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3673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31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忠義立身得人心

  劉裕說完之後,轉身就走,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右手一揚,手中的那面已經焦黑的青銅面具,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綫,正好落在了他身後的三人中間,插在了地裡,微微地搖晃著,日光從一個詭异的角度照在面具的兩個眼洞裡,一閃一閃,配合著地下的幾滴黑色妖水,站在劉穆之的這個位置看去,似乎那原主人的眼睛還在閃爍著,一如他生前的那副詭异與冷酷。

  劉裕的身形消失格鬥場另一邊的鐵栅之後,支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胖子,想不到連你也無法說服他。」

  慕容蘭微微一笑:「我早說過,劉裕是不會跟黑手黨合作的,你們想要的一切,不過是徒勞而已。」

  劉穆之彎下了腰,撿起這面青銅面具,他的目光看向了一邊地上,那大力金剛的殘骸,嘆了口氣:「還是劉裕看得明白,清楚,他始終順從自己的本心,這樣沒了那些算計,不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反而意志堅定,能成別人所不能。也許,如果他真的接受了這個提議,就會不知不覺地變成了郗超第二,反而不是什麽好事。」

  支妙音咬了咬牙:「可是青龍已死,黑手黨接下來會全力對付劉裕,如果連眼前的這一關都過不去,還談什麽以後?皇帝不可信,更不值得跟隨,他這樣執迷不悟,會出大問題的。」

  慕容蘭淡然道:「我會和他一起宿衛宮中,保護皇帝,有我在,別人未必能這麽容易害得了他。只要皇帝在,就是劉裕的後盾,有他的詔命,也許劉裕真的可以收回那些世家手中的田契。」

  劉穆之搖了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黑手黨也許殺不了劉裕,因爲劉裕武功高强,不近女色,無論明裡暗裡都不好下手,可是司馬曜是沒這人本事的,而且他如果一意孤行,想要收回田契,那無异於跟所有的高門世家爲敵,他沒有足够支持自己想法的軍隊,就算劉裕,現在也只是孤身一人,不可能爲他扭轉局勢。」

  支妙音喃喃地說道:「也許,裕哥哥也很清楚這點,我覺得剛才他知道了司馬曜的本來面目後,突然又改變了想法,忠義,可能就是裕哥哥以後的立身之本。」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他是有意爲之?」

  支妙音的神色平靜,點了點頭:「是啊,本來經歷了這次的事情,雖然裕哥哥連勝三場,又揭發了郗超,引出了黑手黨,但不管怎麽說,他畢竟娶了敵國公主,這與他一直以來不離口的北伐大志,是有所衝突的,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世家高門,一定會散布各種流言,說他假仁假義,兩面三刀。而且無論如何,今年幾年內,大晋是不可能再北伐了,所以,裕哥哥只怕要另找一面大旗。」

  劉穆之哈哈一笑:「妙音說得有道理,我現在也想到了。既然不能再以北伐大義來團結北府軍衆人,那就只有走忠君愛國的路了,寄奴今天公開揭露了世家高門百年來竊取國家資源,盤剝民衆的這些個手段,說是要把這些收歸國有,實際上他幷不想真的把這些東西再交給皇帝,而是要分給民衆,分給北府兄弟,因爲這些人是懂得感恩的,得了他的好處,一定會聽他的命令。」

  慕容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是他爲什麽不跟我們言明呢?」

  支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慕容,因爲劉裕現在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我也好,胖子也罷,自從我們勸他與黑手黨合作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開始對我們要有所防備了。」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不至於,我以前也是在他的敵對一方,可他幷沒有這樣防過我。」

  劉穆之搖了搖頭:「此一時,彼一時,而且在我看來,寄奴不是要防著我們,而是要保護我們。如果我們站在他的這一邊幫著對付黑手黨,只怕我們也不會安全,寄奴大概是覺得接下來幫著皇帝弄土斷,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可以自保,而且可以在民衆中有非常好的名聲,他未必真的要跟司馬曜共存亡,但需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真正忠君愛國之人,也是爲民請命之人,是大晋最值得信賴的人,這樣,他才可能爭奪到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不是田契,不是錢糧,而是人心!」

  慕容蘭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痴痴地看著劉裕離開的方向,喃喃道:「爭取人心,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這才是我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她說著,大步就走向了那個栅洞,「我會幫著他在宮中立足的,別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

  支妙音轉身就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既然如此,我們就各自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吧,黑手黨那裡交給我去聯絡了,胖子,內戰在即,希望你能在軍中爲裕哥哥打點好一切。」

  劉穆之看著支妙音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寄奴啊寄奴,忠義的代價太高,你真的能承受得起嗎?」

  他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青銅面具上:「郗超,寄奴終於還是沒變成你想要的那個樣子,你放心地去吧,你沒能完成的理想,他會幫你實現的。」

  他說著,一轉身,肥手一揚,這面焦黑的面具,就這樣落到了那堆殘骸之中,靜靜安躺。

  三個時辰之後,一隻枯瘦的長手,拾起了這塊面具,朱雀面具之後,深邃的目光,來回打量著這張面具,而在他的身後,謝道韞一身黑色的素袍,靜靜獨立,看著這個面具,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得憂傷。

  朱雀的聲音緩緩地響起:「愛恨情仇這麽多年,沒想到,他居然是第一個走的,道韞,看著他那樣化爲灰燼,你的心也在流泪吧。」

  謝道韞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道:「阿超,徽之,是我這一生真正愛過的兩個男人,我對不起他們,這世上沒有人知道,他會最後變成青龍,是因爲我!」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31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愛恨情仇如雲烟

  朱雀輕輕地嘆了口氣:「一轉眼,幾十年過去了,我們都是兒孫滿堂的人,當年的事情,我以爲你早就忘了。直到你去見青龍,讓他回大晋,我才知道,他對你仍然是念念不忘。」

  謝道韞的眼中閃過一絲泪光:「如果不是我爲了你的要求,去見青龍,讓他去找慕容垂對付劉裕,也許他現在還不會死。」

  朱雀沉聲道:「害死他的不是你,而是他的野心,即使你不去接頭,他也會自己去找上慕容垂的,道韞,你沒有必要把他的死歸於自己的身上,不是你的錯。」

  謝道韞嘆了口氣:「如果他真的能放下一切感情,理性判斷,就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况下回來,你答應給他的機關術,根本就沒有成熟,也沒有經過實戰的檢驗,就要去對付劉裕和慕容蘭的聯手,這才會要了他的命。」

  朱雀冷笑道:「你以爲他就不知道這些嗎?這大力金剛他演練了無數次,曾經一個人乾掉上百名精銳殺手,若非如此,他哪敢這樣親自上陣?這次如果他勝了,他就會複製出無數的機甲,橫掃天下。」

  謝道韞咬了咬牙:「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在大力金剛上作了手脚,更沒有想到,這黑色妖水不僅能給他的這部殺人機器提供力量,還會成爲要了他命的道具。」

  朱雀微微一笑:「那是他貪功冒進,打完連弩不及時收回,這怪得了誰?劉裕比我想像中的要厲害,幾回合試探,就知道了這大力金剛的命門所在,這東西刀槍不入,即使是他的手中刀槊,想劈開這塊百煉鋼鐵也非易事,但是,如果能把黑色妖水給打出來,那只要一點火星,就可以把大力金剛化爲灰燼!我沒有把這黑色妖水的管道也弄成精鋼,只是以普通的竹管運行,就是給劉裕留下了這個機會。」

