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埃及豔后 作者:衛風 (已完成)

 
li60830 2019-1-1 17:38: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6 28899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42
五〇

  “姐姐!”

  “小曼啊……”我到現在是真的鬆了一口氣:“你……回來就好了。”

  他看著我的樣子,兩眼噴出來的怒焰可以把這間大殿度焚燒成灰,一把拔出腰間佩劍,扭過頭吼道:“我殺了你!”

  “助手,”我抱住他的胳膊:“今天是父王大喜的日子,你別犯渾,知道嗎?”

  小曼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

  “冷靜,曼菲士,今天是新王妃進宮的日子,你想讓她第一天來到就看我們的笑話嗎?”

  小曼的劍重重一揮,劍尖劈在石柱上,火花迸濺,一指安蘇娜:“這個女人敢謀害我的王姐,給我拖下去,明天就處死刑!”

  旁邊還有人小聲說了一句:“這只是比武失手……”

  小曼轉頭怒瞪,那人目光和他一觸,急忙縮起脖子鑽進人堆,小曼更無二話:“快拖出去!”

  法老只端著我的手仔細看,又一迭聲的叫醫官快來。

  我倒也不覺得手有多痛,只是轉過頭低聲說:“父王,攪了你的好事,真是對不起你。”

  “哎呀現在別管這個了,你疼的厲害麼?啊?”

  我搖搖頭:“也不怎麼疼。父王,那手鐲現在應該是歸我了吧?”

  “是是是,都是你的。”他愛起頭急著吼道:“醫官呢?醫官怎麼還不來?”

  安蘇娜小腹上還插著那把劍,被人橫扯豎拽的向外拖出去,地下留下的一道長長的血印子,也被機靈的宮奴馬上跪爬上來給擦了個乾淨。

  醫官被侍衛幾乎是一路拖著狂奔趕進殿裡來,給我瞧了傷,急忙說:“公主只是皮外傷,並不要緊的,上了藥,不要沾水,好好休息兩天就會好了。”

  我點一下頭,覺得全身脫力,靠在那裡一句話也不想說。

  我和她之間,幾分是私怨,幾分是公憤,那也說部明白。

  總之,要和我競爭者宮內第一位置的,她固然算一個,卻還不是威脅最大的那一個。

  小曼彎腰把握橫抱起來:“姐姐,我送你回去休息。”

  他俊美的臉上滿是焦急與心痛,我無力的笑笑:“把我的戰利品帶上,可別讓我白辛苦了。”他急著說:“姐姐,你這時候還管這些!你的安危才最要緊的!”我看著亞利去把那個鐲子接過來,才放下心事,閉上眼靠在他身上。

  小曼大踏步的出了大殿,走過長廊,穿過庭院,一直把我抱回我自己的寢宮。亞利趕讓人吩咐備下熱水鋪好床再熬止疼治傷的藥湯來。

  我靠在床上,喘了幾口氣:“我沒事,看你們一個兩個急的。小曼,把那個盒子拿來我仔細看看。”

  他很不樂意,但卻拗不過我,抬手讓人把金盒子捧了過來。

  我打開鎖扣,仔細的端詳那個鐲子,除了古舊精緻,卻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小曼,你有聽過這鐲子的傳說麼?”

  他臭著臉抱著我的腰坐在床邊:“我沒聽過!”

  “這有什麼玄妙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人人都要搶,那肯定有……”

  忽然外面好像喧鬧起來,小曼一肚子氣總算找著了出火的地方,朝外面吼:“誰在吵鬧!不要命了是不是!”

  亞利連忙出去了,隔了片刻又再進來,臉色奇異的說:“公主,曼菲士王子……”

  “出什麼事了亞利?”

  “安蘇娜她……”

  我皺下眉頭,她就算不流血而死,也絕對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呀。

  “她又怎麼著了!”小曼喝問。

  亞利說:“剛才樊籠最毒的蛇忽然間全部失控了,蛇奴約束不住,它們四下亂竄,結果人發現,它們,它們已經把安蘇娜……咬,咬死了。”

  我一驚,本能的低頭看自己的手腕,小金正懶洋洋的扭著身子,一副事不關己狀趴下呼呼睡了過去。

  44

  她當然是要死的,只是……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小曼咦了一聲,也覺得她的死法挺稀奇了,亞利說:“外面的人現在都在嘖嘖稱異,說公主是神之女,安蘇娜因為上海公主才會引來神怒,讓神蛇們去咬死她的……”

  神蛇?就我手上的這一隻嗎?怎麼看也沒有什麼神蛇的架式,頂多是條懶蛇。

  “她活該。”小曼說:“她的屍身也不配進王家之谷,讓他們處置掉吧。”

  “是。”亞利答應了一聲正要退下,我想了想說:“人死了,以前的事業就不要再提了。把她送回她的故鄉去安葬吧。”

  亞利行個禮:“公主的慈悲有如神惠。”然後緩緩躬著身退走。

  小曼說:“姐姐你有時候心事太軟了,不讓我當場殺她也就罷了,現在還這般……”

  “好了,東方有句話叫人死燈滅,別計較那些了。我問你,今天掀了王妃的送嫁隊的,是不是你?”

  他頭一扭,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什麼王妃,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

  “好了,她再來歷不明,今天一過,你見到她也要客氣的稱一聲王妃。若是她能生下孩子,你的王子地位立刻就有了強而有力的爭奪者,你可明白?”

  “我知道。”他怏怏不樂的答。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42
五一

  “你看你,你今天只不過是逞一時之快,除了讓她狼狽了點,你傷著她了沒有?要對付她,就要一擊必殺,讓她永無翻身的可能才好。這種孩子氣的事,以後不要再做了,而且,你對她心裡無論怎麼想,表面上客氣是要有的,這是對父王的尊重。猛獅捕捉獵物,毒蛇殺死敵人,那才是你應該效仿的,像土狗一樣去撒潑揚灰,不是你王子該有的風範!”

  他低下頭,乖乖說:“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了。”

  “嗯。回來你和父王私下道個歉,說你是一時起了頑心才惡作劇的,父王不會介意。那個女人,你不要理會她,後宮這裡有我在,她翻不起風浪……”我靠在床頭,嘆了口氣:“不知道安蘇娜這樣意外身亡,父王心裡會怎麼想。”

  “父王早就移愛了,現在有了新歡,還管她的死活呢。”小曼說:“你沒見到我讓人抱走她的時候,父王眼尾都沒瞄她一眼。”

  是啊,我也知道。

  不過,難道法老就是這麼的薄情麼?小曼將來……會不會有一日變成法老這般模樣?、

  不,應該不會的……

  只是,法老當年何嘗不英明神武,早些年還領兵打仗,像安蘇娜她們的那個部落就是他親自攻破的。現在上了年紀,英雄氣短,好大喜功,沉迷女色……

  可惜埃及沒有退休制,不然讓他退居二線,讓小曼等級,想必是一番新氣象吧?

  我摸摸小金,這個調皮的孩子啊……我都不知道它還有馭使蛇群的本事。

  喝的藥湯裡多半有安眠成份,我眼皮越來越沉,小曼說:“姐姐睡吧,我在這兒守著你,保護你……”

  我不記得自己又和他說了什麼沒有,昏昏然跌入了夢鄉。

  覺得很熱,似乎身周放著熔爐在烤,口乾舌燥,茫然而遲鈍的在一片混沌中沉陷這。焦渴難忍的時候,好像有股甘泉流入口中,我急切的吞嚥,覺得從沒有喝過這麼甜美甘冽額的水。

  我是誰呢?我是何於意……可是,也是愛西絲……

  我的家在哪裡呢?

