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我的小妾是艷鬼 作者:冰山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3 15:54: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 29686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章 青鸞雙鳳
    到了青鳥居,楊官已經在等候我了。他平日本極少來惠喜房裡的,尤其是惠喜有身孕後,幾乎是不來了。為何我一變身成惠喜,他連著兩夜都來了?

    袁姨似笑非笑的睨著我,在我耳邊用只有我一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仔細著身子……」說罷眼神意味深長的在我和楊官之間轉了個圈,我明白她的意思,臉頰緋紅的嗔了一聲。袁姨一走,靜梅和紅衣就伺候我沐浴,楊官卻坐在茶几邊慢慢的品著茶,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我不禁怒火中燒的瞪著他,那廝倒好,笑著對我說:「無妨的,你就在屏風後頭洗吧。」

    你無妨,我有防啊。若我現在頂的是我自己的身子,別說在屏風後面了,就算是在你眼前我也是跟你一樣「無妨」。靜梅瞧著我憋屈的神色和楊官懵懂的表情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我又窘迫又惱怒,紅衣卻不然,似乎比我還惱怒的瞧著楊官。

    雖然她的神色快的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我還是感覺出了一絲端倪……紅衣?這個名字在哪聽過?我微歪著頭瞇眼努力思索著。紅衣?蕭公子?那日在飛音閣的廂房裡,那位醉燻燻的蕭公子口中說的,可就是這個紅衣?

    他口中說的那個小白臉,難道是楊官?瞧著他們的神色,多半就是了。那麼以惠喜的聰敏,她一點都不知道嗎?如果她知道,為什麼又要把紅衣收到身邊來呢?

    我憤憤的「哼」了一聲,楊官如今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居然看上了楊家最醜的丫鬟。

    我這廂正冥想,回神一瞧,三人都瞪大眼睛瞧著我,不明所以。我尷尬的含糊兩聲,竟然真的去屏風後準備沐浴了。

    靜梅在浴桶裡灑上一層杜鵑花瓣,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脫掉披著的沙衣,沉靜在片刻的滿足裡。柔柔的水包裹著週身,一股疲累襲來,恍惚中,彷彿幼時娘溫柔的撫摩我……我娘雖然算不得一個好妻子,但對我卻是疼愛至極,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投擲在我身上,卻還沒來得及看我長大就去世了。

    有時候我想,她對我的好也許只是為了老來有個依靠。我絲毫也沒怪過她,因為我本也是這樣的人,而且,我向來不願意欠人情分,哪怕是我娘親,不過如今看來,我只好留著下輩子還她了。

    「二奶奶……二奶奶……」

    「唔……」我煩悶的揮舞掉那隻輕搖我手臂的爪子。

    「二奶奶……水都冷了……」這隻手似乎不把我搖醒就不罷休,我不理會她言語裡的關切,「騰」一下睜開眼睛,怒氣騰騰的打量靜梅。靜梅被我嚇的呆在那裡。楊官聽到響動忙走進屏風,人未到聲先聞:「怎麼回事?」

    我此時已經微微起身半蹲在水裡,漂浮的花瓣恰好遮住了胸前的兩處嫣紅。這樣霧裡看花最是燎人,楊官直勾勾的看著我,偷偷嚥了口唾沫。我大窘,靜梅也不禁紅著雙頰,吞吐道:「那個……二……二爺……您先出去吧……我來伺候二奶奶……」

    楊官見到這幅情景,也忘了問我剛才為何發火,紅著俊臉退了出去。

    我這才警覺水已經涼了許多,不禁打個寒顫準備起身。靜梅取下屏風上搭的絲絹自身後裹著我。我慢慢起身,原來腰已經被我坐僵硬了,此時痠痛交加,廢了極大力氣才在靜梅連扶帶拽的幫助下起身。

    這懷著孩子,可真辛苦。我忽然有點同情惠喜了,我想,如果我是她的話,肯定也容不下自己的丈夫身邊有別的女人吧?這樣想著,我有些理解並原諒她了。畢竟,她追回自己的相公,這是天經地意的事,我才是外人。

    換上柔軟的紈衣,靜梅扶我上床,紅衣為楊官脫下了外袍,兩人魚貫退了出去,只餘一盞微黃的燭光。楊官還拿著本書坐在床沿上皺著眉毛研究。搖曳的燭光自他側臉印出一片暗影,這樣的場景,我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如果我是惠喜,該有多好。

    楊官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遲疑一下放開手中的書,正好對上我灼灼的目光,我心中一動,幽幽喚道:「楊……」楊官如遭電擊,黝黑的眼眸發出絲絲寒光。我清醒過來,急忙收起感懷,轉言道:「她,便是這樣喚你的嗎……」

    楊官許久未答我的話,只深深的盯著我的眼睛,分辨我話裡的意思。他永遠都是這樣深沉,讓我著迷的深沉。時間就這樣靜默,直到燃著的蠟燭暴出一響,兩人都嚇了一跳。

    「不是說好,不提她的嗎?」

    原來,楊官已經跟惠喜說好不要再提起我,可是,為什麼呢?楊官他難道如此狠心?全然不願在想起我嗎?我還要查出我到底是怎麼死的,若不提怎麼查?我不想自己一直有牽掛,一直投不了胎。

    「我……想去拜拜她……」我轉過頭,眼睛看著床幕的上的米蘭,努力不去猜想他的神色。米蘭?惠喜,她是最喜歡米蘭的啊。這樣素雅的磁白,連我都忍不住嘆過幾回好。這米蘭,不正是我親手繡上去的嗎?為何那夜我沒想到?

    看來,我得叫出衛子默,問他一些事情了。

    「河邊濕氣重……」楊官忽然的輕嘆打斷我的冥想,我才想起自己正在跟楊官說話。這該死的衛人妖,只有他才能輕易挑起我的失態和惱怒。就連在我日夜牽掛的楊官面前也會把他忽略。

    「過兩日再去吧,這兩天我在家裡好好休息……」我記得衛子默說過,我要在三日後隨楊官一起去死前的河邊,便能知道我的死因了。我雖然想不出為什麼去了河邊就能知道,但我相信,衛子默絕對不會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

    楊官不再說話,默然點頭,起身放下手中的書到妝台上,然後輕輕吹熄蠟燭,躡手躡腳的在我身邊躺好,又轉過身子替我捏了捏被角。

    他身上的溫度和味道令我一陣暈旋,我不由自主的環著他的手臂。他稍一猶豫,空著的另一隻手抱著我的腰,低下頭探索我的唇。我主動迎了上去,觸口一片溫潤。他沒有昨夜那樣驚訝和僵硬,慢慢的吮吸著我嘴裡的芬芳。

    他的吻,永遠都是這樣溫柔纏綿,令我欲罷不能。

    房外的銅漏聲「滴答滴答」,印的我們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在這夜裡聽來分外清晰。楊官只輕輕揉著我的酥胸,並沒有要進一步的意思。估計是對昨夜的事心有餘悸,不敢弄傷肚子裡的孩子吧。

    過了一會,楊官離開了我的唇,卻緊緊的抱著我,那樣小心翼翼卻又那樣用力,楊官對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我緊咬著嘴唇,儘量忽略掉這些想法,我告訴自己,我和楊官已經過去了……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相公……」

    「嗯……」楊官從鼻子裡「嗯」出一聲,睡意迥然。

    「明天晚上……你就別來青鳥居了……我想好好休息……」

    次是肯定的回答,帶著別有深意的調笑。看來,這廝果然往那方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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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多舛,我最終逃離不了後宮的殺戮,如若善良多情不是真正的出路,便讓我劍斬蒺藜,踏出一條冷漠無情之血路。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4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一章 主僕情深
    這一夜,我睡的特別好,也很安心。我沒有做夢,塌實的睡到天光,直到靜梅來催我,我才起來。靜梅告訴我,楊官很早就走了,還吩咐她不要過早叫醒我,也不必去梨園用早膳了。

    我看著在忙碌端水等我梳洗的紅衣,這才想起還有事情未辦。於是吩咐她先下去,只留靜梅一個人在房裡。

    「靜梅,紅衣的事,會不會不妥?」我拿著妝台上的翡翠簪子把玩,仿若無意的問靜梅,我打賭,她一定知道這件事。

    她為我梳頭的手一頓,壓低聲音道:「這事連老太太也同意了……想來沒什麼不妥……」

    「絲——」我的手一抖,翡翠上的細流蘇刺進我的指甲縫裡,湧出的那滴鮮血漸漸變大,滴了下來。我咬著唇,表示靜梅不用緊張。靜梅哪裡能不慌?忙放下手中的梳子,到一旁的的竹簸裡挑出快碎布為我綁上,絮絮道:「好在刺的不深……怎的這樣不小心……」

    我有些詫異的對上她關切的神色,這樣自然的責備,我從未在除了娘親和楊官以外的人臉上看到過。她此刻絲毫不懼怕我,反而有些惱怒的回看了我一眼接道:「小姐不要怪我多嘴,那個人的事……你就不用多想……好在有紅衣的事……二爺才相信你……」

    靜梅已經替我包好了那個小小的傷口,低身拿過梳子熟練的纏繞著我頭上那屬於惠喜的墨發。她剛才話間不稱呼我「二奶奶」而是「小姐」,那理所當然的關切的神色,彷彿親姐妹般。為何?惠喜在任何一方面都比我好些呢?

    微一恍神,才想起自己正才問紅衣的事,只是靜梅這樣說的不明白,我也不好直問,「惠喜」自己做的事,怎麼能忘記呢?

