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8385
mk2258 發表於 2019-5-3 20:28
贗太子  第二十章升級

看著這十幾本薄薄的冊子,每本不過千字,方文韶面露懷念之色,撫摩了下。

平時的文集就罷了,心得記錄,對舉人來說,寫起來也非常麻煩。

想到自己這幾年,一心想要考取進士,忽略對兒子的教育,方文韶就覺得,自己想往上考的念頭雖不必捨棄,但到了這年紀,培養兒子也是重中之重。

蘇子籍只是一看,就知道這些書卷的確有用,艷羨不已,說真的,進士翰林文的水平,肯定在這些之上,但印刷本,紫檀木鈿根本不認,只認這些手著本,實在令人無可奈何。

並且這些手著本,還必須要經過方家人來朗讀,自己方能獲得收益,要不何必麻煩?

才想著,方惜已是翻開一本,朗讀起來。

作方文韶的兒子,方惜自然是有繼承權,這繼承權不僅是繼承家產,還包括繼承手稿,並且朗讀,還獲得了方文韶的批准。

“國家初定,草莽者尚存,湖北襄陽尤甚,多有流寇餘孽盤踞山谷,時而出掠,日夜六七驚,民苦甚也”

果然,方惜才朗讀了一句,蘇子籍就收到了熟悉的信號:“方惜向你傳授方家策論心得,是否學習?”

蘇子籍就是心中一喜,應著:“是!”

眼前黑了一瞬,一堆信息進來,視野冒出了淡青色提示:“方家策論心得已習得,合併到四書五經中。”

“經驗7、5、6……”

每一句朗讀,都有提示不斷在眼前飄過,隨著提示,知識湧入,銘刻在蘇子籍心中,並且以新的方式進行組合。

對於策論,蘇子籍自然早就學過,且還認真研究過,經過這一番組合,腦袋瞬間清醒了幾分,頗有一種傳說中“開竅”感覺,不由暗想:“舉人的科舉經驗,果見效快,立刻就能感覺到變化。”

“原本還需要凝神苦思才能做出文章,現在有一種可以不假思索揮毫的感覺,生澀處也通了,若將這幾本都讀了,想必府試取中的機會會大大增加。”

當一本讀完,蘇子籍看了下,就發覺是“四書五經5級(837/5000)”,一口氣提升了800點經驗,這實在要得,蘇子籍恭敬的站起身,對著方文韶和方惜深深一揖:“謝伯父,謝方兄,還請方兄繼續朗讀。”

方惜無可無不可的又拿起一冊:“傳聞莊惠臨流處,寂寞濠梁過雨餘,夢久已忘身是蝶,水清安識我非魚。”

“方惜向你傳授方家詩詞心得,是否學習?”

“是!”

詩詞更薄,才二十餘首,但讀完,蘇子籍連連點首,看了一眼,見是“古典詩詞3級(251/3000)”,頓時說著:“大有所得,大有所得。”

古典詩詞,講究平仄相對,“平”對“仄”或“仄”對“平”,​​押韻嚴格,並且在這種嚴格束縛中,寥寥數字,卻四兩撥千斤,字字千錘百煉,勾出恢宏或清雅之卷,發出或激盪或幽咽之樂,其內涵的美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涉及構思、造境、佈局三層。

單是這二十餘首詩,就當場讓蘇子籍升入初通詩詞的級別了,這裡真是經驗倉庫啊,蘇子籍就和老鼠入了米庫一樣,喜不自勝,當下又起身深深一揖:“還請方兄再讀。”

雖轉春了,天氣還是有點冷,春風裹著似霾似霧的細雨霰雪,方鄭氏忙了一陣,見菜都準備齊了,雖不算奢侈,倒也香氣四溢,又見時間不早了,就到了廳處,還能聽見朗讀聲,只是有點啞了。

湊近了看,發覺張勝昏昏欲睡,打著哈欠,而餘律聽的認真,自己兒子方惜還讀著,聲音有點嘶啞,不由心疼,就要說話,卻見著方文韶臉色有點凝重,擺了擺手:“輕點說話。”

方鄭氏抿了一把鬢角,說:“春寒,天也不早了,用晚飯吧,讀書也不必急於一時。”

“再等等,這本讀了就讀完了。”方文韶若有所思,這時恰讀完,當下讓方惜喝茶,自己摸了摸鬍鬚,說:“既讀到了經意的心得,不如諸位就以方才讀到最後一句為題,寫一篇經論?”

這話倒讓蘇子籍很心動,他深深吸了口氣,整理下大腦,看了一眼紫檀木鈿,見得“四書五經6級(5137/6000)”,心中驚喜。

十幾篇讀完,雖有的有重疊處,但一口氣沖到了6級,還有幾百就可抵達七級。

而七級的水平,不知道去府試,行還是不行。

現在能得到有豐富科舉經驗的舉人一對一指點,這可是個好機會。

要知道,在縣學,教導的雖也有舉人,多半是已考取舉人十年以上早就放棄了繼續往上考的老舉人,論起學問來,雖也都紮實,未必如方文韶這樣老道。

方文韶可一直都在讀書,試著考取進士,雖幾次都落第,更年輕更有經驗一些,這可是經驗寶庫,蘇子籍當即說著:“那我就獻醜,請伯父您指點一二了。”

“有志氣。”這樣態度,讓方文韶點了點首,而餘律見狀,搖頭而笑,拉著張勝一起取了紙筆,寫起文章。

方惜也有些技癢,也加入其中。

這經論講究知識積累,以及閱歷,哪怕方惜這樣有著家學積累的學子,若閱歷不成,寫出來的經論,也往往也只是中庸,沒辦法出彩。

要知道,眼界閱歷,可不是能靠自己憑空想出來,跟走萬里路,見慣大場面的人沒法比。

也因此,天賦就非常重要。

蘇子籍剛剛因得了方文韶的知識與經驗而快速進步,現在要寫經意,真是毫不拖泥帶水,提筆就來。

幾乎只用不到半個時辰,一篇經論就當場寫了出來。

方文韶一直關注這幾個後生,見蘇子籍放下筆,立刻過去,低頭去看。

“方伯父,請您指點。”因不是科舉考場,無需在意細節,蘇子籍寫完,就將文章雙手遞給方文韶。

方文韶接過來,先一目十行看了一段,但沒有看幾行,就抬起眼看了蘇子籍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落在破題處,一字一句看了下去,並且還低聲念著。

“道之不明久矣,士欲言中庸之言行亦難奚哉,古之所謂中唐者,盡萬物睹理而不過,循循焉為眾人之行,可也”

mk2258 發表於 2019-5-3 20:28
贗太子  第二十一章經意

看完這句,就忍不住向蘇子籍投去了一眼。

“此人真是讀書種子,我原本以為此子要讀書僅僅是攀附之謀,不想是真得了要旨者,不過十五歲年紀,能寫出這經論,實可嘆一聲後生可畏!”

