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098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19:06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阿壽拋家爲兄弟

  劉裕微微一笑,欠身行禮:「謹遵陛下旨意。」

  他抬起頭,環視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與主賓席相對的南面看臺上,凝眸於一個熊羆一般健壯,却又滿含熱泪的身影,他深情地說道:「我要召喚的下一個兄弟,在北府軍建軍入伍的那天,是我們的初遇,你一個人前來,當著我們全隊人的面,就大大咧咧地說,要當我們這些人的隊正,而你剛說完這話的時候,就給孫將軍暗箭突襲,中弩倒地,我們其他的兄弟看你傻乎乎的,暗地裡都笑話你,但沒有人對你的一身勇力與耿直率真的性子有所懷疑。」

  「從你剛入伍的那天起,你就隱瞞自己作爲將軍之子的身份,爲的就是不在我們兄弟中搞特殊化,你要憑自己的本事打服我們這些人,你想當隊正,可我也想當,我們都是一路的人,都不甘平庸,都不想居於人下,所以從我們入伍的第一天起,我們就在較勁,在每一件事上較勁,如果不是有你這樣的兄弟,我也不會發狠逼著自己每天都要變得更强,你就是我的影子,是我前進的動力!」

  「當我聽到你與人打賭,要爭當北府軍第一個幢主的時候,我正在外地執行任務,一回來的時候,就聽到水生說你爲了跟人賭氣,甚至去日了馬蜂窩,我的心一下子就碎了,我想不到你是這樣剛烈的人,爲了榮譽和面子,連性命都不要,從此之後,我本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你能活下來,就不再和你爭什麽了。」

  「可是當你活過來之後,我們去參加老虎部隊的入隊考試,你又要跟我一隊,我知道,你把戰勝我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來場公平的對决,作爲我們幾年軍旅生涯的高下之分。可是,就是你這樣視榮譽爲生命的人,在終點綫前,只剩一個名額的時候,我拖著給毒蛇咬傷,不能行動的你,向著終點前爬行,你爲了不拖累我,甚至自己主動放弃,對於爲了榮譽連命都不要的你來說,這是多麽艱難的選擇?阿壽,我從那一刻起就知道,你是我劉裕一生的生死兄弟,不離不弃!」

  劉敬宣這條鋼鐵一樣的漢子,已經是泪流滿面,泣不成聲,他一步步地走向了劉裕,咬著牙:「寄奴,我當時就說過一句話,這輩子只要有你在,我永遠不跟你爭第一,這句話,到現在也管用!」

  劉敬宣身後的凉棚裡,劉牢之面色鐵青,手在微微地發抖,厲聲道:「阿壽,你今天要是敢下去幫他,以後就不用再叫我爹了!」

  劉敬宣咬了咬牙,暫時地停住了脚步,他的手在微微地發抖。嘴唇也在哆嗦著,要兄弟還是要爹,這是個難以取捨的問題,他的內心,在劇烈地交戰著。

  劉裕聲情幷茂,眼中泪光閃閃,一步一步地衝著劉敬宣走去:「在君川,在洛澗,在淝水,我們一次次地聯手破敵,即使是在淝水之戰的那個晚上,你披著一身熊皮,在五石神力丸的藥力作用下,如同神魔一般,放手大殺,敵我不分,我拼了全力要救你,甚至爲了讓你清醒下來,放弃了去追殺苻堅的機會,因爲我知道,爲了兄弟,不管做什麽,放弃什麽,都是值得的,你就是值得我用一切來交換的兄弟。」

  「在五橋澤,我聽說北府軍有難,被燕軍所害,我不顧一切地放弃我的位置,奔到戰地,我只看到黑火漫天,如同修羅場,我在火場中拼命地尋找著我的兄弟們,瓶子,兔子,鐵牛,小貴子,我一個個地救下了他們,但是我真正想要見到的,是你,阿壽,很幸運,當我最後看到你的身形立在十萬燕軍之前,昂首挺胸,雖已經傷痕累累却半步不退的時候,我知道,我沒有來晚,這是當天那個悲慘的早晨中,唯一讓我慶幸的事情了。」

  劉敬宣一聲狂吼,猛地把前襟撕開,如同鋼鐵壘塊,却又是傷痕累累的胸口,毛茸茸的,展開在所有人的面前,他回頭對著劉牢之連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父帥,您的養育之恩,孩兒只有來生再報了,今天,我必須救我的兄弟,就象當初他一次次救我一樣!」

  他轉過身,如此地决絕,二話不說,就排開擋在他面前的幾名部曲,準備跳下去。

  劉牢之嘆了口氣,一向嚴厲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一些:「阿壽,且慢。」

  劉敬宣回過了頭,看著劉牢之的臉,訝道:「父帥,您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劉牢之咬了咬牙:「劉裕真有本事,能讓你如此死心踏地,但能把這些年你們一起幷肩作戰,生死相依的兄弟之情說得這樣讓人感動,連我也不能免俗,阿壽,你過來,我不攔你,但有話要對你說。」

  劉敬宣面露喜色,轉而走向了劉牢之那裡,笑道:「多謝父帥成全。」

  劉牢之沉聲道:「今天這一戰,不僅是關乎劉裕的生死,也關乎我們北府軍的尊嚴,對手是荊州軍,是我們揚州軍百年來打死打生的最大對手,從大晋開國以來,荊揚之爭的內戰,遠比北伐胡虜要來的多,來的慘烈,你的爺爺就死於荊州人之手,這件事,我一直沒告訴過你。」

  劉敬宣睜大了眼睛:「還有這樣的事?」

  劉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閃:「王刺史心中所想,爲父最近要做的事,你都知道,既然這一切不可避免,遲早一戰,那不如在今天就先聲奪人,折了他們的氣勢,你既然不想與劉裕爭鋒,就象天下人證明,我劉牢之的兒子,仍然是大晋數一數二的勇士。現在作爲父親,我允許你去戰鬥,作爲主帥,我現在給你下令,有勝無敗,如果這戰輸了,提頭來見!」

  劉敬宣氣貫丹田,大聲道:「得令!」

  一邊的孫無終突然低聲道:「阿壽,你過來一下,終伯有話要說。」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19:36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以四敵五木兵鬥

  劉敬宣走了過去,孫無終環視左右,身邊的護衛們迅速地在棚外站立,組成一道人墻,外面的人再也難見裡面的動靜,孫無終從懷中拿出了一顆藥丸,遞給了劉敬宣:「阿壽,這個拿著,就是上次在淝水時你吃過的那東西,改良過了,不會見人就殺,但可以讓你有神力在身,如果不順的時候,吃下它。」

  劉牢之睜大了眼睛:「無終,這藥可不能亂吃,上次阿壽吃了那大力丸,三個月不能下來床,這東西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了,萬一又敵我不認,那可怎麽辦?」

  孫無終勾了勾嘴角:「你還信不過我嗎?這可是天師道最新開發出的良藥,上次在洛陽已經試驗改良過了,盧循能逃過鄴城的黑火,也是仗了這神藥護體,那些荊州人敢出來和劉裕打,肯定也是考慮了劉裕會召集老弟兄們幫忙,所以料敵以寬,萬一他們服了藥或者是出什麽別的花招,那咱也不能吃虧啊,說不定到時候阿壽就成了扭轉戰局的關鍵人物呢。」

  劉牢之咬了咬牙:「阿壽,你自己决定吧,爹可沒辦法爲你下這個决心。」

  劉敬宣二話不說,從孫無終手中就接過了這藥丸,哈哈一笑:「終伯怎麽可能害我呢,放心吧,爹,要是正常打我也不用吃這東西,真要吃的話,說明形勢危急,性命能保了,又能再差到哪裡呢?」

  他說著,換了一身勁裝在身,外面也套上了鎧甲,把那藥丸塞進衣甲之中,轉身就一把抄起身邊護衛們遞過的那柄金鋼巨錘,如同雷神一般,在全場的驚呼聲中跳了下去,他落地的一瞬間,烟塵四起,把他整個人都罩在了一片塵土之中,而他的肩頭扛著大錘,那足有九尺,人猿泰山一樣的身形,大步而前,隨著每一下的走動,大地都微微地顫抖著,即使是剛出場時一個個壯如熊虎的在場衆人,在他面前,也都似乎顯得矮小瘦弱了。

