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埃及豔后 作者:衛風 (已完成)

 
li60830 2019-1-1 17:38: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6 28897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5
一〇

  第三章 女伴

  我把扇子拿開一些,露出一絲壞壞的笑,"不如這樣,父王,你給我……舉辦一個選秀大賽吧,我來擇優錄取好了。"

  1

  我在莎草紙上畫出了我所記得的一些植物的圖形,除了水稻以外,還有一些蔬菜。亞莉在旁邊給我打下手,遞水、拿紙,伺候得無微不至。

  不知道原來的我是做什麼的,畫起素描、白描來都很順手,而且腦子裡有那些植物的大概印象。

  "對了,亞莉,父王說要給我找女伴兒,你知道會從哪裡找嗎?"

  她點了一下頭,"是的,公主,原先法老也提過一次呢,那次您不是不同意嗎?那些女孩子的眼睛不是盯著法老就是盯著王子,根本不是乖乖地來給公主當女伴兒的啊,您現在怎麼又同意了呢?"

  哦,是這樣啊。

  亞莉說得也有道理,一般的女孩子,誰不渴望得到法老或王子的垂青呢?

  "我想也許公主另有打算。"亞莉的表情很慎重,說出的話卻十分推心置腹,"貴族和官員家的女孩子如果進來會十分麻煩,可能會打探消息,若是亂了規矩,又不好隨意處置……"她說得對,是我沒想到。

  如果是身邊的侍女發現我露出破綻,我並不怎麼怕,但是被外人發現,還是有家底有背景的外人,那可就不好掩蓋了。是我大意了,想得不周到啊。

  "那也好辦。"我畫完最後一筆,伸個懶腰,"那就找隨從好了,男孩子總安全些。"

  亞莉愕然,不過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亞莉有熟悉的商人嗎?要那種做遠路生意、渡海去販貨的。"我問她。

  "有的,前兩回替公主訂製首飾的時候,認識了不少商人,他們最久走過三年半的商途,去過很遠的地方。"她說,"我去傳召他們來聽候吩咐,好嗎?"

  "好。"我把草紙遞給亞莉,她只看一眼就呆在了那裡。

  "公主……"

  "嗯?"我知道自己畫的這些圖與古埃及人那種簡單的線條、抽象的畫法很不同,不過我一點兒也不擔心,反正別人都認為愛西絲公主天資聰慧,相當於半個神,那麼畫幾張圖應該沒什麼了不起的吧?

  "這,這圖畫……"看樣子亞莉絕對是性情中人,而且識貨,她看完了圖再看我的時候,眼光狂熱而且亮得嚇人,就像狂熱的信徒見到神靈般激動。

  好吧好吧,亞莉你冷靜點兒。不過往好處想,這樣一來她會對我更忠心、更體貼,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你找商人來,可以把這些圖給他們看,讓他們儘量搜尋這些植物的種子或果實,最好把栽種的辦法也一起記下來,我們可以付給他們酬金。"

  "是,公主請放心,我會好好兒去做的,一定會全部辦妥。"她又五體投地跪下磕頭,用額頭輕輕觸我的腳背。至於腳趾,由於現在一碰就疼,她很小心地避開了。

  我倒沒有讓她不要跪,因為我現在是公主,就得干公主的事、說公主的話,露出馬腳來可不太好。我可不想被當成妖魔鬼怪處理掉。

  而且這裡的規矩真多,亞莉這樣的舉止,在我看來不可思議,在她自己看來卻是莫大的榮耀,別的侍女和宮奴,還沒有資格用額頭來觸碰我的腳背呢。

  "公主要沐浴嗎?"亞莉問,"今天學劍應該出了不少汗吧。"

  我看看腳,"不大方便啊。"

  "公主不用擔心。"她笑眯眯地說,"我會好好兒安排的。"

  這安排……真是……

  我知道古埃及沙漠較多,除了大小綠洲以外,居民主要沿著尼羅河兩岸逐水而居,他們的生命之源就這條河,所以他們將尼羅河稱為母親河,供奉尼羅河女神。古埃及給人的感覺就是沙、熱、干。

  可是眼前的情況並不是這樣。蓮花造型的巨大浴池,池邊雕飾著金色花朵和各種寶石,黃金色的出水口是一條昂首的石蛇,並不讓人覺得恐懼,那條蛇的樣子顯得高傲而尊貴,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姿勢,肯定是出自名匠之手。池邊跪了一排侍女,捧著不同的沐浴用品,輕薄的紗簾輕輕拂動,好一個香氣馥郁的夢境。

  池子裡注滿了熱水,水是乳白色的,我一下子想到--牛奶浴?

  好像古代確實有奢侈地洗牛奶浴的美女,但是這待遇擱到自己身上,我還是很激動的。亞莉非常仔細地替我把衣服脫下來,然後旁邊兩個只穿一點點布料的侍女過來把我架起,小心翼翼地沿著台階步入浴池之中。亞莉還在一旁盡職地解釋:"她們已經仔細淨過身了,頭髮也洗過了,公主盡請放心讓她們服侍吧。"

  於是,接下來我享受了一次超豪華奢侈的牛奶浴!

  我就半躺半靠在水裡,洗澡潔身都是別人給完成的。說起來愛西絲不光臉蛋美,身材也不錯,個子不算矮,纖長的身材已經有了少女的輪廓,和胖嘟嘟的曼菲士完全不一樣。我舒服得真想學著豬崽的樣子哼哼幾聲。洗頭的時候我差點兒睡著了;洗身體的時候,我讓她們扶著我,我自己來洗--我還是不適應別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重頭戲在從水裡出來之後,有人抬過來一張像貴妃榻似的東西,我趴在上面,侍女把我的頭髮包上輕輕擦乾,接著就在我背上塗了一種不知道什麼香脂,然後推背按摩,按摩完背再按摩臂和腿,按著按著,我居然真的睡著了!

  2

  好像一直有個聲音在我的耳邊低聲唸著咒語,聲音沒有高低起伏,也分不出頭尾章節,似乎語句的變化不大,翻來覆去只有那麼幾句。

  聽起來讓人覺得很厭惡煩躁,和尚唸經也沒那麼討厭。我記得梵唱聽起來很寧神定氣的,但是這一股在耳邊縈繞的聲音就像是在詛咒、在催命,漸漸地聲調起了變化,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響,最後一聲斷喝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垂著紗簾的床上,床前跪著值守的侍女,寢殿裡安靜得很,哪兒有什麼討厭的唸咒聲?

  "公主,"兩個侍女把紗簾撩起,恭敬地問,"您有什麼吩咐?"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快要黑了,我睡了大半個下午。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這個身體的前任主人,愛西絲公主,她人呢?為什麼好端端地她的意識消失了,而換成了我在這裡面裝著?

  "我渴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5
一一

  "是。"

  她們很快端來了水,其中一人將水倒在小杯裡,跪下來淺淺嘗了一口,才把大杯端給我。

  "亞莉呢?"我問。

  "亞莉女官找了幾個商人去吩咐事情。"

  哦,對,我吩咐她的。

  心血來潮也好,想打發時間也好,我從床上爬起來,感覺腳不太疼了,一揮手,"走,看看去。"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步輦準備好了,侍女和宮奴們一行二十多人簇擁著我出了宮殿,沒走多遠就到了地方。亞莉他們已經得到我過來的消息,出門來迎接了,男男女女跪了一地。

  "起來吧。"我也就是閒著沒事過來看看。

  亞莉起來了,那些商人雖然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但還是彎著腰低著頭。

  "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亞莉說:"我已經把公主畫的圖給他們看了,他們都是走南闖北的商人,完全記得住圖上的東西,應承一定會找到公主想要的東西。"

  我點點頭,其實把圖給他們也不妨,不過我想以亞莉那種觀念來看,肯定不會把我畫的圖給這些商人帶走的。

  站在前面的兩個商人,一個肚子極大,另一個瘦得像竹竿,而且他們倆的打扮差不多。我對他們說:"你們,報一下名字聽聽。"

  大肚子的那個人用很諂媚的聲音說:"啊,尊貴的公主殿下,小人名叫卡布利。"

  另一個人沒他這麼誇張,態度也很恭敬,聲音清朗一些:"小人名叫哈山。"他的年紀並不大,看起來二十歲上下。

  我想了一下問亞莉:"卡布利?似乎和誰的名字有點兒像?"