    靜梅見我忽然沉默,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疑色。我心裡暗想,紅衣看來確實是跟楊官成了好事了,只是為什麼楊官會看上她呢?她似乎還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在迷倒楊官的同時還得到楊老太太的和惠喜的默許啊?

    我腦子越來越不好使,這一天想這一件事情也想不通,不一會子天就黑了下來,我趕緊收拾一下趕去梨園用膳,邊走邊思量晚上該怎麼叫出衛子默了。

    飯間,老太太跟我寒暄幾句,幾人便悶頭不說話用著膳食。飯後,楊官送我回了青鳥居留了一會就走了。靜梅見到,欲言有止。

    梳洗後,早早退下靜梅和紅衣,然後坐在窗前思量著怎麼叫出衛人妖。我閉著眼睛,集中精力冥想:衛子默,蘇碧求見!默念了三遍,連個影子也沒有。我大怒,這可是他教我遇到危險時喊他的唯一法子,如今他不現身是何意?要是我真有危險了,他難道也不出來嗎?

    危險?對!

    我起身拿出一把剪子,準確的對著小腹再至窗前冥念:衛子默,你再不出來,我就死給你看。

    「嗖——」一陣急風帶多,蠟燭熄滅的餘光閃現一道銀白,我丟掉手中的剪子,憤然罵道:「你還知道我在這裡啊?」

    衛子默滿是怒氣的酒瞳睨著我,口氣森然:「我說過多少次了,別妄想再輕生。」

    「我不用這個法子,怎麼請的動衛大爺。」我語氣不善的回敬他。

    他閃身到我身邊,又輕易的勾起脖子上那跟鏈子:「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我沒必要怕你。」我無謂的聳肩,故做輕鬆。

    他一時氣結,被我噎的說不出話。

    「你想怎麼樣?」

    他拍掉我抓著他禁錮著我的手,坐到窗前適才我做那張檀木椅子上,微瞇著眼打量窗外的月色。

    我站在他身邊,低頭對著滿地月影,聲音又輕又淡:「我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你不說清楚,我就戳穿惠喜的身體。」

    他忽然自腰間抽出一根月白的絲帶,「嗖——」一聲擲過來纏繞我的手,森然的瞪著我:「不要傷害她的身體!好好保護著。」

    我出其不意對他溫柔一笑,問他:「我跟惠喜的眼睛是不是很像?」

    「你這麼聰明,我也不想能瞞你。」他一怔,對我的睿智似讚賞似不滿。

    我冷笑一聲:「我早就該想到,你說的那個女人就是她,而她,也很喜歡米蘭。」

    衛子默背身對我默然,我猜不出他的神情。良久,他才轉過身,恢復平日那令人噤若寒蟬的溫柔:「三日後,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還不待我再問話,他又閃身飛走了?我盯著他帶起的月色,心裡又一次詛咒他。問了等於白問,什麼都沒問出來。

    我無奈,只好悶頭去睡覺。第二日晨起,靜梅說楊官早早就出去辦事了,老太太也囑咐我早膳可不必去梨園用。我正好樂的清閒,梳洗過後,愜意的用著早膳。突然瞥見心不在焉的紅衣,心裡盤算著怎麼把她的話給套出來。

    「陪我去絨花堂走走吧。」我拿著茶碗簌口,邊擦著嘴角邊淡淡說到。

    靜梅打量著我的面色,試探的問道:「絨花堂那邊都是下人居住,二奶奶去……」

    紅衣臉上有些尷尬,低著頭不出聲。我笑道:「左右今天是沒事做了,我得多去院子裡走走,老悶在房裡也不是個事……便走去那邊看看吧……」

    二人不敢多說什麼了,只準備了薄披風給我披上,隨著我一道過去。

    穿過兩條長廊,經過佛堂前的草園子,前面就是絨花堂了。不理靜梅對我如此熟悉地形的詫異只顧走自己的,惠喜,她進楊家不過一年時間,而且是從未進過絨花堂的。

    看著這條路,我有種唏噓的懷念,我在絨花堂,住了整整十年,回憶往日,仿如曇花一現,我的榮辱、幸福和痛苦都在這裡經歷的,如今想起,卻如彈指即過。

    我站在草園子上,手在額頭搭了個涼棚瞇著雙眼打量絨花堂的大門。今日的太陽還是很好,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不知是被驕陽的光焰灼的還是別的什麼。

    前方,似乎有個修長的身影,週身都度著金色的光線,我看不清那搖擺著摺扇的是誰,這場景,出奇的熟悉。

    那個影子慢慢度到我身邊,拱手問道:「問二奶奶好。」

    我唇角立刻扯出一絲笑靨,鎖定那如女子一般的臉:「東方先生,今日怎得閒前來?」

    東方語堂收起摺扇,玩轉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扇子還是初次見時他那副梅景圖。他道:「大公子書信前來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省親,我估摸著送信的人還沒來,又在衙門裡聽到消息,所以趕來稟告老太太一聲。」

    楊越澤要回來了?他已經多少年沒回來了?已經有七、八年了吧?他這次回來做什麼?

    這些都不重要,他回來與我無關,就算他來之前我還沒走也無所謂,我與他,自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東方先生怎麼會來絨花堂?」我這才想起自己來幹什麼,我是要來這裡逼問紅衣的,可是,東方雨堂來做什麼?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3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二章 你是怎麼勾搭上二爺的
    東方語堂神色有些閃躲,道:「隨意走走,竟不想走到這裡了。」我不信他,卻不想與之過多糾纏,於是點點頭,命他下去了。

    走進絨花堂,一路見我過來的丫鬟家僕都好生奇怪,卻也恭謹的向我行禮,我一味微笑頷首,直走去我以前住的那個小房間。

    還未走到那門口,紅衣就愈加顯得侷促不安,雙手在衣服角絞著邊兒,我只做沒看見,在那陳舊的杉木門前停下。靜梅卻然知道,見我欲推門,急道:「二奶奶,這……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哦?」我奇道:「為何?」

    「這……那個……這是以前那個人住的……」

    我不理會,執意推開了門。一股熟悉的香味傳來,是楊官身上的味道。環視房內,一應物件整齊乾淨,沒有絲毫雜亂。惟那面小銅鏡換了個更大的,我故意看向身後抖擻的紅衣,也不著急問她,這件東西看看,那件東西摸摸,然後緩緩在妝台前那張椅子上坐下,徐徐道:「怎麼這屋子還住著人麼?」

    紅衣本已懼怕至極,我這樣一問,再也忍受不住的全身顫抖,當下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邊磕頭邊道:「二奶奶息怒……二奶奶息怒……」

    她磕頭的力氣極大,似乎在刻意表示自己的驚訝與誠懇,我懶懶一曬,一派無謂聳肩:「這話是怎麼說?莫不是,你如今住在這裡了?」

    她磕頭的動作一愣,也不隱瞞:「是二爺讓我住進來的……二奶奶息怒……」

    「啪——」我大怒,隨手賞了她一巴掌,她臉上隨即起了四根鮮紅手指印子,我方覺得心情好了些。靜梅不知我為何大怒,忙上前扶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道:「二奶奶您不是知道這件事的麼……仔細著手疼……別叫這丫頭把您的手給酪著了……」

    我一怔,惠喜知道這件事了?如今她可愈發奇怪了,我由著靜梅給我塗了隨身帶著的消熱涼藥,心下思量著。

    「我自是知道,你卻不老實。」紅衣被我打的大氣也不敢出,磕頭更是用力,直到額頭起了血泡流下血來我才免她起身回話。

    她恭順的站了起來,滿目惶恐:「奴婢……奴婢決計不敢滿著二奶奶的……二奶奶好心將我收到身邊,我怎敢瞞著您……」

    「是我將你收到身邊?」我愈加疑惑了,這件事情,也越來越有趣了。

    「雖說老太太也同意,但卻得二奶奶您主動提出,您還應承了等你生完孩子就給我開個臉,有個正式名分……我怎敢有事瞞你……奴婢決不敢譖越……」

    我心不由一沉,這可真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不但老太太同意,惠喜居然還主動提出,她如今可是會做人多了。

    可瞧著這丫頭底氣明顯不足,便蹙著眉頭看著她,這種沉默,在下人面前是具威懾的,果然紅衣一個哆嗦,又跪了下去:「二奶奶恕罪……二奶奶恕罪……」

    我目光灼灼的瞪視她,怒極反笑道:「你倒說說,你有何罪需要我恕的?」

    紅衣見我這樣,滿面一副凜然:「紅衣不該瞞著二奶奶……不該瞞著二奶奶……」她「二奶奶」了半天也「瞞」出個所以然,我冷冷哼了一聲,紅衣立刻接道:「不該瞞著二奶奶私下給二爺做那個賤人會做的東西……奴婢該死……」

    「啪——」她「死」字還未出口,我又幗了她一巴掌,呵道:「賤人也是你叫的嗎?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靜梅訝異的看著我,顯然第一次見我這樣激動和粗魯,然後心有餘悸的縮縮脖子,想起自己那日也這樣喚過我。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儘量緩和語氣:「你做了什麼東西?爺便認定你了?」

    「奴婢……奴婢做了……做了……碧…碧姑娘時常做的那種紅糖桂花酥……」紅衣忽然臉一紅,聲音小了下來,也不敢再稱以前的我「賤人」,曾幾何時,我居然要靠著惠喜的身份讓別人對我免了一聲「賤人」,真真可笑至級。

