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埃及豔后 作者:衛風 (已完成)

 
li60830 2019-1-1 17:38: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6 28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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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埃及豔后

【作者概要】:

  衛風,女,80年代生人,是一名網絡作家。網絡耽美言情雙向知名作者,曾用筆名五月/水遙/雲芊,現用筆名衛風/衛風無月。現活躍於起點文學網。

  本質上嗜甜嗜肉嗜睡覺,愛玩愛笑愛幻想,是個胸無大志的小女人。喜歡美麗的文字,絢爛的色彩,動聽的音樂。

【小說類型】:穿越奇情

【內容簡介】:

  這是一部獻給「《尼羅河女兒》迷」的小說,首次對《尼羅河女兒》中的情節、人物做了重新演繹。對「尼迷」們來說,不但回顧了心目中永恆的經典,也圓了魂牽夢繞已久的續集夢。

  3000多年前,埃及皇宮的公主寢宮一場大火後,美麗的愛西絲公主換了一個靈魂——一位現代社會的中國女孩穿越到了她身上。

【其他作品】:《靜思》、《青蛇》、《星之海》、《飛天戲夢》《冷香系列》

《並箸成歡》、《一劍情緣》、《挽劍重歸》、《鑄劍憶情》、《重愛》

《盤絲洞38號》《福運來》、《活色生仙》、《嫁時衣》《丹鳳朝陽》

《家事》、《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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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1-3 22: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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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3


  第一章 埃及

  大致印象還有,我知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知道我出生在東方的文明古國,那裡安寧、和平,我也記得以前每天吃什麼、穿什麼……但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裡了。

  1

  我的身體彷彿從高處墜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的手腳微微痙攣,然後便醒了過來。

  我從床上爬起來,無視床邊或趴或跪或是五體投地的一群女人,自顧自地赤著腳走到窗前。

  太陽快要從西方的地平線上消失了,遠處有著蜿蜒耀眼的水光,那長長的河流像條金色的帶子;近處,夕陽將牆壁、地上以及我身上和手上,都抹上了一層耀眼的黃金色。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有點像沙漠?

  我不至於睡個覺就夢遊到沙漠中來吧?要知道我出生、成長的那座城市雖然不是什麼江南水鄉,可離沙漠少說也有十萬八千里呢。

  如果不是夢遊,那麼只有一個解釋。

  一個非常非常通俗的、大家都理解的答案。

  穿越,又見穿越!

  難道是我最近穿越小說看多了?可是別人穿越起碼得有條件,被車撞、被雷劈、墜樓、跳河,等等不一而足……我怎麼會一覺醒來就換了地方?算了,懶得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回過頭,招招手。

  有個女人立刻用膝行的方式靠近我,態度恭謹如忠犬。

  她長得不美,皮膚不白,臉盤兒不漂亮,身材有點兒圓胖。我聽到她說:"公主有什麼吩咐?"

  啊,公主……公主好,公主妙。公主可以吃吃喝喝淨享受不干活。

  但問題是,我是哪裡的公主啊?看著眼前人的穿著打扮……怎麼不像是咱們中國古代人的裝扮呢?倒挺像電影、畫片裡看到的--埃及?

  "我渴了。"

  我是有點渴,緊張得。而且這裡的天氣真的很熱啊,吹進來的風都特別幹特別熱,我摸摸自己的手,還好,皮膚很柔軟,也挺白,和地上跪著的那些女子們頗為暗沉的膚色並不一樣。

  那個女子馬上揮了一下手,然後有兩個跪著的女子退出去,很快地,我估計也就是一分鐘的時間,她們又回來了,手裡端著黃金色的盤子,裡面擺著金壺和金盃。

  我琢磨著,這應該不是黃銅,看著就是黃金,而且成分挺純。要按如今的市場價,我把這金盤、金壺、金盃揣懷裡帶回家去,也是一筆橫財呀。

  我還在想著該把這三件金器揣在哪裡合適時,已經有人把水倒好,送到了我的嘴邊。

  水有點兒甜,而且挺涼。我喝了一大杯,而且因為喝得太快,水還從嘴邊漏了好幾滴出來。"公主慢些喝。"她說,"醫官說公主還是要多休息,藥湯可以不必服了。"

  我不太懂,難道這公主生病了?不過聽起來病應該好了,不用吃藥倒是好事。

  我非常安靜地又喝了半杯水,雖然水還是很好喝,但是我喝不下去了。

  我想把杯子往懷裡揣的念頭,被另一個念頭取代。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什麼年代,這都是些什麼人?最重要的,我是什麼人?

  我握著杯子的手,挺漂亮,細細白白,用小說裡的話說,就是……膚若凝脂,指如春蔥。

  只是,這兩隻手怎麼這麼小?比起旁邊那個端水給我的、不知是奶媽還是侍女的手,簡直小了一半。

  還有,我站直的時候,平視的是她的胸口。她胸部很飽滿……嗯,這不是最重要的。

  這個公主,她幾歲了?看起來還是個小姑娘,十三歲?十四歲?

  "公主要吃些東西嗎?"

  吃的?很好,她不提我不覺得,一提我覺得自己餓得都快前心貼後背了。

  我點點頭,那個女人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拍拍手,馬上從外面魚貫走進一隊女人,捧著各色食物。

  老實說,我覺得不夠豐盛。公主一頓飯,怎麼也得十七八個菜,湯、餅、糕什麼的都不能少吧?這頓雖然也不錯,但都是些不認識的水果、烤肉以及看起來像面包的東西,不太……好吧,入鄉隨俗,入鄉隨俗。

  我沒吃幾口,味道不怎麼樣,肉和面包裡不知道放了什麼作料,味道有點兒怪怪的,不過那些沒放這種作料的呢,又覺得沒滋沒味兒。

  我吃了兩口就說飽了。那個看樣子是侍女頭兒的女人跪在我旁邊,十分懇切地勸我多吃一口。

  我揮揮手,表示堅決不吃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4


  忽然,外面傳來侍女們歡快的聲音:"公主,曼菲士王子來了!"