  謝道韞嘆了口氣:「可是阿超如此精明之人,又怎麽會看不出這點?」

  朱雀哈哈一笑:「因爲我告訴他,這黑色妖水流淌之時,也會發熱而內燃,如果以鋼管盛之,很容易生熱直接燃燒,而這竹管則是隔熱,只要這黑色妖水在內部流淌,是鋼是竹,又有何區別?而且,我之前自己做的所有木甲,鐵甲,也都是以竹管來流黑色妖水,包括那些在鄴城給他繳獲的盧循的機甲,都是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謝道韞搖了搖頭:「想不到你居然爲了騙青龍,留下了這樣的後手,你那幾百部機甲,都是不想要了?」

  朱雀冷笑道:「不錯,我沒指望這批機甲就能橫掃天下,只是試驗品而已,就如同長生人的藥丸,也要多次嘗試,才能有其威力,青龍貪功好利,想撿我現成的好處,我裝著需要他幫忙,不情願地才給了這機甲,又是在他奪得了盧循的機甲之後才給了他這機關術,哼,你以爲在鄴城他真的是想對付劉裕嗎?他知道只有劉裕活著,我們才會有求於他,所以他那黑火焚城,不過是演戲罷了,他真正想要的,是趁亂奪下那些機甲,研究其機關術,從他答應去鄴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真正上當了。」

  謝道韞長嘆一聲:「你們這些人,算來算去,鬥了一輩子,最後還是把命給搭上,朱雀,今天郗超終於敗在了你的手上,可是你真的勝利了嗎?」

  朱雀的眼中閃過一絲异樣的色彩,他仰天長嘆:「是啊,鬥了一輩子,終於分了生死,可是我從沒有象現在這樣懷念我的這位老友,也許,比起你來,我更不捨得他就這麽走了。」

  謝道韞咬了咬牙:「你利用了盧循,利用了郗超,可是你最後還是沒有得到劉裕,而且他已經把你們黑手黨的存在公之於天下了,皇帝一定會嚴查到底,我勸你還是早點收手,不要落得郗超的下場。」

  朱雀冷笑道:「收手?你是在開玩笑嗎?我布局這麽多年才除掉了玄武和青龍,難道就是爲了退隱的?道韞,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劉裕幷沒有接觸到我們組織的核心機密,他是查不到我們的,而爲了保險起見,以後我們跟他的一切接觸,都要通過你們王,謝二家了。」

  謝道韞搖了搖頭:「你不要把妙音也給扯進去,她是無辜的。我幫你也就算了,可我不希望我們的下一代也這樣。」

  朱雀哈哈一笑:「妙音不就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頂尖諜者嗎?在我看來,她已經青出於藍,勝過當年的你了,你就是要她退出,恐怕她自己都不願意呢。我們都是世家子女,這些就是我們的宿命,除非世家天下有終結的那一天,不然,這個宿命是永遠不會結束的,不管是不是黑手黨,都沒有區別。」

  謝道韞嘆了口氣:「你真的决定要對皇帝下手了嗎?大晋百年以來,只有換掉的皇帝,沒有直接殺害的皇帝,相公大人跟我後來說過,不弑君,是黑手黨的原則,因爲一旦走了這一步,那就意味著要改朝換代了。這點,你真的準備好了?」

  朱雀點了點頭:「我不殺他,他就會來殺我們了,甚至不用他動手,那些手裡沒有田契的其他高門世家也會把矛頭指向我們,到時候也許皇帝會直接以無主地來處理這些吳地莊園,我們組織百年來積累的錢糧,藏寶,軍械,就會一一曝光,那我們反抗皇權的力量也會失去,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司馬曜必須死。」

  謝道韞冷笑道:「可是劉裕會全力保他,而且,有慕容蘭和劉穆之,還有妙音的配合,你只怕沒這麽容易得手。」

  朱雀微微一笑:「那你就等著看吧,有一個人,現在可比我們更盼著司馬曜死,今天劉裕的表現,只怕會讓他下了决心。因爲,再遲一步,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啦!」

  謝道韞的臉色一變:「司馬道子??!」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31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小小少年黑手徒

  戲馬臺北,三十里處,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莊園,看起來毫不起眼,可是莊園門口停著的幾輛豪華的馬車,以及馬車邊上幾百名黑衣持劍的護衛,却是彰顯了這莊園裡來客的身份,會稽王司馬道子,尚書令王國寶,兩大東晋最有權勢的人,正在這座刁逵的私家莊園內,密談著什麽。

  莊園中心,一座湖泊中的假山之上,精緻的凉亭中,司馬道子,司馬元顯父子相鄰而坐,而王國寶則換了一身上好的綢緞衣服,恭然垂手肅立在一邊。

  司馬道子看著湖心那蕩漾的波紋,嘆了口氣:「看起來,皇兄這回是要動真格的了,不過我還是很奇怪,劉裕是怎麽知道黑手黨的事,還說這麽多年一直在跟他們鬥?」

  王國寶正色道:「黑手黨可不是這麽容易對付的,當年他們找上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的力量有多可怕,若不是他們相助,我又怎麽可能幫著王爺,扳倒謝安呢。」

  司馬道子勾了勾嘴角:「可是謝安不是黑手黨的那個什麽玄武嗎?他們這算是什麽,自己人內訌?」

  王國寶點了點頭:「正是,謝安身爲玄武,却是一心爲謝家謀私利,這才是黑手黨找上我這個謝家女婿,反擊玄武的原因。當然,當年我還不知道玄武就是謝安,直到北伐鄴城失敗後,我才知道了這個消息,初聞之時,也跟王爺現在這樣,驚得不敢相信。」

  司馬道子冷笑道:「玄武已死,這回那個青龍郗超也完蛋了,我看這黑手黨,也是連連敗績,沒什麽了不起的。不如我們去結好劉裕,把他們徹底鏟除,這樣大權不就收回我們司馬氏皇家所有了嗎?」

  司馬元顯搖了搖頭:「父王,萬萬不可,如此一來,黑手黨的那些百年積累,就歸到了皇帝手中,我們可就徹底完蛋了。一旦皇帝有了土地,丁口,錢糧,他就可以掌握自己的軍隊,到時候以劉裕等北府軍士爲將,掌握這支軍隊,那我們必死無葬身之地。」

  司馬道子的臉色一變:「有這麽嚴重嗎?我們雖然爭權,但畢竟是親兄弟,他也只有我這一個弟弟,難不成不靠我,還真的靠那些外人?」

  司馬元顯嘆了口氣:「可是父王也是最有資格接替他皇位的人,別的外人,可不姓司馬。」

  司馬道子的嘴一下子張大了說不出話,頭上開始冒冷汗,良久,才嘆了口氣:「那麽,那麽我去找母后,請她居中調停,我自己外出就任一個刺史,向他低頭服軟還不行麽?」

  王國寶冷笑道:「王爺,您跟皇帝鬥了這麽多年,早就勢成水火,這世上什麽都可以分享,只有這權力是無法分享的,以前皇帝可以給你幾分面子,是因爲他自己也沒真正掌握過權力,跟你鬥的同時還要防那些高門世家趁機再次架空皇權,所以才留有餘地。可這次,他是要從高門世家,黑手黨的手中接掌真正的權力,爲此,不惜力保已經成爲世家公敵的劉裕。這正是王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你肯登高一呼,成爲世家領袖,那您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九五之位,可就是向您在招手啦。」

  司馬道子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看著對面的王國寶,厲聲道:「你在說什麽?你這是要教孤弑君奪位?!」

  王國寶咬了咬牙:「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黑手黨早就在皇帝身邊有所布置,這是朱雀剛剛告訴我的事,那張貴人,就是他布下多年的一著殺招!」

