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埃及豔后 作者:衛風 (已完成)

 
li60830 2019-1-1 17:38: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6 28906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1
一〇〇

  我把頭巾拉了一下,和他一起下馬混進人群中。

  “城防比我想像中要松的多了。”

  “要不是正好有那群舞孃進來,我們沒這麼輕鬆。”

  我轉頭看看身後的人群:“不知道她們進來的時候怎麼樣,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我想,八成已經混進王宮了。”

  “為什麼這麼說?”

  “連這點手段和行動力都沒有,那他就不法老了。”

  我笑笑:“嗯,我想也是。”

  伊莫頓看我一眼:“我誇他,你就這麼開心啊。”

  我點頭:“當然了,我從小又當爹又當媽,把唯一的弟弟養這麼大,養這麼好,我怎麼能不驕傲。”

  他露出一個你臉皮好厚的表情,我眉不動眼不抬,照單收下。

  本來啊,我就一直是這麼覺得。

  從他還肉手肉腳圓腦袋的時候……我就看著他,這麼一點點的長大,變成一個風神俊秀,勇武無雙的少年。我怎麼能不驕傲啊?就算不全是我的功勞,至少有我一大半的功勞吧?

  我們隨著那些舞孃一起,越來越接近皇宮。

  亞述王城看起來高大而堅固,氣勢恢宏。我環顧著四周的建築和行人……

  這些人,經過明天之後,不知道還有幾個能活下來?

  我們已經走到了王宮跟前,那些舞孃們和衛兵打過了招呼,扭腰擺臀地走了進去。我們相互看了一眼,仍然跟在她們後面。伊莫頓腳步沒停,我也沒停。

  “喂……”衛兵晃著手裡兵器想要攔阻。我拉下頭巾,向他璨然一笑。

  那個人的兩隻眼睛一瞬間變得呆滯了,嘴巴半張著,我施施然地走了進去。

  伊莫頓也跟著我一起向裡走,那個衛兵茫然的:“哎哎……”

  那人立刻消音了,好像沒發生什麼事一樣,繼續轉過頭去守他的門,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他也什麼都沒有看到。

  唔,這就叫各顯神通吧?

  那些舞孃顯然是經常進宮獻藝的,領頭的一個美女,我聽到旁人喊她喬安娜,打扮的確與旁人不同,身上那些首飾看起來是真金實料的,紗衣也比旁人輕薄鮮豔。

  我們走在隊末,那些女人一點也沒留意,宮中的巡衛竟然也沒有多來盤查。經過一個黑暗的殿側時,我比個手勢,伊莫頓上前一步,舉手敲暈了那個走在隊末的女人,她身體軟了下來,我們一個抬頭一個抬腳把她拖到牆後面的陰影裡。

  我快手快腳地把她身上的紗衣剝下來,還好心的把我那件罩在外頭的粗布斗篷蓋在她身上。

  “她什麼時候會醒?”

  “得明天早上吧?”

  “嗯,足夠了。”

  伊莫頓問:“你到底是要做什麼啊?我看你的魯莽和曼菲士也不相上下了。”

  “怎麼會。”我轉頭衝他笑笑,把那個女人的面紗罩在我臉上:“有你在我身邊,難道你不能保護我?”

  他傲然一笑:“是,有我在,不管誰想傷害你,也得先過我這一關。”

  “那我還怕什麼?反正啊,就算是被發現了,也還有你陪著我呢。活啊,死啊,我一點都不怕。”

  他一笑,臉上那個酒窩更深了:“你倒是會算計,什麼都不忘了要拖別人下水。”

  “是啊,你到現在也改瞭解我的個性了吧,好了,再不走那些女人要走遠了……哎!”我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低下頭去摸了一下,我倒是膽大,也嚇了一跳,那個被我踩到,是一隻人手。再仔細看看,還不是一個。看起來一個小小的巡查隊都被放倒在這裡了。

  伊莫頓也湊近了一點來看:“嗯,很到位,一下子擊在頭後面骨頭最薄的地方,快狠準,一下子斃命沒聲息不流血。就是屍體應該再藏的嚴實一點。”

  還有相同的一點是,他們的衣飾也被剝了。

  “是曼菲士他們做的吧?”

  “恐怕是的。”

  他們也進來了……不知道現在他在這宮裡的什麼地方呢?

  曼菲士或許想,如果可能的話,要在今晚就救出凱羅爾吧?我們的目的也差不多,不過略有偏差。我是想最好能解決了她這個麻煩。如果不能的話,那麼能解決了亞爾安也不錯。

  那些舞孃們走得並不快,我們很容易又跟了上去。

  她們在一間不大的屋子裡熱鬧的補妝,有的換了些衣服,準備樂器,看起來就是要去參加大宴會。我記得前任法老還活著時,埃及宮中也常常這樣熱鬧……

  一轉眼,曼菲士已經做了法老了。

  扮成樂師模樣的伊莫頓站在門口守著,我坐在角落裡,那群女人看起來彼此並不太親熱和睦,其中兩人還尖聲吵了起來。一個責怪另一個偷用了她的香油,另一個反駁說她還偷戴了她的金腰鈴。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十個女人呢?

  那個喬安娜站起來拍拍手,頗有威勢的說:“行了!你們都安分點!這裡可不是什麼普通地方!惹惱了亞爾安王,我們誰也沒好果子吃!都給我靜下來。今天第一段我要跳駝鈴舞,需要三個人奏樂,還有兩個人和我一起跳。”

  有一個穿淺黃色衣裳的女子站起來:“駝鈴舞我也比較拿手的啊,讓我和你一起跳吧。”

  喬安娜看了她一眼,說:“我偏不要你來跳。”她在屋裡看了看,指了一個穿綠裙的女子:“你,還有……”又轉頭看看,忽然指著我:“還有你,會跳嗎?”

  我垂著頭,壓低聲音說:“不太會跳。”

  “沒關係。”她點頭說,“你跟在我後面扭腰就行了,不需要你跳得多麼出色。”

  另一個女子也有些不安,看來這個喬安娜是存心不想讓人的風頭蓋過她的。女人之間啊,永遠存在這些明爭暗鬥……

  我們跟著喬安娜一起向外走,伊莫頓摸了一把弦子琴冒充樂師,不過我知道他能彈,而且彈得還相當不錯。

  至於舞,我也能跳,而且跳得也還湊合。

  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要去見那個以好色殘暴聞名的亞爾安王——

  會一切順利嗎?

  曼菲士和烏納斯他們在哪裡?凱羅爾那丫頭,現在又怎麼樣了呢?

  生命中永遠充滿了艱辛和挑戰。但正因為如此,生命才精彩豐富,令人投入。

  亞爾安的王宮大殿修築的絕不比我們埃及的差,可是……

  我們是石料和木材的,他這全是泥磚夯成的,看起來雖然沒什麼大差別,可是一遇水……這差別可大了。

  大殿裡的情形……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就是醉生夢死,胡天胡地。那些衣服少的……像沒穿似的女人,荒唐的臣子,放肆的談笑聲,樂聲,鈴鼓聲……

  我們從側門進去,我不著痕跡地透過面紗打量環境,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熟面孔。

  那位曾經作為使者出訪埃及的路夏王子……也坐在人群中。他的穿著比旁邊的人嚴謹而樸素,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一邊有宮女為他倒酒,他也只和身旁的人說話,好像與宴會……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喬安娜走到中央的空處,朝著王位的方向行禮,我也跟著深深的彎下腰去。

  “好好!快跳支舞來助興!”上面有個男人吆喝:“來!把我今天獵到的漂亮獵物帶上來!”

  我心裡一動。漂亮獵物,是指凱羅爾吧?除非亞爾安他帶回來了不止一個女人。

  聽聲音……這個人就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派頭和口吻,標準的獨裁者,暴君。

  95

  我抽空轉頭看了眼伊莫頓,看來這個歌舞團可能是臨時組起來的,所以彼此並不太熟悉,那兩個樂師都沒有注意伊莫頓著生面孔來的蹊蹺,三個人,一個拿鈴鼓,一個拿笛子,伊莫頓拿的是七絃琴。三個人在場邊坐下。拿鈴鼓的輕輕拍了拍手,然後拿起鈴鼓輕振了一下。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我前面的喬安娜。

  她的腰肢柔緩的扭動了一下。

  嗯,不錯,很有功底。

  鈴鼓再響一聲,我左邊的那舞孃也輕輕的扭動了一下。

  再響第三下時,就是我。

  七絃琴的聲音響起來,十分清亮優美的音色。

  我對這舞真的不熟……

  只是宮廷的舞女在跳得時候我看過,我只跳過祭舞,可沒跳過這種舞……這種舞嘛,有點太好看,不適合我的身份。舞女們能跳,我不能。我只是看她們跳過幾次。

  但是,照著旁邊兩個人的樣子跳並不難。

  手腕的動作,腰肢的動作,喬安娜跳得極好,舞姿十分妖嬈動人。可以感覺到有許多道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看來她是這宮廷盛宴上的常客,一個個媚眼飛出去,大部分是拋給了坐在王座上的亞爾安王。

  有時候覺得人的肢體語言真的很微妙,笑容,眼神,手指的小動作,身體的擺動,可表達出那麼多豐富的意思,完全用不著語言來溝通。

  音樂聲越來越疾,喬安娜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她身上的首飾叮噹作響,輕紗旋飛飄舞,赤足踏在地毯上起落迭步,腰扭得像……唔,蛇。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1
一〇一

  不知道我這麼說,小金會不會反對。

  我也沒有多賣力的跳,能跟得上節奏就行了。不過伊莫頓的琴彈得是很有水平,回來記得誇他一聲。

  鈴鼓聲越來越疾,聲響幾乎連成了一片,再分不出一下與一下的間隔。

  喬安娜最後擺出了一個有些怪異的姿勢,我沒擺,和我一起在她後面跳得那舞孃也沒有擺,像一般舞孃跳完了之後的習慣一樣,俯下身不動。亞爾安王在頂上拍手,不知道是踢翻了什麼東西還嘩啦一聲響。

  “好好!跳得好!喬安娜你真是個美人兒!有賞有賞!”

