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 總統的兒子
在死亡面前,眾生才是真正平等的。
開了二三十公里後,蔡賢豪尋了一處山窪地帶停下車。車上有鐵鍬,很顯然剛剛那夥人已經打定主意要幹掉自己後就地掩埋,只是鐵鍬此時變成了他為那位倒霉的司機挖坑掩埋的工具。為了不讓這個倒霉蛋在死後還被山裡的野獸刨出來,坑挖得很深,將屍體推進去後,掩上土,踩結實了,又從一旁的樹上折了根長枝,刻了兩道橫後插進土裡。出身貧古的緬國司機並沒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小二」,所以這刻了兩橫的長枝也就算是他的墓碑了。
「事發突然,你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才當了我的司機。用你信的那個佛教的說法,那應該是你前世做了孽了,這輩子上來還了。希望你這輩子沒干太多虧心事,轉世投胎後能有個好去處。等一切都結束了,我會找你經常去的那座廟裡的和尚來給你念上幾段經文的。」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蔡賢豪開始思想自己的處境——剛剛的殺手很明顯是境外的僱傭軍,從口音看應該是東歐人。但他並不覺得現在道格會對自己痛下殺手,相反,自己現在算是在經緯集團和吳將軍之間的潤滑劑,道格的生意如果想在緬國繼續做下去,那個智商很高的恐怖份子一定不會輕易對自己下手。
剩下的便只有一種可能,如今在緬光享有無窮權力的吳老頭要對自己痛下殺手了。自從碧姬夫人將那個擅長媚術的赤彤送入老頭子的床幃後,一切就變得不太一樣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出發來吳帕的前一晚,那個叫赤彤的女子居然脫得精光地鑽進了自己的被窩,嚇得以為自己的身份被揭穿的他一腳就將那女人踹到了地板上。
想到赤彤光溜溜在地板上咕嚕嚕地滾了幾圈的聲響,他就忍不住想笑,跳上那輛廂式貨車,發動引擎,一路駛向第二個城市。一邊開車,他一邊琢磨著,應該是赤彤那個女人吹了枕邊風,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描述的,但從老頭子氣得要派僱傭軍把自己幹掉的結果來推斷的話,應該被描述得很不堪,當然,在赤彤楚楚可憐的故事裡,自己一定是那很不堪的一方。
他做了一個鬼臉的表情,這幾年的臥底身涯,讓他習慣了這種高強度的精神壓力。現在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很不妙,但卻不得不再回一趟緬光,畢竟,自己的任務還沒能夠真正完成。單手開著車,另一隻手變戲法一般地拿了一隻手機,單手換卡裝電池拔電話,一氣呵成,電話響了兩聲便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嗓音甜美的女聲,說的卻是一口緬光口音的緬語:「你好,請問你找誰?」
「找雷子。」蔡賢豪也不跟她說緬語,直接用中文道,「麻溜兒地把電話給那廝,否則我就告訴老頭子,前任總統的兒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開著賭場呢!」
接電話的女子顯然被嚇了一跳,沒多會兒,電話那頭就轉來一個地地道道的河北口音:「哎喲我操,你小子來電話一準兒沒好事兒,怎麼著,老頭子沒弄死你?你可別告訴我你現在在回緬光的路上,我已經派人去看了,你那宅子邊上全是他娘的軍中的特務,只要你露臉,鐵定給你掃成馬蜂窩。」
蔡賢豪苦笑道:「你他娘的開個賭館還這麼囂張,信不信現在我就告發你?」
那邊嬉皮笑臉的男子聲音聽上去大概三十出頭,但顯然跟蔡賢豪極熟,當下也不生氣,嘿嘿笑道:「你他娘的有種告發去,我就不信了,我這兒要是被抄了,你那幾個躲到我賭場裡來的人,我也順帶著交出去。你也知道的,老頭子現在六親不認,要是知道我這個前總統的私生子就在緬光,那還不要把我生吞活剝了,這身邊的人,估計也都會被誅連。」
蔡賢豪笑罵道:「滾你個犢子!誒,他們幾個沒受傷吧?」
那叫雷子的男子道:「就一個跑急了崴了腳,那邊的消息才出來,我就派人去救他們了,還好去得快,否則啊……誒,我說,你可欠我一頓大餐啊,什麼法式鵝肝什麼的,可不能小氣了這回,你要知道,把你那幾個人救出來,差點兒沒把我的小心肝給搭進去。」
「得得得,也別什麼法式鵝肝了,等忙完這事兒了,回京城,一色兒涮羊肉,管飽!」
「那我可得要仙味觀的鍋底!」
「成成成,你這趁火打劫的傢伙,你知不知道現在仙味觀有多貴?」
「您老人家都已經是緬國的頭幾號人物了,還差這點兒錢?」
「辦完這事兒了,那些錢可都是要上交給組織的。」
「得,要不這樣,回來後先來我這兒賭上幾場,輸個千兒八百萬的,回頭回了京城,你也別請我了,我就拿這個錢請你,成不?」
