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欽點狀元
既然遷都提案一致通過, 三司這邊首先行動起來, 開始在填基礎上規劃遷都章程, 畢竟很多方面都是要花錢的。
大宋官職制度複雜, 雖有三省六部, 但大多“居其位而不知其職”,比如工部就只有個掛名的尚書,宋祁前兩年和歐陽修一起修完《新唐書》,就陞遷為工部尚書。大部分營造工作都歸到三司這邊,於是前往洛陽做前期準備的人大部分都由三司分撥。
這批人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王雱的熟人。比如他師兄范純禮, 以及帶出一大批格物學人才為朝廷做貢獻的張載。
他們的主要工作是翻修他洛陽宮, 把往後官家的宮城和大夥辦公的地方修葺好。
照理說王雱也該被分派過去, 不過三司這邊離不開人, 他得帶著人做賬,順便和蔡襄一起搞未來五年的經濟發展計畫。
簡稱為大宋第一個五年計畫。
蔡襄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研究具有中國特色的《資本論》, 今年終於準備大展身手,趁著還在三司使的位置上搞搞實踐。這也是蔡襄必須留下王雱的原因,論數據分析目前沒幾個人比得過王雱, 想要制定一個穩健的五年計畫肯定得有王雱參與!
王雱對蔡襄這個決定很感興趣,每天積極地和各方官員探討具體章程。雖然很多人被他坑精明了,堅決不理會他, 但還是有人樂於和王雱交流的, 比如馮京就沒因為背了個鍋而覺得王雱不好, 反而還因此而看清了一些人。
對王雱和蔡襄的很多想法馮京都持不同的意見, 每逢王雱登門交流他都直言不諱。兩人經常爭持不下,最後吵到在家居喪的富弼面前去,倒是讓富弼更清楚地瞭解到朝廷中的變化。
富弼服喪期間官家空著昭文相的位置等了富弼數月,曾下旨讓富弼提前除喪起復為相,富弼連上數書堅決推辭。事實上去年秋天富弼已經守滿兩年,可以除喪復職,富弼卻依然上書請辭,沒有接受官家授予的樞密使職位,一直以足疾為由閒居家中。
王雱時常藉著和馮京爭論的機會登門叨擾富弼,其實是肩負一個重要任務:幫官家把富弼請出山。
武舉當初是富弼提出要恢復的,現在馬上要舉行武舉了,官家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富弼最可靠。畢竟沒有人能像富弼這樣不慕權位,再三拒絕宰執之位。
換了旁人來主持武舉,官家心裡實在不大放心。
王雱攬下這個任務後沒直接勸說富弼,而是陸陸續續將蔡襄想要擬定的第一個五年計畫透露給富弼。
眼看富弼已經全面瞭解朝廷的全新改變,也知道武舉舉行在即、急需靠得住的重臣來主持大局,王雱才悄然去找官家告訴他時機已到,可以再一次下旨試試看了!
當然,王雱沒把話說得太慢,畢竟富弼這些大佬的思維他是抓不準的。他也不知道富弼到底會不會堅辭到底!
官家早就想讓富弼回朝,自然再一次下旨給富弼安排職位。
這一次,富弼的拒絕沒那麼堅決,只稍微謙辭了兩次就接受了任命,重新回到宰執行列中。
這時候建立武學後的第一次武舉也正式開始了,負責主持的人正是剛走馬上任的富弼。
武興早就報名才加了這次武舉。
同時開始的還有這一年的春闈,今年的考官之一竟是司馬光。司馬光早早去了貢院做準備,王雱自是沒機會幫鄭思走後門,只能把司馬光的一些雷區給鄭思講了,讓鄭思照常寫文章就好,只要不去踩雷肯定十拿九穩。
三月的開封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一張張生嫩的面孔也在開封四處活躍。他們有的去年年底就到了,有的緊趕慢趕剛巧趕到,迎接一場即將改變他們命運的考試。
王雱下衙接了司馬琰,兩人路過大相國寺時看見有人在賣花,不由抱了滿懷帶回家。
吳氏正帶著兩個小孩在前院玩耍,見王雱帶著花回來了,誇道:“喲,這花開得可真好。”
王雱分了幾支給吳氏,又帶著司馬琰去尋祖母,往祖母房間裡也插上一束。祖母樂道:“哪用給我這兒買,都一把年紀了,誰還往房間裡放花兒?”
