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37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 金髮紅袍女子

  旭日東昇,朝陽灑落在密林的上空,又間或地通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腐葉上,伴隨著林間不斷傳來悅耳鳥鳴,銀色的槍身在朝陽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輝,持槍人的嘴角露出一抹獰笑。他緩緩扣動扳機,不出意外,下一個瞬間,他槍下又會多出一個亡魂,只是這一次殺人的意義與以往不同。

  因為目標是紅狐的兒子。

  「拜拜!」他用無聲的口型對著那背影說了一聲再見。

  砰的一聲槍響!

  槍聲驚起一群棲息在密林間的鳥雀,扇動雙翅飛向藍天。

  那青年依舊腳步堅定地走著,穿過架著機關炮的車陣,穿過荷槍實彈的恐怖份子,穿過那高高的哨塔,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

  待他剛剛邁出那營地,終於站在豐田皮卡上操控機關炮的那人反應了過來,手剛剛觸及上膛部件,便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托著自己的身體飛向半空,而後巨大的爆炸力將他的身體撕成了兩半,生命的最後一個瞬間他只看到昔日裡的同夥們幾乎無一例外地被火焰和濃煙籠罩著,無數曾經莫視生命的軀體被恐怖的力量炸成了碎片。

  聽到耳道裡的通訊器裡傳來「趴下」兩個字時,李雲道毫不猶豫地撲進了營地前的草叢,但騰在半空的身子還是硬生生被巨大的衝擊波推向了更遠的方向。

  接二連三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在身後響起,嗖嗖的不明物體從匍匐在地面的腦袋上方飛過,李雲道憋著氣,將臉狠狠地扎進草地,哪怕臉上被草根刺得生疼,也不敢輕易地抬頭。

  直到半分鐘後,爆炸聲才終於停了下來,又過了半分鐘,李雲道這才緩緩抬起滿是草籽的臉,回頭看了一眼營地的方向,頓時苦笑搖頭:「弓角,你們倆到底在營地裡裝了多少炸彈?這……」他看著半空中還未曾完全消失的小蘑菇雲,微微感到有些窒息,便知道這是剛剛的劇烈爆炸將周邊空氣裡的氧氣瞬間一抽而空。

  通訊器裡傳來弓角憨厚的聲音:「三兒,我就安了幾處,不過徽猷好像發現了毒販們的軍火庫,那裡頭他好像一口氣放了三個……不過你要抓緊撤離了,裡面應該有不少毒品,那玩意兒加熱後有毒,安全第一!」

  李雲道吐掉嘴裡頭帶著青澀味道的青草,看到一眼陷入火海和濃煙中的營地,微微歎息一聲,說了句「自作孽不可活」,起身便迅速往之前約定好的方位奔去,弓角和徽猷正帶著夏初等著他前去匯合。

  奔跑的身影迅速穿過那些透過密林的明媚光線,腳步落在腐葉層上,發出卡擦卡擦的密集聲響。

  突然,腳步聲戛然而止,距離約定匯合地點還有一半距離時,李雲道卻迅速移向一株參天大樹的背面,緩緩調整著因奔跑而有些急促的呼吸,盡量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響。

  不知何時,他剛剛奔跑的路線上多出一個人。

  一個全身上下都籠罩在紅袍中的人。陽光落在那深紅色的袍子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周圍的鳥鳴也在此刻消失得一乾二淨,那些對危險極敏感的生物彷彿都都嗅到了空氣中瀰漫著的不尋常的威脅。

  那人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巨大的帽兜遮住了他的容顏,讓那面孔的位置看上去如同一望無際的黑洞。

  李雲道下意識地將三刃刀反扣在手心中央,只可惜眼下手裡沒槍,但不知為何,他生平第一次覺得就算手中有槍,也許自己還是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

  通訊器裡傳來一陣電噪,而後便傳來夏初的詢問:「頭兒,怎麼停下了?」

  李雲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通訊器內一陣靜默後,便傳來了二哥李徽猷的聲音:「如何是遇到危險,用小時候的信號。」

  李雲道模仿布谷鳥的聲音,發出幾聲足能以假亂真的鳥鳴。

  「我和弓角馬上過來!」

  李雲道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便聽到密林裡那紅袍人往前踏出第一步。

  過了片刻,又是第二步。

  而後,毫不猶豫地邁出第三步。

  之後,那紅袍人便站在原地,微微側身,朝著李雲道藏身的參天巨樹的方向說道:「跟我走吧!」

  出乎李雲道的意料,居然是個女子的聲音,只是中文似乎有些不太熟練,聽上去有些怪異。

  李雲道便知道再躲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從大樹後方走了出來,但卻仍舊跟那紅袍人隔著數十米的距離:「你是誰?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那人微微抬頭,一道光線正好落在那帽兜的左下方,金色的髮束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又或者是將來,你都是要跟我走的。」紅袍人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一丁點情緒的波動,彷彿是在說著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李雲道搖了搖頭:「這個理由太牽強了。」

  那人淡淡道:「你還有選擇嗎?」

  李雲道歪著腦袋輕笑道:「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那紅袍中的女人冰冷道:「不存在這個選項。」

  李雲道看了看四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周圍還有不少你的人,對不對?」

  紅袍女人平靜道:「我知道你是在拖時間,想等你那兩個哥哥來救你。」

  話剛落音,就聽到耳機裡傳來弓角的聲音:「夏初自己先撤,三兒,你再堅持下,我跟徽猷這邊碰到些麻煩,解決了就立馬過來!」

  李雲道苦笑一聲,看向那紅袍人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一直以為,這一次我扮演的是黃雀,沒想到,到最後背後還有一群禿鷲。」

  紅袍人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笑聲,說道:「跟我走,還可以活。」

  李雲道點點頭,一步一步走向那紅袍女子。

  那人嗓音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哼聲:「你手裡的刀可以收起來了。」

  李雲道哭笑不得,只好收刀,卻也停下了腳步,此時距離那全身上下籠罩在紅袍中的女子不過十步之距。

  「聖教裡,總計有多少像你這樣的紅衣主教?」李雲道好奇地問道,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只是沒有人之前能回答這個問題。

  「不多。」那紅袍女子回答道。

  「不多是多少?」

  「不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不多?」

  「你的廢話有點多。」「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害死貓。」

  「紅衣主教上面是大主教?」

  「你的話真的有點多。」那紅袍女子身影微動,眨眼間便到了李雲道的面前。

  李雲道這才看清,那果真是一張生得很美的異國面孔,金髮白種人,眸子卻是很少見的紫瞳。

  「走吧!」那女子淡淡道。

  李雲道一陣心神恍惚,竟然下意識想跟上那女子的腳步,連忙默念幼年從《道藏》中學得的清心咒,深吸了幾口氣,才穩住心神。

  「咦?」那女子似乎有些奇怪。

  「你……這是什麼催眠的功夫?」李雲道不再敢去看她那張面孔,尤其是那對紫色的眸子,應該是某種很厲害的催眠術。

  「果真是那個人的兒子。」她輕歎了一聲,「攝魂術同樣不起作用。」

  她探出手,伸向李雲道的脖子,李雲道明明知道有危險,卻無法挪動腳步半寸。

  就在這時,槍聲響起,子彈直奔那紅袍女子的面門。

  她的身子微微向後弓去,隨著那越來越低的彈道,居然後弓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轟隆隆的摩托車從密林裡飛竄出來,恰好落在李雲道的身後。

  「上車!」那人戴著頭盔,聲音有些沉悶,李雲道可以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相比與這個危險的紅袍女子面對面,他寧可坐上這個陌生人的摩托車。

  他毫不猶豫地飛身上去,那人飛快擰動油門,車子嗖地再次竄入密林。

  李雲道剛想問些什麼,卻聽那人單手從摩托車後方抽出一把長刀,狠狠投向前方的密林,便聽得那邊一隻慘叫,一個黑影從密林上方掉了下來。那人對李雲道飛快遞來一把槍:「拿在手裡,如果有危險,你懂的,我要加速速了!」

  李雲道只覺得身子猛地往後一仰,摩托引擎更瘋狂地吼叫起來。

  一記長箭從密林裡射了出來,李雲道避之不及,被長箭射穿了右臂,而後前方又出現了兩名手持長刀的黑衣人。

  李雲道來不及多想,將手槍換到左手,打開保險抬手便是兩槍。

  因為林子裡太過顛簸,子彈將其中一人直接爆頭,另一枚子彈卻只打掉了另一人的耳朵,疼得那人捂著耳朵嗷嗷叫喚。

  摩托車手沖李雲道豎起一根大拇指,掏出一把匕首,加速從那名黑衣人身邊馳過時,一刀割開了受傷黑衣人的喉嚨。

  忽明忽暗的光陰不斷從頭頂掠過,大約一口氣開出了二十分鐘,李雲道才拍了拍那人的後背:「兄弟,放我下來,我要去找我兩個哥哥,他們還在林子裡!」

  那人放慢了車速,李雲道微微鬆了口氣,看一眼手臂上的貫穿傷,皺了皺眉,待那人停下車,他跳下車,正欲說什麼的時候,卻不料那人閃電般地掏出一枝針管,刺入了他的頸部。

  「你……」

  李雲道抬槍想射,卻發生手臂只抬了一半,人便彷彿被抽空了全身力道一半,隨即,眼前的景象也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今天有事,更新晚了,大家見諒!明天恢復正常!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37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逝去的愛已逝去

  古老的留聲機轉動著,同樣帶著歲月痕跡的歌聲迴盪著,那段只屬於那個年代的獨特記憶開始慢慢爬上心頭,侵蝕著那早已經上了鎖的心匣,某些關於某個人的回憶,開始慢慢從心頭的縫隙爬上落滿塵埃的思緒。

  「Loveisover,請你不要再提前,逝去的愛已逝去,請你不要再提起……」略帶沙啞的女聲,帶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獨特旋律,將一幕幕往事呈現在眼前。、

  一曲終了,那站在窗邊的女子久久佇立,良久才發出一聲歎息,輕輕撫去臉頰的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輕觸眼角若隱若現的魚尾紋,喃喃自語:「如果此刻我站在你的面前,你還能想起我是當年的聖女碧姬嗎?為了你,我連聖女都不做了,甚至只要你一句話,我便能拋下一切陪你浪跡天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人生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有些事情的答案,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

  身後的房門被輕輕敲響,吳先生推門而入,見碧姬夫人站在窗前背對著自己,還是習慣性地躬身道:「夫人,外面有有一人求見,自稱是夫人的故人。」

  碧姬夫人深吸了口氣,將那些情緒盡數拋開,轉身淡淡道:「什麼人?」

  吳先生托著手中的一條絲巾小碎片上前:「夫人,他說看到這條絲巾,您就知道了。」

  碧姬夫人拿起那條絲巾,那是一條純白色的桑蠶絲巾,絲巾的中央似乎有幾塊污漬,絲巾的一角用淡綠色的絲線繡著兩行字出自《漢樂府》的詩句——「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絲巾如同有著某種神奇的魔法一般,讓碧姬夫人保持著同一個動作良久。

  「夫人,夫人?」吳先生試探著喚醒陷入某種思緒的夫人,只是夫人的表情讓他覺得有些吃驚,從服侍碧姬夫人開始,在他看來,這是一個無論是身手還是內心都無比強大的女人,可是為何看到這條絲巾時,夫人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前所未有過的表情——驚喜,詫異,害羞,如此複雜的表情讓他一時間竟看得有些發怔。

  「哦,快請客人到二樓,我去換件衣服!」碧姬夫人只留下一句話,便匆匆走向自己的衣帽梳妝間。

  「啊?」吳先生懷疑自己聽錯了,二樓向來是碧姬夫人的私人空間,就算是緬國那位享有無上權力的將軍來到這裡,也不過只得到了在一樓用餐的待遇,那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能讓碧姬夫人打破前例讓他把人直接帶到二樓?

