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071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2
第四十章 刁逵帶兵淫威揚

  桓玄笑著點了點頭:「王小姐教訓的是,是在下失禮了。不過剛才你提的這個問題,在下可以回答一二,當年先父在世時,就有意執掌京口,募兵北伐,那京口酒可飲,箕可使,兵可用的話,正是出自先父。」

  「雖然他北伐大業壯志未酬,但是之後家叔桓公諱衝,也曾出鎮京口過,大家都是朝廷官員,大晉棟樑,並不用分這裡那裡的啊,就是荊州,也並非我桓家所有嘛。」

  王妙音轉過了頭,一言不發,孫無終冷冷地說道:「桓公子,今天大家如果都是來看這講武大會的,那注意力還是放在擂臺上吧,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桓玄微微一笑,轉過了頭,看向了擂臺:「但願今天的比賽能如常進行。」

  王妙音的臉色一變,正要向桓玄發問,這時候只聽到一陣密集的鼓角之聲響起,劉毅一身胥吏袍服,走上了擂臺。

  隨著他的上臺,來自各鄉各村的七條好漢也紛紛上臺,劉裕摘下了頭上戴著的花草編成的荊環,一躍而上擂臺,跟其他的人並肩而立,檀憑之微微一笑,站到了他的身邊。

  劉毅轉身面向了台下的人群,高聲道:「各位京口的父老鄉親,今天,是咱們京口鎮第五百七十八屆的講武大會總決賽。」

  「大家已經看到了,十里八鄉都已經結束了初賽,現在決出七條好漢,來爭奪今天的總魁首,現在,我代表今天的大賽主判,來向大家介紹一下七位參加總決賽的好漢。」

  劉毅順手一指站在最左邊的一人:「這位,就是城東金平鄉的諸葛長民,他是…………」

  趁著劉毅開始介紹各路的英雄好漢時,劉裕對著身邊的檀憑之低聲道:「你們平虜村這回也參加這比賽嗎?檀兄弟,怎麼你昨天剛到就參賽了?」

  檀憑之「嘿嘿」一笑:「咱們前幾天就入了籍啊,入了籍就是本地居民了,都有參賽資格的。劉大哥,昨天你走得太早了,後面還有好玩的事情,沒趕上實在是太可惜了。」

  劉裕勾了勾嘴角:「還能變出什麼花樣出來?」

  檀憑之低聲道:「後來給咱們每個都發了一個玉女呢,不過俺是有家室的人,想著婆娘還等著俺回去暖被窩,就沒要,本來俺們那幫人裡有幾個很能打的,就是昨天夜裡給弄成軟腳蟹了,不然,俺也不會在這裡啦。」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這也行啊。不過一會兒咱們要是碰到一起,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哦。」

  檀憑之微微一笑:「這是自然,正好可以和劉大哥切磋一下拳腳呢,不論輸贏,咱們可都是好兄弟。」

  劉裕點了點頭,台下響起了一陣歡呼之聲,因為這會兒劉毅正好說道:「這位,就是蒜山鄉七里村的裡正劉裕,咱不用多介紹了吧,有人不認識他的嗎?」

  台下響起一陣有節奏的叫聲:「劉大,劉大,劉大,劉大!」

  劉裕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向台下抱拳致意。

  劉毅又介紹了檀憑之之後,正要宣佈比賽開始,突然,週邊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且慢,還有一人,也要參賽!」

  劉裕的臉色一變,只見台下的大道之上,一陣鼓樂齊鳴,京口百姓紛紛讓到道路兩側。

  只見一個全身戎裝,三十多歲的白麵微須中年漢子,騎馬而來,身後跟著幾百名持槊佩刀,挎弓帶箭的軍士,個個一臉肅殺之氣,而前幾天見過的刁協,也騎著一匹黃馬,臉上仍然抹著厚厚的白粉,緊跟在此人身後。

  刁毛今天換了一身軍校的打扮,走在這個將軍的馬前,他的嗓子一如既往地尖厲,甚至比那天還要盛氣淩人:「閃開閃開,刁刺史出巡,肅靜回避!」

  臨江仙酒樓之上,劉林宗面沉如水,陷入了沉思,楊林子恨恨地說道:「搞什麼啊,刁逵今天帶兵來這民間的講武大會,這要故意顯威風的嗎?」

  紫面大漢牢之搖了搖頭:「比賽是他出資組織的,他來主持也未嘗不可,但是,這帶兵戎裝前來,確實不妥。」

  劉林宗歎了口氣:「最擔心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但願不要鬧得不可收拾,京口人,是不會被武力所屈服的。」

  大槐樹下,劉婷雲的聲音有些緊張:「終叔,這,這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啊,怎麼來了這麼多軍隊,殺氣騰騰的,不像是擂臺,倒象,倒像是刑場。」

  孫無終搖了搖頭:「只怕刁逵是想來立威的,二位小姐,他來者不善,為你們的安全計,不如我們暫時回避吧。」

  劉婷雲本能地要說一聲「好」,卻是看到了一邊站著的桓玄,其人神態從容,張開了摺扇,輕輕地搖著,她有些遲疑,開口道:「桓公子,你,你不走嗎?」

  桓玄微微一笑:「要是在自己國家的境內,太平時期,碰到點風吹草動就要走,那以後在戰場上碰到胡虜,又怎麼能破敵衛國呢?這裡是京口,是我先父,我叔父們出鎮過的地方,算是我桓玄的第二家鄉,我又有何走的理由呢?」

  劉婷雲的粉臉微微一紅,螓首微垂,王妙音點了點頭:「桓公子當真有宣武公的氣度,小女佩服。終叔,我也想看看這最後的結果,你先帶劉姐姐離開吧。」

  劉婷雲一咬牙:「妹妹這是什麼話,難道姐姐還會怕了這不成?終叔,我也不走了,就在這裡看啦。」說到這裡,她勾了勾嘴角,「桓公子,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事,你,你會保護我們嗎?」

  桓玄微微一笑:「敢不從命!」說到這裡,他轉頭對著身邊的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沉聲道:「甫之,皇甫,你們二人聽好了,如果一會兒真的有什麼動亂,一定要配合這些壯士,保護好二位小姐撤離,如果有半點差錯,拿你二人是問!」

  那個叫皇甫的是一個黑臉剛須,面沉如水的九尺巨漢,背上背著兩樣兵器,用布包著,看不清形狀,他的眉頭一皺,說道:「公子,我等的職責是要保護你,而不是別人。」

  桓玄哈哈一笑:「我想,我還用不著別人來保護,這是我的命令,從令便是。就算出了什麼差錯,也與你二人無關!」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抱拳稱是,桓玄的目光落到了正在走向擂臺的刁逵身上,喃喃地自語道:「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2
第四十一章 本官的話即王法

  刁逵緩緩地收住了馬,刁毛連忙跑到了他的鞍前,四肢著地,象隻狗一樣地趴在地上。

  而刁逵則從容不迫地從馬上一躍而下,踩著刁毛的背,就象上馬凳一樣,直接落到了地上。

  四個執戟護衛在刁逵前面前行,擁著他一路而上,走上了擂臺。

  這樣的氣勢,是歷代京口百姓們所未見過的,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街市,頓時就變得冷清了下來,有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掉頭就走,留在原地的,不足半數。

  劉毅上前一揖及腰:「刁刺史,您怎麼來了?」

  刁逵看都不看劉毅一眼,冷冷地說道:「劉從事,這裡本官不能來麼?」

  劉毅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您是刺史,又是這次大賽的捐助人,當然可以來。只是,您沒有跟屬下吩咐您要來的事,不然的話,屬下也好早點接待。」

  刁逵搖了搖頭:「本官今天帶兵上任,直接就來這裡了,這點並不需要向你提前報告,明白嗎?」

  劉毅的臉微微一紅,仍然是恭聲道:「刺史大人教訓得是,今天的決賽還沒有開始,正好您可以來主持比賽。屬下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

  刁弘在一邊冷笑一聲,開了口:「劉從事,我看你在這裡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一個小小的從事,好像趁著刺史空缺的時候,倒成了這京口之主,你認得清自己是誰嗎?」