  咦?問題的關鍵不是來人了,而是……來的這個人,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

  咚咚咚的腳步聲響由遠而近,一聽就感覺此人十分有活力。

  這個王子比公主大還是比公主小呢?我不禁想著。

  我的疑問馬上得到瞭解答。只見一個敏捷得像小豹子似的小傢伙兒衝了進來,他黑髮張揚,光著膀子,戴著五彩璀璨的項圈手環和黃金護臂,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看到那雙眼睛的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動物世界》節目裡野獸的眼睛,那麼亮,那麼野性,光彩熠熠。

  "姐姐,你身體好了嗎?"

  我坐在原地沒動,"已經好了。你是從哪裡過來的,一頭汗。"

  他臉蛋兒圓圓,眼睛圓圓,嘴巴嘟著,手腳都肉肉的,真是,真是……太可愛了,讓人想捏一把!

  "我剛才出宮去了!"他大聲說,"還是外面比較有意思!"

  我旁邊的那個宮女連忙說:"曼菲士王子,宮外很危險呀!下次還是不要去了,公主會擔心的!"

  我才不擔心呢,這麼個小胖豬,誰愛拐走誰拐走好了。不過他看起來倒不像是輕易會被別人拐走的主兒,這麼小的孩子,就隨身帶著銅劍呢,應該不僅是為了好看吧?

  我伸出手,"你的劍給我看看。"

  他有點兒奇怪,"姐姐你不責怪我嗎?"

  "我責怪你什麼?"

  "我出宮去了啊。"

  我說:"你是王子啊,如果連出一下宮都不行,那王子做得還有什麼意思?"

  他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我說出來的。

  唔,這位公主以前不這麼說話?

  他果然說:"姐姐,你平時不是這麼說的……"

  "那你喜歡我反對你出去?"

  這孩子有點兒迷惘了,"那倒不是。"

  "嗯。"我拿起他的劍。看得出來這劍雖然小巧,但不是孩子的玩具,劍刃鋒利,寒光閃閃,我舉起劍對著將要消失的陽光看看,劍刃上隱隱有血光。

  曼菲士……曼菲士……為什麼這個名字那麼耳熟呢?

  我在哪裡看到過這名字嗎?

  可是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想從記憶深處找出某件事,就越想不起它。

  算了,不想了。

  我把劍插進鞘裡,還給他,"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他一屁股在我對面坐下來,"我和姐姐一起吃。亞莉,給我倒酒!"

  這麼小的孩子喝什麼酒啊,不過……這裡的酒好像並不是高度酒,只是穀物和水果釀製的,喝起來跟果汁差不多。

  亞莉就是我身邊那個看起來像侍女頭頭兒的人,看她的年紀,說不定以前還當過這公主的奶媽呢。她看看我,我沒表示,於是她讓一邊的人過來,在金盃裡倒了些酒。

  "姐姐你身體好了嗎?下次可不要那樣了,著火了你應該趕緊躲開啊。還好你沒有受傷,父王和我都很擔心呢。"

  我笑笑,沒回答。那孩子嘰裡呱啦地講著他在宮外看到的商人、軍隊以及其他新奇的事物。我微笑不語,順勢從他的講述中擷取我想要的信息。亞莉跪在一邊給我切水果,不知道這種水果叫什麼名字,吃起來有一股甘甜清香的味道。

  我吃著,曼菲士盯著我看。

  我問他:"你要吃嗎?"

  他點頭,"要!"

  我揮揮手讓亞莉給他削幾片,自己卻安然不動,剝削階級當得心安理得。

  可這小子不干了,"姐姐喂我!" 嘿,這小子架子挺大呀。我拿起一片水果遞到他嘴邊,那孩子眉開眼笑地咬了一大口。

  不過,我心裡還是有種怪異的感覺。這孩子的名字,我一定在哪裡聽過!一定是!可是一時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曼菲士王子在裡面嗎?"外面有人問了一聲。

  "啊,是西奴耶。" 曼菲士拍拍手爬起來,"我走了姐姐。"

  我站起來送他,到了門口,看見台階下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長相嘛……也算不錯,不過似乎皮膚顏色深了些,蜜色還是巧克力色?夕陽落了下去,他的面目又背著光,我根本看不清楚。

  他向我躬身,"愛西絲公主,您身體好些了嗎?"

  愛西絲?原來這公主叫愛西絲啊。愛西絲,曼菲士,西奴耶……都有些耳熟。隱隱約約地,我好像能想起一些什麼了。

  我愣神間,人家可一直沒直起身來。亞莉輕輕咳嗽一聲,我回過神,馬上說:"不必多禮。"

  沒吃過豬肉,可看過豬走……唔,我的意思是,電影電視裡主子們都是這麼回話的,應該沒錯吧?

  那個少年身上也佩著劍,雖然看不太清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一股英氣,所以他的身手應該不錯。

  "你們去吧,晚上就不要到處亂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4


  曼菲士答應一聲,說:"姐姐你好好休息,明天再讓祭司來給你看看吧。對了,父王說神殿還在修整,你這幾天就先不要去了。"

  我點頭答應著,看他三步並做兩步跳下台階大步走開,西奴耶向我行了一禮,跟隨在他身後,兩人的身影漸漸都隱沒在黑暗之中。

  我所處的這間宮室地勢較高,向前極目遠眺,這片巨大的建築群應該就是王宮吧?

  燈火漸次亮起,我覺得,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對,我從哪裡來的?為什麼剛才似乎還有頭緒,現在卻變得這麼模糊不清?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呢?變成一個莫名其妙的公主,年紀還縮了水,甚至說是少女都勉強,只不過比那個胖嘟嘟的曼菲士大一點兒的樣子。

  我……原來是誰?我敲敲頭,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過往的記憶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幕布,我走不過去,無法接近。

  真奇怪啊。我從哪裡來的?我原來是誰?

  大致印象還有,我知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知道我出生在東方的文明古國,那裡安寧、和平,我也記得以前每天吃什麼、穿什麼……但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裡了。

  而且我越用力去想,就越感覺茫然無措。

  2

  說我適應,我適應得挺好,吃過飯,泡了個澡,舒服,有人前前後後地伺候著,換了一身白色細麻紗的睡衣。那位亞莉看樣子是侍女頭頭,和公主的感情應該也不錯。

  要說不適應,那麼失去部分記憶算不算?

  我躺在一間大得過分的臥室裡--唔,也許應該叫寢宮?好吧,說寢宮比較合適。

  我大概可以確定這裡是古代埃及,具體是什麼時期,我可弄不清楚。我連中國歷史都記得支離破碎,大致只記得什麼唐宋元明清,什麼三國兩晉南北朝之類的就完全搞不清楚了,又如何能記得埃及歷史?