  司馬道子雙眼圓睜:「張貴人?怎麽,怎麽會是她?皇帝對他有大恩,不僅讓她從一個宮人變成了貴婦,還讓她哥哥做了郡守,她怎麽會是黑手黨的人?」

  司馬元顯冷笑道:「因爲如果不是黑手黨的相助,這張貴人根本不可能在宮中出頭,而她的兄長張法順,多年前就是朱雀秘密訓練的一個謀士,若沒有黑手黨相助,她一個普通女人,如何在後宮能站得住脚?甚至連前任皇后王法慧的死,也跟黑手黨有關係呢。」

  司馬道子吃驚地看著司馬元顯:「元顯,你,你怎麽對黑手黨的事情,知道得比父王還要多?」

  司馬元顯平靜地說道:「因爲父王平日裡醉生夢死,這些軍國之事也只是交給王僕射去處理,自己懶得多管,所以孩兒必須爲父王分憂,有些事情,接觸的多了,自然也就清楚了。」

  司馬道子咬著牙,看著王國寶:「是你當中間人,讓元顯接觸到黑手黨的?」

  王國寶哭喪著臉:「我哪兒敢啊,大王,是黑手黨的白虎見小王爺是可造之材,多年前就開始親自培養和接觸了。能成爲黑手黨一方鎮守的高足,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運氣。」

  司馬道子勃然作色道:「元顯,你好大的膽子,拜這黑手黨中人爲師,居然都不告訴爲父,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王了?!」

  司馬元顯平靜地說道:「父王請息怒,如果要您放下這醉生夢死的生活,放弃那如花美眷和歌舞絲竹,讓您成天從事這些驚心動魄的陰謀詭計和刀光劍影,您真的願意嗎?」

  司馬道子的黑臉一紅,搖了搖頭:「要是活著不能享用這些人間極樂,那要權力又有何用?!」

  司馬元顯微微一笑:「父王要的是享樂,而不想承擔這權力的重責,所以,就讓孩兒來代您操心吧。這些年,孩兒跟著黑手黨中人也學了不少權謀之術,現在,也到了該運用的時候了,這次的行動,孩兒會向父王證明自己的能力的。」

  司馬道子咬了咬牙:「可是,你要對你的皇伯父下手嗎?他畢竟是你的伯父啊。」

  司馬元顯冷冷地說道:「我的這位伯父,將來如果滅我會稽王府上下時,是不會有半點的猶豫的,皇權之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條路,父王只需安心等著繼承大統,別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就無須知道得太多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8-11 14:33
作者原標示2個 1552章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白虎現身如帝王

  司馬道子不滿地說道:「元顯,你這是想架空父王,自己獨掌大權嗎?父王雖然喜歡玩樂,但也不至於說連權力都不要了吧。」

  司馬元顯微微一笑:「孩兒自然不敢奪父王之權,孩兒這是扶父王榮登大寶呢,再怎麽說,也得父王登基之後,孩兒才可能有最大的好處。黑手黨那邊,對於天師道非常警惕,而且很可能會把他們作爲接下來要對付的對象,父王一直離不開那孫泰,如果您繼續管這事,真的能狠下心跟天師道切割嗎?」

  司馬道子的臉色一變,看著王國寶:「王尚書,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黑手黨的意思?」

  王國寶恭聲道:「當然是黑手乾坤的意思,他們畢竟也是世家子弟,而天師道是想借著裝神弄鬼來奪世家之權,這點是無法調和的矛盾,現在天師道的高級弟子如盧循,孫恩等人,已經跟劉裕有勾結的迹象,上次攻打鄴城,盧循甚至爲此盡發其盧家在河北的部下,他們可不是劉裕那個只想北伐的單純軍人,這些妖賊,野心大過當年的桓溫,奪的可是天下之權哪。」

  司馬道子咬了咬牙:「罷了,越說越亂,越想想煩心,還不如醉裡乾坤大,這事既然如此之大,那孤也不想多管了,元顯,記住,做事不要留下什麽痕迹,尤其是不要親自出手,萬一事敗,也推到黑手黨身上去,千萬不要跟我們會稽王府,有什麽牽連。」

  司馬元顯正色道:「父王請放心,孩兒會處理好此事的。對付皇帝的事情,交給黑手黨,而我們只需要處理那遺詔即可。」

  司馬道子的厚嘴唇翻了翻,擺了擺手:「這些不必跟我說了,我有點累了,你們商量著辦吧。」

  司馬道子,說著,站起了身,習慣性地想要叫身邊的美姬個攙扶,可是剛一動,就意識到今天爲了密談,已經摒退了所有的身邊之人,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輕咳了兩聲,挪動著肥胖的身軀,走下了假山,而他的聲音順風傳來:「把冰窖裡的那西域葡萄酒拿來,讓那些胡姬們也過來,本王要好好地放鬆放鬆。」

  當司馬道子的身影消失在遠方時,一個鬼魅般的黑影緩步而上,進入了凉亭,從他臉上的那白虎面具,就表明了他的身份,司馬元顯變得比剛才在自己的父王面前還要恭敬,拱手行禮道:「見過恩師。」

  白虎大喇喇地坐了下來,仿佛身邊的這兩個高門權貴是自己的下屬一樣,要是外人見了,一定會以爲這個戴著白虎面具的傢伙才是當今的皇帝,他的眼中神光炯炯,看了一眼司馬道子遠去的方向,冷笑道:「看起來,當年收元顯爲徒,還真是走對了,不然的話,只靠我們的這位沉緬酒色的王爺,怕是一事無成。」

  王國寶笑道:「白虎大人自然是神目如電,也多虧了您這些年的布置,才有了今天的結果,一切如同您的計劃,我們一步步地讓劉裕和皇帝走到了一起,走到了世家的對立面,如此,才是動手的好時機。」

  白虎嘆了口氣:「此事在我們黑手黨內部一直無法形成共識,朱雀和玄武想要利用劉裕北伐,而青龍一心想除之而後快,而我,對劉裕的本身死活幷不在意,如果沒有了世家和皇帝的支持,他最多也只是一介武夫,成不了氣候。只不過,在皇宮的布置是朱雀的手筆,殺司馬曜易如反掌,難的是殺了他以後,如何處理,如何安排後事。」

  王國寶自信地說道:「這最簡單了,當今太子司馬德宗,是個冷暖不知,不會說話的廢物,如同行屍走肉,聽白虎大人上次說,那是朱雀當年的手筆,在其生母懷孕之時下了藥,才生出這個廢物出來,大晋的天下,不可能交給一個廢物,那除了會稽王,還有誰呢?」

  白虎冷冷地說道:「別想得太美了,依大晋的祖制,哪怕是個廢物,只要是正式立的太子,如果皇帝沒有別的遺詔,也是會傳給太子,這點在西朝不是沒有過,惠帝也是個天下皆知的痴兒,還留下了何不食肉糜的千古笑話,可他照樣登基爲帝了啊。」

  司馬元顯的臉色一變:「老師,您的意思的,即使除掉了皇帝,這將來的大位,也不一定是父王的?可是晋惠帝是有賈南風這樣的皇后,有其身後的賈家這個大世家扶持,但司馬德宗的生母却是個身份低下的歌伎,哪來的後臺呢?要對付他,可不難吧。」

  白虎勾了勾嘴角:「司馬德宗自然本人沒什麽力量,但是他的背後不是沒人,你們別太得意了,以後所有世家都會站在你們這一邊,起碼,昌明黨的那些個核心世家,在這種關鍵時候,還是會站在皇帝一邊的。王恭,殷仲堪,王旬,車胤,范寧,包括荊州的桓玄,不會跟你們走。」

