怕一個不留神掉下去,死死的摟住馬脖子,心裡卻是羞憤欲死!

    便哀求道:“房二,可否將某放入馬車中押送?”

    你就不能給某準備一輛馬車,這般招搖過市,還讓不讓我活了?或者套個麻袋也行啊……

    房俊那裡管他?

    既然已經撕破臉,他才不會去在乎柴哲威的感受。話說回來,今日若是哥們儿被你擒了,你會給我安排一亮馬車?

    你恨不得將老子綁在馬屁股上拖著走!

    不過此時天色已晚,等閒行人也看不清馬脖子上的是什麼人,倒是令柴哲威少去很多擔憂。

    房俊策馬一路來到太極宮,先將柴哲威“砰”的一聲扔在地上,自己再跳下馬背。

    柴哲威一路來被馬脖子顛得五臟六腑都快移了位,雙腿發軟,被房俊扔在地上就開始“哇哇”嘔吐,連膽汁都吐了出來,淒慘無比。

    守門的禁軍見有人策馬前來,趕緊大聲問道:“來者何人?”

    房俊大聲道:“神機營提督、工部侍郎、軍器監少監、新鄉侯房俊,求見陛下。 ”

    那禁軍見是房俊,便鬆了口氣,按例問道:“所為何事?”

    房俊一臉正氣:“告御狀!”

    那禁軍一臉懵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直以來,不都是別人告你麼?你居然也有告別人的時候?

    這可真是稀奇了!

    長安城裡還有能欺負你的存在?

    便下意識的往地上趴著嘔吐不止的柴哲威看去,只是天色昏暗,柴哲威有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遲疑著問道:“這是……”

    “譙國公,柴哲威柴大將軍!”

    “……”

    禁軍有些傻眼,這是柴哲威?

    這位可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大帥哥啊,怎麼遭成這副模樣?

    見這貨兀自驚疑不定的打量柴哲威,房俊一瞪眼:“還不速速前去通禀,想挨揍啊!”

    “諾!”那禁軍嚇了一跳,趕緊轉身跑進宮門裡。

    半柱香之後,一名內侍迎了出來。

    先是看了看房俊,在俯身看了看柴哲威,驗明了兩人正身,這才說道:“陛下正在神龍殿與諸位大臣議事,二位請隨奴婢來!”

    說罷,在前引路。

    房俊走了幾步,發現柴哲威沒跟來,返身回去揪著柴大將軍的衣服領子,沒抓住,轉而扯著他的甲胄:“趕緊的,老子還等著回家吃飯呢。磨磨蹭蹭的……”

    柴哲威掙了一下,沒掙脫,房俊的大手就像鉗子似的僅僅拽著自己的甲胄,沒辦法,只好跟著走。他可不敢停步,若是他不走了,他敢一萬個保證,這個棒槌一準兒敢拖死狗一樣拖著他走在太極宮的每一條道路上……

    可他真的不想來太極宮啊!

    若是將房俊擒住,柴哲威倒是很願意威風一把,可是現在這情形,不僅僅右屯營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自己也成了俘虜,這臉面可都丟進了!

    只希望陛下明察秋毫,替自己出口氣吧……

    可是即便那樣,自己這臉面也算是找補回來了,明日一早,整個長安城都將傳頌自己的笑料。

    柴哲威算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你說說非要惹這傢伙幹啥?

    穿宮過殿,很快來到神龍殿。

    門口另有一個內侍,正是老太監王德,見到二人一先一後到來,便躬身道:“陛下有旨,譙國公與新鄉侯一到,不必通禀,可即刻進殿。二位,請吧……”

    柴哲威面無表情,房俊則稍稍回了一禮:“勞煩公公。”

    王德笑得老臉像一朵菊花:“不勞煩,新鄉侯客氣。”說著,眼尾掃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柴哲威,心裡暗暗搖頭。

    都說房俊是棒槌,可這個棒槌每次進宮,無論面對內侍還是宮女,都能客客氣氣禮貌周到。

    而這位坊市之間競相流傳的英俊瀟灑禮賢下士的柴大國公,卻從來都是一副傲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樣子,動輒喝罵。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啊!

    又或者,聞名不如見面?

    王德感嘆一番,引著兩人進入神龍殿。

    柴哲威醞釀了一下情緒,他要來一個先手,好生哭訴一番,先入為主嘛,必然是能到一些同情分的。

    低著頭進了大殿,柴哲威剛想跪地,就被身邊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嚇了一跳。

    只聽房俊噗通跪地,嘶啞著嗓子哭道:“微臣房俊,求陛下做主!”