方文韶並不知道蘇子籍是因得了自己的經驗,方能進步神速,而且風格相似,讓方文韶更生出知己之感。

“雖文章還欠了點火候,但是這是相對舉人來說。”

“要說府試之秀才,不敢說如取囊中之物,也十之八九。”

“這樣的人,就算未必是貴人,中個舉人也不難,特別是考慮到才十五歲,更是前途廣大,若能考取了進士,走上朝堂,本縣就多出一個縣紳人家了。”

別看方家有個舉人,在這鎮是兩大姓之一,但跟鄭家這種出了一個進士的家族比,已落了下風,若不能在自己或方惜這一代出個進士,怕這三秋渡,會漸漸變成眾人眼中的鄭家鎮。

雖兩家交好,可這不是方文韶願意看到的事,所以才會想要替兒子結交善緣,但這少年還得再看看。

這念不過是快速閃過,現實中,方文韶不過是微微一怔,看完也不說話,見餘下幾人交卷,一一取過看了。

看完,方文韶心中一嘆。

“張勝可算最次,只能說勉強取個童生,還得看運氣。”

“餘律和兒子方惜,已有點火候,中童生是理所當然,府試的話,也可以試下,看運氣了。”

“至於蘇子籍,錐處囊中,其末立見,雖沒有抹平到舉人的差距,但也差距不遠了。”

方文韶是過來人,深刻知道童生其實有點天賦,認真學習,就可考取。

童生到秀才也不難,但秀才到舉人,其實有個天塹,相差甚大,多少個少年成名的神童、才子,都卡在這一關。

有人說是時運,這有關係,但更大的原因是跨不過這天塹。

而這少年,竟然已經接近了。

當下心情很複雜,對蘇子籍說:“蘇賢侄,你這經論寫得堪稱老練,府試我覺得沒有問題,只需運氣不太差便可中。”

這運氣,往往是指忌諱,或考官的喜好。

但凡不是碰見特立獨行些,或對某一篇經論莫名厭惡的考官,這種四平八穩的文章,起碼不會拖後腿。

蘇子籍聽出方文韶對自己的讚賞,心中慚愧,自己不過是沾了剛剛得到方文韶經驗的光,忙謙遜道謝。

餘律拿了文看了,臉上神情驚訝,連漫不經心的張勝都變了色。

蘇子籍看了兩人一眼,知道他們驚訝著自己的進步,很明顯,短暫幾日,自己文章又進步了。

方文韶暗暗感慨,自己剛才還有猜疑,現在看來,論這水平,怕是結交還嫌稍遲了,就要進一步說話,方鄭氏笑說:“天色晚了,我已讓廚房備了酒菜,不如你們邊吃邊聊?”

難得看到丈夫跟個晚輩這樣投機,卻不得不插話進來,免得錯過了晚飯,讓人家餓著肚子。

方文韶的手就是一頓,歉意:“是老夫忘了時間,讓人上菜吧!”

就算入席,仍不忘與蘇子籍說些去府試、省試要注意的事,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對有志於科舉的人來說,這些來自舉人的提醒,都是寶貴的經驗。

等到宴散,諸人去客房休息,方文韶還是怔怔,方鄭氏與丫鬟收拾了碗筷,回來見了,不由詫異,細問其故。

方文韶就嘆著:“原本還以為這人攀附,現在看來,我兒與此子,只怕還結識過晚了。”

次日,餘律才醒,就有人敲門,發現是方惜來了,餘律忙讓進來:“表哥,你怎麼這樣早就來了?請坐!”

方惜驀地一陣臉紅,咳嗽一聲,坐了,笑說:“昨天麻煩表哥和各位了,總算把我這張臉恢復了,要不真見不了人——”

餘律不以為意:“自家親戚,這算不了什麼,你這樣早來,有什麼事?”

方惜原本有事,順著說:“表弟,我這次來,的確是有事,我聽說你們常常在一起讀書?現在府試在即,不如住在我家,我爹是你親舅,我家難道還住不得?”

“而且蘇兄獨自一人在家,有失照顧,你勸著蘇兄一共留下,同窗讀書,還能偶爾訪訪友,到時,我們一起去府試。”

府城離臨化縣有一周路程,基本上童生都要提前幾日,眼看著也沒多久了。

“家裡牛車書僮都已早早選了,路費銀兩,也早預備。”餘律立刻明白了方惜心思:“至於蘇兄,我是自小認識,明白性格,怕是不會受你這好意。”

又說著:“表哥要與蘇兄結交,以後總有的是機會。”

方惜略一想,不好勉強,笑著:“這樣是我莽浪了。”

而蘇子籍並不知道這些,沒有受到打攪,早晨心滿意足起身,用完了早點,就此告辭,方家備了牛車,大家乘車回縣城,連方惜都相送。

昨天雨夜,三秋渡看不清楚,現在看去,商舖連綿起市,不遠還有座土地祠,不時有著賣小吃的吆喝,很是繁榮的樣子。

見蘇子籍面露驚訝,方惜有些得意,說:“我這鎮,本是三秋渡,地處要衝,漸漸繁華,不久前,縣中還在鎮上建了個巡檢司。”

“私下也叫鄭方鎮,就是因至少三成百姓都是這兩個大姓。”

“鄭方兩家以讀書為榮,我爹是舉人,鄭家上一代出個進士,兩族都有可以啟蒙的族學。”

蘇子籍連連點首,頗有些好感,特別是對方惜和方文韶,這樣耕讀世家,才能一夜之間,讓自己升級,回去只要稍磨礪,就能趕在府試前,將四書五經升到7級了。

真是好鎮、好人吶!

方惜不知蘇子籍心中所想,但能察覺到蘇子籍的態度變化,以為是這鎮子的讀書風氣讓蘇子籍折服,美滋滋同時,態度更熱情了。

三秋渡到縣城並不遠,等到了縣城,各自分離,方惜就在懷裡取出一個菏包,遞給蘇子籍。

蘇子籍微微挑眉:“這是?”

“蘇兄,承蒙你陪同解決了我的事,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是我攢下的一些體己銀子,你不要推辭,府試就在眼前,等你考試歸來,慢慢還我就是。”

蘇子籍立刻知道,這裡面是方惜借與自己的盤纏。

mk2258 發表於 2019-5-3 20:29
贗太子  第二十一章收個手

見著蘇子籍一遲疑,方惜又說著:“你我父輩就相識,現在一見如故,未來可能是同年,蘇兄是大丈夫,這點銀子算什麼?難道連朋友相授都要矯情推辭麼?”