  王國寶的胖臉之上,肥肉跳了跳,一咬牙,作了個下切的手勢:「那就乾脆把他們一幷幹掉,一了百了!」

  白虎搖了搖頭:「現在連張貴人都沒有聯繫,即使她哥哥給我們控制,但她是不是下得了這個狠心去殺皇帝,也是未知數,如果她不肯動手,我們還得另想辦法,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此事,只需要做好遺詔之事即可。刺殺皇帝的事情,由我們黑手黨來安排。」

  司馬元顯的雙眼一亮:「遺詔?是立父王繼位的遺詔?」

  白虎冷笑道:「當然,如果沒有遺詔令你父王即位,那這天下就是司馬德宗的了,我們等於白忙活,却爲他人作了嫁衣。到時候我們分頭行事,皇帝如果暴斃,必然宮中大亂,王尚書,到時候就需要你親自去內宮之中,取得玉璽,然後書寫遺詔,我們早就讓你模仿皇帝的筆迹,不知道你準備得如何了?」

  王國寶哈哈一笑:「放心,這些年我別的事情都可以不做,就是模仿司馬曜筆迹的這事,從沒有放下,爲的就是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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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折節下交攏北府

  白虎滿意地點了點頭:「元顯徒兒,這次的事情你如果辦得好,那後面代你父王下令,削除,調離昌明一黨各地鎮守與刺史的事,就由你來做了,我們黑手黨只要保留現在的那些利益,其他的事,會全力支持你的。」

  司馬元顯笑道:「我是師父的弟子,也是黑手黨的一員,您說過,當年連司馬宣王也曾經是黑手黨的一員,這個組織幷不是非要跟皇權對立的,放心,徒兒從加入組織的第一天起,就立誓會忠於組織,絕不會起异心。」

  白虎的眼中冷芒一閃:「很好,當年我們黑手黨的前輩們曾經力助過司馬宣王父子,代魏而立,平定淮南三叛,都是我們的手筆,只要你別玩得太過,再搞個什麽八王之亂出來,我們自然會全力輔佐,不過這些是後話了,現在,你要借著這次的事情和將來的一系列動作,來掌握權力,一旦你能清理掉那些不聽話的世家,就可以真正地掌握天下大權了。」

  司馬元顯連聲道:「一切聽從師父安排。徒兒只有一事還想請教。」

  白虎點了點頭:「你是想問劉裕的安置嗎?」

  司馬元顯咬了咬牙:「徒兒知道,劉裕這次站在皇帝一邊,但是此人確實是良將,而且在北府軍深得軍心,如果這次將之一幷誅滅,只怕北府軍我們無法控制,若是王恭,劉牢之借此起兵與我們對抗,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白虎的眉頭一皺,對著王國寶使了個眼色,王國寶連忙行了個禮,轉身而走,假山之上,只剩下了這對師徒。

  白虎看著司馬元顯那還顯得稚嫩的臉,冷冷地說道:「你難道想要說服何無忌,然後讓他去拉攏劉裕?」

  司馬元顯的臉微微一紅:「徒兒愚鈍,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劉裕想要的無非是北伐,那給他就是。」

  白虎冷笑道:「劉裕要的,不止是北伐,你這樣說,是因爲你根本不瞭解劉裕這個人,北伐只不過是他一直打出的旗號,現在北伐已經不可能,他把我們黑手黨給公之於世,可不是爲了北伐,而是爲了向皇帝示好,這說明他的立身之本,已經從北伐,變成了忠君!」

  司馬元顯訝道:「師父的意思是,劉裕也有野心?」

  白虎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但不代表以後也沒有。他多次北伐不成,給人在後面壞事,所以現在想的,是先把後方安定,不再有人能壞他的事,這就需要他真正地掌權,不僅是軍權,還得是政權,不僅是團結北府軍將士,還得控制朝政,他一介武夫,全無根基,要掌握朝政,只有靠皇帝了,所以,他必須要皇帝這面大旗還控制政權,所以,無論你如何去引誘,現在的劉裕,絕不可能跟你合作,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司馬元顯咬了咬牙:「那徒兒現在應該如何去做?」

  白虎的眼中冷芒一閃:「劉裕交給我們來對付和安排,他拒絕了跟我們現在合作,但我們也不會因此就現在對他下手,只不過,這次不能讓他由著性子壞我們的大事,除掉皇帝之後,我們也不能放他回北府軍,你可以暫時不用去理會劉裕,只需要去想辦法拉攏劉牢之。」

  司馬元顯的臉上閃過一絲難色:「這,這劉牢之可一直是王恭的人啊,把他起複再用,也是王恭的功勞,當年是父王親自上奏摺,追究了他的戰敗之責,可以說他恨死我們了,怎麽可能拉攏呢?」

  白虎微微一笑:「事在人爲,劉牢之雖然跟你們有些舊怨,但不代表他會因爲這些恩怨就跟你們一直爲敵,就象以前謝家對他有大恩,可他也不會因爲這些恩情,就把自己永遠跟謝家綁在一起。王恭雖然提拔了他,但是在其內心,却幷不會看得起劉牢之,而這,就是你的機會。」

  司馬元顯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之色:「那我應該如何去做,才能抓住這個機會?還請師父明示。」

  白虎笑道:「劉敬宣不是重傷了嘛,你可以請何無忌引見,親自過去探望劉敬宣,與之折節相交,大晋還從來沒有一個高門世家子弟,跟一個將門兵家軍漢真正爲友過,更不用說你這位宗室世子了。」

  司馬元顯眉頭一皺:「若是跟劉裕結交,我倒沒什麽,可是劉敬宣有勇無謀,跟他結交,甚至結拜,是不是會折損我的身份?」

  白虎的眼中閃過一絲怒火:「身份是什麽,能當飯吃嗎?劉裕當年還是個窮鬼的時候,謝安都知道以孫女下嫁,你跟劉敬宣交個朋友,甚至結爲兄弟又如何了?你不示好劉敬宣,又怎麽可能有跟劉牢之面談的機會?你父王當年闖的禍,現在由你來彌補,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司馬元顯咬了咬牙:「可是,劉敬宣真的會見我嗎?我手中也沒有什麽靈丹妙藥,能治好他啊。」

  白虎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們黑手黨秘密研製的靈藥,就是劉裕這次用的那種神奇藥草,可以使死人肉白骨,受了重傷的活人,也能幾天內藥到傷除,你動作得抓緊,要是劉裕搶先一步去給劉敬宣送藥,那你這個示好人家,結交阿壽的機會,也不再有了。」

  司馬元顯嘆了口氣:「明白了,我這就去找何無忌,師父,那宮中之事,就拜托你了。」

  白虎的眼中閃過一道自信的神芒:「告訴劉牢之,如果不跟著王恭發瘋,以後王恭的那個位置,就是他的!」

  司馬元顯倒吸一口冷氣:「真的要把五州都督,徐州刺史,鎮軍將軍這些要職全給劉牢之?這可是世家的特權啊,大晋從沒有過給軍漢這等要職的先例過。」

  白虎冷笑道:「現在給他,以後再收回就是,用人之時就要給實際好處,大權在手時就可以隨心所欲,徒兒啊,世道已經變了,你也得與時俱進才行。好了,爲師這就要回去商議如何對付皇帝和劉裕,三天之內,等我的好消息!」

  他說著,轉身就走,司馬元顯在他的身後行禮道:「恭送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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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黑手三巨破廟謀