    柴哲威眼睛都直了……

    尼瑪,比我還快?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3:04
第326章能  打贏才是好孩子

   神龍殿裡並不是李二陛下自己,長孫無忌、房玄齡、馬周、程咬金、侯君集……貞觀名臣名將匯聚一堂,顯然實在商議無比重要的朝政,卻無一不被房俊的這一聲哭喊震得有些失神。

    你房俊還有求別人做主的時候?

    不約而同的,大家便都將目光瞄向一臉呆滯的柴哲威,便是房玄齡亦是如此……

    然後大家秒懂,這二人必是起了衝突,誰對誰錯暫且不論,這柴哲威必然是吃虧的那一個。只是大家也沒有什麼同情的心理,被人欺負了沒辦法,這房俊身手威猛兼且狡詐如狐,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上吃過虧,可你連告狀都爭不過房俊,是不是太無能了一些?

    只有房玄齡手肘支著身前的案幾,以手覆面,深深為自家這個惹禍精感到無地自容……

    李二陛下倒是淡定,面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詢問事情經過。

    這件事很簡單,柴哲威奉命封鎖城門,不許城內的百姓出城,這是剛剛眾位大臣一致商議的結果,柴哲威卻在房俊面前私自加上不許入內,惹惱了房俊。

    自然是柴哲威理虧。

    但房俊也不是什麼好鳥,那柴哲威能攔著你一時,還能攔著你一世?待到封鎖解除,自然會明白真相,到時候彈劾柴哲威一本,便是陛下也不能不處置偽造軍令的柴哲威。

    可房俊居然抓住柴哲威沒有聖旨的這個漏洞,悍然反擊,當場將身為右屯營大將軍的柴哲威給生擒活捉……

    卻是出格了!

    處理起來也很簡單,二人都是功勳自後,更是勳貴二代之中的佼佼者,皆是陛下信重之人,不出意外皆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這個帝國的棟樑之材、中流砥柱,實在不易重罰,各打五十大板就好了。

    但李二陛下的著眼點,顯然與一眾大臣不同。

    “一千多人對上不足五百人,還打輸了?”李二陛下臉色有些陰鬱,盯著柴哲威問道。

    “是……”柴哲威羞愧無地,低頭稱是。

    不是他不想為自己辯白,實在是辯無可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兵敗如山倒,任你舌綻蓮花,也不可能顛倒黑白,把慘敗說成勝利。他不僅沒那口才,

更無那般臉皮……

    “很好……”李二陛下咬了咬腮幫子,吐出這麼一句。

    面上失望之色盡顯。

    在李二陛下看來,神機營與右屯營的這次沖突當不得什麼大事,最關鍵的是,誰打贏了……

    左右屯營,那是游離於十六衛之外的北衙禁軍。

    北衙禁軍原為元從禁軍,後來改從衛士簡補或召募。李二陛下去年於玄武門置左右屯營,號稱“飛騎”,挑選其中驍健善射者百人r名為“百騎。可以說,南衙府兵是國家力量,而北衙禁軍,就是他李二陛下的私人部隊、皇家武裝!

    對於自己掌控的軍隊,李二陛下自然無比重視,軍需、裝備、餉銀、兵源,全都是一等一的待遇,誓要打造一支精銳中的精銳,拱衛皇城守護君權!

    可是結果呢?

    已然訓練一年的右屯營,兩倍的兵力卻不敵倉促成軍的神機營,李二陛下如何不失望?

    簡直就是丟盡了臉面!

    這個柴哲威平素看上去精明幹練,卻還是如同溫室中的花朵,不好生歷練一番,怕是難當大任。尤其是今日被陣前生擒,對於柴哲威威望的打擊實在太大,右屯營繼續交到他手裡,怕是就要廢了。

    倒是神機營,雖然成軍時日太多短淺,但這份戰力卻極是令人驚詫。神機營亦是李二陛下很是寄予厚望的部隊,有 如此成績,也算意外之喜。

    令李二陛下頭疼的,還是房俊……

    即便李二陛下自己,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出一副什麼態度卻看待這混球。

    惹是生非、目無法紀、胡作非為、一刻也不消停……按說對於這種毒瘤,最好的方法便是革去其一切職務,令其在家好生吃喝玩樂,別總是蹦出來生事就行了……

    可偏偏這小子辦事能力極強,無論把他丟在哪裡,都能立馬給你弄出耀眼的成績,讓人不得不讚歎,想要再給他加重擔子,猶如飲鴆止渴一般……

    李二陛下嘆了口氣,無奈的擺了擺手:“朝中事務繁多,朕懶得管你們這些閒事。速速退下吧,柴哲威你繼續去看守城門,至於房俊……抓好神機營的訓練,隨時準備隨軍西征。”

    “諾!”

    “諾!”

    二人低頭領旨。

    柴哲威滿腔悲愴,和著自己被折磨一番,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他房俊這可是公然違抗皇命啊,難道不應該革職打一頓板子?