    我凝滯著她的表情,想要發現她是不是在說謊,她怎麼可能會做?就算做了,也決計沒有那種味道,忙問她:「爺吃了嗎?」

    「吃了……」

    「不可能——」我手鎚在桌子上,我顧不得疼痛,靜梅也不敢來勸我,森然道:「那就更不可能,別人決計做不出那種味道來的……」

    紅衣埋著頭,道:「我確實做了,二爺說……跟碧姑娘做的一模一樣……」

    「你去做一盤給我看看,立刻去。」

    我話未說完,紅衣已經急奔了出去,還險些在門口跌倒。我舒了口氣,雙手環上鬢髮兩側輕輕揉著,靜梅看了看我的神色,喚到:「二奶奶……」

    我從鼻子裡「嗯」出一聲,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這事要是二爺知道了……可怎生是好……」

    我睜開眼睛,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惠喜從未有過這樣時候,她從來不會打罵下人,更不會這樣大聲說話。若是為老太太識穿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腦中一轉,計上心來。惠喜她也許樣樣都好,唯一的一樣便是不懂得說真話,那麼,由我來把這真話給說出來吧。

    「不必擔心,我自有主張,若一味的安靜不發火,倒叫他以後不知道收斂了。」

    靜梅驚訝的看著我,看樣子驚喜的不得了,彷彿想立刻就跪下去朝老天磕幾個頭,感謝它讓自己的主子總算清醒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紅衣就端了碟糖酥進來,我細細一看,麵粉揉的不錯,只是缺少些刀工實驗,再一聞,清香沁肺,算是過了「色、香」兩關,只是不知道味道。我微一抬手,紅衣立刻把糖酥和筷子放到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很有我當年的作風,孺子可教也。

    我抿嘴嘗了一口,差點氣死。這可是我最為得意的事,如今卻真被這丫頭給做出來了。

    這糖酥就連我自己也分不出,更別說楊官了,看來,楊官是把紅衣當成是我的影子,那麼他心裡,終究是無法忘記我的嗎?

    一陣風吹來,帶起幾片葉子旋轉落下,我被風迷了眼,眼中霧氣越聚越濃……為什麼每每他總是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給我希望,然後接下去又會是更大的失望呢?他一定要讓我如此的牽掛著他,然後永世不得投胎嗎?

    「二奶奶……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不知何時紅衣已經跪到我面前,嚇的臉色蒼白,手裡還端著那碗熱糖酥,我忽然對她起了種惺惺相惜之情,若不是心裡有渴求,絕對做不出這種味道來的,如今就算我,只怕也沒那個手藝了吧……

    「不必了……爺向來最歡喜碧姑娘……你時常給他做一道……留個念想也好……」我聲音忽然柔了下來,「你今天也不用去伺候了,適才……我手重了些,一會子我讓靜梅給你送些藥來,你好好休息吧。」

    紅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我,許是怕我「處理」了她吧,我嘆了口氣:「不必擔心,我是真心要你休息的。」

    紅衣揣揣的神色這才緩了下來。

    我與靜梅一路回了青鳥居,我心裡思量著晚上該怎麼應付楊官的責問,如今我是惠喜了,要怎樣說的婉轉,才能真正的解去楊官的疑心呢?

    到了晚上,楊官還沒回來,袁姨倒是先來了,說老太太叫我過去問話。我心下疑惑,晚膳還沒用,問什麼話?

    心裡雖這樣想,嘴上卻決計不敢問出來的,靜梅扶著我一路去了梨園。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3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三章 妻妾爭鬥
    到了梨園,飯桌已經上滿了菜,楊官仍沒有回來,老太太一人坐在主位上,神色淒然又惱怒,卻只是淡淡的對我說:「老二今天不回來吃飯了,我們先用吧。」

    我不敢多說,只低低的唱了個「諾」,乖巧的坐在她下首。

    一頓飯用的索然無味,我們誰也沒有耐心多吃兩口。記得當初我還是個丫鬟時,多想做在這個位置,多想吃著桌子上的第一道菜啊。

    老太太見我也沒什麼胃口,便揮手命幾個婆子撤下了菜,我不敢離去,只坐到一旁的花廳陪著她,等著她問我話。

    用花茶漱過口,我習慣的端過瓷盂盆到老太太面前,她看了我一眼,就著我的手吐掉了那口茶。想來她是以為我怕做錯事了在向她至歉吧,其實不然,我在老太太身邊伺候有幾年了,這種習慣已經容入我的腦海,只要看見她的動作,自然而然的便想要去服侍她,這不是什麼好習慣,我以後得改一改才行。

    「你萬事都好,就是不知道討老二的歡心……」老太太退下了眾人,只留我身邊的靜梅和袁姨。

    我一時不知怎麼答她,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應聲「是」,她又道:「就像你這次,怎麼能打紅衣那丫頭呢?」

    心裡冷笑一聲,消息知道的可真快。我不動聲色,等著她繼續。

    「原你收她在身邊,就是想彌補老二的……如今打了她,可怎身是好?就算那丫頭不說……老二還有個不知道的理嗎……你們的關係好不容易改進了些,難道你還要把她往別人房裡推不成……」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又一次發揮楊家人的特長——循循善誘,我一路都耐心聽著,等她說完,我才低眉斂目轉身對著她,不緩不急道:「婆婆勿需擔心。」

    老太太的眼睛掃向我,瞪了許久我還是與她直視,看來她真的是眼睛不好了,總是在「眼神戰爭」中失敗,她說:「如今,你倒是個有主意的了……」

    我擠出一個過於溫和的笑容,臉笑得仿似怒放的月季,嬌滴滴的道:「婆婆過譽了,如今媳婦決計不會再如以前那般傻……這紅衣若不慎,只怕會是第二個蘇碧!」

    老太太的拿茶碗的手一抖,聽出了我溫言軟語裡的斬釘截鐵,而她也顯然對「蘇碧」心有餘悸,畢竟楊官是她唯一的親生兒子,若那時真跟我走了,她老了難道去依靠楊越澤嗎?楊越澤雖是楊家長子,但畢竟不是是老太太親生……我猶記得,楊越澤的娘很早就去世了,那時我才來楊家沒多久,只記得瘦弱的楊越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甚是可憐,而楊越澤,跟惠喜應該是表親的。

    「你自己斟酌著別太過了……老二那邊,你自己去解釋吧。」老太太默然半晌,鐵青的臉色才恢復正常,臉色看來疲累至極。

    我福身目送老太太去休息,又被幾個丫頭簇擁著回青鳥居,這前呼後擁和我原來的生活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對於待遇上如此巨大的落差,我除了苦笑,也只能自認「幸運」了,只是終究,我是要離開的。我一直承認自己是個虛慕的女人,但畢竟我是真心的愛楊官,我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人對著自己,口中卻喊著別人的名字。

    到了青鳥居,房內已亮了一盞昏黃的蠟燭,我心裡不禁一陣暖意襲來,以前我縱使忙到再晚,也不會有人為我點蠟燭的。多年後,我想起俯身在惠喜身上的日子,縱然痛苦不堪不願回首,卻唯獨這盞燈時常溫暖我偶爾孤獨絕望的心,讓我重新又燃起新的希望和信心。

    我回憶的時候,永遠都只回憶燈光前我站在院子裡痴痴的感受那暖意的感覺,決計不願去想進屋子後發生的事。因為進屋子後,我就發現楊官鐵青著臉坐在廳中央,紅衣魏魏顫顫的站在邊上,臉上被我打的兩巴掌愈加清晰可見,腫的老高。

    此時看到她的臉,我倒覺得自己的手心有些痛了——下手,確實重了點。

    「這是什麼陣仗?興師問罪麼?」我揉著自己的手,在楊官旁邊坐下,又順手拿起他喝過的杯子,就著喝了口冷茶,而後似笑非笑的睨著他。如此親暱的動作,楊官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不悅的說道:「懷了身子的人,怎麼盡喝些生冷的東西?」

    我一笑,無謂的撇下了手裡的杯子,靜梅立刻去給我添熱茶了。

    「紅衣是你親口許我收到身邊的,怎麼又去挑她的錯?」

    我本拿著靜梅剛續的熱茶在暖手,聽到此處方覺手指間也是涼的,他是只把紅衣當我的影子,還是歡喜紅衣比我更甚?為何當初我的事,他只是偷偷的帶著我逃跑,而到了紅衣這裡,盡親自帶著紅衣前來質問?這到底是惠喜軟弱了,還是楊官強大了,異或,紅衣真有如此魅力?

    我疑惑的睨著紅衣,怎麼也瞧不出她有那麼大的本身。她別說跟我或者惠喜比,就連惠喜身邊那個掃灑丫頭都比她強上幾分,更不消比靜梅之類的上等丫鬟了。

    「她就算開了臉也是妾,我是妻,難道她做錯了事,我還懲罰不得嗎?」我心裡升起一股怒意,語氣全然不是惠喜平日的態度。

    三人都愕然的看著我,磕巴著下巴半天沒合攏。終是紅衣那丫頭機靈,怯懦的跪下去,道:「二爺不要怪二奶奶……奴婢說了,是我的不對……」紅衣說罷,淒哀的看了楊官一眼,眼神明顯在渴求他不要繼續說了。確實,按照常理,爺幫妾出了頭,回頭會被妻修理的更慘,呵,如今,我也算的上「妻」了。

    「你們兩個都先退下,我好好跟二爺說說。」我出其不意的命紅衣和靜梅退下,特地咬重「好好跟二爺說說」幾個字,靜梅和紅衣對著我彷彿香茹和香芹對著衛子默,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心裡一沉,這個時候為什麼會想起衛子默?想來是在他府裡住的日子長了,也不禁染上了他的壞毛病。甩了甩頭,努力集中起自己的心神,在回頭面對楊官時已經是淚流滿面,在這搖曳的昏黃燭光中,當真是說不出的淒美動人,男人向來對於眼淚是最沒有招架力的,楊官看著我的眼神立刻軟了三分。