  彭城,西郊,一處荒廢的土地廟,位於密林之中,平常的林中那鳥語獸啼,却是在這裡半點也聽不見,一隻烏鴉撲騰著翅膀,穿林而入,却是白光一閃,幾根黑色的羽毛落下,連同著這隻烏鴉給切成四五段的殘軀,落到了地上,兩個與樹皮同色的身影從樹枝上落下,鬼魅般地在地上一個起落,那隻烏鴉的屍體,連同地上的血迹和碎羽,就此消失不見,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荒廟之中,三個黑袍籠罩的身影,分居三方而坐,而東向的一個蒲團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具青銅的龍形面具,焦黑一片,被置於其上,透出一絲沉重的壓抑。

  玄武冷冷地說道:「你們可知青龍留下了什麽繼承人選嗎?白虎,也許他會跟你透露吧。」

  白虎搖了搖頭:「我跟他的關係雖然比你好些,但也沒到那個程度,再說要立繼承人,得是對其他三人都要公開,斷然沒有隻告訴我一人的道理。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不可能知道了。」

  朱雀勾了勾嘴角:「大概是青龍過於自信,以爲可以親手殺了劉裕,甚至沒有留下任何身後交代,他這個人就是如此,凡事不留餘地,不顧後果,當初讓他加入我們組織,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玄武冷笑道:「事到如今,說這個又有何用?就算他能殺了劉裕,也早存了脫離組織之心,不需要對我們組織的未來負責,所以,他就算是活著,也不可能把繼任者給定好。我們還是另選新任青龍吧。」

  朱雀搖了搖頭:「我們以前就曾經試著推舉新任青龍,但每人都提了一個人選,不被另二人所接受,所以一直相持不下,再說,青龍這些年經營的巨大情報體系,也需要人去繼承,不是我們隨便可以指定一人就可以接手的,此事稍後再議,對我們現在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如何解决皇帝的事情。」

  白虎看向了朱雀:「我剛從司馬道子那裡過來,他已經徹底放權給了自己的兒子,而元顯則是去聯絡劉敬宣了,繼而跟劉牢之扯上關係。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應該可以把北府軍控制在手中,至少可以保持中立。」

  玄武勾了勾嘴角,說道:「讓劉牢之控制北府,真的是好事嗎?此人無忠義可言,隨時可以轉換立場,我們未必能控制得了他。」

  朱雀微微一笑:「有劉裕的存在,他就只有依靠世家的力量,才能穩住軍隊,現在謝家跟我們合作了,只要我們能助謝琰重掌北府帥印,那就不用擔心劉牢之不聽話。」

  玄武搖了搖頭:「我更擔心謝家一旦重掌兵權,跟我們的合作就會結束了,他們現在知道了我們組織的存在,未必能容得下我們,就算出於不讓我們一夜之間奪走謝家幾十年來在吳地所擁有的莊園産業,他們也有消滅我們的理由。」

  朱雀笑道:「除了這些田契外,我們還有大量的藏寶,糧草,這些足以作爲起兵的資本,實在惹毛了我們,乾脆就解放那些吳地土姓世家,或者是武裝天師道,謝道韞是聰明人,知道我們的力量,在北伐未成之前,是不會跟我們翻臉的。所以,至少這一次,或者說這幾年,他們會跟我們站在同一陣營,比如這次一起對皇帝下手。」

  白虎的眉頭一皺:「你就這麽確定謝家也想要皇帝死嗎?他們手上可沒有田契,沒有這個必要。」

  朱雀嘆了口氣:「皇帝如果不死,就會倚重王恭,只要王恭在一天,謝家就不可能重新取回北府帥印,衝著這點,他們一定會跟我們合作這回的。」

  玄武冷冷地說道:「只怕未必,也許他們只是想旁觀,如果謝家真的想幫忙的話,這次就不會連劉裕也無法說服了,現在劉裕已經到了建康,準備宿衛宮中,而張貴人現在還沒有下定决心動手,只怕朱雀大人的安排,未必能成功啊。」

  朱雀微微一笑:「你真的以爲,劉裕就一定會拼了命地保護皇帝?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保護皇帝,就算有,皇帝活著,對他就是最有利的嗎?」

  白虎訝道:「難道劉裕也希望皇帝死?不可能吧,只有司馬曜活著,才能幫劉裕實現打倒我們的願望。」

  朱雀冷冷地說道:「可是皇帝只想要收回權力,幷不是一定要北伐,而且司馬曜冷酷無情,對所有人都是利用,劉裕深知這點,他絕不甘心任人擺布,當別人的棋子,你們不要以爲劉裕是個衝動無謀的莽夫,如果他真的一片忠心的話,不會把我們組織的秘密保持這麽多年,在格鬥場的第三陣才說出,顯然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現在天下人都知劉裕忠君愛國,沒人再會計較他私娶慕容蘭之事,以後劉裕不需要北伐,也可以得軍中人心,而揭露田契之事,更是深得普通百姓之心,至於皇帝是死是活,對他已經不再重要了。」

  玄武笑了起來:「還是朱雀大人瞭解劉裕,要是青龍有你對他的這種瞭解,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朱雀嘆了口氣:「你說錯了,這個世上瞭解劉裕的,沒有人能超過青龍,他就是太清楚了劉裕的真實想法,所以才要用盡一切手段取他性命,因爲青龍要的,是皇位,是真正的權力,是容不下劉裕這個可以跟他爭奪人心的英雄存在,既然不能爲已所用,那就一定要消滅,只是他最後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劉裕,反倒是送了性命。」

  白虎冷冷地說道:「那是因爲他落入了你的圈套,信了你的機關術,却沒想到你在中間作了手脚,鬥來鬥去,你跟他這幾十年,還是分了高下。」

  朱雀微微一笑:「野心和貪婪讓他失去了理性和判斷,青龍叛離我們組織,一心想要經營荊州,行王敦舊事,那就注定他和劉裕無法共存,他沒有信心在戰場上勝過劉裕,所以這次的格鬥,就是最後的機會。如果這次他不出手殺劉裕的話,那就一定會去殺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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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夫妻心聲小溪邊

  玄武點了點頭:「不錯,青龍要想以荊州兵馬入京,就必須要有內戰的理由和藉口,只有皇帝死了,或者是下詔討伐司馬道子一黨,才可能打得起來。如果內戰一打,劉裕必然會領北府軍,站在朝廷的一邊平叛,青龍想要入京稱帝的夢,只怕就是難以實現了。不過,他雖身死,其情報組織尚存,會不會繼續跟我們作對,阻止我們行事呢?」

  朱雀點了點頭:「我相信青龍在走上格鬥場前,是作了多番布置的,只是宮中之事,他恐怕是鞭長莫及,張貴人那裡,我準備親自出馬,讓她下最後的决心,白虎大人,至於遺詔的事情,就麻煩你多費心了,無論如何,不能讓王國寶真正地寫好遺詔,一定要讓司馬德宗,最後即位!」

  白虎突然冷笑道:「我有點明白了,其實,劉裕也許才是最希望皇帝死的那個人,他不會出手阻止我們。雖然嘴上說不跟我們合作,但他明白,越是這樣說,我們越是會對皇帝下手,因爲我們會害怕他們真正地在一起聯手,查我們黑手黨,所以只有我們動手,除掉了皇帝,那內戰才打得起來,而只有內戰暴發,劉裕才能真正地掌兵,如果是在平時,只憑他跟慕容蘭的關係,就絕無這個可能!」