    房俊則是有些狐疑,不是計劃秋天才出兵高昌國麼?怎麼一轉眼就變了,這可是國家戰略,非有重大事情發生,豈能說變就變?

    隨即,他想起這次柴哲威奉命封鎖城門之事。

    奸細?

    會不會正是因為此事,才不得不將西征提前?

    不過兩人都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退出神龍殿。

    出了大殿,房俊伸了伸腰,長長的出了口氣。話說這件事其實還是自己不佔理,幸好李二陛下懶得追究,不然少不得一頓板子。

    柴哲威則心中鬱悶,從李二陛下的態度,他看得出陛下對自己是極其失望的。陛下將右屯營交到自己手裡,本是予以重望,可結果呢?一千多右屯營兵卒居然打不過半數神機營……

    李二陛下不失望才怪了!

    恨恨的瞪了房俊一眼,柴哲威咬牙道:“小賊,休要得意!”

    房俊打了個哈欠,隨意道:“小賊罵誰呢?”

    “小賊罵你……”話說半句,柴哲威才反應過來掉入房俊的言語陷阱,頓時氣得差點炸了肺子,這人也是堂堂侯爵、三品大員,更是勳貴之後,怎麼如此無恥?

    都誰說的這夥木訥憨厚、性情粗鄙?

    簡直一派胡言!

    自知無論身手、嘴皮子、還是告狀,都不是對手的柴哲威,深深吸了口氣,撂下一句狠話:“來日方長,今日所受之辱,某必定十倍報之!”

    言罷,也不等房俊回話,轉身大踏步離去。

    房俊無奈的笑了笑,這人簡直腦子有病!

    若不是你刁先是刁難與我,繼而想要將我擒下,我有豈會如此激烈的反應?

    結果到頭來挨了打丟了人,卻全都推到老子頭上,為何就從來都不想想自己是否咎由自取呢?

    真是賤人……

    出了宮門,自由神機營的屬下追過來察看結果,卻是劉仁軌聞聽消息後,親自從曲江兵營趕來。見到自家提督全須全尾大大咧咧的走出來,劉仁軌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崇拜得無以復加!

    大唐武將官階,驃騎大將軍為從一品,武官官階僅次於天策上將,當然,天策上將唯李二陛下一人曾督此職,所以驃騎大將軍在唐代,即是武將官階的頂峰。與輔國大將軍、鎮國大將軍等,皆是榮譽官階,並不代表職務。

    各道總管,只是在戰時或者有戰略目的的時候才會設置,一般都是十六衛大將軍兼領此職。

    大唐軍隊常設的最高職務,便是十六衛大將軍,於此相等的,自然是左右屯營大將軍。

    而房俊居然敢在城門處與右屯營大將軍柴哲威悍然翻臉,不僅將其生擒活捉,事後還什麼事兒都沒有……

    不服不行!

    劉仁軌只要想想那種“千軍之中取敵上將如探囊取物”的霸氣威武,便難以抑制的湧起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為將如此,夫復何求?

    房俊看了看天色,說道:“走吧!”

    翻身跳上戰馬,正欲離開,忽聞身後傳來一聲呼喚:“新鄉侯,暫且留步……”

    房俊愕然回頭,卻見李二陛下的內飾頭子王德急匆匆追出來,高聲道:“陛下有旨,新鄉侯速速覲見!”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3:07
第327章  聽政

  李二陛下召見,不敢不見……

    房俊只得囑咐劉仁軌,親自去城外將神機營的兵卒帶回曲江兵營,期間若是柴哲威有何挑釁之舉,不得反擊,暫且隱忍便是,待他回去自後自有主張。

    劉仁軌領命而去。

    對於劉仁軌辦事,房俊是極其放心的,這位看上去輪廓粗獷,實則心思細膩,辦事極其穩妥。

    轉身隨著老太監王德往回走。

    對於“太監”這種生物,房俊是極其好奇的。

    趙高、張讓、高力士、魏忠賢、李蓮英……這些太監無不在他們的專業領域內乾出過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別管是百世流芳亦或遺臭萬年,總之都是名留青史。

    都說太監“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聽之不似人聲,察之不近人情”,可房俊卻沒有發現這個王德有何不妥之處,除了說話確實陰柔了一些……

    而且太極宮里內侍不少,卻很少有鑽營弄權之輩。

    但凡開國皇帝,基本上沒有宦官專權的事兒。

    開國皇帝,白手起家,大權在握,勤政剛勉,因此宦官無空子可鑽。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信任度的問題。為什麼西漢沒有宦官專權?因為西漢的外戚很強悍,皇室對外戚的高度信任造成了深深地依賴思想,而這種依賴思想是有傳染性的,正所謂“老貓房上睡,一輩兒傳一輩兒”,一代有,則代代有。同樣道理,東漢的皇帝為什麼寵信宦官?因為皇帝即位時都年紀小,和大臣、宗室不熟悉,外戚又很難信任,只同宦官耳鬢廝磨,他便只有靠宦官,再或者,外戚、宗室雖然能信任些,卻能力低下,他也只有靠宦官,一次依靠,便會次次依靠,此代靠完下代靠……

