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我的小妾是艷鬼 作者:冰山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3 15:54: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 29689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章 冥界的妓院(下)
    我伸出芊芊素手到他面前,粉色的鳳仙花汁跟肉色接近,更顯得素手如夷。這樣一雙手給他敘的哪怕是杯毒酒,只怕他也會喝下去。

    果然,他盯著我的手,再移到我的臉,喉頭不自覺「咕嘟」一聲嚥了口唾沫,一仰脖子喝了那口酒。我立刻笑道:「蕭爺果然好酒量,再來一杯。」話間,又為了敘了滿滿一杯,他卻不喝了,問我:「蘇姑娘陪我一起喝一杯吧,一個人喝,多沒意思。」

    我擺手嬌笑:「奴家不勝酒力,還是不要喝的好。要是我倒下去了,誰也給蕭爺倒酒呢。」

    他忽然面色一沉,我的心也跟著一沉。他道:「你們女人就是虛情假義,嘴上說一套,心裡想一套。」

    我被他罵的莫名其妙,不欲與他爭辯。他又依不饒對我道:「喝了這杯酒,爺我有的是錢,還怕我欠你銀子不成?」

    「蕭爺說的是。不過,奴家確實喝不得酒的。」我臉上雖陪著笑,心裡已經咒罵了他祖宗十八代了。

    但他卻不買我的帳,冷冷「哼」了一聲:「你們出來賣的,還有不會喝酒的?怎麼,連你也嫌棄我不成?」

    聽了這話,我自然不高興,臉色微變:「蕭爺雖然有的是銀子,可是那也得看我樂意不樂意才行。」

    他一怔,隨即摸了摸自己蒼白憔悴的臉,喃喃道:「是啊……你們女人,只貪圖錢和小白臉……還有紅衣……她也是……就知道去攀附權貴……」

    我蹙眉,從他有些顛倒的話語中聽出,他有個叫紅衣的情人,可是那位紅衣姑娘似乎嫌棄她不夠英俊不夠有錢,所以離開他。這點倒是跟我挺像的,我也是喜歡有錢且英俊的男人。

    而這蕭爺似乎想不開,自己了斷了自己。這位紅衣姑娘,似乎在哪裡聽過,為何如此熟悉?

    還不待我想出那位紅衣姑娘到底是誰,就感到一重物向我撲過來。我險些摔倒,定睛一看,原來是蕭爺過來摟我,被椅子給拌倒了,這樣重心不穩的抱著我,我自然差點摔倒。

    我還沒回過神,他那滿是拙劣酒氣的嘴就要湊過來吻我,我大驚,使勁推卻他,口中安慰道:「蕭爺,您再多喝兩杯吧,長夜漫漫呢……」

    「爺我不信你……」他含糊不清的抱著我,居然要來強的。我又羞又怒,我雖然不是什麼好女子,卻也不能如此隨便作踐自己。此時他不但要湊過來親我,居然還動手抓住我胸脯使勁的揉搓,那件衣服本就極薄,被他這樣隔著紈衣感覺最是真切。

    果然他眼裡精光大放,流著哈拉子死死盯著我,又要湊過來。他眼裡對我的艷姝讓人噤若寒蟬,我不禁打個寒顫,這人已經讓我恐懼到了極點,也不知他以前為什麼不在其他姐妹房裡留宿,偏偏今天在我這壞了規矩。

    這種恐懼,讓我憶起村長污辱我的那一夜,那一夜,雨下的很大,到處閃電雷明,我出去賣香燭,因怕淋濕所以躲在一個大草垛子裡躲雨。我剛鑽進去,就瞧見村長也在那裡,那時我已淋了雨,半濕的衣服緊緊貼著我年輕的身體,他也是象蕭爺這樣看著我,彷彿我是的。

    村長每次去楊家的時候,都會在單獨處調笑我。在那樣一個雨夜,他怎能忍受的住?

    那夜,我前所未有的絕望。我喊的喉嚨也沙啞了卻沒有一個人來救我,我想要抓起石頭去砸他,觸手皆是碎草。不管我怎麼求他威脅他恐嚇他,他都無動與中,只狠狠鉗住我的雙手,極慢極慢地扒去我的袍子。我嘴唇咬出了血也無濟於事,那還是那樣殘忍的褻瀆了我……

    「啊……不……不要……」我突然血紅了雙眼,驚慌的大吼一聲,眼前的蕭爺與村長那張臉重疊吻合,最後變成一個人。我突然的大喊顯然嚇到了他,他手一鬆,我就跑進了內間,隨手抄起剪布的剪刀指著他,聲音絕望眼神飄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蕭爺徹底被我懾住了,定定的站在那,酒也醒了一半。「嘔——」胸腔一股怒氣急串,我噴出口隱忍許久的血,我濃黑的墨眸由怒氣匆匆變成了深深的困惑,已經傷透的心裡浮起股寒意。

    忽然,我笑了。我拿著剪子對準自己的腹部,慢慢的滑了進去,那樣輕那樣慢,彷彿是楊官在溫柔的愛撫我。

    蕭爺已經完全驚訝呆了,怔在那裡好半晌回不過神。

    溫熱的血噴流而出,趟過我的雙手,彷彿小時候母親雜溫柔的呵護我。我已經很久沒想起娘了,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直到剪子已經完全沒進我體內,就像楊官下體沒進我身體。

    那輾成粉末一般的疼痛悄悄傳來,我絲毫不在乎……原來死去,竟是那樣簡單……何時起,我已經不害怕死去,因為,我已死過一次……

    血越流越多,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我在心裡企求老天,讓我快快結束這煩悶的人生吧……哪怕灰飛煙滅……

    門,似乎被人一腳踢開。我聽到有人大聲呼喊我的名字,又似乎有人抱起已經癱軟在地的我,我努力睜開眼睛想在瞧瞧今世死去的地方,入眼卻是那個蕭爺忽然間不成形的臉……呵,他被誰打了嗎?那滿面的鮮血甚是滑稽,像個待煮的豬頭。

    我有氣無力的想笑笑,卻引起一陣咳嗽。有人在我耳邊哭泣道:「姑娘,你別說話了,衛爺馬上就來……你要撐住啊……」

    我厭煩的打斷了那無意義的抽咽,努力咧了咧嘴想示意我很好,卻引來頭頂那人更大的哭泣。我自知這個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

    我知道抱著我並在我頭頂哭泣的一定伺候我的那個丫頭,她是怕我死了,逃脫不了干係吧?呵,我總是這樣,至死也是這樣,我身怕她是因為同情我,我討厭別人同情我,比我怕欠別人的情分更怕。

    我想說兩句話,又引起一陣巨大的咳嗽,我想我是咳出血了,因為我聽到紀嬤嬤煙桿掉地和那個丫頭近乎絕望的哭聲。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連紀嬤嬤也跑過來了,她那得體的微笑在我的印象裡唯一一次慌亂消失,她拉著我喊到:「你要撐住,你不要睡啊,衛爺立刻到了。」

    我感覺到自己的唇角無力又無奈的抽動了一陣,他那樣的男人,縱然我死,只怕也不會有分毫憐惜吧?

    不行了,我真的好累,被這種疲累包裹著,我的心似乎漸漸散漫,似乎沒有那麼痛了。這種舒暢的感覺讓我貪戀,那我便好好睡吧。紀嬤嬤還在一個勁的搖著我,好討厭……丫頭還在「嗚咽」哭泣,好吵人……我挪了個舒服的位置,試圖讓自己睡的更舒服,我真的頂不住了,真的要睡了……

    「阿碧……」突然,有個男人的聲音傳來,迫使我閉著的眼睛無力的睜開了一分,已經多久沒人叫我了?記憶裡,只有娘和楊官會用這樣的音調喚我。這是個男人的聲音,是楊官嗎?

    是的,是楊官來了。那張年輕的俊臉因為擔心我而扭曲變形,折出一條條細細的褶皺。「難看死了……」我不由脫口而出,又吐了滿滿一口血染紅了楊官的青色長衫。

    「阿碧……你不要說話……你不許說話……」楊官焦急的命令著我,我蹙眉,楊官何時會這麼霸道了?還有,楊官的眼眸怎麼變成了紅色?是因為擔心我?哭的眼珠子也紅了嗎?可是,他的頭髮,為什麼是這種顏色?這是什麼顏色?像惠喜很中意的那種雪錦料子?