「滾蛋,別跟我死貧,這都什麼時候了。喂,我跟你說真的,老頭子那邊估計要出問題了,緬光的局勢很可能馬上就要再次出現變化,你那賭場要不要避避風頭?」
「避個毛啊!現在十個來這兒賭博的,起碼九個都是軍中高官,老頭子不行了,這些人還在啊,就算不軍政了,換了執政黨上台,那也一樣!」雷子笑著道,「倒是你小子,現在裡外不是人。老頭子估計覺得自己的女人被你禍禍了,要找回場子,不死不休啊!外面的人看你,一色兒地都覺得你是老頭子的左膀右臂,那些隱藏的反對黨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你現在可當真是兩面兒不討好!誒,對了,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真的把老頭子的女人給睡了?赤彤身材那麼好,也難怪你要動心……」
「滾!快到的時候打你手機,別關機啊,到時候找幾個人來側應我,我估計老頭子在城裡到處布著眼線找我呢!」
說著,蔡賢豪便掛了電話。馬雷雷是緬國前總統年輕時在中國留學時生的兒子,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那位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自己也被驚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老子曾經居然也是太子爺!
廂式貨車開進附近的城市,在一處停車場換了一輛普通的家用兩廂車,開到附近的理髮店將留了幾年的長髮和鬍鬚盡數剃光。看著鏡中明顯清爽了許多的面孔,恍若隔世,似乎數年前的那晚在總參辦公樓裡開了那一槍後,自己便從來都沒有如此面容清爽的一刻。
「先生,您的辮子……」年邁的理髮師將他隨意打成一個結的長髮辮子提了過來,「這頭髮,要是賣給做假髮的,值不少錢呢!」
他笑了笑:「那送您了。」
理髮師一愣,隨即搖頭:「佛祖在上,這不是我的東西,哪能輕易索取?」
「就當我的理發費用了!」他笑了笑,瀟灑地推門離開。
等理髮師轉過身來,才發現電動推下方還壓著一張紙幣,年邁的理髮師追出去,卻發現大街上早已經沒了那年輕人的身影。
天黑的時候,蔡賢豪才開著那輛緬國自產的兩廂小車進入緬光市。
將小車扔在一處不起的巷角,走出空無一人小巷,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在他的面前,看清開車的人,他便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哎喲,馬老闆親自來接我?太榮幸了!」蔡賢豪笑著打趣開車的馬雷雷。
「滾你的,別說風涼話,老子放著大好的春宵一刻不度,跑來接你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兒,已經夠憋屈了!誒,上午你還沒說完呢,赤彤那小娘們兒,你真把她給睡了?我說你小子,看著人五人六的,啊,成天跟我說什麼一身正氣,執行任務,睡婆娘的時候,你那一身正氣都去哪兒了?」
「滾蛋!」蔡賢豪笑罵著接過馬雷雷遞來的煙,點上吐出一團煙霧後才道,「我他娘的才叫冤呢?那娘們招呼也不打,就光溜溜地鑽我的被窩。你知道的,我就是驚弓之鳥,她大半夜地跑進來,我還以為是老頭子派的殺手,一腳就踹下床了。哎喲,那一腳可不輕啊!」
「哈哈哈,哈哈哈……這叫報應啊……」馬雷雷瘋狂地拍打著方向盤,笑得前俯後仰,「他奶奶的,誰讓你長得比老子好看,哈哈哈,報應啊報應!」
「誒,我說你小子能不能不說風涼話?打從幼兒園開始,你就沒少跟我這兒整笑料,你身世揭秘的那一刻,我那可是陪你喝了一晚上的酒!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家裡那邊,是回不去了?」
「你還回個毛線啊,現在你那宅子四周,起碼有一個連的兵力,你要是樂意,這立馬麻溜兒把你送進包圍圈。」
「這樣啊,這倒有點兒難辦了。不在老頭子身邊了,有些事情做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你也該跟上頭說說,出來這都幾年了,也該回去了。你看看,你現在在緬國,弄得我也常年在緬光待著,我媳婦兒都有意見了!」
「不行,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我還有些事情沒完成!」蔡賢豪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緬光的夜雖不如京城那般繁華,卻也別有一番異國情調,只是,那紙醉金迷的燈紅酒綠下,卻隱藏著噬人的危機。
好吧,馬雷雷是誰?哈哈哈,你們猜一猜,很多鐵桿書迷都在微信群裡搶過他發的紅包的!
磊哥,你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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