    而開國皇帝則不然,開國皇帝的江山的靠臣子打下來的,因此上他們最大的信任群體絕非宦官,馬上打江山的他們也清楚,打江山也罷,治江山也罷,需要的是能力,宦官有麼?也許個別的有,但絕不是普遍現象。

    李二陛下不是開國皇帝,但他直接參與了這個國家的誕生,這位從玄武門之變走過來的帝王更清楚“坐江山”需要什麼。

    漢桓帝最需要什麼?

    權力。



    誰能幫他奪回權力?

    宦官。所以,他最需要宦官。

    漢靈帝最需要什麼?

    玩樂。

    誰能陪他玩樂?

    宦官。所以,他需要宦官。

    李二陛下最需要什麼?

    功績!

    功蓋三皇五帝的功績!

    誰能給他這個樣的功績?

    文臣武將!所以,他需要文臣武將,但是不許需要宦官!

    李二陛下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

    人才,人才才是帝國真正的寶藏。李二陛下還有個很牛的性格特點——自信,這導致了無論做什麼事情,他都要親歷親為,親自監督,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有一次宰相蕭瑀抓到了房玄齡、杜如晦的幾個作風問題,便向李二陛下告狀,李二陛下對蕭瑀的答复非常能體現他這種性格,他說:“人各有長短,當擇其長處而用,同時避其短處,蕭瑀你一天到晚的盯著他人的短處,那你要我使用誰呢?”

    中肯的話,中肯的人,這種清醒的皇帝是不可能讓宦官參政的,參政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專權了。

    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跟在王德身後再次進了神龍殿。

    正在商議事情的大殿內頓時一靜。

    李二陛下看著房俊,說道:“你且立在一旁,稍後朕自有吩咐。”

    言罷,不理會呆愣的房俊,對馬周說道:“繼續!”

    “諾!”馬週掃了房俊一眼,繼續剛才的話語。

    房俊乖乖的站到一邊,心裡罵娘。滿屋子的人都坐著,就讓咱自己站著,這算是罰站?

    當然,僅僅是吐槽而已。上輩子就當過官的房俊,不可能一點政治智慧都沒有。

    看看眼前這些人,全都是這個帝國的中流砥柱,那是相當於常委級別的存在!這樣的一個會議,所議之事必是極其重要的國家大事,他一個尚未弱冠的毛頭小子得以恭陪末座,就近聆聽,這可不是一般的機緣!

    房俊懂,別人比他更懂!

    長孫無忌聽著馬周說話之時,便有些走神,眼光不住的往房俊那張黑臉上瞥,心裡嫉妒得不行。自家大郎哪裡不必這個混球強上百倍?卻是至今也沒有資格聆聽這樣等級的會議。

    這可不單單是聽懂多少的問題,而是一個詞——簡在帝心!

    只有當皇帝將你當做一個可以培養的未來棟樑,才會允許旁聽這樣重要的會議,便是陛下的親侄子柴哲威,不也被遠遠的打發了,卻特意將房俊喊回來?

    此子何德何能,讓陛下如此重視?

    長孫無忌有點捉摸不透。一直以來,他對房俊的印像其實說不上好壞,只是覺得這小子很是有些小聰明,辦事還算穩妥,最大的能耐就是斂財……

    毫無疑問,李二陛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海量的錢糧,但是僅僅因為房俊能斂財,就讓他得到這麼一個機會?

    長孫無忌有些鬱悶,自家大郎可比這小子強的多……

    相比於長孫無忌的鬱悶,房玄齡則渾身舒暢,瞇著眼睛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狀,其實心裡頭早就樂開了花兒……

    誰能想到,家裡這麼一個讓人頭疼的棒槌,居然能夠得到陛下的垂青?

    這是要大用啊!