    唔,好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縱然有偶楊官的天顏在此,我也沒有力氣去瞧了……我睡了……我真的要睡了……楊官好像把我搶到了他的懷抱裡……

    昏睡前我腦中奇異的冒出個清晰無比的問題:楊官,為什麼會在這?他,也隨我一起死了嗎?他,來找我了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一章 死而又復生
    這次,我是真的睡著了。只覺一個穩當的懷抱抱著我長身而起,這個懷抱讓我很安心,這個懷抱,自己發著抖,似乎擔心我一碰即碎。

    這一覺,我什麼夢也沒做。耳邊充赤著一個男子的怒吼聲和許多女子的急奔聲,後來,總有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藥味,接著便會有個冰涼的唇觸碰上我的,自上而下傳給我一股苦汁。每每我總是下意識的緊抿著唇,卻總能被靈巧的滑物輕易橇開,令我憤恨不已。

    原來灰飛煙滅,也能有感官的。我似乎總是睡睡醒醒,睡著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醒的時候,卻如何也睜不開眼。這,便是鬼魂死亡後的感覺嗎?並不怎麼好受,難怪死過的人變成鬼,那麼害怕再死一次。

    「咕——咕——」有夜梟?我聽到了夜梟叫,好難聽。除了這種聲音,安靜的詭異,似乎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我不由的睜開了眼,居然看到了月光?!天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又能看見東西了?眼睛骨碌碌轉個小圈,這個房間,怎麼那麼熟悉?

    伸手一動,摸到了蓋在身上上好的蠶絲被,觸手一片柔軟,我卻齜牙咧嘴的「絲——」了一聲。

    「嗯?」

    有人「嗯」的疑惑哼了一聲,我轉頭望去,床塌邊的椅子上斜倚著一個女子,她此時也正訝異的看著我,忽然「騰」的起身急步狂奔出去:「爺……爺……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我不滿的瞥了那個身影一眼,何時香茹變的如此浮躁了?她說什麼?「姑娘醒了?」是指我?我醒了嗎?我本能的摸向腹部,引起一陣麻木的疼痛。

    「該死,我居然沒死。」懊惱的重重鎚了一下床沿,我試圖撐起自己起身。

    「別動!」一個比香茹剛才還激動的聲音響起,我微一抬眼,眼裡映入一張關切狂喜又疲累的臉。

    「人妖!」我脫口而出,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你別說話,躺著別動,傷還沒好。」被我稱為「人妖」的衛子默絲毫不在乎,滿臉真切的關懷與擔心,是我與他相處的包括日後的日日夜夜裡,所見過他臉上最真誠的表情。他牽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放進被子裡蓋好,怪嗔道:「好在你醒了,要不……」

    他沒有再說下去,我也沒興致去問。他瞧著我蒼白無奈的面色破天荒的沒有鄙夷,輕噗了一聲,瞬間恢復日常那習慣的溫柔——這,是他最好的偽裝。我卻不禁打了個哆嗦——好噁心的人妖。

    那夜之後,衛子默總是想方設法的逼我喝下苦口的藥水,令我痛苦不已,心裡盤算著如何結束他好不容易救活的鬼命。當然,我只是盤算,並沒有真正的實行。衛子默告訴我,若我真的死了,並不只灰飛煙滅那麼簡單,還有本屬於我的那些後代子孫也會隨著消失。

    聽到此處我才後怕出一身冷汗,若是未經過他們同意就毀滅這麼多人,我的罪過得多大啊?而衛子默也隱晦的告訴我,我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當時,我只微微一怔,並沒有過多的傷心。我本無心傷害他,只不過藉著我輕生連累了他,女人對與未出世的孩子,多半不會有過多的情感,而且衛子默告訴我,他已經求地藏王收下那個孩子,度去投胎了。

    這於我或者於那個孩子,都是最好的結局吧。

    我的傷漸漸好了起來,只是我平復光滑的小腹上留下了條交錯的疤痕,像剪秋的燕尾,清晰美麗。只是,摸起來卻不怎麼樣了,粗糙又烙手,肯定會殺死一大片慾火上腦的傢伙。

    經過這次之後,我忽然想開了很多。輕生的念頭再也沒升起過。聽說飛音閣眾人以紀嬤嬤為首,全都受到不同輕重的處罰。自然,那日我昏迷前看到的楊官,就是衛子默了。

    我奇怪衛子默為什麼肯去救我,香茹和香芹每次在我問到這個話題時都神色閃躲,後來經不住我軟磨硬套才告訴我。

    原來他罰我去飛音閣不過是一時氣之所為,本意只是嚇嚇我,而他也早跟紀嬤嬤交代了話,找個男人去更深一層的嚇嚇我。

    只是誰也沒料想到那個平日從不碰姐妹們的男子會在飄回家時在路上看到自己的情人在變賣以前送給她的珠釵,他一時氣憤喝多了酒,所以才對我用強的。而他們更沒料想到的是我竟然那般決絕。

    紀嬤嬤辦事不力,疏忽職責,受處罰是應該的。而以衛子默的為人沒殺了她然後燒掉飛音閣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香芹卻在旁邊小聲的加了句:「那……那是因為……姑娘受著傷……爺……爺……沒心思去……去處罰他們……」我一陣唏噓,心裡暗想,難道跟著衛子默久了,香芹這樣實誠的姑娘也變的會撒謊了?

    我又從米婆婆口中得知,衛子默在我受傷期間時常親自守侯在床前,動用了大量人參補品,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救活我。

    我聽了不屑瞥瞥嘴:「不就是幾根草根樹葉嗎?有什麼好奇的……」

    「姑娘,說不得。」米婆婆趕緊摀住我的嘴,放眼望了下四週一再確認沒人才伏到我身邊悄悄告訴我:「衛爺是親自施展內力才保住你的心脈,要不你早就停止呼吸了,你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啊……三床被子都被你濕透了……」

    我從米婆婆崇拜的言語裡理解到,是衛子默那廝不顧自身危險極力搶救了我。但另一方面我卻被兩個問題迷惑了:一,我有那麼多血可流嗎?懷疑是米婆婆誇張其說。二,鬼也有內力嗎?懷疑是衛子默做樣子。

    當然這些我總不能恬不知恥的去問米婆婆,只好揮一揮手請她出去,自己埋在被子裡整理糾結的思路。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衛子默救了我。但是,我輕生本就由他而起,可,他的責任相對與他所做的已經遠遠超出,歸根結底是我自己過與衝動。最後的結論是:我欠了衛子默的情分。

    眾所周知,我是最不願意欠人情分的,因為我現在的靈魂復活了,我若欠人情分,下輩子就會還,我想讓自己的下輩子過的好點。而衛人妖,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會由著我欠他,而不來討還嗎?

    於是,我只好靜靜的把傷養到痊癒,等著他派遣我去做牛做馬。

    這一夜,月高星繁,天空出奇的美。

    「阿碧,想想我的建議吧。」衛子默自那次之後,就這樣喚我了,每每我嫌惡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人妖總是用無害的溫柔笑著荼毒我,令我不戰而敗。

    「什麼提議?」我斜倚在香茹和香芹為我們搬出院子裡賞月的檀木椅上,嘴裡含著一粒甘梅,含糊不清的問到。

    「回楊家,過上楊家二奶奶那樣的生活。」他望著我的酒瞳一片假意的溫柔,我險些被未來得及吐出的梅核給噎死。

    「其實,你真的死的沒那麼簡單。」

    「夠了。」我冷下臉打斷那一片無害的笑容,「我欠你的,我會還你。只是你必須跟我說清楚,為什麼要我去楊家?」

    「我是為你好,想讓你查處自己的死因。」衛子默抬眼望向遙遠的天際,我看不出他的神色,只餘一縷銀髮飄落,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二章 一片香艷旖旎
    香茹和香芹瞧著這一片妖冶,粉頰嬌羞更甚。

    「然後呢?查出來之後呢?」我的聲音平淡下來,不忍打破這一絲美好,「而你,又有什麼目的呢?」我阻止他接話的衝動,接到:「不要告訴我是為了我,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仿若受傷,用小狗看著主人的眼神瞧著我:「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我們都是同一種人,我絕對不相信你會那麼簡單的為了我好。這樣的話再說下去,就無意了。」我幽幽長嘆一口,學著楊家人都擅長的循循善誘的口吻真誠的開導他。

    他果然很開明,眼裡現出一絲狡黠:「既然如此,你也像我這樣貪慕權利和富貴了?」我被他噎的說不出話,只得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假裝賞月。

    「哈哈……」他爽朗笑起,聲音驚飛了淒厲喊叫的一隻夜梟,「這樣就好。既然如此,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我側目對他,做出一幅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讓你擁有和楊家二奶奶一樣的榮華富貴,權利顯赫,你便回去楊家,然後查出自己的死因……」他稍一停頓,已經不復適才的溫柔,「然後,做你該做的。」

    樹上的另一隻沒被驚走的夜梟似乎也隨著我打了哆嗦,顫抖著飛走了。我望著那隻沒用的夜梟落下的幾根羽毛笑道:「那麼,拭目以待吧。」

    衛子默口口聲聲我死的另有蹊蹺,我確實想查明白,而他開出的條件除了誘惑我原本就蠢蠢欲動的貪心以外,更讓我好奇。

    在楊家,除了楊老太太之外,誰能在楊官的房裡過上跟惠喜一樣的生活呢?!

    他讚賞的看著我,對於我不多問的做法顯然很贊同。笑話,我要是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有什麼主意讓我回去啊。既然如此,何必畫蛇添足?