  劉裕笑著上前,跟劉敬宣同時一拳打在對方的胸口,與見何無忌時的動作如出一轍,劉裕哈哈一笑:「阿壽,我就知道你永遠不會讓我失望的,只是…………」

  他扭頭看了一眼看臺上的劉牢之:「你不會真的跟你爹吵翻吧,要是爲了我的原因讓你父子之間出什麽問題,那我寧願你別來。」

  劉敬宣笑道:「我現在在這裡,就是沒事了,而且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爹說了,這一戰,不止是爲了救寄奴,也關係我們北府軍的尊嚴,聲譽,他要我們狠狠地打,若不勝,提頭來見。」

  檀憑之和何無忌同時大笑,對著劉牢之的方向行起軍禮:「得令!」

  劉牢之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擺手,示意免禮,全場暴發出一陣歡呼之聲,這下子買了劉裕勝出的賭徒們,一下子又變得信心滿滿了。

  司馬曜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劉裕,你已經挑了四個人了,最後剩下一人,你現在可以說了。」

  劉裕環視全場,搖了搖頭:「陛下,本來按照公平决鬥,應該是五人對五人,但是我這次的格鬥,是上天的裁判,上一場的格鬥,刀劍無眼,最後除了我一人活下來外,其他人無論敵我,盡數戰死,實在是讓我傷心。而這一戰,集結了北府軍與荊州軍的精銳,若是全力相殺,必然有所損傷,無論是誰傷亡,都是我大晋的損失。」

  「所以,劉裕斗膽,請求陛下准許,我方放弃一人,以四對五,但條件是雙方換上木質刀箭,以訓練時點到爲止的切磋來判定勝負,如果有人身中二處以上的近戰兵刃所傷,或者是身中三箭以上,則以被擊斃退賽。」

  「以一個時辰爲限,若我僥幸撑過一個時辰不死,則算我勝,或者是我方如果一個時辰後剩下的成員數量多過對方,也算我方取勝,反之,若我在中途被擊退,而我方也在一個時辰後剩下的數量不及荊州一方,則算我輸,任由陛下處决。」

  劉裕說到這裡,看向了對面面帶驚愕的荊州衆將:「各位,有意見嗎?」

  皇甫敷冷冷地說道:「劉裕,世人皆知你手中兩樣神兵利器,斬龍大刀與扎心老鐵鋒刃無雙,我等手中兵器皆不及你,可是你却主動放弃,甚至還讓出一人,以四對五,你未免也太不把我等放在眼中了吧。」

  劉裕微微一笑:「我說得很清楚,不想因爲這場裁决而讓我大晋的勇士有所死傷,雖然以我們的功力,即使是木刀禿箭,也可傷及性命,但畢竟比起真刀真槍,要安全得多,若是上天注定要我死,那即使多一個人也是無用。各位,意下如何呢?」

  胡藩笑道:「劉裕,你可別指望我們因爲你們少一人,就手下留情,在戰場上,只有勝負,沒有公平,以多打少本就是基本的兵法原則,你可想好了。」

  劉裕點了點頭:「這是我考慮良久後的决定,若是諸位沒有异議,那就請陛下同意吧。」

  桓振嘿嘿一笑:「兄弟們,既然他想找死,那就成全他便是,這可不是我們有意欺負他的。」

  魯宗之與吳甫之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魯宗之清了清嗓子,對著司馬曜說道:「陛下,我等荊州五人組,同意劉裕的提議,請您恩准。」

  司馬曜點了點頭:「既然你們雙方都無异議,那就按劉裕說的辦,你們現在去換木制訓練用兵刃,箭枝不許加箭頭,半個時辰之後,正式開打。」

  兩邊加起來九名格鬥士同時向著皇帝行禮:「多謝陛下!」

  兩邊人衆各自分開,走向了場邊,作起了最後的準備,檀憑之一邊走,一邊嘆道:「怪不得你只給我奔雷弓,不給箭,原來你早就想好了,不過,這樣放弃一人,真的好嗎?對面多個騎兵,本來要是希樂也來,那就必勝無疑了。」

  劉裕嘆了口氣:「相信我,希樂若來,只怕我們就真的要輸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19:36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以身作餌誘敵殺

  劉敬宣哈哈一笑:「就是,我早就說希樂這小子不地道,老是跟你對著幹,要是帶上他,肯定會背後害我們,這種事他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何無忌眉頭一皺:「阿壽,慎言,希樂雖然跟你關係不好,但我們畢竟是在一起出生入死十幾年的生死兄弟了,別這樣說他。在戰場上,希樂給我們掩護側翼和後背也不是一兩次了,也沒哪次是賣了你吧。」

  劉敬宣不服氣地說道:「那是因爲在戰場上不勝就得一起死,他不是保護我們,是保護他自己的性命罷了,而這次格鬥,要是寄奴出了事,他只要活下來,以後就是北府軍中資歷最老,威望最高的年輕人了,有什麽不可以防的?」

  檀憑之連忙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都別爭了,免得傷了和氣,無忌跟希樂一向交好,可是阿壽從日馬蜂窩那次就跟希樂不對付,你們都有對希樂有成見,我們還是問問寄奴的意思吧。」

  何無忌點了點頭:「寄奴,希樂畢竟也是北府軍中的著名大哥,跟著他的兄弟可不在少數,你之前每戰都不會落下他,這次生死相搏却不叫他,難免會讓人生出別的想法,不利於我們北府軍的團結,最好三思而行!」

  劉裕微微一笑:「這一戰,活著才是最大的任務,而不是考慮別的事情,希樂自然不會有意地出賣我們,但是他這個人心思重,想法多,做事有的時候瞻前顧尾,而這一戰,不是戰場上千軍萬馬,而是就這九個天下頂尖的高手生死相搏,哪怕有一瞬間的分心,可能就决出勝負,之前的幾次大戰,我安排希樂的任務,他多有擅離職守,自行其事的時候,當然,這種事我也沒少做,可是現在不是逞英雄,爲自己立威望的時候,我相信你們三位,會執行我的每一句話,可是希樂,是不可能對我言聽計從的,這一戰我們本來就少一人,處於極大的劣勢,若是再要擔心希樂不按計劃行事,那就是毫無勝算了。」

  三人聽得連連點頭,何無忌嘆了口氣:「你這麽一說,我就完全理解了,好吧,就按你說的辦,事後希樂要是有什麽意見,我會代你解釋的。」

  劉裕笑著拍了拍何無忌的肩膀:「好兄弟,我果然沒看錯你。現在,就讓我們制訂一下馬上的打法吧。」

  劉敬宣哈哈一笑:「終於到正題了,我就喜歡這樣,寄奴,我看不如我們上來就抱團,集中力量打掉一個,哪怕有點小損失,比如中個一刀,中個一箭之類的,只要人數相等,就好打得多。」

  何無忌搖了搖頭:「絕不能這樣,一旦抱團,他們也會聚在一起,而且他們遠程,騎兵,近戰,力士都有,沒太多落單的可能,以我看,還是我們想辦法分散游擊,不要硬打正面,反正一個時辰只要能撑下來,就是我們勝。」

  檀憑之笑道:「不是一個時辰後要看哪邊剩的人多嗎?你這樣隻游不擊,最後一定是我們輸啊,這打法不行,還是得想辦法偷他幾個。我看胡藩是他們中間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可是又是防禦力最弱的一個,想辦法近胡藩的身先把他幹掉,接下來就好打了。」

  三人一邊討論著,一邊看向了劉裕,劉裕一言不發,遠遠地看著遠處的荊州五人組,他們也是圍成了小圈,激烈地討論著,劉裕的嘴角邊漸漸地綻放起了笑容,說道:「我知道應該怎麽打了。」