  遠在萬里之遙,數千年之後,在那個,現在似乎永遠也觸不到的地方。

  我……回不去了吧?

  公主。

  “公主。”

  我聽到模糊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慢慢睜開眼,亞利正跪在床邊說:“公主起來喝藥吧。”

  我點了點頭,慢慢起身坐好,亞利端來藥和水,還有清淡的早餐。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天亮了啊?”

  “是啊,公主服了藥,所以睡的很香。”

  我明明自己可以捧起藥碗好水杯,亞利卻硬是不許我上手:“公主的手上有傷,得好好養著。”

  我低下頭就著她的手服了藥,喝了水:“小曼什麼時候走的?”

  “王子在外殿睡的,一早才走,囑咐我一定要細心照料公主呢。”亞利笑:“曼菲士王子對公主可真是沒得說啊。”

  一說起這個問題我就有點心虛兼煩惱。埃及王室的這個奇怪傳統實在讓我無法接受,可是周圍的人全都是樂見其成。

  “王和王妃呢?”

  “王一早去神殿祈福呢,然後就去處理政務去了,王妃一個人在宮中。”

  “她那些帶來的侍女侍衛呢?”

  “王朔三日後讓他們啟程回國的,侍衛都安排在外宮住著,侍女留了幾名貼身服侍王妃,其他的也要打發回去。”

  嗯,老爹還沒有被迷湯徹底灌暈,這還好。我還擔心他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呢。

  可是我想起床的想法卻被亞利徹底打消:“法老一早就讓人說了,請您好好養傷。曼菲士王子也說,在您的傷好之前,不許下床。”

  我覺得好笑:“我只是傷了手,又沒傷了腳,跟下床不下床有什麼關係?”

  “那也不成!”亞利義正言辭:“法老與王子都這樣吩咐,我們是一定要聽從的。”

  等我用了早飯,和亞利商量了半天起來在我的院子裡走一走散佈的時候,亞利小聲說:“公主……”

  “什麼?”

  “關於上次公主中毒的事,我查的是應該是弗爾娜下的手,可是我們從底比斯回來,她已經死了,而安蘇娜那邊我的確沒有找著什麼證據,我也就有些疑心,會不會這毒,並不是她下的。“

  我順手揪下一朵紅花來捏在手上:“繼續查,不管是她不是她,這毒怎麼弄到手的,什麼時候開始下的毒,不大可能就只有弗爾娜和她兩個人經過手,寧可錯殺,也別放過了。”

  “是”。她停了一下又說:”還有件事……”

  “什麼?”

  亞莉的聲音更下了:“後宮女人們服的那種藥,昨天……已經給答 俐喝下去了。”

  我有些意外:“怎麼讓她喝的?”

  “下在她和王的交杯酒裡面,“亞莉笑微微的說:”整壺酒都下了,王喝了當然沒什麼,她喝了……呵呵……”

  我也微笑起來:“這也罷了,要小心我父王回頭找麻煩。”

  “王心裡其實是明白人,不會怪罪的。”亞莉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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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是啊,都到了他這個年紀,兒子也不是沒有,再生除了操心就是麻煩,不可能再有什麼別的好處了,而且重要的是,生兒子的女人萬萬要選好,否則真是遺禍無窮。這個努比亞公主答伊俐相貌不錯,身材不錯,氣質不錯……就是出身好和心計深大錯特錯,要讓她生個兒子,我和小曼絕對是永無寧日。

  “你一個人辦的?”

  “那能啊。”亞莉說,“我拉上了塔莎女官和我一起,我們先是想把藥下在飯菜裡,後來想著,為了萬無一失和保證藥效,還是下在了酒裡。”

  一個是公主的女官,一個是王子的奶媽,宮裡兩大女官聯起手來給一個人下藥,再不成功那就沒天理了。

  我忍不住笑:“好吧,算你們能幹。”

  我們說著話走到了花園深處,抬眼看,一隊穿著努比亞服飾的侍女正花枝招展的從我們身前不遠經過。亞莉小聲罵:“真沒規矩,誰准她們擦的這麼濃妝異氣的。”

  “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我脫口而出,輕輕吟了一句詞也記不得是哪個詩人詞人寫的,突然就想了起來。安蘇娜前車之鑑就在眼前,答依俐公主若是聰明人就應該知道怎麼辦……可惜她只有一些小聰明,看不清楚自己的前路。回頭看到亞莉睜著“我不明白”的眼睛盯著我看,笑笑說:“好啦,讓她們囂張一時又有何妨,我們回去吧。”

  45

  答依俐遠比我想像中更能沉得住氣,也許是上兩次出訪埃及的經歷令她增長了見識,也或許是……

  人都是會成長的,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以什麼樣的方式。

  所以法老的婚禮過去,這幾個月來當小曼來我這裡越來越少,而宮裡漸漸有了不安的聲音,說王子與王妃走的很近的時候,我只是慢慢的在那條農田的溝線圖上面,輕輕的劃下去一道印記。

  荷爾迪亞探頭過來看看:“公主你計算過麼?

  “沒有。“我把那張草紙遞給她:”你再核查一遍看看,我覺得可能有點誤差。“

  “沒有。“她飛快的心算了一遍,埃及人的計算十分了得,荷爾迪亞的心算也是很出眾的,我記得我去過的城外的阿蒙神神廟,每到新年那一天,上午九點鐘初生的陽光,會穿過層層疊疊的石板的縫隙,照在神像面前的龕台上,每年,只是那一天,那一刻,陽光可以照在那一處地方,沒有絲毫誤差。

  這真是讓人驚嘆的計算啊。

  但是我詢問的時候,他們說,那位設計神殿的僧侶病逝的很早,並沒有留下書本文字,也沒有弟子繼承他的算法。

  我很失望,但是現在的算法依舊令我驚喜,儘可能精密的測量工具,打造的神殿和金字塔依舊如此宏偉壯觀,前天去的阿努比斯的一個祭殿,那高而窄的廊道,只容得下一個人能夠進出的寬度,牆壁削立而齊整。地面打磨的光滑如鏡。天花板上和石壁兩側刻畫著阿努比斯引領亡者進入死後國度的情景。

  我有些出神,荷爾迪亞小聲說:“公主累了麼?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放下筆:“也好.”

  她拿過我的紗縷替我披上,然後陪著我出來散步。

  一片雲彩也沒有。

  “公主……”她欲言又止,我問,“怎麼了?”

  “王子他,你……真的不介意嗎?”

  我說:“荷爾迪亞,別人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嗎?”

  她睜大眼看著我:“什麼?”