    我忙幽幽開口:「我知道,是我不對。」首先承認錯誤,麻痺敵人。「但我也是因為你……我……」我故做無法繼續的抽嚥著,真切更甚。

    那邊楊官已經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麼安慰我了,只慌亂的用袖子替我擦拭滾滾熱淚,連手絹也忘了拿出來。我接道:「我知道,你是心裡想著那碟糖酥,可是……她畢竟不是阿碧。」

    我毫不避忌的在他面前提起以前的我,他神色一變,幾近崩潰,我淒淒哀哀道:「以前,我確實容不下阿碧的,她心思伶俐,又生的那樣美……我,我怕失去你……」

    楊官神色感傷的扶著我的臉頰,歉意迥然。

    「紅衣那丫頭一時在我面前提起阿碧……我疑她撒謊……我是怕紅衣那丫頭也如阿碧那般,把你帶走了啊……」我越說越悲切,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我一直為自己的演技得意,可是這次,我說的卻也有三分真話,惠喜的心裡,許也是這樣想的吧。想要楊官不懷疑,不責怪,我只好暗自揣測惠喜的心意,畢竟我也是女人,多少總有些瞭解她。

    雖然我話裡只有三分真,楊官卻全信了,終於想起懷裡還有塊手絹,他掏了出來,擦拭著我的眼角,聲音仿若三月的春水,沒有一絲漣漪:「為難你了,紅衣說了……你讓她時常做那糖酥給我,留個念想。適才,是我時著急……」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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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又見一個美男
    我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反握住他的手,誠摯懇切的看著他:「我是真覺得對不起阿碧,明晚,我們去河邊拜忌她吧……也算,做了了斷……」這句我是真心的,我是真想來個了斷了,我真的很累了。之前的那一番話,也不過是為了最後這一句做鋪墊。

    「嗯……」楊官「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放下在我臉上擦拭的手,那樣輕柔小心的東西,彷彿我一觸即碎。他小心翼翼的揣著那塊手絹兜回懷裡,我這才看清楚,那是我去年在他生辰送給他的「神獸送福圖」,他裝的這樣慎重,剛才他忘了拿手絹,莫不是不捨得?

    楊官今夜又留在了青鳥居,他再也沒碰我,只是自身後溫柔的圍抱著我,讓我在他肩膀沉沉睡去。

    「二爺,二奶奶……起床的時辰到了。」

    我微瞇眼,良久才適應光亮,抬眼望向窗外,似乎並沒有完全天光,這麼早,靜梅怎麼就來叫門了?

    楊官也驚醒了,輕輕的對著我一笑,我立刻酥了半邊身子。如此俊朗男子只穿著裡衣這樣對著你微笑也罷了,重要的是這種「嗯愛」的感覺。曾幾何時,我多希望能跟楊官光明正大的睡一張床塌共同醒來?

    「二爺,二奶奶?」靜梅見我們沒動靜,又輕聲喚了起來

    楊官對著門外答道:「進來吧。」

    靜梅得了令,忙開門走進內間。不知今日這丫頭怎麼了,這樣火急火燎的,腳步比平日快重了兩倍。她進來見我們還坐在床塌上卻沒覺得有什麼難看,也未注意我瘟怒的目光,忙帶著驚喜興奮道:「二爺,二奶奶,聽說今日晌午後大爺就能趕回楊府了。」

    楊官疑惑的「哦」了一聲:「不是還得過上幾日嗎?」

    「可不是。」靜梅似乎已經完全把我和楊官的怒意忽略掉:「可是聽說大爺在半路遇到個走水路的朋友,便順帶著一行先趕回了東城,讓剩餘的奴才守衛稍後幾日趕來,這樣算來,只怕晌午就能到了。」

    東城離莞城不過三百里水路,再從莞城趕回方村,騎馬的話確在方村前趕回來,只是,楊越澤多久沒回家了,他這次真的有如此急切嗎?

    「大爺是騎馬回來的,一早東方先生就來報信了。老太太歡喜的很,命我來叫醒二爺和二奶奶,商量下怎麼迎接大爺。」靜梅完全不等我們問話,一溜答了個完整。反正也是該起床的時候了,我便伸出手要靜梅扶我。

    老太太待楊越澤自然沒有楊官親近,但畢竟也是楊家的長子,又幾年未回家,加之這次是衣錦還鄉,自然要隆重些的。我忽然想起前日在市集時,似乎有位說書先生說到「勝凱大將軍」的英雄事蹟時楊官有些不屑,呵,想來應該是楊越澤了,只怕楊官是不服氣自己只能呆在家裡打點家業,而老太太卻准許楊越澤去實現理想吧。

    他臉上有些不願,嘴上埋怨著折騰人,卻也還是由著丫頭們伺候起身了。

    到了梨園,老太太見我和楊官攜手而來,一派和氣,更是滿面喜色,叫我們先用膳,而後商議大典迎接楊越澤的一應適宜。

    說是商量,其實多半是老太太做主的,中間楊官去村口和惠喜的村長爹掛上炮仗去迎接楊越澤,家裡這邊我也只是在細節時幫老太太提個意見,比如選個什麼花樣啊,地上鋪的紅毯子需要多少尺啊這等小事。

    午膳時阿忠來報村口那邊的事宜都準備好了,楊官的意思是不回來用膳,就著吃些點心就將就著算了,讓老太太和我先用。老太太又問了楊越澤具體到家的時辰,才心不在焉的用了幾口飯,我也沒什麼胃口,吃的甚少,反正一會子楊越澤回來了,還是要再吃一頓的。

    晌午過去了一個時辰,又有個小廝顛顛的奔回來,說是楊越澤已經到村口了,老太太激動的沒讓袁姨扶就走到門口,吩咐全叔準備燃炮仗,起樂鼓了。我百無聊計的跟在後面,只覺索然無味意興闌珊。

    一刻鐘過了,才見又一個小廝回來,說楊越澤立刻到。老太太一揮手,全叔大喊一聲,立刻鞭炮燃放,鑼鼓喧天,我不禁啞然,這架勢,瞧著象惠喜和楊官大婚那日的情景,就是少了賓客。

    老太太本是勸我回去休息的,當時我也不想湊這熱鬧,不過又想到楊越澤是「自己」的表兄兼大叔子,若太過冷漠自然不好,所以也只好跟了來。老太太本有些擔心,但見我神色尚好,便囑咐我小心些,可現在瞧著遠處那隱約閃現的人影,早把我忘了個乾淨。呵,原來惠喜,也有被人遺忘的時候。

    人群漸漸近了,只見一行二十來人都穿著盔甲戰衣由前面三人領頭帶著,左手邊是楊官,稍中間是東方語堂,右手邊是惠喜那可惡的爹,中間那位便衣男子,想來便是楊越澤了吧。

    我不禁打起精神,做出一副與老太太一樣的期盼神色來。

    慢慢的近了,我瞇著眼睛努力打量著眾人簇擁的楊越澤,依稀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在楊家見到他,他瘦的跟猴子似的滿園子亂串,跟如今眼前這男子怎麼也讓我聯想不到一快。他們走的越近一步,楊家的眾丫鬟就更靜一些。

    縱然我見識過楊官的俊朗、衛子默的邪美、東方語堂的溫潤,卻還是不得不再一次感嘆上天在造就楊越澤時的鬼斧神功,他的眉眼口鼻,無一不精細絕美,一頭墨發飄逸在風中留下一抹優美的弧度,此時春末夏初,到處一片生機勃然,映襯著他那雪白的衣袍,讓我驚為天人。

    我聽見楊家眾丫鬟倒吸冷氣的驚嘆聲,他卻絲毫不介意,若美玉雕成的俊容懶懶一笑算是回敬她們的驚艷,我幾乎已經感覺到了有人在擦鼻血的聲音了。

    「娘親大人在上,請受兒子一拜。」楊越澤走到老太太面前,作勢要給老太太行大禮,他聲音清越優雅,仿如環玉相叩。看著如此悅目之容,不想他的嗓音比他的人更出色。

    老太太哪裡肯受?在楊越澤雙膝觸地剎那扶他起來,哽咽說道:「安全回來就好,免了這些俗禮。」楊越澤也不堅持,就著老太太的手,扶著她轉身。我見他正面對上我,忙慌亂的福了福身子,甜甜的叫了聲大哥。

    他怎能不知我瞧的他呆了,帶了抹戲謔的笑容問我:「你便是惠喜?」

    楊官忽然閃身到我身邊,手自腰上環抱一圈扶上我的雙手,替我答道:「正是拙荊!」

    楊越澤笑的益發溫柔:「倒出落的比小時候更水靈了。」我但笑不語,適才的驚艷清醒過來。再瞧楊家的眾丫鬟,一個個都流著哈拉子虎視眈眈的盯著楊越澤,就連一向沉穩的靜梅也呆了片刻回不過神。

    一行人在各種詭異的眼光中進了梨園,楊越澤兩兄弟先去佛堂給祖宗們上完香,才坐到廳裡用膳。

    今日楊府的丫頭都出奇的勤快,因老太太今日加了許多菜,特准多留幾個人在廳內侍侯,這下倒好,不官得不得進的都努力找點藉口擠兌進來,就連平日最懶的那個燒火丫頭也端著把柴進來問要不打火鍋,我差點給笑憋死。

    上齊了菜,楊越澤敬了老太太一杯,再一一受了楊官、東方語堂和惠喜爹的敬酒,我也勉強陪著抿了一口這害人的我極討厭的酒。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3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五章 死因終於揭曉(上)
    吃了幾口菜,我便覺得胃裡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在楊府門口站的太久又喝酒不舒服,還是瞧著惠喜的爹反胃,這下覺得悶熱心煩,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老太太看出我臉色不好,詢問了兩句,我忙藉口離開回了青鳥堂,如今在楊家我這雙重身子的人這點小要求自然必應,我也顧不得什麼禮儀,逕自回去了。