這也就是方惜,性格迂闊,並不細膩,也不怕貿貿然借銀,會不會讓人心裡彆扭,若是餘律,怕會做得更委婉一些。

要是原來的蘇子籍,怕是不肯接受,但現在已恢復了前世記憶,再不是當初好面子硬撐被人設計了的人,昨天不肯受,是因為無功不受祿,現在是朋友相贈,意義不同,而且這次去府試,處處都要花錢,手中的銀子的確不用,方惜的幫助,沒必要拒絕。

既是朋友,到時加倍還回去就是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回頭還你。”蘇子籍笑著接過,看都不看一眼就放入了懷中。

見他不扭捏,方惜心情更好,自覺完成了父親交代的任務,一揖手:“那我就回去了,府城再見。”

“府城再見。”蘇子籍感受了下重量:“十兩?的確不少了,府試的花費有了。”

至於說府試不中,怎麼辦?

蘇子籍還真不擔心,科舉的舞弊是肯定有,但蠢人才一葉障目,原因很簡單,血緣出身當官的維護血統,科舉出身當官的維護科舉,自己所在世界,科舉大興的時代,除滿清屢有舞弊大案,一查全部是滿人貴冑帶頭所為,只是往往板子落在漢官身上而已。

在明朝,宰相之子要是沒有才能,最多是舉人,不得進士。

權傾朝野近二十年嚴嵩,也不能給自己兒子嚴世蕃弄個進士出身,恩蔭讀書和作官,也決定了他永遠不能真正進入中樞。

這時代,科舉既大興,因科舉上位者不計其數,那裡面花膩肯定有,但有才能的人還是能出頭。

自己四書五經7級了,應該能上,只要中了秀才,自己欠的錢,就相對容易還清了。

這樣想著,腳下沒慢著,轉了過去。

“咦?”

不遠處,野道人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露出驚訝的神情。

野道人生得相貌普通,屬丟進人群裡輕易找不到的一類,此時眉微蹙,低聲自語:“不好,這個蘇子籍,考取了童生還罷了,竟又找到了一個靠山!”

童生嚴格說,不屬於功名,但已在官府掛號了,方家,在縣中是舉人之家,全縣不到十戶,野道人自然是認識,當下心中不安,暗暗後悔:“早知道這樣,卻不立了敵人了,看來我的相術,的確有缺陷。”

“唉,我懷才不遇,何時才遇明主?”

當下花了幾文,搭上了一輛牛車,去了張老大處。

“路先生,你可算是回來了,剛才大哥,還問起你來。”等野道人到了據點,遇到的第一個人,就跟立刻說。

野道人心裡一動,說著:“我這就去!”

張大措的脾氣可不算好,自己倒也不懼,但總是相互幫襯,要不自己也賺不到多少錢,而且這事,也得商量商量。

果然一進張老大的小院,就听到裡面喝罵聲,是張大措又在訓斥手下。

“大哥,路逢仙回來了!”有人眼尖,朝窗外看一眼,就看到了野道人的身影,立刻說著。

張大措面沉似水,呵斥:“什麼路逢仙,要叫路先生!”

以前路逢仙是跟著自己混,但這人的確有點門道,混出臉面了,自己也不能不給幾分面子。

看著野道人進來,才展顏笑了:“路賢弟,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野道人裝著聽不出話意,以前是以前,但現在自己有了名聲,遠至郡內都聽說過,自然就不一樣了,只是說著:“來這裡,是給張大哥禀告一聲,那個蘇子籍和方家在結交,剛剛才被方家公子方惜用牛車送回來。”

“你說,他與方舉人結交?”張大措一驚。

“對,我看見臨分別前,方惜還給了盤纏,看不出多少,但至少有五兩。”野道人的眼光還是很毒辣。

張大措再也坐不住,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眉擰著。

兩個來臨化縣的人已走了,張大措本來就想派人盯著蘇子籍,想找機會對蘇子籍下手,不讓其參加府試。

現在蘇子籍是童生,張大措不敢殺人,但是蘇子籍如果湊巧遇到流氓鬥毆,被波及了破了相斷了腿,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要知道,破了相斷了腿,是不能科舉,可以毀了蘇子籍一輩子。

現在蘇子籍搭上了方舉人,方舉人可不止是舉人,方家雖這兩代只出了二個舉人加幾個秀才,但宗族勢力不可小覷,尤其是方家還跟鄭家有姻親關係,而鄭家出了個進士!

這樣的大族大姓,哪是隨便就能惹得起?

“路賢弟,你說怎麼辦?”揮揮手,張大措煩躁令手下出去,才問著。

“這事歸根到底,是由於桐山觀,不能總是我們來扛,桐山觀總得給我們遮風擋雨才是。”野道人說著,見張大措臉色陰沉,又說著:“張大哥,我們和蘇子籍沒有深仇大恨,何必就得死嗑到底呢?”

“桐山觀給的這點銀子,不值我們的命啊!”

“你不想要桐山觀的道決了?”張大措斜眼看著野道人。

“張大哥,你是明白我的,我原本師承是屠龍術,觀天象,察地理,算人謀,可惜我命不好,只學了三分。”

野道人說到這裡有點悵然,臉泛上一絲苦笑:“更重要的是,等我學成,天下之爭已接近尾聲,現在更是天下太平,四海歸心,哪有屠龍術的用武之地。”

“我只能在奇門遁甲,風水相術上下工夫,混口飯吃。”

“別看相面看風水的人,用我時一片熱情,其實根本不把我當人,我反正已經是下九流的相士,又沒有後代,因此才想著要桐山觀的道決,也不怕三弊五缺,要是能修個鬼仙就心滿意足了。”

“你羅嗦的繞來繞去,想說什麼?”張大措有些不耐煩了。

“我想說的是——蘇家祖墳看似平常,細看有些不對,哪裡不對,我說不上來,但是就是有。”

“這事,我是不插手了,道決再好,也沒有命好,你我相交一場,今天就是勸你收個手,別在陰溝裡翻了船。”野道人收斂了笑,端容說著。

張大措不由心驚肉跳,在房間裡轉了幾轉,長長嘆了聲:“你的話,我還是信的,可是上了船,就難下了,我可是派人挖了蘇家祖墳,而且,還有二個兄弟死了,雖不可能是蘇子籍這文弱書生下的手,可我總疑和他有關。”

“你說,要是蘇子籍中了舉人,查起蘇家祖墳的事來,會怎麼樣?這事可是紙包不住火呀!”

“就算是你,沒有直接參與,可脫得了關係?到時蘇子籍怎麼看你?”

挖人祖墳,與殺人父母無異,這是解不開的血仇,而縣里小幫小會,哪可能辦事天衣無縫,說不定小弟喝個酒就洩露出去。

張大措見野道人啞口無語,重重一頓,露出了獰笑:“既結了的深仇大恨,就必須弄死這個蘇子籍,不過你說的對,不能單由我們上,桐山觀也得頂上去!”
mk2258 發表於 2019-5-3 20:29
贗太子  第二十三章小丫頭

方家牛車直接送到家門口,蘇子籍目送著方惜駕車離開。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身材嬌小的葉不悔,也不知道何時站在自己身後,正環胸看著他,臉色很有些陰沉。

蘇子籍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這小姑奶奶怎麼來了?”