  劉毅的眉頭皺了皺,說道:「前任郗刺史離職時,帶走了包括長史、參軍、司馬在內的全部僚屬,本來他是應該和刁刺史交接後再走的,但這中間好像出了點問題,非屬下這等流外吏員所知。」

  「所以在他不在之時,屬下只是暫代州內事務而已,這也是朝廷法術所規定的,並非屬下僭越。」

  刁弘哈哈一笑:「是嗎,前日裡我持節前來,你都可以不管不顧,你這個小小的胥吏,連天子節杖都可以不放在眼裡,我看這京口,這徐州太小,沒法容得下你啊。」

  刁逵擺了擺手:「好了,刁弘,那天你並無官身,只是來巡視,劉從事不聽你令,也沒什麼有違法制的。只是今天,本官是親自上任,劉從事,你這回準備如何自處呢?」

  劉毅咬了咬牙,單膝下跪,拱手道:「卑職唯願以刁刺史馬首是瞻!」

  刁逵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今天本官來此,第一條要宣佈的法令,就是這京口的所謂講武大會,從今天開始,不辦了!」

  此言一出,如同往沸水裡丟了一塊磚頭,激起千層浪,京口民眾,無不臉色大變,全都嚷了起來:「什麼?不辦了?憑什麼?」

  「就是,我們這裡這個講武大會從秦朝到現在辦了五百多屆了,怎麼說不辦就不辦了?」

  「刁刺史,你就是貴為刺史,只怕也沒這個權力下這種命令啊。」

  「是啊,咱們京口爺們兒年年就要拳腳見個真章,憑什麼不讓咱們辦?」

  「刁刺史,你不是出了錢嗎,要是你心疼錢我們找別人出就是,我就不信了,這個講武大會辦不成了!」

  刁逵的臉色一變,向著台下帶兵的為首將領使了個眼色,此人心領神會,一下子抽出了佩刀,兩行軍士齊齊旋踵,面向兩邊的百姓,一下子把刀劍半出鞘,或者是橫戈而向,鋒刃冰冷,閃著寒意。

  人群漸漸地平息下來,而一股難言的,如爆發前火山的氣勢,開始在四周流淌著。

  臨江仙二樓,楊林子忍不住站了起來:「不行,這樣下去只怕要激起民變,我得去阻止刁逵。」

  劉林宗輕輕地搖了搖頭:「阿寧,請坐下,這是最精彩的時候了,我要看的就是這個。」

  楊林子睜大了眼睛:「幼度,你這是怎麼了,你想看官軍在這裡以武力欺壓和恐嚇百姓?」

  劉林宗的嘴角勾了勾,雙目炯炯:「要是跟別的地方的百姓一樣給官軍抽個刀,持個矛就嚇得不敢動了,也不是京口啦,我想,我們有看完整場精彩表演的權力。」

  劉裕的聲音在臺上緩緩地響起:「敢問刁刺史,我等京口百姓,犯了什麼事,要您以軍隊持刀露刃以迫之?軍隊,國之重器,他們的刀劍,應該面向外敵胡虜,而不是對著自己的子民。」

  台下發出了一陣喝彩之聲:「劉裕,說的好!」

  刁逵的眼皮跳了跳,冷冷地說道:「你是何人,敢在這裡教訓本官?」

  一邊的刁毛咬牙切齒地湊上前,說道:「老爺,此人就是那個敢跟咱們刁家作對的蒜山鄉里正,名叫劉裕的就是他!」

  刁逵輕輕地「哦」了一聲:「原來你就是劉裕,很好。既然你想跟本官講道理,那本官就問你一句,刁民作亂,難道朝廷兵馬也是不管不顧嗎?」

  劉裕冷冷地說道:「請問刁刺史,我京口百姓哪裡作亂了?他們在這裡只不過想看個講武大會的決賽,您說不辦就不辦?要取消一個在這裡流行了五百多年的民間活動,起碼也要給大家一個說法是吧。」

  刁逵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聲音尖銳犀利,震得臺上眾人的耳膜一陣鼓蕩,笑畢,他看著劉裕,雙眼中冷芒一閃:「本官告訴你,這京口,本官的話就是王法,管你是五百年的舊俗還是八百年的淫祀,本官讓你辦,你才能辦,本官不讓你辦,你就不許辦,有敢違背的,就是作亂!」

  隨著刁逵的這番話說完,台下的那個將官大叫一聲:「刺史威武!」而這幾百名軍士也跟著以軍靴踏地,齊聲大叫道:「威武,威武,威武!」

  劉裕的嘴角勾了勾:「刁刺史,您說在這京口,您的話就是王法,請問您這話能到朝堂之上,對著天子再說一遍嗎?」

  刁逵本來很滿意現在的狀況,台下的軍隊山呼海嘯般的高聲吼叫,讓他覺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劉裕的話,卻一下子把他的興致從九天雲霄打到了地上,他雙眼圓睜,厲聲道:「小子,你想找死是不是?!」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3
第四十二章 熱血忠魂桑梓地

  刁弘冷笑一聲,那又尖又細的聲音在擂臺上回蕩著:「大哥,小弟沒有說錯吧,這京口刁民,目無王法,桀傲難治,也難怪這裡能出盧悚這種反賊。這劉裕身為裡正,卻是聚眾對抗上官,抗拒您的命令,不好好地治治他的囂張氣焰,以後這京口只怕會反了天!」

  刁毛在一邊開始擼起了袖子:「老爺,您下令吧,小的這就把此賊拿下!」

  劉裕哈哈一笑,看著刁毛的雙眼精光暴射,刺得刁毛心中一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聲音也變得結巴起來:「你,你,你,你想做什麼,想造反嗎?」

  劉裕看著刁逵,不卑不亢地說道:「這京口的講武大會,已經辦了五百多年,歷代京口百姓,以此作為習武強身的動力,跟那種妖人聚眾淫祀作亂,可謂天壤之別。」

  「當年褚太尉領兵北伐,我京口子弟數萬人踴躍從軍,褚太尉親自主持了那一年的講武大會,還為魁首親自授獎,而我京口子弟兵北伐中原,浴血沙場,兩萬多人為國捐軀,家家戶戶都披麻戴孝,卻無怨無悔。」

  「為此,當時的天子親自下詔,嘉獎我京口百姓的義舉,還欽賜這講武大會為義士之會,在整個大晉內推廣,請問刁刺史,你對這種講武大會,說廢就廢,對得起我京口北伐將士的熱血忠魂嗎?」

  劉裕說的聲色俱厲,擲地有聲,眼中也是淚光閃閃,人群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不時地有輕輕地哽咽之聲,顯然,劉裕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底深處,一直到劉裕說完後須臾,台下才暴發出一陣火山般的吼叫聲:「說的好,劉裕說的好!」

  「講武,講武,講武!」

  這聲音如海嘯一般地鋪天蓋地而來,驚得那些想要彈壓的士兵都不自覺地步步後退,整個圍著擂臺的圈子,變得越來越小。

  刁逵一咬牙,沉聲道:「強詞奪理!征丁從軍,北伐中原又不止你京口一地的事,就算是從軍入伍,也要重新訓練,你以為你們這些個鄉野村夫打架,就能上戰場殺敵了?」

  「這叫勇於私鬥,怯於公戰。現在我大晉大敵當前,胡虜即將南下,大戰一觸即發,你們不去從軍報國,卻是在這裡年年私鬥,成何體統?今天本官要取締你們的這種比試,就是要讓你們真正地能為國出力,而不是在這裡混吃等死!」

  劉裕哈哈一笑:「刁刺史,你是不是認為,你的將官,你帶來的兵馬,他們的本事能超過我們京口這些成天打架的鄉野村夫?」

  刁逵的臉色一變:「這還用問嗎?軍隊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精心的挑選,習的是戰陣搏殺之道,跟你們這種三腳貓的功夫又如何能比?」

  劉裕平靜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刁刺史不妨找您最厲害的將校或者是勇士上臺,劉某不才,願意領教他的高招!」