    到了接近傍晚還沒見楊官回來,靜梅去那邊打聽回來,說是楊官帶話給她今夜不過來了,他要先去送了「我爹」,然後去收拾盤算白日的消費,末了還囑咐一句,答應我的事明日再辦,萬莫生氣。

    無奈,都怪那個楊越澤偏偏挑在今日回來,只好多等一天,明晚再去河邊了。

    膳間喝的那杯酒似乎還在作祟,我整個人昏昏的,胸口悶煩。我瞥下靜梅和紅衣在房裡守著,自己到青鳥居的門口等著看月亮升起。

    「惠喜表妹。」正在我出神的望著落日等著月升感嘆以後沒多少機會再看時,卻被一道黑影擋在面前,聽著這如此美妙近乎和我之前的聲音媲美的男聲再加上那句「惠喜表妹」,不用看他的臉我也知道是楊越澤了。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坐在石階上托下巴的惠喜,也就是現在的我,毫不客氣的在我身邊坐下問道:「你有孩子了嗎?」

    「唔……」我不捨的從天際收回目光,抬眼正撞進一雙溫柔的墨眸裡。那雙眸彷彿微波起伏的春水,波瀾不驚,彷彿能引得人心為之陶醉。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這直白的問題,只好含糊的應了一聲以至不失禮,同時在想,他來幹什麼?

    「你在看什麼?」他隨著我的目光也遙望起來,問話時笑容益發柔和,完全一幅哥哥關心妹妹的樣子。

    「最殘和最美。」我隨口答道。

    「最殘和最美?」他側目望我,細細咀嚼我話裡的深意,半晌才道:「落日乃最殘,月升乃最鮮,表妹這個比喻當真生動形象,無懈可擊。」

    我本因著他的到來不能去河邊在這生悶氣,如今聽他說了一籮筐好話便也舒心了些,花前月下,怎能辜負如此「美人」的好意?

    楊越澤對我突然的熱情和竊笑有些摸不著頭腦,轉眼又瞧見我手上的那根玉鐲子,聲音又柔了許多:「你還帶著呢?」

    「呵呵,是啊……呵呵……」楊越澤如此問,想來是認得這鐲子了,說不定還跟他有點什麼關係,但這廝卻沒那麼好糊弄,對我含糊的回答有些不滿,隱約從他眸子裡的春水深處看到冬去春來時未及化開的碎冰,感覺如果有人一旦沉溺於這雙眼裡,則必定被冰塊撞得頭破血流,他開口問我:「你是誰?」

    我一直笑的有些討好的眸裡也忽然繚繞上寒涼之氣,聲音也似瞬間被冰凍至碎裂般寒冷:「大哥這話問的,我自然是惠喜,你曾經的表妹,現在的弟妹。」

    他似乎被我的語氣唬住了,定定的望著我,似乎一眼就把我的偽裝全部看穿,和這樣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對視,我幾乎要招架不住的低頭認輸,只得不斷在心裡提醒自己:即使你已經輸了,也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否則,你再也別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再也別想還清衛子默的情分,再也別想去投胎了。

    時間從我們的對視間滑過,慢得像貼在我臉上一寸寸的爬,可又似乎快得不過是我眨了下眼的工夫。當那抹閒適的笑再度回到楊越澤唇邊時,我有一瞬的恍惚,感覺難以適應。他卻依舊不緊不慢,優雅從容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我,彷彿從未變過。

    我凝視著那個明黃的錦盒,猶豫著該不該接。他又遞近了一分,一臉的懇切:「是我多心了,收下吧,這是給你帶的禮物。」

    我遲疑的在他催促下接過盒子,他又示意我打開。我只好順從的打開那個盒子,就在我們話間,天已經黑了下來,這盒子裡發出一股微白的乳光,柔和溫潤,我感到一股暖意,待盒子全然敞開才發現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枚夜明珠,這珠子圓潤光滑,竟有小兒拳頭大小,罕見至極。

    我盯著那顆巨大的珠子,不禁嚥了口唾沫。

    「哈哈……你想吃?」楊越澤忽然溢出一串朗朗大笑,看著我彷彿看著一個孩子。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對於佩帶珠子和吃,我更中意於後者,我只喜歡用脂粉和少許珠釵稍微點綴自己,卻不是這般誇張的炫耀,倒不如把它們吃下去,保持容顏,雖然這懼身體並不是我的,嘗嘗味道也是好的。

    楊越澤含笑從我手裡接過那顆珠子取出放在手心,然後五指一緊,我似乎聽到一陣輕輕的碎裂聲,他自懷裡取出一方上好的絲娟,再攤開手時,那顆珠子已經失去光彩被他輾成粉末。他一派雲淡風輕,微有得意的打量著我訝異的神情,然後將那乳色的粉末包起來,塞進錦盒裡。

    我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心道楊越澤已經從猴子蛻變成老虎了。

    他不在說話,我也不出聲。我們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做在石階上仰望天際,知道月亮已經升的老高,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腳都不知何時已經麻木了,手卻本能的使勁抱著那個盒子,身怕它被風吹走。

    「我送你進去休息吧。」楊越澤好笑的睨著我,好心提議。我無由來的一陣慌亂,吞吐道:「那個……不……不用了……」

    他可能也覺得不方便,便起身拍拍衣袍,縱身一提氣,「嗖——」有聲消失在我面前。

    「該死的——」我撐著自己笨重的身體,輕輕咒罵一聲,走的那麼快也不說一聲,不送我回去至少要扶我起來吧?我現在的腳還是麻的,怎麼也站不起來,反覆努力了幾次也不得效,只好高聲喚靜梅和紅衣出來。

    進了房內,我讓靜梅去拿那粉末給我泡杯水,她也不問我哪裡來的,只小心翼翼的倒出一些,倒了杯溫水給我,我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咂咂最,味道並不怎麼樣。

    我有些掃興,心裡期盼著明晚就能揭曉的謎底,心裡突突的跳著。

    第二日,我又被早早的叫醒了,靜梅說老太太讓我給楊越澤補上大婚那日沒奉的茶水,我老大不樂意,福沒享幾天,倒盡讓我來收拾她的爛攤子。

    楊越澤在我奉茶後特地送了我一個盒子,說算是對我們婚禮未至的補數。這次道是正經的吉祥物件,皆是龍鳳珠釵,翠玉瑪瑙。我微一看就叫靜梅收了起來,我對這些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我喜歡的更實際些的東西,比如,權利。

    一旦有了權利,幾乎沒有什麼是你得不到的。何況我現在只等著理清自己的死因,早早離開楊家去重新投胎。

    還沒入夜,楊官就來找我了。我早就準備好了,立刻甩下靜梅和紅衣,攜著楊官出了門。我們沒有坐轎去,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便由後門抄小路,步行去了河邊。

    此時天已經慢慢黑下來,河邊沒一個行人,偶爾有一隻夜歸的鳥飛過,留下一片「咕咕——」的叫聲,我不禁有些害怕,悄悄挨近了些楊官,楊官拍拍我的手,然後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眼神,彷彿在說:「別怕,有我呢?」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2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六章 死因終於揭曉(下)
    有一股暖流駐進我體內,我直了直背坦然的走去那日落水前的地方。楊官自懷中取出一個用手絹包著的物件,一陣風吹來掀開了一個角,我清晰的看見裡面的東西,那是去年臘八節時,我說想要的從西洋來的娟花,他,竟然還記得嗎?

    我忍住淚意,腳步放慢了下來,我一定要知道嗎?是不是我就這樣做一輩子惠喜,也很好呢?

    每跨近那個地方一步,我的心就不由的緊一分,伴隨著焦躁和急促,我竟不由自己,停不下步子。

    到了那天放豬籠的地方,楊官自食籃裡取出香燭點上,又小心翼翼的點燃那朵娟花,我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頭「嗡嗡」作響,有種撕裂般的疼痛令我窒息,我雙手捂著鬢側,一種嘔吐的感覺迫使我蹲下,我記得那日死前昏迷時,也看見惠喜蹲在這個位置,給楊官細細的擦汗。

    「惠喜……你怎麼了……」楊官似乎在搖在我的肩膀焦急的呼喚,可是,他叫的怎麼是惠喜?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幫他擦掉額頭的汗,就像惠喜那日一樣。

    我彷彿成了惠喜,惠喜彷彿成了我,我此刻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到底身在何處。

    腦子一片混沌,又有許多的片段不停恍過,我的頭巨痛,忍不住喊出聲。楊官的臉在我面前變換,我又看到他躺進豬籠裡……我腦子裡有許多慘碎的片段漸漸拼湊完整。

    「相公,我知道你心裡有他,只是,你真的未替我想過一分嗎?」我腦子裡為何有這樣的畫面和聲音?楊官不是陪我一起來河邊嗎?為何他現在躺在豬籠裡?旁邊還站滿了村民和楊家的人?我怎麼又回到死前的情景了?

    「相公,其實,我何嘗不知道,你當初接近她,不過是為了我爹爹的對她做的事……其實你是喜歡我的……不過後來,你發現了她的好……她有是那樣重的心思……」楊官不說話,獨余惠喜一人在喃喃敘說:「你莫不是真為了她連性命都不要嗎?難道你不記得,曾經也是那樣的歡喜我嗎……」

    我如遭電擊,楊官對我的愛,我知道開始並不是因為我的美和靈巧,多半是因為憐惜我,可是,竟也全然是因為惠喜,他以前,真正的愛過惠喜嗎?