  吳先生有些茫然,但還是習慣性地去執行夫人的命令。那輛摩托車就停在別墅前的廣場上,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混血男子坐在摩托上,身後還縛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年輕人。

  「您好,夫人在二樓,請跟我來!」吳先生微微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混血青年摘下墨鏡,竟是一個亞歐混血的俊美青年,奇異的是,一隻眼眸是藍色的,另一隻卻是黑色的。那對異樣的眸子掃了吳先生一眼,微笑點了點頭,解開縛在腰間的繩索道:「勞煩,找人把我朋友也送到二樓,他才是正主!」

  吳先生張了張嘴:「這位先生他……」

  混血青年笑道:「沒事,他喝多了,待會兒吃粒解酒藥就沒事了!」他大咧咧地從摩托上翻身下來,單手接住後面將要傾倒的身子。

  吳先生做了手勢,立刻有幾名保鏢上前幫著將昏迷不醒的年輕人抬進別墅。

  吳先生在前方帶路,那雙眸異色的混血青年就跟在他身後,面色如常,如別墅內豪華的陳設和繁複的藝術品視若無睹,只是一路微著跟著吳先生走進二樓的會客廳。

  「您二位稍等,夫人馬上就來!」吳先生欠欠身,退出客廳,走下二樓——如無必要,二樓他也是不能多待的,因為那裡只屬於夫人。

  混血青年看著吳先生關上門,這才從皮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針筒,對著昏迷青年的脖子紮了一針,不到半分鐘,沙發上傳來一陣輕微而痛苦的呻吟——正是在密林裡被人一針扎暈的李雲道。

  微微睜開眼睛時,他看到了那個穿著皮衣的混血青年,但麻醉的作用讓他仍舊頭重腳輕,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沙發上坐起身,看清了眼前這位救了他一命又將他扎暈的男子的長相。

  「謝謝,不過,為什麼……」李雲道揉著彷彿被許多根針在紮著的腦袋,「你是誰?」

  「不好意思,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劑量,所以可能有些過,等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李雲道看了一眼右臂的傷口,很明顯箭矢已經被拔出來了,傷口已經做了消毒處理,還做了很專業的包紮。

  「你給我扎的是什麼?麻醉?」李雲道揉著依舊漲疼的腦袋問道。

  「嗯,我之前在南美,順手拿了些他們用來麻醉鱷魚的藥,所以……」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但我試驗過了,對劑量不大的話,對人體沒有什麼傷害!」

  李雲道點點頭:「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誰,這是又是哪裡?」

  混血青年哦了一聲,笑著脫下真皮摩托手套,將一隻佈滿傷口的手伸了過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托馬斯!」

  李雲道點頭:「托馬斯,我兩位兄長他們……」

  不等他說完,混血青年托馬斯笑道:「放心,紅衣主教要的是你不是他們倆,而且以那些傢伙的本事,恐怕只能給他們造就些麻煩,能抓住他們的可能性就太低了。」

  李雲道點點頭:「謝謝!」他開始環視四周的環境,這是一間算得上竭盡奢華的別墅客廳吧,只是或多或少多了不少柔和的線條,主人很可能是個女人。

  他還想開口問些什麼,會客廳的門卻被人推開了,一襲白衣的女子如同畫中的仙子一般緩緩踏入其間。

  李雲道和托馬斯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那女子,李雲道甚至聽到托馬斯狠狠地嚥了一口口水——的確,就算見過諸多美女的李雲道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外形和氣質幾乎無可挑剔的女人,尤其是時間帶來的沉澱,讓她如同一杯醞釀許久的紅酒,醇厚而迷人。

  「抗美……」她的目光落在沙發上的李雲道身上,但只說出兩個字,便戛然而止,欣喜的笑容也瞬間凝固。

  那對如同水一般的美眸緊緊盯著沙發上的李雲道,目光的情緒很複雜,有驚喜,有不解,有詫異,更多的,卻是失望 。

  不等李雲道開口,托馬斯起身,一手貼著前腹,一手背在身後,行了一個極紳士的禮才道:「夫人,在下托馬斯!」

  碧姬夫人微微蹙眉,而後驟然面如沉霜,順手關上身後的廳門。

  轟一聲,門關上了,將在樓下豎長了耳朵想打聽些八卦的吳先生嚇了一跳。他拍了拍胸口,對夫人極信任的一名女傭做了一個詢問的表情,那女傭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吳先生歎了口氣,還是很好奇,卻又不敢真的跑到二樓廳外去偷聽。

  二樓廳內,溫度彷彿陡然下降,那碧姬面色冰冷地站在大廳中央,聲音比表情更冷:「他既不願出現,為什麼要讓你拿條絲巾來消遣我!」

  托馬斯連忙擺手,他對這女人的身份還是很清楚的,當年她跟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但他卻很清楚,只要這個女人想,他和李雲道兩人便走不出緬國半步。

  「夫人,實在是事出有因,臨行前我得到囑咐,若是在緬國碰到困難,就拿著絲巾來這裡找您!」托馬斯連忙解釋道。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絲巾是阮可可讓人帶給他的,囑咐也是阮可可的囑咐,但他極有眼力價,若是此刻將先生身邊的那位紅顏知己的名字報出來,怕是又要惹得這位碧姬夫人生氣。

  果然,聽到這番話,碧姬夫人臉色稍霽,但還是皺著眉,轉向李雲道:「你……又是誰?」她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想確認一遍——這孩子,長得跟他當年太像了,剛剛進門的那一剎那,自己幾乎就差些將他認作是當年那個淡笑間殺伐遷千里的男子,不過,轉瞬便意識到,這到多年過去了,自己老了,那他,怕是也早就暗生華發了吧!

  「我是李雲道,無名小卒!」李雲道不明所以,只是覺得這夫人的眼神實在是有些可怕,總覺得她好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般。

  托馬斯連忙道:「不不不,夫人,他可不是什麼無名小卒,他是紅狐的兒子!」

  兩道凌厲的目光同時射向托馬斯,混血青年一頭霧水,暗道:我有說錯話嗎?

  那碧姬夫人果然又將目光緩緩轉向李雲道:「你跟他當年……長得很像……」

  李雲道苦笑不已,之前在京城聽說過阮可可的事情,此時又多出一個樣貌和氣質無可挑剔的女人,看來,自己那位「白眼狼」的爹,年輕時好像也沒少欠下風流債!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38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 紅衣主教尼莉克斯

  從剛剛這一身白衣的女子進門開始,李雲道就有一種很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否則以自己的記憶力,自然不會忘了,更何況這的確算得上是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

  她的目光很快又落在李雲道的身上,不過卻不復剛剛的那般複雜,語氣也平靜了許多:「你跟你父親,還是有許多不同的。」她在對著李雲道說話,卻更似是在自言自語,款款走到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神情愈發平和,卻也更加清冷。

  托馬斯清了清嗓子:「夫人,我們碰到了些麻煩,所以想……」

  還未曾等他說完,碧姬夫人便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不行!想都別想!」

  托馬斯心中不禁感歎阮可可的料事如神,將絲巾帶來的時候,她還托人給他帶來一份錦囊,囊中只有一張字條,上面前著:看到絲巾碧姬必會相見,但定不肯施以援手,你只需告訴她三個字,她自然有求必應。

  那三個字是用短信發來的,果然只有三個字:唐寧街。

  「來人,送客!」滿懷期望地換了一身他曾經說過穿著很好看的白衣,進來卻大失所望,碧姬夫人顯然已經失去了繼續跟他們談下去的興致,沒吩咐把這兩人亂棍打出去,已經算是相當客氣了。

  「等等,夫人!有人讓我帶三個字給您!」托馬斯連忙起身,沖外面走進來的女保鏢們拱拱手,又彎下身子,湊近了碧姬夫人說出那看起來無比普通的三個字——唐寧街。

  托馬斯一邊說出這三個字一邊在觀察著碧姬夫人的臉色,原本以為說出那錦囊裡的三字便能換得一張好臉色,卻不料那碧姬夫人聽聞三字,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更是一掌拍在那身旁的茶几上,震得茶几上的花瓶都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外面的保鏢聽到裡面的動靜,以為出了什麼事情,瞬間湧了進來,卻不料剛踏入會客廳,便被碧姬夫人一聲「滾出去」給嚇得夾著尾巴便跑——夫人平日裡脾氣極好,但要真發起怒來,整個莊園裡怕是沒人敢多勸一句。

  廳門被帶上了,碧姬夫人的手卻因為生氣而在劇烈地顫抖著,這讓托馬斯心中無比鬱悶。

  碧姬夫人發怒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被先生身邊的那位足智多謀的女諸葛給「算計」了,但他相信身為先生紅顏知己的那位定然是不會害自己的,可是,為什麼提起長寧街這三字,原本情緒已經平靜如常的碧姬夫人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難道說,唐寧街這三個字,對於碧姬夫人來說,有著與眾不同的意義?

  碧姬夫人依舊怒意難遏地看向托馬斯,幾乎是從口中生生擠出一句話:「這麼說,這麼多年她一直在你主子的身邊?」

  托馬斯被她的話問得微微發懵,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是的,夫人!」

  碧姬夫人的身子顫抖得愈發厲害了,女人便是這樣,如果妒忌的星星之火從心中騰起,那麼足以引起一場驚世駭俗的燎原大火。她深吸了兩口氣,似乎正努力讓自己的心緒變得更平靜:「她終於如願以償地嫁給你主子了?」

  托馬斯連忙搖頭:「這可不能亂說,她只是先生的紅顏知己!」在托馬斯的心目當中,這個世上沒有人能配得上他那位主子,就連那個足以謀算天下的女人也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只是紅顏知己?」碧姬夫人愣一下,而後放聲大笑,「哈哈哈,當年她說我是個蠢女人,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蠢女人,哈哈哈,這麼多年了,還一直陪在他身邊,連一個名份都沒能混到,當真枉費了當年的一片心機!」

  李雲道坐在對面靜靜地聽著,有些事情,原本已經有了模糊的答案,只是沒有機會去證實,如今聽到這些對話,不過是給心中的那個答案提供了更為有力的作證。頭雖然依舊疼痛,但卻沒有失去思考的能力。

  碧姬夫人的情緒終於緩和了下來,目光再次落在李雲道的身上,淡淡道:「你們,想要什麼?」

  托馬斯連忙道:「夫人,我們被尼莉克斯盯上了,在緬國,能幫我們順利離開的,也只有您了!」

  「那個女人來得還真快啊!」碧姬夫人微微歎息了一聲,似乎對「尼莉克斯」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甚至還可以說是很熟悉,她還想說些什麼,便看到吳先生慌張地敲門而入。