  古埃及啊……

  我穿越到這裡來幹什麼?做公主?這公主在歷史上有名氣嗎?難道是個出名的女法老之類?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外面那些侍女們或跪坐著,或靠著柱子,或枕著手臂,都在那裡值夜。我睜大眼睛看著床帳頂,無論如何也搞不清楚具體情況。

  好吧,首先我不知道怎麼來的,當然也談不上知道怎麼回去。其次,我得先弄明白所處的環境和周圍的人事關系。我的身份是公主,這就挺值得慶幸了,起碼比變成侍女或奴隸幸運多了。剛才來的小王子曼菲士沒發覺我有什麼異樣,說明我沒露什麼大破綻。

  "公主睡不著嗎?"帳子外面亞莉小心翼翼地問。

  "嗯。"我說,"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亞莉沉默了一會兒,謹慎地問:"公主今天……心情不好嗎?"

  嗯?"為什麼這麼問?"我不由得問她。

  她用額頭輕觸地面,然後低聲說:"今天曼菲士王子過來,公主對他太冷淡了,而且他擅自去宮外玩耍,公主也沒有勸說阻止他……"

  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是正牌公主,我哪裡知道平時這公主是怎麼勸她弟弟的?萬一畫虎不成反類犬,露出馬腳來,沒準兒會被你們當成妖魔異端處置掉也說不定。

  奇怪……我變成了這個公主,那原來的公主去哪兒了?魂飛魄散了,還是……她難道會變成原來的我嗎?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不過睡意慢慢浮了上來,思緒越來越沉重。

  唔,剛才沒顧上想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們說的話當然不是漢語,但是我卻能聽得懂也會說,感覺就像說自己的母語一樣流利且自然……

  這是為什麼呢?是這個公主原來身體的本能嗎?那麼不知道其他事情是不是也可以這樣順其自然地過渡……

  我感覺自己好像緩緩地在水中沉沒,就像一塊石頭,沒有掙扎,沒有聲息,無論怎麼焦急,身體就是不聽使喚,一動也不能動。

  不行,不能呼吸的話,我會淹死的……會淹死!

  我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守在我床邊的亞莉有點著急,急忙問了句:"公主覺得身體怎麼樣?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捧著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問:"什麼時候了?我遲到了嗎?"

  "公主這幾天就不要去神殿了,先養好身體最重要。"

  哦,對,我變成了個公主。那我原來是做什麼的,需要擔心遲到?我原來是要上學還是要上班?再仔細向下想就什麼也想不出來了。

  我坐在那裡像個布娃娃一樣任憑侍女們擺佈,梳頭髮、換衣服還有化妝。不知道現在那個遙遠的東方文明古國是什麼年代,我完全搞不清楚。

  梳洗完,鏡子裡照出來的有些模糊的人影,讓我覺得既陌生又有點熟悉。

  我的皮膚比這些侍女們顯得要白皙許多,頭髮又長又黑,直直的如同一匹黑色絲綢,身上穿著輕薄飄逸的白麻紗長裙。我靠近鏡子,看到整齊的劉海,秀美的眉眼被描成了黛青和孔雀綠色,眼眸顯得明亮又深邃,嘴唇紅潤美麗如同櫻桃……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美好。原來……這位小公主是個美人啊!現在就已經讓人讚嘆,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樣呢?

  亞莉躬身湊近我,她捧著一個大盒子,打開以後差點沒耀花我的眼!要說昨天看到金盤子和金水壺時我還想想自己會發筆小財,現在看到這些五光十色的首飾,我腦子裡已經一片空白了。

  多麼……多麼幸福的人生啊!原來當公主可以這麼奢侈、這麼華貴!

  我拿起一個應該是頭飾的金環,金環是蛇形的,首尾相銜--我知道這是古埃及統治者的標誌,上鷹下蛇,昨天那個闖來的小王子曼菲士,額頭上的飾物就是一隻金色的鷹。蛇身上面鑲著圓潤的珍珠和紫色水晶,蛇眼是紅色的寶石,熠熠生光,黃金蛇身的精緻鱗片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彩。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4


  我又拿起一件銀白色的額飾。不記得在哪裡看到過,古埃及盛產黃金,可是白銀很少,所以許多首飾以金銀的合金為原料。這件額飾明顯銀質比例更大,上面鑲著不知道是綠玉還是什麼寶石,我叫不出名字來。

  盒子裡的首飾很多,我伸手撥弄一下,手鐲、戒指、臂環、項鏈、頭飾、珠寶互相碰撞,發生清脆悅耳的聲響……我覺得眼睛有點兒花,伸手扶住一邊的柱子。

  我的天哪,這也太刺激了!不用問,這些首飾都是這位公主殿下擁有的,而且再看看梳妝鏡旁邊擺放的那些差不多式樣的首飾盒子,眼前這些首飾只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公主,公主,您沒事吧?"亞莉焦急地呼喚。

  我搖搖頭,"沒事……"總不能告訴她我是因為沒見過大世面,被這些首飾嚇著了吧?

  "算了,收起來吧。"我一定要鎮定,適應一下情況。

  "這個,是法老讓人送來的,是一顆稀世珍寶,佩在身上可以寒熱不侵,還可以避邪驅祟。"亞莉奉上一顆青色的寶珠,"法老讓您佩在身邊的。"她還多加了一句,"據說如果給死去的人含著這個,可以保護身體永遠不會腐壞呢。"

  真是好東西。

  旁邊另一個侍女問我:"公主今天還上課嗎?"

