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3702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11
第一千五百章 開國皇帝亦傀儡

  王旬咬了咬牙:「我們王家有祖訓,爲了保證子孫的孝道,地契田産要集中在嫡流主家,幷不交給分家的各支,先父臨終前,我等皆見過這些田契,但幷不拿走,難道非要有這些地契,才算是我們的田産?有誰人會奪這些田産?」

  劉裕冷笑道:「既然連田契都不在手上,你憑什麽說這些地是你的?」

  王旬沉聲道:「這是我們高門世家內部的事情,又何需向你一個小小的軍漢說明?劉裕,看來你缺乏基本的禮儀和對別人的尊重,我若是問你家的田契在哪裡,你是不是也能馬上拿出來?」

  劉裕哈哈一笑:「我當然可以馬上拿出來,我劉家在京口,家有幾畝地,幾個人,都是一清二楚的事,那些個房産地契,都在我娘屋裡梁上的一個空南瓜裡存著呢,你想看的話,我馬上就可以拿給你,我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之家,都知道這些家産田契需要存著,你們高門世家,幾十年上百年的豪門,良田千頃,奴僕數千,却說拿不出田契,豈非怪事?」

  王旬冷笑道:「拿得出也不需要給你看,怎麽,你還想說我們無田契就占人地奪人田了?好啊,那麻煩你去找這些田地的主人,苦主們,讓他們來向我索要便是,且不說根本沒人跟我們要這些,就算有,到了對薄公堂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知道,這些地是誰的!」

  劉裕看向了一臉疑惑,沉默不語的司馬曜:「陛下,難道你不想看看這些世家大族的地契田産嗎?如果他們沒有,就說明這些地是無主之地,即使沒有什麽苦主,也理應收歸國家,由國家按法術對民衆進行分配,這樣您也可以直接對這些土地徵稅,征丁,一直無法解决的吳地賦稅,兵源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王旬的臉色一沉,厲聲道:「劉裕,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公然想挑撥我們君臣的關係嗎?哼,都說你勾結慕容燕國,圖謀不軌,我一直還不太相信,今天一看,只怕這傳言多半屬實了。陛下,你莫要聽信劉裕的這些狂悖之言,他一個軍人,哪可能知道這麽多,這一定是那慕容垂教他說的,爲的就是離間我大晋君臣關係,製造內亂!」

  司馬曜嘆了口氣:「劉裕,我大晋的元皇帝在定鼎江左的時候,就曾經說過王與馬共天下,也向著全天下公告過,把吳地一帶的田契地産分給有功的開國世家,象王家,郗家,庾家,包括後來的謝家,都是有份的,這點是我們大晋人所共知的事,你不知道的,是元皇帝對歷代大晋皇帝子孫也留有遺詔,要我們不得利用皇權,去索回這些分賜給世家高門的土地,以及這些土地上的人口,這個遺詔,朕在即位的當晚就見過了,所以不要說是到公堂上打官司,就連朕,也無權過問這些土地,除非是世家高門主動把這些地産獻給朝廷,不然朕若是過問這些地産田契,就是不孝。」

  劉裕的臉色一變,他也沒有料到,這個元皇帝居然會定下這樣荒唐的規矩,也難怪東晋自開國以來就是皇權不振,看來從開國皇帝開始,就注定是個有名無實的傀儡啊,還要給逼著立下這等詔命,讓世世代代的子孫都只能繼續當這個傀儡!

  劉裕咬了咬牙:「也就是說,即使是陛下,也不能收回這些土地,哪怕這些土地的田契幷不在現在的名義主人手中?」

  司馬曜沉聲道:「劉裕,你要知道,這是開國的元皇帝的祖制,而朕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因爲朕是元皇帝的子孫,作爲子孫,難道不應該遵從這樣的祖制嗎?即使是開國功臣們願意把這些田契收藏,或者是轉讓,那也是他們的事情,朕作爲皇帝,仍然不能過問這些,朕再說一次,除非是他們高門世家主動獻地給朕,給朝廷,不然朕無法以任何理由將這些地方收回。」

  王旬的神色一種輕鬆,看著劉裕:「劉裕,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這種君臣之間,皇帝和世家之間的信任,就是我們大晋的立國基石,王與馬共天下,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若不是我們世家的祖先當年幫著大晋渡過了難關,你的祖先恐怕早就死於戰亂了,你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就得感謝我的祖先,我們這些世家所擁有的地契,是開國元皇帝所承認的,你別想打這個主意。」

  劉裕搖了搖頭,看向了在一邊的郗超:「怪不得你們黑手黨根本不怕這些事情公之於天下,原來有開國皇帝詔令的這個擋箭牌,郗超,算你狠。」

  郗超冷笑道:「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劉裕,你還是想想今天怎麽能活下來,才是王道,不要試圖跟我大晋的高門世家爲敵,你沒這個實力的。」

  劉裕朗聲道:「你們越是這樣,我越是堅信我今天這一舉動有多麽正確,你們以爲,把你們百年來在暗中擁有,靠著開國元皇帝下詔保護的權力之源,就可以永遠地欺君害明,控制我大晋嗎?我告訴你們,今天,我就會揭露你們的一切。陛下,接下來我要跟您說的,是一個已經存在了近二百年的陰謀組織,這個組織叫黑手黨,是一些世家大族當年在曹魏時期所建,爲的是對抗皇權,保護世家利益,元皇帝當年受這個組織的擁立,更受到這個組織的限制,而他的那個不得剝奪世家田契的詔令,也是在這個組織的影響和脅迫下作出的無奈之舉,我相信,那絕非他的本意!」

  王旬的臉色一變,厲聲道:「好你個劉裕,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連開國的元皇帝都敢侮辱?陛下,請立即以大不敬將此賊擊殺,絕不可以再讓他胡言亂語下去了!」

  司馬曜咬牙切齒地說道:「劉裕,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這回,連朕也不能容忍你的狂妄了,來人…………」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11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公開玄武夫人反

  劉裕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司馬曜會有這樣的反應:「陛下,在下本就是死罪之人,您下這樣的命令,又有何意義呢?您難道就不想想,當年元皇帝也是面臨您同樣的困境和無奈,難道說出事實的真相,就是對先帝的大不敬嗎?」

  司馬曜咬著牙:「劉裕,朕本來還是有興趣聽你說的這些世家秘聞,但絕不會允許你對先帝,尤其是元皇帝有任何的不敬之語。當年中原大亂,是元皇帝和列位開國世家的祖先們重建了大晋,使整個南方免於胡人的鐵蹄,你對於我們的這些先輩,缺乏最基本的敬意。」

  劉裕大聲道:「可如果這個所謂的中原大亂,神州陸沉,就是某個陰謀組織搞出來的呢?」

  此話一出,全場都跟炸了鍋一樣,不少人在大叫道:「怎麽可能?永嘉之亂難道是有人有意爲之嗎?」

  劉裕看著司馬曜,正色道:「陛下,剛才臣說得很清楚,這個組織,上溯到曹魏時期,不要說大晋的西朝時期,就是在大晋正式建立前幾十年,這個組織就已經存在了,它本就是一些不願意被帝王的刑名之術所控制和隨意誅殺的世家高門所組建的組織,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勢力,漸漸地架空皇權,甚至不惜引得天下大亂,當年引諸胡族入住中原,埋下天下大亂的種子,甚至教唆曹魏宗室內鬥,繼而讓大晋爲了避免曹氏內亂而走上宗室割據,八王之亂的路,都是這個陰謀組織所爲,這個組織,就叫黑手乾坤!」