  朱雀長身而起:「那我現在就去讓我們的寄奴得償所願吧。」

  京口,七里村外,蒜山。

  一處僻靜的小溪邊,鳥語花香,劉裕一身布衣,靜靜地立在溪邊,而慕容蘭則是村婦打扮,立於其身側,溪水潺潺,泛著從林間樹梢透下的陽光,映得二人的臉上陣陣發亮,慕容蘭淡然道:「從彭城回來,你就一直沒跟我說話,今天,却突然要帶我來這裡,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就是在這裡,我遇到了妙音,也就是在這裡,我夢中遇到了大蛇神,還給了我那些神奇的藥草,每年的春天,那藥草就會在這溪邊長出兩棵,足够製作一顆藥丸,這些年我能衝鋒陷陣,雖屢受重傷而無事,就是借了這藥丸之力,只可惜,今年的藥丸我已經自己用了,救不了阿壽。」

  慕容蘭的秀眉微微一挑:「他現在應該用不著你的這個神奇草藥了,剛剛傳來的消息,司馬道子的世子,司馬元顯通過何無忌,去拜訪了劉敬宣,獻上了他們會稽王府的靈丹妙藥,治好了你的阿壽兄弟,現在的阿壽,已經重新生龍活虎了,還嚷著要來跟你一起宿衛皇宮呢。」

  劉裕嘆了口氣:「司馬元顯在這個時候去結交阿壽,所圖者可沒這麽簡單啊,看起來,黑手黨已經在爲接下來的行動作準備了,通過拉攏阿壽,可以恢復跟劉大帥的聯繫,緩解之前因爲司馬道子上書彈劾大帥所結下的恩怨,從而讓北府軍,在接下來的內戰中不至於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慕容蘭微微一笑:「那麽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阻止這場內戰呢?」

  劉裕搖了搖頭:「事已至此,非人力所能挽回,不管我願不願意,這場仗都是非打不可了。不過,能把這場黑手黨用來清洗不聽命於自己的中小世家的內戰,轉而變成一場挖掉黑手黨百年老根的戰爭,也許能讓壞事變成好事。」

  慕容蘭點了點頭:「所以,你故意拒絕跟黑手黨合作,就是想逼他們提早對皇帝下手?狼哥哥,你什麽時候開始,也玩起這些心機和手段了?」

  劉裕看著面前的流水,半晌無語,久久,才嘆了口氣:「也許郗超說的是對的,跟他們這麽多年的戰鬥下來,我開始漸漸地拋弃原來的天真和單純,要變成象他們這樣的人了,只不過,我自問我的初心不變,玩弄這些手段,權術,只是對付我的敵人,而不是對付我的兄弟,爲的只是還天下一個清平,讓我下次北伐的時候,背後不再有冷箭和暗槍。」

  慕容蘭的神色平靜:「你帶我來這裡,跟我商量這些事情,却不跟胖子和妙音說,是因爲你對他們已經有了戒心?」

  劉裕搖了搖頭:「沒有,我從沒有懷疑過他們,只是我不想把他們牽連進來,如果直接回絕黑手黨,事後黑手黨不會向他們出手報復,他們不象我,可以捨出一切,妙音有她的家族,胖子也和江家密不可分,我若是這次敗了,大不了遠走高飛,去草原自由自在,可是他們却是走不了的,所以,我不能連累他們。在打倒黑手黨之前,我不能讓他們參與到核心之事。」

  慕容蘭嘆了口氣:「果然和我想的一樣。現在能幫上你的,也只有我了,狼哥哥,我在格鬥場就說得很清楚,如果你想退出紛爭,解甲歸田,那我就隨你平平淡淡,長長久久,做一對普通的民間夫妻,如果你放不下你的雄心壯志,想要建功立業,那我也會爲你盡最大的努力,除了,除了要對付我自己的祖國和族人外,我可以幫你一切的事。」

  劉裕轉手拾起了慕容蘭的素手,輕輕地在手背上摩挲著,柔聲道:「愛親,這一世有你相伴,真好。現在我已經不可能再回頭去當一個京口農夫了,既然我想退出這些紛爭,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就象青龍他們,我都已經去中原發展,不觸碰他們在南方的利益了,他們還是要處心積慮地壞我的事,即使我回到京口,他們仍然會千方百計地要利用我,我手中沒有權勢,家人又會成爲他們手中的棋子,謝家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樣保護我娘和弟弟,所以,我必須要承擔起來保護我的家人這一責任,也包括,要保護你。」

  慕容蘭微微一笑:「保護自己所珍愛的人,需要足够的力量,所以,你必須一步步地取得這樣的力量,這個道理,你現在終於明白了,只不過,踏出這一步,就有違你以前做人的不少原則,甚至要去犧牲和傷害別人,這點,你良心上真的能過得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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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兄弟離別各西東

  劉裕咬了咬牙,看著面前的溪水,緩緩地說道:「在戰場上,我的决斷,每一個都會讓成百上千的人去冒生命危險,每一個命令,都會讓很多人去送死,如果要說良心會痛,那我的心早就死了千次萬次了,但只要是爲了勝利,那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

  「而我現在的這場戰爭,雖然悄無聲息,却比血肉橫飛的戰場,更要凶險千萬倍,我不能輸,所以,必須要有所取捨,我不會主動去害人,但如果有人要想設局害我,那我必然要進行反擊。皇帝幷不是真心對我,而是要利用我來對付那些世家大族,收回權力,等做到這步後,就會象猜忌拋弃謝相公一樣地拋弃我,這點,妙音說得沒錯。」

  慕容蘭笑道:「所以,你其實是希望黑手黨幫你除掉這個貪婪的皇帝?」

  劉裕嘆了口氣:「其實,我從來不是忠於皇帝這個個人,而是希望天下太平,時局穩定,皇帝再壞,只要不是象那些暴君一樣地殘害百姓,起碼也會是天下共主,有他在,各方勢力可以平衡,不至於象前朝那樣八王內戰,打得生靈塗炭,最後讓胡人趁虛而入,神州陸沉。這是最讓我痛心的地方,所以,我忠的不是皇帝,而是天下的漢人黎民。」

  慕容蘭點了點頭:「這點上漢人和鮮卑人是一樣的,只可惜,現在我大哥的身體不知道還能撑多少年,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的那些侄子們,怕是多半會生出异心,也來個八王之亂,亦未可知。」

  劉裕勾了勾嘴角:「你前日裡跟我說過,上次鄴城之戰,拓跋魏國出兵助你大哥,但是事後因爲黑火焚城,他們沒有得到什麽戰利品,草原各部心中有怨氣,而這時候劉衛辰向你大哥進貢三千匹戰馬,以求結交,這批戰馬在路上就給北魏劫了去,現在兩國已經接近翻臉絕交了,是不是?」

  慕容蘭嘆了口氣:「這幾天你沒跟我說話,其實事情又有了新的進展,你在格鬥場的這段時間裡,大哥已經挾著鄴城之戰的餘威,主動出擊,丁零翟釗,在鄴城幾乎送光了主力,再也無力對抗我大哥的大軍,在黃河兩岸游蕩多年的翟氏丁零魏國,也就此覆滅,翟釗帶著少數殘部,去投奔了慕容永。」

  劉裕冷笑道:「你大哥還正愁找不到藉口去打慕容永呢,這下子他收留翟釗,加上之前收留了劉顯,更是讓你大哥有了出兵的理由。」

  慕容蘭點了點頭:「是的,而且北方的平衡給打破,自從朱序撤離中原,盧循等天師道勢力也帶著大批信衆來江南後,晋國在中原的防守形同虛設,自顧不暇,哪還敢跟燕國大軍爭鋒?關中兩秦激戰正酣,西燕孤立無援,又在上次的洛陽之戰中損失了過半的主力,慕容永分兵把守太行八陘,却被我大哥以聲東擊西之法,屢次調動其主力疲於奔命,幾個月下來,已經是師疲卒乏,難以爲繼,可我大哥却出奇不意地擊破井陘,直出長子,慕容永野戰不利,退守孤城,幷州各地的西燕鮮卑人,紛紛投降,勝負之勢,已不言自喻。」