  喬安娜的運動量有點大,答謝的聲音也是氣喘吁吁的,不過聽得出來還在刻意的柔媚:“謝王的賞賜。”

  “唔,我今天得到個稀罕的小人兒,來來,你也來跳一個!”

  緊跟著我聽到一聲熟悉的尖叫:“別碰我!放開我!你憑什麼把我捉來!”

  凱羅爾啊?

  聽起來她的聲音還蠻精神的。唔,而且她說的是埃及話……

  我心裡一動。

  亞爾安王當然也會說埃及話的,在這個時代的埃及語,在這一片地區,幾乎可以稱之為官方語言。你強大,所以你的一切都是好的。就像未來我們那個時代的英語差不多地位。記得歷史上唐朝的強盛時期,周圍那些小國也統統以說唐朝官話為榮。

  我不動聲色,跟著喬安娜她們兩個人退到一旁的幕簾後面。半透明的簾子還是可以讓我看到王座那裡的情形。幾個很粗壯的宮人正牢牢地抓著那個金發的人影不容她逃脫。

  “嘿嘿,我憑什麼捉你?我是亞述王!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

  得,這話說得真沒品,好像三流戲劇裡登徒子調戲良家小美女的必用詞句。

  “來來!大家都瞧瞧,金頭髮的美人兒,很稀罕吧?哈哈哈!”

  下面當然有無聊的人湊去討好,說什麼,果然漂亮啊,果然是王,這打獵的獵物都和別人不一樣。又說這美女和王最般配等等諸如此類的肉麻話,聽得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其他的舞孃們也已經過來了,有幾個排成一排,看她們的裝束應該是獻唱的而不是跳舞的。又有幾個樂師過去,不過伊莫頓卻趁機走了過來受在我身邊。大殿裡人不少,我們這一塊兒既暗人又雜亂,除了幾個侍衛在後面守衛,並沒有人來管束過問。

  伊莫頓低聲問:“要出手嗎?”

  我搖搖頭。

  上面亞爾安開始當中調戲凱羅爾,先是讓她跳舞,凱羅爾義正辭嚴的拒絕了。亞爾安再進一步逼迫,凱羅爾說自己不會。亞爾安似乎心情很好,說不會跳舞可以,過來此後我喝酒。然後就是拉拉扯扯,扯扯拉拉,亞爾安的豬手不規矩,凱羅爾又尖叫。我站在簾子後面,這個角度能看到的不全,真是讓人心急又鬱悶啊。

  “不管她?”

  “她早該受教訓了,亞爾安多少也得要點面子,不能就在這兒真的把她怎麼樣。”我低聲說:“不知道我弟弟她們的人在哪裡了?恐怕……就算不在這大殿裡,也一定離得不遠。”

  “要我去找他們嗎?”

  “不用。我想曼菲士一定在等機會……如果他真的要在今晚就採取什麼行動,那麼我們就想辦法接應他一下。不過,最好不要是那樣,現在的時間地點都不對……”

  最重要的是,人不對。

  這個凱羅爾啊,我越是擔心什麼她越是給我來什麼。

  她以為這是什麼時代?還特地跑來看亞述城是什麼樣?好,她現在滿足了吧?不但看到了亞述城,連亞述王宮她都看到了。

  “喂,喂!”

  我愕然回頭,一個宮人正朝我不耐煩的說:“喊你呢,快過來。”

  我納悶,我又不認識她。

  “有貴人叫你去陪酒,快跟我來!”

  要我去陪,酒?

  沒搞錯吧?

  伊莫頓動了一下,我拉住他,低聲說:“不要衝動,見機行事。”

  他反手從杯中拿出什麼遞了給我:“左邊是迷藥,右邊是劇毒。你當心。”

  我捏在手裡硬硬的,似乎是兩個相連的圓球狀物。跟著那宮人向前走的時候,我低頭偷偷看了一眼,是個聯珠狀的,有些像葫蘆似的銅飾物,一端是用絨繩繫著的。另一端則是線做的花結。我動作輕巧,順手將它掖在腰間的紗縷底下。

  宮人引著我朝前走,我看見還有其他舞孃也被領出來去陪酒,不單止我一個,心裡的戒備倒是稍微鬆了一些。

  我們穿過人群,那個宮人停下來,像一個人躬身說了句什麼,然後招手叫我過去。

  我有點彆扭,不過還算是挺合作的在那個人的桌案旁跪坐下來。

  那個人回過頭來,輕聲說:“倒酒。”

  我愣了一下。

  這……路夏?怎麼是他?這是巧合還是……

  我捧起酒樽替他倒上一杯酒,他聲音有點沙啞,問:“你叫什麼名字?”

  “萊娜。”我把聲音放得細細的低低的,說了個亞述女子中常見的名字,諸如中國女性取名常用的淑蘭慧芬之類。

  “嗯。”他點點頭沒說什麼,喝了一口把杯子又放回桌上,我這次不用他再囑咐,又給他斟滿一杯。

  這傢伙……發現我了嗎?會認出我嗎?我和他並不算熟,只是見過兩次面,說過的話也不多,不過他下一句卻說:“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我看看他的表情,他應該也喝了些酒,眼裡有些紅絲,眼神也不是那麼清明。

  “是嗎?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路夏想了想,搖搖頭說:“不,不會像的……就算身形有點相似,但是,那個人……那個人……”

  他說的不會就是我本人吧?

  看他這副又惆悵,又嚮往的表情。

  難道……難不成這傢伙還在心裡暗戀我?

  “啊!”

  一聲女子的尖叫,路夏也顧不上和我說話,抬起頭來看,我也看了過去。這一席離亞爾安坐的地方不遠不近,正好可以看得清楚,凱羅爾正半跪在地上,身邊是打翻的酒樽。

  “下流!”凱羅爾尖聲喊:“我是從埃及來的!我是埃及王的侍女!你這樣對我無禮,不怕得罪埃及嗎?”

  小姐啊,你怎麼把自己看得這麼重要啊,聽聽,這句話就是在赤裸裸的挑撥兩國邦交關係了。

  這種人物……還是早早送走的好。

  “埃及來的女子?”路夏似乎是自言自語:“埃及女子怎麼會長成這樣?真稀奇……法老的侍女嗎?那怎麼會來到亞述呢?”

  路夏起了疑心嗎?

  我的掌心裡慢慢滲出汗來,手輕輕握住了那個銅飾。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1
一〇二

  96

  看來我們來之前,讓西奴耶帶隊轉移的決定真是沒有錯。

  “你……”

  我回過神來,路夏的酒杯又空了。

  這人把酒當水喝的嗎?

  我琢磨著是不是把那個銅球裡的藥粉倒一些在他酒裡,乾脆讓他喝死過去算了。

  “先把她帶下去,得好好問一問她的來歷才行!”

  果然,我擔心的事情還是……

  不過,凱羅爾的嘴巴應該是比較硬,我想,她不會輕易洩露我們的行蹤。但是我對她的硬骨頭有信心,對她的心眼卻沒什麼信心。只要亞爾安王懂得誘導的技巧,或是問話的人有意的設下幾個陷阱,我想凱羅爾吐露實情說不定只是時間問題。

  “今晚恐怕又不安寧了。”路夏和旁邊一個留著濃密鬍子的男人說:“你還喝嗎?我想先回去了。”

  “啊,好……”那個人站了起來,腳步也有點打晃:“我明天還有事情,也正好回去。和王說一聲吧……”

  路夏看了一眼那個方向,轉過頭來:“我看不必了,王兄的心思根本早不在宴會上了。”

  那個人呵呵笑了兩聲:“說得也是。那咱們一起回去吧。”

  他指著我說:“你……也早些回去吧,今天宮裡可不太平啊。”

  那個男人拉了他一把:“您喝醉啦,說什麼醉話呢。”然後吩咐我:“你退下吧。”

  路夏和那個男人互相扶著去了。看得出他們交情不一樣。

  他剛才那幾句話,是無意的,還是意有所指?

  如果他話中有話,那又是說給誰聽得?

  這周圍除了那個扶他走的大鬍子沒有別人了,難道,是說給……我?

  他能認出我來嗎?

  亞爾安又重新坐下自顧自的取樂,那些宮人已經把凱羅爾帶走了。如果曼菲要救她,那麼現在是最好時機。再晚的話,宴會結束,亞爾安回去……凱羅爾立刻就要遭遇危機。

  我有些迷惘,怔怔的蜷坐在那裡有點出神,直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抬頭看到的是戴著面紗的喬安娜。她有雙漂亮的眼睛,眼珠是褐色的:“喂,你發什麼呆。”

  我問她:“什麼事?”

  “跟我來。”她壓低聲音:“你別給我找麻煩知道嗎?好好幹,賞錢少不了你的。”

  我有些茫然的站起身跟她走,沒走幾步我就反應過來了。

  咦?我今晚的面子這麼大?剛給王子陪過酒,又要去給亞爾安王陪酒?

  越走越近……不會錯了。

  我真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倒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有多危險,只是覺得很荒唐好笑。

  近看亞爾安王穿著一件顏色有點過於豔麗的衣裳,體格也稱得上精壯,臉型偏瘦,他和路夏兩個人長得一點也不像。五官也算端正,膚色不深,就是一雙眼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奸佞邪氣,手上戴著閃閃發亮的寶石指環和重質的金圈,儘管如此,他整個人並沒有多重的望著威嚴和氣度。

  “喬安娜,美人兒,快過來……”

  這聲音聽得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家華一手抱住喬安娜,還不忘問我:“這個是誰啊?”