“你這人,白白讓我在這裡等了快一個時辰!”葉不悔見他不說話,哼了一聲,越不高興了。

昨天是吃過了宴,她就沒有來,今天想著他還沒有吃飯,特地過來,不想空著沒有人,不知道哪裡去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實在是至理名言!

這小祖宗,難道是來還棋譜?

看她手裡提著個方方正正的包裹,蘇子籍心中有數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說再多好話怕也沒用,蘇子籍索性利索開了大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算你有良心!”見狀,葉不悔哼了一聲,隨後將一個油紙包塞到蘇子籍手裡,才徑直往裡去,清脆的聲音飄過來。“這是我過來時順路買的,你要是不想吃,也可以不吃!”

都不用看,光是聞,就能聞出這是肉餅,葉不悔素來是嘴硬心軟,跟她的相處,早就讓蘇子籍摸透了她的性情,心下好笑,又是一澀。

結果葉不悔正巧回頭,立刻瞪大了眼:“怎麼,你還真不想吃?剛才見你被人用牛車送回來,是去別人家做客去了?是不是已吃過了好的,不稀罕我這個肉餅了?”

“怎麼會?”蘇子籍隨手掩上大門,跟上來,安撫這小姑娘:“不悔的心意,我哪會不稀罕?”

也不知道這句話裡,有哪裡戳到了葉不悔,讓她表情稍稍和緩下來。

“對了,這棋譜還你。”這時二人已進了屋,葉不悔放柔了聲音,將仔細包著的棋譜放到桌上,又磨蹭了一下,才繼續說:“還有我爹說,你考取了童生,這是好事,你說你吃過宴了,那是同窗宴,不是家宴。”

“你家沒人給你慶祝,就去我家吧,你與我爹,還有我,我們三人一起吃一頓,就算是慶祝了,你來不來?”

蘇子籍不會和過去自己一樣好面子,傷了葉不悔的心,聽了這話,笑著:“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我才回來,休息下,放心,下午我就過來。”

“那成,可不准不來,我回去就去買些酒肉,若是你不來,我就給你好看!”揮了揮手小拳,似乎還“記恨”著今天讓自己白白等了一個時辰的事,葉不悔臨走前又警告了一番。

蘇子籍苦笑,就這小辣椒的脾氣,自己哪敢放她的鴿子?

送走了她,蘇子籍抵達正房書房,靠著南窗一小排書架,架上書籍都翻了毛,將棋譜一本本放上去,雖自己對下棋興趣不大,但畢竟是蘇父遺物,留著也是個念想。

“不悔倒是個下棋種子,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參加棋賽?”蘇子籍想到葉不悔對下棋的痴迷,想著。

大鄭繼前魏之風,對女性固然有著束縛,但也不是不能參加社會活動,棋賽這種事,歷來男女都可參加,尤其未婚女子,比已婚女子受限要小得多。

葉不悔這樣家境普通的小姑娘,若參加棋賽,能獲得一些獎勵,對未來婚嫁也有助益。

“哎,不過不悔性格,可沒有君子之風,就是獲勝,傳出美名去,多半這性格也能嚇退一半的男子。”蘇子籍想到小辣椒的性格,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換了鞋襪,就去了葉氏書肆。

臨化縣算得上人煙稠密,街巷店鋪林立,小販、貨郎叫賣不絕。

蘇子籍心生黯然,真的是恍惚換了人間,舉目看都是陌生人,或只有葉不悔父母給自己一點親切和溫暖。

此時前面一家肉舖,案上放著剛出鍋的滷肉,櫃檯坐一個人,雖是賣肉的,但長的慈眉善目,一抬頭就看見了蘇子籍,就招呼:“哎,蘇小哥,你身子太弱了,讀書不要這麼拼命。”

又有婦人在檢肉,聽了就吃吃笑:“小哥長得周正,身體弱了點,記得前幾日還暈倒了。”

她的話沒說完,一個姑娘經過,她高條身材,衣服不算貴,漿洗得乾乾淨淨,瓜子臉,聽了這話抿嘴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渦,看樣子是極贊同了。

蘇子籍只得苦笑應了,寒暄了幾句,這賣肉的張老闆切了一塊肥油油豬頭肉,抖開桑皮紙,笑呵呵說:“來,把肉帶回去補補身子,你爹以前經常來買!”

蘇子籍推辭不過,接了,抵達了葉氏書肆,葉不悔正站在門口和人說話,這人年紀不大,穿一身公差服,帶著鐵尺,倒也威風。

蘇子籍走近了,聽到葉不悔正叉腰對懟:“……譚安,你這人好沒有道理,我和誰交往,又是多大年紀,與你何干?”

“我爹都不曾說什麼,哪輪得到外人說三道四?你若再這樣無理,我可就要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做真的不知禮數的人了!”

說著,就欲回身拿掃把趕人,結果看到正表情複雜看著自己的蘇子籍。

雖然在蘇子籍面前一向都是這模樣,但才說了這話,此時被蘇子籍看著,葉不悔突就升起了一種羞澀,微紅了臉。

“餵!你還不走?”見公差譚安還愣愣看著自己,葉不悔叉腰,氣呼呼說著。

譚安這才醒過神來,看向了過來的蘇子籍,臉上一片失落,不過沒等蘇子籍替葉不悔趕人,他就直接扭頭便走。

“這譚安,前陣子還正常,繼承了父職當了公差,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望著譚安背影,葉不悔還有些氣:“你都不知道,他居然跑來對我說,我年紀不小了,不該與你太過親近,若總去你家,讓人看到了不好說婆家!”

“哈哈,我用得著他來教訓?”

古代的人真早熟啊,譚安看起來,才十六七歲吧?蘇子籍沉默了一下,說著:“此時說這些,的確過早了,你看起來可不像是能嫁人的模樣。”

目光掃過小姑娘的身體,就捏著自己下巴,肯定的點了點頭:“嗯,還是個小丫頭呢!”
mk2258 發表於 2019-5-3 20:29
贗太子  第二十四章吐血

才十四歲,在原本自己世界,還在上初中,標準的羅莉!

不過,才說了這句話,葉不悔明顯又怒了,直接瞪了一眼,眼光兇了起來,似乎想吃人。

“怪哉,瞪我作甚?我不是在順著她說嗎?”蘇子籍覺得自己很無辜,一臉茫然的進了書肆。

他才進來,葉不悔就將門直接關上了。

“今天不作生意了,走吧,我爹在裡面等著你呢!”哼的一聲說完,葉不悔先一步走了進去,也不等他了。

蘇子籍摸了摸鼻,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永遠都落在下風,卻不好與一個小姑娘計較,跟著她進了屋子,看到已擺上了桌子。

豬肘子、白菜、羊肚片、紅燒鯉魚,還有一盤年糕,很豐盛,普通人家過年也不過如此。

葉維翰這時過來,見到蘇子籍,很是高興。

“葉叔,這也太過破費了。”蘇子籍忍不住說,這些年,全靠葉家幫助了,這銀子自己以後可賺幾百倍幾千倍,但心意卻難還了。

葉維翰一笑,請他入座,又要斟酒,蘇子籍連忙搶過,給他斟上。

葉維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說著:“子籍,你能有今天,葉叔很高興,這一嘛,是為了慶祝,二則是希望你去府城時,也帶上不悔。”

“啊?”這話讓蘇子籍就是一怔,但本就想到了棋賽的事,轉瞬間意識到了對方說的意思:“可是不悔,終於要去府城參加棋賽了?”