    第二天起,衛子默就再也沒來照顧傷口痊癒的我,連在飯桌上也沒見到他的人影。不知忙什麼去了,阿山和阿峰兩兄弟亦隨之一起消失。

    現在已經到了三伏天,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我終日無聊的躺在西院,美其名曰養傷,實則是被衛子默軟禁的。他可能怕我出爾反爾,說是為了我的傷不許出門,其實誰都知道他是怕我跑出去。

    而我的房間裡更是沒有一件尖銳的東西,我實在悶的要生出蟲子時問香茹和香芹也討不到任何剪刀針線之類的東西。哪怕我磨破了嘴皮子她們也毫不心軟,而是細心的安慰我:「姑娘,爺說了,您身體還沒好痊,不能過分的操勞。」

    我啐了一口,儘量使自己看起來更生氣:「我能吃能喝的,銹個花能耽擱什麼?」她們便立刻閉上嘴,看也不看我一眼。我無奈,只好去求米婆婆,米婆婆也是一味道的勸解:「姑娘,你就別讓衛爺操心了,在這裡什麼沒有?你要銹什麼花啊?」

    我翻了個白眼,這不是缺不缺的問題,要我做在這什麼都不做,等於殺了我!也許,這就是天生的奴才命。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看看我用的這都是什麼花樣啊?蘭花,**,荷葉?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哪像我銹的,皆是「大鵬展翅」、「福壽雙全」、「二虎爭霸」等極富男性色彩豪情萬丈的?這些個花啊草啊的,在我八歲時閉著眼睛都會銹了。現在要我銹,我一個時辰就能完成。

    記得有一次楊老太太壽辰那日,絨花堂的個個丫鬟都送上銹品,皆是牡丹、芍藥、鳳凰等俗品,老太太雖然含笑接了,就像對待用嘴吹涼的花茶一樣。直到我最後一個送上一幅「彭祖戲小鬼圖」時,她才瞇著眼睛打量了半晌,然後回了我一串北海來的珊瑚手鏈,羨剎了楊家眾丫鬟。

    後來大家追著我問為什麼銹個老頭子和一群小鬼也能「矇混過關」?我無奈的掃了眾人一眼,心想她們都沒救了,然後一個字也不想跟他們解釋。

    你想啊,再美的花,也有凋謝的一日,楊老太太那麼大年紀了,你還給她送盛開的鮮花,這不明擺著諷刺她嗎?

    那馮祖活到了百八歲,我以此示喻老太太長命百歲都快到千歲了,她能不高興嗎?

    英雄不提當年勇,現在就算是請我銹只蚊子,我也高興的很。可是,衛人妖的話,誰敢不聽?

    我無奈,只得拉下鬼臉,恬著臉去求靈素。到了她那裡,門口一個人也沒有。我心裡疑惑,難道都被派遣去幹活了?

    於是我貓著腰,鑷手鑷腳的走了進去,不發出聲響。我也不知為什麼自己要像個小偷一樣,只是這種安靜的氣氛,我不由自主的不發出任何動靜。

    右邊的一間廂房裡發出一陣奇異的「唏唆」聲,彷彿有些熟悉。腳下的步子放的更慢,我提起裙袍幾乎挪著過去,沾了點唾沫輕輕在窗戶上戳了個小洞,往裡一看,天哪!

    兩懼雪白的軀體正纏綿的在床上翻滾,那白花花的顏色在月夜裡格外恍眼。伴隨著上下抽動的動作發出一些難掩痛苦卻又分外期待的奇異呻吟。

    我的鬼臉一片火辣辣,迅速蔓延到耳根。

    首先冒出的腦子裡的便是:畫面旖旎,接著便是:狗男女。再接著便是:非禮勿視!

    這樣香艷的畫面,我幾乎又要嘔血了。

    「誰在外面?」裡面有個男人煩悶氣惱的聲音吼起來,接著便是一陣慌亂的穿衣服聲,我為什麼知道這是穿衣服聲呢?因為我跟楊官那次在莞城的大客棧裡歡愛後也累的忘了穿衣服,後來惠喜一夥人來了我也是這樣急急的穿著衣服。

    「砰——」一聲,我適才偷看的窗戶被人一掌擊碎,一雙長修長的手上黑指甲分外明顯。

    「衛……衛爺……」我一個哆嗦,彷彿做錯事的是我。可是,衛子默這幾日不是不在府上嗎?要是知道他在,我怎麼會來偷看他跟靈素「嘿咻嘿咻」呢?!

    「你有沒有一點禮貌?」靈素也隨著出現在窗戶前,看著我就像看到一隻臭老鼠。我心裡暗罵,這是什麼世道?好像是我被人發現在偷情一樣,這是什麼道理?!

    「那個……我……想來借點針線……我,閒的無聊……」我努力使自己語速正常些卻無濟於事,舌頭就彷彿忽然腫了一倍,都是香芹那個丫頭不好,我在心裡盤算著回去怎麼教訓她。

    「我說過了,不許碰那些東西,給我養好傷。」衛子默顯然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氣,瞪著我的眼睛幾乎要把我燒了,「給我滾回西院……」

    「爺,這丫頭真是……」靈素瞪著我的眼神更森然,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此時肯定已經千瘡百孔,「把她趕出去……我討厭她……」

    靈素總算又一次說出了心裡話,其實她本就不喜歡我,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叫衛子默處理我,奇的是,衛子默雖然沒聽她的話,卻似乎格外欣賞這種直白的嫉妒。男人,喜歡為自己吃醋的女人,我說過。

    衛子默瞪了她一眼,抓起我的雙手就拖著望外走,力道之大幾乎要把我捏碎。我咬著牙,真不如把我趕出去好,這下死定了。

    我無奈的再翻個白眼,瞥見靈素那幽怨、憤恨、落寞的眼神,我忽然開始可憐並責怪自己了,若我是她,肯定更討厭自己。

    但瞬間,我就開始擔心自己的小命了。擾人好事,是要損陰德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三章 偷窺的懲罰
    到了西院,香茹和香芹都詫異的看著我,顯然想不明白我哪裡來的能耐如此快速的得罪剛回府的衛子默。

    衛子默對她們的異樣毫不理會,裝作沒瞧見,讓我對其臉皮的厚度很佩服。他徑直拉著我走進房間內,惡狠狠的把我甩到床塌上。我一個力道不穩,喉頭一甜,嘔出一口鮮血。]

    他彷彿也沒料想到自己力道如此之大,現出內疚。

    其實也不能全怪他,我剛才一時緊張,心裡本就堵的慌,又想起了楊官,加之傷還沒完全復原,縱使他輕輕一甩我也會吐出那口隱忍半晌的血。

    我望著被子上那猩紅的鮮血,雖然心裡不怕也是一怔,然後低頭瞥見他已佈滿厭惡的眼,心中委屈,抑制不住的“哇”一聲大哭起來。

    他有些不知所措,卻沒有俯身下來安慰我,而是口氣不善的說:“你哭什麼?我告訴你多少次,不要妄想再輕生,你欠我的還沒還清,想死也不行!”

    我不理他,任是放聲的哭。只是這哭聲裡,隱約帶了抹撒嬌耍賴,而非決絕傷心。我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唬住,慢慢收斂了哭聲。

    “我知道欠你的,只是,我真的是去借點針線消磨時間……你……我會還你的……你不必掛在嘴邊……”

    “我……你……”他聽著我故做淒哀的語氣無奈,忍下怒氣,忽然邪惡之情爬上他的眉眼,“你……不會是故意去偷看的吧?”

    “我……那個……咳咳……”我一急,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又嗆出鮮血,邊咳嗽邊說:“你以為我想看……我怎麼知道你回來了……看了那個……那種事情……我會倒霉的……咳……”確實,我們方村的老人都說,撞見人家行夫妻之禮要走霉運,他倒是想做,誰想看呢?

    他邪魅一笑,附在我耳邊輕聲道:“你要是想看……爺我親自跟你演戲……何必偷偷摸摸……”他灼熱的氣息全都噴在我臉上,我鬼臉一紅,血脈上湧,吞吐道:“我呸……你胡說八道……”

    “你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想,爺我不怕累……”我話還沒說完,他忽然伸手勾住我的下巴,靈巧的舌頭舔了一下我的耳垂,又不禁挨近了我一分。

    我一時被噎的說不出話,怔怔的看著他。這廝居然臉一紅,怪嗔道:“你這丫頭,看的爺我好像沒穿衣服似的,我一個大男人,倒被你瞧的不好意思了……”

    我……絕吐!

    他瞧著我捂著嘴忍住吐血的衝動,又好心的拍著我的背脊替我順氣:“你以後要是想了,直接跟爺說……”

    我……再吐!