  "是,和神殿卡布達神官的名字很相像。"

  啊,對。我記得伊莫頓那裡也有個令人討厭的胖子,一臉討好的笑容,讓人肉麻的態度,早上我去學劍的時候他還慇勤地和我打過招呼。都是胖子……莫非他們有親戚關係?

  "嗯,圖上的植物,你們見過嗎?"我問他們。

  卡布利急忙說:"公主放心,我們一定可以將公主所需的東西帶回來!"

  僅憑那肚子也看得出這人唯利是圖,我轉頭看向那個瘦子哈山,"你抬起頭來說話吧。"

  他答應了一聲,雖然腰挺起來了,但是目光仍然沒有平視,是一種謙恭又不讓人覺得討厭的態度,"公主,我們有時候也會從別的地方帶一些作物的果實回來,有些用於調味,有些可以釀酒或是製藥,但一般來講,我們都沒有見過這些作物生長時的樣子。公主圖上的東西,有兩樣我們是一定見過而且運載過的,其他的要到當地再向那些人打聽了才能夠判斷。"

  "那很好。"我點點頭,這才是務實的態度。我抬起頭問站在後面的幾個商人:"你們呢?"

  靜了一下,有個比較膽怯的聲音響起:"小人見過圖上的一種作物,不過路途很遠,如果要去那裡販貨行商的話,恐怕需要一整年的時間才能回來。"

  我說:"時間久也不怕,種子一定要完好地帶回來,我還要種的,別帶回些癟的、爛的、發霉的,那樣的話賞金可沒得領。"

  他們一起躬身,拿信譽擔保一定可以令我滿意。

  我心裡琢磨著另外一件事,正好亞莉她們準備好了座位,我當仁不讓地坐了下來。

  "你們行商的路線固定嗎?"我說,"都常跑哪些地方,一個一個說來聽聽,我很想知道埃及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他們那些人都吃什麼、穿什麼?平時怎麼生活,過不過節?那些國家裡什麼樣的人最多?男人都做什麼,女人都做什麼?小孩子呢,小孩子是不是容易養活?"

  商人們起初很拘謹,等到我讓亞莉端了些果酒、蜜酒給他們喝之後,他們的情緒就舒緩多了,一方面大概是放下了戒心,另一方面應該是酒精的原因。前面幾人的說話還只是寥寥幾句,後面的人就話多起來,講得非常豐富全面。我剛才讓亞莉端酒的時候就向她使過眼色,簾子後面已經有人記下他們說的那些內容了。他們的談興越來越濃,酒也喝了不少,看起來已經完全忘了自己身處王宮裡了。

  我點頭微笑,我現在的記憶力變得很好,他們這樣說過一遍的事情,我基本上都有些印象了。他們離開宮廷的時候,我提出來,想讓自己的幾名侍從跟著他們的商隊一起上路,去收集其他國家和部落的詩歌、樂器等,並且會付一些錢給他們,那些商人答應得很爽快。但是那個哈山似乎稍稍猶豫了一下,不過他的同伴卡布利已經搶先答應下來,他只是輕微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說什麼。

  這個人……

  我向亞莉低聲說了兩句話,起身先走一步。

  我沒有立即回去,而是讓人把晚飯擺到了花園裡。那裡到處是蔥鬱的花木,我讓他們把飯擺在了池塘邊,這裡的水引的是外面尼羅河的活水,所以顯得比別處清涼宜人。

  亞莉姍姍而來,身後跟著的就是那個引起我注意的商人哈山。

  他們走到我跟前,亞莉躬身退開,哈山將要行禮的時候,我說:"不用行禮了。亞莉,也給他備個座吧。"

  這些人似乎都習慣席地而坐,不過我還是喜歡坐在椅子上。其實坐椅子似乎還有身份限制,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總之亞莉讓人給他拿來的還是坐墊。

  他的態度還是剛才那樣,並沒有特別不安或是驚喜。這個人膚色不算太深,作為常年東奔西走的商人來說,算是難得的白了。他有種讓人覺得醒目的氣質,和其他人站在一起,他顯得鶴立雞群。那些商人身上是一股濃濃市儈的氣息,而他站在那裡,有幾分漠然,還有幾分落拓滄桑,讓人感覺他是個心中有許多想法的人。

  "我對商人挺好奇的。"我說,"有時候我覺得商人的作用很大,比人們以為的要大得多。哈山,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經商的?"

  他始終微微垂著頭,所以我只能看清他半張臉,"小人是在商隊裡出生長大的,我的父母親在我小時候就先後去世了,我跟著叔叔長大,後來叔叔也過世了,我就一個人東奔西走。"

  "你成家了嗎?有沒有妻子和孩子?"

  他搖頭,"小人一直是孤身一人。"

  "啊,這樣啊。"我點點頭。沒有家,沒有根,他身上那種漂泊落拓的感覺如此明顯也就不奇怪了。

  因為沒有家,始終過著漂泊不定的生活,所以才有那種淡淡憂鬱和漠然的神態吧。

  我忽然想起伊莫頓,他固然時常微笑,但是不笑的時候,他也會露出這樣孤傲和漠然的神情。

  我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對我剛才說的話有些不贊同?"

  他馬上回答:"小人不敢。"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6
一二

  "你是沒拒絕,不過你心裡是不贊同的。"我示意亞莉端水果給他。亞莉就這點好,只要是我的命令,她都無條件服從。

  他仍然低著頭,"這是公主自己的意願,還是……"

  我笑了,這個哈山看得出來,我提出的安插在商隊中類似民俗采風者的人,實際上完全可能背負間諜職能。

  我事先也沒想過那麼多,只是既然派人做事,能夠一舉兩得、三得的話,那是最好了。而且又沒投入多大花費,何樂而不為呢?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個公主嘛。

  "你不用擔心,這些人只會做我說的那些事,不會給你的商隊惹麻煩。"我說,"不過呢,我倒是有些別的事情想交給你做,希望你可以答應。"

  他謹慎地問:"不知道公主要吩咐小人什麼事?"

  我笑笑,看一眼亞莉。她很識趣地讓四周服侍的人都退到一旁去,不會聽到我們談話。

  "我希望,你可以幫我繪出地圖。"我說。

  其實我完全沒預謀,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反正我是公主嘛,做這些事情也是應該的。雖然我現在還不太明確自己將來要做什麼,可是有好多事等你想到的時候再做就已經晚了。我們中國有句話叫未雨綢繆,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我說這話是無意的,但哈山聽後身體僵了一下,似乎受的震動不小。

  他真是個明白人啊。明白人好,說話省勁兒。

  "你還需要一段時間考慮嗎?我覺得,你是商人,只要有利益,你做什麼生意還不都是一樣?我可以付你很多的黃金作為酬勞。而且,那些地方你也是經常去的,現在只是畫地形與路線圖,並不算危險,對不對?"反正不用我自己出錢,讓那個法老爸爸出錢買情報好了,以他的精明和對孩子的寵愛來看,我向他要錢肯定不難。亞莉說過以前愛西絲只要做衣服、首飾和買東西,法老掏錢眼都不眨一下,甚至愛西絲自己的私房錢就十分可觀。我接著問:"你的商隊什麼時候動身?"

  哈山有些勉強地說:"還要三四天,我們要收購的貨物還沒有全部備齊,貨齊了就會動身。"

  "好,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我向他舉起酒杯,他也不得不把面前的杯子拿起來,向我表示恭敬的謝意。

  我微笑地看著他。哈山似乎感到很意外,端著酒杯的手停頓在那裡,眼神和我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愛西絲雖然美貌,但現在只是個青澀的少女而已,還沒有完全褪去孩子的氣質。但是從哈山的眼睛裡,我依然看到了驚豔……還有,疑惑。

  疑惑什麼呢?我並不太想知道答案,反正和我沒有切身的利害關係,只要他能做到我的要求就好了。

  風從池塘上面拂過,吹在臉上很舒服。

  有個人影朝這邊走來,我仔細看看,好像是曼菲士身邊的西奴耶。他來做什麼?