葉維翰點頭:“正是,自前魏世祖以降,到本朝,三年一次的棋道大賽6續不絕,不悔的這次比賽資格,我早就給她取得了,俗話說,二十不成國手,終生無望,下棋這事,講究天分,不在年紀多少,她現在也學習的差不多,是時候可以試試了。”

“再等三年的話,就耽擱了。”

“只是我身子骨不好,而她一個人去,我又不放心,若能與你同行,也算是有個照應。”

棋賽是三年一次,地點是縣城——府城——省城——京師,在這樣的時間地點,其實也是為了方便廣大學子,有對下棋一事喜愛跟信心,可以在考試之前,參與棋賽,算是結交朋友,亦是陶冶情操。

若能獲勝,傳出美名,或還能得到主考官的欣賞。

畢竟這世界,棋道是雅事,魏朝甚至建有棋待詔的官職,而大鄭繼承此制,雖最高才正八品,卻是女子除了入宮外唯一能獲得的官身。

蘇子籍本就想要報答葉家父女,這種小事當然不會介意,當下立刻表達:“請您放心,我到時會陪不悔去棋賽現場,保證回來時,她安然無恙。”

這也正是葉維翰求蘇子籍帶葉不悔去的原因,葉不悔只有十四歲,若自己去,難保不會出意外,有可信的男子跟著,讓葉維翰也能放心。

可惜的是,自己不能離開縣城。

葉維翰看一眼突然低頭扒飯不說話的女兒,心生油然而生出感慨:“時間如梭,一轉眼,你也快十五歲,要行笄禮了。”

“我不希望你大富大貴,但總得有些傍身的本錢,不能給人輕看了。”

“去吧,給自己弄個棋士的稱號回來。”

葉不悔聽到這話,差點噎到,眼睛都有些淚汪汪,只是喊著:“爹!”

“好,爹不說了,爹不說了。”葉維翰一笑,知道女兒害羞了,轉跟蘇子籍聊起府試的事。

“你去府試,別擔心盤纏,我新賣的書刊,還賺了些銀子,你拿十兩過去……”葉維翰一揮手說著。

“葉叔,不必了,方惜,或者說方家,這次給了我十兩。”蘇子籍哪肯要葉維翰這錢,其實他心知,由於葉維翰身體不好,精力不濟,生意也每況愈下,這可是他的血汗錢。

既不能為了面子不要,但凡有辦法,更不能無恥接受!

見葉維翰疑問,蘇子籍一一細說,最後說著:“方家既有結交的善意,我受了就是,難道我日後,還不起這個人情?”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葉維翰心中感慨萬千,“咕”一聲喝下酒,注目著外院的春意,透了一口氣:“你現在還談不上一舉成名,但只要中了秀才、舉人,盤纏的確不用擔心。”

知蘇子籍有了盤纏,自然沒有再勸蘇子籍接受自己的贈銀,心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原本就有的一個念頭又升起來,但還沒有來得及細想,捏著酒杯的他,嗓子眼一癢,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嗽激烈不止,很快,按在口上的手帕,就滿是腥甜。

“爹——”葉不悔嚇得不輕,推開椅過來,扶著父親,看著手帕上滿是血,頓時眼淚就掉了下來,想說話,話到嗓口卻說不出,全身都顫抖起來。

蘇子籍穩重,立刻說:“你先扶伯父到床上,我去請郎中!”

見葉不悔帶著鼻音應了聲,就打開門奔了出去。

此時才入夜,街道上有一些行人,有認識蘇子籍的人見匆忙跑過,忍不住問話,但蘇子籍全然不顧,直接快步到了趙郎中的醫館。

醫館有三間門面,櫃檯旁坐著一個人,穿一身漿洗的雪白衣杉,正低聲與一個伙計說話,聽到腳步聲,就看過來,一看見蘇子籍,就驚問著:“你這樣急匆匆的過來,又有急事?”

這就是趙郎中,以前蘇父生病時,蘇子籍就常來這裡抓藥,或請出診去家裡,對趙郎中人品信得過,也知道這趙郎中雖不是名醫,在臨化縣也是水平不錯的郎中了。

“趙先生,有突然咳嗽嘔血的病人,您快隨我去看看吧!”蘇子籍忙說著。

一聽是嘔血,就知等不得,趙郎中也不廢話,立刻讓一個伙計看醫館,一個背著木箱跟著快步出去。

才到了街上,看了要去的方向,趙郎中立刻猜到病人是誰了。

“嘔血的病人,可是葉老闆?”趙郎中雖年過五十,身體強健,大步跟著蘇子籍,不僅不喘,還有餘力詢問。

蘇子籍連連點:“正是葉叔,他喝著酒,突然就嘔了血。”

“哎呀,他這個病是癆病,拖了很久了,現在嘔血,情況就不太好了。”給葉維翰看過病,趙郎中對他的身體很清楚,此時就忍不住搖了搖頭。

癆病?這就是肺結核?

在沒有鏈黴素的時代,這幾乎是絕症之一了,蘇子籍心裡咯噔一下,趁還沒到葉氏書肆,問:“那葉叔的病,可還有好轉的可能?”

mk2258 發表於 2019-5-3 20:29
贗太子  第二十五章棋士

“難!”趙郎中嘆的說著:“這病,本來就難治,現在又拖得很久了,哪怕用藥拖著,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

“當著面我不敢說,回去,你勸著丫頭,早做了準備吧!”

這準備自然是指後事,蘇子籍有些難受,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話間,就已到了葉氏書肆,突然之間看著遠一點的路口,就看見了一個公差指指點點在說話,因離得遠,面目不甚可辨,但還是能看見,這是譚安,此時朝著看過來。

“可惡!”

雖知道葉維翰的病和譚安無關,但蘇子籍頭一次對這人生出厭煩,冷冷看了一眼,就帶著趙郎中進了書肆,將門關上。

“譚安,巡查結束,該回去交差了。”同行一個公差見譚安仍痴痴望著,心中不屑,臉上帶著笑,勸說:“怎麼,還想著葉家姑娘?不是我說,葉家姑娘明顯對你無意,何必糾纏呢?”

“再說,不過是個破落書肆老闆的女兒,你現在是正經的經制公差,街坊裡想要什麼姑娘沒有,何必在她這一棵樹上吊死?”