  上課?公主也要上課?我正納悶著,亞莉說:"公主身體還沒完全恢復,課就先……"

  我比較好奇,"我沒事兒,繼續上吧。"

  亞莉馬上閉嘴,恭敬地向我施禮,然後吩咐旁邊的侍女:"去通知大祭司,公主一會兒就過去。"然後退開讓到一邊。

  看起來亞莉是個非常忠誠的人。我拉了一下身上的披紗,緩緩地邁步朝外走。門旁邊有兩個高個子的侍女,立即舉著孔雀翎扇跟上來,為我遮擋陽光。

  我不知道要去哪兒上課,所以在台階下面停住了腳步。亞莉一招手,一架鑲金垂珠的紗簾步輦被抬了過來。

  是啊,我是公主嘛,不需要我自己走著去上課。

  我現在看著黃金都有點兒熟視無睹的感覺了。這埃及王宮裡最不缺的就是黃金,觸目可及皆是金光燦然的一片,牆上和屋頂上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也是一片沙金色,以至於步輦轉了兩個彎,映入眼簾一大片綠色之後,我頓時覺得眼睛和胸口一起鬆弛下來,緩了一口氣。

  步輦走上一條靠近河邊的路,我判斷不出是不是還在王宮內,兩邊的花木生長得異常繁茂,可以聽到河水汩汩的流淌聲。

  我掀開紗簾往外看,左邊不遠處有一道矮牆,牆外面應該就是尼羅河,初升的太陽在河面上遍灑金輝,河面很寬廣平闊,水聲潺潺,河流蘊著生命和希冀。河邊有人在勞作,他們頂著頭巾,或是光著腦袋。河邊生長著大片的蘆葦,還有我認不出來的植物,或許就是古埃及特有的紙莎草。

  我可能已經出了王宮,但是前面的建築依舊宏偉莊嚴,高高的大門兩旁聳立著不知道哪位埃及神靈的塑像。我正在心裡琢磨著,亞莉扶著步輦的抬桿,低聲說:"公主,神殿到了。"

  3

  有一個人緩緩從神殿的深處走出來,兩列僧侶跟在他的身後。我站在台階上看著他,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感覺,彷彿是看到自己正在步入一個夢境,一個無聲的、令人難以自拔的迷夢,就像我醒來之前那種溺水的感覺一樣。

  那個人的身形沉穩如山嶽,步伐從容優雅,穿著紙草和金絲混擰起來編織的涼鞋,踏在地面上的時候彷彿帶著一點兒沉鬱的力量,他像是從一段遙遠的歷史畫卷中走出來的人。我聞到一股香氣,或許是供神時燃起的香料,或許是神殿的庭院裡種植的花木……

  那人走到我身前,緩緩地頷首,"公主殿下。"

  他的聲音柔和清雅,短短的幾個字被他說得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像是一首舊時的詩、一支遙遠的歌,只有寥寥幾字,卻可以蠱惑人的一生。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雙眸像是深沉的水潭,又像渺茫的夜空……

  "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我還是出不了聲,彷彿被一股看不見的神秘力量控制住了,不只動作,連思緒也凝滯成了一團,動不了,化不開。

  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這回事存在。

  "今天我們學一些新的東西,您以前沒有學過的。"他微笑著說,"會很有趣。"

  真奇怪,明明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卻覺得怎麼也看不清楚他的臉,他像是被一團霧包圍著,也許……不是霧,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今天要學什麼?我在心裡問。

  他優雅地側過身,"公主請隨我來。"

  我回頭看看,亞莉她們就在門下的石階處恭敬地伏著身,不能夠進來。

  我跟著他往前走,那些僧侶向兩旁散開,他們的行動都像貓一樣聽不到任何聲音。我覺得他們詭異十足,但是並不可怕。

  神殿裡的光線折射出奇妙深遠的氛圍,燃著香的長長的甬道寂靜而深邃,彷彿沒有盡頭。

  他說:"公主祈禱的房間已經修整好了,但是大火已經把公主喜歡的那些香木雕像和飾物都燒燬了,還需要些時間才能重新置辦好。所以今天先去後面的小神殿好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4


  "沒關係的。"我說。我終於可以發出聲音,也許是因為他轉過了身,我看不到那雙彷彿具有魔力的眼睛,才恢復了正常。

  順著長廊轉了一個彎,我們走向右方的宮殿。

  和中國古代不一樣,古埃及的地理環境多是沙漠,這裡的建築幾乎全是石製的。與我們的古代建築相比,這裡的宮殿顯得有些堅硬冷漠,遠沒有我們的古代建築那麼精巧細緻,花團錦簇。

  "公主請坐。"

  我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他坐在我左手邊的位置,桌案上有筆和莎草紙卷,我好奇地拿起一張來看。

  古埃及最初的文字是象形文字,這一點和我們一樣。但是這張紙上的字卻和一般的象形文字不大一樣,或者說是寫法不一樣,更加流暢簡單。我先是覺得茫然,眨了一下眼之後,卻發現我可以讀通上面的意思了。

  這真是奇妙啊!就像能懂得他們的話一樣,我也能看懂紙上的字。

  "啊,這是我隨便抄寫的東西。"他點了一下頭,把我手裡的紙張輕輕抽走。是他寫的?字跡很飄逸優美啊。

  啊,我記起來了,似乎是……僧侶們每天都會做許多抄寫、計算和記錄的工作,用普通的書寫方式太費力氣又花時間,所以他們的字體自成一家,相當於咱們中國的草書。

  奇怪,我拿著紙捲髮呆……我能想起來的事情都可以達到這樣的細節,為什麼卻想不起自己是誰?我現在只知道自己是愛西絲公主。可是在這之前呢?

  "公主,我們今天來講一講詩歌好嗎?"

  我沒出聲,他耐心而溫和地說:"上次您問我波爾倫達的樂器,我已經請教過樂師,波爾倫達人在音樂方面其實並沒有我們偉大的埃及……"

  啊,真的是埃及,我沒猜錯。

  日光映在牆壁上,有些褪色的織毯上是盛開的火紅色花朵。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問:"您也喜歡嗎?"

  "什麼?"

  "蓮花。"

  我有點兒意外,"我不知道蓮花也有紅色的。"

  他微微笑著說:"很少,但是有。神殿後面的池塘裡就有幾株,但是現在還沒有到開花的季節,不然就可以請您去觀賞了。"

  "那麼等到它開放的時候,我一定要過來看一看。"

  他答應了,然後指著另一張紙繼續說:"他們的樂器種類沒有我們多,樂人會奏的曲子也沒有我們的多。他們的樂曲十分單調,談不上什麼旋律,而且只有貴族們可以享有,所以流傳出來的曲子也沒有幾首……"

  我的注意力完全沒有集中在他說的音樂上面。

  我此時只是在想,看起來他是個祭司。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還有,祭司能不能結婚?

  "沒有曲譜嗎?"我隨口說。

  "曲譜?"他不解地抬起頭來。

  唔,難道……這時候沒有曲譜這東西?