  司馬曜臉色大變:「黑手乾坤?這是個什麽樣的組織,怎麽朕從來沒有聽過你說的這些事情?」

  劉裕看著郗超,平靜地說道:「陛下,這些話,我當初初聞時,比您還要震驚,而你面前的這個郗超,郗長史,就是這個黑手乾坤組織的重要一員,他們的决策核心有四人,分別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方神獸命名,代代相傳,而這位郗超,則是青龍。」

  司馬曜的目光,跟全場幾萬人的目光一起,落到了郗超的身上,而這位髯參軍,這會兒臉上沒有任何的氣惱之色,甚至可以說帶著微笑,儘管這張可怕的臉上帶著笑容,足以能嚇哭小孩子,但他在輕輕地鼓著掌:「劉裕啊劉裕,老夫以前一直以爲你打仗是個好手,別的地方乏善可陳,可沒有料到,你編故事的本事也這麽厲害,連我都幾乎要相信你的這個故事了。哦,不對,以你的本事,是編不出來這樣的故事的,應該是慕容垂這個絕世梟雄編出來告訴你的吧,你能把這個敵國君王告訴你的故事,說得這麽繪聲繪色,真是難爲你了。」

  劉裕冷笑道:「郗超,你自己心裡最清楚這些,也最清楚是誰真正地和慕容垂勾結,當年你在枋頭兵敗後就被慕容垂所俘,從此跟他狼狽爲奸,以青龍的身份策劃多年陰謀,甚至,甚至不惜毀掉曾任黑手黨玄武一職的前相公大人謝安的北伐,這些事情,你難道想否認嗎?」

  此話一出,整個格鬥場全都沸騰了,不少人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更多的人則在大聲說道:「不可能,絕不可能,謝相公大人怎麽會是黑手黨的一員呢?」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貴賓看臺的一側響起:「劉裕,你這個吃裡扒外,忘恩負義的東西,先父大人如此提拔你,先兄如此栽培你,你居然說他是什麽陰謀集團的一員,我真恨不得挖出你的心,看看裡面是什麽顔色!」

  劉裕平靜地看向了謝家的大棚,看著一身黃色綢緞衣服,怒髮衝冠的謝琰,以及坐在一邊,眉頭深鎖的謝道韞,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琰將軍,抱歉,事關家國天下的大事,今天我必須說出事實的真相,這黑手黨歷代鎮守的傳承,幷非通過血緣,所找的接班人,也往往不是出自家族內部,所以你不知此事,幷不奇怪。夫人,你最清楚劉裕所言之事,是否屬實,請你本著爲謝家的列祖列宗,爲謝相公大人負責的態度,當著天下人的面,說我劉裕是否在撒謊!」

  謝道韞緩緩地站起了身,看著劉裕,面無表情:「劉裕,我作爲謝家長女,從沒有聽說過什麽黑手乾坤,更不知道先相公大人還會有什麽玄武之類的身份,你是不是在北方的時候受了慕容垂的挑唆,讓你相信了這個離奇的故事?還是說先相公大人親自跟你說過他是什麽黑手乾坤的一員?」

  劉裕搖了搖頭:「這個事情不是故事,更不是慕容垂所言,而是黑手乾坤多年來一直接觸我,拉攏我,而我經過多年的打探,才漸漸地發現這個組織的真相,今天,就是我要公之於世的時候了。至於謝相公大人,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又怎麽可能誣陷他的清白呢?他確實沒有跟我說過自己是玄武,但是…………」

  謝道韞立即說道:「好,够了,既然先相公大人本人沒有跟你說過這些,那你所言,無非是別人告訴你的,這一切都只是猜測,劉裕,我現在幷不是以謝家人的身份而維護我們謝家,而是如你所說,要以一大晋子民的身份來維護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天下,你有什麽證據,來證明你所說的這一切?有什麽證據,來證明這個黑手乾坤的存在?你說郗長史是青龍,先相公大人是什麽玄武,那這個組織總壇在哪裡,聚會之所在哪裡,他們的錢糧,兵馬,人力在哪裡?總不可能手上無憑無據,靠問一句田契何在,說一個嚇人的故事,就讓我們相信這世上存在什麽兩百年的恐怖組織,玩轉天下吧。」

  劉裕咬了咬牙:「夫人,您跟我曾經一起經歷過這些事情,一起親眼見識過這個組織的凶殘和可怕,也知道了先相公大人最後是被這個黑手乾坤逼迫自盡,爲什麽今天不能站出來跟我一起面對,摧毀這個邪惡的組織,還天下一個永世太平呢?」

  謝道韞嘆了口氣:「小裕啊小裕,我今天才真的意識到,你給慕容蘭影響得太深了,看來要摧毀你這個蓋世英雄,最終還是只能靠女人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11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一本正經胡說道

  劉裕沉聲道:「夫人,你最清楚我跟慕容蘭的關係,她何時影響過我的判斷,更不用說摧毀我了。如果說我到了今天,是受什麽人所連累,恐怕更大作用的,是引我走上這條路的相公大人,還有一直以來對我施以各種陰謀詭計的黑手黨吧。」

  謝道韞搖了搖頭:「你說的黑手乾坤,或者說黑手黨,你可能找到他們?可能有明確的物證?難道說有幾個人接觸過你,給你編過一些故事,就讓你信了?你怎麽就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慕容氏派人假扮的,過來讓你上當的呢?」

  劉裕笑道:「我不相信她可以持續十幾年地派人假扮什麽黑手乾坤,只是讓我上當。在草原時,你也見識到朱雀的存在,知道他有多厲害,這像是一個番邦外族能搞出來的嗎?」

  謝道韞平靜地說道:「小裕,我在這個年紀,比你痴長幾十年,見過的事情也多了許多,我必須要告訴你,你眼睛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事實的真相,因爲這中間可能有很多的迷團,障眼法。就象易容術,你在撕下那張面具之前,難道就能保證你面對的就是你所認爲的那個人嗎?」

  劉裕雖然明知她在强詞奪理,但還是心中暗嘆,這謝道韞真的是才情出衆,說的話明明是狡辯,却能說得跟真的似的,若不是自己跟黑手黨打了這麽多年交道,甚至哪怕在草原上未見朱雀之前,她的這番說詞,也許就會真的信了。

  謝道韞看著劉裕,繼續說道:「小裕,你是我們先相公大人,也是謝家這十餘年來傾心要栽培的一個將才,你的身上,寄托了先相公大人的希望,也寄托了我們大晋的高門世家收復失地,回歸故土的希望,那慕容垂就是看中了這點,才會在你身上下如此的功夫,要把我們的這些希望徹底摧毀,而他最大的武器,就是慕容蘭。」

  「不錯,我們謝家以前跟慕容垂確實有過私下的聯繫和合作,但那是爲了推翻前秦,我們有共同的利益,他想要複國,我們想要自保,所以各取所需,慕容蘭在這個時候開始接應你,引誘你,她明知你跟妙音兩情相悅,已訂終身,却故意女扮男裝,以兄弟而不是以女子的身份來接近你,如此你才會放下防備,因爲你劉裕熱血豪膽,爲兄弟可以不惜性命,付出一切,這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劉裕沉聲道:「慕容蘭幷沒有欺騙過我,女扮男裝不過是爲了方便行事,北府軍不可能讓一個胡人女子留在軍中。」

  謝道韞冷笑道:「那是她的心機而已,她一邊在軍中跟你相處日久,一邊在大晋暗中發展自己的情報勢力,甚至在北府軍中遍插耳目,慕容家的眼綫之前這麽多年都難入江南,可就自從這個女人來看,就如同蛛網一樣地在大晋擴散,這個女人留下的情報網有多大,多厲害,你難道沒問過你的老朋友劉穆之嗎?」

  劉裕咬了咬牙:「慕容身爲慕容氏的公主,情報首領,做這些事情是她的份內職責,可是我敢保證,她從沒有對我用過這些心機,我也從沒有把任何作戰的情報泄露給她過。我可以發誓。」