  他收回了目光,看著三人,只見六隻眼睛裡,正充滿了渴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他沉聲道:「你們要知道,荊州這五名高手,爲什麽肯背上以多欺少的駡名,放弃自己軍將甚至太守的身份,與這些格鬥士奴隸爲伍,來這裡參加格鬥?難道他們也要接受象我一樣的上天裁决嗎。顯然不是的,他們來只有一個目標,就是能打敗我,擊殺我,這樣奪取天下第一勇士之名!」

  劉敬宣冷笑道:「白日做夢,有我在,我看誰能傷得了你!」

  劉裕搖了搖頭:「荊州諸將,我早就有所耳聞,所謂天上九頭鳥,地上荊州佬,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項,自認爲天下無敵,很少能跟人合作的,甚至那個胡藩,爲了搶戰功都敢提刀相對桓玄,所以,一會兒打起來,他們的目標也一定在我的身上,誰都想第一個出手殺了我,拿下擊殺北府軍第一勇士的大功,名揚天下。」

  「這就給了我們誘敵的可能,表面上看,他們有騎士,有近戰,有力士,有弓箭,配合可謂完美,攻一由四人相救,而任何一個人的武藝,也都有撑上其他人來援的時間,但是如果他們個個想搶攻,想殺我,那就不會顧及救援他人了。所以,這一戰我們的戰術和打法就是,以我爲誘餌,引得桓振來攻,桓振騎馬,速度最快,爲人也最是輕狂,我們如果佯攻胡藩不成,那桓振一定會直取我,到時候我作出一副驚慌保命的樣子,狼狽而逃,其他人一定會捨了你們來攻我,你們不必管我,全力合殺胡藩,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這個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弓箭手,然後來幫我忙。」

  檀憑之的眉頭一皺:「可是這樣你太危險了,等於你要一個人對付四個,包括桓振這樣的騎士,逃跑怕是都會很困難,撑得住嗎?」

  劉裕微微一笑:「我已經想好了對付桓振的辦法了,他的戰馬厲害在衝擊,來回衝殺,極難抵擋,可要是我讓他停下,原地對打,那就沒那麽凶了,而且在戰馬作爲掩護,其他人想一擁而上,也沒這空間,當然,我這樣只能抗住一時,只有你們迅速回來幫我,我才能活下來,而且,胡藩如果給打退賽,遠程的弓箭優勢就在我們這一邊,到時候以常規打法一一應之,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19:37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木兵在手列陣殺

  劉敬宣咬了咬牙:「你這樣還是有點托大了,胡藩只要二個人就可以解决,用不著三個,不如我在你身邊,讓無忌和瓶子去弄他。」

  劉裕擺了擺手:「如果我不是落單,他們也不會全力上來爭功殺我,到時候至少分出一兩個人去幫胡藩,我們的目的就無法達到了,所以說這一戰只有險中求勝,我相信,我們能笑到最後。」

  檀憑之馬上附和道:「我信寄奴哥,這一戰,我們一定能贏。就這麽打吧。」

  何無忌也跟著說道:「不錯,跟著寄奴在一起,我們經歷了那麽多,什麽時候吃虧過?這戰也不會例外的。」

  劉敬宣嘆了口氣:「那寄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以一對四,不要勉强硬來,你要知道,這一戰只要你退場,那我們就算把他們五個都打倒,還是我們輸。」

  劉裕微微一笑:「他們也一定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就是要利用他們的這種心理,讓他們失去配合和理智,這樣我們才可以各個擊破。你們的動作一定要快,不要顧忌中刀或者中箭,胡藩是弓箭手,身手敏捷,會跑的很快,不要給他拉開空間,一定要貼住了!」

  劉敬宣舔了舔嘴唇:「放心,就這場地,他跑不了的!」

  看臺之上,響起一陣鑼鼓之聲,刁逵大聲道:「時辰已到,兩邊格鬥士各自領取木制兵器,然後準備開始格鬥。」

  劉裕轉身走向了一邊的鐵門那裡,只見幾個獄卒和看守,已經擺好了一排木制的刀劍和槍戟,而盾牌則仍然是獸皮包裹著的精鐵盾,這是格鬥士們練習時所用的,目的在於既能保護自己性命的同時,又有盡可能接近實戰的感覺,畢竟以這些力大無窮的格鬥士們的本事,即使是木刀木劍,如果砍上不著護具的對手身上,也是足以致命的。

  劉裕挑了一把木制的雙手大刀,單手持著,又拿了一把精鋼圓盾,扣著盾牌內扣的左手,則反手持了一把木制短劍,這樣可以左手盾擊的同時,橫削時可以反手用短劍,亦可變到正手持劍時突刺,所有人都會忌憚他的雙手大刀,而隱藏於盾牌中的這把短劍,也許會起到奇兵的效果。

  檀憑之仍然背著奔雷大弓,他把兩把雙刀扔在了地上,換了一根木制三股叉防身,而左右的雙腿外側,各帶了一個箭囊,只不過加起來一共只有十二根長杆狼牙箭,箭頭已經去掉,這是皇帝特意下令的,爲了削弱弓箭手的優勢,隻允許有十二杆箭,不過,對於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來說,已經足够了。

  何無忌則換了一杆木制長戟,雙手持著,跟原來他持的大戟模樣幾乎一樣,就是材質從精鋼變成了楠木,他揮了兩下,虎虎生風,用力向下一劈,只聽「叭」地一聲,邊上一張放置著這些木質刀劍的桌子,足有六七寸厚的案板,給這一戟下去,斷成兩截,而切口如同給利刃削過一樣,何無忌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真是好材料,跟精鋼也差不了多少啊。」

  劉裕微微一笑:「切個桌子罷了,人可是不會站在那裡讓你這樣劈刺的,再說他們身上都有重甲,你不用費太大力氣,只要砍中,留下痕迹,就算中刀,兩下就可以讓對方退賽了,所以,你自己也要當心,小心招式用老,給人同樣砍上,那就不合算啦。」

  何無忌點了點頭:「放心,我也知道你要用木頭兵器,是不想傷了對方,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見血的。」

  三人一邊聊著,一邊看向了一邊的劉敬宣,只見他不停地拿起一杆又一杆的粗木兵刃,幾乎隻到手上掂了一下,就隨手扔到一邊,嘴裡嚷著:「太輕,太輕了,有沒有重點的傢伙?」

  何無忌沒好氣地說道:「阿壽,這可不是你那八十七斤的金鋼棒子,只是木頭傢伙而已,又怎麽可能多重?再說了,要這麽重做什麽,又不是戰場上要把人砸成血泥。」

  劉敬宣笑道:「就是因爲大家都不是鐵傢伙,更需要這武器的重量了,你想想啊,反正都難削斷,那如果我是六十斤的傢伙,他是二十斤的傢伙,一碰之下,對方的兵器就飛了,這優勢不要太大,再說了,還有那個桓振騎著馬,我們的弓箭,兵刃傷不得那馬,給它衝起來優勢太大,但有了重打擊兵器,一棒子下去,照樣可以讓它骨斷筋折,到時候我看這小子還怎麽囂張。」

  檀憑之點了點頭:「阿壽說得有道理,人是中三箭就要退賽,以我的弓力,把沒箭頭的箭射進甲胄之中幷不難,可是這馬沒說如何退賽,如果不能限制其奔跑,那我們就會很吃虧。」

  劉裕笑道:「阿壽,我看你乾脆直接要個樹幹好了,這樣抱著掄也沒人能近你身,好了,時間不多了,你要找個六十斤的木頭兵器,怕是這格鬥場裡沒有,我這雙手大刀也差不多有三十斤,你找個四十多斤的就差不多啦。」

  劉敬宣嘟囔道:「這戲馬台就沒點稱手傢伙嗎?真無聊!」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剩下的幾樣重鈍器裡左挑右選了半天,終於找了一對沉香木製成的木槌,單個也有三十來斤的樣子,在空中舞了舞,虎虎生風,甚至讓那些個擺放木制刀劍的護衛們,也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饒是如此,他們身上的衣袂仍然高高揚起,連眼睛也不太容易睜開了。劉敬宣顯然對這一對木槌還算滿意,點了點頭:「就它了吧,勉强也够用了。」