  我低聲說:“我叫萊娜,是第一次進宮來獻舞。”

  “啊,一定也是個美人兒了,”他招手:“過來讓我看看。”

  我走近他身旁,委屈自己再跪坐下。話說以前看那些女奴舞孃跪的那麼順溜,可是自己的腿一彎,心裡的滋味可真不怎麼樣。

  亞爾安伸手來掀我的面紗,我很技巧的側身去取酒樽躲了過去,輕聲說:“光跳舞喝酒也沒有什麼新意趣,我聽來一個謎語,王要不要猜一猜?”

  他眯起眼:“哦,什麼謎語?說來聽聽?”

  我輕聲說:“有個動物,它早上是用四條腿走路,中午是用兩條腿走路,晚上用三條腿走路。請問王,這是什麼動物?”

  這個謎語,這個時代還沒有人知道。

  這是有名的斯芬克斯謎語啊,據說難倒了許多人。才不出謎的人,都要成為斯芬克斯的食物。

  亞爾安明顯是轉不過這根弦來的,想了一會兒就說:“不想了,這什麼鬼謎語,誰見過這種奇怪的動物啊。”

  我輕聲笑:“這種動物麼?王是見過的,而且,經常見到。”

  “哦?”他逼近我的臉:

  “到底是什麼?”

  我說:“您猜不出來,罰您多喝一杯酒,我再告訴您謎底。”

  他把酒接過去一仰而盡,還不忘色眯眯的來了句:“美人斟得酒,果然特別好喝。”

  喬安娜有點不安,有點不悅,雖然聲音還很柔媚,但是看我的眼神卻有點陰戾:“萊娜,你別惹王不高興。”

  “哪裡哪裡,我很高興啊!”他說:“又會跳舞,又會說謎語,這麼可意的美人兒可不是天天都有啊。”

  我低聲笑:“是啊。這個謎語,叫個叫做斯芬克斯的謎語。答不上來的人,要被斯芬克斯吃掉啊。”

  亞爾安湊近我的臉,酒氣熏的人難過。他說:“哈哈,那我答不上來你的謎語,是不是要被你吃掉啊?”

  我搖搖頭:“這個麼,王這麼厲害的人物,我可不是很有胃口。”

  喬安娜瞪我一眼,又說又笑得吸引亞爾安王的注意力。

  “萊娜,你去讓人拿些橄欖來!”她毫不客氣地支使我。

  我笑笑,恭順的躬著身退開。

  亞爾安還惦記著謎底:“喂,回來告訴我那是個什麼動物。”

  等我走回伊莫頓身邊,他整臉色鐵青的瞪著亞爾安的方向,看樣子很想操起拳頭揍他一頓。

  “他沒怎麼你吧?”

  我說:“快走快走。”他沒多問就拉著我沿著靠牆的簾幕的陰影腿走,我握著他的手低聲笑:“你應該問我有沒有怎麼他。”

  “嗯?”

  我說:“你給我那藥,下在酒裡喝下去,得多久才發作?”

  “你給他下藥了?哪一種?”

  “迷藥啊。”我說:“就算等下他回寢宮去,也不能對凱羅爾怎麼樣了……”我把那個倒空了半邊的銅球拿出來。

  伊莫頓接過去只看了一眼:“你下的是毒藥,不是迷藥!”

  “什麼?”

  我鬱悶了:“你不是說左邊是迷藥?”

  我們腳下加快朝外跑,這條長廊上沒有衛兵,我們一閃一繞,前面是一片花園,夜風吹來一絲絲花葉草叢的氣息。

  “你……”伊莫頓嘆了一聲:“是我的過錯,沒和你說清楚。有花紋的這面不是正面,所以……你以為的左邊其實是右邊……你應該想拿是迷藥,但是,取成了毒藥了。”

  身後不遠的宮殿裡傳來驚呼聲。

  好了,現在已經不需要答案了,必定是發作了。

  可憐的亞爾安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挺想告訴你那謎底的,但是現在你……是永遠也聽不到了。

  97

  這算不算弄巧成拙?

  亞爾安王被刺,宮裡頓時大戒嚴開始搜捕刺客。我們躲在花園的角落裡,一是倒是沒有被搜到。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曼菲士他們如果也還潛在宮中,那這一下恐怕也遇到麻煩了。

  又一撥巡查的人過去,我低聲問伊莫頓:“你怕不怕?”

  “不。”他問:“你呢。”

  “有你在,我怕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1
一〇三

  他輕聲笑。

  我靠著他的肩膀,兩個人坐在濃密的灌木叢裡,頭頂上的夜幕中有無數星子,星光明亮晴朗。

  “喂,外面的人在拚命搜尋我這個女刺客呢,說起來我真冤枉啊……”

  “他的確命喪你手,也不算冤枉了。”

  我低聲問:“你會看星象?”

  “懂得一點點?”

  我笑:“太謙虛啦,你能看出凱羅爾這個大變數,很了不起。哎,教教我怎麼看?”

  “這個麼……一天可學不會啊。我從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抱著我辨認星子的方位和名稱,告訴我什麼樣的月色,雲朵,可以看出明天甚至往後好些日子的天氣,他告訴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星……”

  我聽得悠然出神,幾乎忘了身處何地。他講了一會兒,忽然噤聲。

  我也聽到了有人走過來了。

  但是,聽起來不像是那些衛兵們。他們已經從我們跟前過了好幾撥,走路都非常急促沉重。這又來的人步子也很急,但是動靜卻很輕。

  “陛下,再向東去,應該有一處側門,我們試試可不可以從那裡脫身……”

  我真不知道是驚是喜,居然是烏納斯的聲音。

  他們也躲到這邊來了?

  我身體一動,身邊的灌木跟著簌簌的響了一聲。頓時來人戒備的停下了步子。

  我低聲說:“不用怕,是我。”

  我聽見曼菲士吃驚的聲音:“是……是姐姐?”

  我無奈的從灌木叢裡鑽出來:“可不就是我嘛。”

  他們一行是五個人,除了曼菲士和烏納斯還有三個侍衛。我問:“你就帶這麼幾個人進來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外面接應。”他忽然恍悟過來:“那些亞述衛兵在搜索殺亞述王的刺客……姐姐,難道是你……”

  “啊,這個,回頭再說吧。”我可真難以解釋,太丟人了。這其實不是有計畫地謀刺,而是……誤殺……實在是太烏龍了,讓我怎麼跟他解釋呢:“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吧。”我看看他們幾個人:“凱羅爾呢?你沒有救她嗎?”

  “再說吧。”曼菲士一把拉住我:“這裡危險,我們快走。”

  “等等,伊莫頓和我一起的……”

  曼菲士不悅的抿了一下嘴:“好了,快走吧。”

  可惜好運氣這次沒有降臨,我們剛剛穿過花園,就聽到不遠處一聲驚呼:“站住!你們是哪個小隊的?”

  糟了!

  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我和曼菲士兩個人可不能都被亞述人逮著,不然我們被人一鍋燴了,那埃及可怎麼辦?群龍無首?那還不天下大亂呀!

  而曼菲士他們身上明明還穿著亞述兵的衣服,我馬上說:“抓住我!”

  “什麼?”

  烏納斯的反應比曼菲士快多了,一把扭住我的胳膊,用十分地道的亞述話朝那邊說了一聲:“我們抓住女刺客了。”

  那人道:“是麼?”領著身後幾人快步跑了過來。

  曼菲士這會兒也已經反應過來了。我瞅到他暗中拔劍的動作。這傢伙應變也不慢啊。

  那個舉著火把的小隊長之流的人物,剛說了句:“這……”

  曼菲士和伊莫頓他們幾個已經趁這機會紛紛出手,那些亞述兵連個聲都沒吭出來就都被放倒了。唉,誰說遊戲對生活沒幫助?以前曼菲士搞練兵遊戲,我跟他講過“斬首”“割喉”“閃電戰”的簡單概念,這孩子領會貫徹的很好嘛。

  唔,小曼手下這些侍衛鍛鍊的不賴,有點特種部隊那架勢了。

  “西奴耶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城內消息……凱羅爾沒有救出來,那麼引水的計畫恐怕……”如果只有我們逃了,那凱羅爾豈不是要被一起灌成湯老鼠了?

  “管不了這個多,姐姐你先離開這裡!”

  我啞然,我們本來就是來救她的呀。

  可是現在人沒救成,卻……

  側門已經關了,但是側門這裡的宮牆是比別處要矮的。幾個人一個疊一個的,在暗處番強逃出了王宮。烏納斯和伊莫頓兩個人比旁人要熟的多,最後翻出來的是他們兩個。

  內城也已經戒嚴了,情形並不比宮內好到哪裡去。想必從這裡到外城一定是阻礙重重。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我說:“先這個地方藏身……到天明如果我們還出不去的話,我想西奴耶也不會冒然的引水灌城的。”

  不過現在藏到哪裡去呢?

  我略一猶豫,內城住的都是亞述的達官顯貴……他們的府中如果藏我們幾個人,應該不顯眼,只是這地方我們並不熟悉……

  我們隱在黑暗中,曼菲士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他指著街那邊的一棟宅第說:“我們去那裡暫避一下。”

  我把身上那累贅的紗帶什麼的系成結,首飾解了下來省得發出響動,又方便行動。一行人遮遮掩掩的來到那宅子的牆下,照剛才那辦法又翻進牆裡。

  不知道曼菲士他們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把凱羅爾帶出來的。不過,就算帶出來了,這樣番強上房的,凱羅爾沒練過肯定也辦不到,帶著她也只會是拖累而已。我倒還好,雖然沒專門練過這一套,但是畢竟身手靈敏,曼菲士這幾個侍衛的劍術恐怕還不及我精妙。

  我跳下牆頭的時候伊莫頓在底下接住我,他雙臂堅實有力,抱住了我輕輕放在底下。曼菲士在一旁冷冷的瞪他,但是這種時候他也沒心思再和伊莫頓吃醋吵架,一招手說:“這邊來。”

  這宅子不小,恐怕住的一定是一位亞述城裡顯貴的人物,但是奇怪的是奴隸好像卻不太多,主人住的屋子後面離的遠遠的才有奴僕的住處,而且住處並不大。我們藏進一間倉庫。輪流安排兩個人在外把風,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整歇息。

  “這是什麼人的地方?”