  「夫人,外面……外面……來了一些人,說……說是要見您!」吳先生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顯然外面的某些東西讓他感到了極度地恐懼。

  「什麼人?」碧姬夫人皺眉問道。

  「是……是尼莉克斯大人……」吳先生低下頭,看著疊放在小腹上卻依舊顫抖的手指,只恨自己膽子小不爭氣,那位在聖教中出了名的黑暗之女尼莉克斯才露面,自己便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上來搬救兵了。

  「行,我知道了,把她請到一樓東會客廳,就說我在梳妝,馬上就下來。」碧姬夫人淡淡地說道,她似乎對那位黑暗之女並不買賬,甚至言語間還有些隱隱地厭惡。

  「好……好……」吳先生偷偷打量了坐在夫人對面的兩人一眼,困惑於這兩人究竟有什麼與眾不同能得夫人如此厚愛,但還是很快就轉身離開了二樓。

  「你們倆隨我來!」碧姬夫人起身走向廳門。

  「夫人,我們……」托馬斯吃不準碧姬夫人會不會把自己和李雲道交給紅衣主教尼莉克斯,只面對一個紅袍主教,自己也許還有逃走的機會,再如果再加了一個碧姬夫人的話,自己帶著李雲道逃離的可能性便幾乎為零。

  「不要說話!」碧姬夫人壓低了聲音,帶著兩人迅速穿過掛滿藝術畫的長廊,走到頂頭的房間,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這裡是……」一進門,李雲道和托馬斯便同時反應過來,這裡應該是碧姬夫人的臥室。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碧姬夫人便擰動了臥室裡的機關,將兩人趕入浴缸旁的通道,囑咐道:「不要碰裡面的任何東西,否則後果自負!」說完,便再次擰動機關,浴缸又緩緩合上。

  一樓東會客廳內,吳先生恭敬地將那位身著深色紅袍的女子迎入廳內,躬身道:「您請稍等,夫人換件衣服馬上下來!」

  紅衣主教只點頭示意,吳先生便知道自己該退出雲了。

  門合上,跟隨紅衣主教進來的一名黑衣部下貼在門上聽了一會,這才鬆了口氣,轉身道:「主教,我們派在外面監視莊園的人匯報說,看到有兩人騎著摩托車進了莊園就再也沒有出去過。要不要派人進來搜?」

  紅衣主教伸出雙手,輕輕將帽斗撫至腦後,露出一頭金黃的柔順秀髮:「你難道不知道碧姬是誰?」

  「屬下……的確不知……」黑衣人有些惶恐。

  「哦,那就難怪了。」紅衣主教尼莉克斯微微一笑,那張白得如同雪一臉的臉上,兩瓣同樣是紫色的唇微微咧開,不禁破壞了這張臉原有的嬌美,也顯得更為詭異,「碧姬曾是聖女,雖然後來出了些事情,聖女的資格被取消了,但是誰都看得出來,老傢伙對她很是偏袒。她是可以直達中樞的人,所以你們往後跟她相處,還是要慎之又慎!」

  黑衣人連忙欠身:「難怪上次十四抬出了您的身份,她依然不買賬。」

  紅衣主教尼莉克斯冷笑一聲道:「如今在教中,除了老傢伙,恐怕也只有阿佛洛狄德那傢伙能讓她懼怕三分!」

  黑衣人恭敬道:「主教,屬下一直有一事不明,不知主教可否為屬下解惑!」

  紅衣主教輕笑道:「你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老傢伙偏偏要選一個亞洲人來挑裁決廳的重擔?」

  黑衣人惶恐道:「主教果然明察秋毫!」

  紅衣主教輕笑搖頭道:「這個問題不單單是你的困惑,也是聖教很多人的困惑。阿佛洛狄德那傢伙是米諾斯的徒弟,也是米諾斯向老傢伙推薦的阿佛洛狄德。不過,現在米諾斯已經死了,這些都無法證實了,除非去問老傢伙!」

  黑衣人奇道:「傳聞說,米諾斯大人與冕下諸多意見不一,雖然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用把對方的弟子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豈不是在自己的心臟附近放了一把隨時可能被人利用的匕首?」他顯然是不敢稱高高在上的那位為「老傢伙」的,哪怕在主教的面前,他也還是恭敬地用了「冕下」的尊稱。

  紅衣主教冷冷一笑道:「這也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的。不過,有一點是很直觀的,米諾斯雖然死了,那些常年不露面的苦修士們如今也就只剩下阿佛洛狄德這個精神支柱,老傢伙想通過他來整合那些個個實力恐怖的乞丐。你還沒有機會跟苦修士交過手,只要交過一次手,你就會知道,老傢伙為什麼要重用阿佛洛狄德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39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 妒忌的火焰

  東會客廳的門被人推開,披著色彩斑斕的愛馬仕絲巾的碧姬夫人緩緩走了進來:「尼莉克斯,來緬國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安排人去機場接你啊!」

  熱情的聲調微微上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位夫人跟紅衣主教尼莉克斯是感情極深的姐妹,就連時常在尼莉克斯身邊鞍前馬後的黑衣人也微微有些詫異:主教大人和碧姬夫人的私人關係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之好了?

  不過,尼莉克斯冰冷的回復打破了所有的遐想:「碧姬,把人交出來,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碧姬夫人正打著哈欠,聞言微微一愣,:「我剛剛正在小憩,尼莉克斯你在找人嗎?什麼人?我這就安排人協助你找人。」

  「碧姬!」尼莉克斯轉向碧姬夫人,一步一步地走了上來。

  兩個身高都近一米七五的女人對視著,一方紫眸裡充滿了殺氣,另一方琥珀色的眼珠子裡有些茫然又有些隱約的笑意,一旁的黑衣部下連大氣都不敢出——誰都知道,主教生氣的時候會殺人,不僅殺敵人,也殺自己人,也許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吧。

  「尼莉克斯,怎麼還是這麼衝動呢?」碧姬夫人微笑著,上前攙住尼莉克斯的胳膊,拉著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有話不能好好說嘛!你看你,把你的部下嚇成這個樣子!」她微笑著看向那位躬身不敢起的黑衣人,接著說道:「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們主教大人有些姐妹間的悄悄話要說!」

  黑衣人不敢起身,於是便聽到尼莉克斯寒聲道:「你先出去!」

  黑衣人得了令,卻連看都沒敢多看主教大人一眼,便無比慶幸地遛出了這片是非之地。

  待那黑衣人離開,尼莉克斯才瞥了碧姬夫人一眼說道:「碧姬,我們的關係遠沒有你今日演的這般好,所以那些在下面人跟前演出來的東西,還是省省吧!我知道,你還心心唸唸著那個人,但是你一定要弄清楚一點,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代表華夏的紅狐,如今他是反聖教勢力的頭號掌舵人,是聖教最大的敵人,如果你包庇他的人,那麼就是直接站在了聖教的對立面,我想就算羅馬的老人家再怎麼寵你,你恐怕也難辭其咎!」

  碧姬夫人微微一笑:「妹妹言重了,當年我年少不懂事,才會一時意亂情迷,鍾情於那人。但如今世事早已經滄海桑田,因為他,我甚至連聖女的身份都丟掉了,要說恨他,整個聖教還有人比我更恨他嗎?」

  尼莉克斯將信將疑,但碧姬說得的確是有道理的——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由愛生恨,才是這世上更濃烈的恨意。她能感受到碧姬剛剛說出那番話時的絕望和恨意,但她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人看到紅狐的人帶著我的獵物潛入了你的莊園,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碧姬夫人掩口笑道:「當然不介意,這樣吧,你帶來的人可以隨意在我的莊園裡搜查,但是有一點我事先申明,我這兒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妹妹應該知道的,聖教除了聖宮外,也就我這裡的寶貝是最多的,所以還請妹姝部下們手下留情,萬一失手打碎了或弄壞了什麼,我倒無所謂,明年宮裡來人清點審計的時候,老頭子那裡,咱們可就沒法矇混過關了!你也知道的,老頭子小氣得很呢!」

  尼莉克斯冷笑一聲:「那就讓你的人跟在我的手下身後。」

  碧姬夫人起身笑道:「那是再好不過了,感謝妹妹理解,走吧,姐姐帶你在莊園裡走走!事情嘛,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做的,否則要他們做什麼?」

  看著由碧姬夫人的人跟著的部下們開始行動起來,尼莉克斯冷冷的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聽說二樓是姐姐的私人空間,珍藏著不少姐姐精心搜集的寶貝,不如就由姐姐帶路,帶我到二樓漲漲見識如何?」

  碧姬夫人面不改色地笑了起來:「那是當然,二樓就由我親自給妹妹做嚮導!」

  木製的樓梯通往二樓,踩在梯樓上看向二樓牆壁上價值不菲的深邃黑曜石牆面時,尼莉克斯心中便生出一股很奇怪的嫉妒——老頭子到底還是偏心,雖然碧姬已經不是當年的聖女,但聖教名下的產業裡,這處莊園雖然不是最豪華,卻是前人最為用心的。尤其是當年日本人侵華時搶奪走的華夏國之瑰寶,最後部分都輾轉到了聖教的手裡,被安置在這處莊園裡。

  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尼莉克斯表無表情,碧姬夫人自然猜到她心中所想,笑著道:「妹妹,這層總共十八間房間,除了頂頭是我的臥房外,其餘的便是我的衣帽房、書房、琴房、畫室……當然,還有兩間會客廳,不過平日裡用得極少!」

  尼莉克斯聞言,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逕直走向最頂頭的那間臥室。

  碧姬夫人面不改色,只是緩緩跟在尼莉克斯身後,弧線美麗的唇角微微勾起。

  卡噠,門鎖被打開,尼莉克斯毫不客氣地推門而入,而後將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搜了一遍,就梳妝台的下面都沒有放過,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洗手間上。

  她看了一眼碧姬夫人,冷笑一聲:「有些內急,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吧?」

  碧姬夫人掩口笑道:「自然不介意,我又沒有阿佛洛狄德那樣的潔癖。」

  尼莉克斯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似乎在關於阿佛洛狄德的問題上,她終於跟碧姬夫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洗手間的門關上了,碧姬夫人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吁出,暗暗心道:還真是個刻薄的小傢伙,不過聖教這些人人才濟濟,像尼莉克斯這樣的小傢伙還真是越來越多了!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那個人,那個如今完全站在聖教對立面的傢伙,那個老頭子曾經費盡心機、甚至不惜犧牲她這個聖女也要留下來的那個人,他如今應該早就已經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了吧!