  謝道韞嘆了口氣:「情報之道,不見天日,却又是機巧無比,你身爲一個熱血軍人,哪可能這麽容易地看出來?我相信很多時候她刺探了情報你都不知道。以她的聰明,只要知道你去了哪裡,甚至消失多少天,就能推斷出我軍的下一步行動,如果不是她搞鬼,你怎麽可能失守壽春?如果不是她的刺探,我們大晋針對慕容氏燕國的軍事行動,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泄密?爲什麽你的那些自以爲天衣無縫的軍事計劃,都會給慕容垂破解?小裕啊小裕,你真的是敵友不分,就因爲這個女人陪你多年,救你性命,就真的以爲她會爲你無條件的付出嗎?你應該記得慕容家的那句名言吧,慕容家就算只剩下一個女人,也一定要恢復大燕帝國的榮光!慕容蘭她永遠是姓慕容,不姓臧!」

  劉裕咬了咬牙:「夫人,我知道您對慕容蘭的成見太深,畢竟,您認爲是她搶走了我跟妙音的一段姻緣,對此事,一切的罪責在我,不要怪她。而黑手乾坤的存在,絕不是慕容氏這樣的异族可以搞出來的,所謂的那些個派人易容改扮,裝成黑手黨接近我的故事,我是打死也不會信的,不說別的,就是這個郗超,或者說青龍,就是最好的證明。難道髯參軍也是慕容垂派人假扮,亂我大晋的棋子嗎?」

  郗超微微一笑:「劉裕啊劉裕,老夫以前一直以爲,這世上不會有真正的愛情,不過看到你這個樣子後,我信了。爲了給自己心愛的女人脫罪,你居然能把我說成是什麽青龍。太厲害了。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王夫人就是朱雀,王大人就是白虎了呢?今天在這裡所有跟你爲敵,與你作對的人,都要變成什麽黑手黨大陰謀家了,是吧。」

  劉裕沉聲道:「郗超,只恨這世上沒有什麽可以把你的聲音存取的機關,能讓前幾天你兩次來引誘我時的話,都放出來,你在這裡大言不慚,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就不怕良心不安,神鬼震怒嗎?」

  郗超冷笑道:「我要是因爲你編的這些個故事就放過你這個叛國大奸,那才是良心不安。你侮辱我一個人也就算了,現在你把整個大晋的世家都說成是什麽黑手黨,甚至恩將仇報地去誣衊對你有天高地厚之恩的謝家,世人皆知我跟謝安的仇恨,但就算是我,也沒喪心病狂到你這種程度,去反咬自己的恩主。劉裕,你因爲一個女人而叛國,繼而想要挑撥我們大晋的世家跟皇帝,跟百姓的關係,把我們大晋的世家高門說成了是叛國陰謀集團,你已經是罪無可恕,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就這麽脫罪,今天,我必殺你!」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11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夫人建言保寄奴

  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慕容鳳,突然抬起了面當,沉聲道:「喂,你們這些晋人,有完沒完,要打就打,不打就早早地退出,能用拳頭解决的事情,爲啥要吵個沒完,還是不是男人了?」

  劉裕轉頭看向了慕容鳳,冷冷地說道:「慕容鳳,你我一戰,絕不會不打,只不過在我生死戰鬥之前,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你就等不及這一刻嗎?」

  郗超哈哈一笑,看向了慕容鳳:「慕容鳳,你這次要跟劉裕决鬥,真的是要殺他呢,還是想要救他,爲他脫罪?」

  慕容鳳的雙眼之中,殺機閃現:「這個劉裕,手上沾滿了我們大燕將士的血,他拐走了我們大燕的公主,讓我們大燕的情報系統癱瘓多年,也讓陛下四處疲於奔命,就在不久前,他再次背信弃義,先是利用蘭公主想要賺取鄴城,陰謀失敗之後,乾脆直接偷襲,還用殘酷之火焰焚燒我們的都城,十餘萬民衆,都死於烈火之中,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們大燕的每個鮮卑人,都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既然你們晋國說要用格鬥來决定他的生死,那正好就由我手中的長槊,弓箭,來爲我們的大燕亡魂復仇吧!」

  劉裕冷冷地說道:「慕容鳳,我告訴你,焚燒鄴城的黑火,不是我,而是這個郗超所提供的,你們燕軍在五橋澤的時候用這黑火燒我上萬北府軍,我們怎麽可能有這東西?你考慮事情不帶腦子的嗎?」

  慕容鳳冷笑道:「劉裕,你休要再東拉西扯了,陛下說了,那殘酷之火焰,本是我大燕國不傳之秘,但你指使蘭公主盜出配方,用來攻擊我們大燕,以報五橋澤戰敗之仇。我們大燕的皇帝,怎麽可能用黑火來對付自己的子民?要燒也一定是燒你們這些敵人。」

  劉裕咬了咬牙:「那是因爲慕容垂想用這些百姓來誘我軍入城,然後以黑火全殲,事實上要不是我早早看出這個陷阱,沒有入城,也會跟那些丁零人,還有河北義軍一樣,葬身火海之中了。你們捨了十幾萬老弱婦孺,却消滅了幾乎整個河北的抵抗力量,如此狠辣的用兵,你應該知道這才是你們那個僞皇帝的所爲。」

  司馬曜沉聲道:「好了,你們不用在這裡爭來鬥去了,劉裕,我不管你跟慕容鳳是仇敵也好,是演戲也罷,這場决鬥,必須要加入第三方,郗長史,你說你想跟劉裕了斷一切的恩怨,那朕就給你這個機會,你可以下場了。」

  郗超微微一笑,看著劉裕:「劉裕,我給你一個可以親手殺我的機會,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嗎?你這麽仇恨我們大晋的世家大族,我不知道你爲啥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這也更證明了我以前的觀點,那就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你們這些出身底層的草根,永遠不知道感恩和回報,只會坑害給你們機會的人,謝安不信任我們這些幾代世交的世家同門,却要提拔你這種京口村夫,又是嫁女又是給你無數升遷的機會,最後却換來了給你這種人說成是什麽陰謀集團的首領,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他,會不會寒心。」

  劉裕看著郗超,眼中殺機一現:「謝相公雖然身爲玄武,但是想利用這一身份和手中的資源,把這個自私而陰險的組織,改造成真正的國家棟梁,可惜他失敗了,他輸在了你們這些陰謀家的背叛之中,今天我要向你討還的血債,不僅是上萬北府軍將士的,也是謝相公的,郗超,不管你有多厲害的機關術護體,不管你有多少算計和陰謀,今天在我的斬龍刀下,絕不會讓你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郗超哈哈一笑,緩緩地戴上了青龍面當:「在你死之前,我保證,讓你見識到這世上最精巧的機關術,還有最强的戰爭機械。」

  謝道韞突然說道:「陛下,且慢,我還有幾句話要跟劉裕說。」

  一邊的謝琰臉色一變:「大姐,跟這忘恩負義的東西,還有什麽好說的?」

  司馬曜點了點頭:「王夫人,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謝道韞對著劉裕,沉聲道:「劉裕,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麽目的,要如此地誣陷相公大人,也許是慕容蘭的陰謀,也許真的有什麽陰謀家在中間作崇,如果你真的是那種心機深沉,本性陰險之人,相公大人也不會一直這樣看重你,我可以告訴你,就是他,還有你的玄帥臨死前,他們都一直在念叨著你,要我一定要想盡辦法保護你,給你在軍中發展,北伐建功的機會,他們說,你是大晋最鋒利的劍,一定可以完成他們未競的北伐心願。」