    看來即便自己即刻告老,也算後繼有人了。

    程咬金表現得最是親善,咧開大嘴,給了房俊一個鼓勵的笑容。

    至於侯君集,一臉陰沉,不見喜怒,似乎永遠都是一副撲克臉……

    大殿裡只剩下馬周清朗的嗓音:“……武德七年二月至五月,平蜀中僚人叛亂,武德七年六月,平瀧、扶二州僚人叛亂,武德九年三月,平眉州山僚叛亂,貞觀五年,馮盎平僚人叛亂,貞觀七年,牛進達平僚人叛亂,貞觀七年至八年?,張士貴平僚人叛亂……大家看看,僚人叛亂了多少次?自大唐立國以來,各地的撩人此起彼伏,不停叛亂,破壞各地經濟農作的同時,更給整個國家帶來動盪。攘外必先安內,若不能將這些僚人徹底制服,將來東征之時,必是心腹之患!尤其是兩淮一帶的山僚,必須狠狠打擊! ”

    馬周口中的撩人,可不單單是指一族或者一地的僚人,而是唐朝對於是居於山野、尚未開化的少數民族的統稱。這其中,叛亂次數最多的便是蜀地僚人和兩淮山僚。

    長孫無忌收回對於房俊的嫉妒,長嘆道:“說來容易,可這僚人世居僻壤,所住之處多是深山老林,不利於大軍圍剿。而大軍開拔,便需耗費大量錢糧,若是曠日持久,國力自然靡費。可若是人數少了,有拿驍勇善戰的僚人沒什麼辦法,卻是頭疼!”

    自古以來,剿匪都不是個好差事。

    去的軍隊多了,人家往山里一貓,窮山惡嶺的,你連影子都找不著!僵持下去,大量的糧餉消耗讓國家財政苦不堪言。可是去的軍隊少了,人家便跟你對著幹,一不小心被匪寇勝上兩仗,對士氣更是巨大的打擊……

    眾人都愁眉不展,唯有房俊暗道: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特麼不是我軍的游擊戰術麼……

    難不成我軍的游擊戰十六字訣,就是跟唐朝的山僚學的?

    馬周又說道:“此次霸州山僚叛亂,雖然勢大,畢竟是疥癬之疾,只是清剿起來耗費時日而已。可最近吐蕃與土谷渾卻蠢蠢欲動,隱然有再次出兵寇邊之意,卻不得不防。”說著,瞅了房俊一眼。

    正是因為房俊的亂攪一通,令李二陛下不得不打消了和親的政策,才致使如今吐蕃和土谷渾的不滿。

    李二陛下也狠狠的瞪了房俊一眼。

    房俊眼觀鼻鼻觀心,低眉垂眼一言不發,心裡卻暗暗吐槽:怪我咯?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3:09
第328章  差使

  “吐蕃也好,土谷渾也罷,不過是一時覺得丟了面子,想要恐嚇一番,提升自身的士氣。既然朕取消了和親政策,那便不可能朝令夕改,莫說他們只是在邊境有所異動,便是當真縱兵攻進這長安城,某亦不會再用和親之策去苟延殘喘!”

    不得不說,李二陛下就是霸氣!他只要下定了決心,便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

    十年之後他執意服食天主方士那羅邇娑婆寐煉製的丹藥,亦是如此……

    眾人一起高聲稱頌:“陛下英明!”

    李二陛下勉強笑了笑,似乎對此等讚頌並無欣喜之意,再次瞪了房俊一眼,旋即頗為憂慮的問道:“忽峍傷勢如何?”

    房俊心說:忽峍是誰?

    正巧這時“百騎”統領李君羨入內,李二陛下又問道:“忽峍情形如何?”

    李君羨躬身答道:“虢國公被弩箭傷及肩胛,幸好箭上無毒,並無大礙。”

    虢國公?房俊腦子裡搜索一番,便知道李二陛下所說的應該是張士貴了。不過世間皆傳此人“有勇力,挽弓百五十斤左右,射無虛發”,乃是武力值尚在程咬金、侯君集等大將軍之上的人物,居然也會被人行刺?

    如此說來,剛剛柴哲威奉命封鎖城門,便是追緝刺客了……

    李二陛下這才鬆了口氣,皺眉道:“刺客可有下落?”

    “末將已然撒開人馬,卻未曾有消息反饋……”李君羨有些惶恐。

    張士貴今日去蕭瑀府上赴宴,返回之時,被人在東市附近狙擊。據目擊者稱,刺客共有三人,皆著黑衣,張士貴騎馬路過東石,刺客自坊牆內翻出,手持弓弩連續射擊,並企圖殺入張士貴近前,將之格殺。

    好在張士貴弓馬嫻熟,隨身親兵亦是虎狼之輩,這才堪堪殺退刺客,自己卻也中了一箭。

    現在距離事發時已然過去將近三個時辰,掌控長安城內情報消息的“百騎”卻沒頭蒼蠅一般,毫無頭緒,怎叫李君羨不誠惶誠恐?

    上次阿史那結社率叩闕作亂,事先“百騎”便一無所知,這一次一位當朝國公被刺客當街行刺,實乃大唐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事件,“百騎”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



    程咬金插言道:“那弓弩的來歷,可曾追查?”