    還沒等我吐出來,他勾著我的手稍一用力,迫使我對著他的臉:“現在爺的火還沒下去,你得替我滅了……”未及我答話,他就狠狠吻住我的唇,彷彿懲罰般使勁揉搓鞣斕。我倒抽一口涼氣,張嘴欲罵。

    我感覺到他得逞的扯出一絲笑,舌頭迅速滑進我口內。死人妖,又用這招?!他得意的離開我的唇,笑看著我。我楊起手,想打爛那個討厭的笑容。他早預料到,輕鬆嵌住我雙手固定在我腦後,然後肆意的揉著我胸前一片柔軟。我氣極,腳下連打帶踢。

    我的力氣怎能敵的過一練武男子,他毫不廢力的把我整個壓在身下,口中還不望不怕死的加一句:“不用不好意思……”

    我又羞又怒,竭盡全力踢出一腳。他未料,命根子被我結實的踢中。他吃痛,悶哼一聲放開箝制我的手,怒瞪著我的酒瞳滿是未料的不滿。我回敬他同樣的眼光,兩人在一片昏黃月光下眼神交戰,火花四濺。

    我一時頭昏,不顧後果的又楊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響亮的耳光聲在突然寧靜的房間顯得格外突匹,我的臉上立刻起了清晰的四指紅印。是的,是我的臉被打了。他的反應快的超乎我的想像,我的思維還來不及跟上他的動作就被他反打了。

    我嘗到嘴角鹹腥,拚命嚥下眼裡的淚和胸腔的洶湧。就算要哭要嘔血,也絕不能在他面前,我絕不會在他面前示弱,“人妖!”我抹掉嘴角被他打出的血絲,無意義的咒罵他。

    他眼裡滿是怒濤洶湧,我一個哆嗦,又一次被他覆住雙唇。

    他許是怕我咬他的舌頭,並不進入口內,只不輕不重地咬著我的唇,手在我身上狂亂游移。我聽著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息,感覺到他下體的堅硬。

    不得不承認,他撩弄的手法比楊官高出許多,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了。我雖極力克制和鄙視厭惡自己身體內起的本能反應,卻還是忍不住張開雙唇,逸出那聲難掩的呻吟。

    他彷彿受到極大的鼓舞,空出一隻手去解我的袍子上的貓眼扣子。我推手阻止,沒有半點作用。他等不急,連解帶扯的撕掉我身上的衣襯,我胸前一涼,心中更是恐懼。

    他的得意與我的惶恐形成諷刺的對比,他“哈哈”一笑,顯然心情極好:“你別裝了,你也有反應了,你也渴望我的,對嗎?哈哈……”

    我胸前本已挺立的雙蜂立刻恢復正常,他這句話毀滅我體內的慾火,我感覺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在街上像遊人展示,巨大的恥辱和絕望佔據了我,我忽然頭一歪又嘔出一口血,眼淚也隨之滾滾而下。

    我緊咬著嘴唇,嚥下未吐盡的腥氣,輕聲道:“你要做什麼便做吧,我很累!”

    他異動的奇異般冷卻下來,就像第一次侵略我未得逞時的僵硬。看著我由得意轉成疑惑,忽又嘆了口氣。我閉著眼睛看著他慢慢壓下的影子輕觸了著我的唇,他極慢極慢的添著我嘴角余留的血絲。

    等了許久,他也沒有進一步動作,直到血際被他舔盡他才輕輕抱起我,在我頭上塞了個枕頭,大步流星的出去了,並沒有如第一次那樣留宿,而我的心,不知為何感覺一絲失落。

    我慶幸的同時,反而更疑惑。

    這夜,香茹和香芹沒有進來伺候我,多年後我才知道,那夜衛子默吩咐她們不用進來伺候,說我已經熟睡了,原來他難得的怕我窘迫,所以不讓她們來打擾。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四章 米蘭
    第二日,我早早就趕往了玉園用膳。本以為今日我來的應該算是最早的了,怎知我到的時候,眾人都到了,連衛子默似乎也已經等了許久。

    我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做掩飾,儘量低調的坐在不顯眼的角落裡。

    靈素瞥了我一眼,輕輕哼了一聲並沒有再繼續發作她的怒氣和不滿。

    衛子默一如上次那樣,看著我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用罷早膳,衛子默與我一同回了西院,我不好當場拒絕,只得納納的由他跟著。

    到了西院的廂房,他屏退香茹香芹,正色對我道出了這幾日出府的原因。原來,他一直在尋找送我回楊家的機會,這幾日來親自埋伏在楊家附近,經過無懈的努力細微偵察終於得其門道,要我準備準備,在清明那日,陰氣最重之時附進楊家意志最薄弱的女子身上。

    我奇道:「楊家的哪個女子是意志最薄弱,而且能過上跟惠喜一樣的生活呢?」

    他高深一笑,道:「過幾日,你就知道了。」我立刻住了嘴,衛子默不想說的話,我是絕對問不出來,一味的繼續下去,只會自找沒趣。

    話一說完,他並沒有逗留的意思,囑咐我這幾日一定要好好休息,便拂袖離開。我瞧著那銀髮摔出的一道月光,不禁黯然傷神。生前,我是多麼渴望留在楊家,卻不能如願,死後,我多麼排斥回到楊家,卻偏偏不得不回去。

    我嘆了口氣,喚進香茹和香芹給我梳洗。我想好好睡一覺,怎知越想睡就越睡不著,翻來覆去,乾脆起身去外間走走。

    此時整個衛府都沉寂在一片默然的死寂中,就連平時最愛叫喚的那兩隻夜梟今夜也忽然安靜了。我披著件薄沙外套,信步散起步。

    不知不覺出了西院,我本能的往靈素廂房的反方向行走,身怕再碰到昨夜的情景。

    拐過長廊,順著左邊的幽香尋去,只見北院的後面種著一排米蘭,此時正是米蘭盛開的季節,只見白白的小花悄悄的藏在綠油油的葉子下,剎是好看。我歡喜的跑過去,低頭貪婪的嗅著這難得的幽香。來了衛府這麼多日,居然沒發現有這樣的美景。也不知是衛子默哪個受寵的小妾喜歡。

    我素來分不清米蘭和桂花的香味,有一次我誤把春天曬乾的米蘭當成桂花使用放在給楊老太太做的糖酥裡,怎知她立刻大驚失色,當場摔的那個精緻的瓷碟稀爛,口中暗暗罵著「賤人」。

    我嚇的愣在當場,那是我進楊家多年見過楊老太太唯一失去分寸的時候。我不明其意的顫抖著跪在地上,心裡直呼「吾命休已」。袁姨似乎明白楊老太太為何失態,拽起地上雙腳癱軟的我,直拉我走到門口,吩咐兩個丫頭架我回絨花堂。

    自那以後,我再也不敢曬米蘭了。

    雖然我分不出米蘭和桂花的味道,但相較起來,我還是更喜歡米蘭。因為摘米蘭只要稍一彎腰就觸手可及,楊家的桂花樹一棵棵卻長的老高,我總有去求阿忠才能摘到新鮮的桂花。

    我太過與專注想心事和嗅米蘭的幽香,一時有人到了身後也未覺。直到那人掩嘴咳嗽一聲,我才意識到他的存在。

    我意興闌珊的瞥了他一眼,並不說話。我討厭這樣美的時候有個人妖站在身後。他似乎生氣了,卻又無處發作。只好壓抑著怒起故意憋著嗓子道:「為何不聽話,我叫你好好休息?」

    「睡不著,自然不能好好休息。」我隨手摘下幾枝最茂盛的米蘭花枝,一派理所當然。

    他一時不知如何駁我,瞧見我手裡花呆了一下,良久才道:「我娘,她很喜歡米蘭。」

    我微微一怔,心裡有些歉意。

    「我不會怪你,我娘她是最大方善良的女子。」他背身對著我,偉岸的身影顯得蕭條孤單,「可是,我父親雖為一家之主,卻保護不了她,她被我爹的正室害死了……」

    他背對著我,月光自他身是上曬下一條長長的影子,他的聲音波瀾不驚,連一絲漣漪也沒有,我聽不出他聲音有任何起伏。我甚至有些懷疑他這個故事的真偽。能把自己娘的死說的那麼簡單那麼平靜,是我所未聞的。

    直到多年後我才知道,他此刻背對著我,是因為淚流了一面。

    他轉身對著我,眼裡少許孤寂,登時又換上邪笑,壓低聲音故意湊到我耳邊做曖昧狀:「你該回去休息了,莫非,還要我去送一送你?」

    他眼骨碌碌的盯著我的酥胸,我忽然感覺一絲冷意,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穿的衣服極輕極薄,不知何時沾了許多花瓣和花粉,我輕輕一抖,甩著寬大的水袖輕巧轉了個身,那依附在我身上的花瓣便飄了起來,帶著花粉起的陣陣迷香,連我自己也不禁陶醉。