  刁逵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劉裕,本官知道,你是前幾屆這個什麼打架大賽的魁首,但你也別自視過高了。本官的手下,剿匪平叛,殺過無數的山賊土匪,出手就是要人命的,萬一一會兒打起來,把你打傷,甚至打死了,多不好啊?!」

  劉裕微微一笑:「我們京口這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打擂臺的話,死生不論,要是劉某真的給哪位軍爺打死了,那也是我學藝不精,各位京口的父老鄉親們,請在這裡為劉某作個見證吧!」

  台下又爆出一陣轟然喝彩之聲,一邊的大槐樹下,劉婷雲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這劉裕也真的是太自大了,雖然刁刺史確實有點欺人太甚,但他手下的兵將都是刁家的部曲家兵,歷年來跟著刁刺史在各地上任,除賊平叛,也不是繡花枕頭,可是殺過人見過血的。」

  「劉裕一個鄉野村夫,打打爛架還可以,真碰到軍中勇士,那只會把小命給送了呢。」

  說到這裡,她的眼波如水,隔著冪離對桓玄閃了閃:「桓公子意下如何呢?」

  桓玄微微一笑:「在下倒不是這樣看,這劉裕說話不卑不亢,吐氣得法,中氣十足,絕非沒有見識的鄉野村夫,至於這京口之地,很多都是北方流民南下,一路之上,與胡騎與盜匪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死搏殺。」

  「其格鬥搏擊之技能,遠非平時州郡百姓可比。劉裕能在這裡連奪幾屆魁首,想必是有過人之處,絕不僅僅是吹牛鬥狠。皇甫,你身經百戰,同意我的話嗎?」

  那名叫皇甫的黑臉護衛點了點頭:「刁刺史帶來的兵馬,看著軍容嚴整,但是行軍之時,腳步還是失之虛浮,持槊掌旗之兵,旗杆槊杆微晃,力量訓練不是太足。」

  「而其剛才大呼威武之聲時,雖然聽起來很大,但是不能持久,餘音很快皆散,這說明其胸中運氣吐納之法一般,反映其如果強行軍或者是越野逐賊時的奔跑能力並不出色。」

  孫無終笑著點了點頭:「皇甫壯士真不愧是桓家的勇士啊,這兵好兵壞,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桓玄微微一笑:「皇甫敷護衛以前在先父軍中就因軍功升到督護了,歷經北伐,身經百戰,可是我們荊州一帶著名的勇士呢!他若不是為了報先父之恩,放棄了軍職,來當了我的護衛,只怕這會兒在荊州之地,已經官至將軍了。」

  皇甫敷歎了口氣:「只恨桓公先故,不能完成北伐中原,恢復兩京的心願,公子,這回您到義興太守任上之後,屬下請求暫離您這裡,回到荊州從軍,秦虜即將攻打襄陽,屬下的戰場,應該在那裡。」

  另一條大漢也哈哈一笑:「皇甫兄,你要去襄陽了,我吳甫之也不能落下啊,同去同去!」

  桓玄笑了笑:「二位這幾年的照顧,桓某銘記於五內,又怎麼能阻止呢。回頭我就給朱太守修書一封,讓你們回西府從軍,我想,以二位的本事,一定可以建功立業,青史留名的!」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擂臺那邊:「那麼,刁逵會派誰跟這劉裕打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3
第四十三章 黃須鮮卑上擂臺

  刁逵的雙眼微微地眯著,鼻子裡吐著粗氣,緩緩地說道:「劉裕,你既然自己要找死,那怪不得我了!刁球刁幢主何在?」

  一聲暴諾之聲響起,台下的那個騎馬抽刀,指揮軍隊的將官躍馬而下,幾個箭步,就躥上了擂臺。

  他的臉上戴著一個鐵制面當,看不清容貌,一身鎖甲披掛,身長八尺有餘,看起來就是孔武有力,動如脫兔,即使是劉裕,也不免微微點頭,暗道果然是條英雄好漢。

  只是這個人慢慢地摘下面當時,所有擂臺上下的人,看清了他的臉,全都倒吸一口冷氣,劉裕也臉色一變,訝道:「你,你是胡虜?」

  面當下的臉,是一張白色的面孔,藍眼珠子,黃色鬚髮,大鬍子滿臉都是,鼻樑高挺,目光警惕而兇猛,但是,這貨絕不是漢人!

  台下暴發出一陣騷動,江東之地,有大江之隔,遠離戰亂,胡人見的少,而且即使是五胡亂華的時代,進入中原的胡人也多是匈奴,羌,氐等族,這些胡人人種與漢人類似,只不過是深目多須,相差並不是太多,起碼也是黃皮膚黑頭髮,但是這傢伙卻是連膚色與鬚髮都是完全金黃,一看就知道並不是漢人!

  臨江仙的二樓,劉林宗神色平靜,微微地吹了吹面前的一碗溫酒,淡淡地說道:「想不到刁逵的猛將兄,竟然是個鮮卑兒。」

  楊林子點了點頭:「鮮卑人遠在塞外,又有這處白皮金髮的人種,所以號稱白虜,想當年我大晉的開國元皇帝(東晉開國皇帝晉元帝司馬睿)就是有個鮮卑族的嬪妃,導致太子明皇帝也是黃須白皮,時人號稱鮮卑兒。隨著後來燕國慕容氏鮮卑叛我大晉,竊居中原,我們也跟鮮卑斷了聯繫,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在這裡,見到鮮卑兒!」

  劉林宗點了點頭:「刁家在廣州那裡有生意,也能買到些奴隸人口,而且畢竟我國現在與偽秦接壤,秦國有大量的鮮卑人,雙方的衝突和交戰也會產生一些戰俘。看這鮮卑兒,孔武有力,像是很高強的樣子,應該是戰場上的俘虜,給刁氏花重金買下以為護衛。只是我想不到,刁逵竟然敢以此為人將,統領他家的部曲,難道,他不知道這京口之地,最恨胡虜嗎?」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看向了牢之,說道:「牢之,你看這鮮卑兒刁球,跟劉裕相比,誰能取勝?」

  牢之淡淡地說道:「劉裕能贏,因為,在擂臺上不比騎射!」

  劉裕冷冷地看著這個黃須白皮的鮮卑兒刁球,點了點頭:「怪不得刁刺史如此有自信,原來,你還能找到異族爪牙來助拳啊。」

  刁逵冷冷地說道:「只要有德有才,忠於我大晉,有何不可用?漢武帝可以用金日單為顧命大臣,我大晉也用過奚人陶侃為荊州刺史,我用個鮮卑部曲,又違了哪條律令了?」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可這裡是京口,是出兵北伐最多,戰死最多男丁的地方,我們這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在胡人手裡,跟北方逆胡都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刁刺史你現在用個胡人在這裡跟我比武,就不考慮這裡京口父老鄉親們的感受嗎?」

  刁逵哈哈一笑:「只要能勝,你管我的手段做什麼?就說北伐,當年殷浩殷僕射出兵北伐,還不是以羌人姚襄和其部眾作為先鋒,差一點就收復中原了嗎?劉裕,你若是怕了,現在可以退出比武,不用找這些藉口,沒用的。」

  那刁球也跟著笑道:「劉裕,聽說你是條好漢,我刁球的父親在與大晉對戰的時候被俘,入了大晉,在這裡生下的我,我也是大晉子民,多年來,我作為刁家的部曲,出生入死,立功無數,也是大晉的軍官,現在位居幢主,你今天有幸可以和大晉的將校一較高下,就是死了,也是你的福份呢。」

  遠處的大槐樹下,劉婷雲眨了眨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疑慮:「幢主?幢主是什麼?妹子,你熟悉本朝軍制,能不能告訴我?」

  王妙音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朝軍制一脈相承兩漢,曹魏,所以最大的作戰單位是軍,也就是按漢時的封國來算,一軍可有二千人左右,設軍主一人。現在是以州郡為單位,也是相應的大州置三到五個軍不等作為常備,緊急之時還需要臨時徵發,到時候就是以朝廷派出的大將軍分帶幾個軍,組成大軍作戰。」