    大唐對於民間的兵器管制並不嚴厲,但是弓弩這等殺傷力巨大的遠程武器,卻絕對不允許民間私有,軍器監的每一把弓弩製造、流向、回收,都要造冊登記,管制極嚴。

    況且製造弓弦的牛筋、弓背的牛角等物,歷來都不許民間私營。

    通過弓弩去追查,或許可收到意外之效。

    李君羨尷尬道:“末將亦曾追查弓弩的來歷,但並無發現。”

    他怎會想不到此點?但想歸想,真要從每年上千柄弩箭中找出刺客所持那一柄的來歷,何止難如登天?

    李二陛下額頭的青筋蹦了蹦,隱隱有爆發的預兆。

    諾大一個“百騎”,成立亦有年餘,所獲得的地位甚至高出十六衛以及左右屯營,可是卻找不出三個混在城中的刺客!

    李君羨此人勇猛善戰,看來卻非是這類情報經營的人才,還是戰場之上更能令其體現價值。不過,誰又能文武全才,各個領域皆通呢?

    這麼想著,眼神便下意識的溜到房俊那邊……

    這貨肅然而立,腰背挺得筆直,低眉順眼,儼然一副乖寶寶模樣……

    不知為何,李二陛下瞅著房俊這幅裝腔作勢的模樣就來氣,在他看來,這貨還不如吊兒郎當的本色出演,更讓他看著自在一些。

    不過這小子似乎還真是有些全才,工部,軍器監,甚至於神機營,這幾個地方做得都不錯,成績也很是顯著。況且這小子心眼不少,行事不拘泥於舊規,或許可以收到意外之喜?

    這麼想著,李二陛下便說道:“房俊,率領你麾下神機營將士,自現在起協助李君羨,務必將刺客給朕揪出來!朕也不給你們限制時日,但是有一點,一日不將刺客捉拿歸案,一日便不得回家!”

    房俊完全愣住,這可真是站著也躺槍……

    咱雖然有點小聰明,偶爾也能搞搞發明創造,可您居然讓咱去當特務頭子?您這可真是看得起我,專業完全不對口啊……

    心裡一急,便張嘴說道:“陛下,微臣……”他是想拒絕的,可是迎上李二陛下充滿威脅的眼神,立即想到自己剛剛可是闖了一個大禍,人家李二陛下沒稀得打理自己,可不等於就不再追究了。自己要是駁了李二陛下的面子……

    想到這裡,房俊立馬改口:“微臣遵旨!定會協助李將軍,將窮凶極惡之刺客繩之以法!”

    李二陛下欣然點頭:“速速去辦事吧,莫要負了朕之期望!”

    “諾!”

    房俊瞅了李君羨一眼,二人一起躬身後退。

    二人一走,房玄齡便急道:“陛下,犬子年幼,如何能擔得起如此大事?膽敢行刺當朝國公,不是草莽中的梟雄之輩,便是與朝中某一方相互勾連。犬子不識大體,貿貿然處事,說不得便要墜入對方的圈套,反而誤了陛下大事!”

    “呵呵!”長孫無忌皮笑肉不笑的反駁道:“房相何必自謙?令公子聰慧過人,少年干城,陛下這也是委以重任,加以磨礪,異日才能更好的擔負起更加重要的事業!有功則獎,有過則罰,年輕人正要不斷的歷練,才能有所進步!不過房相不必憂慮,你家二郎一向足智多謀,必然會不負陛下之重視,何況就算出了差錯,陛下難道還真能責怪於他?安心吧!”

    房玄齡冷冷瞅了長孫無忌一眼,閉嘴不言。

    這老狐狸,怕是嫉妒上吾家二郎了……

    房玄齡又是欣慰又是擔憂,這件刺殺案很明顯不是那麼簡單,回頭還需叮囑一番才好,某要楞頭楞腦的闖出什麼禍事。

    李二陛下倒是老神在在,似乎對房俊充滿信心……

    *

    再次回到宮門處,這次卻不能回家了。

    房俊愁眉苦臉的看著李君羨,埋怨道:“區區三個刺客,您這位'百騎'大統領居然束手無策,丟人不丟人?您自己丟人也就罷了,還連帶著兄弟我跟著遭殃,實在害人不淺……”

    對於房俊的牢騷話,李君羨不以為意,苦笑道:“你讓我願意啊?這密諜情報,本就非某所擅長,當初接手'百騎',也不過是趕鴨子上架,一時無奈之舉罷了!陛下也深知此點,所以對某也並未苛刻,但是這一次,某確實令陛下失望了!”

    “唉……”房俊嘆息一聲,心裡頭想著好久沒有跟武美眉啪啪啪了,最近洗澡的時候都有些擦槍走火的危險。現在攤上這麼一件煩心的差使,怕是又得好幾天不能回家了!