  "啊,請別在意,你繼續說吧。"我趕忙道歉。

  古代埃及好像確實沒有曲譜。在我們的歷史中,曲譜也不是一種大眾普及的東西,比如那著名的臨刑一曲成絕響的《廣陵散》,還有那湮滅於安史之亂紛飛戰火中的《霓裳羽衣舞》……

  "我這裡還收集了幾樣他們的樂器,放在隔壁的屋裡,公主想看看嗎?"

  "啊,當然想。"

  我們站起來,門自動打開了。

  門後面站著一個身材不高的小僕人,打開門的人就是他。

  隔壁的屋子更空曠,牆壁上掛著幾樣樂器,有絃索也有笛管,樣式顯得頗為新奇。

  可我注意的卻是掛在另一面牆上的東西,那些都是武器:劍、盾、矛、三叉戟……

  我回過頭看看他,"這些都是你的嗎?"

  他點頭。

  "你都會用嗎?"

  這句話可能問得有點兒冒昧,真正的愛西絲公主或許很瞭解這個人,也可能知道他是否會武。我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他平靜地說:"只是略知一二,談不上精通。"

  看不出來啊,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竟然文武雙全。

  我想把牆上的劍摘下來看看,但是那柄劍掛得太高,我踮起了腳也搆不著。

  忽然,一隻手從我身後伸過來,將斜掛著的青銅劍取下,遞給我。他的手腕上有彩珠串成的手環。我怔了一下,才慢慢抬起手,把劍接過來。

  好沉!我沒想到這柄劍這麼重,我手腕一沉,劍從手裡滑落了。

  他的手掌一翻,穩穩地將劍又抄在手中,柔聲說:"劍太沉了吧?"

  他的動作敏捷至極,我根本沒看到他是怎麼伸手的,劍已經被他接住了。他微笑著把劍又掛回到牆上,態度從頭到尾都不顯失禮。

  但是……

  當然,現在的愛西絲公主還是個孩子,而我的心態卻不是。

  對他這種多少有點兒像在哄孩子的態度,我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他轉過身,指著掛在對面牆上的樂器,"這把琴是木製的,琴頭是牛骨做的,彈奏的時候……"

  我打斷了他的話,"你教我劍術吧。"

  他終於露出了平靜、微笑之外的第三種表情--驚訝。

  "公主?"他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話,以為是他聽錯了。

  你沒聽錯,祭司先生。"你教我劍術吧。"我重複了一遍。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4


  第二章 祭司

  他短裙下到底有沒有穿其他衣服呢?唔,好直的腿,線條也美,膚色是那種帶著點兒金褐的蜂蜜色,在陽光下像綢子一樣,極有光澤,真是美啊……

  1

  "我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我鄭重地說。

  他說好的,然後今天的課也就算到此結束了。我說這幾把樂器我帶回去慢慢研究吧,他沒有什麼異議,於是讓人把琴摘下來捧著給我帶走。

  那幾件樂器裡有一件類似笛子,不過這支笛子是木刻的。我拿著它反覆看了幾眼,湊到嘴邊去吹了一聲,沒吹響。繼續研究一會兒,再試了一次,這次吹響了。它的聲音不像竹笛那樣清脆嘹喨,音色有些沉鬱,比竹笛顯得醇厚而樸實。

  埃及的天氣真熱,不過我出汗不算多。因為自己走不了幾步路,出入都有人抬著,出了自己的門就進了神殿的門,當然不會出很多汗。我摸摸身上的滑膩皮膚,想起了前人形容花蕊夫人的"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心裡不禁有些自嘲:這位小公主,還真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啊。

  我還是缺乏真實感,總覺得自己不是這裡的人,只是個過客。

  亞莉看到我擺弄笛子,饒有興趣地湊過來跟我討論。

  "不如叫個樂奴來試試?"她說,"她們會的樂器多。"

  我說不用。將笛子湊到嘴邊,我緩緩地吐氣。

  輕柔而纏綿的風,吹過臉龐。

  是誰在丁香樹後低聲絮語,那些情話曾被誰放在心上。

  漸漸地,我們都在風中成長。

  轉身的剎那間,遺忘了遺忘,憂傷著憂傷。

  風中只留下,那些零落的、馥郁的丁香。

  不知道這是什麼曲調,不知道它來自何方,是什麼人第一個將它高聲吟唱。

  也許你會永遠銘記著,就如尼羅河水日夜流淌。

  "公主……"

  我放下笛子,轉頭看亞莉。

  她眼圈紅紅地跪在我的腳邊,伸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水滴,"這是什麼曲子?真的……很動聽。"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亞莉,你不奇怪為什麼我會吹這種樂器嗎?"

  "啊,公主從小就聰慧過人,我想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您不會的。"

  看起來這個亞莉不僅忠心,還是愛西絲公主的狂熱崇拜者。不過看來愛西絲應該本來就很聰明。

  我踢掉腳上的涼鞋,那是用金銀絲和紙草編織的,不僅柔軟透氣、舒服跟腳,還非常美觀,絕不比後世的名牌鞋子差。

  "拿水果來吃吧,嗯,果汁也行。"我在神殿連口水也沒顧上喝,又吹了一會兒笛子,現在覺得口乾舌燥。亞莉的頭輕輕觸了一下我的腳面,然後退了下去。

  頭上的發帶有些緊,我伸手扯了一下,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亞莉意外的聲音:"曼菲士王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抬起頭,果然,戴著金發圈、像個可愛肉球似的曼菲士大踏步跑了進來。

  這孩子就不會好好兒走路嗎?橫衝直撞得像一節脫軌的火車頭!

  "曼菲士……"我忍不住想要訓誡他。

  他打斷我,"姐姐,剛才的曲子是你吹的嗎?"

