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什麼?”徐澗城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一驚,忽然鼓起勇氣朝李甚懇求道,“七爺,我和辛一直兩相情悅,此番她若是變了身,還望七爺准她嫁我為妻,她贖身的錢我一定想辦法償還。”
李甚一聽,心頭火起,冷笑道:“還?你拿什麼還?一條在人家門口吃白食的狗,還妄想花錢娶妻,真是笑話!”
“士可殺不可辱,士可殺不可辱……”徐澗城本是個心高氣傲之人,此番低下聲氣求人已是極限,再一聽李甚的言語,不由氣得聲音都顫抖起來,就連坐在屋內的李允,都明顯覺察不好,趕緊放下手中疊了一半的紙船,開了門便衝出去,正見徐澗城拔了腰側的佩劍,朝著李甚直刺了過去。
李甚再不濟,也是行武世家出身,對徐澗城花架子一般的攻擊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側身避開劍鋒,伸手便抓住了徐澗城的右手腕,輕輕一擰,徐澗城手中的佩劍便落在地上。李甚此刻心中也氣惱無比,當下手中暗暗使力,便想擰斷徐澗城的腕骨,好讓這個不知好歹的中州流浪漢知道自己的身份。
“七叔不可!”李允看出了李甚的用意,趕緊衝上來阻止住李甚的舉動,勸道:“七叔,他也是對辛一片真心,你就饒了他吧。”
李甚見是李允,不情不願地甩開徐澗城,冷笑道:“既然你保鏢的又來了,爺今天就放過你。不過限你明天這個時候之前滾出李府,別讓我再見到你!”說著,帶著家僕廖三走遠了。
“徐先生,你別見怪,我七叔也是因為心中太喜歡辛,才……”李允望著慘白著臉怔怔而立的徐澗城,尷尬地安慰道。
“允少爺,你不用說了,我這就離開你們李家便是。”徐澗城甩了一下衣袖,轉頭就走。
“徐先生……”李允知道徐澗城孤身從中州避禍到雲荒,在越京城內根本無處可去,連忙攔住他道,“夜這麼深了,先生不妨再多呆一日,等我明天當值回來,為先生想想辦法。”
徐澗城抬眼看了看李允,只看到這個善良的少年眼中漫溢的真摯,不由嘆了口氣,點頭致謝:“徐某無能,讓允少爺費心了。”
三 李況
第二天神不守舍地當了一天的值,歸家之時李允才驀然慶幸沒有出什麼差錯。他快馬加鞭趕回家裡,偷偷把昨夜藏在臥房抽屜裡的一艘紙船拿出來看了又看,方才小心地又放了回去。
打開抽屜中的暗格,李允撥拉出自己平時積攢的私房錢,分了一大半裝在荷包裡,方才開門出去找徐澗城,卻聽廖三說徐澗城已經在晚飯前離開了。李允快步走出大門去,果然看見徐澗城提著個小小包裹,站在街角的牆壁下等他。
“徐先生,這點錢你先收著,等爺爺從朝裡回來,我再求他老人家給你安排個去處。”李允將荷包塞到徐澗城手裡,口中快速說道。
“若只是為了這些金銖,徐某也不會厚顏在此等允少爺了。”徐澗城自嘲地一笑,“只是徐某還想再見辛一面,不知……”
“這個,恐怕有些難了。”李允想起七叔對辛的嚴密看護,不由面露難色,“徐先生,來日方長……”
徐澗城是聰明人,一眼看出李允的為難推脫之意,不再堅持,躬身一揖:“來日徐某若有出頭之日,定不忘允少爺的恩情。”
“以徐先生的才學,他日定能脫穎而出。”李允說到這裡,抬頭看看夜色已至,不由惦記起與清越的約會。
徐澗城苦笑了一下。雲荒大陸並沒有如同中州的科舉制度,像他這樣的異鄉人若沒有朝中官員貴族舉薦,是萬難踏入天祈王朝的官僚體系的。只是面對著李允這樣的年輕人,他根本不會解釋。再次作揖告辭,徐澗城轉回身,走入了夜色蒼茫的越京街道中。從李允的角度看來,更像是這落魄的人影,被簷牙參差的越京城吞噬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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