    “現在怎麼辦?”房俊無精打采問道。

    “你說呢?”李君羨反問。

    “為什麼是我說?”房俊不解。

    “陛下欽點你啊兄弟!”李君羨衝著太極宮拱了拱手,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不是要我協助你麼……”

    “協助個蛋啊!我有那能耐用得著你協助?既然抓不到刺客,那麼你來自然就是你拿主意,所謂的協助,不過是陛下給我留個面子而已,事實上,現在就是你最大,我聽你的!”

    李君羨振振有詞。

    不過房俊一聽,好似也有道理……

    可他哪裡破過案?

    揪著頭髮想了半天,一拍大腿道:“首先,咱的先去找受害者做個筆錄!”

    李君羨一翻白眼:“某已經去過了……”

    房俊有些惱羞成怒,紅著臉說道:“你大還是我大?”

    李君羨無語:“你大!”

    房俊:“……”

    有點污……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31 23:12
第329章   諜報之王(上)

  李二陛下的交待誰敢不辦?

    房俊儘管無奈,也不得不展示自己兢兢業業的態度,甭管能不能破案,先將自己包裝成“神探狄仁傑”再說……

    提起唐朝初期的張士貴,人們自然而然地就會聯想到通俗小說《薛仁貴征東》裡那個嫉賢妒能的奸臣,因此張士貴在民間一直扮演著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歷史上真實的張士貴不僅不是奸臣,還是與秦瓊、尉遲敬德等人齊名的忠臣良將,其女婿何宗憲冒領薛仁貴功勞也沒有任何證據,純屬子虛烏有。

    其實歷史上還有一位被完全顛覆的人物,那就是宋朝的龐籍——江湖人稱“龐太師”!

    龐籍和楊家將鬥,從楊令公鬥到楊文廣,鬥了整整四代!與八賢王五廉王鬥;與張三丞相李四尚書鬥;和包青天鬥,從《少年包青天》鬥到《老年包青天》,真正的生生不息,鬥爭不止……

    其實,這位龐籍乃是一個很剛烈正直的人,軍事才能與政治才能都很厲害,而且舉薦過狄青。

    估計張士貴同宋朝的龐籍一樣,是被話本小說抹黑最嚴重的兩位……

    務本坊虢國公府,房俊見到了這位猛將。

    張士貴今年已然年過五旬,但絲毫沒有半絲衰老之態。房俊去到的時候,張士貴正端坐在客廳裡,袒露著兩條粗壯的膀子,身上的腱子肉結實鼓脹,比之尋常的小伙子都健美壯碩。

    被刺之時大抵沒有穿著甲胄,是以被弩箭射中肩膀,透體而出,來了個貫穿傷,但是弩箭也因此被肩胛骨夾住。

    郎中剛剛將弩箭箭簇斬斷,再自傷口中抽出箭桿,鮮血噴湧。

    這位大將軍雖然疼得臉色發白,一頭冷汗,卻仍舊談笑風生:“哈哈,居然是房二郎大駕光臨,咱這屋舍算是蓬蓽生輝了吧?不過李君羨你小子不是剛剛審問過老夫麼,怎地又來了?”

    房俊對這位的剛強的老傢伙極是佩服,苦笑道:“大將軍此次遇刺,陛下極為震怒,剛巧晚輩犯了點小錯,這不就被抓了壯丁……陛下有旨,何時捉到刺客,晚輩何時才能回家,所以只好再來麻煩大將軍一次,詢問一下當時的情形。”

    張士貴哈哈大笑:“小錯?房二郎可別謙虛了,你是不動則已,一動就得搞出個大動靜兒!”看著房俊尷尬的表情,突然一嘆,說道:“不過一點小傷而已,

當年沖鋒陷陣血流幾鬥,哪裡在乎這點小事?倒是叫陛下擔心了……”

    房俊正色道:“陛下對大將軍的關懷,確令晚輩羨慕!”

    張士貴這個名字,在後世的確不如程咬金、秦瓊、尉遲敬德、李績這些名將家喻戶曉,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當之無愧的王牌戰將!

    在李唐王朝統一全國的六次重大戰役中,張士貴跟隨李世民參加了四次戰役,為唐王朝的統一立下了卓著戰功,在戰火的考驗中,張士貴一步步成為了李世民的心腹,遂被授予秦王府驃騎將軍。

    玄武門之戰,更是護衛在李二陛下身邊,殺敵無數。

    李二陛下登基之後,詔張士貴為“玄武門長上”,不久又轉“右屯衛將軍,還委北軍之任。”依然擔任玄武門長上,即禁衛軍司令的職務。

    唐代歷次中央政治革命之成敗,悉決於玄武門即宮城北門軍事之勝負,而北軍統治之權實即中央政府之所寄託也。由此可見李二陛下對張士貴的信賴與器重。

    貞觀初年,國泰人和,局勢穩定。只有一件事令李二陛下“坐不安席,食不甘味”,這就是來自突厥的威脅。為了徹底擊垮這個心腹大患,太宗“引諸衛騎兵統將等習射於顯德殿庭”,在皇宮裡親自教習兵將弓法。而張士貴是唐初諸將中最善射的,加之又是玄武門長上,日常的教習任務便順理成章由他來負責。

    唐高宗永徽年間,張士貴退休後,接替他守衛玄武門重任的,叫薛仁貴……

    張士貴搖搖頭,強忍著郎中給他清洗窗口的疼痛,說道:“不提那些了,二郎有何疑問,但問無妨,某並無一事可以忌諱,必知無不言!”