  “不清楚,先藏著再說。”曼菲士說:“現在離天亮也沒有多久了——”

  他頓了一下,又說:“姐姐,我走時吩咐過西奴耶,無論天亮時我有沒有回去,都要他按計畫行事……”

  我啊了一聲:“什麼?你……你怎麼這樣決斷?”

  “反正城又不會一時就垮。就算跨,以我的身手也絕不會不能脫身。可是我沒想到姐姐你也……”

  “不是我的問題,你,你也太胡來了。”我又想起來:“凱羅爾呢?你沒有見到她麼?是不是看守太緊所以不能救她出來?”

  曼菲士說:“不要提她了。”

  我意外:“他怎麼了?”

  “她實在太不懂事……讓她受點教訓也好。”

  我無奈了:“教訓她什麼時候都可以的,但是現在情形不同。她在宮中不知道會被如何對待,亞述人一定會懷疑她與刺客是一夥……”實際上,也算是一夥吧:“她可能有生命危險。說起來,事情也真是不巧,你知道麼,我原來是想把亞爾安迷倒讓他今晚不能夠對凱羅爾有什麼非禮之舉,可是沒想到……”我把那個銅球的事說了:“真是意外……本來如果迷藥下成了,那麼救人應該是很有把握的事情。”

  曼菲士說:“可是姐姐也沒有做錯啊,你還說我冒險,你這樣進亞述王宮來難道不冒險嗎?能殺了亞爾安王也不是壞事。此人野心勃勃,今日不除掉他,將來定會有一日和他在戰場上相見。”

  我嘆了口氣:“都亂了套了。”

  外面放風的人機警的說:“似乎有人出來了。”

  曼菲士說:“烏納斯,你去探一探這裡主人的情形,記得千萬小心別暴露行跡。”

  烏納斯答應一聲,身影無聲的迅捷的沒入了黑暗之中。

  沒過多時他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讓我又小小的意外了下。

  這家主人,竟然是我們認識的。

  路夏。

  98

  我有種怪異的感覺。我們居然躲到了他家中來了。

  這算什麼?有緣?

  就算有,那肯定也是孽緣。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1
一〇四

  “我聽到他和人說了幾句話,那人是他急著請來的,好像是一位將軍……我看不清來人的臉,不過他身上殺伐之氣很重,應該是個厲害的武將。”烏納斯盡力回想:“我沒敢靠太近,所以聽的不太清楚。”烏納斯有些歉然的說:“要不還能知道更多情況。”

  “不要緊,安全第一。”我說:“他這個時候要做什麼,其實我想得出來。”

  我頓了一下,目光和伊莫頓的遇在一起:“舊的去了,新的來了。他要急著去搶亞爾安留下的位子。所以我說,現在城中第一要緊的事情反而不是搜捕刺客,而是有資格問鼎王位的人互相之間的搏殺。對於他們來說,這才是當先的第一要務,至於刺客……呵呵,說不定許多人反而要感謝我們替他們掃除了障礙呢。”

  那個路夏,在宮中的時候,大概已經認出來我了。就算沒有認出,也一定覺得我有不妥,再加上凱羅爾的愚蠢表現,一定也給了他很多可供猜測的線索。那些聽起來模棱兩可的話,還有,他之所以提前離席匆匆而去,只怕是預料到會有什麼變數,脫身走了一是為了避嫌,二是,如果真的有變,那麼身在局外,無論是調派人手還是佈置安排都可以從從容容的辦好。

  這個路夏,真是不簡單啊……

  “姐姐說的對。”曼菲士點頭說:“我們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安全的快些脫身。”

  我點了點頭,低聲說:“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有些冒險。”

  “什麼辦法?”

  我說:“我去見見這位路夏王子,和他談談,請他送我們出城。”

  “什麼?”

  “姐姐你說什麼呢!”

  伊莫頓和曼菲士的反應不同,我只是理了一下頭巾:“沒關係的,就算他不答應,大不了把他也做掉好了。”

  “姐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說不上來,但是路夏不會殺我,我的直覺這麼告訴我的。

  就算他想殺我,也得問問我手上的小金答應不答應啊。

  “不行,姐姐!不要去!”

  “乖,沒事的。”我說:“相信我,我什麼幹過冒險的事了?”

  他嘟囔了一聲:“那我和你一起去!”

  “可別。”我趕忙打消他的念頭。雞蛋不能都放在一隻籃子裡,這可是個常識性問題。伊莫頓站起來:“我陪你去吧。”

  我說:“也好。”

  烏納斯也站了起來:“我來帶路吧。”

  “不用,你歇一會兒養養體力。”我說:“這裡就這麼一點屋子,好找的很。”

  我和伊莫頓走在黑暗中,天快要亮了。

  雖然兩個人步子都輕,幾乎聽不到任何走路的聲響,可是心裡知道對方就在身邊,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踏實。今冬這樣一直向前走,走到哪裡都不害怕。

  那間屋子很好辨認,有一個小小的低矮的露台,可以一眼看出與別的屋子不同。

  我們站的很近,但是屋裡的人說話聲音仍然很小,大概過了有十來分鐘的樣子,有人從屋裡出來,路夏送了出來,這次說話的聲音聽的清晰了些,他說的是:“一切就託付給你了。”

  其實,如果路夏想繼任王位,那是比較順理成章的事。因為亞爾安已經把其他的親戚兄弟族人殺的差不多了,血緣關係最近的就是路夏。而且因為亞爾安不是很放心讓手下掌握太多權利,因此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權臣可以與路夏起來爭奪這權利。

  說起來,真是我幫了他的大忙。

  “你等我一下,”我拉了一下裙襬,大大方方的走到燈光下面去:“路夏王子,我們又見面了。”

  他似乎一點也沒有被嚇到,轉過身來,臉上甚至沒有吃驚的表情,只是眼睛一瞬間微微睜大了一些,然後又恢復如常:“是的,又見面了,愛西絲陛下。”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一開始就跳舞你就認出我了嗎?”

  他沒有回答我,只說:“請您進來坐吧。地方簡陋,請不要見怪。”

  “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就兩句句。”我說:“恭喜你就要繼位成為亞述王,就請你派人送我們離城吧。”

  他很斯文有禮的說:“但是,我作為亞述人,應該將刺客捉住,殺死,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吧?”

  “你可以試試看啊,看看埃及會不會傾舉全國之力踏平亞述城。還有,只要在這間屋子裡你不能殺死我,那麼天亮的時候全城的人都會知道,是你與埃及聯絡,並指使人殺了亞爾安。這樣一來……你的麻煩也不會少吧?”

  他微微五笑:“愛西絲陛下真是名不虛傳,美貌與聰慧並重……只不過我不知道埃及人這麼善使計,為了殺我王兄,病人計和下毒的招數都用上了。”

  我也笑:“我說這件事整個是意外,你信不信?”

  他說:“我自然相信。”

  說的這麼坦蕩蕩,似乎是真的相信。

  但是我和他心知肚明,他是一個字也不會信的。

  “路夏王子在宮中就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卻不動聲色,這一招順水推舟,借刀殺人也用的不著痕跡啊。”

  他淡淡的說:“過獎了,不敢當。”

  “天快亮了,再不走恐怕就很難脫身了。還請未來的亞述王不要耽誤我們彼此的時間,我們早點離開,你也可以早些忙你的事情,對我們都有好處。”

  “好吧……”他說:“你們有幾個人?”

  “我們可以扮成你的隨從,送出城門就可以了,自然有人接應。”我點頭一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有再問,站起來朝著門口喊了一聲,隨即有一個身材並不高的男子走了過來,躬著身等候吩咐。

  “我要去城門,準備一下。”

  那人什麼也沒有問,甚至沒有對屋裡多出一個陌生女人表示一點庶民,就恭順的應諾著退了下去。

  這個路夏果然是不簡單哪。

  他在宮中的時候就發現了我的不妥,但卻沒有在那時揭穿我。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我倒也不怕他玩什麼花樣,只是……這個人顯然比死掉的亞爾安難對付多了。如果不是要靠他才能離開,我真想在這裡把給給解決掉。這個人……將來或許會成為一個很難對付的敵手。

  “還有,宮裡面有一個我的侍女,就是金頭髮的那個,麻煩把她也一起送出來吧。”

  我本來以為他會推托一或是藉機提什麼條件,不過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答應說:“好,我現在就派人去把她接來。”

  說的好像這件事十分輕鬆容易。

  他越是好說話,我越是暗中戒備提防。

  99

  有些矇昧的光線照在這個人臉上,有種難以捉摸的意味。

  正如這個人的實質,也的確是令人難以捉摸。

  不過,曼菲士一直都遮著臉和衛兵們在一起,我想路夏不會在認出我之後再反映曼菲十認出來吧?否則就算是再棘手再困難,我估計他也不能讓兩個埃及王活著離開他的亞述城。

  我們一行人蓋上頭巾,扮作他的衛兵。路夏還讓人牽了馬來,只是數量不多,我和伊莫頓兩人一騎,大家散開來把路夏包圍在了中心。他另外還帶了一隊衛兵,人數並不多,看起來也並不起眼,路上我們遇到了兩撥人的盤查,但是沒有人過來盤查路夏。

  是的,他的身份在這個時候,實在是太敏感了,那些人估計是問不得碰不得。搞不好明天一早這人就會宣佈登基,他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會給自己惹麻煩?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2
一〇五

  天已經快亮了,天色隱隱的發白,星月漸漸變淡隱去,城門遙遙在望。

  半路上有人把昏迷不醒的凱羅爾送了來,烏納斯把她撈上馬背,精略的檢查了一下,說:“只是昏睡,沒有大礙。”

  我點個頭。

  路夏說:“這就可以了吧,愛西絲陛下?”