  洗手間裡,尼莉克斯皺眉打量著那面寬大的鏡子,鏡子裡只有一身紅袍的自己,黑色的眼線,紫色的眸子,紫色的嘴唇,讓她看上去就如同從黑暗深淵裡走出來的女巫。她看著鏡子,卻在飛快地思考著,如果自己是碧姬,會將那兩個人藏在什麼地方。有一點她很清楚,如果今天找不到人,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中樞的彈劾——中樞對自己的不滿由來已久,如果這一次再被碧姬從背後捅上一刀,中樞也許會拿出更為嚴厲的制裁手段……

  她微微歎了口氣,洗了手,正欲推門,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浴缸旁有一個不易察覺的腳印,她輕輕俯身,趴在地上側過頭去看那地上的腳印,那是一個很大的鞋印,應該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子,至少碧姬是不會穿這麼大碼的鞋,而且據說除了碧姬的私人助理外,任何男人她都不允許踏上二樓半步。

  她冷笑著拉開洗手間的門,正欲開口討伐,卻見那位吳先生惶恐地提著拖把走了進來。

  「哎喲,夫人您在啊……對……對不起……」吳先生轉身就要走,卻被尼莉克斯喊住。

  「吳助理,你來做什麼?」尼莉克斯似笑非笑地問道。

  「夫……夫人……我剛剛來幫您拿頭飾,有些內急,所以就……就……我早上去過倉庫,鞋子是髒的,把洗手間的地面給踩髒了……本來想趁著夫人您不注意,我打掃了就好了……沒……沒想到……」

  尼莉克斯臉色微微一變,陰沉得彷彿要將拎著拖把的吳先生一口吃掉一般。

  「誒,你這莽撞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讓盧安娜來拖地吧,你去招待樓下的客人!」碧姬夫人吩咐道,「往後做事,可不能這麼莽撞!」

  「是是是,夫人,那我下去了!」

  尼莉克斯冷冷看著碧姬夫人:「你居然讓一個下人進你的房間?」

  碧姬夫人聳聳肩道:「他不是下人,他是我的助理,也算是半個朋友吧!」

  尼莉克斯冷哼一聲:「衣帽間在哪裡?帶我去!」

  碧姬夫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就在外面第一間,不過我想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尼莉克斯微愣,而後快步向外面走去,剛推開門,就連她自己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老頭子對前聖女的寵溺究竟到了何種變態的程度,從眼前的這間衣帽間,便可窺一斑。這哪是什麼衣帽間,簡直就是一場超大大型奢侈品展覽。剛剛碧姬說二樓十八間房,這衣帽間起碼有佔了半層,足足有七、八個籃球場加起來的規模。

  赤裸裸的妒忌的情緒開始在心頭蔓延,女人就是這樣的感性動物,當心神被妒忌佔領的時候,所有的理性也就都被瞬間拋到了腦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40
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 浮出水面的答案

  當一個人看著另一個長得跟自己很像的人與旁人的合照時,這種感覺或多或少都還是有些怪異的。李雲道盯著床邊書桌正中央的發黃照片看了良久,最終也只是苦笑了一聲,喃喃自語道:「還真是個不省事的老人家!」

  托馬斯看看那照片,再看看跟照片上的男子有九成相似的李雲道,不過他自然是清楚照片上男子的真實身份,此前他只是覺得李雲道和先生有幾份神似,直到看到這張碧姬夫人年輕時跟先生的合影,他才發現身邊的李雲道跟年輕時的先生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托馬斯想說些什麼,卻看到李雲道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動作,這才聽到上面的洗手間裡的確有腳步聲。托馬斯點點頭,習慣性地想掏槍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剛剛進別墅的時候,身上所有的武器都已經被搜了去,正四下張望想找個趁手的東西防身,便看到李雲道掌心中正在飛旋的三刃刀。

  「這是什麼武器?」他無聲地用口型和表情詢問道。

  「一種刀。」李雲道聳聳肩膀,將耳朵貼在牆上,於是聽到了上面的對話,微微鬆了口氣,過了片刻,才轉頭對托馬斯小聲道,「剛剛在上面的應該就是在密林裡攔截我的那個紅衣服的女人,你剛剛說她叫尼莉克斯?」

  托馬斯也表情微微一鬆,整個人軟癱在碧姬夫人柔軟的床上,有氣無力地道:「是的,她叫尼莉克斯,是聖教眾多紅衣主教裡的一位。不過她有點特殊,她是代表黑暗那一脈的勢力,是個殺人如麻的傢伙。聽說這一次是她要來對付你,我在南美剛剛辦完事情,就馬不停蹄的來救你了!太累了,我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了,你也安全了,讓我先睡上一覺吧,有什麼事情等我睡醒了再說,這床,太舒服了……」還沒說完,那邊就已經傳來微微的鼾聲。

  李雲道仔細打量著儼然已經入睡的托馬斯,這個在危難之際救了自己一命的傢伙似乎對自己一丁點的戒心都沒有,不過就連李雲道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長得的確如同混血明星一般俊俏,只是睡覺時蜷縮在床邊上,如同毫無安全感的嬰孩。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張照片上,照片上青春洋溢的男子雙手插在褲兜裡,顯得是那樣的桀驁不馴,年輕時的碧姬夫人外貌上跟現在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差距,只是那時候年輕的臉龐上總還是有一絲未脫的稚氣。

  到了此時,麻醉的作用已經慢慢消退,思路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道格現身孟芒到天狼被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針對自己的陰謀。這是除了二哥所說的同胞兄弟外,自己接觸到的另一個紅袍主教級別的聖教黨羽。原本他以為隨著自己的調查,聖教的輪廓會在自己心中越來越清晰,可是事實恰恰相反,調查了這麼久了,非但沒有越來越清晰,反而越來越模糊和神秘。

  唉!李雲道微微歎了口氣,在挨著床邊的地毯上坐了下來,麻醉消退的壞處就是胳膊上的貫穿傷開始傳來隱隱的疼痛,不過這樣的疼痛,卻會讓人的思路愈發清晰——也許從一開始,自己調查聖教的方式上就出了問題。他將跟聖教所有的交手經歷從頭到尾地捋了一遍,便忍不住皺眉——似乎從一開始,自己從來都是被動地被聖教勢力牽著鼻子走,雖然每一次最後自己都會險勝,但其間過程的艱辛與危險,的確只有自己才能體會。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托馬斯,不知為何,托馬斯他們這群人卻似乎每次都能走在聖教的前面打亂聖教的周密部署,讓聖教黨羽無所適從,今天的事情其實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又想起屢次打過交道的雷奧和芭芭拉這些人,他們似乎對聖教的每一步行動都把控得相當精準。以往的那些疑慮慢慢有了答案,鳳駒出生那晚的短暫失蹤,三劍客的失蹤與回歸,秦白虎看到那張衛星照片後的失蹤,很多的事情在這一刻終於慢慢串成一條線,彙集而成的答案也就緩緩浮上了水面。

  李雲道甩了甩越來越清楚的腦袋,最後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事實便是事實,由不得自己去否認——只是在沒有得到最終的確切答案前,他並不想把這個判斷下得太過於絕對。

  因為,這世上總是這樣,希望越大的往往失望便越大。

  心底莫名其妙地湧出一股很難言的滋味,似是高興,似是期盼,算是五味雜陳,但想到雷奧、芭芭拉以及托馬斯這些人,便也就能聯想得到那人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於是便還有些酸楚。

  畢竟,血濃於水啊!

  想通了某些問題,他便也依在床畔厚實而溫暖的羊毛毯上沉沉的睡去,這一覺睡得很香,很沉,且無夢。

  直到李雲道再次睜開眼睛,才發現之前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托馬斯已經不見了,但這間密室裡又多了一個人。

  李雲道倒沒有驚慌,能進這間密室的,這世上除了自己和托馬斯,也許就只有那位駐顏有術的碧姬夫人了。

  此時碧姬夫人換了一身飄逸的長裙,坐在床邊的書桌前正翻著一本書,剛剛李雲道留心過,那是一本盧梭晚年寫的散文詩《一個孤獨散步者的夢》。

  書頁翻動的聲音傳來後,便也聽到那女子慵懶開口道:「醒了?」

  「嗯!」也許是剛剛睡醒的緣故,李雲道覺得自己的反應似乎比平日裡慢了半拍,「外面……」

  不等他發問,碧姬夫人轉身,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怎麼就不怕我當真把你們交給尼莉克斯?」

  李雲道支著身子想站起來,卻牽動了胳膊上的傷口,疼得他直齜牙:「您要是想把我們交給她,也就不會冒險把我們藏在這間密室了。」他看向那張空蕩蕩的床,有些疑惑。

  「那個傢伙膽敢睡我的床,我讓人把他拖出去問狗了!」碧姬夫人面色臉青地道。

  李雲道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搖頭笑道:「夫人,您的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

  碧姬夫人鐵青的面色瞬間一收,轉而一臉笑意道:「這一點上,你跟你父親一樣聰明,我這點小伎倆一眼就能被他看穿的。」她的言語間帶著些許調皮的笑意,甚至還有一些隱隱的得意。

  李雲道無言以對,目卻是落在桌上的那張照片上:「您……認得……他?」

  碧姬夫人看向李雲道,凝視許久,才微微歎息一聲:「也就他這樣的人才能真正狠得下心來把你扔給一個無親無故的老喇嘛。你睡著的這段時間,我已經派人核實過你的背景資料,你應該從來都不曾見過你的父親吧?」

  李雲道搖頭:「我隨大師傅噶瑪拔希在崑崙山裡長大的。」

  碧姬夫人同情地看向李雲道,歎息一聲說:「你跟我一樣,都是那些鬥爭的犧牲品。可是你原本可以遠離那些事情,為什麼又要捲進來呢?」

  李雲道不假思索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碧姬夫人微微歎了一下,搖頭笑道:「這一點上,你們父子倒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當年我這麼問他時,他也是用這樣的八個字來回答我的,連神態都跟你剛剛的一模一樣。」

  李雲道想了想,卻問道:「您也是聖教中人,為什麼跟尼莉克斯……」

  碧姬夫人輕輕一笑:「我救了你一命,你便把我當成是好人了?」

  李雲道搖頭:「這世上,好人壞人,哪能那麼簡簡單單地就劃定界線。好人可以墮落,壞人可以浪子回頭,只是人在做天在看,我們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任便好!」

  碧姬夫人對李雲道的這番話大感意外,細細品味一番才道:「傳聞你跟著噶瑪拔希半點武藝沒學到,倒是苦了一肚子沒用的聖賢書,不過現在看來,做人思辨上,你已經超過當年只懂得殺人的紅狐了!」

  李雲道並沒有因為她的讚賞而感到高興,而是回到剛剛的問答上:「托馬斯走了?」

  碧姬夫人點頭:「嗯,走了一天一夜了!」

  李雲道詫異道:「一天一夜?那我睡了多久?」

  碧姬夫人道:「那傢伙走之前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你自己算吧!」

  李雲道本以為自己不過睡了一夜,誰知道已經過了三天三夜,連忙道:「不行,我哥一定以為我出事了……」

  「不要急,托馬斯臨走前說了,你那些朋友和兄弟,他會派人幫你通知到的。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養傷,等傷養好了,我再送你去另一個地方!」

  李雲道算算時間,搖頭道:「養傷就算了,我回鹿城慢慢調養,年前就出來了,很多事情等著回去處理呢!」

  碧姬夫人一臉怪異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李雲道摸摸自己的臉,沒覺得自己有哪兒不太正常。

  「夫人,我真要馬上趕回浙北,我已經失聯太久了,這不符合國內的組織程序……」

  「天真的孩子,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現在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41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李雲道之死

  時間回到尼莉克斯攜一眾手下到莊園裡要人的那日,尼莉克斯的人幾乎將莊園翻個底兒朝天也沒能打到半點目標人物的蹤跡,倒是不足半個鐘頭,她就接到了來自中樞的電話,服侍了老頭子大輩子的老僕克瑞俄斯親自打了這個電話,苦口婆心地勸尼莉克斯快些撤離,不要跟碧姬發生任何形式的衝突。

  克瑞俄斯在中樞的地位很特殊,他沒有任何職位,甚至連長老都不是,但是他在中樞的影響力卻很大,因為這個幾乎跟米諾斯大人同歲的老人已經服侍過三任聖皇,如今聖教中樞的那些中堅力量,有許多在年幼時都曾由這位老僕親自換過尿布。老僕的脾氣是極好的,但就算是這樣,尼莉克斯也不敢得罪一個能左右大半中樞力量的老人,她甚至覺得,碧姬已然不是聖女卻仍得聖眷,很大程度上都是這位老得掉了滿嘴牙的執拗無比的老頭子在從中起著極關鍵的作用。

  尼莉克斯是怒意沖沖地離開莊園的,但她相信,那兩個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可惡傢伙,一定還留在莊園裡,所以雖然她離開了,但還是在莊園周圍佈置了諸多眼線。

  而就在尼莉克斯離開莊園後不久,一則親者落淚仇者快意的秘密消息從孟芒發回了京城——華緬交界的密林深處發生巨大爆炸引起森林大火,有可靠證據表明,李雲道在爆炸前進入了爆炸中心地帶,現場無一人生還!