  “小曼和我,是這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不但因為我們的血緣,也因為我們的利益。還有一樣最重要的……”

  是感情。

  小曼對我的感情,像是在對情人,對姐姐,更多的時候,還像是在找一種對母親溫情的依戀。我絕對可以相信,就算今天到了生死關頭,我們也不會相互背叛。

  “他能壓抑自己的性格,卻做原來我要做的事情,我覺得很寬慰,也很心痛。”

  荷爾迪亞露出漸漸明了的神情:“他……他是……”

  “是啊,”我點了下頭:“這個孩子,真是……我雖然一直期望他快些成熟起來,但是這個時候真的到來了,我卻覺得心裡很難受。”

  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這些天都顯得心事重重,我們都以為你心情不好,是因為……”

  “的確是因為這件事,但是與你們想的原因並不一樣。我並不相信那些謠言,我也知道小曼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心情低落,是因為我不想他這樣壓抑自己,卻做……”我搖搖頭:“算啦,不說了,我們……”

  荷爾迪亞忽然拉了我一把,一起閃進路邊的花叢後面。花正在盛放的時期,密密麻麻,遮住我們兩個綽綽有餘。

  我沒有多此一舉問她幹嘛要躲,因為我看到答依俐正一個人朝這邊走來,她的腳步輕快,臉上搽著蜜色香膏,走過我們身旁的時候,帶起一陣濃郁的香風。

  荷爾迪亞看她走了過去,小聲罵:“風騷的像……”

  下面那個詞兒我沒聽清,也許是她沒有真正說出來,反正不會是個好詞兒。我轉身要走,荷爾迪亞拉我一把:“看看她幹什麼去!”

  “有什麼……”

  “去嘛去嘛。”

  我被她半扯半拉的帶著,就這麼半公開半秘密的在花園裡面跟蹤起答依俐來了。她去的是花園裡很幽靜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個以前做過小神殿的屋子,但是已經空了很久,四周的花開的特別豔麗,有個人躺在那小神殿外頭的欄杆上,身姿慵懶健美彷彿一隻在休矩的小豹子。

  曼菲士!

  我們沒有走近,只這麼遠遠的看著。答依俐悄悄的走上前去,彎下腰去親吻曼菲士的唇。

  曼菲士這種感官敏銳的戰士當然不會發覺不了她的動作,只是他也並沒有要閃躲的意思,還伸出一隻手攬住答依俐豐滿成熟的身體,彷彿十分享受這午後突然降臨的豔遇。

  我有點尷尬,這種事知道歸知道,看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轉過頭,卻被荷爾迪亞的臉色嚇了一跳,她的臉色鐵青,眼睛下面似乎有一條青筋微微跳動。我急忙拉了她一把,她沒有動。我再拉一下,她才慢慢的挪了一步,跟著我離開。

  我覺得心裡很鬱悶,不僅是因為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還有荷爾迪亞的臉色。

  回去的途中我一個字也沒有說,她也沒有出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43
五三

  等到了我的寢宮門口,她才僵硬的向我行了個禮,低聲說:“對不起,公主……”

  我沒說話,只是轉過了身。

  我心裡有點悶。

  只是有點悶。

  其實,我一開始的想法沒有錯。我挑的女伴,多半不是為了當法老的女人就是為了當未來法老的女人。

  安蘇娜就是前者。可我沒想到荷爾迪亞是後者。她偽裝的真的很成功啊!

  我邁步要走,腳卻被人抱住了。

  荷爾迪亞跪在那裡,低聲說:“公主,我不是有意要欺瞞你。一開始也沒有想過,我會喜歡上曼菲士王子……”

  46

  我向前走,沒有回頭。

  “公主!”她在我身後喊:“公主!我絕不是有意要欺騙你的!”

  我知道,也許她說的是真的,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相信。

  亞莉走近,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公主……”

  “我想靜一會兒,”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停住腳,我慢慢的朝前走。

  我去哪兒呢?

  我茫然的看著前方,高大宮牆,一塊一塊的巨石疊壘著,森冷,威嚴。

  我一直以為我還是可以保護小曼的,可是現在卻發現他在倒過來要保護我,他自己把一切的事情都攬過去做了。

  我停下腳步,發現自己正站在神殿的院子裡。

  前面的那走廊,那屋子,從哪個人離開之後就一直空著,卡布達那市儈貪財的傢伙不喜歡這裡,他住在新修的院子裡。

  地下已經積了一層灰,那天那個人留的血即使沒有被擦去抹淨,也會被時光慢慢掩埋起來,我站愛這裡回望著自己過去的時光,卻發覺自己的人記憶似乎也有點靠不住。

  那段可以被稱為初戀的記憶,在我的刻意遺忘之下,變的淡漠,也有些面目全非了。

  我緩緩的走過走廊,走進那空著的房間。

  大概從那天之後再也沒有人來過這裡。在一切發生之前……在他還沒有離開王宮之前,我是經常來的,幾乎每天都來,這房間後面的小門還通向一個小神殿,我經常在那裡祈神。雖然我自己並不相信,但是就像完成一樣功課一樣,必須得那麼做。

  因為那時候有他的陪伴,所以祈神也像是一件浪漫的讓人心醉的事情。他還會準備很甘美的果汁給我。

  我在桌邊趴下來,頭枕在手臂上。

  可是那些,都過去了啊。

  無論我是不是再回到這個地方來,哪個始終待在這個地方的人,已經不見了。

  我親手把我的初戀殺死了。

  剩下的,一切都……

  都在這裡。

  我覺得很疲倦,不止是今天的工作,還有,荷爾迪亞的秘密。

  嚴格的說,她沒有犯什麼大錯。

  只是我心裡覺得難過。

  我不知道我在那間空屋裡呆 多久,後來我可能睡著了,但是是有人急切的敲們的聲音把我驚醒。

  我有些茫然的看著衝進屋來的亞莉,她說的話,我竟然好長時間內沒有明白,雖然我每個字都聽清了。

  她在我面前跪下來說:“公主,法老死了。”

  我呆呆的問:“你說什麼?誰?誰死了?”

  “公主,法老死了。”亞莉的頭埋下去不抬起來,說:“公主……快些去吧。”

  我木然的看著她:“去哪兒?”

  “王的寢宮。”

  我機械的邁著步子向外走,我覺得我像是在一場夢中,也許,我就是在一場夢中。我還在哪個神殿的小屋子裡,沉睡著,這只是我的一個夢。

  法老怎麼會死呢?他的生命力還那麼蓬勃旺盛,他還和小蔓比賽打獵,他還納了一個又不個的女人,他……

  他的卻盛年不在,可是,他怎麼會死呢?

  上台階的時候我絆了一下,踩到了裙襬,這種低劣的錯誤我從來幾乎沒有犯過,幸好亞莉一吧拉住了我。

  法老靜靜的躺在床上,只像是睡著了。小蔓趴跪在床的一側,緊緊握著法老的一隻手。他的黑法胡亂的披了一身。

  我走到他身旁,慢慢在他身旁跪下。

  他慢慢的抬起頭來,眼睛通紅彷彿失去了一切,受了重傷的野獸。

  “姐姐……”他另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我的手,他那麼用力,我覺得我的手指可能會在他的掌中被捏斷。

  疼痛一點點尖銳起來。我慢慢的從茫然中清醒。

  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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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父王死了……”小曼聲音沙啞的說:“姐姐,父王死了。”

  我回握著他的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力沒有,但是我已經使上了自己能夠用得上的全部力氣。

  法老毫無生息的躺在那裡,胸口不再起伏,鼻翼不再張翕。那雙眼睛,不會再睜開了。

  真實感像是冰水一樣,慢慢的流灌進身體,我覺得自己的手腳冰冷麻木,心中也是。

  我一直……沒把他當成真正的父親,他是這個身體的父親,但不是我的。他還很好色,他不象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慈愛……

  他……

  他現在越來越糊塗,他看不清那些靠近他的女人的美麗面容下隱藏的別樣心思……也或許是,他的心腸沒有年輕時候那麼剛硬了,他需要柔情,需要……

  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從眼睛中流下來,淌在臉上。

  小曼緊緊握著我的手:“姐姐……以後,就只剩我們兩個了。”

  我木然的點點頭,我想讓自己移開目光,可是就是移不開。

  雖然我不親近他,對他的尊敬不過是表面工夫……

  勒索現在突然失去了他,我才發覺,他一直為我和小曼撐起了一片安然的天空。在這片天空底下,我們做什麼,都有一種後顧無憂的感覺。因為,他始終在那裡撐著。

  現在,這天一下子塌了。

  我忽然覺得兩腿發軟,身體向前靠在了床沿上。

  小曼扶住哦:“姐姐!姐姐!”