    惠喜說著說著輕聲嗚咽起來,楊官輕「哼」了一聲:「你與大哥的事,只當我不知道嗎?」

    惠喜一顫,道:「那是過去的事了……久的我都已經不記得了……現在我是你的妻子,有了你的孩子啊……」

    楊官一直注視著我的眼神收回了些,身子有些顫抖。

    「她懷著的,是別人的孩子……是東方語堂的孩子啊……那日他去求親,你莫不是不知道嗎?」惠喜的神色不復往日的溫柔,竟然隱藏在一片陰狠裡,她果然不簡單,什麼都在她的掌握裡。

    她這樣的話多合理,畢竟,以語堂的容貌和才華要勾引我這樣的年輕女子很容易,但我不相信,我跟楊官的感情憑藉惠喜的一面之詞就能動搖他的心。

    「我不信你。」果然,楊官真的不相信她。

    「娘是給了她財務的,那日東方先生就是去我們家接她的……她跟你一起走,不過是為了你帶走的那些東西……」惠喜不死心的繼續勸說:「你難道真就那麼不信我嗎?我又何時騙過你?」

    惠喜的眼裡盛著濃濃的淒哀,任誰看了都不禁相信她的真心。

    「我也有了你的孩子……」

    楊官似乎有些動搖了,但任回頭瞧著另一個豬籠裡的我,我已經睡著了,楊官的眼也微微倦飴……他竟然慢慢的如我一般,睡著了?!

    這是怎麼回事?惠喜的那些話我為什麼如此清晰的感覺到,彷彿那些話就是從我口中說出去的一樣?巨大的恐懼和驚訝向我襲來,心中的怒意翻滾如滔滔江水,我死的果然另有蹊蹺,楊官並沒有臨時丟下我一人,都是他們欺騙她……為什麼?為什麼?

    「噗——」我忍不住喉頭的甜腥,吐出一口鮮血。「惠喜,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楊官關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迷惑的抬頭,映入眼簾的是楊官焦急蒼白到沒有絲毫血色的臉,正萬分擔憂的關切注視我。

    一切在瞬間又恢復平靜,河裡的流水拍擊出規律的旋律,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為什麼?為什麼我能擁有惠喜的記憶?

    「惠喜……你沒事吧?」

    我扶上手,預備安慰一下楊官卻無能為力,原來我已經癱軟在他的懷抱裡,如此熟悉的懷抱……他沒有辜負我,他沒有辜負過……這是我昏迷前,唯一清醒的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楊家,楊官在一旁守著我,閉著眼睛抓著我的手趴在一旁。我微一動手他就警覺的醒來,見我骨碌碌轉著的眼眸歡喜的問:「你醒了?」

    「我醒了。」我虛弱的對和他一笑,有些不明所以。

    「你在河邊昏倒了,還……吐了口血。」楊官替我解開心中的疑團,似乎心有餘悸:「你身體有到底有什麼不適?為何從來沒聽你說過?大夫來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你醒了,要不我可怎麼辦……」

    在河邊對他的感激和抱歉更甚,卻又對他這樣關心現在的「我」辛酸,我有些憐惜的扶著他的眉毛:「一時不適,不必擔心……」

    「你不知道當時有多嚇人……」楊官拉著我的手蹭到臉邊:「以後可別這樣嚇我了。」

    擒著眼淚答應他,把頭偏向一邊。

    「你好好休息吧,我等你睡了再睡。」

    「嗯。」

    我什麼都懶得說,只覺得好累。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我要叫衛子默出來了。

    衛子默,蘇碧求見!衛子默,蘇碧求見!衛子默,蘇碧求見!我虔誠的冥唸完三遍,睜眼一看,衛子默這廝居然躺在我身側,溫柔的酒眸裡倒影出我的樣子,我大驚,回頭一看,楊官沒有絲毫疑色,見我轉身還輕輕的替我捏了捏被角。我放下心來,楊官看不到衛子默的。

    「看來,他對你很上心啊。看我給你安排的好身份……」衛子默在我殺人的眼光下無趣的禁聲,問我:「叫我出來幹什麼?」

    他邊說話邊眨著漂亮的眼睛看著我,我們的距離近到能碰到彼此的鼻尖,我向外挪了挪,戒備的用屬於我自己的聲音罵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有惠喜的思想?」還吐了一口讓人懷疑的血,我在心裡補上一句,沒敢說出來。

    衛子默不屑的看著我,彷彿我是個白痴:「你附在她身上,自然能感覺到她的回憶。除了頭三天。」

    怪不得,該死的人妖說話總是說一半,只說要我好好休息三天,可是,我為什麼只能感覺出那一件事?

    「你要到了發生事情的原地點才能感覺出她的思想,與她的記憶重疊。」衛子默看出我的疑惑:「除了一些很小的,她不記得的事。」

    「唔?!」我含糊的答了他一聲,瞇著眼睛思量著。

    衛子默本向來溫柔的神色又軟了三分,貪戀的看著我,應該說,看著惠喜。我懶得理會他,回過神想再問他兩句,他卻在忽然對上我的目光時「嗖——」一聲飛走了。氣的我直翻白眼,會輕功的都喜歡這樣飛來飛去,來去無蹤嗎?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2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七章 寧去青樓為女伶
    我悶悶的蓋上被子,蒙頭大睡。

    早晨醒來,楊官本來是要我在房裡用膳的,但我自覺身體已沒什麼不舒服,又怕別人疑心,便冠冕堂皇的安慰他:「還是去吧,免得婆婆擔心。」

    楊官見我並無勉強,答應了。我想了一下,道:「婆婆知道我們昨天去河邊了嗎?」

    「那麼大動靜,能不知道嗎?」楊官似乎面色有些難看,想來是被老太太教訓過了。我心中擔憂,問他:「你跟婆婆都詳細說了?」

    「倒沒說,只說了你與我一起去,路上昏迷了。」

    我不在說話,心中又酸楚又感激。

    雖說楊官已經跟老太太說是他要帶著我去河邊的,可顯然老太太並不相信,這不,一用完早膳,就吩咐我跟她進房

    老太太臉色很陰沉,我已經預感到了一場暴風雨的來臨。果然她開口問我:「老二使性子也就罷了,你怎麼陪著他一起胡鬧,還去那勞什子不吉利的地方。」

    我不知該如何答她,埋著頭不說話。

    她徐徐接道:「那個人,她死的該,迷惑楊官,險些讓我老婆失去兒子,讓你失去相公,你……又何必內疚……」她說著說著倘出了一臉老淚,說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我抑制住那聲橫逸的冷哼,冷然道:「媳婦明白了,謝婆婆教誨,必當銘記與心。」

    她無限疲累的吩咐我下去,我亦不願久留。她任吩咐袁姨送我回絨花堂。

    走過佛堂那邊,見一群人正在搬著東西,好不熱鬧,我一時間忘了心中的不快,問靜梅是誰在搬東西,靜梅搖頭不知。袁姨陪著笑說道:「是大爺,他今次回來要住上一段時間,昨日老太太吩咐把景華園騰出來給大爺住。」

    我明瞭點頭,景華園在楊府擱置了多年,當年老太爺在世的時候也未有人居住,聽下人們說起好像是楊越澤娘親生前住的地方。這次他回來老太太卻讓他搬去那裡,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表妹,你在這做什麼?」正想著,楊越澤出現在我眼前,他施施然背負著雙手,墨發迎風飄揚,一片陽光在他側身,愈顯出年輕的臉龐一片俊朗,朝氣盎然。

    「剛好經過而已,並無特別的事。」我向他行了平禮,含笑答道。

    「我那景華園收拾出來的,去坐坐吧。」

    「那便去叨擾大哥了。」他說的真誠,我也不好過於推卻,只好隨他去坐坐,想起那夜他看我的眼神,我不禁有些擔心,他那雙眼睛過與明亮,似乎能看透世事,我若不小心給他發現身份,不知會有如何淒慘的下場。

    靜梅扶著我,感受到我手掌的冰涼,擔憂的看著我,問道:「二奶奶身體可是不舒服?要不先回去青鳥居休息吧。」

    我微微搖頭:「無妨。」

    「聽說表妹昨夜有些不適,現下可大好了?」縱然我和靜梅的聲音已經很小了,楊越澤還是聽見了,停下腳下的步子關切的看著我。

    我道:「沒什麼大礙,不過是有著身孕,氣血不足而已。」

    「哦?表妹倒懂得醫禮了。」楊越澤疑惑的看著我,神色不悅,不知是對我又起了疑心,還是不滿我說起自己有身孕一事。我掩飾起自己慌亂的情緒,忙解釋道:「這是大夫說的。」

    他輕笑一聲,楊起絲毫不在乎的神情,又繼續往前面走。

    去景華園要經過廚房和柴房,在饒過一片小花園才能到。廚房裡正在忙碌,只聽見「乒乒乓乓」的切菜聲。

    我聽著這再熟悉不過的聲,卻有些煩悶了,手指也愈加冰涼,頭又漸漸的在鳴響。這種感覺跟昨夜很像,看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又要與惠喜的思想重疊了,但我不能在楊越澤面前失態,以他的聰明,肯定很快就能知道。