  京城,秦家別墅,那為共和國嘔心瀝血的老人似乎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站在窗畔仰望藍天,空洞的咳嗖讓他的雙頰泛起異樣的潮紅,緊握著窗框的雙手微微顫抖。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老人沒有回頭便知道進來的是誰:「怎麼樣,確認了沒有?」

  已經許久沒在老人身邊出現的黃梅花微微歎息道:「只知道他的確去毒販的營地裡救人了,但是……他們所有人都失聯了,包括李弓角和李徽猷。」

  「咳……」老人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咳嗽變得愈發劇烈起來。

  「老師,您保重身子,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雲道他們就真的在那場爆炸中喪生了,我們的搜救隊已經進了林子。我相信,雲道吉人天相,一定不會出事的。」

  良久,老人才停止了咳嗽,讓黃梅花將他扶到書桌旁,老人微顫著坐了下來,眼圈微紅:「現場……現場照片……」

  黃梅花勸道:「老師,現場是有人引爆了軍火庫,所以有很多重複爆炸,所以……」他不願再說下去,怕引得老人胡思亂想。

  「所以什麼!」老人顫抖著手臂敲擊著桌面,「照片,照片給我拿過來……」

  黃梅花無奈,只能將軍用平板拿了過來,又給老人取來老花鏡:「老師,因為爆炸引起了森林大火,我們的人到夜裡才能進入,所以……」

  老人點點頭,枯瘦的手指在平板上顫抖著劃過一次又一次,最後終於放下平板電腦,戴下老花鏡時已經是滿臉老淚縱橫。

  「老師,現在還不能完全下結論,我們的人正在周邊五公里範圍內搜集所有可能的線索……」黃梅花勸慰道,但他其實也知道,到了這種程度,活著的機率已經很小了。那個喜歡閉著眼睛打太極拳的年輕人,當真已經魂歸崑崙了嗎?想到這裡,黃梅花自己也覺得心痛不已。

  老人擺擺手:「差不多就讓人撤回來了吧!」

  「老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想讓我更心安些,我知道……撤回來了吧,對了,如果可以,把烈士們的屍首都運回來,他們值得!我累了,你先出去吧!」老人閉著眼睛,喉結微微湧動,晚年痛失愛徒,對於老人來說,確是一次無比沉痛的打擊。

  黃梅花緩緩退出書房,走到開著兩株臘梅的小院裡,聽到角落裡嗚嗚的哭聲,皺眉著走了過去,本想呵斥,但看到自己那憨厚的徒弟將大腦袋埋在臂彎裡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便又覺得於心不忍,歎息一聲道:「別在這兒哭了,老爺子身體不好,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悲痛萬份的。你在這兒這樣哭,只會讓老人家的情緒更糟糕!」

  哭得聲音都要啞了的周樹人如同孩子一般抬頭看向師父,壓低了聲音哽咽道:「師父,我要去孟芒……我……我要去孟芒接小師弟回來……」說著,又將腦袋埋入臂中,原本鐵塔似的憨厚漢子哭得如同孩子一般,卻又怕真的擾了書房裡的秦老,生生壓制著自己的哭聲。

  黃梅花也看得心疼,歎息道:「去吧,老師這裡有師父在,你去孟芒吧,路上注意安全!」

  周樹人得了師父應允,起身重重一點頭,一邊哭著一聲奔向大門外,與匆匆趕來秦家的王家眾人擦肩而過。

  顧小西扶著母親王援朝,王小北扶著大姨王抗日,看到痛哭奔走的周樹人,原本就有高血壓的王抗日幾乎走不動路了,顧小西也哇一聲哭了出來:「媽,雲道哥他真的……」

  一旁的王援朝則雙目通紅:「閉嘴,不許哭,老王家的兒郎,死在戰場上那是一種榮耀!」

  王援朝的呵斥讓生生打斷了顧小西的哭聲,跟李雲道感情極深的王小北也忙道:「小西,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先確認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四人正往裡面走前,黃梅花迎面而來,看到四人,深深鞠了躬。

  到了此時,原本身體底子就不太好的王抗日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王小北連忙扶住她,黃梅花上前幫著猛掐人中,王家長女這才悠悠甦醒過來。

  醒來後的王抗日只哀呼一聲:「雲道啊……」

  顧小西直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只有王援朝一人冷冷看著黃梅花:「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說去邊境上找天狼,弓角和徽猷兩個孩子也都去了,為什麼還會出事?」

  黃梅花歎息一聲道:「我們目前得到的消息還不算完整,只知道一個叫道格的東歐恐怖份子將鄭天狼抓了去,大年初一那天,雲道還跟當年的警方聯繫上了。後來又失聯了,直到森林大火發生後,他們才知道,雲道去了毒販的軍事基地。現場有軍火庫,其中一次爆炸引爆了軍火庫,形成了大爆炸,在場的人……無一倖免……」

  王援朝厲聲問道:「屍體呢?」

  黃梅花搖頭:「是爆炸啊……」

  王援朝上前一步,咄咄逼人:「活人見人,死要見屍,我問你屍體呢?」

  「二姐……」黃梅花想跟王援朝拉開些距離,卻不料生生被王援朝一把抓住動彈不動。黃梅花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就算沒進步太多,但應該跟當年的王援朝差距不大,但這一抓,他才知道一個道理。

  鳳凰便是鳳凰,永遠不可能變成草雞。

  「我問你話呢!」王援朝面色陰冷得可怕。

  「援朝!」甦醒過來的王抗日連忙上來拉住妹妹。

  「媽,你先別激動,黃叔也是雲道的師父啊!」王小北也勸道。

  王援朝這才緩緩放開他,但面色依舊難看至極:「屍體呢?」

  「二姐,因為森林大火,之前進不去,現在我們的人已經進入現場了,應該很快就可以清理出來。」

  王援朝看向那燈光未滅的書房,冷冷扔下一句:「我王家兩代兒郎為國捐軀,欠再多也還清了吧!」她說得很大聲,聲音幾乎震得那書房的玻璃嗡嗡作響,說完,也不管旁人怎麼想,她轉身就走,走出一段距離,便聽她吩咐道,「小北,聯繫一下,我現在就要去現場!」

  「媽!」王小北自然知道自己母親的脾氣,忙向黃梅花告了罪,吩咐顧小西照顧好大姨,便轉身趕上母親的步伐。

  被顧小西扶著的王抗日顫聲道:「梅花,事隔這麼多年,王家又碰到這樣的事情,你二姐她有些情緒失控,你也要理解……」

  黃梅花哀歎一聲道:「大姐,我跟雲道雖沒有師徒之名,但卻也有師徒之實啊,他出這樣的事情,我心裡……」說著,鐵打的漢子眼圈也微微泛紅,「老師剛剛激動得咳血了,你看……」

  王抗日看了一眼那間書房,搖了搖頭,對身邊的顧小西道:「我們回吧!」

  「我送你們!」

  「不用,你照顧到秦老!」

  拒絕了黃梅花相送,王抗日在顧小西的攙扶下緩緩離開秦家,兩道孤苦的身影被遠處的廊燈拉得老長,看得佇立原地的黃梅花心中苦澀不已——這一幕,跟當年王抗美出事時的場景何曾相似!

  「匡當!」

  書房裡傳來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黃梅花連忙轉身奔向書房,推門而入,卻見那為共和國秘密戰線奮鬥了幾乎大半生的老人老淚縱橫地坐在椅子上,身子顫抖不已。

  「鵬震兄,秦朝風對不住你啊!死後到了泉下,我哪裡還有什麼臉面來見你啊……」老人聲音顫抖,又開始劇烈咳嗽,越咳越凶,飛沫中帶著許多殷紅濺濕了地面。

  「醫生、醫生……」黃梅花見勢不妙,忙回頭喊住在隔壁的醫生。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41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將來很厲害的孩子

  七十二座雪峰橫臥在兩大文明古國之間,一場風雪初霽,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清冷的陽光照射在鬆軟的雪面上,卻無法讓人感受到的暖意。輕風拂過,吹散了些許雪沫,帶著高原特有的氣息,散向遙遠的山腳。

  風停了,雪面微微顫動了起來,而後隨著一聲輕微的咆哮,一隻毛茸茸的碩大腦袋從雪地裡探了出來,黝黑的鼻孔呼吸著高原上稀薄的空氣,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吃力。那隻大腦袋轉動了一下,似乎沒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事物,靈動的小眼睛裡竟露出一絲焦急,而後整個身子奮力地從雪地裡湧了出來,竟是一頭體型巨大通體白毛的大白熊。

  黑色的鼻頭嗅著空氣中的氣味,依舊沒能找到自己熟悉的味道,那輕微的咆哮便很快變成了吼聲,不過吼聲卻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山峰處,一道白色身影飄然而下,另一道身影則是穿著深紅色喇嘛袍的少年,他便不似前方的女子那般飄逸灑脫,而是一步一個腳印,但每一步之間卻相距數丈的距離,雖方式不同,兩人自山頂下的速度卻不相上下,不多時便到了那白熊的跟前。

  聞到熟悉無比的氣味,白熊自然是歡喜的,撒開四肢,轟隆隆地撲向那一身紅衣的少年喇嘛,若是旁人,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但少年喇嘛非但不懼,相反捏花一笑,伸手在那大白熊的毛茸腦袋上用力地摩娑了兩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夭夭姐,你看它是不是通靈了?」

  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嫣然笑道:「它本就比崑崙山裡的那些畜生們要聰明許多,又跟著你在大雪山的結界裡生活了許久,比普通生物要聰慧和通人性些,也是應當的!」說著話,女子便下意識地去摸自己已經隆起有了六、七個月的小腹。