大魏世祖恢復了前朝官吏一體的製度,大鄭雖官吏分開,吏員地位下降,但吏還不屬於“賤役”,是屬於正經有前途的職業。

譚安就屬父親有功,年輕就擠入公職,實在羨慕殺了別人。

譚安卻不甘心,摸著鐵尺:“她不肯,不代表以後不肯,你且看著,我定會娶她為妻!”

“呸!真是不識好人心!人家明顯看上了童生,沒準未來要等著做秀才娘子,豈會願意嫁與你?”二人在路口分開,望著譚安的背影,這素來看譚安有些不順眼的公差,朝地上啐了一口,冷笑。

公門崗位有限,譚安擠掉了一個名額,別人自然就沒有了。

並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的談資,葉不悔現在整顆心都懸著,正紅著眼站在床側,看著趙郎中給葉維翰診脈。

等趙郎中站起身,她立刻就問:“趙叔,我爹的情況怎麼樣?”

“我開個方子,先吃上幾日,我回頭再看看吧。”趙郎中嘆了口氣,不當著病人說得太直白,這樣含糊其辭說著。

但話,已讓葉不悔意識到了些,等到了外間,看趙郎中寫了一張方子,蘇子籍拿著方子去抓藥,葉不悔就問:“趙叔,您實話告訴我,我爹的病,是不是嚴重了?”

“葉先生的病,已有些年頭,或冬季受了寒,現在有些重了,若要根治,可能性不大,若好好吃藥,注重保養,或無大礙。”

趙郎中只打算讓蘇子籍偷偷向這小姑娘暗示,自己卻是不說。

葉不悔心裡稍安,抽了下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淚,低聲:“謝謝,以後還得多麻煩您了。”

“好說,你也莫要著急,這病,就得好好將養著。”對這年紀不大又堅強的小姑娘,趙郎中也有些憐惜,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下來。

等蘇子籍回來,看到的是已恢復如常,正陪著葉維翰說話的葉不悔。

“蘇子籍,我去熬藥,你陪我爹說說話!”見他回來,葉不悔站起身,接過了藥包,朝廚房而去。

蘇子籍若有所思,在葉維翰咳嗽聲中回神,忙過去,勸著:“葉叔,您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子籍,今天多虧了你,替我忙前忙後。”葉不悔被哄了,而葉維翰臉色平靜,卻帶上些沉鬱,悵然望著她去熬夜,說:“大夫不說,這病我自知,想當年,抄家前,府內老夫人也是這病,多少醫師伺候,都治不好,我能拖這些年,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蘇子籍聽了抄家,有些驚疑,難道葉家當年,還是官員?

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得說:“您別亂想,大夫說了,注重保養,或就並無大礙了。”

“至於忙前忙後,我家出了事,您與不悔那般照顧,我都沒有道謝,現在不過是幫忙跑個腿,哪值得您這樣說?”

這是真心話,當初蘇父出事,連有些親戚都不敢與蘇家來往,怕貼上去虧本,倒是葉家父女,不沾親,只是街坊,卻時常幫忙,這樣情誼,一直銘記在心。

原本的蘇子籍雖是個傻子,畢竟還是自己,只是沒有醒悟,應該承的情,還得承擔。

聽蘇子籍話出誠懇,葉維翰笑笑,就岔開話題,說起了一些輕鬆的事,等葉不悔捧著藥過來,葉維翰就說:“這裡有不悔照顧我,你回去溫習功課,二年一次的府試,關係你的前途,更重要些。”

估算下時間,見是天晚了,並且葉維翰的病情也穩定了些,沒有需要幫忙的事,蘇子籍就起身:“那我先走了,若有事,我必在家中,或是在縣學前面的客棧,可以隨時去找我。”

“好了,真囉嗦!”推著蘇子籍出門,見蘇子籍回過頭,還一副想要叮囑的模樣,葉不悔站在門口叉腰:“你不是說約了同窗晚上讀書?快去吧,再不走,你就別走,乾脆留下來算了!”

蘇子籍苦笑了下,自然不好答應,就看到小姑娘直接進了書肆,啪一聲將門重新關上了。

“這丫頭,明明是擔心我赴約遲到,被同窗誤會,偏偏這副模樣,真是……”

換成現代,這樣性格就是傲嬌,可惜這世界,這性格並不受人喜歡,若所遇非人,怕是要吃大苦頭。

“也罷,我正巧有事要問問餘律,這鬼神之事,不得不問個清楚。”

“算了,但凡有我一天,就護著她好了!”這樣想著,蘇子籍也沒有回家,直接向餘律暫住的客棧:“據說連張勝也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帶上沒有讀過的舉人心得,我可是還有一二篇就能升級。”

路途並不遠,就見臨街三間門面一處旅店,店裡擺著七張桌子,點著蠟燭,坐了客人,正吃喝議論著事。

蘇子籍路過時,聽到了些事,非常巧,正是棋賽。

“聽說本郡這次棋賽是在畫舫上舉行,比上一次人數更多,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幾個高手?”

“未必,畢竟僅僅是府城的棋賽,雖有著善於此壘的秀才參加,但更多是年輕人,哪比得上京城高手雲集?”

“唉!那畢竟是京城,我活這麼大,都不曾去過,能到府城參與棋賽,棋藝都是不俗,你我這樣的棋藝,就是中了秀才,也未必能參加。”

蘇子籍帶著笑聽著,一抬就看見了余律,餘律大概是讀書累了,溜達下,不時打個哈欠。

“餘兄,聽,你可要參加這棋府試?”

棋賽同樣有縣、府、省、京城四級,並且還安排在科舉之前,而且普通人要一道道殺出道,但學子可直接報名,算是對讀書人的優待,也有不少讀書人精於此道,紛紛參與。

而餘律也聽見了剛才的話,只一笑:“我棋藝只是普通,消遣下時光,陶冶下情操就可,與其參加棋賽搏殺,浪費心血,不如專心讀書。”

“這話有道理。”蘇子籍連連點頭,專精一門,有所成就,對大多數人來說,就已是成功。

葉不悔這樣的少女,不能參加科舉,走棋士的路子,既能滿足愛好,又可養活自己,反是最好的道路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4 17:43
贗太子 第二十六章 鬼神

蘇子籍心思有定,笑著:“能文能武,能詩能琴,能棋能畫,大家都想,可人力有時而窮啊!”

“余兄有此想,就是靈臺清明——看來此科必中了。”

“對了,張兄還沒到?”

原以為張勝已到了,不想到了余律這里,沒見到,才有此一問,自己還差了點經驗沒有到7級,要不,何必眼巴巴到這里。

余律露出苦笑:“人是早到了,不過耐不住性子,剛剛出去,怕是要等一會才會回來。”

正說著,旅店大門推開,張勝正帶著書童從外面進來,見蘇子籍到了,立刻撫掌而笑:“蘇兄,你可算是到了,來來來,這里太熱鬧,先回房喝些酒,再讀書也不遲!”