  我壓低聲音說:“有句話叫好人做到底,既然已經到了地方,為什麼不再多送一程呢?羝我們出城門吧。”

  他好像並不介意,落落大方的說:“好,那麼我們再一起走一段路吧。”

  高大厚重的城門還是關著的。這門是很硬的木質,包著銅皮銅角,路夏走到門前,和看守城門的人低聲說了兩句什麼,那人躬身答應著,命人開啟城門。

  一絲晨曦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小金忽然弓起身子,我心生警兆,大喝一聲:“快出城!”反手拔出自己的短劍就刺向身側的路夏。他一個翻身從馬上滾了下去,躲開了我的一擊,這一劍只在他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時機一閃即逝,沒能拿得下他,這局面可就不受控制了!

  許多支短矛從城牆上投擲了下來,帶著尖厲的呼嘯的風聲。城門邊那些原本列隊在一旁的衛兵們也紛紛拔出了武器。伊莫頓緊緊摟住我,兩腳一夾馬腹,反手接住了一支已經刺到面門的銅戟,左右格檔,噹噹的兩聲響,把射到身旁的短矛格開。那馬長嘶一聲,衝著半開的城門就衝了過去。

  我把嗓子逼粗了喊:“好啊!你要殺人滅口!說好了只要殺了亞爾安王就給我們黃金,現在居然要把我們都殺死!”

  曼菲士他們呼喝連聲,也已經和人動上了手。

  “別戀戰!快走快走!”

  一片混亂的聲響中我聽到路夏喝道:“關門!放箭!”

  一放箭我們肯定要糟糕!這個路夏好陰毒!我想著他或許會翻臉,可是沒料到……

  看來我的直覺是錯的……我一開始從他身上一點殺意也沒有體會得到,可是……

  被所謂的女人直覺騙了。這個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去猜估他。他可以和氣的跟你說話,無害的微笑,甚至有著安靜寧定的,一副與世無爭似的眼神。但是實際上……

  這人絕對是頭狼,冷不防就會在要害上給你來一口。

  不過路夏也有估計錯誤的時候,那些衛兵想去關上大門,卻被伊莫頓挺起長戟,一挑一個的都挑翻在地,長戟橫過來在門縫處一槓,沉重的城門重又開啟。

  “快走!”

  侍衛們護著曼菲士往外衝,烏納斯落在了後頭。我喊了一聲:“快!”

  他用長劍撥檔射來的箭枝,可是他的馬已經被射中了好幾箭,腿一彎就翻倒在地。烏納斯和凱羅爾一起落到地上,他還要伸手去拉她,我跟伊莫頓已經縱馬躍出了城門,我轉頭喊:“別管她!你快出來!”

  曼菲士也跟著出了城,他的侍衛卻已經有一個被困住了,背上中了兩箭,凶多吉少。又一個人跟著衝了出來,烏納斯的劍舞盪開來,砍翻了好幾個亞述兵,但是更多的士兵凶狠的圍逼了過來,我又喊了一聲:“快出來!”

  他挺劍向外衝,那些亞述兵的攔阻紛紛被衝到了一旁,烏納斯身上也多了幾處創傷,血滴濺在臉上,但是人已經衝出了城門。一名侍衛撥馬伸手,烏納斯弓身一躍,拉著他的手躍上了馬背。

  我們催馬向前奔馳,後面亞述兵叫喊吆喝,紛紛上馬追了上來。我查看四下的地形,曼菲士伸手一指:“朝那邊去!”

  後面的追兵又開始放箭,伊莫頓緊緊抱住我不斷催馬,我卻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聲響,夾雜在喧囂的各種聲音裡。

  “你沒事吧!”

  他不做聲,只是拚命催馬。我硬是扭過頭去看,一隻羽箭插在他的手臂上。我一驚,又是兩箭擦著他的身體掠過去,血滴迸濺出來。

  再看在我們左邊的曼菲士,他身上也掛了彩,但是仍然氣勢虎虎的看起來傷並不重。

  我但出手去,握住箭桿用力折斷,一把撕開裙子,替他紮緊了手臂上端。伊莫頓全神貫注的只顧趕路。

  前面傳來呼哨聲,一隊扮成平民模樣的埃及兵忽然出現在路旁,就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一樣突然,紛紛張弓都必須跟在我們後面的追兵放箭。

  馬的速度放緩下來,我急著看伊莫頓的傷,他只是微微一笑,手輕輕替我理了一下散亂的頭髮:“沒關係,一點也不疼的,只是皮肉傷而已。”

  我在身上找找,沒有傷藥。還是他自己摸出藥來,我再看曼菲士,迎上來的埃及兵已經把他團團護住,我長出了口氣,才覺得自己深身的骨頭都快顛散架了。

  “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曼菲士恨恨的說:“卑鄙的亞述人!”

  呃,這個,很難說誰卑鄙吧?路夏固然不是什麼好鳥,可我們摸進亞述城裡把去把人家的大BOSS都幹掉了,也算不上是什麼善男信女啊。

  我下了馬,曼菲士著急的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搖搖頭,只是覺得很累,傷我倒是沒有一點。“法老,愛西絲陛下,屬下接應來遲,退請恕罪!”

  我揮揮手:“這個時候說這個沒……”我頓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說:“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混在馬蹄聲,追殺聲,隱約的不易分辨聲音,似乎,有什麼正在接近。

  是大隊人馬,還是別的什麼……

  那聲音來自西南方向。

  我忽然楊起來了,是水聲!曼菲士給西奴耶的命令是天明就開始行動!

  底格里斯河的河水倒灌過來了!

  我和曼菲士互看了一眼,伊莫頓也已經反應過來:“走!快走!!河水要衝過來了!”

  100

  我們急急上馬向前狂奔,幾乎要跑斷氣。等到了高處再回頭看時,我們身後,剛才停留和經過的地方都成了一片汪洋了。渾濁的河水奔湧著咆哮著,我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這種自然的力量不是人力可以抵禦的,再多的陰謀算計,勇猛無雙,在這種力量面前,根本渺小的只如一粒芥子。

  也怪不得人們形容一件事情兇猛會用洪水猛獸這個詞。

  我們看著大水浩浩蕩蕩的奔著亞述城衝去了。

  曼菲士回過神來,清清嗓子:“這下路夏那小人可該扎手了,城都被泡了,最好把他淹死在城裡。”

  “他是不會淹死的。”我嘆息著說:“被淹的只會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們……就了,反正沖垮了他的城,我們也出了口惡氣。你如果還要截殺他,現在就分派人手去他可能逃生的方向堵截吧。我可累的不行了……”

  “啊,的是,姐姐一直勞累著沒有歇息。我讓人護送你去和西奴耶將軍會合,我親自帶人去,把那個路夏的頭砍回來給姐姐出氣。”

  “你不要親自去,你是堂堂法老,不是什麼時候都適合你身先士卒衝在前頭的。你要是有什麼萬一,那死一萬個路夏也補不回來,讓旁人去,你也輕了這麼久沒有休息過了。”我說著,又想起來……凱羅爾她當時在城門處與烏納斯失散,大概是又被亞述兵帶回去了。不知道她會不會被殺,還是會歿於洪水?

  也許都不會,她的生命力就像蟑螂小強一樣強。原來顧忌著曼菲士大概會愛她,很喜歡她,所以沒有一開始就讓烏納斯去殺了她。現在看,曼菲士對她並沒有我以為的那樣深厚的感情。其實只要她對曼菲士,對埃及起不到負面影響,我也不想把這個同樣來自未來的女孩子殺掉。

  隨她去吧。

  伊莫頓悄然走到我身後,不著痕跡的扶住我,輕聲問:“在想什麼?”

  我低聲說:“你能猜到的。”

  “在想那金發女子的事?”

  “已經不去想了,隨她去吧。”

  雖然她懂得的歷史知識不少,落在亞述人手裡對我來說是個大麻煩,但是眼下這種局面已經分不出人手去殺她了。洪水已至的亞述城如此危險,也許她不會活下來。

  不去想她了,該來的就來吧,就算她會對亞述人洩露什麼,我也管不了了。

  我不再去管曼菲士和西奴耶的安排,吃飽了東西,埋頭就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一片大水的原因,夢裡我也看到了一片水,很清,很藍的水光。

  就像……那年夏天乘船離開時候,那個城市的天空。

  惆悵的,讓人傷感。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2
一〇六

  當時我的,不知道自己已經永遠不可能回去。

  只是,彷彿可以預見到什麼,感覺很難過。

  心裡空落落的,像挖走了一大塊。

  未到離別時,不知道自己原來對這個地方是有感情的。

  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就算不是多麼美好幸福的回憶,但是,那些回憶都是在那裡發生的。那裡的一條街,一道河,都讓我覺得熟悉和安心。

  醒過來的時候帳篷裡點著油臘燈,有種讓我熟悉而且安心的油脂香味瀰漫著,我揉了揉眼,坐了起來。

  帳篷裡除了這張床,還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曼菲士回過頭來:“姐姐醒啦?”

  我點個頭,覺得有點昏昏沉沉的:“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一整個白天,現在是半夜了。”

  我爬起來,曼菲士已經把一杯清香的果汁端給我。我笑著說:“不敢當不敢當,法老給我端茶倒水,我可當不起。”

  我伸手接杯子,曼菲士手往前遞,順勢將手蓋在我的手背上:“姐姐,你下次別那樣冒險了。我的心都一直揪著,生怕你有事。”

  “你還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樣?”我不動聲色抽回手,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甘甜,微酸,清涼,覺得喝下去一股清香氣,渾身舒暢。

  啊,誰說身體的享受令人墮落?我覺得這是令人淨化的美好感覺才對。

  “外面怎麼樣了?亞述城倒沒有?”