  3

  "愛西絲公主,"他半跪著行禮,"法老請您去參加宴會。"

  "宴會?"招待誰的宴會?

  西奴耶看來也只是個傳話的,不知道內情。我看看哈山,他已經把頭低下去了,好像剛才那一瞬間的對視只是我個人的幻覺一樣。我站了起來,"亞莉,那我就過去了。你等哈山用過晚飯,送他出宮去吧。"我又對哈山說,"那麼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若有成果要給我的話,找亞莉就行了。"

  我站起身來,西奴耶順理成章地跟在我身旁,"公主請。"

  我上了步輦……唉,罪過罪過,從我來到這兒變成公主,自己沒走過幾步路,照這麼下去,兩條腿說不定都要退化了。

  等地形熟一點兒不至於迷路之後,我還是靠自己兩條腿走動走動吧。

  步輦在皇宮中前進,我一直弄不清楚,抬步輦的這些健壯的宮奴,到底是不是太監呢?但是這個問題沒人主動告訴我,我也不好揪著人家去問:喂,你有沒有被那個過?

  這始終是我心中的一個謎團。像我宮裡的那幾個宮奴,第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們是宦官,從體態、說話上更能分辨出來,但是這些人……實在判斷不出。他們不說話,又很壯實……

  因為亞莉沒來,西奴耶就站到她一貫的位置上,跟在步輦旁邊走著。我斜倚在步輦上,透過紗帷可以看到他的側面。

  嗯,人的相貌果然需要陪襯和比較啊。和伊莫頓與小曼王子比,西奴耶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可是和前後抬轎的這些人相比……他還真是個清秀的美少年啊,雖然膚色深了些,頭髮粗硬一些……

  "你知道今天的宴會都請了什麼人嗎?"我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會叫我去參加宴會?我還不到參加宴會的年紀吧?

  "公主……"西奴耶輕聲說,"法老說給公主找女伴兒的事兒,只半天的工夫就傳出去了,今天晚上來了好幾位世家小姐……我想,法老大約是要公主自己去挑一挑吧。"

  天哪,上午才說的話,晚上就落實了,這宮中還真是雷厲風行啊。

  不過由此可見,那些人根本不是衝著給我當女伴兒來的,就如亞莉說的,那些人的眼睛不是瞄著法老,就是瞄著曼菲士。

  小曼還小,想勾引他現在還不到時候。不過要是想勾上法老,那些人也合適……

  那我豈不等於給自己找了後媽?我一捏扇子,把我當軟柿子捏?想得美!

  我低聲問:"曼菲士呢?"

  西奴耶說:"王子今天也在宴會上,法老帶他一起去的。"

  哦,知道了。我往後一靠,揮著扇子給自己輕輕搧風。

  路不遠,大概十分鐘就走到了。

  我站在宮殿門口看了幾眼,從外面看,守衛不少,還有一些可能是來赴宴的人帶的侍女和奴隸,都站在台階一側,彎著腰低著頭縮著肩膀,像一群鵪鶉。

  我沿著台階走上去,西奴耶不好扶我,但是站得很近,一看就是蓄勢待發怕我摔倒的樣子。我覺得好笑,我的腳趾也沒斷啊,現在也不覺得疼,他用不著這麼緊張。

  上了台階,眼前忽然一亮,害得我一陣眩暈。

  這裡面也太……太……豪華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6
一三

  到處裝飾著黃金,一片金光閃爍,和外面的夜色正好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宮殿又深又闊,中間的地面光滑閃亮得像一面鏡子,正有舞孃在那裡跳舞。我看不出有什麼美感,感覺那些動作很單調,奏的音樂也不算美妙,聽著也就那麼回事兒。

  我還站在門口,法老洪亮的嗓門已經響起來:"愛西絲,來來來,快過來。"

  嗯,我看見了。他的光頭在一群光頭中很是明顯--因為他坐得最高,其他人差不多都坐在坐墊上,眾星捧月,能不顯眼嗎?

  我還沒走到跟前,他已經豪氣地一揮手,讓人把我的座位放在了他的身邊。我一眼就瞧見曼菲士坐在他另一邊,正朝我嘻嘻笑,"姐姐,快坐。"

  法老問我:"你的腳傷好了嗎?"

  我說:"已經不怎麼疼了,大概明天就會全好了吧。"

  "好好。"法老笑呵呵的,看樣子是放心了。

  我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小曼王子挺可愛,我也有點兒把他當弟弟的心態。不過突然多個爹,就算他對我很親切很寵愛,我還是覺得很怪,怎麼看他都只是一位陌生的古埃及法老。而且他這麼熱心地給女兒找伴兒,是不是還存著自己也能從中分一杯羹的壞念頭呢?

  我坐下來之後,雖然垂著眼簾,眼珠卻四處亂瞅。

  這一瞅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這殿裡年紀與我相當或是比我大的少女有好多名,有的兩三個坐在一起,有的獨自坐在應該是自家父親的身旁,但是……無一例外,她們全部打扮得香氣襲人、花枝招展。其中一個少女坐得離我不遠,她身上掛滿了珠寶首飾,閃閃發光,簡直照得人眼花繚亂--都看不見她的臉在哪裡了!

  她們是來選美的,還是來誇富的?

  我有些無語,一邊的小曼興致盎然地捧著酒杯,看起來他倒是覺得很新鮮熱鬧。

  "愛西絲啊,喏,聽說你要選女伴兒,許多姑娘都想得到這個榮耀呢。"法老笑眯眯地跟我說。

  他怎麼笑得這麼不正經?難道這些女人中真有他看中的?

  我正琢磨著,忽然旁邊一個瘦得像山羊似的老頭兒向我行個禮,說:"公主殿下……小女今年十六歲,性情溫和,樣貌出眾,如果有幸服侍在公主身邊……"

  我不知道他是誰,所以只是微笑著,不說話。

  又有個圓臉湊過來,也說了差不多的話,就是他家姑娘和我同齡、很懂事,如果能陪伴在我左右……

  我還是微笑不語。

  法老問我:"今天晚上可來了不少姑娘啊,愛西絲你想挑幾名做伴兒呢?"

  我用扇子遮住半邊臉,想了想說:"父王,我想要對我有益處的同伴,或是有些才藝,或是性情特別好……這樣在宴會中只是看一看,是挑不出來的。"

  法老點頭贊同,"說得也是,那麼愛西絲你想怎麼挑選呢?"

  我把扇子拿開一些,露出一絲壞壞的笑,"不如這樣,父王,你給我……舉辦一個選秀大賽吧,我來擇優錄取好了。"

  我可不想給自己找後媽,抱著那種念頭的女人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選秀……大賽?"法老疑惑了。

  "什麼選秀大賽?"小曼也來了興致。

  "嗯……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我想了想,啊,選秀,那是多麼刺激且令人熱血沸騰的一件事啊!

  第四章 選秀

  於是,落選的小姐們灰頭土臉地走了,有的鞋子都跑掉了,有的梳得好好兒的頭髮散得不成樣子,看起來像是一群鬥敗的公雞。

  1

  "公主,都準備好了。"亞莉向我匯報。

  我問亞莉:"一共有幾個人來參加選秀?"

  "一共四十三位小姐。"

  四十三挺好的,這數字,不沾不靠不整不全,我喜歡。

  我坐在垂著紗簾子的步輦裡,扇子一搖,"那就走吧。"

  亞莉一聲令下,四個壯漢扛起步輦,邁開大腳跑得飛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嬌小姐跟在後面拚命跑,一個個嬌喘吁吁,香汗淋漓。

  為什麼讓她們跑?初選啊。給公主當女伴兒,那公主出門你得跟著吧?如果連跟腳都跟不上,你還當什麼女伴兒?