  「而這個幢,則是軍下面的一級作戰單位,五百人為一幢,幢的主官叫作幢主,這個刁球就是幢主。」

  「今天看這刁刺史帶來的兵馬,大約有一千人左右,也就是說差不多是兩個幢的兵力,這是護送他上任,歸他直接指揮的兵力,如果沒有這支部隊,他就只能說是單車刺史,基本什麼事都做不了,最多也只能管管民政。」

  「看起來,刁逵已經讓這刁球接任了一個幢的幢主了。幢以下,則有五十人的隊,還有十個人的什和五個人的伍,各置隊正,什長和伍長。從伍長到軍主,就是我大晉的全套基本作戰體系的軍官。」

  「至於我們高門世家子弟,則是擔任將軍,指揮這些軍隊,姐姐大約只知道世家子弟出任各級將軍,對於這些實際的基本作戰單位,不熟悉也正常,畢竟高門子弟喜歡清談,對這種雜務很少理會的。」

  桓玄微微一笑:「王小姐真的是奇女子,想不到你對大晉軍制的瞭解,居然比一般的世家子弟都要厲害,佩服,佩服。」

  王妙音淡然道:「家嚴家慈曾經教誨過小女,要知民事,知農事,知兵事,倒是桓公子,你家世為荊楚將門,對這些應該最清楚不過了吧。」

  桓玄笑著一指身邊的吳甫之和皇甫敷:「看到他們兩位了吧,先父上次北伐的時候,這二位累功已至軍主了。」

  王妙音的臉色一變,看向了二人:「二位是軍主?怎麼會…………」她本想說軍主和高級別的將軍也相去不遠了,怎麼會放著軍職不要去做桓家的護衛呢,但話說一半,終覺不妥,還是生生收住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3
第四十四章 擂臺之上龍虎鬥(一)

  皇甫敷微微一笑,說道:「王小姐對軍制很熟悉,但可能對部隊的召集和解散並不是太清楚了。」

  「要知道,國家是不可能永遠保持北伐時的幾萬,十幾萬大軍的,一旦打完仗,就要散兵歸農,而作為軍主,僮主之類的將官,則成了光杆將軍,手下沒有什麼兵士了。」

  王妙音的雙眼一亮:「對啊,這點我怎麼沒有想到。」

  桓玄的眉頭一挑,說道:「我荊州處於大晉的西部,直面北方強胡,北方的門戶是襄陽城為治所的雍州,但軍事壓力同樣很大,所以,在荊州,會保持兩到三萬的常備兵力,以防胡人突襲。」

  「皇甫軍主和吳軍主都是戰場英雄,百戰宿將,按說在軍中一直留下去,是有軍職的。但平時無戰事時,軍士也是屯田訓練,半耕半兵,這些事情只要交給基層軍官即可,象他們這樣的軍主,多半還是領各地的州縣長官之職,分駐地方。」

  吳甫之搖了搖頭:「我們不一樣,我們兩個當年是北方的孤兒,被桓公帶回荊州的,桓家對我們有活命之恩。」

  「所以桓公臨去之前,我等發誓一定要保護少主,桓公故去後,北方無大戰,我等得以專門護衛少主。但前面我二人說過,現在胡虜已經兵臨襄陽,這次結束之後,我等還是希望能回荊州從軍,殺胡報國。」

  桓玄微微一笑:「這是自然。現在,我們就看看,這個劉裕能不能打倒刁球這個胡人吧。」

  這些人說話間,刁球已經把身上的甲胄一件件地脫下,只穿了一件勁褲,赤了上身。

  而盔甲一脫後,刁球滿身白花花的腱子肉配上毛茸茸的胸膛,看起來三分象人,七分倒象個大猩猩。

  他的胸前紋了一個狼頭,面目猙獰,兩臂上則是刺滿了符文咒語,顯然並非漢字,不少京口女子都不好意思地背過了臉。

  劉裕心中暗思此人雖然是番邦異族,卻也為國討賊,算是有功之臣,再一看他鐵塔般的身軀與壯碩的肌肉,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也豪氣頓生,一下子脫了外衣擲於地上。

  劉裕胸前與背上的肌肉隨著呼吸與運氣如波浪一樣有節奏地起伏,而胸前茂密的汗毛也不知是隨風而起還是被氣所激,象雄獅一樣根根倒豎起來。

  兩人都鼓起了十分勁,在場的人個個是練家子,全都閉住了氣,等待著他們接下來驚天動地的碰撞。

  劉裕的腦子裡飛快地旋轉著,看刁球起手的架式,還有從吐氣中所判斷出的護體氣功,乃是塞外胡人的森羅萬象殺。

  此人走的是至剛至猛的外家路子,舉手投足都可作為攻擊的武器,連鐵頭也可以撞人致死。與此人硬拼,還需要鬥智方可。

  打定了主意後,劉裕便雙掌連環,使出遊龍掌直奔對手中路而去。

  刁球哈哈一笑,喝了聲:「來得好!」也不閃避,沙包大的拳頭帶起虎虎風聲,直接一記右勾拳就向著劉裕的腦袋奔來。

  旁觀眾人皆心贊此人雖外表粗獷,卻是極為精明,這一下以攻代守,打上去了劉裕非送命不可,而自己挨一掌最多只是受點內傷,對手勢必只能跳開自保,這樣會被他搶到先機一直壓制下去。

  王妙音驚地幾乎要叫出了聲,孫無終則一直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似乎看出了些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劉裕突然一個夜叉探海,身子生生地向前傾去,左腿單足立地,一雙手卻是變掌為指為拳,右手食中二指直接戳中刁球的胸口氣海穴,左手則狠狠地一拳,打在刁球的左肋之上。

  與此同時,劉裕的右腳一記蠍子擺尾,淩空倒勾,直接一腳踹上了對手的面門。

  刁球一拳掄空後便知情況不妙,自己中門大開,忙運氣功護身,但突然間胸腹處氣海穴遭到重戳,氣勁為之一泄。緊接著左肋被狠狠的一拳打中,五臟六腑如翻江搗海,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肋骨響動的聲音。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見一隻黑糊糊的草鞋底帶著三天沒洗的腳味撲面而來,眼前一下子多出了幾千個金色的星星,接著鹹鹹濕濕的液體從自己的鼻孔間和嘴角流了下來。

  饒是如此,刁球仍是作出了反擊,左膝使出豹子頂的招式,直撞出去,掄空的右拳則變拳為鐵肘狠狠地下砸。

  只聽「彭」地一聲,膝蓋和鐵肘撞到了一起,直痛得刁球哇哇怪叫,而劉裕則氣定神閒地在三尺外抱臂而立,好不瀟灑。

  刁球自出道以來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如果是比武切磋點到為止的話,他已經輸了,但此戰二人有言在先,要打到一方趴下爬不起來為止。

  刁球欲挫欲勇,雙拳一擺,揉身複上。他體質驚人,尋常人受到劉裕這一連串的重擊早已經支撐不住,而他卻看不出身形有任何遲滯。京口一方的百姓們初見劉裕得手無不歡呼雀躍,這一下一個個都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劉裕也心中暗暗一驚,剛才那一連串組合拳腳打得連自己的手腳都給震得隱隱作痛,自以為完全可將其擊倒,誰曾想反而使其更加嗜血瘋狂。

  劉裕再無討巧之心,擺開架式,腳踏鴛鴦步,雙掌則使出折梅手,儘量鎖拿刁球的雙臂穴道。

  刁球上次吃過了虧,此次招式雖然剛猛依舊,但也是攻中有守,不再將招式用老,給敵可乘之機。二人各用生平絕學一時間拳來腳往,一百多招過去仍難分高下。

  圍觀眾人很難看到如此精彩的拳腳攻防,無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就連臺上的眾多好漢也都看得目不轉睛,王妙音輕咬朱唇,粉拳一直緊緊地握著,手心裡都攥出汗來。

  突然間,刁球招式一變,剛才剛猛霸道的森羅萬象殺一下子換了一套路數,變得陰柔詭異起來,而他的拳頭突然間變成了掌法,眼中藍光閃閃,而掌風也透出一絲陰冷的邪性。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3
第四十五章 擂臺之上龍虎鬥(二)