  “中午的時候城牆就塌下來了,外城的房子根本都成了泥漿,內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雖然也有一些石基,但是大部分還都是泥磚的。我們守著高處,截殺了好些亞述兵,但是卻沒有撞見那個路夏。大概他從別的方向逃了。我們沒有追。兵力不是太足,亞述的另一個重鎮也有囤兵,離這裡不過一天路程。我正想把姐姐你喊醒呢,趁夜我們趕路回去,只要一到銅卡,他來再多人也就沒有意思了。”曼菲士長長的但了個懶腰:“這一次真痛快,估計沒有三年五年亞述人的元氣是回覆不來了。而且要再建一座這樣的城,也絕不是幾年內可以辦到的事。”

  他的語氣是志得意滿的,眉宇間雖然掩飾不住疲倦,但是那種從心底直透出來的滿足與快活,一目瞭然。

  這孩子天生就是個……

  怎麼說呢,他做法老,真的十分合適。

  “姐姐吃些東西,那邊已經在準備,馬上我們就起程回去。”他說:“這一次回去,我一定要把宮裡的防備好好整換一下,再也不能讓姐姐遇到上回的危險了。”

  我微微一笑:“好,回去了再說。”

  他沒有提起凱羅爾,我略一猶豫,問:“沒有發現凱羅爾嗎?”

  曼菲士搖了搖頭:“沒有她的消息……不要緊,我相信她如有神祐,應該可以平安。”

  他的語氣略微惆悵,可是並不顯得有多麼掛懷。

  101

  這個時代沒有車……我騎在馬上實在打不起精神,如果能從海路回去就好了——可惜這想法太不切實際,不想也罷。

  另一件讓我提不起精神的事,是伊莫頓的事。

  起程之前他來找我,張口說的話叫我怎麼也想不到。

  他來辭行,他要回密諾亞。

  我意外之極:“為什麼?你還回去幹嘛?”照我看他畢竟不是正經的密諾亞人,在那裡混不出個名堂來,可是回埃及之後我又不再找他麻煩,他完全可以重坐大祭司的位子,這個時候還回密諾亞去做什麼?

  更何況,更何況我認為,我們是不會再分開了。可是這種時候,他卻來向我告別?

  他笑的無奈,又顯得很包容,這兩種情緒在他的臉上有種奇異的和諧感覺。

  “我要回去交待一聲,安頓一下,然後再回到埃及來……以後,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我抿著唇不說話。

  “本來我是很不放心你的安全的,但是現在有法老王與你同行返回埃及,我也可以放心。你不用擔心我,我大概半個月就可以把一切辦妥再回埃及,你一回去就會忙起來的,大概根本不會感覺著時間過去,我們就又重會了。”

  “好吧。”我勉強點頭同意:“那麼你儘量快一些吧。對了,密諾亞海軍可是遠近聞名的,你有沒有接觸過他們的海船和海圖?”

  “略知一二,但是要緊的部分並不知詳。”他問:“要我替你打探一下嗎?”

  我微笑,抬手替他理了理斗篷:“不用了,我就是順口說說。海船這種東西對埃及來說並不必須,海圖嘛……他們有的未必有我手上的詳盡吧。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伊莫頓露出思索的表情:“我在密諾亞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密諾亞的秘密,卻真是有好些讓人疑惑難解啊。”

  我想了想,說:“你說的是什麼?”

  “密諾亞拜海神,不過有些古怪的風俗習慣實在讓我理解不了。密諾亞海軍無敵,但是軍港的所在卻是最大的機密。還有王族的一些怪事……”

  “行了,你不要管人家了。”我笑:“哪家的王族怪事不多?有好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總會推給神怪,時日一長大家就都不會去探究真相了,這你還納悶什麼。”

  他微笑:“說的是。”

  他在這裡就要和我分別,乘船去密諾亞。我們則回返埃及。

  天上又是一天繁星,我低聲說:“你……記著我在等你,不要耽誤時間。你可答應過,要教我觀星的。”

  “是,我一定謹記女王陛下的吩咐,絕不敢忘記或違背。”他逐一親吻我的指尖,他的唇溫度很高,我竟然覺得被吻到的地方都有些發燙。等他的唇親到我的手背上的時候,我輕輕推了他一下。

  曼菲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過來了,正瞪著眼,死死盯著伊莫頓,好像想在他臉上瞪出兩個洞來一樣。

  伊莫頓只是一笑,那從容的神情好像這個旁觀者根本不存在一樣,輕輕在我額上吻了一下,我閉了一下眼睛,感覺到微微的暈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曼菲士在一邊虎視眈眈,他最終沒吻我的唇,我目送他帶著一個從人縱馬而去,身形漸漸被夜色吞沒,蹄聲也越來越遠,再也聽不到聲息——

  不論到了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離別總讓人黯然神傷。

  但是這種感覺馬上被曼菲士拉著臉嘟著嘴的可愛申請給沖了個一乾二淨:“姐,快走吧!”

  我回過神來,他已經半強迫半挾裹的給我找了匹馬,看起來恨不得立刻把我的思緒以及整個人全打起包來裝走,當然,這之前要剔除不和諧的,與伊莫頓有關的成分。

  “姐姐,累了麼?要不要休息?”

  我搖搖頭:“不用……我們到哪裡了?”

  “快要到了!”

  我打起精神問:“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沒關係!上過藥都好的差不多了。”

  “烏納斯他們幾個人的傷勢怎麼樣?”

  “嗯,有一個傷很重,其他的都還好。他們跟在後頭呢。”

  我點點頭,放下心事,繼續昏昏欲睡。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2
一〇七

  我就這麼一路在馬背上顛著到達了銅卡,誰說顛啊顛的就習慣了的?我是越顛越難受,曼菲士還找了幾個醫官來替我看診,結論就是連日奔波,身體虛弱。

  唉,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也那麼虛弱了,感覺這兩個字和我從來就不應該扯上關係才是。但是我真覺得自己很疲累……這段時間,神經總是繃的緊緊的,從比泰多一路逃出來,穿越沙漠,一路繞道回埃及,又遇到亞述城的變故,真是精彩連連波折不斷啊。

  只可惜趕路實在枯燥,曼菲士一路上都有公事,我只能一個人悶起來睡大頭覺。想當年他還小的時候,我還能時不時的吃他點豆腐,摸摸親親的佔便宜,可是現在卻不能再那樣做了——否則後果肯定嚴重。

  剩下的路我是坐的步輦,後來換乘船隻回的孟斐斯。船到的那天,孟斐斯全城歡慶,伊姆霍德布那老頭兒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人來搞歡迎儀式。我也覺得曼菲士應該受到歡迎,出去借人,還能順便搞垮別人一座國都級別的城市,這種禍水本領很值得大家觀摩學習。

  其實,真正的禍水應該說是凱羅爾那丫頭吧?她就是一個大詛咒,走到哪兒哪兒出事。要是亞爾安沒有把她綁去,亞述城又怎麼會被灌水?就是不知道她現在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我走出了船艙,伊姆霍德布那老頭兒笑呵呵的迎了上來,遠遠的就躬下腰行禮。我急忙讓宮人扶住他,可憐的老頭兒,行禮意思一下就行,這麼端正到位,小心別閃了他的老腰。

  “愛西絲陛下,看到您安然無恙,我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了。”

  我微笑著說:“讓您擔心了。這一段時間想必你也很辛苦吧?喏,鬍子好像比上次見你的時候白多了。”

  “啊,是麼?”他摸摸自己的鬍子:“您為什麼一見面就提醒我這件事呢?您就不能當做沒發現麼?就是發現了,也完全可以不說出來嘛!”

  我抬起扇子掩住唇笑:“可是不說我多憋得慌啊。”

  他無奈了:“好啦,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請您快些回宮吧。”

  我點個頭,轉頭看到站在一列宮人最前面的塔莎,驚喜的說:“咦,塔莎夫人也來了?”

  她眼裡淚光盈盈的,極力鎮定著走到我身前,跪下身去親吻我的披紗:“愛西絲陛下,您無恙歸來,我真是歡喜。那一段日子我天天祈神,求偉大的阿蒙神和埃西斯女神保佑您。神果然是眷顧著我們埃及的,您終於回來了。”

  我抬頭輕輕順了一下她的頭巾:“好了,你也辛苦了,我不在的時候,宮中一切安好嗎?”

  她用額頭輕觸我的鞋頭:“是,您請上步輦,待回去之後,我再慢慢的向您稟告。”

  我點點頭,邁步下船。等我上了步輦起程回宮的時候,居然有些人跪下身去親吻我和小曼踩過的地面。小曼倒是表現的很開心,被人這麼崇拜敬仰,快把他上升到神的高度上了,他自然開心。

  我卻只覺得有點沉重,得到的越多,意味著要承擔的重負也更多。

  102

  我美美的睡了大半天,曼菲士派人來問我是要休息還是要去參加慶功宴,我把扇子抽到了來請示的侍從頭上。

  這笨蛋。

  “還用得著問嗎?那破宴會有什麼好參加的?我討厭宴會!”

  侍從有點尷尬的問:“那……我怎麼回報給法老?”

  “你就把我的話轉述給他聽,去吧。”

  塔莎捧著莎草紙捲進來,對那個可憐的侍從說:“去說吧,法老不會怪罪的。”

  她轉過頭來對我說:“其實陛下有些時候特別的隨和。我猜法老聽到您這麼回覆,一定會笑著說,姐姐真懶,然後讓人送大批的美酒食物和最鮮甜的水果過來。”

  “嗯,那倒不必了,我現在只想喝點米粥。”

  塔莎絕對是一等一的內政人才,總結匯報做的那叫一個詳略得當,主次分明。我捧著一碗清粥,竟然看了半天也舍不得喝,光聞味兒就夠讓我滿足的了。

  “嗯,很好。”我點頭:“有你在我總是可以放心的。財務方面呢?”