  我看看身邊的笛子,再看看他,點頭說:"是啊。"

  "真好聽!"他坦率直白地讚美,然後把木笛拿起來遞給我,"再給我吹一首。"這孩子挺有王子派頭,直接用的就是命令口氣。

  我伸個懶腰,"可是我累了呀,剛從神殿回來呢。"

  他有點傻眼了,拿著笛子看著我。難道以前的愛西絲沒拒絕過他的要求?這孩子一臉明顯的不自在和不知所措。

  "姐姐……"可憐的小王子,你沒受過挫折?沒遇到過拒絕?這樣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轉轉眼珠,說:"要是有人幫我捏捏肩膀呢……或許我還能吹一曲。"

  他馬上振奮起來,"侍女,過來……"

  "啊,不要她們揉。"我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你來幫我吧。"

  "我?"小王子傻眼了。

  "嗯,你自己來,比較有誠意啊。"我往墊子上一趴,"好好捏,把我捏舒服了就給你吹曲子聽。"

  他訥訥地說:"我不會啊……而且,我是王子,未來的法老啊……"

  我轉過頭,眯著眼看他,"我還是你的親姐姐呢,幫姐姐揉揉肩膀怎麼就不行?小曼菲士聰明得很,捏肩膀嘛,學學就會了。"

  "唔,輕點兒輕點兒……"

  "唔唔,再使點兒勁啊,你早上沒吃飯嗎?"

  "嗯,這樣輕重正好,左邊也要……"

  我舒服地指揮著未來的法老替我按摩,抬頭看到亞莉端著盤子站在門口,一臉呆滯的表情看著我們。

  "端來了?給我喝一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4


  小王子臉漲得紅紅的,額頭上冒了一層亮晶晶的汗珠,"可,可以了嗎,姐姐?"

  我坐起來,接過亞莉端的果汁喝了幾口,好舒服啊。

  "姐姐……"曼菲士真是個急性子。

  "好吧好吧。"便宜他啦。

  他把笛子遞給我,緊緊靠在我身邊坐著。

  我直起腰,挺直背。嗯,吹個什麼曲子呢?

  小曼菲士圓睜大眼看著我,真是可愛啊。

  "雲想衣裳……花想容……"

  他不解,"姐姐你說什麼?"

  我微微一笑,把笛子橫在唇邊。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雲霞是她的衣裳,花兒是她的面容。春風吹拂欄杆,露珠潤澤,花色更濃。那樣的美人,如果不見於群玉山頭,那麼一定只有在瑤台月下,才能夠與她相逢。這樣的女子,就是人們說的絕代佳人。

  笛聲宛轉猶如少女情衷初吐,不過,我想還是個小胖子的曼菲士王子,肯定無法明白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就像我也不明白今天為什麼告訴那個人要和他學習劍術一樣。

  這孩子只會說:"好聽好聽!再吹一首吧,姐姐!"

  我把笛子扔到他手裡,"不吹啦,你吃飯了沒有?"

  "沒有。"

  我向亞莉點點頭,她非常識趣,馬上命人把備好的飯食呈上來。

  不出我所料,小曼菲士沒有再糾纏,只說:"姐姐明天還要吹給我聽。"就開始吃飯了。

  他比較愛吃肉,我猜也是,這個孩子風風火火的,而且攻擊性很強。

  "曼菲士的這把劍很不錯啊。"我說。

  "是嗎?"他笑,"我也這麼覺得,是父王讓最好的匠人專門給我打造的。"

  我笑眯眯地說:"送給姐姐好嗎?"

  他不解,"姐姐要劍做什麼?"

  "防身呀。"

  他說:"我能保護姐姐呀!"邊說邊挺起小胸脯,一副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

  "我也想學學劍術啊,難道你連一把劍也舍不得?"

  他馬上把劍解下來給我,"姐姐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嗯,好弟弟。"我揉揉他的頭髮。他的小胖臉紅撲撲的,像一朵桃花,真是可愛。

  不過他沒有問我要向誰學劍術,我也就沒有說。

  這個宮廷的主人,好像只有我、王子還有未謀面的老爹法老三個人,難道沒有王妃、王后嗎?

  我拐彎抹角地打聽,哦,原來王妃早過世了。法老也有很多妾,只是妾不能算正經主子,單獨在另外一座宮院裡居住。要說宮裡地位最高的女性,那就非我莫屬了。

  生在皇家,悲哀的就是親情淡漠,而帶來的好處,則是我的身份很難會被人識破,就算有人發現什麼異樣,他敢說嗎?!

  第二天,祭司派人告訴我,他可以教我劍術。

  還有,我打聽到了他的名字,他叫伊莫頓,是埃及最年輕的宮廷祭司,才二十二歲。真是空前的年輕,至於以後會不會有人打破他的紀錄,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王子曼菲士吃完飯後,還在我這裡糾纏了半天,經我連哄帶騙他才肯走。

  那個叫西奴耶的少年仍然站在外面等他,估計曼菲士來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實在辛苦。而且說起來,他兩次來,都在外面站崗,我還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模樣呢。

  "下次曼菲士來這裡的時候,你也一起進來吧,外面很熱。"我對西奴耶說。

  他躬下身去,低聲說不敢。我也沒再勸,不進就不進吧,反正我已經說過了。

  2

  亞莉問:"公主為什麼想要學劍呢?"

  我笑。我可給她很多答案,比如說防身自保,或是其他都很正經的答案。

  但是我真實的想法呢?原因有很多,防身的原因只是一方面,另外我看著小曼(曼菲士的暱稱)和伊莫頓的劍就挺有感覺,有很想拿在手裡耍耍的衝動;還有一點很重要,如果見到的不是伊莫頓而是一個又老又醜的胖祭司,那我還有沒有那份閒情逸致和他談了半天話,而且又要學音樂又要學劍術?

  答案是不會。

  早上起來,我拿了從小曼那裡搶來的劍仔細端詳著,這劍實在漂亮,而且也不太重,我用也很合適。

  我坐了步輦再次去神殿,這次我比較注意看沿途的景色。宮殿之間有庭院和長廊,種植著綠色的灌木和花樹。我認真地記住了自己住的地方,然後把去往神殿的路也看清楚。

  前面有一排宮室,進進出出的侍女不少,我有點兒奇怪。亞莉扶著步輦跟著我走,看我的目光凝固在那一處,忙低聲為我解釋:"公主,聽說昨日又有兩個女子被安置在那裡了。"

  "嗯?"那裡是法老的後宮?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5


  我眨著眼想多看到些東西,可亞莉並沒有讓步輦停下來的意思,一點兒也不善解我意。

  我想她大概看不起那些女人吧,剛才她說話的時候,口氣裡能聽出一絲不屑來。我現在已經有一點概念,像亞莉這樣出身很好在宮裡又很有地位的女官,對那種以色侍人、曇花一現般獲取風光榮寵的女子,當然是有些不屑的。

  神殿隱隱在前,我也就坐正了身,不再說話。

  伊莫頓的穿著和昨天完全不同,我險些沒認出來。昨天他穿著深色的袍子,今天卻換成了雪白的短衫,下面是條短短的緊身裙,一雙長腿看得我眼睛都直了--真是秀色可餐啊。應該是應我之請,要教我劍術,所以他才一身短打扮,和我路上見到的侍衛穿著差不多。

  我馬上開始琢磨,他裙子下面還穿了別的衣服沒有?要是他教我飛踢的動作,難道不怕裙下走光?