  少年喇嘛看到這一幕,嘻嘻笑道:「姐,雲道哥要是知道你馬上又要給他添個寶寶了,肯定很高興!」

  蔡家大菩薩微微一笑:「這個小傢伙可比鳳駒和點點要辛苦多了!」

  十力嘉措將手中的經桶塞進懷裡,摟著白熊碩大的腦袋道:「姐,肚子裡的這位將來可不得了……」

  蔡桃夭笑著瞪了少年喇嘛一眼:「莫要再洩露天機了,否則你雲道知道了,又得要說你了!現在長大了,屁股他是揍不動了,但要是被他罰你不許跟張小蠻見面,那豈不糟糕?」

  十力嘉措嘿嘿笑著撓頭:「姐,我是說真的,小傢伙還在肚子裡就跟著你一起進了雪山護國聖地,一路斬殺了多少魑魅魍魎,他可是耳濡目染呢!」

  蔡桃夭苦笑一聲道:「我是在我發現懷了老三之前!」她舉目遠眺,這是七十二座雪峰裡次高的一座山峰,遠處隔了幾道低矮的山峰,便是那聖地中的最高峰,也是傳說中的梵天閉關地。她看著遠方的雪峰,喃喃自語道:「可惜啊,這一次是上不去了!」

  十力嘉措笑道:「夭夭姐,毗濕奴都被你打殘了,所以不可惜。」

  蔡桃夭還是歎息一聲:「總真趁著自己還在的時候,為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多做些事情,也好讓後面的孩子們都輕鬆些。只斷了他三臂一眼,終究還是沒能逼得毗濕奴也提前換代……不過,留著他也不是壞事,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留在他們這邊終究是對我們華夏有利的。」

  十力嘉措微微閉眼凝神,聽風不語,而後徒然睜眼:「雲道哥……」

  蔡桃夭看向遙遠的東南方向:「早就知道會走到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十力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雲道哥自己也說了,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似乎是聽十力提到「馬」,身邊的大白熊撒嬌般地將大腦袋湊到十力懷裡,似乎是在說,它自己要比馬兒厲害得多!

  十力輕笑著撫了撫它的腦袋,說了聲「稍安勿躁」,便繼續對一臉憂色的蔡桃夭道:「夭夭姐,你是不是覺得雲道哥不應該離開華夏?」

  蔡桃夭長長歎息一聲,隨即笑道:「我是一個女人,嫁夫隨夫,而且我的男人是那樣的優秀,不管他做什麼,我相信都能幹出一番成績來。我只是為了那些曾經他治下的百姓而感慨,不過也許這就是命啊,命裡注定了,你雲道哥要去去承受那些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壓力和重擔。你瘋妞兒姐說,公公那邊有一個龐大的『帝國』等著他去繼承,十力,如今他該是用人之際,你是不是該去找他了?」

  十力輕輕拍了拍大白熊的腦袋,歎息一聲道:「還早了些,我現在能幫上忙的地方太少了,再等一等,大長老說了,有些東西我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消化一下,等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便下山去找雲道哥!」

  一身白衣的女子將手放在大白熊的腦門子中間,跟十力還敢撒嬌的大白熊看到這位女菩薩,是連大氣都不敢說,只能乖乖地匍匐在她的面前,如同覲見那俗世間母儀天下的後。

  美國紐約,一場萬人演唱會剛剛落幕,無數從全球各地飛到這裡來看演唱會的粉絲們在落幕後遲遲不肯離去,大聲呼喊著他們心目中的偶像的名字。

  褒姒褒姒——萬人的齊聲呼喊,讓這夜的紐約城在霓虹燈下變得是那樣的興奮和燥動,只是,誰也不知道,一輛黑色的防彈的加長凱迪拉克將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齊褒姒接走了,在漫天的小雪中,歌迷們的熱情呼喝聲越來越遠。

  「太迷人了!」被鄭鶯鶯摟在懷裡的點點有些興奮地看著齊褒姒,「媛媽媽,你今晚好漂亮!」演唱會的時候,鄭鶯鶯就帶著兩個孩子坐在VIP的包廂裡,演唱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小歌迷點點根本就不肯走,還是鳳駒將妹妹一把抱起,回到了車內,此時看到剛剛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齊褒姒,小傢伙又再次興奮起來,「哦哦,做我的周幽王……」

  稚嫩的歌聲逗得一車人都笑了起來,齊褒姒將點點抱著坐在自己的腿上,笑著道:「點點,這首歌好聽嗎?這可是媛媽媽親自給爸爸的呢!」

  小傢伙拚命點頭:「嗯嗯嗯,好聽好聽!特別好聽,怪不得我覺得這首歌這麼親切呢,原來是媛媽媽寫給爸爸的!太好聽了!媛媽媽,你晚上教我和哥哥學這首歌好不好?」

  齊褒姒本想說好,卻轉念想到身邊正在修著閉口禪的鳳駒:「晚上媛媛單獨為你們兄妹倆表演好不好?」

  鄭鶯鶯將點點接了過去,微笑道:「齊小姐,您也累了好幾天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阮小姐本來說是要回來的,但是好像那邊又出了些事情,她被拖住繼續談判了。」

  齊褒姒笑道:「沒事,我待會兒給她發條微信,這幾天鶯姐您也休息一下,我來帶孩子。反正開完這次演唱會了,玲姐答應讓我休整上十天半個月。」

  鄭鶯鶯笑道:「這怎麼行,齊小姐你難得休息……」

  齊褒姒笑著將身邊的鳳駒也摟住懷裡道:「不都是一家人嘛……」

  鄭鶯鶯笑了起來:「對對對,一家人,師叔好福氣喲,不知道我家天狼什麼時候才能……」

  話未落音,手機響了起來,鄭鶯鶯接通後聽了幾秒便臉色大變:「啊?什麼時候的事情?……師叔怎麼能隻身去救他呢……這……這如何是好……好的好的,阮小姐您放心,我知道了……我把電話給齊小姐……」說著,她將手機交給齊褒姒,小聲道,「是阮小姐從那邊打來的,有重要事情要跟你商量。」

  齊褒姒疑惑地接過電話:「喂,鈺鈺,是我!」

  電話那頭的阮鈺深吸了口氣道:「待會兒你可能會接到國內來的電話,說雲道出事了,你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不要相信,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另外,照顧好兩個孩子,不要讓他們知道任何消息!」說著,不等齊褒姒反應過來,那邊便掛斷了電話。

  齊褒姒正把手機交還給鄭鶯鶯,自己的手機便突然震動了起來,屏幕顯示是經紀人白玲打來的。

  「玲姐,我跟鶯姐他們先走了,剩下的事情……」

  「媛媛,你堂哥剛剛打來電話,問我你在美國的聯繫方式,我把號碼給他了,他有事情要給你說。」

  「南山?」齊褒姒微微有些困惑,因為涉黑的緣故,所以一般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齊南山自己是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的,但轉念一想,應該是過年的緣故吧,家人之間打個電話拜個年也是正常的。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玲姐!」

  「媛媛,你一定要堅強!就說到這兒,這邊歌迷們還不肯散,我先去忙了,回頭我來家裡找你!」

  說著,白玲也掛了電話。但手機很快又響起來,果然是國內的電話。

  「喂,是媛媛嗎?」齊南山帶著魯南口音的深沉嗓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42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同仇敵愾

  異國首都的郊外機場,一架價值6500萬美元的龐巴迪全球快車在轟鳴的引擎聲中騰入夜空。飛機進入平流層後,解開安全帶的淡妝女子輕輕拉著身邊少女的手問道:「小蠻,你確定他現在真的安然無恙嗎?」

  一身樸素道袍的少女紮著髮髻,用一根溫潤的古玉簪固定著,聽到身邊女子的問話,她笑著將一粒晶瑩葡萄放進嘴裡,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您就放一百個心吧,不信的話,你問抗美叔叔!」

  剛剛從一場艱辛談判中撤身的阮鈺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心神不寧:「難道都是父親一手安排的?」

  小道姑嘻嘻笑了笑,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將面前的果盤分出一半遞給坐在後排的身型巨大的鐵漢:「吃點葡萄!」

  那身材如同人猿泰山般的傢伙憨厚地笑著搖頭,但卻仍舊接過果盤,放在了一旁那條體型同樣彪悍的高加索斗犬的面前:「吃。」

  那大狗聞了聞盆中的葡萄,哼哧哼哧兩聲,便別過頭去不再理會拿自己消遣的道友。刑天自討了沒趣,也沒覺得不開心,將果盤又遞了回來:「你吃。」

  張小蠻也不客氣,接過來又拎了一粒送進自己的口中,含糊不清道:「其實我覺得當官挺好的,為什麼抗美叔叔不讓他當官了?他還答應過我,只要當了很大很大的官,就給我們造一座很大很大的觀,讓山上的人都搬進去住。」

  阮鈺失笑:「放心,他若是忘記了,瘋妞兒姐替他完成這個諾言。」

  張小蠻使勁點頭:「好好好,我前些天在天書裡看到過一座島,要是能找到,你就幫我買下來,好不好?」

  阮鈺笑道:「行,要是人家不肯賣,我就幫租下來!」

  張小蠻笑得兩隻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兒:「瘋妞兒姐當了媽媽,現在溫柔多了,以往你說不肯賣的話,後面一句一定是『你會幫我搶過來』。」

  一身職業裝的阮鈺苦笑著搖了搖頭:「都說歲月不饒人,轉眼的功夫,我、夭夭包括雲道,都不敢再那般年少輕狂嘍!」

  紐約的那處空中別墅,不明所以的孩子們歡呼雀躍地進了家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看一份《華爾街日報》的男子,便興奮地撲了過去,點點歡呼著:「爺爺爺爺,我們晚上看媛媽媽的演唱會去了,媛媽媽今晚好美……」

  孩子們被鄭鶯鶯帶去換衣服洗手了,失魂落魄的齊褒姒才走進客廳,艱難地看著沙發上的中年男子:「爸,雲道他……」

  「嗯,你不要擔心,我自有安排!」中年男子抬頭看了一眼這位享譽全球的明星兒媳,放下手中的報紙道,「放心吧,外面的那些消息暫且不用理會。」

  「爸……」齊褒姒欲言又止,「我……我想去陪著他……」

  中年男子盯著齊褒姒看了片刻,而後微微歎息一聲:「我會安排送你去米蘭。」

  齊褒姒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紅暈:「爸,他在米蘭嗎?我現在就去。」

  中年男子笑著搖頭:「時候未到。」

  齊褒姒只是隱隱聽阮鈺提過眼前的長輩曾經在戰場上殺伐果敢,初次見面時也只覺得長輩身上隱隱有股子不說出的肅殺之意,再加上畢竟是李雲道的父親,尊重之餘又多了一絲敬畏,聽他說「時候未到」,便不好再強求。

  幸好洗了手換了居家服的兩個孩子再次撲了過來,纏著中年男子講故事。

  「爺爺爺爺,我要聽上次你講的那個在邊境打壞人的故事!」點點趴在中年男子的腿上,撒著嬌。

  鳳駒乖巧地坐在中年男子的另一側,拿起桌上一本畫冊,小大人兒一般地自己看了起來,卻不料被身邊的爺爺也抱著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來,今天爺爺繼續講當年在俄國工作時的故事,好不好?」面對血脈相連的兩個孩子,鐵打的男子聲音也會忍不住輕柔起來。