  她說:“內宮收支的記賬紙卷已經放在您桌上了。伊姆霍德布大人還有另外一卷報告給您。”“好。”我說:“我等下就看。現在你來跟我說說,我不在的時候,曼菲士和那個凱羅爾怎麼樣?他們相處的如何?有什麼……”

  我沒說下去,塔莎她明白我的意思。

  “是,陛下。凱羅爾她不太懂事,不過她很天真,沒有什麼算計的心思。曼菲士陛下到這裡來過幾次,因為很想念您,在這裡停留。凱羅爾安慰過王一次,好像是她說的話很合曼菲士王的心意,具體說的什麼我不是非常清楚,因為當時我沒有在屋裡。後來曼菲士陛下調凱羅爾去前殿,那裡的侍女向我回報,她鬧了很多笑話,倒是讓王的心情好了一些。似乎她還懂得一點點戰略上的事情,給王提過建議,但是沒有被採納。然後王離開孟斐斯,她也跟著同去了——”塔莎頓了一下:“她沒有跟著一起回來嗎?”

  我點點頭:“底格里斯河水沖垮了亞述城,她與我們失散了。”

  “啊,是這樣。”塔莎的眉目看起來非常慈悲:“願我埃及神靈保佑她吧,這可憐的小姑娘,她還說回來之後要和廚娘們學做硬面包呢。”

  “也許她會平安歸來的。”我說:“好,我們再來說說最近的其他事情吧。最近的沿河田應該已經到了收貨季了吧?收成……”

  我停了下來,看到門口幾個女奴湊在一起小聲不知道在說什麼,我皺了下眉頭,塔莎馬上過去吩咐了幾句讓她們散開,然後帶著一個女奴走了進來。那女奴跪下去先請罪,然後稟報:“愛西絲陛下,凱羅爾回來了。”

  我楞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並不訝異,只是下意識的吐出一個詞:“小強……”

  “陛下有什麼吩咐?”塔莎問。

  “沒什麼。”我搖搖頭:“你說的對,這孩子還真有神祐啊。塔莎你去問問她,是怎麼脫險回來的……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是,我一定查問清楚之後,再來回報給陛下。”塔莎退了下去。

  凱羅爾啊凱羅爾,果然是蟑螂命。

  整個亞述城毀了,亞爾安死了,亞述兵不知道被淹了多少不得超生,可是她卻毫髮無傷的回來了,幾乎與我們只有前後腳的差距。這種超強的生命力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不過,她是怎麼脫險的,又是怎麼回來的,我還真有點好奇。

  不知道塔莎會給我帶回怎樣的答案來呢?

  我合著眼躺在榻上,熟悉的熏香氣息,被風吹捲飄蕩的紗幕,太陽曬的沙地上滾滾熱浪。

  我喜歡這一切。

  沒有離開過,所以沒有感覺。

  原來……我已經把孟斐斯,當成了我的……家?

  我似乎是半睡半醒著,還可以感覺著外界的動靜,又覺得自己的意識在一片混沌中起伏不定。

  對了,伊莫頓,他現在應該還在船上吧?沒有那麼快可以抵達密諾亞的……

  塔莎輕輕走了進來,我轉過頭。她捧著一個盤子,低聲說:“陛下,是亞述人放凱羅爾回來的。並且,那位新王,托凱羅爾帶來了一樣東西。”

  塔莎把手裡那個托盤上蓋的絲布輕輕揭去。

  金盤裡靜靜的擺著一朵大紅的鮮花,紅的似乎要滴下血來。精緻的蜷曲的花瓣,莖是墨綠的,葉子有著漂亮的光澤,好像塗了一層油。花瓣上還有幾滴水珠,就像是剛從枝頭上擷下來的一樣新鮮,那紅紅的豔色讓人覺得目眩神迷。

  呵,這是實芰答裡斯花。

  鮮豔芬芳,卻帶著劇毒的花朵。

  這種花我只見過伊莫頓畫繪的圖形,在亞述有生長,埃及卻沒有。

  “是那個路夏讓她將這花送來的?”

  塔莎應道:“是的,愛西絲殿下。”

  他這算是什麼意思?嗯?

  我微微一笑,抬手在小金身上輕輕摸了兩下:“去,好吃的來了。”小金精神一振,探過身去,一口咬住了花朵,轉眼間就將整個花朵吞了進去。

  塔莎楞了一下,回過神來問:“陛下,凱羅爾如何安頓?”

  我嘆了口氣:“真是雞肋啊……”

  “嗯?”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況且又是個棘手的麻煩體質,走到哪兒哪兒風波不斷……”我想了想,抬起頭來:“她胡作妄為,不可原諒。暫時押在神殿裡,我要用她做祭品,供奉給尼羅河女神。”

  103

  塔莎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她什麼也沒有說,安靜地退了下去。外面似乎穿了一聲女子的驚呼,然後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凱羅爾,你還是回家去吧。

  這裡不適合你,你不是一直想回家的嗎?我現在送你回家去……你不要再回來了。

  我並不想將你殺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2
一〇八

  你身上,有一些我曾經擁有的東西。現在我已經不再擁有那些特質了,雖然你是個看不清環境,又總愛招惹麻煩的人,我還是更願意,將你送回你應該去的世界。

  小金吃了那朵毒花,似乎心情與精神都十分不錯,在桌上游來游去,一會兒將身體繞在杯子上,一會兒又將自己抻直,拉成一根金條的樣子。

  這傢伙。

  該處理的事情也都不必著急,這一會兒難得的空閒下來。我拍拍手,進來一個侍女,很面生。我這裡的人手已經全都被撤換過了,原來的那些中混有靠不住的人,現在的這些,大概是被審了又審才調選過來的。

  “把內侍衛的隊長傳來,我有事情吩咐。”我停了一下,又說:“再叫兩個唱歌的人過來。”

  她答應著去了,沒多少時候,果然傳來兩個唱歌的女人。她們戰戰兢兢,抱著琴跪下來行禮。

  “彈兩首尼羅河上的小調來聽聽吧。”

  我很喜歡這種調子,咬字不必特別清楚,詞裡多半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意思,綿軟的腔調,清亮的琴聲。這兩個女人的歌喉很熟練,聲音婉轉動聽。

  內侍衛的隊長來了,但是人卻讓我訝異。

  “烏納斯?”我意外地說,“怎麼是你過來的呢?你為什麼不去好好養傷?”

  他說:“愛西絲陛下,我的傷並不礙事。而且,你的身旁其實並不太平。剛才我去問過了,雖然所有的宮人和內侍們都審過了,可是並沒有人招供說勾結比太多人,充作內應,將您劫持離開。而且,我將事情的前後經過仔細理了一下,那些宮人的確沒有多少與外人交結的機會,對您的行蹤和習慣應該也沒有那麼清楚——這並不是說他們就不可能是內奸了。只是,我想那個真正出賣您的人,應該不在他們中間。”

  我點點頭,他說的很有道理。

  “坐下來慢慢說。”

  “是。”他在我塌邊地下鋪的氈子上跪坐下來:“所以陛下這些日子也需要當心。您剛回到埃及,難免心情放鬆。雖然按常理推算,那內奸一次沒有成功,最近一定也要潛藏的深點避過風頭。但是背叛者的卑劣是很難用常理去估測的。”

  “說的對。”我點頭,“但是要治身體的外傷容易,要治身體裡面的病變卻困難。打到外來的強敵不難,要挖出自己內部的毒蛇缺失……一件既艱難,有讓人痛苦的事情。”

  我以為他會說句什麼,但他只是一低頭,沉默了。

  這個人啊……

  這品質不能算不好,哪個人也不會喜歡特別多舌的下屬。像烏納斯一樣,身手了得,頭腦靈活,忠誠專一又絕不居功的好下屬,真是十分難得的。曼菲士把他讓給我,可真是割愛了。不過他有時候……有些過分沉默了。黑色的整齊的劉海垂下來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人們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麼烏納斯的心靈之窗就總是遮掩起來的,像是一座不對外開放的堡壘。

  他一定有非常複雜的,艱難的經歷吧?

  那個時侯他被人追趕,我們在街頭偶遇。後來曼菲士把他從一堆奴隸孩子中挑出來,令他變成了今天的烏納斯。

  很奇怪,有很多人,我對他們知之甚詳,但我不能信任他們。

  烏納斯,我對他瞭解的很少,可是我卻覺得我可以全心的信賴他。

  我問他:“你有懷疑的人選吧?”

  他點點頭,沒有說自己的想法,問我一句:“陛下心中……覺得誰更加有嫌疑?”

  我看看自己的指甲,在外面一段時間沒有保養,顯得不如過去那樣精緻粉嫩了。

  “可疑的人不少,但是就像你說的,他們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力,機會,能力,頭腦……都不足以承擔上次那種算計與謀劃。”我心中懷疑的人,不止一個。要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不是先想著對方可能或不可能這樣做,而是他能不能做得到。有可能做到的人物,首位就是塔莎。但是她對王室的忠誠,也是可以打包票的。

  其次就是荷爾迪亞,宰相伊姆霍德布的女兒。她既能出入宮廷,又具備做上述事情的條件……

  還有,就是神殿的某一個人,比如,卡布達那有野心沒頭腦的傢伙,也有可能受人利用。

  “這個,一時間如果那內奸不再有所行動,我們也不太好查的出來。”

  我點點頭。如果不是這件事情牽涉太廣,塔莎是內宮第一女官,荷爾迪亞是宰相的女兒,卡布達又是現在神殿的第一把交椅……這三個人都十分的棘手,不是位高,就是權重,否則我就可以吩咐烏納斯一句,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了。

  這三個人物,可是哪個都錯殺不得的。

  急不得,只能徐徐圖之。

  “愛西絲陛下,”烏納斯趨近前來,輕吻我的裙角:“請允許我跟隨在您的身邊,用我的生命來護衛您的安全。”

  我微微一笑,看著他的發頂,輕聲問:“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他頓了一下,說:“我永遠不會忘記,是您救了我一命。”

  我說:“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的。你的眼睛和特別,裡面寫滿了對往事的不屈和對未來的堅毅。”我的指尖在他的耳緣上輕輕蹭了一下:“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有著那麼一雙眼睛的人,不應該在那個時侯那個地方,被一群小人物殺死。”

  他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叩首。

  “你要對我宣誓獻出你的忠誠嗎?”