  劉裕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我方已經挑選完兵器了,隨時可以開始。」

  就在對面,荊州五將也都換上了木質兵刃,基本上都是把原來的傢伙換成了木制的同款,魯宗之帶著吳甫之和皇甫敷,結成三人格鬥小組,頂盾而前,而桓振則遠遠地策馬在場邊游走,胡藩則是一個人單膝跪地,低頭禱告,若作冥想狀,只聽到魯宗之大聲道:「荊州兵,前進!」

  司馬曜的聲音冷冷地響起:「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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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短兵相接三對三

  隨著司馬曜的這一句話,兩邊的戰士突然就象上足了發條一樣,幾乎同時動了起來,劉裕這一邊,劉裕居中,何無忌在左,劉敬宣居右,三人形成一個品字形的突前陣形,手中都無盾,長刀,大戟,巨棒,直指前方,而六條飛毛腿,如車輪一般地飛速旋轉,對著對面那直衝而前的頂盾三人組,就殺了過去。

  就在三人的身後,檀道濟已經彎弓如滿月,隱蔽在三人的身形之後,突然,他一個縱躍,身形高高飛起,如同大鵬展翅,就在他飛過三人頭頂的那一瞬間,緊緊張開的弓弦,猛地一收縮,箭如流量,對著在盾後的魯宗之,就是一箭飛去。

  魯宗之大叫一聲:「防守!」隨著這話,他的單膝猛然下跪,一矮身,這一箭從他的頭盔頂端滑過,帶走了十餘根纓絲,而他身側的皇甫敷,吳甫之二將,也都跟他肩幷肩地同時蹲在地,他們的兵刃,從盾牌的空隙伸出,如同三條毒舌,緊緊地伸向前方,指著衝向自己的那三人組。

  吳甫之大吼道:「道序,掩護我們!」

  胡藩的眼睛猛地睜開,精光暴閃,當他站起身的這一瞬間,一根長箭,已經搭上了弦,對面那飛在空中,正在下落的檀憑之,就成了他眼中唯一的目標,而心念所動,指鬆箭出,沒有箭頭的長箭,帶著凄厲的嘯空之聲,如流星趕月,直奔下落的檀憑之而去。

  檀憑之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沒有料到,就這上躍的這一瞬間,在下落的時間裡,居然會給胡藩射擊,現在自己人在空中,雙手持弓箭,完全沒有任何的防禦,甚至連閃避都很困難,這一箭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准,看起來,馬上就會在自己的小腹要害之處,中上一箭啦。

  說時遲,那時快,劉裕突然縱身一躍,左手的腕盾一個揮擊,只聽「當」地一聲,這來勢汹汹的一箭,給劉裕這一盾所砸中,生生偏出,改了個方向,飛到了十步之外,「噗」地一聲,緊插入地,還在微微地晃動著。

  可是劉裕這一躍,也被這一箭射得向後足足飄出五尺之遠,落地之時,已經落後了身邊兩個同伴一步之多,而且身形微微一晃,這一箭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把劉裕都能射退,可見這小養由基之名,絕非浪得虛傳。

  劉裕甫一落地,不退反進,雙足猛地一蹬地,如同一隻猛虎般,飛躍向前五步之多,一下子又搶到了前方那荊州三將的盾牌前。

  一把木制戰斧,一根粗木大棒,還有一根大木戟,同時向著劉裕的身上招呼了過來,用的全是刺擊的招式,就連那一向以劈砍見長的大斧,也是直捅劉裕的前胸,顯然,荊州這三將臨敵經驗豐富,用的是逼退對方的招數,而不是主動迎擊。

  劉裕哈哈一笑:「來得好!」

  他的長刀猛地一揮,蕩開了襲向前胸的大斧,而就著這一蕩之勢,擊中了襲向自己左脅的那根木戟,在這兩下巨大的撞擊聲中,罡風四起,把地上的塵土卷得一陣飛沙走石,迷了人眼,而在這陣沙塵之中,攻向劉裕右腰的那根木棍,却是如同一隻昂首的毒蛇頭,無聲無息的就往劉裕的腰眼扎來。

  劉敬宣的虎吼之聲,伴隨著他的那根大木棒,幾乎同時殺到,「呯」地一下,這一棒直接擊中了吳甫之偷襲劉裕右腰的木棒前端,吳甫之只覺得一股絕大的力量,順棒而來,虎口一陣劇痛,連忙運起氣力,雙腿下陷,把手中的這股大力,沿著身體導入地下,他兩脚所站立的位置,頓時就下陷寸餘,身形微微一晃,却是在自己的位置之上紋絲不動。

  而在中間的魯宗之和左邊的皇甫敷,也是守著自己的位置不動,武器給蕩開之後,仍然是稍退即上,兩杆兵器,依然是衝著劉裕而去,隻這一瞬間,就連攻了四五下,劉裕虎吼聲連連,右手長刀連揮,左手盾牌也是上下翻飛,以一敵二,居然速度仍然不减,而其超人的力量,也可以分敵二位荊州猛將,他已經算好,皇甫敷的力量在魯宗之之上,所以右手長刀主要與他的大戟相攻,而左手的盾牌加短木刀,則應傳魯宗之的戰斧,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時不時還能撥動魯宗之的大斧去與皇甫敷的大戟相擊,借力打力,只一瞬間的功夫,就過了二十多招,各謂各逞其能,不相高下。

  何無忌却是閃到了劉敬宣的身邊,二人同時攻起吳甫之來,吳甫之的這一根木棍,連著與兩大北府軍强將的兵刃相擊,絕無半分取巧,往往是一下給蕩開之後,另一兵器就襲到眼前,只能以面前的木盾硬擋,若不是周圍側面有魯宗之的保護,分攤了一些盾牌被擊打時的受力,只怕這會兒,他已經會被擊退而露出盾陣的破綻了。

  檀憑之閃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就在前方三人組互鬥之時,他和對面的胡藩也過了兩箭,弓箭手的這種對决,就是看閃出空間,一箭斃敵,二人的反應速度和移動都是頂級的,那種快如流星的箭,常人絕無可能避開,但他們却是或伏地,或翻滾,或吸腹,或扭腰,每每以不可思議又精妙絕倫的姿式,以不到寸餘的距離險險避過這些奪命來箭,看得看臺上的觀衆們都是如痴如醉,大呼過癮。

  檀憑之閃到的這個位置,正好用對方的三人盾組隔開了自己和胡藩,對面的神箭手一時消失不見,除非是躍起在空中攻擊自己,可是那吳甫之的側面,却是在自己的視綫之中,眼見何無忌和劉敬宣輪番攻擊,兵刃如同風車一樣輪轉,連連向著吳甫之的身上招呼,打得他手忙脚亂,哪還顧得上攻擊劉裕,就連中央的魯宗之,都不得不經常過來幫忙格擋二人的攻擊,連劉裕那裡都是守多攻少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19:37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神箭對飈生死判

  檀憑之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迅速地抄箭上弦,而眼睛裡,隻盯著吳甫之的左肋,那裡的酸麻之處,只要擊中,即使沒有箭頭,也足以讓其受重創,瞬間就會兵刃落地,被對面的劉敬宣和何無忌直接上去收了人頭退賽。

  可是檀憑之的笑容還在臉上,手指還未鬆弦,却覺得一股邪風自側面而來,如此地陰狠如此地快,幾乎還沒有讓他來得及作出反應,只聽「啪」地一聲,他的右臂一麻,再一看,却是一箭已經牢牢地插進了自己的肌肉之中,羽翼還在晃動著,五十步外,烟塵之中,一人一騎破塵而出,而桓振的臉上,橫肉在抖動著,挂著微笑,一如他手中正在振動著的弓弦。