    衛子默忽然深深的打量著我,伸手扶上我的臉頰,看著我彷彿已經穿透我的靈魂直視另一個人,然後出其不意的說道:「你的眼睛,真美!」

    我惱羞成怒,想起昨夜他送我出的種種事,不禁嚇出了一聲冷汗,忙一哆嗦飛跑著回了西院,那廝則在背後毫無形象的狂笑。

    回去後,才發現手裡的米蘭花還捏在手裡,我深深的吸了口香氣,小心翼翼的把它們放在床邊才睡下。

    朦朧中,我又回到了楊家的梨園,我忽然搖身一變成了楊家一個莫名其妙最有權利的人,我親手掐死了惠喜,有把楊老太太趕出了楊家……

    醒來後才警覺是個夢,驚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來的幾日,我便安心的修養身息,只等著看衛子默到底會把我送去楊家哪個女人的身體,有時候我甚至在想,莫非楊官已經另外娶了個家事更顯赫的女子嗎?那麼為了什麼,那女子又是意志最薄弱的呢?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0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五章 情敵再見分外眼紅
    到了清明那日,我早早就收拾好一切,等著衛子默帶我出門。

    用晚膳時,天已經黑透了。我穿著平日那件最愛的月白色袍子,又仔細的梳了個飛鳳髻,衛子默看我的眼裡似乎多了些什麼,有疑惑有深思,一如昨夜在米蘭花旁的神情。我只作未覺,悶頭吃著飯。

    飯後,衛子默起身,走到玉園門口已有十來人勁裝等候。我隨著衛子默其後一步,稍一停頓打量著住了許久的西院方向,香茹和香芹只默默的看著我,緊咬著嘴唇看著我,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我眼筐一紅,竭力克制心中那股酸楚,毅然與衛子默走了。

    我們是騎馬去的,我坐在衛子默的馬背上,第一次感到如此嚴肅的他很可怕。

    隨著馬兒越跑越快,距離方村也越來越近,我看著越來越熟悉的景物,眼中不知何時又蓄滿了淚。

    到了楊府,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金字門牌,心中五味夾雜,酸甜甘辛辣,一如我生前的人生。衛子默停下來,眾人都不敢作聲。我的腰身都已經痠軟,卻不敢隨意亂動惹怒他。良久,就在我的腰快折的時候,衛子默忽然不動聲色的靠近我的耳邊,用只有我可以聽見的聲音問我:「你,七歲那年可去過莞城?」

    我努力的搜索著記憶中七歲的時候,只是空白一片,於是本能的搖頭。他又默然許久問我:「你確定嗎?」

    我笑道:「我七歲那年,在楊家學習如何做一個小丫頭,怎麼有機會去莞城。」

    他又不出聲了,我背對著他,想轉身去瞧他的表情卻克制住,我不敢!同時心裡,又好奇,他為何會昨夜問?

    「進府!」他猿手一揮,我不待我反應就被他提了起來,縱身飛上高高的圍牆躍了下去,然後大搖大擺行走在楊府最顯眼的地方。

    我的心突突狂跳,彷彿隨時要跳到嘴裡。並不是怕被人發現,人類根本就發現不了我們。我緊張的,是我又快見到楊官了,離開了這麼久,楊府卻沒有絲毫改變。呵,我一個小丫頭的死,無力去改變什麼。

    此時楊家的奴才們都已休息,只有廚房的地方偶爾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想來是惠喜睡不著,又要燒水泡腳了吧。我說過,楊家每一個主子的生活習慣我都很清楚。惠喜她體質虛弱,到了晚上經常雙足冰涼,難以入睡。每每雙足總要泡上半個時辰生薑熬的水才能入睡。

    她今夜,又犯病了,又要勞師動眾了嗎?想到這裡,我慶幸的同時,卻又不悅,她總是這樣嬌弱,一點小病小痛,也折騰的整個絨花堂的人不得安身。

    衛子默彷彿看出我的心思,附在我耳邊輕聲道:「很快,你就跟她一樣了。」

    我不理會他,我討厭心思被人看穿,他是第二個,第一個,是東方語堂!他並不計較,牽起我的手,往惠喜的屋子裡走去。我以為他要去瞧熱鬧,無奈被他拖著走。

    到了惠喜房裡,果見五六個丫頭都在給慌亂的伺候她。我心裡暗想,楊家的丫頭真是越來越笨了,這樣多人伺候反而更慌亂,他們之中,最懂得伺候的本是靜梅,別人在旁邊等著差遣,倒還省了許多力氣。

    我這樣想著,果然見眾丫頭立刻四散,只餘靜梅一人蹲下身子,揉搓著惠喜的雙腳。

    忽然一股涼意生上心頭,我環眼一看,我怎麼坐在惠喜適才的位置?靜梅明明是在揉搓惠喜的雙足,為何我的雙手能感覺到她溫暖柔軟的十指觸碰?

    我微一抬手,惠喜那隻手也抬起,立刻有丫鬟恭謹過來問道:「二奶奶有什麼吩咐?」

    「我這是怎麼了?」我看著眾丫頭後面的衛子默,茫然問道。

    衛子默不說話,那丫頭有些疑惑,卻毫不遲疑立刻答道:「二奶奶適才雙足冰涼……」

    我一驚,似乎我剛才把心裡想的都說出來了?由惠喜的嘴裡說出來了?我大驚失色,猛然抽回雙足,靜梅手裡惠喜的雙足也隨之消失。靜梅比我更驚,跪在地上打著顫道:「二奶奶饒命,靜梅……靜梅……」估計想了半天想不出自己到底怎麼了,終是憋出一句:「靜梅不該弄的二奶奶不舒服……」

    我、的、天!!!

    莫非,我附到惠喜身上了?可是,我為什麼沒有絲毫感覺到?衛子默為什麼不給我一點時間準備?衛子默還在我對面看著我微笑,見我瞪著他的眼睛要冒出火才無奈的說:「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嗎?你不是一直想過上她的生活嗎?如今可真真是分毫也不會差了。」

    我緊蹙著眉,我一直不相信在楊家除了老太太誰能過上惠喜那樣的生活,現在我真的能過上了,因為現在我就是惠喜了。

    無怪,他說的那樣自信。而他這幾日潛伏在楊家,想來是觀察惠喜的生活習性,短短幾日,他居然觀察出惠喜犯病的週期,又摸出清明楊官必定在楊家祠堂不能前來陪伴惠喜,而以惠喜的性子,這時候她意志絕對是最薄弱的時候。

    我觀察了這麼多年的事居然被他那樣輕易就滲透,我有些不服。我扭動著惠喜現在這懼屬於我的身體,感覺比我之前騎在馬上還要累。猛然想起,惠喜有了幾個月身孕。自然累的很。

    我對衛子默的擅做主張更是惱火,找誰不好?給我找個這樣軟弱無能又醜的軀體,雖然惠喜也算的上極美,但比起生前的我,就差遠了。而且她這身子向來很差,我……我的命怎麼這樣苦啊……

    我越想越氣,儘量學著惠喜的語氣輕聲道:「我沒事了,都下去吧。」

    靜梅顯然不樂意也不放心,我又蹙眉,道:「我自己的身子心裡有數,別這麼多人在我眼前晃悠,堵的慌。」

    這話一說,她就全信了。惠喜和楊老太太一樣,極討厭許多人在旁邊伺候,這點正好跟衛子默相反。

    待眾人退下,我就迫不及待的撲向衛子默的方向,準備把心裡的不滿付諸行動。我明明是大著膽子秉著豁出去的原則張牙舞爪的向衛子默的方向進攻,他也明明沒有閃躲,甚至連動都沒有動。可是我卻觸碰不到他,而是穿過他的身體,險些撞到桌子上。

    再轉過身時,他正雙手環抱自己的胸,好笑的看著我。我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點,隱忍也到了極限,吼道:「衛子默,你這個人妖!」

    「噓——」他伸出一根食指在自己嘴上比畫,示意我安靜:「楊家二奶奶可不會這般大喊大叫,虧你還自持聰明。」他搖頭慌腦,彷彿懊惱又可惜。

    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招來楊老太太可就慘了,她肯定會發現我的身份。於是極力平緩心中的怒氣,好半晌才與他對坐,彷彿兩過談判的使者:「說吧,為什麼是她?」

    「因為她是最適合你的,也是對你來說最理想的人選的。」衛子默答非所問,卻一臉理所當然,「況且,你很快就能知道自己的死因。」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六章 我到底是怎麼死的(上)
    我被氣的說不出話。

    「這幾天你不要想其他事,你附在她身上千萬不要在勞神,她身體本就極虛弱,三日後,你拉著楊官一起去你死前的河邊,邊能知道一切真相。」

    我將信將疑的看著衛子默,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他卻一派誠然。

    我思考著事情的始末,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反抗顯然行不通,他既然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把我嵌進惠喜的身體內,肯定就能更輕而易舉的把我捏碎。