  "再快點兒,再快點兒。"我的扇子直撲扇,"把她們全甩掉才好呢。"

  亞莉真是不凡,步輦跑這麼快她都能跟得緊,而且一邊跑一邊說:"公主不用急,這只是第一關,下面還有好幾道關呢,不把她們全累趴下才怪。"

  說得也是,一次全刷光,就沒意思了。而且被人一說,我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那就緩些吧。"我吩咐道。

  我們繞著皇宮跑了一圈兒,停下來一數,很好,只剩下二十三個姑娘,又是個畸零數字。

  亞莉鐵面無私,對於那些沒跟上的姑娘,絲毫不留情面。難不成以後你當了公主的女伴兒,公主出門還得特別遷就你不成?回家去吧!

  於是,落選的小姐們灰頭土臉地走了,有的鞋子都跑掉了,有的梳得好好兒的頭髮散得不成樣子,看起來像是一群鬥敗的公雞。

  我嘿嘿一笑,亞莉也回我一笑。

  突然覺得我倆可以一隻扮狼,一隻裝狽,合在一起就是狼狽為奸。

  第二關也好辦,比賽游水。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6
一四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公主不會游水啊,諸位小姐當了公主的女伴兒,如果公主不慎掉到水裡了,你們救不救啊?

  看到碧波蕩漾的池塘,有些小姐神色就不太對了。不過還是印證了那句老話: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扇著扇子,看著幾個人撲通撲通紛紛跳了下去。好傢伙,這些姑娘敢情天天在家練游泳啊,沒幾下子就游到池塘對面上了岸。

  好,這次過關的是八個人。好數字,吉利啊。我招呼亞莉道:"你看小姐們身上都濕了,還不拿衣裳給人換換啊?穿著濕衣服多不舒服。"

  兩關刷掉了一大半,還行,成績不錯。

  剩下的八個人,來來來,第三關接著過。

  不過,我抬頭一看,中午了。等到吃午飯的時候,亞莉來跟我說,第三關過了,還剩四個人。

  "長得如何?"我含著葡萄問,"照實說。"

  "比公主那是遠遠不如。"

  "別捧我,說實在的。"

  "有兩個長得也算美貌。"

  兩個?嘿,正好一個瞄上老爹一個瞄上小曼?

  想得美,我要讓你們互相使勁兒掐。

  哎呀,當個有實權的公主,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啊。中國歷史上,公主的黃金時代應該是在唐朝,那風氣,那做派,那結局……不過,那些飛揚跋扈的貴族女人們結局可都不大好。

  我放下葡萄,好心情又被打了折。

  吃完午飯,那四位幸運的小姐也該緩過勁兒來了。

  我換了件衣服,施施然帶著亞莉去會客。

  那四位幸運的小姐也換過衣服吃完飯了,都很懂事地低著頭不跟我打照面。

  我還是一言不發,惡人都讓亞莉做了。她清清嗓子,開始發言,大概意思就是四位小姐肯定都是淑女,聰明而有氣質,能從四十多人中脫穎而出,實在是超凡脫俗。現在呢,公主只選取兩名女伴兒,因此四位小姐中還得刷下兩位。比賽規則是請四位小姐分成兩組,兩人為伴,為對方兩人出題,題目不限,能難倒對方就行。勝者當然就可以做公主的女伴兒了,敗的兩個人呢,公主會各贈首飾一件,回家也能回得開開心心。

  四個人都沒有異議。當然,能夠過三關斬群將最後坐在這兒的人,肯定能文能武,而且相貌……我看,也算是不錯了。不過想當我弟媳婦,年紀偏大了點兒,但是想當我後媽的話,我想我那個法老老爹是不會嫌她們年紀小的。

  她們分成了兩派。

  好,鷸蚌相爭開始了。我是漁翁,只管穩坐釣魚台就可以了。亞莉就是我那根釣竿,那麼餌是誰,我弟還是我爹?

  雙方開始出題了,把問題寫在草紙上遞給對方,然後接過對方的問題。

  你們斗吧,越聰明的人鬥得越凶。互相把牙磨利了,才能咬斷對方的脖子。唔,那仇恨是你們的,仇人恨的也是你們,和我沒什麼關係。

  她們為對方出的是什麼題目,我也有些好奇。

  我靜靜地坐在那兒等待,亞莉替我倒上一杯果汁。

  這會兒如果有冰鎮酸梅湯喝就好了,可是古埃及這地方上哪兒弄冰去?而且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栽種酸梅……

  滴漏已經到了規定的時間,亞莉把她們雙方的草紙收了上來。

  我先看左邊人為右邊人出的題目和做的回答。那是一道詭辯題,或者說是和化學有關的題目,我依稀記得中國古代也有這麼一道題目,即酒性為何?為什麼包裹壇口的布易腐,而肉置於酒中卻長存不變?

  好強的題目。

  下面的回答簡直驢唇不對馬嘴,說什麼酒與布是不同種類的東西,一是食一是衣,性不合;而酒與肉是相同種類……

  簡直沒有一點兒科學依據。

  再看左邊人回答右邊人出的題目。這是一道算術題,也是中國古代就有的,即把一到九的數字分別填入三乘三的格子裡,填完後要橫豎斜相加都等於十五。而左邊的人已經回答出來了,填出來的答案完全正確。

  我有些驚訝,想不到今天來的這些名門仕女果然有真才實學。

  我向亞莉點一下頭,她宣佈了結果。

  左邊的兩人入選,右邊的兩個刷掉。

  於是,左邊的兩個女子正式站起來向我行禮,是五體投地的那一種。

  右邊的兩個女子分別領一件首飾出去了。老實說,能夠給出那樣的算術題,這兩位的水平也很高了,只是栽在了一道這個時代沒辦法說清楚原理的題目上。我想了想,也讓亞莉把她們的名字記下來,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得上。

  剩下的兩個女子伏在我面前。我清清嗓子,說:"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那兩個女子把頭抬高了一些。

  左邊的這個女子相貌並不算美,唇厚,膚色深,但是氣質嫻靜。經過我那三關四坎兒,能入選的當然不會是嬌氣的小花瓶。

  "你叫什麼名字?"

  "公主,我的名字叫荷爾迪婭。"

  亞莉在旁邊解說:"荷爾迪婭是伊德霍姆布宰相的女兒。"

  哦,出身不凡啊。

  然後再看右邊那個女子……

  我微微愕然。

  她細眉鳳眼,淺淺的蜜色肌膚,瓜子臉,嘴唇略薄,而且唇形很好看,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既甜美又冷冽的奇異氣質。

  她不等我發問,就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公主,我的名字叫安蘇娜。"

  沙啞的聲音,好像有一種磁性,讓人微微有些恍惚。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6
一五

  我轉頭看了一眼亞莉,她皺著眉頭,沒有當面說出安蘇娜的身份來。

  2

  讓她們兩個人退下去之後,亞莉告訴我:"安蘇娜的姐姐……是法老後宮的一位妾。"

  我挑了一下眉毛,"哦?怎麼說?"

  "她們似乎之前是哪一個小部落首領的女兒,法老的軍隊征服了那個部落,將她們兩個帶了回來。她姐姐年紀大一些,成了法老的妾,安蘇娜那時候還小,而且又沒有其他親人,所以就跟著姐姐一起在後宮居住,不過她的姐姐也不是很得寵。我想法老大概都不記得還有安蘇娜這麼一個人了--我剛才也沒有注意到,她竟然混在今天這些女孩子裡面一起來了。"

  我有些納悶,"亞莉,你覺得她為什麼來呢?"