  看臺上暴發出了一陣驚呼之聲,而刁逵則扯著嗓子大叫道:「本戰,首獲者,桓振是也!」

  檀憑之重重地頓了一下脚,暗駡該死,剛才只顧著跟胡藩對飈,却忘了那桓振的存在,只想著防他的騎槊突刺,却沒料到,此人的弓馬騎射,却是如此地厲害,這一箭穿塵而過,連自己都無法察覺,儘管自己的肌肉和臂上皮膚厚如硬皮甲,這一箭又無箭頭,但是仍然釘在了右肩的肌肉之上,隻再偏個半分,就要釘中骨頭了,到時候只怕連提弓放箭,都不可能啦。

  劉裕連攻三刀,逼退了皇甫敷,又一下與魯宗之的大斧相擊,借這一擊之力,身形倒飛向後,奔到了檀憑之的身邊,左手短刀一揮,把這根木箭的箭杆一揮而斷,沉聲道:「傷到骨頭沒,瓶子?」

  檀憑之搖了搖頭,用力地掄了掄右臂,呼嘯如風車一般:「沒有,不影響作戰。寄奴哥,對不起,我大意了。」

  劉裕點了點頭:「無妨,不要纏鬥,按計劃行事。」

  檀憑之一邊點頭,一邊搭箭上弦,兩箭連發,對著正在向這裡奔馳的桓振就是兩箭,他一低頭,避開了前面一箭,而第二箭則不偏不倚,正中他座騎的馬頸之上,黑色駿馬一聲長嘶,負痛而跳,桓振連忙緊接馬繮,掉頭轉向,很快,就沒入了身後的烟塵之中。

  檀憑之剛剛放完這箭,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破空之氣,讓空氣都仿佛在灼熱地燃燒起來,他的腦門仿佛突然靠近了一個火堆,只聽劉裕厲聲道:「當心!」然後一股絕大的力量,從側面而來,檀憑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淩空而起,在空中飛了起來,而在他的眼中,一根幾乎要燃燒著的長杆狼牙箭,惡狠狠地從他的眼前擦過,也就三寸左右的距離,貫穿了他原來所站立的位置,其勢是如此之凶,如果給射到,必須是腦袋開花,恐怕連腦花子都要給射出來了。

  在檀憑之暗自慶幸的同時,一扭頭,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一箭的來處,却發現就在百步之外,格鬥場的側墻之上,那胡藩已經擲了兩根木矛,狠狠地扎進了墻上,而他這會兒,雙脚不丁不八,正站在這兩根木矛之上,高於地面足有丈餘,這個高度優勢,讓他可以越過本方的三人盾陣,居高臨下,對於這裡的情况,一覽無餘,本方的四人,盡在其射程之中,而其箭袋之中還剩下四根長杆狼牙箭,手上已經抄起了一根,正在上弦,而他的目光,顯然已經投向了劉裕。

  胡藩這一箭本是認定可以一箭射穿檀憑之,至少讓其退賽,可沒想到劉裕能弃了當前之敵,跑來幫忙,可是他的動作太快,快得已經超過了腦中所想,按既定計劃,第一箭斃了檀憑之,第二箭緊接就是劉裕,這會兒劉裕已經發了全力把檀憑之推開,更是中門大開,立於原地毫無戒備,胡藩迅速地搭箭上弦,對著劉裕的胸口,就是一箭飛來,就算不能直接讓其退賽,這一箭,也必將之重創!

  胡藩的眼中綻出了一絲笑容,箭一出手,既知有沒有,這是這位當世神箭手,經歷了千萬次的練習之後,一種射手的本能,他可以預見在下一秒,劉裕的心口就會插中自己的這一根長箭,而緊接著,就是接下來自己的這一箭,他一邊想著,一邊已經本能地搭出第三枝箭,開始上弦了。

  突然,一聲虎吼之聲響起,胡藩眼前的劉裕,突然面前多出一人,身形是如此地高大魁梧,足象一座小山,把本是高大壯碩的劉裕,也生生地擋住,只聽到「噗」地一聲,這第二箭不偏不倚,擊中了此人的前胸,那精鋼護心鏡被這一箭擊得碎成四五片,撒落一地,而這人一張嘴,「哇」地一口,就是鮮血噴出,胡藩的眼中,看到了這人的臉,却是挂著一絲微笑,可不正是劉敬宣?

  劉裕一把扶住了劉敬宣,大吼道:「阿壽,你這是做什麽?」

  劉敬宣咧嘴一笑:「寄奴哥,記得我說過啥?若有一刀一箭加諸你身,必是身後的我,早已爛如血泥!」

  他說著,一把抓住了自己胸前的這根箭杆,哈哈一笑,猛地一拔,一股血箭噴涌而出,隨即可見他胸口的一片血肉模糊,連白花花的骨頭都露了出來,可見胡藩這一箭,即使沒有箭頭,仍然破甲透身,是何等的厲害!

  劉裕一咬牙,他的眼角餘光已經看到了胡藩再次拉弓放箭,仍然是衝著劉敬宣而來,他抱著劉敬宣,猛地往側面一撲,一滾,只聽「嗖」地一聲,一股熱浪從他的腦後穿過,幾乎要燃燒他的頸子上的汗毛,就在他抱著劉敬宣,兩個巨大的身軀落地的這一瞬間,他看到面前的檀憑之已經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蹦了起來,三箭扣在他的指縫之中,而在他站到地上的時候,已經三箭齊齊上弦,連珠炮般地射了出去,直奔那高點的胡藩而去。

  劉裕也不看這三箭的結果,就在三箭出手的一瞬間,他已經看出,這第一箭是直奔胡藩的腰間而去,在木矛上他無法扭身,無法下蹲避開,只有上躍,而第二箭則是抬高了一寸,正好是衝著他上躍時的位置,在空中的他無法躲閃,唯一的辦法就是迅速地以脚蹬墻,向側面落下,而這第三箭,則是離第二側的左側偏了半寸,可謂正中其人,即使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避開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19:37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浴血搏殺搶時間

  劉裕看著劉敬宣的胸口,大聲道:「阿壽,你現在怎麽樣,還能撑住嗎?」

  劉敬宣哈哈一笑:「沒事,寄奴,這裡交給我了!」

  劉裕咬了咬牙:「你傷得很重,不要勉强,性命要緊,先退下吧。」

  遠處響起一聲慘叫之聲,伴隨著看臺上的驚呼和吼叫,劉裕不用回頭,就能知道,一定是檀憑之得手上,胡藩在空中被一箭擊中,淩空落下,必然無法再起身戰鬥,而刁逵的聲音也在看臺上響起:「荊州方,胡藩中箭不起,退賽!」

  劉敬宣哈哈一笑,咳出兩口鮮血:「寄奴哥,好,好樣的,我中,中這一箭,能打退他們,他們一人,咱們,咱們賺了!」

  劉裕沉聲道:「你別說話,好好在這裡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

  「嗖」地一聲,又是一箭破空而來,劉裕的臉色一變,抱著劉敬宣,向側後一滾翻,只聽「啪」地一聲,自己剛才所處的位置,釘上了一根長杆狼牙箭,入地三分,羽翎直振,却是遠處奔馳的桓振所發,他剛剛從烟塵之中探出了身子,檀憑之一聲虎吼,一箭就衝著他射了過去,桓振縱馬一躍,又沒入了烟塵之中,而那杆長箭也隨之而入,不知所踪。

  劉裕眼角餘光掃向了面前的那三人,只見剛才還蹲在地上處於守勢的荊州格鬥三人組,這會兒已經全都從地上跳起,上下夾攻,左右刺擊,直衝著落單的何無忌一人而來,饒是何無忌的大戟舞得虎虎生風,滴水不漏,也是給逼得連連後退,隻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退出十步之多了,甚至有兩三下幾乎就要刺中他,給他那神鬼莫測的步法,如同飲醉了的酒鬼一樣,左閃右扭,堪堪地避開,但所有明眼人都知道,以他現在這樣的狀態,以一敵三,只怕再過十到二十招,就一定會給擊倒了。