  當然,事情沒我想像的那麼隨心如意。他只是講了如何握劍、手臂如何用力,然後用他的劍做了個示範,我把自己帶的劍拿出來跟他一起比劃。他的動作優美好看,又充滿力度,彷彿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

  "再教點兒別的吧。"我說。

  他微笑,"這一個動作,我當初就練了三個月。公主千萬別以為劍術一定要有什麼技巧,基本功紮實了才能練習別的動作,不然只是花拳繡腿而已。"

  說我花拳繡腿?我看了他一眼,學著他的樣子兩手握著劍柄,豎著劈了下去,將身前那株不知名的花一下子砍了個正著,花枝飄搖地墜在地上,綠的葉和紅的花瓣散落著,看起來有種讓人覺得可惜又痛快的零落之感。

  伊莫頓有些意外,"公主以前學過劍嗎?"

  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學過沒有,也不知道原來的愛西絲有沒有學過,只好含糊地說:"看侍衛們玩過,曼菲士也喜歡舞刀弄劍的。"

  "公主真是聰慧過人。"他由衷地說了一句。

  同樣的話,亞莉說時我沒有任何感覺,此刻他說,我卻覺得心裡有點奇怪的感覺:熱,還有些酸甜。

  虛榮啊……亞莉誇我也是真心實意的,但是亞莉是女人,伊莫頓……他真的非常迷人。他不笑的時候顯得很冷峻,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氣質,大概是祭司獨有的吧?但是他微笑的時候,又有種無法言說的魅力,尤其是他的眼睛,那裡面彷彿藏著一個豐富、優美而完整的世界,令人心動而好奇……

  "公主的手很穩,力道也用得恰到好處。您的臂力不是太強,所以出劍時借用了腰身的力量,而且劍劈下去的時候,正好是枝杈的地方,削得非常整齊……"他彎下腰去看那株被我劈過的花木,我的目光卻一下子落在他的短裙上……

  他短裙下到底有沒有穿其他衣服呢?唔,好直的腿,線條也美,膚色是那種帶著點兒金褐的蜂蜜色,在陽光下像綢子一樣,極有光澤,真是美啊……

  他直起身,我急忙收回目光,裝作一臉正經的樣子。

  "若公主以前學過,那麼教您的人一定是個劍術高手。若您沒有學過,那只能說公主真的天生聰穎,是學劍術的奇才。"

  真的?

  不過我想他說的是真的,他不是那種說好話吹捧人的人。雖然不瞭解他,可是這一點我卻覺得很篤定。

  他微笑的時候特別好看,聲音如同在唸誦詩歌:"那麼我們就來學學別的吧。公主的意思呢?"

  "現在你是老師啊。"我說,"當然是聽你的。"

  他點頭,"那麼我們來練習別的吧。看起來公主的基本功是完全沒問題了。"

  我想多知道些他的事,可是又不敢亂打聽,害怕露出自己的馬腳,那樣就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而且他不笑不說話的時候,那種凜然禁慾的氣質,讓我覺得心底的那些念頭實在太過於齷齪,見不得人。

  他是什麼地方的人,為什麼會做祭司?他喜歡什麼?他在想什麼?這種刻板而沉悶的神廟有什麼吸引他的地方?

  "公主試試看。"他示範了一下,然後叫我。

  我覺得他做的動作都很簡單,看不出什麼難度,於是就照著做了一次。

  我揮劍的時候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有隻手牽引著我的動作,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有些恍惚,感覺像是自己在動,又像是站在一旁看著別人在動。

  忽然聽到有人拍掌叫好,很洪亮的聲音,我茫然地停下手轉頭看,一群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近前,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還在拍手,叫好的也是他。這人身材很高肩膀很寬,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身體發了福,穿著一件織金線的袍子,一看他頭上的裝飾我就知道他是誰了。

  法老,埃及的最高統治者,也就是愛西絲和小王子曼菲士的老爹了。

  我來不及想別的,手一滑,手裡的劍掉了下來,劍柄正好砸中了我的腳趾,疼得我"啊"的一聲就蹲下身去。

  3

  "姐姐沒事吧?"小王子曼菲士飛奔過來扶我。我一手撫著腳趾,還好,趾甲沒砸壞;一邊忍著疼站起來,納悶地問他:"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姐姐要學劍啊,所以就……"

  真是個好奇的小孩。

  那些人也走到了我跟前,法老問:"沒有受傷吧?快讓醫官來看看!"

  小王子倒不慌,"不用叫醫官了,伊莫頓大祭司,你幫姐姐看一看。"

  我真有些後怕,如果不是劍柄砸著,而是劍刃砍下來,那我的半隻腳可就保不住了。

  剛才舞劍的時候,我好像有些神不守舍,所以猛地被聲音驚醒過來,手裡的劍就脫了手。

  伊莫頓在我面前半跪了下來,捧起我的腳,手指輕輕按在被砸的地方,微微使力按了按。我皺著眉頭沒出聲,小曼菲士倒受不了了,"輕一點兒。"

  其實我覺得他的手指挺溫柔的,而且,他這樣在我面前半跪的姿勢,怎麼一下子讓我想到……類似求婚求愛一樣……啊,這想法太無稽了,我才多大呢,在他眼裡我只是個小黃毛丫頭吧?

  "不要緊的,沒有傷到骨頭。公主回去後涂些藥膏,揉散淤血就好了。"

  聽到他這話,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法老一揮手,"沒傷著就行。愛西絲啊,你學劍雖好,可千萬注意別傷著自己了。"

  "是,我一定當心。"我答應一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5


  小王子說:"父王,姐姐真聰明對不對,她的劍術學得好快呀。"

  我有點緊張,不會有人覺得這種情況不妥吧?