  劉裕跟他肉搏了半天,拳**加間,每次都給震得雙手發麻,正暗地叫苦不迭:打中他身上次數雖多,但此人肌肉如同裝了彈簧的鋼板一樣,自己的勁道雖猛,但無法震散其護體氣功,而自己給他打中兩拳卻是氣血翻湧,差點吐出血來。

  這下此人突然變了路數,不知是氣力不支還是使出別的招數,突然間幾個字閃入了他的腦海,伴隨著檀憑之在一邊的驚呼聲:「劉大哥當心,這是陰山奪元掌。」

  不用檀憑之出聲示警,劉裕也意識到這是常在大漠的鮮卑族的鎮族掌法陰山奪元掌了,傳說鮮卑氏慕容家的多位猛將,如慕容恪和慕容垂等,早年憑這一雙肉掌不知打死多少英雄好漢,在屍山血海中硬是殺到名將之位。

  此掌法陰毒兇殘,練者需要成天擊打腐屍,吸取陰氣,中招之人會陰風入體漸失內力,招式卻是變化多端極其精妙,防不勝防。

  劉裕想不到這刁球鐵塔一般的硬漢居然也學到了如此兇殘歹毒的招數,心下一凜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打定主意以擒拿手法避免與其直接對掌。

  刁球眼中泛著可怕的藍光,碩大的身形如泥鰍一般,腳下的身法突然變得也是詭異之極,掌影如風,一閃而沒,讓人極難判斷出來路。

  劉裕以折梅手的擒拿手法一直想鎖拿住他的胳膊,但打了大半個時辰二人早已經渾身濕透,那手臂滑得如水中的魚,一抓上就直接滑脫了去。

  刁球反過來就是連環的幾掌,劉裕不敢與之硬接,往往只能閃避,被那陰風掃過都覺得如寒冰入體,說不出地難受。

  如此這般過了三十多招,劉裕心中倒是漸漸有了數,這刁球顯然是年紀尚輕,修為不足,而且其純陽至剛的體質也沒有完全適應陰山奪元掌的奧義,還不能做到以至陽轉至陰,徒具其形而已。

  只有當刁球直接打到人時,才能發揮陰山奪元掌的威力,光靠這陰風掃體,劉裕固然一時半會覺得難受,但刁球自己的真氣消耗也非常大,隻三十多招下來,就已身形稍緩,掌風也不復開始時詭異。

  劉裕看穿了這一點,立馬信心大增,多以鴛鴦腿法遠距離攻擊,始終與刁球保持一定距離,避免與其直接近身纏鬥。

  如此一來果然效果顯著,刁球無法欺近身前,掌風在三尺外幾乎對劉裕不再有大的影響,陰風入體的刺骨感也減輕了許多。

  又鬥得四五十招,劉裕已經漸漸地掌控主動,將刁球逼得只能在圈外遊走了。

  刁球突然暴喝一聲,聲勢複振,不再使用陰山奪元掌,而是變回了森羅萬象殺。

  但幾下拳腳相交後劉裕心中明白,對手剛才在陰山奪元掌上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這幾下在外人看來勢如奔雷,但拳腳上的力量卻是比前番小了許多,自己完全可以與其正面硬對掌腳,不用象開始那樣還要以巧破千均。

  劉裕心下不由又感歎起自己自幼練習的京口功夫,雖然聲勢沒有番邦異族武功這麼威猛,但勝在借力打力,氣勁持久,綿綿不絕。

  劉裕與刁球已經打了一個多時辰了,雖然消耗巨大但越打反而越有勁,真不愧是世居京口,代代南下的漢人流民們,經歷了血與火的搏殺之後,才鍛煉出來的頂級格鬥技能,也是自己用無數的鮮血與汗水所練就的。

  周身的酸痛並沒有影響劉裕行動的敏捷,而那刁球的身形已經明顯慢了許多,只要再拖個一時半會,絕對可以對其戰而勝之。

  想及於此,劉裕信心百倍,適逢刁球一拳正擊向自己的面門,這回他不閃不避,大喝一聲,也一拳鼓足十分勁打了回去,兩拳相碰,「彭」地一聲,震得地上塵土飛揚。

  只見劉裕隻退了一小步,而刁球則整整退了三大步,左腿彎一扭,幾乎要摔倒在地。

  劉裕再不給刁球喘息的機會,大吼一聲雙腳連續踢出,中間夾雜折梅手的精妙招式,招招不離刁球的要害,饒是他蠻牛一樣的體魄,左支右絀間,也是連續挨了不少拳腳,那「嘭嘭啪啪」的拳腳到肉的聲音聽得觀戰眾人也無不動容。

  劉裕一套連招打完,在刁球反擊自己之前,就倒踏鴛鴦步閃到了安全距離,自己剛才那套招數的力量足以開碑裂石,刁球在承受了如此重的連續攻擊後仍能搖搖晃晃,就是不倒地,這點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甚至有些不忍心再繼續對他施以攻擊了,雖然此人是他最痛恨的番邦異族之人,還是刁逵的頭號部曲,但今天畢竟是已經勝了,留一線也不為過。

  劉裕抱拳對刁球道:「刁幢主的體格果然天賦異稟,劉某佩服,不如就此作罷如何?」

  刁球口鼻之中鮮血橫流,雙手扶著膝蓋,讓自己不至於就此摔倒,兩隻充滿了血絲的眼睛就象惡狼一樣死死地盯著劉裕,氣喘如牛,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淤青累累讓人不忍卒睹,甚至會讓人懷疑他那身腱子肉是不是給打得太狠了而起的浮腫。

  刁逵在一邊,面如死灰,嘴角邊輕輕地抽搐著,而刁弘的臉上,早已經給汗水把白色的粉末衝得一道道的,剛才還在那裡跳著腳笑駡不已的刁毛,更是跟個鬥敗的公雞一樣,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刁球轉頭看向了刁逵,刁逵的眼中卻是冷芒一閃:「不急氣的東西,留你何用?!」而刁球終於支持不住了,膝蓋一軟,終於單膝跪了下來。

  劉裕心中暗歎,這刁球今天讓刁逵當眾失了面子,只怕回去後也會面臨責罰,想到這裡,他的心中起了一陣惻隱之心,上前兩步,伸出手去,說道:「刁幢主,先起來吧。」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間,刁球的眼中凶光一閃,劉裕的臉色一變,只見刁球猛地從地上彈起,右腕一抖,向著褲腰一摸,一柄黑色的東西就翻到了他的手中,徑直向劉裕的前胸紮來,伴隨著他的吼聲:「吃爺一記紮心老鐵!」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4
第四十六章 京口百姓總動員

  圍觀眾人的臉色大變,檀憑之直接就跳了起來,向前撲去,吼道:「狗日的竟然暗器傷人!」

  而劉裕的身形則是向後暴退,但這一下突刺來得太快太急,而且刁球心狠,直接想要了劉裕的命,突刺之後猛地一劃,只要刺中劉裕的心口,接著就會是開膛破肚之厄!

  劉裕只感覺到一道冰冷的死亡刀鋒,離著自己的心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外界的一切都已經聽不到了。

  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之聲和心跳之聲,那迅如雷電的一刺,在他這裡看來,卻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一直到離他的心口肌肉不到兩寸之處,鋒冷的刀銳帶著森寒殺氣,觸及到他心口那濃密的汗毛,卻是再也不能向前一步,因為,其勢已衰!

  隨著這一刀狠狠地向右一劃,十餘根劉裕的胸口汗毛,應刃而落,在空中飛舞,刀氣凜冽,在他的心口開了一道深達寸餘,長約一尺的口子,鮮血一下子從這傷口流了出來,梁得他胸口一片腥紅。

  可是劉裕的動作終究還是快了一步,從刁球眼中凶光畢露的那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危險,無數次搏擊的經驗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後蹬地而退,終於,在這一刺一劃之下,逃得一命,雖然看起來樣子有點狼狽,但是,總算躲過一劫。

  檀憑之衝出兩步,還是站定在原地,又驚又喜地說道:「好樣的,劉大哥。」

  台下也暴發出一陣雷鳴般地叫好聲:「劉裕,打得好,劉裕,加把勁,幹死他!」

  「無恥小人,偷襲不成,宰了他!」

  台下眾人的怒吼之聲,一浪高過一浪,很多人開始撿起土塊向著臺上的刁球砸去,刁球也顧不得再去追殺劉裕了,手中的這把名叫紮心老鐵的短刀飛舞,護著自己的正面,而十幾個在臺上的親兵護衛連忙舉盾擋在了刁逵本人的身前。

  刁毛跳腳大罵:「你們這些刁民,還要造反嗎?竟然敢攻擊刺史大…………」他的話音未落,那張張大的嘴裡就給丟進了一塊土塊,砸得他門牙都有些鬆了,連忙趴到了地上,哪還敢再叫駡?!