  劉裕一咬牙,弃了劉敬宣,身子彈起,右手抄起在地上的長刀,就要向著魯宗之攻去,可是他的小腿却是猛地一沉,地上的劉敬宣拉住了他的腿,大吼道:「寄奴,你們去攻桓振!」

  劉裕的心中一下子雪亮,胡藩已退,眼前的格鬥三人組在一起不可分,很難迅速地擊破,而桓振却是隱身於烟塵之中,縱馬馳射,現在已成本方最大的威脅,檀憑之的箭已經不到三根,如果還是與桓振對射,無任何優勢可言,要想取勝,最好就是三人一起圍攻桓振,由檀憑之將之逼入死角,而自己和何無忌一起,左右抄擊,即使是他有駿馬,也無法脫身,只要桓振一退,那即使是劉敬宣退賽,以三對三,自己可以騎馬,檀憑之可以取桓振的箭枝再攻,加上何無忌的大戟,本方的配置明顯强過對方,勝利是必然的事了。

  可是劉裕仍然搖頭道:「不行,阿壽,你傷得太重,我不能讓你這樣拼,會有危險的!」

  劉敬宣哈哈一笑:「寄奴,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我阿壽啥時候縮過?你們早點解决了桓振,不然要是還沒我把對方打倒得快,就太丟人了啊!」

  他說著,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人熊一般的强壯身軀,頓時就站在了劉裕的身邊,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兩根粗棒,在空中揮了兩下,向著對面纏鬥在一起的四人就衝了過去:「受死吧,荊州佬!無忌,快去幫寄奴!」

  劉裕默默地看著劉敬宣衝上前去,隻這十餘步的路,已經地上一灘鮮血淋漓,這個鐵一樣的漢子,甚至沒有去止血就衝了過去,隻爲爭分奪秒,檀憑之在後面急得叫道:「阿壽,你不要命了嗎?」

  何無忌剛才一直忙得沒有回頭,給劉敬宣頂上之後,才向後跳出兩步,這一陣的格鬥,已經讓他的身上汗出如漿,全身上下如同水洗,左腿之上的甲片已經給打得不翼而飛,他剛喘了口氣,就看到劉敬宣那可怕的樣子,渾身上下給血染得一片腥紅,雙眼圓睜,兩隻大棒舞得如風車一般,全然不防守,盡是進攻招式,就連身經百戰的荊州三人組,也給他這一通搶攻奪了氣勢,連連後退。

  何無忌睜大了眼睛,上前想要拉住劉敬宣:「阿壽,不要命了嗎?快回來。」

  劉敬宣二話不說,一脚回踹,正踢中何無忌的胸口,把他蹬得向後連退了六七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聽劉敬宣吼道:「婆婆媽媽個屁啊,這裡交給我,快弄死桓振去!」

  何無忌咬了咬牙,回頭一看,只見劉裕和檀憑之已經掉頭向後面跑去,檀憑之扣箭上弦,而劉裕則提著長刀,從右邊一側繞了過去,只有左側,是桓振騎馬的唯一退路,何無忌提著大戟,就向著那個方向奔了過去。

  看臺之上,司馬曜長嘆一聲:「想不到這場格鬥,竟然如此地精彩,本來看似荊州方穩操勝券了,却是瞬間給逆轉,那劉敬宣如此神勇,浴血而戰,如同天神下凡,本以爲北府軍只有劉裕厲害,現在看來,猛士可是多多啊。」

  支妙音淡然道:「劉敬宣一向勇武過人,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回他失血過多,只怕不能硬撑太久,桓振有馬,如果不爲擊殺劉裕,怕是可以跑掉,兩邊現在是搶時間,如果劉敬宣倒下之前,劉裕他們不能擊倒桓振,那優勢會重新到荊州一方。」

  司馬道子冷笑道:「可是劉敬宣現在看不出有倒的迹象啊,以一對三還能連連進攻,我看,說不定還能給他打倒一兩個人呢。」

  支妙音搖了搖頭:「荊州三人組,各懷心思,誰都不想上去硬拼讓自己退賽,劉敬宣用的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這時候上前,擊倒劉敬宣不成問題,可是自己却至少會中一棍,嚴重的話說不定會直接退賽,就象胡藩。」

  她說著,目光看向了一邊角落裡的胡藩,那一箭已經把他射暈了過去,雙目緊閉,胸口插著一箭,給幾個格鬥場的奴僕們迅速地抬出場外,而右手却仍死死地抓著那射日大弓,即使是暈過去了,仍然不忘自己吃飯的傢伙,人在弓在,人亡弓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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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敬宣服藥力敵三

  司馬曜點了點頭:「師太所想,與朕完全一樣,那麽,就看哪邊的速度更快啦!」

  司馬道子冷笑道:「我看未必,劉敬宣已經受了重傷了,他不可能支持太久,甚至,連命都可能會搭上。」

  支妙音的秀眉微微一蹙,想要說些什麽,欲言又止。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棚子裡,四個一身黑袍,戴著各色面具的黑手黨四方鎮守,安坐榻上,八目如電,冷冷地看著場中的打鬥,白虎嘆了口氣:「這劉敬宣果然是凶悍异常,不愧是號稱北府軍中數一數二的勇將,也難怪此人當年一直要跟劉裕爭個高下,如果能把此人收服,我們的大業何愁不成?」

  朱雀笑道:「此子雖然頭腦簡單,但已經把劉裕看得比他爹還要重了,這種心思,就別打啦,他是不可能收歸我們所用的。」

  玄武的眼睛眨了眨:「只怕未必吧,如果我們控制了劉牢之,劉敬宣也會乖乖聽話,當然,前提是不讓他去做有損劉裕的事。將來如果內戰劉裕不插手破壞,那劉敬宣也沒有理由反對吧。青龍大人,你說是不是呢?」

  青龍的眼中冷芒一閃:「那最好是按我的計劃,這一仗劉裕敗了,死了,如此一來,北府軍和荊州一方就結下血仇,不死不休,象劉敬宣這樣的人,不用你設計,就一定會去跟荊州將士血戰到底了。」

  玄武微微一笑:「那你豈不是憑空多出一個北府軍的勁敵?就算你以後分家自立,掌握荊州,也沒那麽容易攻取建康了吧。」

  青龍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殘忍的笑意,喉洞之中一陣烟霧繚繞:「那就讓這戰之中,北府軍的諸將都陪劉裕一起去死唄,這樣不就沒人跟我作對了嘛!」

  朱雀冷笑道:「看來,你又早早安排好了,爲了實現你的目的,你真的是啥都可以犧牲啊。」

  青龍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成爲我的朋友,那就只有以我敵人的身份,成爲死人,這點,誰也不會例外!」

  說話之間,只聽到「當」地一聲,劉敬宣的大棒狠狠地砸中了魯宗之的盾牌,絕大的力量帶起一陣沙塵,混合著他胸口的一陣鮮血迸發,紅色的血沙凝成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小團,撲頭蓋臉地就衝著面前的三人飛去,三大盾衛幾乎同時舉盾護住了自己頭胸之處的要害,右手的武器虛刺兩下,身形就向後急退,直到五步之外。

  當他們放下盾牌時,却看到對面的劉敬宣已經幾乎無法支持自己的身體了,左手的大棒無力地垂下,駐在地上,雙膝微彎,右手的大棒,則勉强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胸口的血流如注,不少血漬已經在胸腹部凝結成了血痂,却仍然止不住傷口處的血水長流。

  在劉敬宣的身後,二十多步的攻擊路綫之上,已經是一路殷紅,就這出血量,大概出血足有兩升了,也難怪即使是這樣鐵打般的漢子,都幾乎支持不住了。

  魯宗之嘆了口氣,搖頭道:「放弃吧,劉敬宣,你是條漢子,我們都很佩服,但這樣打下去,你會沒命的,你已經有了足够的榮譽,即使現在退出,也不會有任何人認爲你失敗了。」

  吳甫之冷笑道:「你若是再想逞强,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桓振有馬,劉裕他們休想將之圍殺,你在這裡拖延時間是沒有意義的。」