  劉裕勾了勾嘴角:「於是我的好阿幹,在這個時候準備出兵去援救慕容永,是不是?」

  慕容蘭微微一笑:「不僅是拓跋珪,就連剛剛在雍州上任的郗恢,也是派出八千守軍,以楊佺期爲將,準備去救援慕容永,他們都知道,翟氏丁零已經完蛋了,若是西燕再完蛋,那大燕接下來的目標,就是他們了,以我大哥的個性,絕不會留著强大的敵人在身後威脅自己的子孫後代。」

  劉裕嘆了口氣:「但願他們還來得及,西燕若在,也能爲大晋接下來爭取數年時間。不過,我的好阿幹這幾年能一統大漠南北,端地的了不起的英雄豪杰,我這些年來最正確的事情就是跟他成了朋友,有他在,你大哥還不至於橫行天下。」

  慕容蘭搖了搖頭:「拓跋珪能力確實是强,這點我承認,但他本性凶殘,嗜殺成性,在草原上,那些順從他的部落,他會非常慷慨,但是不聽從他的部落,他却是可以把部落中高過大車輪子的男丁全部斬殺,女子分賜諸軍,如此暴行,讓人毛骨悚然,以後若是北魏真的向南侵入中原,就是你們漢人的灾難了。」

  劉裕咬了咬牙:「所以,我得儘快北伐成功,不教胡馬踏入漢關半步。這也是我得逼黑手黨早點對皇帝下手的原因,內戰既然無法阻止,那晚打不如早打,早點結束,我也能早點安排將來。」

  慕容蘭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撤去對皇帝的安全保護嗎?」

  劉裕點了點頭:「就算你全力安保,也是防不住的,黑手黨有各種陰招,下毒,色誘,行刺,這些我們無法貼身,擋不住,畢竟皇帝不可能信任我們到連他跟別的女人睡覺也允許我們在一旁守護。」

  慕容蘭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答應入宮宿衛,這樣皇帝若出了事,就是你的責任了。」

  劉裕笑道:「護衛不力也不至於丟了性命,最多是解職回家,我也正好可以先觀望一下局勢的發展。如果我現在回北府,勢必會跟大帥起了衝突,到時候引起北府軍的分裂,就不是好事了。」

  慕容蘭看著劉裕的眼睛:「那你等劉牢之在軍中建立了足够的威望,這時候回去,又有誰會聽你命令行事?」

  劉裕哈哈一笑:「起碼,這次來戲馬台的那些兄弟,會一直跟著我,五萬北府,其精英不過是這二三千軍官,只要他們認我是兄弟,那我就有信心以後成爲北府統帥,劉大帥或許可以以利誘之效一時之力,但我相信,他們的心,會跟我在一起。」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那你是準備讓你的這些兄弟們先跟你一樣解甲歸鄉,暫時不參與內戰?」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比如飛豹幢的兄弟們,我已經給他們都說過了,無忌回王府,憑子和阿壽養傷,至於兔子,跟著楊佺期去了荊州,去找醫術高明的殷刺史大人治他的那張兔子嘴,這就叫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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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兒時玩伴托愛女

  慕容蘭笑了起來:「說到底,你還是不想讓兄弟們捲入內戰啊。」

  劉裕嘆了口氣:「是啊,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儘量保護住自己的兄弟吧,還能怎麽辦?劉大帥新招的那些個驕兵悍將們,也許是巴不得有戰事,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但是我的老兄弟們以後是要北伐建功的,可不能在這次內戰中白白犧牲。而且,我始終覺得,昌道兩派相爭,却可能會導致天師道的崛起,這些妖人,才是我真正擔心的。」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天師道?他們會趁機作亂?孫泰只怕沒這個野心吧。」

  劉裕咬了咬牙:「孫泰父子確實只想撈錢,可是孫盧徐這三杰,却是野心勃勃,尤其是盧循,他做夢都想當教主,而且是不擇手段,黑手黨現在意識到了天師道的威脅,可能會從以前的利用轉而變成鏟除,一旦對孫泰他們下手,孫恩盧循等人必然會起兵作亂,這才是真正可怕的,上次中原之戰後,幾十萬信徒被他們遷入吳地,分散到各個莊園,這些人只聽命於天師道,一旦登高一呼,那必然會成爲點燃整個大晋的野火,即使是黑手黨,也無法控制這場火勢了。」

  慕容蘭點了點頭,肅然道:「所以,你要留下老兄弟們,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可以平定天師道的作亂?」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那些爲了爭權奪利的內戰,我能不參與就不參與,聽著就覺得噁心,但是如果是爲了阻止天師道取得天下,那寧可不北伐,我也要積極參與,長生人給我的印象太深,我不能讓這世界變成一個人人都是行屍走肉的人間,所以,我得盡可能地爲這一天作準備。」

  慕容蘭勾了勾嘴角:「那也許你可以讓皇帝下詔,取締天師道,或者至少是把你的想法跟他商量,由皇帝下令,比自己在暗中準備要來的好。」

  劉裕嘆了口氣:「就是因爲做不到這點,我才只能選擇這樣的辦法,愛親,天師道的力量,對下來源於這些給他們洗了腦的信徒,而對上,來源於那些神奇的五石散,即使沒有黑手黨相助,他們的丹藥之術也是獨一無二,京城中的高門世家子弟,甚至是皇室宗親,已經離不開這東西了,如果他們沒有明確的反行,如何讓皇帝下詔取締?盧循他們在中原,在北方做的事,查無實據,無法直接定罪。只憑我的證詞,不足以將之鏟除。」

  慕容蘭笑道:「佛道一向不兩立,也許你可以通過妙音,讓皇帝大力推崇佛教而不是道教。這樣也可以削弱天師道。」

  劉裕搖了搖頭:「我不能再把妙音扯到這些事情中來,現在她需要做的,是盡可能地遠離皇帝,而不是再跟皇帝或者是會稽王攪和在一起。愛親,今天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幫忙安排好娘和道規,道憐,至少不要象上次那樣,給白虎控制了他們,我才只能在格鬥場自證清白。」

  慕容蘭點了點頭:「放心吧,這次我會安排好的,一早就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不會讓人再控制爲人質。你可以放心地去做你的事。」

  劉裕深深地吸了口氣:「那家中的一切事情,就拜托你安排了,興弟現在還是不能接回來,放在謝家對她比較安全,可憐了我們的女兒。」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你真的覺得,放在謝家好嗎?如果娘和道憐他們不在,那黑手黨如果要下手,就只有對我們的女兒了,現在這種情况下,夫人未必能頂住黑手黨的壓力。也許,我們需要找個新的人家,來寄養我們的孩子。」

  劉裕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如果是托在我們別的北府兄弟家裡,別人一查就知道,只有放在值得信賴,又跟北府軍現在沒有瓜葛的人家裡,才能安全。你看,徐羨之家如何?」

  慕容蘭雙眼一亮:「就是你從小的跟班,發小徐羨之?」

  劉裕點了點頭:「正是,他也算是小世家的子弟,祖父徐寧曾經做過江州刺史,父親徐祚現在在上虞當縣令,我跟他自**好,跟胖子和他從小玩到大,他是標準的文士,身體瘦弱,所以沒有辦法加入北府軍,這些年來,他跟著其父親遷居上虞,自己也給征辟爲當今太子太傅,有副相之稱的王雅的主薄,有一些權勢地位,如果我們把興弟易容改姓,放在他家寄養,相信別人絕不會察覺到。」