  亞莉有點兒猶豫,我想這宮裡估計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只是她不好對我說。

  "說吧,別隱瞞我。"

  亞莉馬上跪下來,"公主,其實您也明白,安蘇娜已經十六歲了,相貌也不錯,她若繼續待在她姐姐身邊,大概也會和她姐姐一樣,變成……法老的妾。我想,安蘇娜這個女子平時看起來有點兒倔,不往法老面前湊,大概……她是不願意的。若到公主身邊來,至少……"

  我點點頭,明白了。

  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想做法老的女人,這個安蘇娜就是例外。

  老實說,做法老的女人,除了享受一些富貴和安逸之外,得不到其他的。法老看起來一時不打算再正式續絃,就算續,也不會選這些充實後宮以色侍人的女人。而且,法老也上年紀了,等他死了之後,這些女人的處境可就更糟了。

  雖然安蘇娜長著一張不太安分守己的臉,但是她的這種性格……我倒是很欣賞。

  我可以留下她。

  至於宰相的女兒,我就更放心了。一來,法老看不上她的相貌;二來,她的老爹--伊德霍姆布老頭兒不是好惹的;三來,這位一看就是才女,而且是渴望得到別人對她才華能力加以肯定的才女。

  很好,這叫意外撿到寶,我身邊只有一個亞莉可不夠使的,而且亞莉--忠心是夠了,才能卻不夠。

  "讓她們換好衣服,雖然宮廷的規矩這兩個人都知道,但是仍要再給她們明白地講一遍。還有,我的喜怒凌駕於一切規矩之上,惹我不高興的話,她們隨時都可能走人。"我吩咐著亞莉。

  "是的,公主,您的喜好當然高於一切。"亞莉恭敬而由衷地說。

  對,我就喜歡亞莉這態度。

  誰說盲目崇拜不好?只要你是被崇拜的那個人,就挺好。

  不過好像還有什麼事不大妥當,我捉摸不清。似乎有一點危險的預感,像是海面的銀色波光一樣,一閃而逝。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小曼晚上又來我這裡蹭飯,並且好奇地問我挑選了什麼樣的女伴兒。

  我笑笑,對亞莉說:"讓她們兩個過來,王子想見見她們。"然後我想起一件事,"聽說你的護衛隊裡多了很多奴隸小孩兒,是嗎?"

  "是啊,"他說,"他們很忠心的,劍術可以慢慢地練出來,但是忠心應該早點培養,對吧,姐姐?"

  唉,再怎麼可愛,他也還是有一顆未來法老的心。

  "對,你說的沒錯。"我笑著說。

  我要不要也找幾個護衛呢?亞莉說我本來是有護衛的。但是,我自己可沒有印象。

  "姐姐還要去學劍嗎?"他問,"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學的。你跟祭司學劍……好奇怪呀。"

  "不奇怪。"我摸摸他的頭,"那有什麼奇怪的?"

  因為祭司長得很帥啊,如果教你劍術的那位師父更帥,那麼我可以考慮改變主意。

  荷爾迪婭和安蘇娜走了進來,我一點也不擔心她倆會成功勾引到小曼,小曼現在對女人還沒興趣呢。

  她們雖然穿著一樣的衣服,但是……荷爾迪婭就完全讓人沒有什麼遐想綺思,安蘇娜則有一股既冰冷又火熱的感覺……非常矛盾,應該是極為吸引男人的那種感覺。

  我看看小曼,開始覺得收留安蘇娜是個錯誤。

  這個女人不管放在哪裡,都是不安分的火苗、惹是生非的種子。

  我心中的不安一閃而過。曼菲士笑眯眯地拿著一塊切好的瓜遞給我,"姐姐,你怎麼只找了兩個呢?父王不是給你準備了一群嗎?"

  我笑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什麼?"古埃及的小孩兒聽不懂中國文言。

  "沒什麼,她們兩個人都很聰明。"我摸摸小王子的頭,"我需要聰明人。"

  "我不需要。"小王子說,"伊德霍姆布說,聰明的人,慾望更多,貪念更多。"

  那是只有小聰明的人。真正聰明的人,就像你眼前站著的這個荷爾迪婭一樣吧。

  "這位是宰相的女兒呢。"我指著荷爾迪婭告訴他。

  "是嗎?"小王子轉過頭打量她,"嗯,長得不像啊。"

  荷爾迪婭謙卑地說:"我長得比較像母親。"

  "哦。"曼菲士應了一聲。

  他又轉過頭看看安蘇娜,讓我意外的是,曼菲士說:"我好像見過你啊。"

  "是的。"安蘇娜低聲說,"我見過王子兩次。"

  "你住在宮中?"

  "是的。"

  小曼沒興趣了,住在宮裡的女人除了宮女、女官就剩下法老的妾,這三種他都常見。

  安蘇娜的女性魅力,小曼完全沒有感覺。

  亞莉的安排是:安蘇娜單獨住一個房間,和侍女們的房間挨著。荷爾迪婭小姐白天進宮來當差,晚上是要回家的。不過有一點,兩個人的工錢都不用開,安蘇娜說不要,荷爾迪婭說自己家裡不缺錢。

  好,都挺好,我就喜歡只做工不要錢的人。

  等他們都走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安蘇娜是待在後宮女人住的地方的,小曼見過她兩次……那小曼跑到那些女人住的地方幹嗎?難道去尋找母愛?

  我下次得問問他,老爹的小老婆雖然多,可是你現在還小,還用不上呢……

  3

  在這個地方,想碰到一個看著順眼的男人,也不容易。

  小曼是不錯,可以預見將來一定是個讓許多女人為他害相思病的風流人物,但是,那只是將來而不是現在,況且他再帥又有什麼用?我是他姐姐,而且現在已有往"長姐如母"趨勢發展的跡象。

  其他人呢,基本上沒有值得拿出來說說的了。

  至於例外,也有,那就是祭司伊莫頓大人。我對他橫看豎看也挑不出毛病,覺得他裡裡外外都十分可心合意。所以我不找他消遣,還能去找誰?

  我仍然每天都跟他學劍,同時還跟他學一些計算、天文、醫學、詩歌甚至農業方面的知識。他簡直是個全才,跟著一個全才學習,我如果太笨拙了顯然說不過去。不過好在迄今為止,所有人都認為,愛西絲公主非常聰明淵博,有許多事情不用學自己就會了。

  這算是一個好現象。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6
一六

  伊莫頓對我溫柔和氣,不失分寸。雖然我是個美麗的公主,可惜現在的生理年紀還小了點兒。而他呢,又是個神職人員,不能談戀愛結婚。所以即便我們現在看上了對方,也只能搞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又或是--咳,偷情。

  那些事現在都可以不去想,因為年紀達不到,想也是白想。

  尼羅河水不分日夜地流淌,孕育埃及的生命和希望。

  一轉眼,又到了尼羅河氾濫的季節。古埃及人靠天吃飯,河水漲得高了會成災,河水不漲也會成災。而且我要找的稻米種子到現在也沒有消息,不知道是找不到,還是找到了沒有來得及運回。

  我坐在鏡子前,亞莉盡職地替我化好妝,黛綠的眼線描得很長,顯得精緻而嫵媚,讓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三歲左右。我還是鍾愛白色的麻紗裙子,並且佩戴份量最輕、款式最簡單的彩珠項圈。至於那成箱的首飾--我沒有把自己變成活動的珠寶展示台的意向,也不想讓那些沉甸甸的東西把我壓垮。

  我一開始的喜悅,漸漸變淡了,一開始的新奇也慢慢地褪了色。我開始認真回想自己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往。

  但是我想不起來。

  其他常識性的東西,我都能記得,唯獨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從哪兒來、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朋友親人等,我全都不記得。

  感覺恍然如夢,醒來追憶的時候,只有一鱗半爪的模糊印象。

  好像,我的過往裡,也沒有母親這個角色,還是因為現在的愛西絲有這個遺憾,所以才會讓我有這樣的錯覺呢?

  "公主。"亞莉把佩劍遞給我。

  我現在對步輦也沒有什麼新鮮感了,有時候坐坐,有時候就自己走路,反正王宮的地形基本摸清了,不會迷路鬧出笑話,再說,就算我迷了路,誰敢笑話我?

  上次選女伴兒的事兒,不少"名門淑女"都讓我弄得灰頭土臉地回去了,但是最後既然有宰相的獨生女入選,地位不如她的人也就沒什麼話可說,不過安蘇娜……

  我一邊出神,一邊輕輕地彈著劍柄。

  安蘇娜的事情,慢慢再說吧。

  練了一會兒劍,我抹抹頭上的汗,亞莉急忙拿著手帕過來替我擦,"公主當心,別把妝擦花了。"

  我笑笑,一轉頭卻發現跟前除了亞莉、幾個侍女侍衛,還有遠遠的兩個年輕僧侶以外,伊莫頓竟然不見了。

  "咦,他人呢?"