  劉裕的眼前浮現出謝安和謝玄的音容笑貌,眼眶有些濕潤,聲音也帶起了哽咽:「謝相公和玄帥對我的深恩,我劉裕粉身碎骨,無以爲報,夫人,今天我揭露黑手乾坤的陰謀,絕不是對二位的不敬,而是要把這個害死他們二位的邪惡陰謀組織公之於世,徹底追查,這才能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謝道韞搖了搖頭:「可是你沒有任何的證據,只有別人對你的道聽途說,如果你能在某個黑手乾坤的總壇當場拿下郗長史,那我們多少還會信你一些,但你今天又是問地契,又是說郗長史是什麽黑手乾坤的青龍,却沒有任何的實據,叫人如何相信?不過你所說的這些,我相信絕不會是你憑空臆想出來的,慕容燕國也不可能對我大晋的內情如此熟悉,我相信,可能真的有什麽身居高位的陰謀家們,爲保私利,想要挑起我們大晋的內亂,然後故意地讓誤導你,想要通過你的證詞,讓皇帝陛下和世家大族起了矛盾,猜忌,最後無法形成合力,甚至,甚至會引發天下大亂。劉裕,這樣的結果,你難道沒有考慮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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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天下九鼎竟屬誰

  劉裕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現在就指認黑手黨,一來是因爲我沒證據,二來是你作爲世家也不想跟這個維護大世家利益的組織現在就撕破臉,畢竟相公大人哪怕送命也不願意和他們翻臉。只是我還是要說,夫人您不能只看一時的眼前利益,而忽略長遠,這個陰謀組織爲了一已私利,上害國家,下害忠良,最後連相公大人這樣有意進取的能臣也要鏟除,跟他們繼續合作,要麽同流合污,要麽給他們清除,何不將之徹底消滅,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呢?」

  謝道韞嘆了口氣:「小裕,你是軍人,在戰場上,是敵是友總是一目了然,但是這些陰謀鬥爭,權謀之爭,却牽涉了太多黑暗的東西,你最大的敵人,可能就是你最親密的朋友,到目前爲止,你還沒有辦法拿實際證據來指正你所說的這個什麽黑手乾坤,請問你要我,要陛下怎麽去查,怎麽去衝擊?你除了這些別人告訴你的故事外,還有什麽真憑實據嗎?」

  劉裕哈哈一笑:「最大的證據,就是我一開始所說的田契,地産,夫人,現在你是謝家的主母掌門,那我請問你一句,謝家現在的田契,都在您的手上嗎?」

  謝道韞的眼中冷芒一閃:「不錯,謝家無論是主家,還是庶支,所有的莊園田契,由當年元皇定親授,幷加蓋開國玉璽的那些田契,這近百年來,都在我們謝家手上,代代相傳,相公大人臨走前,把這些田契給了我,由我親自保管,陛下,如果你對此想要調查的話,我願意隨時配合。」

  王旬冷笑道:「可笑無知的京口村夫,聽了別人幾句挑撥之言,就在這裡妄言世家之事。雖然我們各大家族的田契地産,往往都是由主家嫡流所保管,以保證各個分支仍然是團結在家族之內,但若是我們真的沒這些東西,又如何得以保留這些田地長達百年?若是我們連這些地契都沒有,朝廷可以收回國有,他人也可以持這些田契來搶奪這些家業,這樣的事,大晋南渡以來可曾有過?」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那是因爲有黑手黨這樣的組織來平衡這一切,大晋開國以來,掌權的世家,頂級的大族換了一波又一波,不是每個家族都跟王家,謝家一樣,屹立不倒的,一旦得罪了黑手黨,被其打壓,鏟除,那家族名下的土地,自然就歸了黑手黨所挑選的其他家族,若不是因爲黑手黨的手中有這些田契,安能如此?如果是因爲犯罪免官,那這些田契應該沒收回朝廷才是,爲何就會變到了別的家族手中呢?」

  此言一出,全場陷入一片死寂,這個問題把所有人都問住了,是啊,爲什麽東晋開國以來歷代敗落的世家,他們的田産地契沒有收回國有呢?

  郗超的怪笑之聲,金鐵相交一般,格外地刺耳,在全場回蕩著,打破了這個沉寂,衆人的目光投向了他那籠罩在烟霧之中的身影,只聽到他說道:「劉裕啊劉裕,你豈不知,這些田産乃是開國元皇帝親賜給功臣家族的嗎?即使是子孫犯事連坐,也不會象普通田地那樣剝奪充公的。」

  劉裕冷冷地說道:「如果一個家族都倒了,那這些田契又有何用?人都坐牢甚至死絕了,那這些田地誰人管理,糧賦所出又交給誰?」

  郗超冷冷地說道:「我大晋世家,同氣連枝,早就以聯姻,結婚的方式聯繫在一起,一家敗落,百家相援,只要不是謀反之類的大罪,那相互照應,幫助是份內之事。總有些家族一時困頓,無法獨立渡過難關,這時候與之交好的其他聯姻家族,就會伸出援手,買下他們的田契,助其過關。這種世家內的互助方式,本不足爲外人道,但你既然在這裡別有用心地挑撥離間,那我作爲高平郗氏的一員,就在這裡向天下人說明,這種田契的轉讓方式了!」

  「當年南郡公桓溫,爲國立下大功,也分得了大量的田地,賞賜,甚至有不少開國世家,爲求庇護,主動將不少田契投獻於他。後來桓公身故,桓家勢力大不如前,桓公在臨走之前,感謝我多年的輔佐,就把不少他們桓家在揚州的産業,田契轉給了我,而我被謝安打壓多年,爲求自保,也分了不少田契給了一些別的家族以求援手,你劉裕可以在戰場上通過不要命來收買人心,可是我們世家有自己的玩法,明白嗎?」

  劉裕冷笑道:「好,很好,能逼得你在這裡公開地把這些秘密公之於世,我已經無憾了,黑手乾坤也好,世家聯盟也罷,你們靠著這些開國時巧取豪奪的田契,控制著大晋大半的土地,人口,錢糧,賦稅,弄得天子無權,草民無根,北伐的大業最後就因爲你們內部的私鬥,爭奪而失敗,無數忠勇的將士的一腔熱血,給你們這些黑暗的陰謀所斷送,郗超,你自己做過什麽你最清楚,今天的這場格鬥,是上天最公正的審判,你想在這裡殺了我,永絕後患,就放馬過來吧,就讓上天,來决定誰是真正的忠良,誰是真正的奸邪吧!」

  司馬曜的眉頭一直緊鎖,沉默不語,聽到這話時,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劉裕,不管這戰過後,你是死是活,朕都會徹底追查這開國田契之事。」

  王旬的臉色一變,急道:「陛下,萬萬不可啊,您可千萬別聽…………」

  司馬曜冷冷地說道:「郗長史,王夫人都承認了世家間有這種田契轉讓的方式,朕只是覺得奇怪,爲什麽他們家族遇難,要向別的世家求援,不惜以田契轉讓來求,可就偏偏不去求大晋的皇帝呢?難道大晋皇族沒有跟大世家聯姻嗎?難道朕的皇命還不如世家高官的求情嗎?就算是王與馬共天下,那天下怎麽說也有馬的一份吧,什麽時候開始,我司馬氏皇族,變得連一個世家都不如呢?這天下,究竟是誰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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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以爵占地無可奪

  司馬曜的聲音不大,但是這個不大的聲音,通過離他不遠的鐵喇叭,在整個格鬥場內回蕩著,所有人無論遠近,都可以感受到這天子之怒,如同一座火山一般,就在爆發的前夕,這一回,幾乎可以說是東晋司馬氏皇帝給壓抑了百年的怒火,即將從這位黑人皇帝的嘴裡,狂噴而出。