  慕容蘭點了點頭:「徐羨之的身份倒是非常合適,不在你的北府兄弟之列,只是你跟他自幼相識,多年未曾深交,這個人,靠得住嗎?」

  劉裕斬釘截鐵地說道:「京口我兒時的玩伴成百上千,但真正可以托以性命的,也只有胖子和他了,這個人是絕對可靠的,而且,我也敢肯定,在這種情况下,敢收留我們家興弟的,也只有羨之了。而且,胖子現在已經處在明面上,世人皆知他跟我的關係,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你搞情報之事,應該知道,藏在暗處的眼睛,往往更起作用。」

  慕容蘭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需要徐羨之來爲你謀劃情報方面的秘密之事嗎?」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黑手黨的力量,除了在於手中的田契,還有那些陰影之中的秘密據點,世代忠僕,錢糧寶藏。既然可以要挾世家,也可以危急之時放手一搏。我也需要這放手一搏的力量,不能給人殺到頭上,也只能舉家逃亡,愛親,我希望通過這次的事,你能和羨之一起,把這些秘密的力量建立起來,以後,也許會對我有大用處。」

  慕容蘭微微一笑:「看來我的夫君已經真正地定下了以後掌握大權的志向,不再是純粹的北府軍人了,這樣的你,我喜歡,這樣的事,我也一定會去做。只是,劉穆之是情報老手了,這徐羨之要是從現在培養開始學起,恐怕還要費些時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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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羨之亦有情報網

  劉裕微微一笑:「他的情報之才,可不在胖子之下,十年前還是少年時,就已經在吳地暗中搜集天師道的各種情報,世家的各種消息了,而黑手黨的存在,我沒跟他透露過半個字,他也自己查了出來,羨之是天生的情報天才,頂尖的幕僚,跟我這些年來一直秘密有聯繫往來,現在,是派上大用場的時候啦!」

  慕容蘭笑了起來:「所以,你就讓他一直藏身在附近,把我們夫妻的這些話,說與他聽,是不是?」

  劉裕笑著點了點頭,對著面前的溪流說道:「可以出來了,羨之。」

  一陣流水聲響起,從溪流裡,站起了一個穿著貼身水靠,渾身上下濕漉漉,年約三十許人的小個子,一雙眼睛晶亮發光,神彩飛揚。

  他的嘴裡插著一根蘆葦管子,一邊向前走,一邊把這根管子吐掉,不算長的山羊鬍子上,挂滿了水滴,此人正是劉裕的發小徐羨之。

  劉裕轉頭看著慕容蘭:「愛親,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到羨之的存在呢?」

  慕容蘭淡然道:「在你提到天師道的時候,面前的溪流感覺有點小小的异動,像是水下有人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下,然後,我就看到這根葦管了,徐兄弟,你的閉氣功夫實在了得,若不是自己心動了一下,我是不可能發現你的。」

  徐羨之一邊脫起身上的這副水靠,一邊嘆道:「那是我修煉的還不行啊,天師道的徐道覆,算是我的遠房親戚,我家離開京口,也是受盧悚當年作亂的連累,不過慕容姑娘請放心,現在我們家,已經跟天師道沒有任何關係了,而他們的真正面目,我也一清二楚,這些年在吳地沒有少跟他們打過交道,也正是因爲看到了太多慘無人道的事情,才瞭解了他們的另一面,才會堅决地跟他們抗爭。」

  劉裕點了點頭:「羨之,咱們兄弟多年,不必這樣客氣,若不是你跟我一直通報吳地民間的情况,我也不會對天師道有如此的戒心,現在盧循從中原來回來的那十餘萬部衆,怎麽樣了?」

  徐羨之換了一身樵夫的衣服,正色道:「這些中原的百姓,分批前往各大世家的莊園,就跟以前的那些北方流民一樣,江南世家個個歡心鼓舞,以爲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可是這些人去了各個莊園之後,就開始暗中串聯和組織,以賣身錢周濟四周的其他信衆,可嘆那些莊園主們,還給蒙在鼓裡呢。」

  劉裕的眉頭一皺:「他們串聯和組織什麽,是想要謀逆起事?難道黑手黨同意給他們那些軍械糧草?不可能吧。」

  徐羨之搖了搖頭:「沒有,黑手黨倒是很清醒,對於天師道的這些小動作很警惕,甚至以聚衆淫祀的舉報,摧毀了他們的幾起暗中聚會,這讓天師道的活動也有所收斂,轉入了地下,不過,以我對他們的瞭解,現在天師道只是想暫時潜伏,等待時機,一旦內戰爆發,他們必然會有所行動。」

  劉裕勾了勾嘴角:「那行動的人,是孫泰,還是孫恩盧循?」

  徐羨之正色道:「孫泰和他的幾個兒子到處開壇授業,大肆地搜刮香火錢,可是孫恩和盧循,還有我的好族弟徐道覆,却是暗中在各地活動,散盡從中原帶來的錢財,去周濟各地的莊客,佃農,以結人心,以我看來,孫泰沒有什麽大志,真正有野心的,是年輕的那三個傢伙,寄奴,你要當心,徐道覆最近好像開始研習兵法戰術,甚至經常會以弟子進行操練,不可小視啊。」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天師道雖然有野心,但畢竟不是正規軍,除了長生人外,我對他們打仗沒有太多可擔心的,就算徐道覆學了點兵法,手下沒有百戰精銳,只是會單打獨鬥的劍客,是無法在戰場上取勝的。如果能借這次內戰,既收回黑手黨的田契,耗盡他們的藏寶與錢糧,又能把天師道這個危險的組織一舉鏟除,才算是功德圓滿。」

  徐羨之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的策劃了,我現在做不了別的事情,但是保護興弟,還有繼續盯著黑手黨和天師道,還是可以做到的。」

  劉裕點了點頭:「經費上如果吃緊,隨時跟我說,我會讓胖子想辦法搞錢的。」

  徐羨之搖了搖頭:「這倒不至於,我在上虞這些年,也收服了不少手下,而且上虞有我們徐家的不少莊園産業,維持幾百人的情報組織,綽綽有餘。倒是你,如果以後真的想招兵買馬,那是需要很多錢的。」

  劉裕嘆了口氣:「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的我,還是要早點入宮宿衛,司馬曜畢竟是皇帝,如果能救他一命,還是儘量救吧,未必是真的要他死,才會發動內戰,如果他活著,也許可以隨時制止內戰。」

  慕容蘭沉聲道:「狼哥哥,這個時候就不要婦人之仁了,司馬曜已經不可能救下,幾乎所有人都要他死,而且他活著,只會壞你的事,你只需要在一邊旁觀就行。」

  劉裕勾了勾嘴角,轉頭對徐羨之說道:「想辦法給副相王雅提個醒,最近一定要留意會稽王的動向,如果皇帝出了什麽意外,千萬不要讓司馬道子有修改遺詔的機會,如果司馬道子登基爲帝,一切都完了!」

  徐羨之笑道:「這點你倒不必擔心,王國寶和王雅素來不對付,不過王雅也幷非昌明一黨的人,當年王恭和殷仲堪上任之前,皇帝曾經問過他的意見,他說這二人志大才疏,缺乏歷練,必然會惹出天大禍事,不過皇帝最後還是沒有聽他的。但也就是因爲他持身中立,皇帝才會把太子少傅一職給他,也算是變相地讓他保護儲君,我相信,沒有人比他更反對司馬道子即位了。」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光王雅還不够,王恭的弟弟王爽,現任黃門侍郎,在宮中待詔,他的手上有玉璽,你想辦法給王爽提個醒,讓他這些天千萬看好這個玉璽,不管誰來,也不能取走,除非是皇帝本人親至。我會親自去協助他看守這個玉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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