說著,就引著個小廝回了房間,將買來酒菜一一擺上,余律連連搖,自張勝來,讀書會就變成了飲酒會了。

蘇子籍忍不住笑了。

“這張勝,的確有豪爽的一面,雖不拘小節一些,但并不讓人厭煩,跟方惜有些相像。”

蘇子籍這樣想,雖用了飯,但喝點酒還不要緊,索性入座,給張勝和余律斟上,舉杯一碰一飲而盡。

余律默不言聲喝了,張勝覺得面子光鮮,口氣中透著親熱,說:“這才對了,來,我這次可是把你要讀的,全部帶上了。”

說著,咕又喝了杯,拿起了一本就讀:“這是老爹二年前在京城所作,我姑且讀讀——方城過百雉,沃野近千箱,漆苑懷莊吏,陰陵失楚鄉。”

“又有:在城北隅,陽丘曲堤建亭館,此館宛水之中央矣,左右一門,從右門入屏門,內有堂日香遠堂,有石級下水,又北樓憑橘恣目,西看山色之有無,一望無際,堪稱清絕。”

蘇子籍聽著,等聽完了,看了一眼,四書五經6級(5355/6ooo),暗想:“得了方家的經驗,余下的舉人文章,讀來就經驗很少了。這次讀了三本新書,才增了二百多點經驗,聊勝于無吧!”

“說明方文韶的文才,在本縣的確是第一了。”

張勝朗讀了一遍,三人開始討論心得,說出自己見解,連張勝也認真起來,兩個好朋友都中了童生,自己也不能太落后。

“這句居然還可以這般理解?”余律低頭沉思片刻,再抬頭時,看向蘇子籍的眼神已透著不可思議。

“蘇兄,若不是知道你前幾日才第一次見到了我表叔,我會覺得,你是我表叔教出來的學生了。”

“上次你的文章,剛才你的見解,我聽說過,是我表叔講課的內容,不想又在你這里聽了一遍。”

“你最近進步非常快,快的讓我都有點震驚了。”

余律覺得蘇子籍帶給自己驚訝,最近有些過多了。

明明不久前,蘇子籍的文章,還遜色自己一等,這次新取中的童生,就有點詫異了,感覺與自己平分秋色。

而現在,已過了一籌,自己這縣試案應該讓位才是。

3級一下跳到6級,將要滿7級,而余律大概在5級左右,自己當然進步很快了。

蘇子籍謙遜說著:“我才學只是平庸,只是讀了方老爺的手稿,有所啟而已。”

張勝搖搖頭,亦是驚訝蘇子籍的進步:“那也是你有天賦,我看過方家的稿子多了,也沒有這樣一點就通,太羨慕我了。”

余律感慨:“此番府試,蘇兄,你考取的機會很大。”

這樣的話,自然讓蘇子籍心里踏實。

功名對自己來說,是晉升的路,同樣也是求生的路。

現在敵人表面上有張老大等人,背后已知的有桐山觀道士,但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自然不想,也不敢等上三年。

挖墳掘墓想要霸占祖墳的人,肯定不愿意給自己三年時間。

蘇子籍心思一轉,舉杯勸了個酒,才問:“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界真有鬼神?”

“鬼神怎么沒有?”余律非常詫異:“王孫賈問曰,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何謂也?”

“子曰:不然,獲罪于天,無所禱也。”

“烈風迅雷,君子理應敬畏,圣人說不語怪力亂神,是指不言非正典的鬼神,而敬天卻是第一要事。”

蘇子籍苦笑,這話的意思是,王孫說,與其祭祀奧神(靠近天的神),不如祭祀灶神(家神或地方神),但回答是,不敬天,得罪了天,那就沒有地方可以禱告了,這當然是有神。

當下擺了擺手,說:“我是說,方兄的這種事,多么?”

“方兄的事啊,雖不多,但是也有,三年前,張家的張兄就因類似的事,神志不清,臥病不起,時常胡言亂語。”

“張家到處請名醫診斷,也無濟于事,還是入了府學,求宗師解了厄,但也因此責了三年不能科舉。”

“這還罷了,關鍵是雖醒了,才智受了損,怕是不能進舉了。”余律非常可惜的樣子:“記得當年我游學,還得到過張兄招待,本人真是文思敏捷,聰慧天成,平生少見,十七就中了秀才,本以為日后在科場肯定春風得意,沒想到會生這樣的慘事。”

蘇子籍還是不明所以,張勝就解釋說:“張郁,其實說起來,還是我同族,只是輩分出了五服。”

“才學當然是不錯,只是有點年少氣盛,恃才傲物,不憤淫祀,堵在神廟前痛斥,不想回家后一病不起。”

“有這事,這次方家才這樣緊張,并且解決了很是感祀,痛斥!”蘇子籍眼皮跳了跳,面色陰晴不定,好一會才說著:“原來是這樣,后來這淫祀似乎拆了?”

這一說,就是本縣的事,蘇子籍似乎聽說過。

“對,這神非是人屬,而是妖鬼之流,宗師請了知府大人的公文,得了縣令大人的配合,把這廟給拆了,誰叫膽敢傷害有功名的人。”

“……”蘇子籍這才想起,的確有這事,自己似乎還看過熱鬧。

“不說這個了。”余律很明顯不想說這話題。

“蘇兄,府試是六月初,但我們去府城,肯定得提前半個月,甚至提前一個月,要不去晚了,客棧都不好找。”

“五六月,也容易多疫病,提前去可以修養下,更可以和府內七縣的學子交流下,閉門造車可不行。”

“如果你要去觀看棋賽,更得提前,我們這一二天就得出了。”余律是個認真的人,一一說明。

“那行,明天我們就啟程去府城。”蘇子籍答應了。

古代交通可不達,去府城18o里,按照3o里一天的度,得是一周,現在都三月初了,可以去了。

“就這樣說定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4 17:43
贗太子 第二十七章 很不滿意

三人交流結束,蘇子籍拒絕張勝用牛車載著回去的建議,步行到了街上,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雖談不上到處是茶肆酒樓,但茶坊、酒樓、店鋪連綿,也算熱鬧,有一種難得的繁華。

“盛世嗎?”蘇子籍目光轉動,這一切和原本朝代類似,但鬼神之事,還是使他很是介意。

“嗯?”才想著,蘇子籍突然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感覺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但一看,只看見到衣角沒有人群,沒有看清盯著自己的人是誰,等再走,這種感覺就沒有了。

“沒有看見,但應該不是錯覺,是有人跟著我。”

“應該是張老大的人,看來是兩個貴人離開了臨化縣?看來,這幾日需要小心一些了。”蘇子籍一凜,看來自己還得天天去和余律張勝回合,余張二家是大族,諒張老大也不敢多事。

“哼,區區江湖幫會,也敢猖狂,待我中了秀才,哦,不,秀才還滅不了,待我中了舉人,就滅了此獠。”

“要是激怒了我,夜里襲殺也不是不可以。”蘇子籍想著,就沒入了人群。

不遠處的沈家酒樓

“呼!”