  王旬一向沉穩的臉上,也開始冒汗,他的手在發抖,脫去了頭上的高冠,跪倒在地:「臣失言,觸怒天威,死罪,死罪!」

  司馬曜咬著牙,看著王旬:「劉裕雖然無禮,但他有口無心,說的不過是實話,而你們,儘管嘴上恭維朕,可事實上却是視朕於無物。不管元皇帝當年有過什麽樣的詔令,他都已經是先帝了,現在的天下,是朕的天下,朕如果想收回這些田地,有何不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個道理,你們這些世家高門,難道不明白嗎?」

  郗超平靜地說道:「陛下,話雖如此,但是你這樣的舉動,會動搖大晋的皇帝和世家之間長達百年的信任,若是世家大族世代的田契被收回,只怕陛下的威儀和朝廷的信用,都會受到大的影響。」

  司馬曜看向了劉裕:「劉裕,你說,郗長史說的對嗎?」

  劉裕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一派胡言。郗超,你心知肚明,這些田契是怎麽來的。在大晋南渡之前,這些田契多是吳地的土著高門,如沈氏,周氏,陸氏,張氏等所有,自北方南渡的世家在擁護元皇帝之餘,也對這些土姓世家巧取豪奪,以其擁兵自重之名,將之分化,瓦解,消滅,奪取其土地歸爲已有,這就是所謂的世代元皇帝欽賜土地的來源,現在各大世家掌門都在此,劉某所言,你們都說說,是不是屬實?」

  劉裕的目光投向了沉默不語的謝道韞,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小裕,這是百年前的舊事了,我不知道何人對你說這樣的話,但是這跟當年的情况幷不相符,從中原來的北方世家,在開國之初時放弃了家級的世代權益,帶著鄉鄰們南下,不甘爲胡人的奴隸,難道就是跑來搶奪吳地家族的土地嗎?如果只考慮這些土地田産,留在北方就是,何必要來南方受這罪呢?」

  劉裕搖了搖頭:「在北方得臣服於胡虜,也未必能保全家族土地,可是來南方,却是從龍之臣。南方的土地,人口就這麽多,要占地就只有從本地的土姓家族手裡搶,所以各大世家當年以各種藉口打擊吳地家族,夫人,你只需要回答這個問題是否屬實就行了,別的不必多說。」

  謝道韞點了點頭:「就事實而言,確實是來自北方的世家最後占了本地家族的不少領地,可是當年的情况,是不少吳地家族,看到大晋危難,趁機作亂,或割據,或擁兵,總之是不聽號令,大晋當年南渡之時情况危急,胡虜隨時可能南下,不可能放任本地的這些家族,所以多有剿滅,消滅了這些土霸王之後,他們的領地自然收歸朝廷。元皇帝感念各大世家的開國佐定之功,這才欽賜這些土地給了功臣,幷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情况。」

  司馬曜冷笑道:「這就是了,各大世家當年作爲朝中重臣,爲國平叛乃是份內之事,元皇帝已經給了高官厚爵,世襲罔替,足以回報他們的功勞,爲何還要把本屬￿朝廷的土地世代相贈?就算元皇帝願意這樣,後世的皇帝也可以將這些土地收回。就象當年的這些吳地莊園,多是本土大姓所有,現在不也變成你們各大世家的了嗎?那朕想要收回國有,又有何不可?」

  郗超的眼珠子一轉,笑道:「陛下,你天縱英才,若是有什麽想變法的想法,我等各大家族,自當遵從,現在確實不同於當年開國之時,舊法也不必一成不變,不過,今天我等在這裡,可不是討論這些田地契之事的,今天,是要代天審判劉裕這個叛國賊,您也看到了,此賊前次詐傷,今天却跟沒事人一樣,顯然是心機深沉,說不定,上次的所謂受傷,就是爲了掩人耳目的詐術,而現在他又在這裡談及什麽世家地契,離間君臣關係,更是狼子野心,陛下一定要明察。」

  司馬曜哈哈一笑:「不管劉裕是不是叛國,起碼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今天,他把我大晋百年來的一個誰也不能說破的秘密給公之於衆,若不是他,朕還想不到這些玄機。所以,不管他今天是死是活,等朕回朝之後,必將徹查這田地契之事,如果各大世家有超過朝廷法規定制所定的田地莊園,那朕就將收回。」

  一側的小棚之中,桓玄冷笑道:「皇帝自以爲聰明,還是上了劉裕的當,可嘆,可嘆啊。」

  殷仲堪的眉頭一皺:「靈寶,慎言,不可對陛下無禮。而且,而且劉裕明明是得逞了,怎麽說是皇帝上了他的當?」

  桓玄微微一笑,看著殷仲堪:「那好,殷兄,小弟問你,你家所占的田地,是不是要給收回了?」

  殷仲堪勾了勾嘴角:「剛才我就一直在計算,好像以我殷家所占的爵位,正好差不多可以擁有現在的莊園領地,也許有幾個庶支會給收回,但幷不影響大局,該我們殷家嫡流,主支所占的莊園,還是我們的。」

  桓玄笑著對著周圍的看臺一指:「看到了吧,爲啥大家都對陛下的這個决定沒這麽激烈的反抗,其實都跟你一樣,只要我們的爵位,官職在,那這些田地,就還是我們的,陛下如果想把以爵得地的這條祖制也改了,恐怕,他的這個皇帝,就真的做不下去啦。」

  殷仲堪的那隻獨眼,猛地一收縮:「可是,還是會有不少支流庶子,無官無爵的,會給奪了領地,這樣總歸會收回朝廷的。」

  桓玄微微一笑:「那正好分給我們這些即將在擁立陛下的內戰中建功的忠臣啊,殷兄,你的幾個無爵在身的兒子,可要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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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希樂趁機奪人心

  一側的看臺上,楊佺期猛地一擊掌:「太好了,早就應該如此,天下的這些田地,應該是國家的,朝廷的,然後分配給百姓,然後從這些百姓中征丁收稅,哪有什麽只知有世家,不知有國家的說法,我久在荊州,不知揚州三吳之地會是這個樣子,今天,才算明白大晋爲何皇權不振,世家當道了。」

  向靖哈哈一笑:「只有我們北府兄弟是特別的,我們在京口,有自己的地種,不用受那些世家高門的盤剝,當年要不是北府軍招兵,答應戰勝後以官爵軍功分地,我現在還會給世家老爺種地呢。希樂哥,你說是不是?」

  劉毅抱著臂,摸著自己頜下的山羊鬍子,面色陰冷,他搖了搖頭:「寄奴所言之事,也不是什麽秘密,大晋的中上士人,皆知這些,但只有他,敢公開在這樣的場合直言無諱,膽略上讓人佩服,但實在是愚蠢之極。這等於跟全天下的世家爲敵,自毀前程啊。」

  魏咏之的兔唇翻了翻:「希樂,寄奴跟你不一樣,從不結交世家,以前就算是謝家對他有意,也不是他主動攀附,他只要我們這些兄弟,爲我們爭取更多的利益和好處,才是他所考慮的事情。」

  劉毅嘆了口氣:「所以我才說他愚蠢,難道歷代皇帝不想收回這些土地嗎?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情,寄奴怎麽可能做到?皇帝陛下絕不是今天才知道這些,但爲什麽會表現的這麽激動,甚至擺出天子之威呢?」

  一邊的孟昶冷笑著看向了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劉穆之:「胖子,平時你話最多,爲何今天却一言不發?前幾次劉裕生命有危險的時候你也沒象現在這樣緊張啊,說給兄弟們聽聽可好?」

  劉穆之長嘆一聲:「希樂說得不錯,皇帝這樣說,是準備借助寄奴,借助北府的力量,强行收回大晋世家百年以來的各種特權了。他還是太衝動,太不成熟了,現在跟世家爲敵,是死路一條啊,且不說寄奴現在連自己都無法保伍,就算他現在是北府大帥,也無法幫皇帝做到這些收回世家田契人口的事情。」