  故事還沒有講完時,門鎖卡噠一聲響,一身職業西裝的女子踩著大理石地面走了進來。正聽故事聽得入神的兩個孩子一看到女子,便噌地從中年男子的腿上跳了下來,飛撲迎接許久未見的母親。

  「媽媽媽媽,爺爺正跟我們講當年在俄國打壞人的故事呢!爺爺好厲害的!」點點摟著阮鈺的脖子迫不及待地用英語彙報道,「晚上我們還去看了媛媽媽的演唱會,好多人哩!」

  阮鈺皺了皺眉:「以後在家裡不許說英語,要說中文!」

  點點委屈地崛起了小嘴,一旁的中年男子和藹笑道:「孩子們也是太久沒有見到你了,有些興奮,本能地就用英語了……」

  「鳳駒,你帶妹妹去書房玩,媽媽和媛媽媽還有爺爺有重要事情要談。」阮鈺在鳳駒臉頰上親了親,又拍拍懂事的小傢伙的腦袋吩咐道。

  等孩子們走了,阮鈺等不及回房換衣服,在齊褒姒身邊坐了下來,看著中年男子道:「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齊褒姒緊緊抓著阮鈺的手,一臉緊張的望向沙發上的中年男子。

  「你們啊,都太緊張了!」中年男子緩緩起身,「過剛者易折,擅柔者不敗!雲道的成長,還需要太多歷練,溫室裡的花朵才需要次次靠他人救場,但終有一天,他需要獨自面對那些錯綜複雜的情況。你們關心則亂!不要去相信外面的任何傳聞,他接下來的路,我自有安排!」

  「父親,您考慮過他的感受嗎?」看著中年男子的背影,阮鈺終於問出了憋了許久的話。

  中年男子停下走向十字圓廳的腳步,喃喃道:「想做成事情,不能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感受上,專注地就事論事便好!我說過的,欲戴皇冠,必受其重。過程必然是艱辛的,結果,卻也不得一定是美好的!」

  阮鈺有些生氣:「父親,您總是這般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的身上,在襁褓中交給大喇嘛噶瑪拔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終於鼓起勇氣的齊褒姒也同仇敵愾地看向這位傳說中的長輩,雖然底氣稍稍不足,但也一樣地義憤填膺。

  中年男子卻不生氣,回頭讚賞地看了她們一眼:「他有你們這樣的人生伴侶,是他的福氣!哦,去大雪山的丫頭也快回來了吧,你們也加把油,算算日子,夭丫頭肚子裡的小傢伙離預產期也不遠了。」

  一句話便說得齊褒姒偃旗息鼓,怯生生地低頭望向自己依舊沒有絲毫動靜的小腹,不敢再直視那中年男子的雙目。

  阮鈺則被說得一愣:「夭夭姐又有了?」

  齊褒姒小聲提醒道:「雲道去年暑期不是去了趟軍營嘛……」

  阮鈺哭笑不得:「這也太……」不過她馬上聯想到了什麼,順口便變了,「這也太偏心了,等回頭見了他,要好好讓他補償我們。」

  中年男子不再理會兩位兒媳的竊竊私語,穿過十字圓廳,來到一側的陽台上,窗外小雪天氣中依舊燈光輝煌的紐約夜景看得讓人心曠神怡。

  「這個世界其實很美好,可就是有人總想著要破壞它啊……小子哎,慢慢地,我們這一代人終究是要退出歷史舞台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最終還是要靠你們這一代人了!如今多經歷些風雨、吃些苦頭並不是壞事,要以這天下為棋盤、以天下人為棋子,當好這個跟聖教博弈的棋手,又何止是一個『難』字就可以形容的……」

  紐約飄著小雪時,數千里外的西湖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氣象台已經發出了橙色暴雪預警,這對處在長江以南的江南水鄉城市來說,是極為罕見的一幕。

  路上的汽車小心翼翼地打著雙閃燈,行人的雨傘卻怎麼都擋不住隨寒風而至的雪花,調皮的學生衝進雪地裡,在光滑的積雪草地上踩出一串深邃的腳印。

  外面的天氣冷得人發抖,酒店房間裡的氣氛同樣冷得讓古可人的幾位助理心中發顫。

  古大小姐已經摔碎了整個房間裡所有能摔的東西,卻似乎依舊不解氣,如果是旁的什麼事情,他們也許還能勸一勸,但是從京城傳過來的消息關係到那位的,而且還是那樣令親者痛愁者快的消息,就連那位在古家待了大半輩子白頭蒼蒼的老管家也不住地感慨搖頭——如今這世道,難道當真是好人不長壽嗎?

  大小姐已經在窗邊抱肩站了好久,玻璃上倒映著那張滿是淚痕的俏臉——老管家依稀記得,懂事後,大小姐便從不曾流過眼淚,哪怕面臨再多的艱難險阻,大小姐都咬著牙撐了過去,她還曾經開玩笑說,眼淚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解決不了問題,只是徒增幾份可憐罷了,那時候他就想跟大小姐說,不是不流淚,只是很多事情還未到傷心處,古家一家為國戰死沙場時, 老管家自己便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若不是想著還要將小小姐照顧長大,他便也隨著主子們去陰曹地府再立功勳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43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 僕人安娜

  紛飛的大雪遮擋了俯瞰斷橋殘雪的視線,此時站在窗前的古可人對樓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觀壯景根本提不起任何興致,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因為一個人而悲痛欲絕的心情。古家長輩戰死沙場時,她尚且年幼,根本體會不出人世間生離死別所帶來的痛苦,這些年她表面不羈,實則就是害怕某一人要面臨這樣的痛苦。

  「安排一下,我要飛一趟孟芒。」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小姐,雪太大了,飛機根本無法起飛。」管家擔擾地看著窗邊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前些時候,他還為小姐打心眼裡高興,畢竟這世上能配得上小姐的男人的確少得可憐,小姐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個,哪怕對方已經有了家室,他也仍然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小姐自己覺得真的開心就好。前段時間小姐也的的確確很開心,順帶著連那些小心翼翼伺候小姐的僕人們都覺得沒那般提心吊膽了,可是沒想到好景不長……老管家長長地歎息一聲:這難道真的是命嗎?算命的說小姐天生命硬,剋死了古家一家人,如今又剋死了……想到這裡,他連忙搖了搖頭,旁人怎麼說他不管,小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自己也算是親人了吧,現在自己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飛機不行就高鐵,高鐵不行就高速,高速不行就國道、省道、鄉道,總之我要盡快趕過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就算所有人都告訴我他死了,如果不親眼看到……」她的話最後變也了自言自語式的呢喃細語,也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清楚,究竟在說著些什麼。

  出事後的第三天,被告知自己已經上了死亡名單的時候,李雲道瞠目結舌了好半刻才反應過來——這次西南邊陲營救天狼的行動中,他一直覺得自己扮演的是黃雀的角色,只是沒想到黃雀背後還有老鷹,老鷹身後還有舉著獵槍的獵槍,如今這獵人的角色是誰在扮演已經不言而喻了。

  碧姬夫人似乎覺得他的反應很有意思,並沒有想像中的情緒波動,而是似乎很平靜地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試問,一個正常人如果被告知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反應會有多激烈是可想而知的。但碧姬在李雲道的那對桃花眸子裡卻沒有看到一丁點的困惑,只是短暫的吃了一驚後,便閉上眼再次躺了下去。

  「你難道不想趕緊回去告訴所有人你還活著嗎?」碧姬夫人好奇地問道。

  「想啊,可是你會讓我現在就離開嗎?」李雲道微閉著雙眼,語氣平和地說道。

  「這……」碧姬夫人笑了起來,「我答應了別人,等你傷好了以後,才能放你走。而且現在尼莉克斯定然會在莊園周邊布下不少眼線,只要你踏出莊園半步,便一定會落進她的手裡。」

  「所以我只能在這處暗無天日的密室裡呆著?」李雲道睜開眼睛,看著密室中的綴著碎花的天花板道,「我想以您的手腕,尼莉克斯就是再厲害,也無法把眼線安插到你的莊園裡吧?」

  碧姬夫人微笑著打了個響指:「說對了!」

  李雲道躺在毯子上仰視著坐在書桌旁的女子,她剛剛略帶著一線驕傲和雀躍的表情,看上去倒還真像個懵懂的少女,從如今的這番輪廓中,還是能依稀辨別出她年輕時的樣子,估計那時候身為聖女的她,也沒少讓自己那位父親頭疼吧!

  碧姬夫人被他看得微微皺眉:「你在想什麼?」

  李雲道實話實說:「我在琢磨,當年你跟我父親之間……」

  「閉嘴!」碧姬夫人彷彿被人戳中了並不願意提及的往事,臉色跟翻書似的說變就變。噌地一下從書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恢復了剛剛見面時的清冷,「尼莉克斯的人只能在莊園外兜圈子,但你的活動範圍只限於這棟別墅,出了門一旦出事,概不負責!」

  扔下一句帶著一絲寒意的話,碧姬夫人扭著豐潤的腰肢離開了密室,並且沒有關上門。

  李雲道苦笑不已,不過也為當年老爹的選擇覺得慶幸,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要真娶回家,還不得打翻了天去?又聯想起長白山腳下李家村的人們給自己描述的關於母親的性情,他的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笑意,比來比去,還是自己的母親性情最是溫婉,想來那「白眼狼」還是有幾份眼光的。

  不過,如今似乎不能再稱他為「白眼狼」了,當初只是以為他為了東西拋棄了自己母子,如今看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在心裡喊習慣了「白眼狼」這三個字,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很難立馬就改過來。

  「先委屈委屈您了!不過,當年您自個兒假死一回,弄得全家人跟著傷心,如今又把這假死的把戲加在我的身上,家裡的親朋好友們得多傷心難過……唉,怕是這些問題在他看來都算不上什麼事兒……」李雲道一邊自言自語著,也走出了密室。

  三日前進別墅的時候麻醉作用未消,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都迷迷糊糊東倒西歪,此時出了密室,才察覺這別墅的佈置和陳設的的確確是竭盡奢華。

  他從碧姬夫人的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恰好迎面撞到托著一套乾淨衣物的白人女子,穿著一身僕人裝,身材高挑,看眉眼更像是東歐人多一些。

  「先生,夫人吩咐我將換洗的衣服給您拿過來。」女子說著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但倒也不算難懂,對於李雲道會出現在二樓也似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夫人吩咐,只要不出別墅,您可在別墅的任何地方自由地做任何事情。」

  李雲道詫異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自由地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

  「是的先生。」那女子似乎會誤會了李雲道的意思,認真點頭,「包括你的任何需要……」

  李雲道連忙擺手:「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他接過女子手中的衣物,回頭看了一眼碧姬夫人的房間——在自己老爹的老情人房間裡換衣物似乎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那個……能不能換個房間?」

  女子笑了笑:「先生,您的房間就在二樓走廊的另一頭,請跟我來!」

  別墅是橢圓的回字型,兩頭各一處很大的套間,這一間的裝修佈置更偏東南亞的風格些,李雲道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點點頭,笑道:「謝謝!」