  寢殿裡瀰漫著一種氣息……一種死亡的氣息。

  我從來沒有感覺著死亡如此真實,如此切近,那股氣息救災身邊,在手上,在眼前,在耳中,在……每一下呼吸裡面。

  小曼抱住我,他的眼淚流進我脖子裡,但是他並沒有哭出聲。

  我木然的回抱他,仰起頭不讓眼淚再流下來。

  從那一天起,我們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

  死亡陰影如兀鷹,在頭頂上盤旋不去,自那一天起,在沒有一刻稍離。我們不再是快樂的王子和公主,我們沒有母親,也沒了父親。

  小曼成了法老,我是女王。

  47

  太陽落下了尼羅河。這金色的落日,如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明天的早上,太陽還會在東方地平線升起。

  但是我與曼菲士的父親,埃及的法老王,他卻不會像這太陽一樣再次升起。

  他已經永遠的隕落了。

  他的臉色灰青,嘴角還有烏黑的血漬,臉容卻是平靜的。

  他是中毒而死的?

  我的手微微有些抖……

  我不該姑息,養虎只能成患,可是我卻大意了。

  曼菲士緩緩的將法老的屍身抱起來,緩緩的,一步一步地走向殿外。

  我跟在他的身後。

  曼菲士,這一刻,我們的心靈是相通的。

  我能感覺到你的憎恨,後悔,絕望,痛苦……就如同我自己感受到的一樣。

  我們,永遠失去了父親。

  而我們原本是有機會的,如果我們沒有那麼多顧慮,如果我們早早地……

  可是層層的地方警惕,卻還是……

  曼菲士把法老的屍身緩緩放進棺稕,站在一旁長長久久地凝視著父親的遺容。我站在他的身側,伸過手去輕輕握住他的手。

  “對不起,父王……”

  “我想讓你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的,可是,我太慢了……”

  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輕聲說:“不是你的錯,曼菲士。這不是你的錯!”

  他緩緩搖搖頭:“若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顧慮,如果我再果決一點,再多警惕一點……就算和父王生了嫌隙,也總比……總比……”

  他說不下去,我說:“這不是你的錯,不是的。曼菲士,現在沒有你自責的時間。父王留下的重任,你得擔負起來,還有……得替父王報仇……”

  “是,”他沉沉地說:“我一定要報仇!”

  他的聲音並不高,與他往常那樣容易衝動的暴吼暴跳相比,卻更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曼菲士,他長大了!

  眉宇間僅存的那一點稚氣,也被沉鬱的痛楚取代。

  他不再是驕傲任性的小王子了。

  從這一刻起,他就是法老,埃及之王。

  忽然殿外傳來吵鬧聲,曼菲士的眉頭一皺,大步朝外走,我快步分在他身後。

  答依俐正站在殿外的台階上,得意洋洋地指揮者侍衛們將一個人捆起來,口中說:“就是他,我看見他拿著毒酒杯,而且他之前也進入過法老的寢宮,一定是他下的毒!”

  那個被壓在地下要捆起來的人慌亂地掙扎:“不!不是我!我來是法老要問我王子最近的起居情形的!我是看見地下掉著一個酒杯才撿起來的!”

  他的聲音有些耳熟,我向前一點點,這個……是小曼的貼身侍從烏納斯啊!這個孩子平素沉默寡言的,而且他的額發劉海有點長,總遮住眼,給人一種聽笨拙的感覺。

  曼菲士沉聲說:“他是我的貼身侍從,身世清白,我相信他的人品!”

  答依俐愣了,曼菲士提高聲音:“放開她!”

  下面的侍衛急忙鬆手,烏納斯揉了下被擰痛的手臂,站到了曼菲士身旁,說:“王子,我……”

  小曼一抬手,他低下頭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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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答依俐孤零零地站在那裡,臉上有些掛不住。她眨了幾下眼,款款走過來,伸手搭上曼菲士的手臂:“曼菲士,我也是心急想捉住毒殺王的凶手,並不知道他是你的侍衛,我……”

  曼菲士抬起手來,我只聽見啪的一聲響,答依俐的身體被打的歪到一旁去,她的侍女忙過來扶它。

  答依俐一把推開侍女,捂著臉頰,兩眼圓睜看著曼菲士,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受傷表情。

  四周寂靜一片,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法老剛剛嚥氣,他的兒子,未來的法老,就打了他的遺孀耳光。

  冷厲的殺氣從曼菲士身上發出來,逼得周圍的人都心促氣短,退後俯首。

  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證明是這個女人下了毒,否則現在就叫她血債血償!

  法老身周的防護何等嚴密,吃喝用都是有人輪番試毒的。這樣還能中毒,除了她,旁人絕對沒有這個機會!

  我冷冷地盯著她,踏前一步,“曼菲士,現在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先河伊德霍姆布商議一下父王的身後事,還有,要提防鄰國趁我國內動盪而想趁機下手,不要浪費了時間,快走吧。”

  曼菲士點了一下頭,大踏步地向前走,我吩咐塔莎:“法老驟逝,可宮內不能亂,該處理的各項事宜,塔莎夫人你心裡有數吧?”

  她躬下身:“是,公主。”

  我看了一眼呆站在那裡的答依俐:“法老去世,最傷心的恐怕莫過於王妃。你讓人好好照料,寸步不離,以防王妃有什麼閃失,明白嗎?”

  塔莎在後宮之中能混到現在的地位,心計手段也絕不比亞莉差,不過亞莉平時更加自矜,她更顯得隨和,因此在宮中的人望更高。

  “是,公主請放心,奴婢一定辦的妥妥帖貼,絕不會讓王妃出半點岔子。”

  我轉頭再看看周圍站的人,他們的目光不敢與我接觸,紛紛恭敬地垂下了頭去。

  “王的死因還要追查,所有今天出入國法老寢宮的人,全部都要接受訊問調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最好不要想著玩什麼花樣。”

  答依俐上前一步,口氣不善:“我的侍女難道也要查麼?”

  我說:“你的侍女難道高人一等?”

  我不再理會這個女人,甩手就走。她在背後跺腳大罵,但是塔莎溫和的聲音響起來:“來人,請王妃回寢宮去休息,這些侍女全部帶走,單獨關押,一一訊問。”

  “是!”

  我抬頭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空。

  父王,你英靈未遠,要仔細看著,我們替你報仇雪恨!