  刁逵的臉色開始發白,大叫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快點彈壓!?」

  台下的眾多軍士們紛紛抽出了腰間的刀劍,弓箭手也開始引箭上弦,持矛的軍士把矛頭對準了面前的百姓,上萬京口民眾高高地舉著手中的土塊與石頭,怒目圓睜,與這些軍士開始了對峙。

  劉裕大聲道:「各位京口的父老鄉親,你們的義舉,劉某心領,現在,這擂臺還沒打完,此人既然想打下去,那劉某就陪他打到底好了!只是請各位千萬要珍惜自己,不要隨便妄動,以免遭來橫禍。」

  台下有人在高聲叫道:「我們京口人不是好欺負的,誰也別想在這裡隨便欺壓咱們!」

  刁逵的額頭開始冒汗,兩隻眼珠子直轉,顯然,他現在陷入了個兩難的境地,眼看民情洶洶,千餘名軍士真要是陷在這幾千民眾之間,自己未必能討得了好,而且看這些京口百姓的架式,雖然他們沒有拿兵器,但很多站在前排的百姓,手裡抄著米缸上的蓋板,或者是拿著扁擔,不少爬到屋頂樹上的百姓,手裡則拿著磚塊,更是有些人開始在街巷之間跑來跑去,甚至手裡已經抄起了殺豬刀和菜刀。

  臨江仙的酒樓下面,無數人的人在出入,跑來跑去,甚至那個掌櫃也脫了外面的長衫,一身短打扮,頭上用布巾紮了個額擋,手裡抄著一把大刀,帶著十幾個持棍拿刀的夥計,氣勢洶洶地出門而去。

  四面的大街小巷,無數這樣以店,以家為單位,或三五成群,或十幾人一夥的人,穿街走巷,甚至是上屋頂行走,黑壓壓地壓向了擂臺的方向。

  楊林子的臉色有點發白,手上的酒碗裡,那酒面也隨著他手的微微發抖,蕩起陣陣漣漪:「這,這亂套了,京口,京口人是要,是要造反嗎?」

  劉林宗的神色平靜,他沒有接楊林子的話頭,而是沉聲道:「牢之,你怎麼看?」

  紫面大漢牢之長出一口氣:「二十年了,京口人還是跟以前一樣,高度組織,隨時可以戰鬥,當年這些人隨我等一起南下的時候,就是這樣,幾家,幾十家,幾百家人在一起,由帶頭大哥統領,一路南行,遇敵則結陣相抗,我看到了我的老朋友高素、諸葛侃,他們也抄傢伙上了,唉,恍然回到了當年啊。」

  劉林宗點了點頭:「這麼說來,京口這裡的百姓,仍然保持著當年的戰鬥力和組織能力,是嗎?」

  牢之很肯定地說道:「一點不錯,他們這裡的人,隨便拉出去不用訓練就能上陣。不要說刁逵帶的兵士不是對手,就是北方胡虜,又有何懼?!」

  劉林宗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京口酒可飲,兵可用,桓公誠不餘欺也!」

  他把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站起了身,看向了大槐樹下的那幾個男女,笑道:「我想,婷雲和妙音,這回一定會終身難忘的!」

  劉婷雲的聲音都在發抖,透過那薄如紗的冪離,隱約可以看到她失色的花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要,要打仗了!妙音妹子,我們,我們快逃吧。再不走,只怕,只怕就來不及了!」

  王妙音的神色也有些慌張,畢竟是個女子,又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大場面,她扭頭看著桓玄,說道:「桓公子,你說,會打起來嗎?」

  桓玄的面沉如水,冷冷地看著檯面,而在他的周圍,吳甫之、皇甫敷等人已經指揮著護衛們散開,在孫無終等人之外布下了一道環形防線,隔開了周圍越聚越多的民眾。

  桓玄的嘴角勾了勾,喃喃地說道:「怪不得爹爹到死也沒忘了這裡,原來如此!」

  他轉過頭看著王妙音,微微一笑:「放心吧,二位小姐,相信我,不出片刻,慫的一定是刁逵!」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4
第四十七章 京口法則禁刀兵

  擂臺之上,劉裕看著不知所措的刁逵,沉聲道:「刁刺史,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這些都是你的子民,真的要釀成流血的事件,想必對你的仕途,也是大大不利吧。」

  刁逵咬了咬牙,推開盾牌,走上前來:「本官是這京口的父母官,持節都督此地軍事,你們在這裡聚眾作亂,必會受到朝廷的嚴厲懲罰!」

  劉裕哈哈一笑:「聚眾作亂?刁刺史,我們真的聚眾作亂了?京口這裡的講武大會,是幾百年上千年的傳統了,你一來就要禁止,然後還讓胡虜上來打擂,激起民憤,這個胡人部曲在輸了以後,還用武器偷襲,凡此種種,都足以釀成這樣的事件,如果朝廷真的派員前來調查,你覺得你能躲得過去?」

  刁逵的眼中光芒閃閃,沉吟不語。

  刁弘高聲道:「劉裕,你休得花言巧語,明明是你們這些刁民不服王法,對抗上官,怎麼成了我們的錯了?」

  「家兄就是有千般不是,也是由朝廷來調查,怎麼能屈從於你們這些刁民的壓迫?堂堂刺史,給你們京口人這樣圍攻,還有王法沒有?」

  劉裕冷冷地說道:「王法?王法規定了各地的刺史,牧守要代天巡狩,勸課農桑,難道王法允許了你們欺壓百姓,激起民變嗎?」

  「刁弘,你一個無官身之人,擅自持節,假冒刺史,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要是這次在這裡事情鬧大了,捅上去第一個就是你吃不了兜著走!」

  刁弘給說得額頭又是一陣汗珠沁出,臉上的白粉都有不少隨著他面部肌肉的跳動而抖落,哪還敢再開口。

  刁逵的瞳孔之中冷芒一閃:「劉裕,本官畢竟是刺史,你聽好了,本官讓刁球和你比武,是要你們公平對決,並沒有什麼違反朝廷法制的事情。之所以要取締這個講武大會,就是不想現在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不過是一個裡正,不知刺史所想,這種大規模群體性的集結,很可能成為野心家和妖賊作亂的機會,就象以前的盧悚作亂,不就是這樣集結的嗎?」

  劉裕搖了搖頭:「既然如此,刁刺史為何又允許昨天夜裡天師道在城東南的蔣神廟那裡佈道集結呢?允許有過作亂前科的天師道搞這種大規模群體性的集結,卻要禁止幾百年來從未出過事的講武大會,說得通嗎?」

  刁逵咬了咬牙,扭頭看向了一邊的劉毅:「有這事嗎?本官怎麼怎麼不知道?」

  劉毅明知刁逵是故意裝傻,但也連忙點頭道:「確有其事,卑職本打算向您彙報的,只是您還沒有到任,於程式不合啊。」

  刁逵滿意地點了點頭:「以後這種事情,爾等不得擅自作主,一定要報告給上官,得到允許才能執行,聽到了嗎?」

  劉毅連連點頭應諾,刁逵找了個臺階下之後,神色稍緩,對著劉裕說道:「劉裡正,此事本官並不知曉!」

  「不過以後本官也會酌情考慮本地的民情,至於天師道在這裡佈道之事,本官知道是會稽王下了准許的命令,但是不是包括讓他們組織幾百人的大儀式,本官就不清楚了,稍後本官會查明此事,給京口百姓們一個交代。」