  劉敬宣也不看後方的戰况,他突然笑了起來:「你們以爲我是在拖延時間?哈哈哈哈,看來,你們還不認識我劉敬宣啊。」

  皇甫敷的臉色一變:「你不會真的狂妄到以爲一個人可以對付我們三個吧,戰場上永遠是要講實力的,你雖然力大剛勇,但要勝我們任何一個,都沒有把握。更不用說你現在傷成這樣,別說是我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校,要擊倒你也不是太困難的事了。」

  劉敬宣的眼中冷芒一閃,他左手的棒子往地上一插,入地寸餘,却是手腕一抖,一粒藥丸出現在了他的掌中,他毫不猶豫地一把把這顆紅色的小藥丸扔進了嘴裡,眼中頓時變得一片血紅:「現在,就讓你們看看我熊皮阿壽的實力!什麽叫敢日馬蜂窩的男人!」

  劉裕衝進風塵之中,他的速度反而變慢了,耳邊呼呼地都是風聲,却聽不到任何馬蹄踏地的聲音,更不用說半聲馬嘶,剛才他就看得真切,桓振所騎的駿馬,極爲勇駿,應該是傳說中桓石虔的著名座騎烏雲駒,而其馬蹄之上包了厚厚的氈布,是以落蹄無聲,連久經戰陣的檀憑之都給偷襲而無察覺,今天從一開始,桓振就打定了主意,四方游走騎射,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但是誰都知道,他的那杆破日流金槊下,亡魂無數,那迅如雷電的突刺,才是這位荊州猛將最致命的殺招,相信那無雙無對,流金一槊的突刺,是留給自己的。

  「嗚」地一聲,一聲凄厲的破空之聲響過,緊接著是一聲輕微的馬嘶,伴隨著急促的飛蹄之聲,檀憑之的虎吼之聲連連,緊接著是幾聲劇烈的兵器相交的聲音,劉裕猛地一看,只見西側二十步左右的距離,風沙之中,一陣勁風激蕩,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騎士的影子,正在飛槊刺擊著面前的一個步行戰士。

  劉裕二話不說,飛快地解下背上的一張大弓,順手抄起弓箭上弦,也不瞄準,對著那高頭大馬上端坐的騎士,就是一箭射去,那人似乎腦後長了眼睛,身形突然一矮,就伏在了馬背之上,神駒奔蹄一躍,側向飛出一丈有餘,很快,就奔得不見踪影了。

  劉裕飛奔而過,只見檀憑之的手中,拿著兩把木刀,正在撿起地上的奔雷弓,他的左肩之上,甲片已經裂開,一根槊尖的木刺,三寸餘長,深深地嵌在了碎甲之中,而肩上已經一片殷紅,顯然,這一下讓他受創非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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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轉身應戰四對三

  劉裕急道:「瓶子,要緊不?」

  檀憑之咬了咬牙,一把拔掉槊頭,同時撕下戰袍開始裹傷:「這小子鬼得很,居然下馬偷襲,我原以爲他人馬合一,想不到他躲在另一邊,隻讓馬在亂跑,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兒,要不是你發箭助我,只怕我已經退賽了!」

  劉裕點了點頭:「桓振不僅勇武過人,也精於謀略,絕非頭腦簡單之輩,跟他打,我們還得多個心眼才是,瓶子,你不要跟他正面對抗,我來吸引他。」

  檀憑之的臉色一變:「不行,寄奴,你的弓不行,正面只靠長刀難以抵抗他的長槊,不如我們叫上無忌,三人一起對付他。」

  劉裕搖了搖頭:「我們三個在一起,桓振自然不敢上來,但他會跑得遠遠的保護自己,這一戰我們要搶時間,每一刻都是阿壽在流血,甚至拿命拼來的,不能只顧我們自己。」

  檀憑之咬了咬牙:「那這樣好了,我反正箭只剩最後一枝了,退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你和無忌二個打他們三個,也不是沒有勝算,我來當誘餌,引出桓振,你們用最快速度從邊上偷襲,把他幹掉!」

  劉裕微微一笑:「桓振的目標不是你,只有我來引誘他,才可能讓他全速突擊,瓶子,按我說的行事。」

  二人正低語間,突然,一陣戟風襲來,伴隨著何無忌的怒吼:「賊人受死!」

  劉裕的臉色一變,舉刀一格,只聽「當」地一聲,側面衝出來的一人,與之刀戟相交,各退出兩步之多,激烈的罡風一陣飄搖,把面前的烟塵吹開幾步,可以讓人看清十步之內的情况,只見何無忌汗透重甲,頭盔不翼而飛,幾綹亂髮狠狠地貼在腦門上,看到面前是劉裕和檀憑之,才反映了過來:「怎麽是你們?」

  劉裕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是不是桓振下馬偷襲你了?」

  何無忌點了點頭:「我看到有馬在前面,就攻了過來,眼見另一人在馬的另一側也在攻擊,以爲是寄奴你呢,就沒防備,沒想到這厮竟然在後面偷襲我,要不是我發力大了點前衝了一步,只怕後腦就會給他打到了,直接就會沒命。奶奶的,我以爲荊州這些軍將都是些好漢,沒想到還有這暗中偷襲的小人!」

  劉裕搖了搖頭:「兵以詐力,詭道也,桓振藏身烟塵之中就是要用各種伎倆偷襲我們,如果沒有機會就會跑遠,看來我們得另想辦法,在這烟塵之中跟他打,沒有優勢。」

  何無忌點了點頭:「你說,怎麽辦吧!」

  桓振騎在馬上,伏於馬背,烏雲駒的嘴裡銜著枚,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與它的主人一樣,屏息凝氣,貼著墻邊緩行,他的臉上戴了一副透明琉璃做的綠色晶鏡,風沙被晶鏡所隔,進不了他的眼睛,而外面的一切,却是清清楚楚,二十步之外,洞悉可見,就是靠了這個古代防風眼鏡,他才能在這風塵之中,獲得極大的視綫優勢。

  三十餘步外,劉裕等三人的身影清晰可見,而他們的聲音也順風而來,只怕到檀憑之大聲道:「寄奴哥,這樣打可不是辦法,桓振有馬跑的快,我們分頭合圍會給各個擊破,一旦合擊他又會跑掉,怎麽辦?」

  何無忌叫道:「你不是還有箭嗎,看到了就用弓箭射他的逃路,讓他不敢回頭,給我和寄奴上去近戰的機會。」

  劉裕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可,我們低估了桓振,他在這裡就是吸引我們的,阿壽撑不了太久,現在我們回去,以四對三,打那三個,儘快解决掉他們,就剩一個桓振,也不會有什麽作爲的。」

  何無忌哈哈一笑:「好主意,他要跑就讓他慢慢跑,現在胡藩已經挂了,我們四打四也不吃虧,以四對三,才是上策。」

  劉裕轉身就向著烟塵外衝去:「你們先跑,我在後面斷後,萬一桓振衝出來了,我來抵擋,瓶子,繞到側面去,剩最後那箭先幹掉一個,然後換雙刀上去近戰,無忌,你和阿壽擋住正面,我從左邊繞到側後,兩面夾擊!」

  何無忌和檀憑之的身形,也很快從兩個另外的方向奔走不見,桓振心中暗道:「好小子,劉裕,你居然敢這樣扔下我,難道,你真的以爲你連馬都沒有,能一個人擋得住我的突刺嗎?」

  他心念所動,看向了劉裕奔跑的方向,明顯是向側翼進行迂回,應該真是如他所說,是繞到正面打鬥的那些人的後方,前後夾擊,以四對三,優勢就會轉到劉裕這一邊。

  桓振心中一動,暗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劉裕雖然勇武,但剛才爲了救人而中箭,戰力有所損傷,再說我烏雲駒日行千里,是天下頂尖的寶馬,配合以我桓家祖傳的閃電霸王突,即使不能一擊得手,也可以迅速地衝過脫離接觸,只要不給劉裕纏上近身打鬥的機會,我起碼立於不敗之地,只要絆住劉裕,正面那三對三,檀憑之只有一箭,劉敬宣身負重創,何無忌也是連番惡鬥,氣力早已不濟,我方三人可都是生力軍,應該能占上風,至不濟,也可以絆住他們,使之不能來援劉裕,如此一來,擊殺劉裕的大功,不就落到我桓振頭上了嗎?一旦這次得手,那荊州第一猛將,甚至大晋第一勇士,捨我其誰?就連叔父的位置,也許要輪到我來坐了呢。」