    我摸了摸惠喜那光潔的脖子,還不想那麼快又死一次。

    何況,衛子默確實誘惑了我。我急於知道自己的死因,而且,我想知道楊官有多愛惠喜,我一定要把這件事給理清楚,才能安心的離開惠喜的身體。

    忽然想到楊官,我心裡無由來的抽痛煩悶,隨手脫下惠喜耳朵上的翡翠細珠,這是楊官在他們大婚第二日親手為她帶上的,那時我就在旁邊親眼看著。

    憤恨一扔,手碰到妝台上,「嗑——」的一聲。我又順手要摘下惠喜手上長年帶著的玉鐲子,這根鐲子,惠喜從一進門就帶著,不知道為什麼從來沒有脫過。

    我自鏡子裡看到衛子默坐在床沿,極力忍著大笑,憋的雙臉通紅。我又羞又惱,這鐲子似乎太小了,脫了手腕一片緋紅也摘不下來。我煩悶的起身,滿屋子找有什麼東西可以把這鐲子砸了,我迫切的想毀掉一切屬於惠喜的東西。

    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一個木墩子,我大喜過望,我也不閒髒,信手撿起,然後把手放在檯子上,捋起袖子想瞄準下手的位置。

    我楊手準備砸下去,怎知衛子默忽然閃身到我身邊呵斥道:「給我住手。」

    我從未聽見他如此森然的語氣,一時聚著那塊木疙瘩,不知所措。衛子默想抓住「我」

    的手卻無能為力,只得無奈的看著我的手與他的滑過。他滿眼悲憤無奈的望著我,忽又抓起那個無生命的鐲子細細打量半晌,喃喃道:「是她……果然是她……除了她……誰能有如此清澈的眼神……」

    我心中百轉千折,絞盡腦汁思考起來,他為何會這樣說?他認識惠喜?還是認識這根鐲子?瞧他的神色,彷彿忽然間發現她的真實身份,再聯想那日在米蘭花園表現的種種……

    我冷笑一聲,道:「我聽說,二奶奶七歲那年,隨著她那泯滅人性的爹去過一次莞城……」衛子默聽到此處,又撲過來要來掐我的脖子,我毫不閃躲,他根本掐不到。

    他雙手落了個空才醒悟,輕易又鎖緊我脖子上未及褪下的項鏈,聲音彷彿也帶著一把把殺人的刀子,咬著牙齒對我崩出幾個字:「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一時氣喘如牛,憋紅著臉頰罵道:「你這個死人妖,你就使勁勒……勒吧……反正現在這脖子……不是我的……」

    他立刻警覺,懊惱的鬆開雙手,而後看著我起了血痕的脖子更是自責。他雙手不自覺的捶上一旁的柱子上,立刻起了一片烏青。

    我一時不忍,道:「我是聽靜梅一時無意說起,說二奶奶從小多見世面,七歲那年便得去莞城了。」他微有不解,我又道:「靜梅就是惠喜的陪嫁丫頭。」

    他聽完,如遭電擊,「是啊,我為什麼想不到……我為什麼不早發現……」

    我心裡隱約知道什麼,卻又不能肯定,衛子默此時又彷彿受了重大打擊,我是如何也不敢現在去問他,那是自找死路了。

    我揉摸著火辣辣的脖子,心裡暗暗咒罵他。衛子默不說話,只呆呆的望著我,那種神色,彷彿他看的並不是我,或者說,他這時看的應該是真正的惠喜。

    而後,他垂頭喪氣的從窗戶跳出去了。

    他一走,我立刻過去關上窗子,身怕他再回來。回到房間,端做到鏡子前打量起現在的自己。我一笑,鏡子裡的人也一笑,這張我平日裡最討厭也是最虛偽的笑臉,怎麼看怎麼彆扭。

    忽然想起什麼,我雙手扶上惠喜的胸,平日裡她穿的衣服都比較寬大,不想她的胸還算的上挺,不過懷孕的女子胸本就會大些,不知道生完孩子後會怎麼樣。再一摸這俱身體的腰,我差點一個重心不穩摔死,這也叫腰嗎?雖然我知道她懷著孩子,但是……生完後呢?

    「啊——」鏡子裡忽然出現一個影子,膛目結舌詫異的瞧著我怪異的動作,我只顧著去哀嘆現在的體型,一時有人來了也未覺。

    待我回頭,看清來人是楊官後,呆了半晌才忍住淚意,深深的埋著頭,努力回想著惠喜見到楊官時總是這樣低著頭,然後淡淡的喚一聲:「相公。」

    楊官嘆了口氣,看著我有些古怪的神情不作聲,扶著我走到床塌邊才道:「莫要想那麼多,都過去了……」

    我不解其意,只怕他瞧出什麼端倪,壓低聲音答道:「嗯……勞相公記掛了……」

    「我們是夫妻,不必這麼客氣。」楊官忽然扶著我的肩膀迫使我對著他,神情滿是痛惜憐愛。我一怔,這不應該是楊官對著惠喜的表情,他從來沒有對著惠喜這樣柔情過,就連我,也未見過這樣的神情。為什麼?我才離開短短兩個多月,楊官……他就已經完全忘了我而發現了惠喜的好嗎?

    「莫哭了……」楊官喃喃的安慰我,伸手幫我拭去不知何時已流了一面的淚。我卻哭的更加洶湧,楊官更是著急,安慰惠喜也就是現在的我就愈加溫柔。他每說一句話,我的心就彷彿被重重的捶了一下,那絕望的疼痛令我窒息。

    「你莫要再哭了,對孩子不好……」楊官手忙腳亂的拉住起身欲走到一旁的我,顯得侷促不安。我猛然醒悟,是啊,對孩子不好,楊官關心的,應該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吧?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楊官看著忽然安靜的我緊蹙的眉頭稍有舒展,我責怪自己過於激動了。平日的惠喜,絕不會在楊官面前失態,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未失過態。

    楊官漸漸恢復了常態,心下一軟,道:「我……就是心裡難受……」看適才楊官的表現,似乎惠喜最近總是舉止反常吧,而這樣模菱兩可的答案是惠喜的性格,何況我自己心裡,也確實難受。

    楊官果然再也沒有絲毫疑色,又拉著我重新坐下:「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你本就沒錯……錯的是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你也得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看來,楊官居然聽懂了「我」的話?惠喜肯定也曾經說過這這句話,而這話裡肯定也有別的深意,要不楊官為何答了這麼多?

    還有,楊官嘴裡「錯的是她」,指的是誰?

    不管怎樣,楊官都只是關心她肚子的孩子,我在心裡又一遍告訴自己,就像我總是一遍遍告訴自己和楊官是真心相愛一樣。

    我聽不明白楊官話裡所指,只得沉默。楊官也習慣於這種沉默,惠喜她本就是個沉默的人,一時兩人相對默默無聲,只餘燃燒著的蠟燭偶爾爆發出「噗噗」聲。

    「睡吧!」良久,楊官才低低開口說道。

    我對著那張心心唸唸的天顏柔柔一笑,他憔悴多了。我並不說話,只從鼻子裡輕輕的「嗯」一聲,便低頭不再看他。楊官明顯一怔,那個笑,惠喜絕對笑不出來的,那是我的笑,那是屬於蘇碧對著楊官才會有的笑,溫柔甜美的笑。

    楊官沒有再說話,只替我拿開褪下的外衫。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七章 我到底是怎麼死的(中)
    兩人躺下,中間的距離離的老遠。我的心情似是好了些,過了片刻才不經意的靠進了楊官一點。

    我努力閉著眼睛卻睡不著,楊官也許久未響起鼾聲,我知道,他也睡不著。於是,我又裝做無意靠近了他一分,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暖,那是人類的溫暖。心下一動,不由轉身抱著楊官頭窩在他的頸彎。

    楊官本能的全身一僵,被我枕在頭墨發下的手遲疑著,終是低不過我身體散發出的沁香,有些不自然的回抱著我。我一時分不清自己是誰,雙手箍著他的脖子,鼻子一陣酸楚。

    「讓我們忘了不開心的事,重新開始吧……」楊官生疏的扶上我的臉頰,來回摩挲著。我未及多想他這句話本是對惠喜說的,只覺得感動不已,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枕濕了他的手臂。

    他似乎諸多感嘆,放在我臉上的手漸漸褪到下巴嫻熟的勾起,閉著眼睛慢慢吻掉我的淚……這是楊官的動作,他只有勾我的下巴時,才是這種神情,絕對不是對著惠喜有的。楊官的吻慢慢一路游移到我胸前才警覺紈衣早已被他褪下,他的嘴唇溫暖濕潤,所及之處都留下一片火灼的顫抖……激起一粒粒顆粒……

    我幾乎已忍受不住這久違的快感,近呼哀求著要他進入……我不想去深思他眼裡的驚喜,只抑制不住從嘴裡逸出一聲聲難耐的呻吟……「嗯……啊……奴家受不了了……恩……」手又習慣的在床褥扯出一道道褶皺。

    楊官的動作很輕很柔,許是怕傷到我,那種頂著肚子裡的孩子的奇異律動,幾乎讓我忍不住燃燒。我再一次渴求,聲音裡幾乎帶著哭腔求道:「我受不了了……恩……再要多點……要多點……」

    他沒了適才的溫柔,只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雖興奮卻無過多的驚訝。看來,惠喜這樣一個女人平日在床弟之歡時絕不是個高貴的淑女,任何女人在床上都淑女高貴不起來,除非,那個女人是塊木頭,哪個女人會願意做一塊男人不喜歡的木頭?