    「我還是改日再去吧,今日就不打擾了大哥了。」我忽然頓住步子,不敢再繼續前行。

    「表妹可是不舒服?」楊越澤話一出口,袁姨和靜梅都緊張的看著我。我儘量笑的自然點,道:「突然覺得有點頭痛,還是改日再與我相公去大哥那邊吧。」

    「既然表妹不舒服就更不能走了,這裡離景華園可比青鳥居近的多,怎能捨近求遠呢?想來二弟知道,也不會在意的。」

    楊越澤顯然誤會了,他以為我怕楊官怪我單獨去他的居所。我若再拒絕就有些說不過去,只好點點頭,緊緊的捏著拳頭去克制那顧莫名的躁動。

    過了廚房,那股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的指甲已經嵌進肉裡也控制不了。我猛的抬頭,瞥見柴房那半掩的門,那朱漆剝落的門彷彿生出巨大的魔力在牽引著我,我心中有無限怒意和澎湃拍打著,彷彿要把我拍成碎塊輾成粉末。

    揪心的疼痛淒楚傳來,我已經不由自己控制,也不管他們三人怎麼詫異的看著我,我奮力推開靜梅扶著我的手,近乎與逃過去。心中突突的急跳著,我伸出手,猶豫著該不該退開那扇門。

    我死前,就是和楊官一起被關在這裡的。

    「婆婆,真的要怎麼辦嗎?」「唰——」一聲,我的頭又在巨痛,眼前又現出別與現在的情景,我眼前看到的是那日落水前,我和楊官正在柴房裡喝著最後的酒,惠喜和楊老太太站在門口憂然的對望著。

    「若不這樣辦,難道真要讓他們一起死嗎?」老太太眼裡的悲傷消失了,取之的是一種我極少見的狠戾。

    「……」

    「這藥能讓人睡上一天一夜,到時你去勸老二,他回心則罷,萬一真死心……也能先穩住他的人。等他一醒來見不到那賤人,必定不會在去尋死了。」

    原來,我死前和楊官被放了迷藥的,怪不得,怪不得昨夜我感覺到楊官和我一樣都沉沉睡去,楊官沒有辜負我,真的沒有辜負我。

    「也不怪我們狠心,只怪那賤人不知好歹,老二之所以那麼死心,還不是因為當初你爹……還有你跟他大哥以前的事……這些都不提了,只盼著這次以後,你們能重修舊好。」

    老太太又說了幾句,讓我徹底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從始自終,楊官愛上我都是一場陰謀,因為惠喜可能跟楊越澤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而恰巧卻被楊官知道了,本楊官是愛惠喜的,但因傷心過度,一方面找上我是為了彌補惠喜爹的過錯,另一方面,還是懷著報復的心理。呵,我居然只不過被楊官當成報復惠喜的工具,枉我還自認他愛的比我多,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可笑的鬧劇,我是為了過上好日子,而楊官卻是為了報復,這樣的開頭,我不禁懷疑,後來我們的真心,有幾分真假呢?

    哈哈,實在可笑。

    「二奶奶……你怎麼了……」

    「表妹……你怎麼回事……你醒醒……」

    我麻木的抹掉嘔了好多次的鮮血,只覺得眼前一片恍惚,天空出現了斑斕色彩,五顏六色的就像一條美麗惡毒的響尾蛇,我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暈過去,不能在楊越澤滿前失態,但我抵擋不住,還是極慢極慢的失去意識,這種感覺好痛苦,我已經不能呼吸了。

    心彷彿有人拿著一把利刃在極慢極慢的割著,絕望的恐懼我很討厭,我得叫出衛子默,我要離開這個身體,不管我死的多冤枉,不管我能不能投胎,我都要離開這個身子,我承受不了她的悲哀和幸福,我討厭這副皮囊,討厭這副沒我漂亮卻比我幸福的多的皮囊……

    這次,我昏迷了很久,我本能的閉著眼睛,拒絕去掙開,身邊奔走焦急之聲混合,厭煩至極。那次我在飛音閣自盡後,也聽見過這樣的聲音。我忽然還懷念冥界的生活,就算去飛音閣裡應付那些難纏的客人我都沒異議……我真的很討厭做惠喜……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2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八章 多情與濫情
    迷糊中我想到了很多事情,從幼時在家裡與娘和爹相處的日子,到被賣到楊家,一步步走到老太太貼身丫鬟的位置,再到與楊官相處相愛的日日夜夜,我把我的整個人生都回憶了一遍,卻發現,我這輩子沒有一天是開心的。

    就算與楊官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快樂並痛苦著,擔心被老太太發現,擔心惠喜搶走我身邊唯一僅有的……

    「嘀——」屋子裡好安靜,一滴水珠滴在我手上,冰涼卻灼傷了我的心。有人拉著我的手在哭泣,這雙手寬大溫暖又粗糙。是楊官的手,他哭了嗎?

    「惠喜……你這幾日到底是怎麼了……」我本已醒了,本想睜眼安慰他兩句,楊官卻忽然開口說起了話。然後他忽然又放開我的手站起來,對著無人的空房子喊道:「阿碧,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我大驚,楊官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若真的是你,你懲罰我吧,是我對不起你……」楊官的聲音低了下去,看來他並不知道現在惠喜就是我,而是以為我的鬼魂回來作弄惠喜了。

    「你知道嗎阿碧?你知道我活著有多痛苦嗎?你以為我獨自活在世上,就很幸福嗎?」我聽到楊官坐在椅子上,懊惱的垂著床沿,「你死了一了百了,解脫了。可是我呢?」

    我索性把眼閉的更緊,等楊官把話全部說出來。

    「我知道,以前是利用了你,可是我……我是真心愛你啊……你的嫵媚妖嬌,俏皮可人……都讓我欲罷不能……可是我……我扔不下惠喜啊……她也有了我的孩子……」楊官又拉起的手放到嘴邊親吻:「我本想著我們奔走,娘她過段時間沒法子就接我們回來,承認了你……但誰知道……我……我就是個貪生怕死的東西……我看見你死後的屍體……我沒有勇氣去死了……我沒用……你不要怪惠喜……你要怪,怪我吧……」

    楊官,你終於把話說出來了嗎?你終於承認自己的懦弱了嗎?你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多情了嗎?多情之人,不在於濫情,你不管對於我或者惠喜都曾真正的愛過,也許是同時愛著我們兩個,一直到現在也許都是。但你卻不知,女人要求的是永遠的唯一,哪怕再大度的女人同意自己的相公納別的女人,也只不過是為了邦住他的心,怕完全失去他而已。

    世間有太多的女子過於愚昧,總是再爭取唯一,到頭來反而得不嘗失。這明明是最簡單的道理,卻有許多愚昧的女子不理解。比如我,又比如惠喜。後來惠喜在我死後主動收了紅衣,她是抱著怎樣的決心和悲痛啊?

    我忽然開始可憐惠喜,真心的可憐她了。就如楊官說的,我死了,得到解脫,卻不知留在世間的他們是如何掙紮在內疚的邊緣。

    我要離開她的身子,我要成全他們!

    衛子默,蘇碧求見!衛子默,蘇碧求見!衛子默,蘇碧求見!

    我念了三遍,睜眼沒看見衛子默。

    衛子默,蘇碧求見!衛子默,蘇碧求見!衛子默,蘇碧求見!

    我再念三遍睜眼,還是沒看見衛子默。

    這廝也忒不講信用,樂意來就來,不樂意來就不來。此時楊官蹭的我的手酥氧難耐,我又動不得,免得醒來讓他尷尬,我在心裡為自己的善心翻了個白眼,努力讓自己快點再睡過去。

    但這次我確實睡的過久,怎麼也睡不著。我耐著性子,等了許久,楊官才漸漸收斂了抽咽,我裝作剛醒來的樣子睜開迷夢的雙眼,看著楊官的紅眼歉意道:「相公,讓你擔心了。」

    楊官驚喜的加了一分拉著我的力道:「你醒了就好。」然後又大聲吩咐門外守著的人去叫隔壁休息的靜梅給我端藥來,我本不想喝,但又怕楊官擔心,所以只好抿著嘴罐了下去,我本就討厭藥味,再加上上次在衛府的那些日子,我是徹底的懼怕那烏溜溜的汁水了。

    看來這次我暈的比較嚴重,醒來是大半夜了還是驚動了老太太,我喝藥不久她就趕來了,身上披著一件披風,頭髮有些凌亂,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的。她到我床前看我面色還好才暗暗舒口氣,吩咐楊官先去休息,這裡有丫鬟們守著,楊官本不肯,我知老太太又有話要跟我說,便勸他下去,安慰他我已經沒事。

    楊官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楊官走後,老太太立刻跨下了臉。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對那個賤人的死內疚嗎?為什麼每次到她出事的地方,就會嘔血?」

    我聽到她又罵以前的我為賤人,本感激她深夜前來探望的心立刻消失飴盡,轉過頭不去瞧她,冷冷道:「可是我們親手害死她的呀,婆婆莫非如此狠心?」

    我再轉過眼,見她臉色巨變,已經近乎恐懼的鐵青:「你不記得他們奔走那夜,你險些掉了肚子的孩子麼?楊家的第一個孫子,絕不能出事。」

    哼,記得那次她親口跟我說,倘若楊家的第一個孫子出了事,我十二萬個阿碧也擔待不起,這可不是,為了防範與未然,就把我美好的青春和愛情扼殺了。好,你那麼不想讓你第一個孫子「出事」,我就讓他不能「出世」,他現在可還在我的肚子裡。

    老太太見我想心事不說話,還以為我的感悟自己的過錯,便安慰了我一翻:「我也知道你心地善良,只是這事不用過於內疚,若他們真走了,我沒了兒子,你沒了相公,只怕我們兩個人都活不下去……」