  沒想到法老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那當然,我們有最優秀的血統,是神在人間的使者。愛西絲出生的時候,前任大祭司就說過她可以與神對話,這有什麼奇怪的?"

  啊,這個愛西絲還挺有資歷的呀。

  兩邊的侍女過來把我扶起來,抬過鋪著軟墊的椅子給我坐。小曼菲士一會兒"拿水來"、一會兒"取藥來"地喊著,把那些侍女、侍從支使得團團轉。

  "好啦,我沒事。"我這個傷者還得安慰他。沒辦法,誰讓我是他的姐姐而不是妹妹呢,有道是長姐如母啊,對他不管不問也不太好。

  "都腫了。"他挺心疼我。

  "沒傷著骨頭,過兩天就會好的。"

  那邊法老和伊莫頓正說著話。就算是面對這位埃及最高的統治者,伊莫頓一樣脊背挺直,態度不卑不亢,毫無諂媚或是侷促之態,唇邊的微笑既有禮又淡然,顯得非常有分寸。

  "姐姐怎麼會和他學劍呢?"小曼菲士跟我咬耳朵。

  我說:"我在他的起居室裡看到很多種武器,心想他一定挺精通的。"

  小曼菲士摸著下巴,"我的劍術是和查庫特將軍學的……不知道他們誰的劍術比較高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那個什麼查庫特將軍,一定沒有伊莫頓這麼優雅、這麼有風度。即使是揮劍的時候,伊莫頓也是那麼風姿翩然……

  "姐姐,你的笛子,也是跟他學的嗎?"

  "不是的。"我搖搖頭,"你今天都做什麼了?又出宮去了嗎?"

  "沒有。"他說,"我剛出門就看到侍衛押解罪犯去採石場做奴隸,其中有個小孩子,比我還小呢,我把他留下來了,給我當伴兒。"

  "哦?"我說,"你的伴兒怎麼能是奴隸的孩子呢?跟著你的人怎麼說的?"我倒不是要管他,只是覺得好奇。

  曼菲士嘟著嘴,"他們是說不可以啊,連塔莎都說不行,不過我是王子!我說行就行!"

  塔莎是誰?

  不過我這個疑問立刻就被解答了。和亞莉一起拿藥來的一個中年女子,她看起來氣質比亞莉溫婉動人,年紀也比亞莉稍大一點兒。曼菲士叫她"塔莎",並讓她用藥來替我揉腳,看樣子塔莎在他身邊相當於我身邊的亞莉。

  還有跟他們一起來的西奴耶,他的身份相當於伴讀之類,看起來應該是貴族或者高官家庭的孩子,比曼菲士年長穩重,身手應該也不錯,又很懂禮數。不知道這個伴讀是曼菲士自己挑的,還是法老給他選的,總之是個好人選。

  塔莎過來給我揉腳的時候,西奴耶也半跪在一旁,低聲問:"公主傷得厲害嗎?"

  塔莎顧不上抬頭,把我的鞋子脫掉,一邊說:"不要緊,好好兒休息兩天就沒事的。"

  法老走過來,西奴耶向他行禮。法老顯然認得他,說:"這不是西奴耶嗎?你跟著曼菲士,他胡鬧的時候你可得勸勸他。"

  西奴耶恭敬地回答:"是。"

  法老轉過頭來,"愛西絲呀,看著西奴耶我倒想起來了,也給你找兩個女伴兒吧?亞莉雖然細心,可是僅她一個也不夠。你看曼菲士都有幾個伴兒呢,過兩天也給你挑幾個吧。"

  我順口答應下來。伊莫頓跟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中……是關切吧?

  我微微笑著向伊莫頓點一下頭,我受傷也不是他的錯,不過給他添了麻煩倒是真的。

  忽然感覺手腕有點疼,低頭一看是曼菲士緊緊抓著我的手,他正用不善的眼神緊緊盯著伊莫頓,好像在防備著什麼似的。

  這孩子,姐姐又不是你的財產,至於看得這麼緊嗎?或許是因為沒有媽媽,所以姐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顯得更加重要了?

  "好了,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今天有很新鮮的野味。"法老說,"咱們也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曼菲士,過來。"又轉頭說,"伊莫頓你也一起來吧。"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神殿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我今天就不過去了。"他婉拒了。

  法老也不勉強,"那麼改天有空再來和你說話。"

  我們一行浩浩蕩蕩地起程離開神殿,小曼菲士不和他爹坐在一起,卻跑來跟我擠。他先問我喜歡不喜歡學劍,又問我在神殿上了什麼課,接著說他今天遇到的罪犯的小孩兒、奴隸的孩子。我還真沒看出來這孩子這麼有饒舌的天賦,真是人不可貌相。

  法老其實並不太老,實際年齡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歲,但是……也許他總勞心,或者他也上陣打過仗,所以看起來很滄桑、穩重,眉間的一道豎紋顯得很深。不過,他疼孩子的勁頭兒倒是個標準的好爹。曼菲士已經又佩上了一把黃金鞘的佩劍,比我從他那兒搶來的那把絲毫不差。至於愛西絲,我想她的地位從她那滿箱滿箱的首飾、華貴的衣料、豐富的美食、成群的侍女宮奴,還有她做事的自由度,都可以看出來,這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絕對是她。哦,現在可以說是非我莫屬。

  午餐的確有不錯的野味,只是調料的古怪味我一時還沒有適應過來。而且這裡吃的大麥做的主食實在有點兒粗糙,我想,我可能原來比較習慣吃米飯吧?

  古埃及沒有稻子吧?我不太瞭解這裡的作物,如果有水稻,可以吃上米飯的話,該有多幸福啊。

  "父王,"我說,"我最近對花草很感興趣,有些花草宮裡沒有,我可不可以讓人去別處找找呢?"

  法老很爽快,"你吩咐他們去找就是了,賞金可以多給些。"

  我笑了笑,公主的人生也挺幸福啊。沒有媽也不算是太大的缺憾,只要沒有後媽就成。

  曼菲士問我:"姐姐要找什麼?我也可以幫你找啊。"

  我說:"好,等會兒我把圖樣畫出來,你幫我留心一下。不過我想也許我們這裡沒有,倒是渡過海的商人們見多識廣應該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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