    「惠喜……」楊官已經到了極限,抓著我的肩膀生疼,同時喊出這讓我震驚的一聲。惠喜?對啊,我現在是惠喜,原來楊官對著惠喜時,也是這樣的嗎?溫柔多情,呵護體貼……呵,我真啥,我現在披著的,是惠喜的身體啊。

    我竟然一時忘了所以,竟然忘了我自己到底是誰?

    楊官,他果然已經在次愛上惠喜了麼?

    楊官親口跟我說過,他愛過惠喜。從很小就愛她,對我,只是因為惠喜的父親污辱我而心生愧疚,接觸久了,才發覺我無盡的好,才開始真正的愛上我。說這話時,是我們第一次行歡後在我那張小床上,他說我「無盡的好」自然是別有深意。

    那麼現在呢?終於又忘卻我,終於又對惠喜舊情重燃了嗎?

    我再也沒了激情亢奮,卻又不敢太冷卻使他心生疑惑。因為現在我是惠喜啊,以前,我是多麼渴望這個身份,可是現在,我是多麼憤恨這個身份?

    楊官在我體內的律動讓我忍不住嘔吐,我極力壓抑那股厭惡,好聲好氣的柔聲道:「肚子裡孩子……有些不舒服……」

    楊官顯然不相信我突然的冷卻與不適,微蹙眉打量著我的神情分辨我話裡的真偽,我一派誠然的與他對視,楊官無奈,只好悻悻的下來,軟扒扒的倒到一旁背對著我,似乎在生氣。

    我心中難受,不想去去理他,也學著他背身。背身那刻,我的淚忍不住滾滾而下,我拚命咬著嘴唇克制就將哭出的嗚咽,背輕輕地一抽一抽。楊官感覺出,立刻回身自身後抱著我,在我耳邊懊惱的喃喃說:「對不起……我沒有生氣的……你別多想……」

    他越是如此,我越想起他喚的那聲「惠喜」,心中的酸楚恐懼幾乎讓我窒息。這種失去全世界的無助和恐慌埋沒了我的理智,我不顧一切的放聲痛哭。記憶裡,這是我死後第一哭這樣傷心決絕的,就像個孩子丟失了心愛的布娃娃再也找不回來一樣。

    楊官反而安靜了,抱著我安慰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你應該哭的……」後來我才知道,惠喜自我死後從未在楊官面前哭泣過。那夜,我哭了許久,抽抽搭搭的連何時睡著也不知道。

    朦朧中,我似乎來到一個人來人往的市集,然後又回到了六歲剛進楊家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進楊家的大門,手裡抱著娘臨死前給我留的唯一一個布娃娃。楊家買了十來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小孩子,他們一個個都貪婪的看著我,等著看守我們的人一走,便一起撲過來搶我的布娃娃。我又驚又怒,卻如何也沒他們力氣大,他們一個個全都魔瘋似的撕扯著我的布娃娃,直到它碎成一片片的破布,掉出肚子裡的棉絮才罷手。

    我怔怔的瞧著滿地的雪白,無力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些小孩子卻得意的看著我,笑容越來越猙獰……

    「惠喜……惠喜……」似乎有人在叫二奶奶,這是楊官的聲音?我本能的睜開淚眼朦朧的雙眼,正對上楊官那關切詢問的眼神。我迷茫的揉了一下雙眼,問道:「我怎麼了?」

    楊官見我說話似乎鬆了口氣,道:「你做噩夢了吧?哭了整夜……」

    我這才回憶適才的情景,原來,我是在做夢。那麼久遠的事了,我已經許久未夢到小時候了。現在,我已經是惠喜了。

    我向楊官笑笑,示意我很好。楊官一再確定我沒事,才一骨碌起床,吩咐房外等候的丫頭進來伺候。丫頭一個個紅著臉進來,我不明所以,再一看,天!楊官和我均未穿衣服。

    梳洗後,楊官先出去了,說今日楊老太太出門了,我不用去請安,早膳便在房裡用好了。楊老太太是楊府最精明的人,少見她更好。我慶幸唱了聲「諾」,懶得去看他。

    楊官走後,我退下眾丫頭,只餘靜梅給我梳頭。我也不跟靜梅說話,我再瞭解惠喜的習慣,總也及不上她的陪嫁丫頭,還是仔細些好,但若不要她伺候,更令人生疑。

    靜梅在我身後靜靜的梳著頭,手勢嫻熟又巧妙。我微瞇著眼,享受人生第一次被丫鬟梳頭的滋味。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才享受過娘給我梳頭,自賣到楊家後,皆是親力親為了。

    「二奶奶……」

    「唔……什麼事……」靜梅一副欲眼又止,顯然有什麼話說。我只好鼓勵她:「有什麼話儘管說。」

    她思索了一會,彷彿在暗暗下決心,然後放慢了梳頭的動作:「如今看來,二爺已經完全把那個賤人忘了……您……不必自責……都是為了二爺好……」我許久才領悟到她話裡的「賤人」就是原來的我,一時氣結,自銅鏡中凌厲掃她一眼,她立刻惶恐跪下。

    看來惠喜平時的溫柔沉默才是在下人面前最具威懾的。縱然連親近如靜梅也如此害怕,她全身篩糠般顫抖:「奴婢該死……奴婢不該提起那個賤人……」

    她前一句說,「我不必自責?」為什麼要自責?莫非我的死真的很蹊蹺,而這蹊蹺,跟惠喜有關係?想到這我更氣,本楊起手想給她一巴掌,終是覺得不妥,生生給收了回來。靜梅見我未發作,試探的抬起頭,我命她起來。她戰戰兢兢的起身,拿著梳子又來給我梳頭。

    我平復心中波濤怒氣,臉上波瀾不驚的輕問她:「二爺,真的忘了她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八章 我到底是怎麼死的(下)
    靜梅經過剛才不敢太造次,小心翼翼的瞧著我的神色,說:「奴婢們都瞧在眼裡,這段時間二爺對二奶奶如此上心,事無鉅細,樁樁關懷,奴婢……替二奶奶高興……」她說著說著,眼裡蒙上一層霧氣,看來是真心關心惠喜。

    我卻不高興,手拍上妝台,隨著一聲手砸桌子的響動,惠喜那隻滑嫩的手起了一片緋紅。靜梅又跪下,砰砰磕頭叫我息怒。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叫她起來。

    靜梅,不過是一個忠心為主的人,她言辭懇切,真誠惶恐,那麼她說的都是真話了?楊官真的已經完全忘了我而對惠喜好了嗎?

    蘇碧啊蘇碧,你又為何如此憤怒呢?你跟楊官本就不相欠,你本就對愛情沒抱過多的幻想和奢求,靜梅不過是陳述事實,你又何必驚訝憤怒呢?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楊官沒錯,楊官沒錯。平靜了許久,心漸漸明朗,我隨手挑了件鵝黃衣衫,命靜梅扶我出去走走,靜梅本想阻止我,終於不敢開口。

    走出門口的那一刻,打量著如此熟悉的楊家,我貪婪的深吸一口氣,仰面對著對久違的陽光。活著,真好!

    「二奶奶,仔細著身子,別曬著肚子裡的小公子……」靜梅在一旁小聲提醒著我,我下意識的摸摸隆起的肚子,忽然想起自己未出世就腰折兩次的孩子,同樣是楊官的孩子,命運卻截然不同。嘆口氣,無奈隨著靜梅一同進房間,惠喜住的這個園子,叫青鳥居。

    我娘說,青鳥是最忠貞的鳥,在我們方村,青鳥是象徵著幸福快樂的!青鳥居給惠喜,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但為何我的心裡,揪的一陣心痛。

    我承認,我嫉妒她,我發瘋一樣的嫉妒她!