  他鄭重地點頭:“是的,我願將我的一切託付給您,愛西絲陛下。”

  “我很高興,而且也絕不會辜負你的這份信任。”

  外面傳來侍女的通報聲:“愛西絲陛下,法老來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起身,曼菲士已經走了進來。他大概喝了不少酒,臉上紅撲撲的,行動間帶起一陣風,風中有著濃郁的酒氣。

  “姐姐。”

  “看你,又喝了不少酒吧?”他坐到我身旁,我拿了絲巾替他擦了擦額上臉上的汗珠:“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宴會呢?結束了嗎?”

  “不,沒有結束。”他說:“姐姐身體好些了嗎?”

  我輕聲說:“已經感覺好多了,就你會小題大做,還特地自己跑過來問這麼一句話。”

  他進來之前我以為他可能是因為凱羅爾的事情來的,但是現在看他的神情變現,顯然他還不知道這事。

  他一定喝了不少……眼睛看上去濕漉漉的,又黑又亮仿如寶石。他一邊說,“沒你的事了,烏納斯你出去,”一邊說:“姐姐,我口渴。”

  我微笑著說:“好,我讓人倒水給你。”

  “不,不要別人,姐姐幫我倒。”

  烏納斯慢慢地站起來,一點點倒著退出去。

  我走到桌前,從瓶子裡倒出水來。忽然間腰身一緊,曼菲士從身後牢牢把我抱住了。

  我嚇了一跳:“曼菲士,快放開。”

  “不,不放。”他聲音有些含糊:“我喜歡姐姐……最喜歡姐姐……”

  我安慰地說:“是的,我也最喜歡曼菲士,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們兩個在這世上只有互相是最親的人了。鬆開手好不好?不然我沒有辦法給你倒水了。”

  104

  “姐姐,不要再和伊莫頓見面了,和我結婚,好嗎?”

  我輕聲說:“你喝醉啦,在說醉話。”

  “姐姐,你和他不能結婚的,為什麼還要執著於和他在一起呢?他到底哪裡好?”

  我輕輕嘆了口氣,他的手勁鬆了一些,我轉過身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1-2 22:52
一〇九

  曼菲士已經比我高許多了,我如果朝前靠過去,頭正好可以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已經不是個孩子了,臉上用孔雀綠色和黛墨色畫著妝,眼線被描繪的精緻且細長。白天看起來英姿勃勃的少年,現在卻有一種奇妙的,魅惑妖異的感覺。我以前一直用孩子的眼光看他,現在卻不得不承認,這孩子對異性其實……是很有吸引力的。連我都會看得愣神,那麼別的女人就更不用說了。想米達文就是被他迷惑的其中一人,我相信以後他會變得更加成熟而風度翩翩,那時候對女性的殺傷力一定會更強了。

  我回過神來說:“曼菲士,愛這種事非常奇妙的。你其實說不出來對方哪裡好,也將不清楚到底喜歡他什麼地方,但是,他就在心中那個位置上,與別人不同。誰也取代不了……”

  “說不清楚,又無法被取代……”他喃喃自語,忽然間重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對姐姐,也是這樣啊!姐姐在我心中沒有人可以取代,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這樣不是愛嗎?姐姐對我難道沒有感情嗎?”

  “你啊……”我看著他像是越來越激動的神情,這孩子真是喝的不少吧。

  我忽然想起從比泰多回來的路上,伊莫頓教我的那一招……

  我另一隻手剛剛抬起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忽然外面一聲驚呼:“陛下,愛西絲陛下!神殿起火了!”

  “廢話!燒死人了沒有?我的那些書和圖畫呢?都搶出來了嗎?”

  “這個,還沒有回報……”

  我匆匆跑了出去,塔莎慌忙迎上來,“愛西絲陛下,那裡危險,請不要去!”

  我繞過她繼續向前走,烏納斯快捷而無聲跟了上來:“您要當心。”

  我問他:“你知道怎麼失的火嗎?”

  他搖頭:“剛剛才得到消息,並不清楚。”

  我跑的越來越快,烏納斯緊緊跟隨在我身旁。

  火光已經漸漸熄滅了,空氣中瀰漫著東西被燒焦的未到,很嗆人,鼻腔和喉嚨都很難受。

  我站在還散發這焦黑煙燼的神殿大門前,無語地看著那些來回奔忙的宮人,侍衛,僧侶們……

  “陛,陛下!愛西絲陛下。”

  我看著這個氣急敗壞的年輕僧侶,定了定神:“都燒著了哪些東西和殿室?”

  “是從大神官的屋子開始燒起來的,可是沒有看見他出來,現在正在往裡尋找……”

  我問:“大神官?他的屋子怎麼會燒起來?”我環顧四周:“今天我讓人送來的那個女孩子呢?凱羅爾哪兒去了?”

  “愛西絲!”

  我轉過頭去,凱羅爾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披頭散髮,光著肩膀赤著腳,從一斷牆後面冒出頭,小心的繞開火堆,衝到我的面前。她眼睛裡也在冒火:“他們說是你把我關進神殿的,還要拿我當祭品!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你為什麼要害我?”

  “好朋友?”她以為她是誰啊。我看著她的衣裳,不像是因為火災奔逃而散亂,倒像是……被撕破的?

  “你這是怎麼了?”

  她眼圈發紅,卻強撐著說:“你知不知道,卡布達那頭豬想非禮我……”

  “那他非禮成了嗎?”我感覺不會成功的。

  “我用油火燈砸了他……”

  很厲害的姑娘,不過卡布達那頭豬也的確太過分了。

  嗯,凱羅爾形容的很對,我也認為卡布達這傢伙的確是一頭豬。不,豬都比他強。

  等等。

  “這麼說火是……你燒起來的?”

  她退了一步:“我不想的……我,我不是有意的啊……我砸暈了他,就趕緊躲了起來了……我,我也不知道火會燒了起來……”

  一旁有個小僧侶從走近我旁邊,小心翼翼的說:“愛西絲陛下,您的書……”

  “怎麼樣?”

  “搶出來一大半……”

  我先是心裡一鬆,可是馬上又覺得不對頭。要是搶出來了,他何至於這麼小心翼翼地一副唯恐獲罪狀?

  “只是……”

  “你說吧。”我都有心理準備了,這只是,可是,但是的轉折後面,肯定沒跟著什麼好消息。

  “您的圖畫什麼的,都……都……”

  “算了,別說了。”我搖搖手,這種消息聽起來只會讓人不愉快。

  那些圖畫我陸續地畫了很久,有些是像水車之類的工具的大概樣子,有些是馬刀和長劍的圖形,還有些是作物和果實等等。還有一些是地圖,雖然很寶貴,但是沒有了我還可以再畫,書都是很困難才收集來的,好些都是絕本孤本,世上僅此一冊,隨讓我讓人抄寫整理,但是也只整理了其中的一小部分,這些書若是沒了,可再沒有地方找去,它們沒事就好。

  “愛西絲!”凱羅爾不依不饒:“你一開始騙我說給我吃了毒藥,可是我想你是嚇唬我的,因為我並沒有事。但是你為什麼,說,要拿我祭河?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心裡一直把你當成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啊!”

  我懶得理她,但是身後卻傳來曼菲士的質問聲:“祭河?這是怎麼回事?”

  我轉過頭來,曼菲士扶著神殿的門,他大概過來的也很急,氣喘吁吁的說:“姐姐,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曼菲士。”凱羅爾看他的眼神,其中……很有些耐人尋味的東西。她往前趕了兩步,被烏納斯擋住了。

  “姐姐,凱羅爾她做了什麼錯事,我讓她向你賠罪吧。不過,拿去做祭品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和她交情這麼好了。雖然說是祭河,其實是我想通了送他回家去的法子。知識不便讓外人知道就是了,你要捨不得她走,不妨繼續留她在你身邊好了。”我看看凱羅爾:“只要她自己也願意留下,你們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我一個示意,烏納斯鬆開了手,凱羅爾向前衝了兩步,到了曼菲士身前半米遠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愛,愛西絲,你說送我回去?送我回二十世紀?回家去?”

  “是啊,送你回家去。”我點頭,“那你想不想回去呢?”

  她乾脆地答道:“想!”

  曼菲士不知道在想什麼,衣服摸不著頭腦的迷惑樣子:“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曼菲士,你先摸摸你自己的心,你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我吧。”

  我問凱羅爾:“那個人除了給你花讓你帶回來,還說了什麼嗎?”

  凱羅爾呆呆的說:“是,他還說,請你好好保重……”

  那個男人真像一條令人無法捉摸的,狡猾的蛇。我感覺他比亞爾安的威脅可要大得多了。而且埃及和

  凱羅爾看看我又看看曼菲士,怔怔的站在那裡,臉上全是迷惘的表情。

  “姐姐,什麼花?是誰送花?”

  我沒理她。

  “姐姐……你,生我氣了?”他的酒意醒了大半,有些不安的問。

  “沒有。”

  “可是,你不開心。”

  “不是因為你。”我說,“你快點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火已經全被撲滅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寂滅的味道。凝而不散的黑煙,遠處奔走而嘈雜的人聲,從黑暗的沙漠吹來的寒冷的風。

  我仰起頭來看看天空,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總有些不安。

  彷彿……彷彿這風裡,這寂靜的氛圍後,有些什麼我無法把握的東西,緩緩的,籠罩了下來。

  105

  神殿的火滅了,除了一些莎草書和木刻,我的圖畫燒了,屋子燒了幾間,損失可以說並不大。有幾個人受傷,也不算重。只死了一個人,卡布達大神官。

  他也死的太窩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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