  劉裕微微一笑:「那今天的這個講武大會,怎麼算呢?」

  刁逵咬了咬牙,沉聲道:「刁球輸給了你,這點大家都看到了,他落敗之後用武器傷人,有違擂臺規則,事後本官一定會將其重重責罰。」

  劉裕哈哈一笑,看著面如死灰的刁球,說道:「刁刺史,有件事你可能忘了,那就是京口這裡的規矩,幾十年來的規矩,無人可以違背。這回你激起這麼大的百姓憤怒,就是因為壞了這個規矩。」

  刁逵的臉色一變,沉聲道:「我大晉自有法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麼規矩,能淩駕在法術之上?本官從沒有聽說過!」

  劉裕扭頭看向了劉毅,緩緩地說道:「劉從事,如果刁刺史之前沒有給人提醒過,那你作為州中從事,有義務跟上官反映此事吧。」

  劉毅點了點頭,說道:「刁刺史,京口這裡,一向是北方僑人,流民的僑居之所,自永嘉以來就是如此,他們很多是拖家帶口,攜帶武器南下的,非如此,也不可能活著來到這裡。自從元皇帝以來,就有過詔令,京口僑郡內,嚴禁使用武器打鬥,違者,交由京口父老處置!」

  刁逵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什麼,在這裡,難道連武器都不能用?那萬一有人謀反怎麼辦?」

  劉毅正色道:「如果是有人謀反,京口的父老鄉親們會主動地交出反賊,上次盧悚反叛,也不敢在京口這裡持兵器起事,而是跑到建康城後直入宮城,取武庫裡的兵甲,事敗之後一些餘黨也是在京口被這裡的百姓捕獲。」

  「京口這裡的民眾的組織能力和戰鬥力,您今天也看到了,如果他們手上有了兵器,只怕就是朝廷的大軍,也很難扼制了!」

  刁弘大叫道:「一派胡言!京口百姓一樣要遵守王法!這個規矩,我們絕對不會承認!」

  劉裕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為什麼朝廷不在別的地方徵兵,而是看中這京口呢?刁刺史,你是高門士族,應該知道忠臣出於孝子之門,銳卒出自悍民之地。」

  「如果這裡的百姓連官府都怕,又怎麼可能在戰場上面對兇悍的胡人鐵騎而面不改色呢?今天我們京口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因為你除了前面說的那幾條外,這刁球更是在京口動用這個什麼紮心老鐵,壞了規矩,所以,必須由我們來處置!」

  刁球咬了咬牙,大聲道:「我是朝廷的軍官,誰敢對我用私刑?!」

  劉裕冷笑道:「你脫了這身甲,走上這擂臺,和我一對一的比鬥時,就不再是軍官,而是一個在京口講武的武夫,男子漢大丈夫,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沒毛病嗎!」

  刁球的額頭冷汗直冒:「你們,你們想要一擁而上,以多為勝嗎?」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你還不配我們大家一起上,仍然是這個擂臺,仍然是你我二人,你繼續用你的紮心老鐵,老子赤手空拳接著就是,這回不打你個千朵萬朵桃花開,以後我也不在京口混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4
第四十八章 霸氣四溢鎮強敵

  刁球的臉上橫肉直跳,黃眉一抖,話聲中卻是掩飾不出心中的興奮之意:「你說什麼,你要空手跟我打鬥?劉裕,你別後悔啊!」

  檀憑之急道:「劉大哥,空手怎麼對付此賊?他的武功並不弱,雖然你神勇無敵,但也不要這樣過於托大啊。」

  劉裕哈哈一笑:「區區鮮卑胡虜,我又怎麼會放在眼裡。如果是戰陣之上,誰也不能保證永遠手裡有兵器啊,沒武器難道就不打仗了嗎?」

  刁逵「嘿嘿」一笑:「劉裕,你要是這樣托大,刁球若是傷了你,那京口百姓再次生出什麼事端,那不是害了本官嗎?」

  劉裕的劍眉一挑,向著擂臺四周抱拳道:「各位京口父老,感謝你們對於我劉裕,對於我們京口多年來規矩的維護,劉某在這裡謝過了。」

  「這空手對戰刁球,是我自己的決定,並不是刁刺史有意地欺負我,就算我給刁球打死了,也是無怨無悔,大家請不要生出事端,讓刁刺史為難。」

  台下的一個中年大漢,黃面微須,雙目如電,正是那城東高雅之的父親高素,也是那臨江仙酒樓的掌櫃,他的手裡提著一把大刀,沉聲道:「劉裕,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刁球在京口壞了規矩,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劉裕哈哈一笑:「高掌櫃,我劉裕是這裡的幾屆講武大會魁首,有人在這裡壞了規矩,按理說是應該由我來討還公道,對不對?」

  高素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理是這樣,但你不用兵器去接此人的武器,未免太過險了,如果你輸了,那咱們京口人的面子就沒了,以後這個規矩,也難以再維持。」

  劉裕搖了搖頭:「高掌櫃,任何規矩的維持,靠的不是什麼自古以來的傳統,而是現在的力量,連王法都有人可以違背,更不用說這個京口的規矩了。」

  「今天這個人壞了規矩,在京口動了武器,我若是也用武器來對付他,不也是壞了規矩嗎?今天,我就是要堂堂正正地,不用武器打敗他,這才是對我們京口規矩的最好維護。」

  高素微微點了點頭,跟著身邊的幾個京口城裡的有力人士們小聲商議了幾句,抬起頭,高聲道:「好的,劉裕,你是京口講武魁首,這次就按你的意思來。京口的父老鄉親們,劉裕現在是為了我們京口而戰,無論輸贏,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不要再出手了!」

  台下爆發出一陣海嘯般的暴諾聲:「聽高掌櫃的。劉裕,加力啊!」

  「劉裕,日得他認不清自己娘啊。」

  「劉裕,你只管打,別的事就不用擔心啦!」

  劉裕微微一笑,向著台下抱拳道:「那就謝謝各位老少爺們啦。」

  他轉過了身子,看著刁球,雙拳一錯,拉開了架式:「紮心老鐵,來吧。」

  臨江仙的二樓,楊林子搖著頭,歎道:「劉裕的氣勢雖盛,但也未必自視太高了吧,一寸長,一寸強,那刁球也非弱者,手上多了兵器,他如何是對手?」

  劉林宗微微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勝負已分,不用看了。」

  楊林子的臉色一變:「勝負已分?誰勝?」

  劉林宗掏出玉如意,開始撓起自己的後背,臉上現出一副很舒服很享受的神情:「喝完小酒,撓我體膚,人生愜意,無過於此!」

  牢之勾了勾嘴角,說道:「主公所說的,應該是劉裕勝出無疑了。」

  楊林子的眉頭一皺:「可我怎麼也看不出他有什麼勝的理由啊。」

  牢之微微一笑:「打架,或者說戰鬥,打的就是一個氣勢,如果氣勢上輸了,那就是本事高過對方,也發揮不出來了。」

  「這刁球本來心高氣傲,武藝也著實不弱,但給劉裕打敗之後,因為給刁刺史羞辱,一怒之下才拔刀偷襲,一擊不成,激起民憤,內心已經虛了。你看他現在的氣勢,連剛才的一CD沒有,所以劉裕敢於跟他這樣打。」

  「如果是換了平時,刁球持刀,劉裕空手,那輸的很可能是劉裕,但是現在,只怕三個拿刀的刁球,也不是劉裕的對手!」

  劉林宗的雙眼緩緩地睜開,點了點頭:「夫戰,勇氣也,阿寧,記住這話!」

  擂臺之上,刁球開始在劉裕的周圍遊走,兩人相隔五尺之多,刁球的右手拿著那把鋒利的匕首,閃著寒光的刀尖直對著劉裕的前胸腹之間的要害,一變再變。

  而劉裕則是大喇喇地抱臂而立,兩腳不丁不八,始終保持著正面對著刁球而不動,而看著刁球的雙眼,似乎是在看一條趴在地上的死狗一樣。

  在刁球看來,劉裕雖然這樣站著,但是隱約之間,兩手卻是護住了幾乎所有的弱點與門戶,自己雖然手持利刃,卻幾乎無從下手,隨著他的遊走越來越快,頭上的汗珠也出得越來越多,渾身上下,如同水洗,卻仍然不敢出手。

  檀憑之微微地點著頭,笑道:「劉大哥真的是厲害,這樣看起來手無寸鐵,但只要刁球一動,他就可以後發制人,我看,刁球是不敢攻了。」

  一邊的黃臉大漢,與其父高素有七八分相象的高雅之也點頭道:「是啊,刁球的氣勢給完全壓制了,我看,他要輸定!」

  劉裕突然笑了起來:「拿刀也不攻攻,刁球,你太讓我失望了,要不要我再給你更好的機會?!」他說著,雙臂放下,直接轉過了身,把整個後背露給了刁球,而雙手向著兩邊張開,整個人形成了一個大字,偌大的後背,在刁球的利刃面前,一覽無遺!