  48

  你那麼寵愛過的女人,安蘇娜心性如豺狼,答依俐徹頭徹尾就是條毒蛇……

  若是現在安蘇娜沒有死,她和答依俐,誰也不會陪你赴死的。

  她們愛的並不是你,甚至連基本的忠貞也沒有。

  你……應該明白了吧?

  ……………………

  “吩咐下去,她們可以一起入王家之谷……就讓她們長伴在法老的左右吧。”小曼說,“她們的真情和性命都交給了父王,應該讓她們去陪伴父王。”

  伊德霍姆布說:“是,這樣處理再好不過。”

  我說:“她們如果還有家人的話,給她們家裡一些財務補償吧。”

  “是,公主心地良善,我立刻就會吩咐下去。”

  我們埋下頭繼續討論軍備。

  埃及的地理環境還是非常得天獨厚的,我記得自己在現代無意中看過一點點資料,似乎是個電視節目,講到埃及之所以能夠成就輝煌燦爛的古代文明,和它的地理位置是分不開的。它陸上無敵,尼羅河天然氾濫所以農業發達,面朝大海有著進出口貿易,而早朝的地中海上與地中海沿岸並沒有可以足以威脅埃及安危的強國。

  努比亞雖然居心叵測,但是那一點點危機完全不足以動搖埃及的國本。

  我們一直商議到深夜,法老的身後事,雖然是有定製的,但是仍然需要一樣一樣的討論並確定下來,王家之谷的法老金字塔其實早已修建完工,但仍然需要再全部查檢確認,進行最後的修整完繕。法老的喪事需要用的金錢、祭品,各種講究的禮儀……

  小曼的兩眼越來越紅,我暗暗擔心,柔聲說:“曼菲士,大事都已經有決定了,小的細節,明天再慢慢討論不遲。你先吃點東西,去休息吧。”

  他沒說話,知識搖搖頭。

  我示意亞莉去準備,等她捧著熱湯進來,我說:“不睡也好,喝點湯提提神吧。”

  湯盛在銀碗裡端給他,小曼一口氣倒下肚,又拿起謄抄在草紙上的計畫來看。

  我走到他身後,輕聲說:“你累了,在椅子上靠一會吧。”

  他有些困頓的點著頭,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睛慢慢地合了起來。

  伊德霍姆布問:“公主這是……”

  “湯裡加了一點助眠的草藥,他太累了,總不成剛剛失去父王,他的身體再垮下來。宰相大人也抓緊時間去休息一下吧……該忙的事情,都在後面呢。”

  我也已經倦極,卻沒有睡意。亞莉替我卸去首飾,換下衣服的時候,我像個木頭人一樣任她擺佈,小金乖乖地從我的手腕上游下來,跑到枕邊它的專用墊子上去趴好。

  我有點失神,如果下午我沒有一個人出去,要是法老一中毒我就趕到他身邊,那……小金當初能夠治我身上的毒,說不定,也可以救法老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43
五六

  也許並不是這樣,當初我中的是慢性毒,法老這種卻是立時斃命的烈性毒……

  “公主不要再費神了,”亞莉柔聲勸慰,“別因為太難過傷了身體,快些休息吧。”

  我回過神來,“亞莉你也去睡吧,辛苦了一天了……明天還有更多的事得忙呢……”

  “我先服侍公主睡下,我就在這裡窩半夜吧。”

  我看看外面,再不睡,恐怕天也就亮了。

  我蜷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像是醒著,又像是睡著了。

  人總是這樣,在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之後才後悔莫及。

  我平時並不覺得法老像我的父親,只當他是個便宜老爹而已……

  可是為什麼現在我這麼難過?

  我揪著自己的胸口,覺得那裡隱隱的疼,很涼很空。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兒……

  我後悔,悔恨,憤恨,悲傷……

  小金從枕邊蜿蜒的游過來,在我頰邊緩緩游移,似乎是在無言的安慰著我。

  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覺得頭嗡嗡的難過,彷彿夜裡被人拿大錘子狠狠敲砸了一番,兩眼也澀的難受,枕頭上潮潮的一大塊。

  我夜裡哭過了?我不記得了。

  亞莉拿了素紗的衣裳來給我換,梳妝的時候也只研了一點粉給我塗上,其他的妝飾都收了起來。

  “對了,公主,塔莎一早來了,似乎有事要稟告公主。”

  我站了起來,“好,傳她進來。”

  塔莎這時來,難道是答依俐又折騰什麼是非了?

  這個女人……

  我看看自己的指甲。

  我第一次,這麼想殺一個人。

  像安蘇娜那種痛快的死法,她想也不要想。

  我要讓她後悔自己生到這世上,後悔來到埃及,後悔她一切的所作所為!

  49

  “公主。”她跪下行禮。

  我點頭說:“免禮,起來說話吧。是不是答依俐王妃……”

  “是,公主料的不錯,她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說待王的葬禮一過,所有王的女人就都要被送回國去,正在吵鬧。”

  亞莉走過來跪在我腳邊,把染成桃色的指甲用臆羚毛皮一點點磨回本色。我說:“不必理會她,也絕不許旁人和她接近。”

  “說到這個,今天一早就有努比亞人說送了東西來給王妃,我沒有讓他們見面。”

  “做的很好塔莎,不必對她客氣……”我看著淡紅的指甲一點點變成透明的原色:“你去吧,儘管便宜行事,一切有我擔待。”

  “是,奴婢告退。”

  亞莉問:“努比亞人一早就跑進宮來做什麼?王去世的消息,應該沒有傳到努比亞國內才是,他們這會兒就過來意欲何為?”

  “這個女人……”我冷冷地說,“她的心思簡直路人皆知。努比亞還想有什麼作為?曼菲士與西奴耶是早有防備的,他們想趁亂下手,那是痴心妄想。”

  亞莉替我整好衣飾,俯身退至一旁。

  我去神殿與僧侶們一起祈禱過,然後去查看喪禮的事宜安排,越是此時事多人雜,越要加強宮中的防備,國庫的支出一下子增大,各種用品祭品也全要一一準備並過目。亞莉也很辛苦,許多事都是她在我一旁幫我。荷爾迪亞也來了,默不作聲地接手了一部分工作。我並沒有趕她走開。說到底,她只是暗戀小曼而已,從沒有趁著在我身邊近水樓台的便利去接近曼菲士——而且話說回來,她比曼菲士年長,相貌也不算美麗,她自己心中也明白曼菲士喜歡的女子不會是她這個樣子的。

  其實,倘若曼菲士喜歡她,倒也不錯,伊姆霍德布老成持重,是父王原來的左膀右臂,可以預見,曼菲士成為新法老,他依舊會是掌舵的宰相。曼菲士娶他的女兒,怎麼看也不是一樁壞事。他家並不是世襲貴族,除了伊姆霍德布,也沒有別的勢力人物,就算是坐大也不會成為中國常見的外戚之患。

  但那些是不可能的,曼菲士對荷爾迪亞別說沒有那個意思,你去問他荷爾迪亞是誰,他恐怕都得想一想才能回答你:哦,是宰相的女兒吧?似乎是我姐身邊的女伴。

  僅此而已。

  我想荷爾迪亞自己也是很明白的,所以她從沒有往曼菲士跟前湊過。

  不是一路的人,硬湊合也沒有用。

  “公主,你放心,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在我面前跪下來這麼說。

  和明白人打交道還是比較省心的,我點點頭。

  可是接下去她又說:“曼菲士王子將來一定會和公主結婚,我會永遠祝福公主,效忠公主的。”

  我差點摔一個趔趄。

  這件事怎麼還在提起呢。

  我和曼菲士是親姐弟,我不可能和他結婚。

  可是跟埃及人講什麼五代以內的近親不許結婚,有用處嗎?