    房俊心底暗讚,果然是個光明磊落的性子,起碼看上去如此……

    其實剛剛李君羨已然將所有想問的該問的都問過了,也都詳細記錄在案,房俊回頭翻閱即可。

    但房俊有一個疑問。

    “聽聞,大將軍曾先後兩次剿滅山僚叛亂?”

    “確實!”張士貴微微一愣,隨即醒悟道:“二郎不會認為是僚人餘孽前來復仇吧?”

    貞觀七年,張士貴統兵平息了浙西山僚的叛亂。因為叛亂分子多據山屯洞,易守難攻,戰鬥進行得非常艱苦。由於張士貴親冒矢石奮勇在先,將士們在他的帶領下也表現得勇猛無比,終於平息了暴亂。張士貴的突出表現,也同樣感動了當地的官員,他們寫成奏章向朝廷作了匯報。

    在張士貴班師回京的慶功宴上,李二陛下曾動情地對他說:“聞公親當矢石,為士卒先,雖古名將,何以加也。朕嘗聞以身報國者,不顧性命,但聞其語,未聞其實,於公見之矣。”

    貞觀八年,安州都督府所轄區域內的僚人,在少數反動酋長的煽動下,再次發動叛亂。這次朝廷再派張士貴出征平暴,當大軍行至宣州時,亂軍聽說是張士貴來了,“夷獠逋竄”,不戰而潰。

    捷報傳到京城,李二陛下皇帝大喜,“乃授右屯衛大將軍,改封虢國公。”

    房俊哪裡知道是不是什麼僚人要刺殺張士貴?

    但是剛剛在神龍殿裡,聞聽山僚隱然再次露出叛亂跡象,他便覺得或許是僚人在暗中搞風搞雨。

    若當真是僚人所為,那麼動機就有了,張士貴兩次剿滅山僚叛亂,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僚人的鮮血,砍了多少僚人的人頭,僚人必然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聞聽大將軍當年的雄姿,晚輩心嚮往之!”房俊拍了一記馬屁。

    張士貴顯然極是受用,大笑道:“廉頗老矣,好漢不提當年勇,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這時那郎中給張士貴包紮好傷口,端著一個托盤向外走,被房俊攔住。

    房俊捏起托盤中的箭桿看了看,又仔細的查看那枚箭簇。他好歹也是軍器監的少監,對於軍器監製作的兵器並非一無所知,這枚箭簇上就有軍器監的暗記,確定是軍器監所產出無疑。

    這麼一來就好辦了,一把弩弓流落至民間,這種事還是有跡可循的。

    告辭張士貴出來,房俊跟著李君羨由芳林門出了北城,繞了一圈兒進了皇宮北面的西內苑。

    玄武門就在西內苑裡,由此可以直入太極宮。

    夜幕下的玄武門威嚴厚重,氣勢雄渾!

    當年這裡刀光血影,兄弟鬩牆,李二陛下在這里通過政變登上九五之尊的大寶,並開創了“貞觀之治”,成為千古一帝。

    其實,玄武門在唐朝發生過三次兵變,這真正讓玄武門成了政變之門、喋血之門、凶險之門。

    第二次玄武門兵變是過了八十一年後的唐中宗景龍元年,由太子李重俊發動。

    李重俊率羽林軍將領李多祚等人從太極宮南面的肅章門殺入宮內,欲將韋後、安樂公主與上官婉兒一網打盡。但在韋後、安樂公主挾持中宗登上玄武門城樓,以皇帝為人質逼太子率領的軍士反戈投降的強力反擊下,而慘遭失敗。

    第三次玄武門兵變,仍發生在唐中宗時期。權傾天下的韋氏一門僅僅享有了短短三年勝利果實,就被李隆基在新一輪的玄武門兵變中全部處死,宮城內外的韋氏黨羽也被一舉剷除。

    從此,李隆基走上政治舞台,後來開創了“開元盛世”。

    三次玄武門兵變,一次失敗,兩次成功,而兩次成功者都開創了大唐盛世。

    這不免讓人體會到一種錯覺,莫非衝破了這道凶險不祥的門,就會龍翔九天、一展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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