    她說的話我雖不喜歡聽,這句卻極有道理,看來沒了我與他們楊家來說,倒是極大的功勞了。

    老太太見我不說話,以為我疲倦了,便吩咐我好好休息,自己走了。

    我越想越生氣,按耐住自己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吩咐靜梅和紅衣下去,她們兩人不肯,要守著我才放心。我告訴她們我沒事,然後又拍胸脯保證自己很好,她們還是不肯。最後我生氣了:「你們在我旁邊,我哪裡睡的著?不想讓我休息了嗎?」

    她們這才猶猶豫豫的下去,說就在隔壁,有什麼事一叫喚她們立刻過來,我連忙說好。

    等她們吹滅蠟燭關好門,我鑷手鑷腳的起身,熟練的在竹簸箕裡摸出一把剪刀。

    好,衛子默不見我,楊老太太又這麼在意這個孩子,我便結果了他。

    我心裡犯狠,半瞇著眼睛「哼」了一聲,然後迅速的刺向腹部。

    「嗖——」又是毫無懸念的飛來一個不明物體打掉中我的手,我一吃痛手一鬆,剪子便掉在地上,我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救「惠喜」的。但這次來的不是衛子默,是楊越澤。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窗外,瞬間跳了進來,他森然的看著我,修長的五指輕鬆勾起我的下巴,掐我的脖子問:「你到底是誰?惠喜絕對沒有你那麼狠毒。」

    我絲毫不懼怕,打量起他來。楊越澤身著精緻的月白色錦袍,漆黑的長髮不在披散,用一把上好的白玉冠高高束起,清俊的容顏上帶著抹閒適的淺笑,他雖然極懷疑極憤怒極恐懼,卻還是笑對著我,整個人纖塵不染,身上分明如春的氣息,卻又讓我覺得宛如冰雪般冷。

    我這才真正的意識到這個人不簡單,在他溫柔醉人的目光下,我出其不意故做羞澀地微微垂目,掩去眼中濃重的戒備之色。我雖心中大驚,面上卻笑得加倍天真,無辜的眨著眼問:「大哥,我是惠喜啊。」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3 16:01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3 15:55
第三十九章 人妖是不能得罪的(上)
    他唇角在抽搐,顯然被我這樣的表情給噎住了。

    「惠喜絕不會有這樣的眼神,你的眼神裡,有不滿和貪婪。」他語氣淡定,成竹在胸,完全不容我抵賴。

    我震驚於他的敏銳,神色卻全無變化,柔笑道:「我說是你不信,那我也沒有什麼法子好證明了。」

    我的話似乎提醒了他,他瞭然的點頭,然後勾著我脖子的手移到腦後,唇就這樣欺了過來,他的嘴唇剛毅薄涼,有些霸道的親吻著我,我睜大眼睛與他近距離四目相對,心裡暗想,他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比起楊官明顯不如,好像是個毛頭小子,在跟衛子默那神乎其技的撩人技術更是不屑一比了。

    我想起從上次老太太的話裡理解到他可能和惠喜有的關係更是好笑,為何我們我現在絲毫沒有惠喜的記憶?看來是惠喜已經完全不記得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人或者這樣一段事了吧。

    我一時起了玩心,有意逗他,輕啟貝齒滑出香舌然後舔了一下他粗糙的舌頭,他猛然一僵,立刻推離我,臉上瞬間起了一片可疑的紅暈,怒道:「你不是惠喜,你絕對不是。」

    我忽然不打算抵賴了,只是笑得更甜:「就算我不是,但這和你有關嗎?」

    他忽然有一怔,也在不停的笑,那笑容仿若天上的浮雲,飄渺而捉摸不定。他望著我,贊同的點頭:「是沒什麼關係。」

    那就好。」我忽然神色一斂,冷淡的道:「既然無關,何必多管閒事。而且這麼晚了,大哥是不是該走了?」

    說不清為什麼,從見到他時起,莫名的厭惡就纏繞著我。即使他的身份不容我冒犯,即使他一眼看穿了我,即使我不該承認這些,我還是無法強迫自己討好他。或許是因為他那雙明明清澈卻永遠深沉的眸讓人無法看清,又或許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多和自己相仿的影子。

    有時候同類,也是天敵。我自己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個有野心又貪婪的人,要隱藏好自己,越隱蔽越好。

    「可是……」楊越澤再次開口,挑起一邊眉毛語氣滿含為難:「我不太喜歡身邊有無法掌握的事物存在,這樣實在太危險了些。」

    「有道理。」我認同的點頭,只要條件允許,的確應該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中。

    「所以……」他似乎更加難以啟齒。

    「沒關係,你儘管說。」我鼓勵他,反正現在的我也沒能力反抗,大不了再死一次,沒準還能回我原來該呆著的地方。

    「我決定明日讓秋道長給你驅邪。」他笑瞇瞇的揭示謎底。

    我錯愕的望著眼前笑得雲淡風輕的少年,他臉上有讓我摸不清看不透的東西。我又瞬間坦然了,我說過,大不了再死一次,不管回到衛府也好,灰飛煙滅也好。

    但是我無法在他面前示弱,笑問他:「大哥以為,我被鬼附身了,遇到不乾淨的東西嗎?」我笑的愈發坦然,臉上一片無害而天真,忽閃忽閃的眨著惠喜美麗的大眼睛,他在我近距離的正對面,眼眸也剛好倒影出我調皮的容顏,看起來很美麗。

    「你不怕嗎?」他竟然又是輕佻的挑起我的下巴,細細端詳我的眉眼,用一種打量貨物的眼光,挑剔的在我臉上來回巡視旋轉,直到對上我依舊笑彎的眼,才悻悻的鬆手。

    「怕有用嗎?」我輕哧一聲,疑惑的問他。

    「對,怕是沒有用的。」他的嘴角始終噙著柔和的笑,眼神也溫柔如水,但我就是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笑意。衛子默笑的時候至少能讓人害怕,而他的笑,讓我看不透,這才是真正的恐懼,就如他說的,身邊有無法掌握的事物存在實在太危險了,他不能冒險,我卻只能努力讓他去相信我並不危險,而我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迷惑他,我只在心裡祈禱,他多少有些喜歡惠喜,不忍傷害她的皮囊,又或者他完全不在意她,不來官這擋子閒事。

    後者似乎不太可能,若他真不在意惠喜,怎麼會在離開那麼多年還能從我細微的動作裡發現惠喜不是惠喜,怎麼會特地給她帶回那麼珍貴的夜明珠?

    「承蒙大哥誇獎,小妹這廂卻之不恭了。」

    他的神色不再惱怒,高高在上的睨視我。我現在只是好奇,那個秋道長到底有多厲害。

    我們兩人就這樣對持了一會,他又從窗戶翻出去了,我直翻白眼,沒看見大門沒閂的嗎?

    「大哥還有什麼事嗎?」我剛準備去睡覺又聽見響動,無奈的轉身,語氣沒一點善意。

    來人並不是楊越澤,是衛子默。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怎麼回事?」

    我無聊的向他大概敘說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不用看他已經知道了肯定是滿目惱怒,索性低著頭坐在床沿絞著衣角不去理他,心裡想著,今夜我這房間可真熱鬧,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走馬關花燈似的,一邊咒罵他:你這死人妖還知道來啊?要不是楊越澤惠喜肚子裡的孩子這會子已經變成又一個冤魂了。

    「我也不知秋道人有何能耐,不過你萬事皆需小心,儘量想辦法避免這件事。若他真有本事……」衛子默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眼神懇切真摯:「若你真被他打出來,我會馬上救你,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我掙開他的手,登時裝做突然想出個好主意的樣子說:「那你現在就把我帶走吧,我可不想再在這懼身體裡了。」

    衛子默滿眼聚起濃濃的笑意,手指撥著我額頭散落的碎髮,柔笑道:「乖,你現在還不能走。」

    我斜睨著他,撒嬌的語氣忽然寒涼:「那你適才說不會讓我有事?我瞧著楊越澤的樣子,可不像是嚇唬我的。」

    他斂了斂笑意:「我讓你留在這裡,自有我的主意,再說,你不想報仇了嗎?你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我遂自更氣惱,他口口聲聲為了我,怎麼總覺得自己似乎在被利用?我牛脾氣一上來,登鼻子上臉的與他怒目相對:「你若不帶我走,我就自己走。」

    「不行!」衛子默忽然大怒,手拍上桌子:「你私自離開,沒有道人的法附,她會有生命危險的。」我又斜睨他,滿眼儘是鄙夷,做這種無謂的擔心做甚?我就算真這樣想,也沒那個本事私自退出去,要不我早走了,何必在這受氣?

    「好好保護她的身體,要不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衛子默似乎也想到了我自己走不了,靜靜的與我對視,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原來他也可以有這麼正經的眼神。

    我怒極反笑:「你們為什麼一個個都對她那麼好?她到底有哪裡好了?」

    「因為她才是真正的女人。」此話一出,我大受打擊,惠喜才是真正的女人,那我算什麼?一來她沒我漂亮,二來她沒我聰明,三來她女紅更是不如我,怎麼她就算是真正的女人了?

    衛子默看我一副抓狂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好心的過來拍著我的肩膀:「你也很好,只是我不懂欣賞。」

    我忽然挑起眉毛輕蔑的看著他,指著自己的臉笑問:「你喜歡的人,就是這個賤人吧?我那如寶石的明眸,怎麼可能跟她的死魚眼象?」

    我這話確實有些誇張,誇張的挑起了衛子默耐心的極限,他眼裡的溫柔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滿含怒氣的眼幾乎要把我穿出幾百個窟窿,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顫抖著他的芊芊玉手指著我的鼻子道:「你再說一遍。」

    「許你們說我,就不許我說她了麼?」顯然,我已經很明確的把衛子默劃分到靜梅、楊老太太等罵我賤人之流。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15 14: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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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