  這件事一時半會兒是講不清的,而且現在也不是講這件事情的時候。

  我點頭說:“其實……是安蘇娜的事,讓我心裡總有疙瘩,你喜歡曼菲士,也不是什麼罪過,昨天是我太急了。”

  她爬起來繼續跟在我身後,我只是覺得心裡有點惆悵。

  她喜歡曼菲士,這在現代也沒有什麼,何況只是暗戀。但是在千年前的埃及的王宮中,因為曼菲士的地位身份,因為我和曼菲士之間存在那可笑的姐弟成婚的可能性,所以她的暗戀就變成了一大罪過。

  其實她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43
五七

  每一天似乎都是前一天的重複,曼菲士的臉頰瘦的都凹了下去,原來那種少年的青嫩幾乎完全找不著了,我有時候看著他都覺得心驚。

  這變化真的來得太快,一夜之間的成長,血淋淋的慘痛……

  我總擔心他心裡憋著,悶著,反而不如他以前遇事都能發洩出來的好。可是他自己卻說,沒關係,姐姐,我沒有事。

  越是這樣,我越是恨那個女人。

  有的時候憎恨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我缺失一天一天的傷痛疊加起來的,積在心頭,越來越沉重的緊張和心悸壓的我晚上總是從夢中驚醒。死亡的陰影像一片烏雲罩在頭頂,時時刻刻,如影隨形。

  這樣不行,曼菲士可能會過勞死,我則會變成神經衰弱。

  以前我當然不明白,那些古代的當權者為什麼那麼殘忍嗜殺。可是從公主,到變成女王,一天一天,一點一點地明白,不明白,也會逼得明白。

  就像曼菲士,從小就不知道遇到多少刺客來想要他的命,還包括以前服飾他的侍女,偷偷給他下毒,雖然是沒有得手,可是這樣一天天長大,再純善溫順的孩子,也會慢慢變得心如鐵石。況且,他受的教育就是,他是王子,將來的法老,他殺任何人都不是過錯。

  是的,我也是如此,我的手上也染著人血……

  甚至包括伊莫頓的血。

  亞莉在我旁邊溫柔的安慰,甚至在我睡不好的時候給我輕聲哼歌。

  一天再一天。我總覺得這七十天的喪期漫長的像一個世紀。但是真的,很快,在我還沒有真的變成神經衰弱之前,法老要下葬了。

  這樣的日子當然不能不讓答依俐出來活動,她畢竟是未亡人,就算我和曼菲士馬上要把她密謀宰了,這種日子還是得讓她出來。

  好在她知趣,沒在下葬典禮上摺騰,可是從法老金字塔回來的時候,她的表情就明顯不對頭,像是在琢磨什麼似的。我看了一眼亞莉,她馬上機靈地去把西奴耶給叫來了。其實我手下也有人,但是我一直不願意把自己的勢力拿出來和曼菲士一起擺著。他畢竟是法老,我呢,我並沒有要篡他位或是搞分裂的野心,所以我要做事還是一件都不瞞他,並且都用他的人手來做。

  答依俐要是連回去這點路程都等不到,半路上我就讓人收拾了她,回來就說是遇盜襲了,王妃不幸遇難,很方便省事。

  但是答依俐沒給我這個下手的機會,她一直站在人前,也沒什麼太出格的言行。一直到我們回到王宮,曼菲士要去預備明後天的登基的事情,我也要去忙活,沒人理她的事兒,塔莎倒是沒忘了她,要把她帶去再“好好照看”起來,她一把推開塔莎,衝到了曼菲士面前。

  “曼菲士!”

  我已經走出一段路,回過頭來看。

  她正十分越禮地抓著曼菲士的手:“曼菲士,難道你對我就這麼不管不問了嗎?現在法老不在了,我……”

  要不我說呢,曼菲士真是頭小豹子脾氣,二話沒說一耳光就把她抽趴地下了。

  這孩子,打女人也這麼麻利……

  雖然我也是女人……但是說實在的,他打這個女人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鬱悶總憋心裡也不好,打打人也算是發洩情緒了。

  “你……”答依俐已經是第二次被曼菲士打了,就算她再是個傻子也該明白曼菲士從來,根本,一丁點兒也沒有愛過她。

  曼菲士慢慢悠悠的說:“王的女人都沒有留在宮裡,過了今天你就回努比亞去吧。”

  我走過站在小曼身邊,看著答依俐扭曲變了型都不能看的臉。

  就算是她照著曼菲士說的乖乖回國,我也保證她一定會死在半路上。

  答依俐坐在地下呆了一陣,自己站了起來。她的侍女都被看起來了,沒有人過來扶她。

  所有人都站在一邊看著,她就看著曼菲士,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曼菲士轉過頭來說:“姐姐,你累了麼?”

  我答非所問:“這個女人對你起了殺心了。”

  曼菲士說:“我也是要殺她的。之所以等著,不過是要看看努比亞那些探子還能幹些什麼事出來。”

  “這兩天抓了他們不少人吧?”

  “是啊,一個兩個像是迫不及待一樣往套子裡鑽。”曼菲士輕蔑地笑了笑,又微微俯下頭來對我說:“姐姐你快去歇著吧,你累得都站不穩了。”

  我只說:“你可別大意。”

  50

  我雖然離開了,但是心頭一點也沒有鬆下來。亞莉讓我歇一會兒,我合衣靠在榻上,她拿著羽扇輕輕替我撥風扇涼。我的心總是懸在那裡,答依俐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說不上來什麼時候就會炸掉。

  我不知道曼菲士的打算,我是想著如果能早些解決,還是不要再拖下去的好。

  亞莉看我忽然翻身坐起來了,忙問:“公主,怎麼了?”

  我說:“我笨了。等能等出什麼好結果來?上次等,等到父王中毒。這次再等,說不定出事的就變成小曼了。走,我不等了。”

  我說的沒頭沒尾的,但是亞莉絕對聽明白我在說什麼了。

  我把衣服整了一下,亞莉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把步輦傳來了。

  “去見王妃。”我說:“亞莉,把人手召起來,今天就痛快地把這個毒瘤拔了,還留著她做什麼?看著礙眼。”

  亞莉答應的乾脆利索,步輦抬了起來,健奴們大踏步地朝前走。

  半途上我們就遇到了塔莎,看她去的方向,應該是去見我的。

  “公主。”

  “怎麼了?”我問。

  她在路旁行禮:“正要去稟告公主,剛才王妃忽然厥了過去,我命人去請醫官,可是回過來卻發現王妃不再寢室中了,已經命令侍衛搜尋,我正要來稟告公主。”

  我心裡一沉,拍了一下步輦的花沿:“掉頭,去曼菲士那裡。”

  這個女人如果要跑出宮去,那麼方才回程途中有好多機會可以跑。她就是貪心不足,奢望絕對不可能屬於她的東西,如果她現在是逃了,那麼我倒覺得好辦,她自己逃掉的,死在宮外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她真的會逃向宮外嗎?