  刁球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給劉裕這樣一露背,眼中看到的一下子從剛才的無懈可擊,變得盡是空門,他怪叫一聲,揉身直上,手中的紮心老鐵帶起一陣滾滾刀花,直取劉裕的後背而來。

  所有圍觀的人都一下子臉色大變,誰也沒有料到劉裕竟然會這樣對付刁球,即使是剛才談笑風生的檀憑之和高雅之也是大驚失色,驚呼道:「當心!」
  
BabOdin 發表於 2019-4-7 20:24
第四十九章 藝高膽大破強敵

  劉裕哈哈大笑,聲如洪鐘:「奴賊不過如此!」

  隨著這聲大吼,他的身子突然一飛衝天,直接向上跳起,足有一人之高,而那鋒冷的紮心老鐵,閃電般地刺過了他原來站的位置,連同著執刀的刁球,向前直衝出四五步,一下子落到了劉裕的身前。

  劉裕在空中雙腳連環踢出,正是他從小所練的鴛鴦步中的精妙腿法,鴛鴦三抄水,兩腳重重地踢中了那刁球的後心。

  借著他這空中騰起的勁道與刁球前撲的力量,把刁球整個人踢得淩空飛起,向前撲出了十幾步,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刁球的內腑五臟如遭重錘,一張嘴,「哇」地一口就吐出了一大灘鮮血,甚至隱約間也可以見到幾塊碎肉,顯然是內腑的一些殘片,可見他受傷之重。

  而刁球手中的那柄紮心老鐵,也終於隨著他這一下落地,無力地跌落到了一邊。

  刁球的兩眼快要睜不開了,但憑著一個武人的本能,仍然掙扎著想要去夠這把短刀。

  就在他的手向前吃力地伸出了半尺之時,一只穿著草鞋的腳,重重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之上,他的掌骨如同被千斤巨鐘所壓住,哪還能向前伸出半步?

  刁球顧不得手中的劇痛,吃力地抬起了頭,陽光的照耀下,劉裕那張英氣十足的臉,現在了他的面前,而這張臉上掛著一絲冷笑:「老鐵,紮心了不?」

  刁球又氣又怒,心中一股子血氣上湧,兩眼頓時變得黑暗起來,頭一歪,就此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台下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與喝彩之聲,臺上的檀憑之興奮地與一邊的高雅之相對擊掌。

  作為練家子看來,劉裕的這一下旱地拔蔥,跳起的時機分毫不差,那一刀幾乎要貼上他的後背,不到三寸時他才起跳。

  也就是這樣,才能讓刁球畢其功於這一刀,連人帶刀向前撲出全力,以至於後心空門大開,給他一舉踢中,而省去了那幾百回合的打鬥。

  劉裕勾了勾嘴角,一腳把那把紮心老鐵給踢得遠遠地,然後鬆開了踩著刁球手背的腳,看向了在一邊面色陰沉,一言不發的刁逵,笑道:「刁刺史,這下如何呢?咱們京口的規矩,你是不是應該遵從呢?」

  刁逵的嘴角抽了抽,還是歎了口氣:「本官一向言出如山,剛才既然跟你有過這樣的賭約,那自當遵從。京口父老們,自本官的任上起,京口這個不得在鎮中使用兵器的規則,照舊。」

  台下的民眾們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卻是無人為刁逵喝彩,所有的百姓都齊聲叫道:「劉裕,威武,劉裕,威武!」

  刁逵一秒鐘也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今天他氣勢洶洶而來,卻是落得如此的灰頭土臉,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心都有了,他匆匆一揮手:「我們走!」轉身就急匆匆地向台下要走去。

  劉裕突然開口道:「刁刺史且慢。」

  刁逵的雙腳一下子釘在了擂臺之上,他一扭頭,眼中怒氣一閃:「還有何事?」

  劉裕一指台下的那些刀劍出鞘,引弓上弦,矛槊前指的軍士們,說道:「刁刺史您剛剛下過令,在京口鎮不得動用刀兵,可是您的軍士們仍然在這裡耀武揚威,他們好像並不遵循您這位新任刺史的法令啊,您看…………」

  刁逵恨恨地咬了咬牙,大聲道:「沒聽過本官剛才的命令嗎?京口鎮不許動用武器,全都給本官收起來!」

  另一名帶隊的將官連忙下令道:「收兵,解除警衛,列隊!」

  所有的士兵們全都收起了武器,剛才還殺氣騰騰,一觸即發的局面,頓時得到了緩解,京口的百姓們爆發出了一陣歡呼之聲,頂在前面與軍士們對峙的人們也都收起了手上的棍棒,瓦塊與菜刀。

  刁逵一撩披風,也不再看劉裕一眼,直接就走下了擂臺,刁弘咬了咬牙,一揮手,幾個家丁連忙上前,抬起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刁球,就往台下跑,刁毛叉著腰,一指劉裕:「姓劉的,你有種等著!」

  劉裕的眼中精光一閃,直刺刁毛,嚇得他哪還敢再說一句,連滾帶爬地就跟在主子們的屁股後面下了擂臺,刁逵走到了自己的座騎邊上,刁毛趕快三步並兩步地躥上前去,跪在了地上,想要當他的上馬凳。

  刁逵正在氣頭上,無處發洩呢,大叫一聲:「老子叫你來了嗎?」

  他飛起一腳,直接踢中了刁毛的屁股,刁毛慘叫一聲,飛出去兩三步遠,直落塵埃,在地上還滾了兩下,弄得滿身塵土,說不出的狼狽樣,惹得圍觀的百姓,甚至不少刁逵帶來的軍士,都是一陣哄笑。

  刁逵一腳踢飛了刁毛,心情好了一些,他雙手扶著馬背,直接踩著馬蹬,一躍而上,動作倒是挺俐落,只是這一下用力有些過猛,褶褲上傳來「撕」地一聲,竟然是裂了襠。

  這下京口百姓們笑得更開心了,而刁逵的軍士們則忍俊不禁,卻又不敢笑出聲來,一個個悶紅了臉,看上去是無比地滑稽。

  刁逵羞不可抑,一打馬,掉轉方向,就直接就著鎮外馳去,十幾外騎馬護衛全都緊緊跟上,而刁弘則狠狠地瞪了劉裕一眼,對著兩邊列隊的軍士們說道:「收兵,回營!」

  擂臺之上,劉裕高聲道:「刁刺史,您今天來與民同樂,不準備為講武大會的魁首來發獎嗎?」

  刁逵二話不說,跑得越來越快了,而刁弘也策馬而馳,後面的大批軍士們全都跟在後面,一路狂奔,軍靴踏過石板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遠,直到遠遠地出了城門之外。

  劉毅勾了勾嘴角,目光掃過了站在劉裕身後的那幾位各鄉鎮的好漢,說道:「既然刁刺史走了,那我們就繼續開始吧。」

  檀憑之哈哈一笑:「還比什麼?今天的魁首,當之無愧地就是劉大哥,俺老檀服了。」

  他說著,直接就跳下了擂臺,以示棄權,而高雅之等人也都紛紛笑著跳了下來,很快,擂臺之上只剩下劉裕一人了。

  劉毅接過大紅花,上前戴在了劉裕的胸口,高高地舉起了劉裕的手:「我宣佈,本次京口講武大會的魁首是,蒜山鄉,七里村,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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