  向靖不滿地說道:「也未必吧,只要控制了軍隊,就不怕有人不聽號令,當年這些世家,不也是靠了手中的軍隊,强行從吳地家族手裡奪取了這些田契嗎?他們當年能做到,我們爲何不可?」

  劉毅微微一笑:「鐵牛啊,這麽多年下來,也該長點見識了。剛才寄奴說得清楚,開國之初能收回這些吳地土著的地盤,靠的是什麽?一來是分化瓦解這些家族,使之互鬥,站在朝廷這邊的暫時給些好處,不跟朝廷合作,想保家族利益的則以擁兵謀反之罪加以消滅,然後得來的土地分給北方世家和忠於元皇帝的土姓大族,如此來個幾次,土姓大族自己都鬥得個七七八八,等他們剩下來的人醒悟過來時,已經沒有跟北方世家抗衡的實力了,因爲他們自己的地和人口越打越少,而北方世家隨著土地的增加,可以讓不斷南下的北方流民耕作這些新占土地,這樣實力越來越强,也是那開國世家田契可以有元皇帝御批世襲的原因。」

  「這第二嘛,是朝廷有大義的名份,這些吳地土姓,擁兵自立,不聽號令,當然可以下令消滅。可是這兩條,今天的皇帝都不具備,一來世家間通過各種聯姻方式,同氣連枝,不會象當年的吳地大姓那樣給各個擊破,你看今天寄奴一提田契的事,幾大世家馬上聯合起來反對,就連夫人都代表謝家站在寄奴的對立面。二來,這百年來,大晋世家可是一直名義上尊奉司馬氏皇帝,沒有不臣之舉,象淝水之戰這些大戰,還是他們主動獻糧出丁,有何理由可以討伐?」

  劉穆之點了點頭:「陛下看來是想以王鎮軍的方式,强行以軍隊行清除世家之事,這太瘋狂了,太大膽了,我原本還勸寄奴如果活過這場,不妨到宮中宿衛,以接近皇帝,得到聖寵,爲將來的複起作準備,不過現在看來,此路萬萬不可走了。」

  孟昶的眼中冷芒一閃:「是啊,只怕連陛下的這個位置,甚至連他的性命,能不能保全,都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各位,也許這是我們的機會,若是寄奴活下這一局,入宮宿衛的話,我等可以一起去京城入宮,保護陛下,這可是從龍之功,比起戰場上的拼死拼活,要好得多啊。」

  劉毅微微一笑:「老孟說的才是正理,不管寄奴這次結局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安排大家入宮宿衛的,大家可願跟我劉毅共富貴?」

  不少人跟著叫了起來:「一切都聽希樂哥的。」

  魏咏之不滿地眨了眨眼睛:「希樂,現在寄奴哥還沒打完,你就這麽急著要搶北府大哥的位置了,這不太好吧。」

  劉毅笑著擺了擺手:「不管怎麽說,寄奴今天是跟大晋的整個世家爲敵的,不論他是死是活,都不適合再當我們北府的帶頭大哥了,不然的話,我們以後整個北府軍都會給這些掌握實權的世家大族們所針對和打壓的,那些世家有的是辦法卡我們,別的不說,只要斷絕糧草供應,難不成你天天吃草嗎?兔子?」

  魏咏之一時語塞,劉毅看向了劉穆之:「胖子,你可是文人,也是士人了,我知道你跟寄奴關係好,不過,你最清楚,寄奴今天把天都捅漏了,以後再不可能有什麽前程可言,跟著皇帝,更是死路一條,你也應該爲自己打算打算了,別一時押錯了前程,一輩子曬肚皮的機會也沒了。」

  劉穆之咬了咬牙,看向了楊佺期:「楊將軍,讓你見笑了,不過我想你們的荊州,也有同樣的問題吧,要是皇帝也要你們勤王,去奪取江東世家之地,你會怎麽做?」

  楊佺期「嘿嘿」一笑:「那得看他分給我們荊州弟兄多少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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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新設雍州削荊湘

  劉毅的身邊,一個身材瘦削,在一堆五大三粗的黑衣軍漢中,顯得極不合群,跟劉穆之和孟昶的那身文士打扮倒是很類似的文人,緩緩地開口道:「楊將軍,你確定你能代表荊州的兄弟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的荊州軍政,可是桓世子和他的盟友殷刺史掌管啊。」

  楊佺期看了一眼遠處那貴賓區的看臺,桓玄和殷仲堪正在一處華麗的棚子裡幷肩而坐,竊竊私語,他的嘴角邊勾起一絲不屑的冷笑:「桓玄不過是靠他父親的威名罷了,自身可沒看出有啥本事,再說連下屬的軍功都要搶,實在是我們軍人之耻辱。楊某是不願意與之爲伍的。」

  那個文士打扮的,正是劉毅的胞兄劉邁,其人甚有才名,不過因爲身體條件一般,沒有加入過北府軍,前一陣桓玄與青龍討價還價時,特意要求劉邁到自己的軍府中當參軍,今天,也算是劉邁赴荊州上任前的一次聚會了,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劉毅等人才願意跟出身荊州的楊佺期在一起觀看格鬥,倒幷非全爲了曾經在洛陽城幷肩作戰的舊情。

  劉邁微微一笑:「我倒是忘了,楊將軍以前可是跟著朱刺史的,在中原,可不在荊州。不過,現在朱刺史因爲上次沒有保護好中原百姓,又私自授權劉裕北上,險些失了洛陽,事後被召回京城,中原之地由楊將軍暫時接管防務,嚴格來說,你確實不算是荊州的將領。」

  向靖笑了起來:「可是現在中原之地已經劃歸荊州刺史管轄了,楊將軍遲早也要歸之麾下,跟了殷刺史等於就跟了桓玄,沒什麽區別呢。」

  劉穆之搖了搖頭:「未必,最新的朝議,非但不把中原幷入荊州之地,還要把南陽郡給劃出來,成立新的雍州,楊將軍,你這回沒去找殷刺史和桓郡相,而是跟我們這些北府軍在一起,恐怕也是得到風聲了吧。」

  楊佺期的臉上閃過一絲得色:「還是劉參軍看的准啊,不錯,我不僅早早地知道了這個消息,連新任的雍州刺史人選,都已經跟我聯絡了。」

  魏咏之睜大了眼睛,兔唇翻動著:「是誰?這可是公然地跟桓玄搶地盤啊,還從他身上挖了一大塊肉下來,他也能忍?」

  劉毅微微一笑:「兔子,你的消息太落後了,早跟你說要多結交些士人,知道上面的動向,你一直不聽,現在就露怯了吧,其實這消息已經傳開了,新任的雍州刺史,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剛才驚了我們所有人的髯參軍郗超的堂弟,郗恢是也。」

  劉穆之在周圍衆人的一片驚嘆聲中,目光投向了遠處看臺上的郗超:「我們的這位髯參軍,九歲時就有神童之名,給後來當了皇帝,當時身爲大將的司馬昱征爲府掾,後來十三歲時跟了桓溫,南征北戰,出謀劃策,可謂一代智囊,雖然因爲郗家世代擁護皇權,而郗超曾多次謀劃助桓溫篡位之事,被其家族所厭惡,逐出了家門,可是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對外在演戲,以保全郗家而已,他們的關係,從來沒有斷過。」