  我不這麼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43
五八

  她適才看曼菲士最後一眼,實在讓我心驚。

  雖然曼菲士絕不會被她矇騙,可是也難說,誰知道她有什麼詭計毒藥?如果曼菲士一時大意呢?

  步輦已經走的很快,我還是覺得太慢。不停地催促:“快些,再快些。”

  宮奴們扛著步輦健步如飛,後面的宮女們已經跟不上,亞莉也被甩在身後。

  忽然一個宮女滿臉是血跌跌撞撞地從路旁閃了過來,伸著手張著口朝我們喊了一聲什麼,聲音嘶啞變調,我根本聽不清楚。那幾個健奴立刻剎住了腳步,後面的侍衛趕上來將我圍在了中央。

  “怎麼回事,去看看。”

  有一個人答應著過去了,那個宮女生命並沒有危險,只是身上好幾處傷,臉上的血是因為碰傷了額頭才淌了一臉。

  周圍也查看了,並沒有看到可疑的人,應該說,是根本就沒有人。

  “快走吧。”我不想在這裡耽誤時間:“留兩個人把這個宮女送到醫官那兒去,再吩咐周圍的侍衛過來將這裡細細地搜一遍。”

  說不準是外面的人潛入還是宮裡的人傷了她。

  我到曼菲士那裡的時候他正在和西奴耶議事,我鬆了口氣,“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他反問我:“姐姐你怎麼不去休息?”

  “睡不著。而且答依俐跑了,現在沒有找到,不知道是不是逃出宮了。我掛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不用擔心,”他說,“我這裡防備很嚴的。”

  “可是……”

  我的話被他打斷:“好啦,姐姐你坐下歇歇吧,我們正在說事,姐姐正好也聽一聽。”

  我只好點點頭跟著一起坐下。

  宮女們端茶點上來,一旁的宮奴挨樣試嘗過,然後小曼端了一盞熱湯給我:“姐姐,你喝點東西。”

  我的臉色有那麼難看嗎?我伸手摸摸臉,當然摸不出來自己臉色究竟怎麼樣,只是覺得知覺有些遲鈍,又有些麻木。

  忽然間手腕上的小金豎起頭來,身軀一彈,像一道金色的閃電般射了出去。

  我一驚回頭,只看到小金狠狠地咬在一個侍衛的脖子上。

  它不是不咬人的嗎?

  我第一瞬間是想到了這個,接著回過神來——小金對殺氣這麼敏感,那被咬的人一定有問題!是刺客?有幾名?我想要找件武器……才剛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忽然腰間覺得一陣寒意,我本能的一縮,只覺得腰後面一道冰涼的什麼東西掠了過去,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我一回眸間看到的,是一雙被嫉妒、絕望、仇恨……燒紅煎沸了的眼睛,那樣的惡毒與憎惡,不甘和殺氣……

  答依俐……

  她怎麼混進宮女隊伍裡的?

  “我殺了你!”

  椅子被撞翻了,她也被絆了一下,還追著想要再扎我一刀。西奴耶一腳踢在了她的手上,那把短刀脫手而出,跟著曼菲士怒吼一聲撲了過來,狠狠地兩拳砸了下去,我打賭我肯定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不過這個女人倒很硬氣,竟然一聲沒吭。

  我被好幾隻手扶了起來,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個剛被小金咬的傢伙已經黑氣滿面仆倒在地下,而憤怒的小金正要撲到答依俐身上去,忙喊了一聲:“小金!回來!”

  喊的時候我完全是本能,喊過了之後,我就馬上想著,沒這麼容易……想殺我的人,有這麼容易就死嗎?讓小金咬死她,太便宜了她了。

  腰上熱辣辣地疼了起來,像是火焰在那裡灼燒一樣,曼菲士急著把我抱起來一連聲喊醫官來看。我自己倒是清楚,這個傷要不了人命的,應該是皮肉傷,就是刀口肯定挺長,疼的厲害。至於有沒有毒,我倒也不在意。小金是可以吸出毒素的,我喝止了它一聲之後,它動作極快地蜿蜒游回來,張開嘴巴一口咬住我的指尖。

  曼菲士驚得身體一僵,我說:“別怕,小金雖然可以咬死人,但是也可以把身上的毒素給吸出一點來的……”

  不過,真的好疼。

  我只想著答依俐要殺曼菲士,卻沒想到她會把目標轉而定在了我的身上。

  醫官來了,神官也來了,屋裡亂哄哄的一團。醫官看了我的傷之後說,不要緊,幸好毒淺,而且傷口也不深,然後趕緊替我處理傷口,曼菲士一把攔住,說不要醫官動手,他要親自來。我說:“你搶個什麼勁兒,讓亞莉來吧。”

  我半趴在靠牆的軟榻上,看著幾個侍衛已經把答依俐從地下拖起來了。她可能被西奴耶和曼菲士那兩下給踹的半暈了,眼睛似睜非睜的,曼菲士一把抽出腰間的銅劍,我喊了一聲:“先別殺她!”

  曼菲士停下動作,問我:“姐姐想怎麼辦?”

  “先問她,父王是不是她殺的?”

  曼菲士說:“還用得著問?一定是她!”

  我說,“那也要她親口承認下來!”

  亞莉惡狠狠地說話與輕柔地上藥動作不符,“是!公主儘管把這個女人交給我!我一定讓她老實開口說話!”

  曼菲士想了想:“好!一刀殺了也太便宜了她!敢傷我王姐,先把她的手砍了!”

  我趴在榻上,看到西奴耶乾脆利索地拔出劍來,一個侍衛把答依俐的一隻手拉直,西奴耶一劍劈了下去,寒光一閃,鮮血四濺。答依俐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立刻又痛暈了過去。

  沒想到這麼些日子不見,西奴耶身上的煞氣也這麼重的。

  曼菲士指著醫官說:“給她止血,可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我閉了下眼,轉過頭俯臥在榻上,耳中還是能聽到後面的動靜,他們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程序,劍刃劈空的風聲,肢體骨頭和皮肉被砍斷的沉悶的動靜,這一次沒有慘叫,不過我估計答依俐的另一隻手應該也被砍下來了。

  失血加上過於疲勞,我就這麼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51

  我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除了身體很疲倦,別的倒覺得還好。醫官給我看過了,說是沒有大礙,就是得好好養傷,亞莉端了藥,又替我換下被汗浸濕的衣服。

  “答依俐現在,怎麼樣了?”

  亞莉說:“她都承認啦,只求能給她痛快死。”

  我抬起頭:“是麼?怎麼審問的?”

  亞莉說:“就是公主說的法子,我去告訴西奴耶將軍不用他們費力氣,直接從後宮那些要遣走的女人裡挑了幾個出來,告訴她們王是答依俐毒殺的,然後讓她們去折騰答依俐去,只半天答依俐就已經承認了,連用的什麼毒都說的清楚。”

  那些女人也真不是省油的燈,這招以毒攻毒使得不錯。

  我點下頭:“是什麼毒?”