  身後的女子微笑道:「不用客氣先生,這是我的工作。」

  李雲道微微抽了口涼氣:「那個……我要換衣服……你看這……」李雲道的意思是自己要換衣服,需要對方迴避一下,可是那女子卻上前一步,上來便要幫李雲道解上衣的紐扣,嚇得李大刁民連退三步,擺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個兒來、自個來就好!」

  那女子微笑欠身:「那不打擾您了,我叫安娜,夫人安排我做您的貼身僕人,所以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我就好。」說著,那女子便轉身出了房間,留下一臉呆若木雞的李雲道。

  「貼人女僕?」李雲道打了個激靈,「這……果然是窮奢極侈的資產階級腐朽生活……」

  說著,他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從那日在密林裡營救天狼開始,自己就沒有換過一身乾淨衣服,此時身上的味道極倒胃口,差點兒酸得沒讓他自己暈過去。

  衝進衛生間脫了一身臭烘烘的衣服,他才想起查看自己胳膊上的傷,畢竟是貫穿的傷口,還是會隱隱作痛,檢查了一下傷口,碧姬夫人的人看來對處理這樣的傷口很有經驗。舉著受傷的胳膊沖了個熱水澡,李雲道這才心滿意足地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走出來,卻看到房間裡的桌子上已經放著幾份中國菜式和一碗熱騰騰的米飯,肚子便不由得咕咕叫了起來。

  「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他自言自言地坐了下來,狼吞虎嚥地吃完面前的所有飯菜,這才拍拍肚子走到窗前掀開窗簾看有沒有辦法離開——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他更不願意讓國內的那些親人和朋友因為自己假死的消息而傷心,他甚至可以想像,得知自己的死訊後,自己那兩位姑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可惜,窗子的確是可以打開,但這別墅二樓足以普通的住宅樓的八樓的高度,窗外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翻出去便只有一條路——死路!

  李雲道關上窗,卻冷不丁發現安娜站在自己身後,不由訕訕道:「有點熱,我開窗透透氣!」

  安娜指著窗邊的新風系統觸控面板道:「臥室都安裝了新風,可以將送風開得大一些。」

  李雲道怏怏地點點頭,長歎了口氣:「安娜,來的時候沒注意,這座莊園,離中市心遠嗎?」

  安娜聞言,一臉警惕道:「先生,夫人吩咐過,您只能在別墅內活動,莊園外還有不少主教大人的眼線。」

  重要提示:安娜這個人物很重要哦!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5:44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斷層

  充實的生活,時間總是一閃即逝,匆匆回頭時,才發現白駒過隙。但當無所適事的時候,時間便是滴答滴答地一分一秒地過去,甚至連這一分一秒,似乎都覺得太過漫長。游手好閒的日子看似舒服,看對於一個懷揣著理想和未來而習慣忙碌和奔波的人來說,卻一種不折不扣的煎熬。

  貼身女僕安娜幾乎形影不離地跟著自己,李雲道甚至相信,只要自己開口,上廁所和洗澡時她都會盡心盡力地在一旁伺候著。不過兩天的功夫,李雲道倒是跟安娜混得頗熟了,也知道這個年僅二十的姑娘是烏克蘭人,從小便是孤兒,由是「善良」的碧姬夫人撫養長大的。

  提及碧姬夫人,安娜總是帶著一股發自內心的恭敬,彷彿那個生活在同一別墅中卻已然兩天沒有露面的女子就是她們這些女僕們生命當中的神靈一般。

  「洗腦啊……」李雲道每次聽到安娜對碧姬夫人的褒揚和歌頌,便忍不住扶額頭,將話題引向別的地方。這兩日雖然待得無聊,但李雲道卻也發現二樓的書房裡居然有數排書架,雖然多數都是外文典籍,但得益於前一年在北清進修時的孜孜不倦,應付非專業類的英文典籍倒也算得上得心應手。

  既來之則安之。

  從第二日下午開始,換好胳膊上的傷藥後,李雲道便抱著一冊原文的《簡愛》坐在窗台安靜地度過了一個下午和晚上的時光,連晚飯都是安娜托著餐盤送進書房裡的。

  安娜下樓的時候,吳先生早已經候在那裡,肅然道:「你跟我過來,夫人有話問你。」

  安娜有些惶恐,哪怕她是曾經貼身服侍夫人的僕人之一,但是面對面跟夫人交流的機會並不多。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安娜被帶進了夫人用餐的餐廳。

  一身華服的碧姬夫人坐在長條形餐桌的頂頭,面前放著的幾樣法國菜都只是淺嘗輒止,看來夫人今天的胃口並不太好,這讓安娜忍不住低下頭不敢直視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子。

  「他怎麼樣了?」碧姬夫人用餐布輕輕點了點唇角,問道,「一下午都在書房看書?」

  「是的夫人,昨天李先生似乎還有些煩躁,但今天中午發現二樓的書房後,他的情緒就安定了許多,從中午開始到現在,他都一直在書房裡看書。」

  「哦?看的什麼書?」碧姬夫人似乎有些詫異,「他居然真能靜得下心來?」

  「我留意了一下,是夏洛蒂·勃朗特寫的《簡愛》。」

  「哦?」碧姬夫人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他還有閒情逸致看這種閒書?看來心胸格局上,他的確有他父親當年的風範。」

  吳先生和安娜並不清楚李雲道的父親是誰,都好奇地看著碧姬夫人。

  碧姬夫人微微吸了口氣,緩緩噓出。

  「他的父親,當年你也是見過的!」她看向吳先生,笑著說道,「你記得那回是誰把你打暈了換了你的衣服弄砸了整場宴會的?」

  吳先生大吃一驚,猛地張開嘴,雙目中甚至露出了些許驚恐和不安:「他……他……他是那個人的兒子?」碧姬夫人微微一笑:「是啊,難道你沒覺得他們長得很相像嗎?」

  吳先生一臉苦笑:「難怪難怪,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似的……原來是他的兒子……」

  碧姬夫人卻一臉戲謔道:「父債子償,當年他可把你戲弄得不輕,如今他兒子就在你手裡,要不要趁著這個好機會,你也好好地戲弄他兒子一番?」

  吳先生聞言,兩眼瞪渾圓,彷彿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連連擺手:「不不不,當年的事情,我早就忘記得一乾二淨……」

  碧姬夫人掩口輕笑:「你是怕萬一戲弄了他的兒子,萬一哪一天再落在他的手裡,他會再報復你吧?」

  吳先生恭敬地欠了欠身:「夫人,紅狐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能被他戲弄一番,也是……也是屬下的榮幸!」

  碧姬夫人唏噓道:「你這樣的心態倒是很好,可惜啊,教中不是人人都有你這麼好的心態,他當年結下的那些仇怨,怕是往後那些人都要統統報在他這個兒子身上了!」

  吳先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小先生跟紅狐先生似乎……似乎還有不小的差距……怕是碰上教中的那些人,小先生要吃不少虧啊!」

  碧姬夫人長長歎息一聲道:「當年的他,那是何等的英姿勃發,記得有段時間,中蘇邊境上俄國人只要聽到他的名字便會瑟瑟發抖,如果不是當場巨變,那些俄國人還不知道要在他手中吃多少悶虧。」

  吳先生也感慨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說是紅狐先生這樣的人。」

  碧姬夫人一臉神往:「那年,他以一已之力擋住了足足一個連的南下斥候兵力,殺得俄國人到現在還都只要提起紅狐的名字便咬牙切齒之餘還是害怕佔了上風,縱觀整個天下,誰有他那般七入七出俄國軍營如入無人之地的本事!」

  吳先生似乎也被她說得陷入了某種回憶:「是啊,是那我第一次見識傳說中的中華武學……第一次見到他出手時,我甚至眼睛花了或者是不是在做夢……」

  碧姬夫人又歎息一聲道:「可惜啊……」

  一聲可惜,飽含萬種複雜思緒。

  吳先生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碧姬夫人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也是歎息一聲:「的確可惜啊……」

  安娜被他們兩人的一問一答說得有些發懵,但依舊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聽候夫人發話。

  終於,過了良久,碧姬夫人這才又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笑著道:「安娜,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托付給你!」

  安娜連忙欠身:「夫人的吩咐安娜無從遵從!」

  碧姬夫人點點頭道:「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的貼身僕人了!」

  安娜猛地一愣,而後眼圈瞬間便紅了:「夫人,我……」

  碧姬夫人抬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接著道:「你先聽我說完!我要你往後跟著那位李雲道先生。」

  剛剛的惶恐瞬間又變成了不解,安娜接著問道:「夫人,那我需要做些什麼?」

  碧姬夫人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那位李先生的私人財產了。」

  安娜俏臉瞬間變得通紅,「私人財產」這四個字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她的腦子根本還未曾轉過彎來。

  碧姬夫人笑了笑:「往後,也許在某個重要時刻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些事情,但你放心,絕對不是什麼傷害你的新主子的事情,我這樣說,你放心了吧?」

  安娜點頭:「夫人放心,安娜一定謹遵您的教誨。」

  碧姬夫人笑了起來,起身走到安娜的面前,從手指上脫下一枚戒指,那是一枚鑲著一塊藍寶石的鉑金戒指,在吊燈的光輝下散發著迷人的璀璨光芒。她抓起安娜的手,將這枚戒指戴在安娜的食指上:「這只戒指算是我送你臨別禮物, 往後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隨時回來找我。」

  安娜恍惚地點了點頭,腦子微微有些發暈,直到離開金碧輝煌的餐廳,她也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待得安娜離開,吳先生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安娜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碧姬夫人笑道:「你還算聰明,是認出了那只戒指吧?」

  吳先生連連點頭:「藍寶石是那個家族的標誌,這只戒指當年我也見那個家族的族長戴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戒指的內側應該還刻著他們家族的姓氏。」

  碧姬夫人點頭笑道:「你居然還記得當年的那些事情!嗯,安娜的確就是當年紅狐親手交給我的那個孩子……」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想到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那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握劍的男子如同天神一般站在她的面前,儘管那把劍上還流淌著帶著溫度的鮮血。

  吳先生也神情恍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的確也是物歸原主了,只是就這樣將這孩子送過去,他……他會認出來嗎?」

  碧姬夫人莞爾一笑:「這麼多年,我雖然已經不是聖女了,但是從中樞往我這邊的消息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這些年他做的事情,中樞可是花很大的精力去應付。他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如果說當年聖皇和米諾斯大人還能聯手逼得他將自己的兒子托付給一個年邁的喇嘛去撫養,如今就算米諾斯大人還在世,怕是對他也無法產生當年的那種威脅了。」

  「傳聞那些苦修士們已經向阿佛洛狄德大主教宣誓效忠了,如今裁決廳的位置就算是聖皇怕是也無法撼動,除了大主教外,聖皇那邊據說還培養了一些人,但似乎跟紅狐先生比起來,相差了不止一個台階……」吳先生由衷地感慨道。

  「當年莫斯科、羅馬和北非三戰,紅狐皆慘勝,雖然當時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當年對聖教的打擊如今已經慢慢顯現出效應了。」

  「效應?」吳先生不解。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除了阿佛洛狄德和尼莉克斯這些年輕的一代,聖教中當年跟紅狐一個年代的佼佼者們,幾乎已經被他當年利用各個機會清理得一乾二淨,當然,也包括我……所以,聖教的人員更迭上,出現了斷層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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