  "祭司大人去主持河祭了。"亞莉笑容滿面地說,"公主不去看看嗎?"

  我很好奇,"那是在宮外吧?"

  "是在河邊的神殿,法老如果不是今天有要事,恐怕也要去看呢。"

  亞莉平時很穩重的,現在也這麼激動,可見這個漲水節河祭真是非同小可。

  "走,我們也看看去。"

  "是。"亞莉挺歡喜,"我這就吩咐人準備……"

  "別準備啦。"我拉了她一把,"找兩頂帶頭巾的斗篷來,咱們倆去就行。"

  "那怎麼……"

  "不要緊的。"我說,"找幾個侍衛也換上便裝跟著我們一起就行了。如果帶一大群人抬著去,根本看不著什麼熱鬧。"

  亞莉雖然執行了我的命令,可還是惴惴不安的,出了宮之後就開始左顧右盼。

  "亞莉,你別擔心啦。"我把頭巾拉嚴,遮住了臉,"看看就回去,再說,後面還有人跟著我們呢。"

  "是,公……小姐啊,我們還是快去快回,可千萬別有什麼閃失。"

  這河祭恐怕是全埃及最重要的日子,平時城裡未必有這麼多人,現在卻人潮洶湧,想走快些都不可能,必須等前面的人移了步讓出空來,我們才能往前踏一步。亞莉不耐煩了,"要是大大方方地出來,早就叫他們讓開路了。"我沒說話,走了一段路後,她又說,"這樣的話,等我們走到河邊的神殿,河祭都該結束了。"

  "不會的,還有這麼多人在往那邊走,說明時候還沒到,要不然大家就都不用去了。"我勸慰她。

  街上十分繁華,有許多店舖,賣著南方來的香料、象牙、獸皮、珠寶,還有從海的那邊帶來的木雕、陶器、紗絹布料……我看得津津有味,倒也不在乎前進的速度慢如龜行。

  我們到了地方,但是人太多,已經進不到神殿中去了,好在祭祀在神殿前面的高台上舉行,我們仰起頭踮起腳倒也可以看到。

  亞莉說:"哎呀,開始了。"

  我睜大眼睛望著遠處的高台,先有兩排僧侶走上去,站在高台兩側,燃香,跪伏。然後有一個人,一步一步緩緩登台。

  是伊莫頓。

  他穿著寬領廣袖的白袍,這身衣裳我平時沒見他穿過。風從河面吹了過來,高處站的人衣袂飄飄,好似要乘風而去。

  廣場上聚集的人都歡呼起來,聲震如雷。我一邊捂著耳朵,一邊踮起腳向前看。

  那樣高的位置,是多麼榮耀、多麼高貴啊。

  我忽然想到,法老是因為什麼要事而不能來觀禮河祭呢?如果他來的話,又會處在什麼位置上呢?

  我覺得穿便裝前來,本來是無意之舉,現在看來,卻是明智之舉了。

  誠然啊,古埃及的皇權和神權是緊密結合的,伊莫頓也是住在宮中的神殿裡。

  可是……他會不會太有威信,聲望太高些了呢?

  河祭已經開始,我卻有些神不守舍。祭司大人風儀出眾,舉止不凡,台下廣場上的人紛紛下跪,亞莉都跪了,我卻不想跪,直接往下一蹲,反正別人也不會注意到我。

  台上的人先誦經似的念了一陣,然後再焚香,接著由伊莫頓領著那些僧侶一步步完成祭禮。

  這個人……這個人……

  我這些天想的事情為什麼總和他有關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6
一七

  第五章 河祭

  亞莉護著我退到路邊。那小個子跑到我們跟前,眼見追兵越來越近,他忽然將身子一低,鑽到了路邊的幾隻籮筐之後。

  1

  河祭的時間並不長,快到尾聲的時候,靠近河岸的人群騷動起來,紛紛喊著"漲水了"。亞莉拉了我一把,"公主,我們回去吧。"

  我答應了一聲,亞莉急忙自己先站起來,又扶著我站起,等她一回頭就傻眼了,後面黑壓壓的都是人,根本辨不出哪些才是跟隨我們一起來的侍衛。

  她四處張望,我拉下頭巾說:"算了,沒他們跟隨我們也能回去。"

  亞莉勉強鎮定下來,我們再順著人潮往回走。

  人潮把我們擠到了街邊,正好站在一家雜貨鋪的門口。我隨口問:"亞莉,這布料不是我們埃及本地的吧?"

  "不是的,看樣子是從海的那邊運過來的。"

  我扯起來看,這是一塊彩色的大包身布,織工並不見得比本地的好,但是顏色非常鮮豔。店舖老闆快步走過來招待我們,我摸摸口袋,沒錢。

  亞莉摸了一下她的口袋,也露出糟糕的表情,不用問,她也沒有帶錢出來,剛才換衣服匆忙,誰能想著要帶上錢呢。

  "這布料小姐不喜歡嗎?小姐看看別的東西吧,我這裡有不少南方運過來的香料,還有上好的寶石,鑲在首飾上一定更能襯托您的美貌。"

  好眼力,我把自己包得像個蠶蛹似的他還能看出我的美貌,不過,不知道了不起的是他的眼力還是口才啊。

  "不用了。"我轉過頭。那位老闆簡直像個幽靈一樣,又在我眼前冒出來,"這邊還有像牙雕的飾品,有手鐲,也有……小姐看看吧,保準有您喜歡的。"

  "不用了。"

  "那小姐是不是看看那邊,有貝殼和青金石,還有琉璃珠子……"

  我又好氣又好笑,"不用了,我要趕著回家去。"

  "啊,小姐住在什麼地方,我們也可送貨到您府上的……"

  亞莉攔在我和他之間,"行了行了,你這人別亂拉生意,你這裡的次等貨我們小姐才看不上呢。"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那胖老闆簡直要暴跳起來,腮幫上的肉一跳一跳的,叉著腰跺著腳和亞莉理論,"你這婆娘說什麼?我這裡的是次貨?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比多店裡什麼時候賣過一件次貨?啊,你買不起東西就直說嘛,居然敢說我的貨是次貨!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向我賠禮道歉,就別想出這個門!你信口開河敗壞我的名譽,簡直就是鄉巴佬!啊,你懂什麼是好東西?沒見過世面的窮光蛋……"

  我被吵得頭疼,拉著要回罵的亞莉逃命般出了那家店門。

  亞莉恨恨不平,"好一個奸商,好一張利嘴!回頭我……"

  "算了,他一個小生意人,你和他計較什麼。"

  不過亞莉還是消不了氣。想想也是,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宮廷女官啊,居然在一家小店裡被店老闆罵得狗血淋頭,也的確挺讓她生氣的。

  "我們快些回去吧。"我說。

  亞莉答應了一聲,指指一邊的岔路,"走這條路回去近些,而且人少。"

  於是,我們走了那條小路。與大路比起來,這條路上果然人少多了,街上很清靜,沒有那樣嘈雜喧鬧。

  "亞莉。"

  "嗯?"

  "你瞭解伊莫頓大祭司的事情嗎?"

  亞莉跟在我身旁,恭敬地回答:"是的,大祭司很有威信,並且博學多才,年輕有為。聽說他小時候就表露出與眾不同的特質,被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神官收養在身邊加以教育,無論是德望還是才學,奉神或是典律,他都出類拔萃……"

  我微微有些出神,想起伊莫頓面龐上那種淡雅漠然的神情,還有柔若春水的微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毛,濃密而秀氣,一下子就強調了整個人的存在感。還有他的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人的內心一樣,令人不敢直視他。

  我一直都記著第一次去神殿見他的時候,在他那似乎有魔力的眼神注視下,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亞莉繼續誇讚他:"……連宰相伊德霍姆布也說他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是僧侶神官中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天生就適合做大祭司……"

  忽然,前面有人叫喊著:"站住!抓住他!"