  亞莉說:“是努比亞的一種特別奇怪的毒物,是一種毒蟲碾出來的汁液,但是單單的服下這種蟲毒,是不會對人有任何傷害的,還需要另一樣東西,是這毒蟲愛吃的草葉。這兩樣東西一混了起來,馬上成為立時斃命的劇毒,無藥可解。”

  混毒?這手法很厲害。

  我想起倚天屠龍記裡趙敏用的那招了,香木劍+毒花草,很是厲害。

  我點個頭:“她現在還沒死是吧?”

  “是,公主,因為按您說的吩咐了她們,不能給弄死了。”

  “好。”我點頭說,“就交給她們吧,她們臨出宮的這幾天高興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前提就一個,不能弄死,可也不能讓她跑了。等她們都送走了,在交給曼菲士處置。”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44
五九

  亞莉替我把髮飾扣上:“公主不必擔心,她跑?她怎麼跑?腳都沒有了。”

  我訝異地轉頭問:“西奴耶不是只砍了她的手嗎?”

  “那些女人用燒紅的銅烙把她的兩隻腳都燙爛掉了……就算活下去,這輩子她也別想走路,什麼也做不了。還有啊,那臉啊……”

  “好啦別說了,”我摸摸頭,“聽著噁心。”

  “是是,公主現在得好好養傷,”亞莉說,“曼菲士王子和宰相已經談妥了,要等公主傷好了,一起舉行登基大典呢。”

  我點了點頭。

  “以後,您就是女王陛下了。”

  我淺淺地笑:“那和現在也沒有什麼分別,法老始終是曼菲士,我呢,只希望埃及強盛,曼菲士幸福快活……可是,做法老是苦多樂少的事情啊,有的人覺得有了權力就可以為所欲為,可是殊不知權力越大,責任就越重。曼菲士以後做什麼都要先顧慮到自己是法老,然後才能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其實幸福快活地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才是這世上最難的事情啊。”

  “姐姐。”

  我回過頭,曼菲士這傢伙,又不知道站在門口偷聽多久了,這毛病真該讓他好好改一改。

  “姐姐身體好了嗎?”

  “嗯,傷已經不怎麼疼了。”

  他靠過來:“我看一看。”

  “笨蛋!”我敲了一下他的腦門兒,“有什麼好看的。”

  再說我是傷在腰後面的,給他看多不好意思。

  馬上就要當法老的人被我敲了腦門兒也沒有半分不悅,反而笑嘻嘻的:“姐姐,我們登基的禮服已經做好了,我讓人拿來給你看看吧。”

  “好。”

  宮女們捧來了金燦燦的禮服,曼菲士一件,我一件。上面的領襻腰帶繫帶扣環全是金絲金圈金線,這麼一件衣服得價值多少呢?

  如果是剛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我,會為之讚歎不已吧?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讚歎的心情了。

  “這個,不要用金帶了。頭冠也不要做這種款式。”

  我指指我那件禮服說,曼菲士不解:“姐姐,為什麼?”

  因為我並不打算和他執掌同等的權力。

  在埃及這樣的古代世界,王只有一個才是最好的,這裡可不需要什麼民主,什麼制衡,什麼三權分立。曼菲士有絕對的權利,才能夠保證絕對的權威和服從。有兩個當權人物,就算你自己沒有什麼想法,別人的想法可就多了。況且,一邊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埃及這塊大肥肉。

  王冠做成了兩頂,我那頂是上埃及的鷹,銀白色的帶著蓮花托座。曼菲士的是下埃及的蛇,王冠上鑲著紅寶石,底座是盤結在一起的紙莎草。

  我叫過為首的工匠:“現在再做兩頂新冠,來得及麼?”

  他戰戰兢兢地問:“請問公主,要做成什麼樣式?”

  我說:“把這兩頂頭冠上的紋飾做到一起,飛鷹盤蛇,蓮花和紙草,是曼菲士的尺寸。”

  他嘴唇動了一下,我盯著他:“在登基那天之前做好,行不行?”

  他有些躊躇,又把目光投向曼菲士。

  “姐姐……”

  “你別打岔。”

  “我們……盡力而為!”

  “不是盡力,是一定要辦到。”

  他跪了下來說:“是!能做得出來。”

  “好,另一頂就做常冠,蓮花形就可以了,這個簡單,你若來不及做,我自己還有兩頂沒有戴過的環飾可以湊數。”

  他鬆了口氣:“這頂是公主要戴的麼?這個易做。”

  我點下頭:“好,把我這件禮服上的金帶都去掉吧。”

  “是,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你下去吧。”

  他們一退下去,曼菲士就逼到我臉前來,大聲問:“姐姐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微微笑:“這你還想不明白?美尼斯王費了多大力氣才把上下埃及統一?父王也是上下埃及的王,為什麼到我們這裡又要分開?臣子會怎麼想?民眾會怎麼想?小曼,永遠別給人分裂的藉口和機會,你明白嗎?”

  “可是,姐姐和我結婚之後,我們是一體,埃及當然也是一體……”

  我眼前一黑,幾乎想一頭撞在鏡子上。

  他到現在還是這樣想啊。

  “小曼,這樣不好的。”我舉個例子,幸好我看的典籍和王室族譜不少。

  “吉賽娶了自己的妹妹,可是為什麼他們一個孩子都活不了?洛沙卡女王嫁了自己的侄兒,可是一個健康的孩子也沒有生下來過。父王,祖父,他們也都沒有娶自己的血親啊。小曼,要生下健康的後裔,王室需要的是新鮮的血液注入,而不是我們繼續姐弟通婚,你明白嗎?”

  他蠻橫任性的嘴臉又出來了:“我不明白!”

  這孩子。

  “就算我們沒有姐弟結婚,我也絕不會分走你的權利的。而且,你對我不過是姐弟之情,將來你一定會遇到更加令你傾心相愛的姑娘,和她生下健康可愛的孩子,那時候我就是姑姑啦……”我說著說著都開心起來了,他的臉色反而更臭:“沒有別人會比姐姐更愛我,更美麗。這世上只有姐姐是一心為我的!”

  我真想抽他!

  是,我是對你好!那是因為咱倆是親姐弟,長姐如母,我不對你好能對誰好?可是要我同意姐弟結婚?你殺了我我也不能答應啊!

  不過我也瞭解曼菲士,和他硬吵架沒什麼用處,現在也不急著說這事,等日後慢慢再扭轉他的觀念吧。

  “好了,既然你說我是姐姐,那麼這件事情我就做主了。你是上下埃及之王,我只是你的王姐,朝務我會幫你,但是最終的決策者只有你一個。”看他還想說話,我一指頭點在他頭上,狠狠戳了他一下:“好啊,父王剛下葬,你就想跟我頂嘴了是不是!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姐姐嗎?啊?”

  他耍蠻我就拿出姐姐的威風來,反正以前我欺負他也欺負慣了,果然在我的積威之下,曼菲士低頭住嘴,屁也沒敢再放一個。

  “好的,這才是乖孩子呢。”

  我摸摸他的頭:“來,咱們一塊兒吃飯吧,順便商量一下你的寢宮的事。你是遷到父王的寢宮去住呢,還是將你現在的寢室改建一下?”

  “我現在住的地方就很好……”他後面還咕噥了一句,我沒聽清楚,等吃了飯他走了,亞莉過來一邊忍笑一邊說:“王子後面那句說的是,他想住到公主的寢宮來。”

  什麼?

  我怒得像抽人。

  真是個死腦筋,屢教不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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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