  桓振主意既定,目光就落在了前方的劉裕身上,他的眼角餘光掃著奔出烟塵的三人,三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拉開來了四十步左右的距離,用大戟的何無忌定然無法上來,而檀憑之雖然神箭絕世,也無法在五十步以上的距離一箭射中自己,畢竟自己不是箭靶,只要全神貫注,足够閃躲了。

  桓振解下了自己武器勾上的那把烈日閃電槊,這杆長槊,是從他父親手裡接過的,歷代是桓家第一勇將所持有,而現在,儘管應戰鬥所需,去掉了那蛇矛槊頭,換上了木刃,但是,只要刺倒劉裕,那這一戰所有的榮譽,就會歸自己所有,桓振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直指劉裕,心中默念:「劉寄奴,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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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烈日閃電霸王突

  桓振一馬當先,鑽出了烟塵之中,看臺之上爆發出了一陣驚呼,只在三四步的時間,他的這匹烏雲駒就從緩步慢走的狀態,加速到了全速奔馳,幾乎只是一躍之間,戰馬就奮蹄如飛,腿上,肩上的肌肉,隨著四蹄的發力,而不停地鼓脹著,抖動著,即使是身上的馬甲,也無法掩飾這勁暴的肌肉綫條,美到了極點。

  可是比這肌肉綫條更秀的,却是那閃電般的速度,四蹄飛舞,如同風車一樣地旋轉,而這下帶起的烟塵,甚至都不及上升到掩蓋住這匹神駒,就給戰馬一個加速,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一股烟柱,幾乎是在烏雲駒的背後,拔地而起,仿佛廣厦新建而成。

  而站在馬上的騎士,如同天神下凡,右臂緊緊地夾著一杆四丈多長的騎槊,槊杆之上,紋著七枚烈日,一道閃電自下方穿過,閃閃發光,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槊身如同一杆發亮的寶物,亮瞎人眼,而馬上的騎手,這會兒已經把外面披著的戰袍給掀開,精甲曜日,這一身黑色的玄甲,又如同地獄的死神,配合著他那惡鬼面當,如果在戰場之上的敵人看見,會瞬間感受到絕望,失去所有的勇氣。

  看臺上衆人的驚呼之聲還沒來得及喊出,這一人一馬,就已經衝出二十餘步遠,把身後的烟塵,遠遠地拋弃,桓振已經人馬合一,站在那馬蹬之上,緊夾烈日閃電槊,對著不到二十步外的劉裕,就直衝過來,而他的呼嘯之聲讓整個兩萬多人的戲馬臺上,所有的觀衆都聽得清清楚楚:「劉裕,拿命來!」

  黑手黨小棚之中,四位一向如泰山崩前也面不改色的四方鎮守,也不自禁地跟所有看臺上的觀衆一樣,全都站了起來,白虎睜大了眼睛:「這突擊,這馬術,大晋居然有這樣的騎將!」

  玄武緊緊地咬著嘴唇:「都說北方胡騎的騎術無雙,想不到,荊州軍中居然也有此等厲害角色,我們也許,也許都低估桓振了!」

  朱雀的眼珠子都不動了:「桓振的武藝,居然已經超過了其以勇名震驚天下的父親,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青龍長舒了一口氣:「想當年桓溫北伐,桓石虔曾經和慕容垂交過手,而更早時的關中之戰中,桓石虔也曾經跟號稱勇武無敵的前秦暴君苻生大戰一百多回合,想必其見識過北方兩大高手的絕世武藝,跟家傳的槊法相結合,全用來栽培自己的這個兒子了。我們以前只聽說桓振橫行霸道,欺男占女,是個惡少,却不知道,他的武藝,已經幾乎修煉到了天下無敵的境界了。」

  「桓振之前所有的誘敵,隱身,偷襲,都是爲了欺騙北府衆將,讓他們以爲自己不敢正面對抗,却不曾想到,這烈日閃電突,才是他絕命的殺招,劉裕啊劉裕,面對如此厲害的突刺,你能躲過去嗎?」

  劉裕在全場的驚呼與尖叫聲中,緩緩地轉過了身,就在桓振啓動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那强烈的殺氣和火山爆發般的力量和速度,但是,經歷過了無數的戰鬥與搏殺,經歷過了與北方最强騎兵一次次的對抗,尤其是五橋澤之戰時,與慕容鳳的驚世决鬥,桓振的這一突,已經無法再讓他的心亂上半分了,料敵以寬,從一開始,他就把桓振看成了與慕容鳳同等級別的絕代高手,而所有的計劃,都是以慕容鳳爲假想敵設計的。

  劉裕轉過了身,桓振人馬俱黑,如同死神,頭盔之上,兩根斜向上伸出的鹿角,如同魔王的雙角一般,而那眼中已經是凶光盡露,殺氣閃閃,以他這樣的衝擊速度,即使是洛陽金墉的城墻,也能給他生生衝出一個大洞出來,自己就算是金剛不壞之體,也一定會給他這一下突得碎裂成千萬塊。

  不少看臺觀衆的尖叫聲鑽入了他的耳中:「劉裕,快逃啊,快跳啊,快跑啊,不要給他刺到!」

  可是劉裕心下雪亮,那四米多長的烈日閃電槊,如果變刺爲掃,那周圍十米之內,盡在其攻擊範圍之中,無論是側躍還是上跳,結局都只有一個,讓自己失去所有的攻擊和重心,任人宰割,以桓振的騎術和槊法來看,十米之內,哪怕一個銅板上的小孔,他都一定可以毫無懸念地刺中,更不用說自己這個大活人了,只要一動,失了先機,那就是一個死!

  劉裕輕輕地舉起了自己雙手的武器,左手的腕盾橫於自己的面前,作防護狀,而短木劍則隱於自己腕下,若隱若現,右手的大刀高高擎起,置於自己頭上,刀頭正對著桓振,雙脚如盤根老樹,緊緊地扎在地下,整個人如峙岳停淵,紋絲不動,却又象極了爆發前的火山,那種一觸而起的威勢,如同在怒浪滔天的大海之中,那巋然不動的萬年礁石,即使歷經千萬次的衝擊,也難動分毫。

  桓振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有料到,這個世上竟然會有人在自己這樣霸道絕倫的突刺之上,仍然可以不閃不避,他大吼道:「去死吧,劉裕!」

  檀憑之的聲音從側面吼起:「看箭!」

  一聲弓弦震動的聲音,桓振連頭都沒有動一下,這一下他根本沒有看側方,但是他心中雪亮,一個頂尖的箭手,若真是放箭,絕不可能叫出來,這一箭,必是分自己心神的虛拉,檀憑之的最後一箭,絕不可能這樣大喊大叫地發出!

  果然,只聽弓弦響,不聞破空聲,桓振的烏雲駒再次衝出五步,距離劉裕,已經不到十五步了,他的屁股已經完全脫離了馬鞍,整個人高高站在馬鐙之上,連左手也持起了槊杆,這一下,哪怕五雷轟頂,也無法阻止他的突刺了!

  强烈的氣流在震動著,破空之聲幾乎瞬發而至,這一下,檀憑之終於出手了,最後一箭,伴隨著他的嘶吼之聲,直衝桓振而去,「叭」地一聲,桓振的右臂甲被擊得粉碎,精鋼甲片在空中飛舞著,一杆尺餘箭杆,沒入他的臂肉之中,可是他的身形却是紋絲不動,仿佛完全沒有受這一箭的影響,離劉裕已經不到十步,他的吼聲讓整個格鬥場的大地都在顫抖著:「拿命來,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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