  接著聽見凌亂而急促的叫嚷聲,還有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我停了下來,看一眼亞莉。

  只見一個小個子從前面跑過來,他大概和我差不多高,一拐一拐的,顯然是腿上不大靈便,應該是受了傷。後面的人一邊追趕一邊叫喊。

  亞莉護著我退到路邊。那小個子跑到我們跟前,眼見追兵越來越近,他忽然將身子一低,鑽到了路邊的幾隻籮筐之後。

  這麼一剎那的工夫,我看見他個子又瘦又小,頭上纏的布條被血浸得大半都成了紅色,臉長什麼樣根本沒來得及瞧清楚,後面那些人已經氣喘吁吁地追到了。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像是富人的家奴,一個個滿臉凶惡之色。

  他們前後看看,又左右張望,沒看到人影。其中一個極不客氣地向我們喝問:"喂,看到有個小賊跑過去沒有?"

  亞莉剛才在雜貨店裡受了氣還沒地方出呢,哼了一聲,冷冷地說:"沒看到!"

  "嘿!你們……"

  我大聲說:"你們說的是個頭上受傷、纏著白布的小孩子嗎?"

  那人高興地道:"就是他!你看到了?"

  "嗯。"我答應著,眼珠轉了轉,掃了一眼籮筐後面,不知道那小孩兒聽了這話會怎麼想,然後伸手隨便一指,說:"他往那邊去了。"

  "真的?"

  我點點頭:"他跑得很快呢,是偷了什麼東西嗎?"

  那些人吆喝著又朝前跑去,根本沒有理會我的問題。

  亞莉說:"小姐你……"

  "他們一看也不像是在做好事,算了,我們別管了,走吧。"我拉一拉頭巾,又回過頭來,衝著那幾隻筐低聲說,"這裡也不是藏身之處,你快些逃吧。"

  有只筐輕微地動了一下,然後一個低低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出:"謝謝你,好心的小姐。"

  咦,我還以為是個小孩子呢,可是聽聲音卻像個在變聲期的少年了,也許是受傷和狂奔才令他的聲音變成這樣的。

  我的目光投在那只有動靜的筐上,透過草藤的網眼,我看到一雙眼睛。

  幽暗的角落裡,藤筐的陰影中,有一雙眼睛正看著我,黑如生漆的眼瞳中,光亮猶如寒夜的星子,那麼清冷明亮。

  我怔了一下,亞莉催促了一聲:"小姐,我們走吧。"

  我剛要邁步,又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亞莉低聲說:"糟糕,那些人肯定發覺被騙了,小姐,我們快走。"

  我匆匆回頭張望,結果只看了一眼就笑出聲來,"亞莉,不是的。"

  並不是那些人去而復返,而是跟隨我們出來的六個便裝侍衛,正匆匆地從後面趕上來。

  "啊……"為首一個正要說話,我搖了搖手,先問他們:"你們怎麼找著我們了?"

  亞莉也說:"是啊,我和小姐正想先回了呢。"

  那人聽亞莉這麼稱呼我,倒沒有冒失地喊出我的身份來,"我們實在是失職,不過剛才經過那邊的街角,聽到有個雜貨鋪老闆在那裡吆喝炫耀,我們聽著他說的好像就是小姐二人,所以就朝這邊來了。"

  得,原來還是拜那個雜貨鋪老闆所賜,我們才接上了頭。

  亞莉哼一聲,顯然餘怒未消。我點點頭,想起件事,"你們身上帶錢沒有?"

  他們幾個都在身上摸了一下,有兩個人解下錢袋給我。其他人看來也是空手出來的。

  我把錢倒出來,錢袋還給他們,說:"你們前進三十步,我們馬上就來。"

  看著他們執行命令往前走了,我把那一把錢輕輕放在籮筐邊上,低聲說:"你好自為之吧,以後再做賊的話,可要機警點兒,別又讓人追了。"

  亞莉目光中雖然有著不贊同,但是我做事她也從來都不質疑。

  "快走吧,小姐。"她又催促了一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7
一八

  我身上出了些汗,頭巾鬆了一些,我抬手攏緊了些。筐中的那雙眼睛彷彿會說話一樣,流露出感激、驚喜、意外、惶恐等複雜的神情。

  我一直清楚地記著那雙眼睛,回到宮裡之後都沒有遺忘。

  荷爾迪婭從殿裡迎出來,微笑著行禮,說:"公主是去看河祭了嗎?"

  "是啊,你沒有去看,人可真多啊。"

  "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外面很熱吧,我已經吩咐她們為您準備沐浴了。"她依然微笑著。

  我點頭,"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荷爾迪婭。對了,安蘇娜呢?"

  "我沒有看見她,她沒有跟您一起出去嗎?"

  "沒有。"我倒沒在意,只是吩咐亞莉,"剛才給我錢的那兩個人,你記得替我把錢還給他們。"

  "是,公主。"亞莉有些不平,"他們居然能跟丟,實在失職,不懲罰他們就已經對他們很好了。"

  我笑笑,"無論怎麼樣,借錢當然要還,不然人哪兒來的誠信和名譽呢?當然更談不上威嚴了。至於他們是不是失職,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亞莉恭敬地說:"是的,公主的話自然有道理。我這就去辦。"

  荷爾迪婭替我解衣,跪在一邊服侍我沐浴,我有些過意不去,"你不用做這些侍女做的事,你也貴為宰相千金啊。"

  "這些是我情願的。"她說,"能跟在公主身邊我覺得很幸運,起碼不用馬上就被家裡逼著嫁人。"

  我在水池中轉過頭來,本來想拂開水面上花瓣的動作停住了,"嫁人?荷爾迪婭你……你今年幾歲?"

  "我十五歲了,公主。"

  我愣了下,"十五就結婚?"

  "是啊,其實從前年起就已經……不過我不想這麼早就嫁人。"

  荷爾迪婭只不過比我大三歲,前年起就有人提親?……那豈不是說,她十三歲就……

  這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看我,怎麼說起這些事來了。"她替我舀水沖洗頭髮,"公主不會生我的氣吧?我也是在家裡待得實在太悶了,才想著到宮裡來,到您身邊來的。"

  我搖搖頭說:"不會。"不過我的注意力卻完全被這件事給轉移了。

  十二三歲就結婚,太早了吧?

  我還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孩子呢,可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2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我本來以為只有我睡不著,結果發現大家都很煩悶,需要夜生活。

  連小曼王子都拉著他的一幫小跟班兒瞎折騰,到走一圈需要半天時間的皇宮後面去捉迷藏--這主意是我給他出的,既打發了時間,又鍛鍊了隊伍。我讓他們拿著木劍,劍頭上染著顏料,一邊躲一邊找,還可以互相偷襲侵擾,拿木劍戳別人,身上沾了顏料就意味著受傷退場,這樣玩兩三個小時,把這小孩兒的精力耗得差不多了,正好睡覺。那紅紅的顏料似乎是一種貝殼做的,十分名貴。但是既然曼菲士玩得開心,肯定沒有人敢說他們浪費。

  我出了這個主意,可把小曼樂壞了,不過他身邊的女官塔莎卻樂不起來,既怕他刮著傷著,又怕他把別人傷著碰著,不過她可沒膽子對我微詞,只能經常帶宮女在小曼他們旁邊守著,時不時地呼喊幾聲以確保安全。

  "公主要歇下了嗎?"亞莉替我打扇,不知道是什麼鳥羽做的扇子,雪白的茸茸的毛邊兒,扇面上還有孔雀綠的線和金線編織的花紋。我搖搖頭,不想睡。荷爾迪婭已經回家去了,安蘇娜可能去她姐姐那裡了,我感覺無聊得很。

  白天祭河時的場面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站起身來,把裙子捋平,對亞莉說:"我們去神殿吧。"

  亞莉跟在我的後面,我沒有乘步輦,不緊不慢地一步步走過去,權當飯後散步。

  神殿門口的守衛朝我行了一禮,有個少年模樣的光頭僧侶在門口處看到了我,也急忙行了禮,"公主殿下。"

  "不用多禮,祭司大人在做什麼呢?"