  孫處不服氣地說道:「都給趕出家門了,還怎麽沒有斷關係呢?」

  劉穆之嘆了口氣:「這就是這些高門世家的手段和厲害之處了,篡權奪位,是極大風險的謀逆之舉,如果成功了自然是從龍建義之元勛,可要是失敗,那可是滅族大罪。郗家那是兩頭下注,表面上趕郗超出門,如果桓溫真的奪位成功,也不會對郗家怎麽樣,最多郗超求個情就能過關。如果桓溫奪位失敗,那也只有郗超會給追究,不至於連累整個郗家。後來謝相公執政,對郗超打壓的非常厲害,但也沒要了他的命,應該也是考慮到了跟郗家多年的聯姻香火之情,加上郗超才能出衆,可稱國士,要真的就這樣殺了,也是國家的損失。」

  劉毅冷笑道:「可是郗超表面上歸隱山林,甚至假死,可暗中仍然是操縱著時局,郗恢給閒置多年,却在這個時候給放出來,絕對少不了他後面的推手,甚至,他肯在今天,在全天下人面前公開現身,說明這些年暗中幕後的操作,已經不再需要了。只有這樣以一手之力玩轉天下的髯參軍,才敢如此與桓玄爲敵。」

  楊佺期笑道:「是啊,這髯參軍前一陣親臨我的駐地,跟我說了這些事情,還跟我說,朱序雖然給調回京城,但郗恢會是個更好的上司,朱序畢竟手中還有豫州兵馬,沒那麽需要我們,而郗恢幾乎是單車上任,所有的兵馬,都要依賴於在中原的舊部。甚至,我可以去吸引關中,北方的那些因爲戰亂而南下的流民,散兵,組建雍州部隊,退可保境自安,進可奪取天下,而不是爲了桓家的一已之私,去打什麽昌道內戰。」

  劉毅搖了搖頭:「楊將軍,恐怕你想的太樂觀了,這場皇權之爭的內戰,是無法阻止的。這涉及大晋幾十年來世家權力分配的一次重新洗牌,非我們這些軍人所能阻止。」

  楊佺期冷笑道:「事在人爲,不過就算是內戰,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荊州本來是朝廷的地盤,却給桓氏趁機占有,已有幾十年,如果真的能通過一場內戰,把荊州之地,三吳之地收歸朝廷,那才可能有北伐的真正良機。我楊氏的祖先墳地,都在北方胡虜手中,沒有一天不想著收復河山,這點與各位北府壯士是一樣的,到時候如果戰端一開,我們各自掃清各自區域裡的那些禍國蛀蟲,豈非快事?」

  劉毅笑著搖了搖頭,一指場中的劉裕:「楊將軍的豪氣值得尊敬,可是想的有些過於簡單了,真要打起來,我們也只是那些世家高門手中的刀,要受制於人的。最想阻止內戰,收回世家權益的是那個人,你看看他的下場,就知道我們未來的結局,而這,也是我們現在在這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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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恐怖殺器從天來

  場中的劉裕,靜靜地站著,四面八方看臺上的各種竊竊私語,從他的兩耳中直灌進去,也不知道能聽清楚多少。

  郗超一臉陰沉地看著劉裕,突然開口道:「劉裕,你這樣挑撥世家跟聖上的關係,不就是想引發我們大晋內亂,然後讓你的老婆趁虛而入嗎?說一千,道一萬,你跟慕容蘭的那些關係,永遠也洗不清的。」

  劉裕平靜地搖了搖頭:「你跟慕容垂的關係,自己心知肚明,又何必在這裡倒打一耙來誣陷我呢?既然你是死不懺悔,那就如你所言,親自下場跟我戰鬥吧,就用我們手中的刀劍,來了結我們一切的恩怨。」

  郗超微微一笑:「劉裕,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對自己有著過高的評價,以爲靠著自己的那點蠻力,真的可以包打天下,這一回,你孤立無援,你的北府兄弟也不能再出手幫你,你以爲你靠點草藥治好了自己,就真的可以逃過這一場了嗎?哼,告訴你吧,我今天就是來收拾你的。」

  劉裕笑道:「很好,郗長史,你可別光說不練。嘴上吹得震天介,下了場却過不了兩個回合,今天,在這裡,萬人注視,你的一切陰謀詭計都無法再用,你說我自視過高,可我爲啥覺得這話形容你更合適呢?是誰給了你勇氣,讓你相信自己能在比武場中面對我劉裕的時候,可以全身而退?」

  郗超哈哈一笑:「馬上你就會知道我的自信何來了。」

  他轉頭對著司馬曜行了個禮:「陛下,此賊猖獗之極,今天老臣一定要親手討逆,爲所有給此賊害死的大晋將士報仇,還請陛下恩准。」

  司馬曜嘆了口氣:「郗長史,你就非要這樣殺了劉裕嗎?朕也必須要提醒你一句,入了格鬥場後,生死就由天注定,你的生命安全,朕可無法保證哦。」

  郗超冷笑道:「入場格鬥,生死天定,陛下,臣爲這一戰已經作了充分的準備,劉裕一勇之夫,不足爲慮,根本不在老臣的眼裡,只要您一聲令下,臣這就可以下場了。」

  司馬曜轉頭看了一眼支妙音,只見這位絕色美人神色平靜,緩緩地說道:「佛說,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其緣,皆有其定數,郗長史跟劉裕,大概是有一段孽緣,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最後解决,他們二人也都做好了準備,陛下,您剛才已經同意郗長史出戰了,君無戲言啊。」

  司馬曜點了點頭,對郗超沉聲道:「既然如此,朕准了你的申請,郗長史,你可以出戰了。對了,那個什麽機關木甲,現在何處?朕很有興趣看看。」

  郗超哈哈一笑:「老臣現在就喚其出來!」

  他一揮手,大袖之中,一枝穿雲響箭,破空而起,而隨著這枝響箭上天,郗超的一身大袍,無風自落,露出了裡面緊身所穿的一件大鎧,這件鎧甲上,古色古香,雖然新抹的不少油脂,作了保養,但仍然可以一眼看出,起碼有幾十年的歷史了,甚至可以說,必是祖傳鎧甲,而絕非一般的軍用批量打造戰具。

  鎧甲的護心鏡上,一道深深的刀痕,觸目驚心,可以想見盔甲的主人當年給這一刀劈中時,幾乎送命的驚險,王旬睜大了眼睛,訝道:「這,這不是當年的車騎大將軍平叛時所穿的御賜盔甲嗎?」

  郗超哈哈一笑:「不錯,當年先祖父大人,都督五州軍事,出鎮北府,他忠於大晋,忠於元皇帝,蘇峻謀反之時,他起兵勤王,與叛軍惡戰,這一件盔甲,就是當時他所穿的御賜寶甲,在戰鬥中,他被敵軍悍將近身,一刀及胸,幾乎戰死,可是天不絕我大晋,先祖大人還是死裡逃生,最後平定了叛亂,成就萬世功名。今天,我這個郗家子孫,面對同樣沽名釣譽,背叛國家的反賊軍漢,特地要穿上這層盔甲,今天,我郗超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祖先的忠魂附體,與我同在!」

  周圍的世家子弟們聚集的看臺之上,暴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叫好之聲,剛才劉裕的話已經讓他們恨不得把這個丘八碎屍萬段,而郗超,就成爲他們這些高門世家的代表。

  劉裕冷冷地說道:「要是郗鑒將軍知道有你這麽個不屑子孫,成爲他一生追求的北伐大業的最大阻力,害死無數忠勇將士的話,他一定會大義滅親,親手殺了你這惡賊的。你還有臉把他的盔甲穿在身上,就不怕他的在天之靈震怒,就這麽收了你嗎?」

  郗超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意,他緩緩地戴上了頭盔,而一張青龍面當,也遮住了他那醜陋不堪的臉,白髯在他的胸前飄蕩著,而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直視劉裕:「能用手中刀劍解决的,絕不要用嘴,劉裕,你其實挺走運,能有幸成爲這世上最精良的殺戮機器手下的第一個犧牲品,只憑這點,也足以讓你永載史册了。」