    楊官的愛,是我唯一能從惠喜手裡奪取的,於我來說是唯一我有惠喜沒有的東西。我從十四歲那年就開始恨惠喜,因為我恨她爹,當初接近楊官,也有些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的。楊官那時關心我,也是因為替惠喜的爹贖罪,看來,我們的開始就是因為惠喜。如今的結束,也是由她結束。

    這就叫做,有頭有尾有始有終吧?亦或,叫解鈴還須繫鈴人?我讀的書極少,實在想不出更合適的詞語來解釋了……

    「惠喜,吃早膳了……」楊官一聲輕呼打斷我的冥想,我努力微笑著隨他一起去桌子旁。今日的菜很豐盛,九個小菜,八道甜品,五份稀粥,看著這屬於人間食物才有的香味和熱氣,我才警覺現在的自己已經很餓了。惠喜的胎早已過了三個月,如今應該快五個月了,正是胃口好的時候。

    楊官見我盯著食物,大喜過望,連忙端了一碗白粥給我,又在我眼前的小碟子裡堆滿了菜,我看著小山一樣的菜,重重吸了口氣:蘇碧,這些本就不屬於你,蘇碧,還清了衛子默的人情就下地府喝碗夢婆湯,忘記這塵世的一切!但我走之前一定要查清楚,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拿起筷子,像下了重大的決定忽略掉楊官對「惠喜」的好,夾起菜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楊官大笑,有些心疼的替我擦拭嘴角的油漬說:「胃口不好就慢些吃,不必勉強……」

    我忍著閃爍的淚含著滿嘴的菜含糊說道:「不勉強,相公為我夾的菜,我很喜歡吃。」然後對著他開心的笑著,唇角扯出一個大大的弧度。

    楊官似乎在努力習慣著「惠喜」突來的轉變,笑道:「喜歡就好!」

    我忙低下頭,兩滴晶瑩的淚滴在碗裡的稀粥上,我舀起嘗了一口,甜粥有點淚水的鹹味。粥的熱氣還在冒著,模糊了我的神情。

    吃完早膳,等著丫頭們收拾好,楊官又留在青鳥居用茶。與靜梅一同留下的,還有個穿著紅衣的小丫頭,我認得她,以前我在楊家的時候,她總是搶著給我放待蒸的桂花紅糖酥下鍋,只是我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了,記憶裡,她是很笨的丫頭,卻一心想著攀高枝。

    在楊家的眾丫頭裡,她看我眼神是嫉妒的最明顯的一個。卻每每要故意做出極度崇拜我的樣子。

    她見我瞧著她,立刻低眉斂目的低低一福,問道:「二奶奶有什麼吩咐?」

    「唔……」我一時無語,隨口問道:「你來我身邊,有多久了?」問完後心裡又不禁好笑,她在楊家的眾丫頭裡,算的上是醜的了。要說樣貌,她算不得極醜,不過在楊家那麼多丫頭的比較下,就顯得不出色了。

    要是跟我蘇碧的樣貌比起來,她簡直可以回家燒碳了。惠喜叫這麼個丫頭近身伺候,看來是對我之前的事心有餘悸。但這丫頭的聲音卻極好聽,隱約與我的聲音有幾分相似,只是她還不會拿捏語調,浪費了這樣一副好嗓子。

    「回二奶奶,紅衣來二奶奶身邊快一個月又二十三天。」原來她叫紅衣,無怪我每每見到她,她總是穿著紅衣。

    我一揮手,示意她退下,她立刻乖巧的退到一旁,垂手持立著。這種使喚人的感覺,真好!你想問什麼問什麼,想叫她做什麼做什麼,無怪有那麼多人,那麼貪戀權勢,包括我。

    「出去走走吧。」楊官見我一時打量紅衣有些莫不著頭腦,靜梅有些擔心的看著我,似乎擔心我的身體。我倒不在乎,反正這身體不是我的,等衛子默再來,我得跟他商量一下把我弄出去,我討厭頂著情敵的身子,面對自己的愛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二十九章 猥瑣的父親
    「好吧,整日悶在屋子對胎兒不好,出去逛逛吧!」

    楊官一愣:「去哪逛?」我悻悻的埋頭:「原來你只是想帶我在院子裡逛?」楊官看著我掃興的樣子有些不忍,令我的心一陣灼痛。

    「那,出去街上走走吧。」楊官提議,我神色愉悅,他道:「出去一會,立刻回來。」

    「好!」我立刻同意,畢竟逛街,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尤其是我這種很少逛街的女子。

    靜梅本想勸我,但見我和楊官興致都不錯,也不敢開口,便吩咐紅衣派人去備車,紅衣行禮去了,臨走前看了我和楊官一眼,我正好對上她的眼,她慌亂的迴避,急急的出去了。紅衣?這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方村的街,也是極繁華的,我隨楊官坐在馬車內,不敢太造次惹他懷疑,只好耐著性子自車窗打量著外間的景物。到了一家胭脂鋪門口,楊官命阿忠停了車,然後先下車,又回身細心的拉我下來。

    我微微一笑,竭力扮演著幸福的惠喜。這家胭脂鋪,是惠喜最喜歡的,我也喜歡。但每每楊官買回去的,都是不適合我的胭脂,但我每次看到胭脂盒下的印記就不說話了,寶齋堂的胭脂,再不適合也要三兩銀子,三兩銀子,那是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開銷了。

    我知道,惠喜妝台上的那盒不是楊官送的。

    看來我走後楊官果然對惠喜上心多了,已經知道她也喜歡這家胭脂鋪的東西了。

    我剛一下馬車,寶齋堂的那個胖胖的老闆就迎了上來,看著我一派的和氣:「楊二奶奶,可好久沒瞧見你了。」

    我淡淡的「唔」了一聲,由楊官扶著走了進去。靜梅和紅衣在一旁跟著,阿忠則無聊的坐在門口,阿忠,記得當初我和楊官奔走時,有一半可是他的功勞。

    惠喜平日喜歡用梅紅的胭脂,而我則喜歡淡粉色的。就像她端莊穩重,而我俏皮可人一樣。什麼樣的性格,適合什麼樣的胭脂。

    靜梅看著我拿著那盒粉色胭脂打量,有些驚訝。我一笑,對楊官說:「就要這盒吧。」現在我雖然是惠喜,但骨子裡是蘇碧。楊官倒沒過對在意,微點頭叫老闆包起來。我又轉了一圈,選了兩盒珍珠粉和西洋來的花露水。這些東西,都是我平時想要卻不好意思問楊官要的。

    選好了東西,靜梅似乎急著回去了,詢問了幾遍臉色微白的我是否要休息?我皆擺手拒絕,這身子與我無關!

    楊官見我興致極高,又帶我去選了兩匹布,我手不小心碰到腹部,便好心的買了兩匹棉緞子說要給肚子裡的孩子做兩件衣裳。

    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今日的太陽本又大,我有些體力不支,出了一層細汗。衛子默似乎說過,這身體本就不好,我又剛進來,這三日不宜操勞過度。我怕楊官疑心,也不想他為「惠喜」擔心,於是提議去茶樓吃些東西,休息一下。

    楊官本想立刻回府的,但擔心我太累受不了顛簸,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我們就在布莊的附近找了家還算乾淨的茶樓。

    楊官要了個雅間,一行人上了二樓,品著茶瞧著樓下的說書先生。那先生口才神態極好,說的正是「勝凱大將軍」的英雄事蹟。我打量著楊官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屑,我一時未解,不明所以。

    「惠兒……」忽然一男子聲音傳來,我們一行人回頭,正見到惠喜那猥瑣的父親向我們的方向走過來。他看起來很意外,想來是不料會在此處碰見「女兒」,我一陣厭惡,逼迫自己喚了聲「爹」,心裡想著,就當我在跟狗打招呼好了。

    楊官熱烙的請他過來,幾人又坐著。楊官和他寒暄幾句,我只裝做聽書不說話。他們倒沒在意,惠喜平日大抵也是這樣對他爹的,倒不是因為她也厭惡自己的爹,她本就是個這樣的性子。

    又過了一會,我實在忍受不了他,便跟楊官說累了想回去。惠喜的爹有些不悅,顯然是極少看見「我」這樣無禮,但看見我挺起的肚子又釋然。

    直到上了馬車,我才輕舒一口氣。對著自己的仇人喊「爹」,這窩囊氣我要找誰發洩去?

    到了楊家,管家全叔說老太太已經回來了。我本想去請安的,楊官說要我先休息,回頭再說。我也懶得去見老太太,順從的回了青鳥居。

    回去後我就躺下休息,看來這身子真是差的很,不過出去一會就累成這樣。

    晚膳時候我起來了,楊家向來規矩大,要是忽然不去用膳,楊老太太肯定要疑心。

    等我到時,楊官和楊老太太都已經在等候了。我做出一副歉意的樣子,楊老太太和楊官自然諒解我,絲毫不見責色。

    飯間,老太太總是有意無意的看看我又看看楊官,表情欣慰曖昧。我只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悶頭用膳。

    膳後,我本欲立刻走的,告辭的話還沒說出口,老太太就叫我去她的房間一趟。我不知何事,故做平靜的跟了上去。

    到了她的房間,只餘袁姨一人留在房內。我靜靜的坐在下手,大氣也不敢出。

    「今日,你們出去了?」

    「是!」我拿出最佳狀態學著惠喜的語氣神態。

    「他總算收了些心……」老太太瞇著眼睛看著我,聽不出喜怒:「只是……你也不可操之過急……畢竟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婆婆說的是,媳婦譖越了!」我起身一福,老太太立刻起身親自扶起我:「說了多少次,不要行這樣的禮……」

    我不說話了,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反正如果是惠喜,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說話。

    老太太看了袁姨一眼,吩咐她送我回去。靜梅和紅衣本在外間等候,何必要多此一舉?我也不敢問,只由袁姨扶著。我以前對袁姨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但我現在卻極恨她,我恨她在老太太險些心軟的時候,給了其一個的眼神,所以便沒答應楊官和我的事,因為她那個眼神,楊老太太還賞了我一碗墮胎藥。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