  他說:"公主請稍等,我去請祭司。"

  "不用……"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一溜煙兒地轉身跑了進去。亞莉低聲罵:"真沒規矩。"

  "年紀小,可能是新來的吧。"

  他跑進去沒多久,伊莫頓便從裡面迎出來。他穿著白棉紗的便袍,笑容溫煦從容,"公主殿下。"

  "晚上好,伊莫頓。"我說,"我想你也不會睡這麼早,所以過來看看。"

  他側過身,"公主殿下請進來吧。"

  神殿裡燈影綽約,香料燃料散發出令人沉醉的馥郁香味,伊莫頓長長的影子拖在一塊塊方石壘成的牆壁上,我忽然感覺到一種穿越了幾千年時光的茫然和恍惚……

  "公主?"他見我已經到了門口,卻停在那兒發呆,不由得開口喚我,"公主是出來散步的嗎?"

  "嗯,你晚上都做什麼呢?"我回過神來。

  他微笑,"看看書,寫些東西,祈神,然後就安睡了。"

  "唉,晚上也沒有什麼事做。"

  "法老宮殿裡常有歌舞,公主不去看看嗎?"

  "那有什麼好看?縱然盛極一時,也難免曲終人散。"我說,"我不喜歡那種極鬧之後的淒涼感覺,況且那些歌舞也沒什麼好看的。"

  他笑而不語,隔了一會兒,說:"我與公主在這一點上倒是一樣。"

  他的眼光特別溫柔,走廊裡的燈火映在他眼中,使他金棕色的眸瞳看起來光芒點點,彷彿琥珀寶石。我心裡微微一動,臉上莫名地熱起來,轉過頭去說:"歌舞也不是都不好,只是宮殿裡的那些過於喧鬧放蕩,讓人喜歡不起來。"

  "我請公主喝杯蜜酒吧。"

  我點頭說:"好啊。"

  他的蜜酒和我宮裡的一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這裡昏黃的燈影和馥郁的香氣,又或者是因為有人一起談話聊天,心裡感覺暢快,令我覺得酒也更加香醇起來。我們中國有句古話,酒逢知己千杯少,果然很有道理。

  "對了,上次我把笛子拿走了,還沒有跟你道謝呢。"

  他微笑著,手裡擎著一隻塗有七彩亮漆的酒杯,杯中的蜜酒蕩漾旋動,微稠的酒液彷彿可以掛在杯上。

  "對了,上次看到你那裡還有好幾樣樂器,不如拿出來我們一起研究一下。"

  他含笑答應,讓身邊那個小侍去隔壁取琴來。

  那琴很怪,有十三根弦,彈出的音樂也讓我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不過算是好聽,與我印象中的所有絃樂都不一樣。

  唔,我以前學過樂器吧?似乎有印象,不過很模糊。這種樂器我的確從來沒有見過。

  我輕輕地撥弦,抬起頭看看他,"伊莫頓,你會彈吧?"

  他正要說話,我搶先說:"不許說不會。"然後把琴遞過去,"來來,別小氣了,露一手看看吧。"

  他聽到"露一手"三個字,先是想了一想,然後露出了然的微笑。

  "好吧,那麼我就獻醜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22:17
一九

  他將琴放在膝上,然後活動活動手指。他的手指很長,無論是寫字還是握劍,都特別穩健從容。彈琴……也是一樣吧?

  他彈的曲子旋律很悠閒從容,就像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但是這悠閒的表面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著,那是不安的東西。

  我想起他揮劍時的凌厲果決,站在那神殿高台上面時的凜然傲岸……還有現在聽起來的淡泊寧靜。

  真是難以捉摸啊。

  不過,好男人正應該如好酒一樣,越沉越醇,也越豐富。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眼波如水,指下的旋律還是一樣,琴韻卻平添了幾分柔和和旖旎。

  我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剛才還很適口的蜜酒,此時好像變得黏稠了,掛在嗓子裡面,癢癢的甜甜的,久久難消。

  透過敞開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庭院,月光如水,微涼的與日間燥熱全然不同的風吹在臉上,我閉上眼睛,在悠悠的琴聲中,似乎還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3

  "姐姐,這是烏納斯,我新收的侍衛哦。"

  小曼好像獻寶一樣,把身後那個男孩兒拖出來給我看。

  我愣了一下,那個孩子恭敬地跪下來給我行禮,我沒看清他的臉,於是向小曼點了一下頭,"又是從哪裡撿來的?"

  "嗯,他們說他偷了東西,要送去做苦力,我給要下來了。"

  "是嗎?"我笑笑,"你天天就喜歡撿這樣的人回來。"

  "我覺得他不可能是小偷嘛。"小曼扯著我的披紗,"亞莉呢?她怎麼不在?"

  我說:"她還有事要做。你今天的劍術學完了?"

  "嗯。"他在我身旁坐下來,"姐姐,你……這些天為什麼老去神殿?"

  "嗯?我以前也經常去呀。"

  "但是你現在整天都在神殿。"小曼嘟起嘴,"你以前很關心我的……"

  我放下手裡的釣竿,連釣線一起遞給安蘇娜,"準備好餌,我們下午去釣魚。"

  "釣魚?"安蘇娜有些疑惑。

  "是啊。"

  小曼很有興趣,"怎麼個釣法?我也要去。"

  "乖,這項活動不適合你。"這孩子頑皮得像隻猴兒,他能坐下來釣魚才怪呢。

  他頓了一下,"那適合誰?伊莫頓嗎?"

  我轉過頭看看他,"你這麼直呼他名字有點兒失禮啊,他可是大祭司。"

  他撇一下嘴,"神官又不止他一個,你幹嗎總是和他在一起啊!"

  "喂,別撇嘴,真難看。"

  小曼不依不饒,"卡布達也是神官啊,你可以跟他一起上課的。"

  "卡布達?"我的天,那頭肥豬,"看到他我就吃不下午飯了。"

  "那克索裡特……"

  "克索裡特說出來的話,連他自己都聽不懂,你能聽懂嗎?"我說,"人們常說的老掉牙,你聽過沒有?他可真是老得掉了牙。"

  "喂,姐姐,"他把頭探過來,"宮裡都有謠言了。"

  我頭也不回,"既然是謠言那你就不用理會。"

  "他可是祭司。"

  我詫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氣嘟嘟地說:"反正,你……你不能和他天天在一起。下午你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去釣魚?"

  "是啊。"

  "我也要去!"

  "去就去唄。"我把一頂紗帽扣在他頭上,剛想看看效果,可他一把掀了下來扔在地上,"姐姐!你忘了你以前說的話了?"

  我以前說的話?以前的愛西絲說過什麼話我可不知道。

  我轉頭看看,正好亞莉不在。我含糊地說:"你還記得呀,我都不記得了。"

  這話可是實話,我確實不記得。

  "你說過,等我長大了,你要和我結婚的!"小曼語出驚人。

  我撲通一下從矮凳上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這玩笑開大了吧。

  "小曼啊……"我有點結巴,"你確定,你沒記錯嗎?"

  他氣呼呼地看著我,眼圈有些發紅,一個字也沒說,一轉身跑了出去。地上跪著的那個孩子不安地回頭看看他,然後慢慢爬起來退了出去,退下台階後,立即撒開腿跑去追曼菲士了。

  安蘇娜把我扶了起來,輕聲問:"公主沒事吧?"

  "我沒事,有事的人可不是我……"

  我和小曼菲士可是親姐弟呀!結婚?姐弟結婚?這,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亞莉捧著一個盤子進來,有些好奇地問:"公主,曼菲士王子怎麼了?"

  "神經了。"我沒好氣地一邊回答,一邊揉著屁股,可是動作慢慢地停了下來,我轉過頭,試探地問,"亞莉,我是不是說過……要和曼菲士,嗯,結……婚?"

  亞莉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的,公主!這不是您從小到大的心願嗎?"

  這,這怎麼可能呢?!

  不過也不好說。古埃及……好像的確有姐弟結婚、兄妹結婚的,唉!

  據說一開始是個不負責任的法老,因為兒子、女兒爭奪權位大打出手,所以他說,乾脆你們結婚吧,這樣就不用爭了,兩個人一起做王吧,還美其名曰保持了王室血統的純潔性!簡直是瘋了!

  至於以前的愛西絲是怎麼想的,我可不管,反正殺了我,我也不可能和小曼那小鬼結婚的。

  如果我要結婚的話,至少應該找一個像……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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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