  劉裕的心猛地一沉,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强大的氣息,從空中而來,那是一股無形的殺氣,帶著一股難言的邪惡,而幾十步外,慕容鳳的坐騎,突然也連聲長嘶,向天引頸長嘯。

  劉裕扭頭看向了身後的天空,只見一片烏雲也似的東西,自遠及近,飄然而來,看臺上不少人開始驚呼:「那些,那些是什麽?鳥群嗎?」

  「不對,哪有這麽大的鳥,一丈見方的鳥,你見過嗎?而且,他們下面吊著的是什麽,那個,那些個大玩意?!」

  「這,這看起來是鋼鐵的東西啊,天哪,怎麽,怎麽就象有的是手,有的是脚,有的,有的是軀幹,還有,還有那是什麽,怎麽,怎麽大刀長戟也可以在空中飛?」

  「你什麽眼神啊,不是刀戟在空中飛,是有那些大鳥,噢,不,不是大鳥,是會飛的木鳥在吊著他們,我的天哪,有鬼,有鬼!」

  在衆人的驚呼與尖叫聲中,這團烏雲也似的東西已經飛到了格鬥場的上空,這下衆人都看得清楚明白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13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機甲怪獸名金剛

  十隻足有六七尺寬的木制機關,形如大鳥狀,兩隻木翅,上下撲騰,而頂部的一道巨大旋翼,在呼嘯盤轉著,以保持其能定在空中,至於其腹下,則吊著五花八門的東西,形如人臂人腿的鋼鐵大塊,長戟大刀,連發弩箭等,皆在其下,被其四隻鐵勾般的爪子緊緊地攥著,難怪遠遠看去,像是這些東西會飛。

  隨著郗超的一聲長嘯,這些東西突然從天而降,如同隕石擊地,紛紛砸在劉裕身前兩丈左右的地方,烟塵漫天,把劉裕的整個身形,都湮沒在了其中,只聽到郗超得意的笑聲:「大力金剛,起!」

  當烟塵慢慢地隨風散去之時,看臺上陷入了一片寂靜,不是因爲象前面那多次,因爲皇帝的命令而壓得衆人無法發聲,而是因爲眼前的情况太過於嚇人,驚得這些看客們,張大了嘴,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在劉裕的面前,挺立起一個足有一丈三四尺的鋼鐵巨人,外表上看,完全是個人的形狀,兩隻鐵胳膊,足有六七尺長,一尺來粗,像是一根家中的梁柱,或者是前幾天那場格鬥中的南蠻戰象的象腿,其形態,完全跟人臂一樣,有上臂和下臂,中間彎曲,一隻沙包大的鐵拳,位於其末端,宛如人手,左手抄著一把六尺巨型斬馬巨劍,而右手,則握著一根丈餘長槊,頂端是三尖兩刃,寒光閃閃,一道血槽之中,凝著一汪碧血,一看就知道是殺人無數的神兵利器。

  而更嚇人的是,這個巨大的機關甲人,居然不是劉裕在鄴城見過的木人,而是全身精鐵打造,就連那些關節要害之處,也是由兒臂粗的鋼鏈所鉸合,整個正面的軀幹之處,生生就是一座足有尺厚的鋼板,其兩面向外打開,如同一面全身大鎧,從背後平開,只等著主人套上。

  這隻鋼鐵機甲的下盤,則是兩隻足有大樹粗的巨腿,光是腿長,就有六尺有餘,這讓這座高大機甲,昂首挺胸地傲然立於格鬥場內,相形之下,熊虎之姿的劉裕,還有那騎著高頭戰馬的慕容鳳,都顯得有那麽一點渺小了。

  司馬曜從巨大的震驚之中恢復了過來,他極力地想保持著帝王氣度,看向了郗超,可是眼角的餘光,却是一直不停地掃著那台在場中的巨大鋼鐵怪物,他的聲音因爲巨大的震驚和激動,而有些顫抖,說道:「郗,郗長史,這,這是何物,怎麽會,怎麽會從天而降?」

  郗超哈哈一笑:「此物,就是老臣根據上古機關秘術,所特製的鋼鐵戰具,名叫大力金剛,在春秋時,就有能工巧匠,如墨家,如公輸班等,可以做出這種自行自走,戰鬥的木甲,木鳥,象上面飛的那些木鳥,即是上古機關術的技術,老臣少年時曾偶然得到這些機關術,鑽研多年,終有小成。」

  謝道韞咬著牙:「郗長史,怪不得你假死多年,原來是躲起來弄這些東西了,可是你既然弄出這樣的神兵利器,爲何不上報朝廷,命將作大監打造,有這東西,還用再怕胡虜的鐵騎嗎?」

  郗超笑著擺了擺手:「這機關術幷不象夫人所想的那樣簡單,老夫雖然將之拼凑成人形狀,但是還需要人來操縱,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萬一操作者所用不當,就會反噬自身,今天,也是這大力金剛初成之時,老夫要在這格鬥場上,與一南一北,兩大絕世高手較量,如此,才可讓天下人都知道,此物究竟有多厲害。經過了實戰檢驗之後,老夫自然會把這大力金剛的製作之法,上交朝廷,大量生産,到時候北伐大業,豈不是唾手可得嗎?」

  司馬曜激動地搓著手:「好,好,太好了,朕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這一場絕世大戰了,郗長史,你說,你說這東西還需要人進去操縱?」

  郗超微微一笑:「當然,以前蜀漢丞相諸葛亮,使用這機關術,製作了木牛流馬,千里運糧,世人皆以爲其有神力相助,但實際上,他是用一個矮小侏儒,在裡面操縱,才能使這些機關木獸行動,而老臣信不過那些侏儒矮人,從製作此物開始,就是親自操縱,也正是因此,才將這大力金剛做得如此巨大,因爲,老臣要親自進入其內部,控制其戰鬥。」

  司馬曜點著頭:「好,來人,護送郗長史下場,進入那大力金剛。」

  郗超突然哈哈一笑,擺了擺手:「不用,陛下,老臣當年也曾少年從軍,在軍中練就了一身武藝,這些年,這功夫還不至於完全落下。」

  他說著,突然眼中閃過一道晶芒,縱身而起,帶著一身的甲胄,在空中突然作出幾個飄逸的動作,在全場衆人的驚呼聲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綫,穩穩地落在了那大力金剛的身邊。

  雙膝微彎,繼而彈地而起,這份速度和身法,即使是二十多歲的北府壯士,也難有幾人能做到,連劉裕都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絕世梟雄,竟然也有如此武藝,甚至以花甲之年,都不遜戰士。

  但是劉裕的臉上,仍然帶著一抹冷笑,在敵人面前,永遠不要表現出害怕或者是驚訝,這是戰士的基本法則,他雙手抱臂,冷冷地說道:「看來今天的準備很充分嘛,這又是吃了幾顆五石大力散?」

  郗超面無表情地走向了那大力金剛,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巨大的鋼鐵怪物,突然膝蓋也跟著彎曲,就象他剛才落地時的動作一樣,這讓本來高高在上的大力金剛,變成了普通人的高度,郗超微微一跳,就跳進了那大力金剛正面打開的胸甲之中,腦後的一部巨大頭盔,從頸子後的背上翻上,蓋住了他的頭部,而那打開的胸甲,也緩緩合上,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隨著頭盔與頸部紋絲合縫,這個大力金剛站起了身,人們這才發現,這頭盔之上,蓋著一個人臉,居然是郗超的模樣,尤其是那三縷長須,直及胸腹,一個金鐵相交的聲音,從面具後的氣孔傳出:「劉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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