王雱有理有據:“就是九十歲了也能愛花,您聞聞,這香味不濃不淡,剛剛好,放久了滿屋子都香香的!而且這花開得也好,平時看著心情也會好很多。”
祖母道:“就你有理。”
王雱拉著司馬琰給長輩們分完花,才抱著餘下的花回到自己院子裡。
司馬琰把花瓶裡即將凋謝的花取走,換上王雱新買回來的。見王雱興致勃勃地在一旁看著,她恍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平靜美好到令她有點懷疑真假。
司馬琰頓了頓,忽然說:“不如我們要個孩子吧。”
王雱與司馬琰隔花相望,瞧見司馬琰的臉比花還嬌嫩,還帶著淡淡的緋色。他笑眯眯地說:“這不太好吧?等會我們還要去吃飯呢,就這麼點時間,肯定沒法造出個孩子來……”
司馬琰氣得掰了朵花砸他。
王雱也不躲,感覺美滋滋,晚上就興致勃勃地拉著司馬琰進行沒有任何阻隔的親密且深入的交流。
兩個人晚上摺騰得有點過分,第二天司馬琰沒按時起來。王雱這廝一點都不要臉,直接繞路去太醫局幫他媳婦兒請了假才去上衙。
兩天後,鄭思和武興都考完了,只等著結果出來。王雱邀他們到家中用飯,順便問他們考得怎麼樣。
今年除了鄭思參加春闈之外,王安國也參加春闈,王安國也比較慘,哥哥王安仁、王安石是進士,弟弟王安禮是進士,他曾家那幾個連襟也都和曾鞏同科高中,侄子王雱還是個狀元,二兄王安道雖然也沒考上,但那是身體原因,就他一個成了親的還在努力掙扎!
王雱看過王安國的文章,那也是寫得極好的,可能就和蘇洵一樣差點運氣。可惜他一個晚輩,不好對王安國指手畫腳,只能迂迴地把一些“科舉必備資料”送到王安國手上。
這次鄭思發揮得很不錯,武興也沒出問題。沒過多久結果就出來了,一如王雱所料,鄭思中規中矩地中了個中游,武興則因為兵書學得好名列前茅,若是御前試發揮的好說不定能當個武狀元!
這回王安國也中了,一家上下都很高興。他本人倒沒什麼喜色,因為他覺得這次他靠的不是真才實學,而是取巧。市面上流通的許多輔導資料都被他看成是“程文短晷”的捷徑,不是自己真正吃透,而是走別人走過的路,套別人用過的模板,於他而言很是羞恥。
王雱也是從司馬琰那才知曉王安國的想法。司馬琰和嬸嬸們相處得很不錯,四嬸曾氏是曾鞏的妹妹,和司馬琰更是親近,免不了把丈夫悶悶不樂的原因和司馬琰說了。
王雱聽了,只能當不知道。這就是他不直接對王安國說東道西的原因了,要是他去給王安國做考前輔導,王安國怕是會把他轟出門,畢竟他最樂於幹那些“程文短晷”的事兒,能走捷徑絕不繞遠路。
王雱也沒興趣給王安國做心理輔導,反正接下來王安國馬上要參加崗前培訓,很快就會明白科舉只是敲門磚,接下來沒他想東想西的空閒了!
總的來說,今年不管春闈還是武舉都很圓滿,他應考的親朋好友都榜上有名。王雱算算時間,感覺王安石該走到半路了,他寫封信讓人送去,肯定能趕上王安石上任,便著手把家中大事小事、朝中大事小事規整規整,給王安石寫了封信送去。
這次王安石的任地正是密州,一來是考慮到王安石以前曾在那一帶任職,容易上手;二來是密州馬上要建市舶司,由王安石去把控正適合,畢竟沒誰能在這塊又臭又硬的臭石頭手裡討了好去!
目前市舶司主要是杭州、明州、泉州、廣州,分別處於兩浙路、福建路和廣南東路,北邊沿海是空白地帶,添一個密州市舶司正好填補空白。就是自從梁山泊大搞開發,安防工作有了極大的提高,許多盜匪在富裕的京東路各地混不下去了,都改去海上當海寇或串聯沿海百姓搞走私,必須得好好清整一下。
這也是王安石擅長的事情。
他還帶著陳希亮和蘇軾合著的《鳳翔經驗》,準備把密州上上下下搞個大清洗。
還有王雱要種植的蛇麻草、搞的釀酒廠,都在王安石的計畫之中。總之,王安石很忙,想把他的各種想法都好好實踐一遍!
這時候王安石確實才走了大半的路程,一路上他又冒出了許多新念頭,一路上埋頭刷刷刷地記錄著靈感,順便給兒子寫信探討自己的新靈感可不可行。
所有認識王安石的人都知道,王安石此人油鹽不進,堅決不聽反對意見。唯一能說動他、讓他改變想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兒子!
王安石自己倒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只覺得別人說話都不中聽,只有他兒子能說到他心坎上,所以他有什麼都想和兒子討論討論!
父子倆默契地通過信件往來著,武舉和春闈的結果也陸續放榜,鄭思和王安國都榜上有名,而武興,當真得了個武狀元!
這件事還得得益於他的名字,首先他的實力肯定是過關的,兵法策論,沙盤推演也完全沒問題。可,跟他一個層次的人也不是沒有!
他的優勢就是,名為“武興”!
這名字意頭好,官家見他相貌出眾、身姿挺拔,當場欽點他為武狀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