等蘇子籍漸漸離開,掩入了門中的野道人才吐出一口氣,只覺得背后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恐怖的人。”野道人坐在了桌上,臉泛著青,只是沉吟:“就剛才一眼,我就覺得壓抑,這種氣質……”

“要是在亂世,我就敢認明主,輔助成龍,可惜是現在。”

野道人神情變幻,他學的是屠龍術,最是敏感不過,但天下太平,這一切都是空談了。

“天時已過啊!”

野道人心里嘆息,看著外面,一家家的店鋪,人群密集,都帶著笑,這就是民心,這就是天命。

“就算是現在,這種人也難以敵對,更不是張老大能撼動,只是我上了賊船,張老大是萬萬不許我跳下去。”

“可我,是不是未雨綢繆一下呢?”想到張老大和道士的動作,野道人突下了決心,就是一揮手。

“客官,您要些什么?”早已注意的伙計,連忙上前。

“來你們招牌菜,二菜一湯一壺酒,有沒有紙和筆墨,我寫個信。”野道人說著,就聽著伙計應著:“有,立刻就來。”

轉眼,筆墨就上,野道人揮筆寫了一行字,丟個碎銀,大概重一兩,說著:“給我送菜上酒,還有,把這紙條給我送去,要靜悄悄,余下的錢都是你的。”

說著,說個地址。

“謝客官賞!”二菜一湯一壺酒不過七百文,這一兩銀子價一千一百文,聽了地址也不遠,伙計笑得兩眼瞇成一條縫,身子一躬:“放心,我過會就送過去,保證他家的狗都不叫!”

天氣進一步轉暖,但濕氣深重,蘇子籍打了個哈欠起床,洗臉刷牙,看了下昨天就收拾的書箱。

“衣服有二套換換就可以了。”

“銀子也足了,再說與余律一起進府城,會有關照。”

“現在要緊的是背誦下避諱表,別在府試又出了錯,這可萬萬不能過了。”

蘇子籍檢查了遍,下了二個水滾蛋給自己當早餐,背起了書箱就走,但才要開門時,突然一怔。

門縫之間,塞了一封白紙。

“誰給我的信?”蘇子籍有些狐疑,拿起來一看,就是一怔,只見上面繪著一幅畫,水墨淡淡,但輪廓清晰。

卻是一人,依稀是自己面目,而五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拉著自己的腳,下面是一行字,寫著:“桐山觀近期要用法詛咒,君且小心。”

要是以前,蘇子籍必是一笑,巫蠱之術要是有用,還用腦子和刀干什么?

但是現在,蘇子籍心中一驚,腮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背上微微沁出汗,下意識摸了摸腰間,倏然間一股殺氣沖了上來。

“可惡,桐山觀又想害我?實是可殺!”

粗重的喘息了下,蘇子籍臉沉似水,桐山觀不同于兩個地痞,就算能殺得,官府必震怒調查,到時自己卻是在劫難逃。

“為今之計,還是取得功名為上。”

“到了府中,躲在府學中最好。”

蘇子籍想著,推開了門,向著葉氏書肆而去,只是尋思:“咦,這字跡怎么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

葉氏書肆

今天門沒有開,里面屋里靜極了,只有檐下藥爐上咝咝聲都清晰可辨,而葉不悔正在小心扇風,讓藥煙盡量不對著屋里。

葉維翰靠墻而坐,腰背有枕墊著,還是聞到了藥藥味,不時低低咳嗽,而聽見聲音,葉不悔忙過去:“爹,喝藥了。”

這是一碗濃黑的藥,很苦,葉維翰一口飲盡,然后激烈咳嗽起來,使得葉不悔輕拍著葉維翰的背。

“爹,我還是不去府城了。”片刻,在葉維翰的咳嗽聲中,葉不悔突然就開口說著。

葉維翰咳嗽就是一頓:“你這丫頭,我這是老毛病了,你這次因著我生病不去,難道以后也要因著我生病,放棄下一次?”

“爹,這次不一樣。”葉不悔垂著頭,想到趙郎中的話就心臟被揪住了一樣:“您這次都咳出血了,趙郎中說您這次病情復得厲害,我怎么放心讓您一個人在家?”

葉維翰凝視著她的小臉,暗里嘆了下,卻說:“不是還有趙郎中么?你去了府城,我就夜宿在趙家醫館,那里可以收留病人,每晚不過三十文的費用,到時熬藥也有人,哪就需要你放棄棋賽了?”

這話說得輕松,倒讓葉不悔噎了下。

“反正我不去了!”她將臉扭向一旁,說。

“你這孩子。”葉維翰還想說話,這時門敲了下,能進到內院,肯定是有鑰匙,說著:“是子籍么?快進來!”

蘇子籍進去,現葉維翰已坐起來,仔細一看,神色看起來比昨日強一些,只是仍不斷咳嗽。

“肺癆,在古代幾乎無藥可治。”蘇子籍心情復雜,葉維翰卻立刻招手,并且對葉不悔說著:“你給我弄點粥當早點。”

“好的!”葉不悔狠狠的盯了蘇子籍一眼,心里很不滿意。

mk2258 發表於 2019-5-4 17:43
贗太子 第二十八章 失言

老爹又要拉著這小子說話了,對待他比自己還好,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是女兒?

蘇子籍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小辣椒就是這樣,平時對自己很好,不時又和自己翻臉,和狗臉一樣快。

“您是說,讓不悔現在跟我去府城?”

才聽了幾句,蘇子籍就有點為難:“我沒有意見,可您的身體還沒有好,缺人照顧。”

“這事我已有辦法,我去醫館住幾天。”葉維翰將跟葉不悔說的話,又跟蘇子籍說了一遍。

“住到醫館?”想了下,蘇子籍竟然覺得這辦法可行。

可問題是,就算葉維翰愿意住到趙郎中的醫館,葉不悔又能這么輕易被說服?

葉維翰嘆著:“這孩子不知我一片苦心,我身體已這樣,她即將及笄,到時就可以挑人了,不趁現在去參加棋賽,以后未必會再有機會,我豈能讓她留下這樣的遺憾?”

“而且,嫁妝傍身,才是對少女最好,我家現在不能給她多少嫁妝,只能希望她能多些本事,能帶著棋士頭銜出嫁,就算有個萬一,夫妻不是很和睦,她都能靠棋士頭銜和棋藝生活,讓我可以不用憂心。”

說著,葉維翰又劇烈咳嗽起來。

這話說的非常實在,的確是這樣。

紅顏易老,愛情這個事,不能說沒有,但卻不能賭這運氣,少女出嫁,大家族靠的是娘家的家世,而普通家庭靠的是嫁妝。

畢竟無論按照大魏法律,或者現在大鄭法律,女子的嫁妝,一旦離合(離婚)都是可以帶走,這才是她生存的最后保障。

蘇子籍忙幫著拍背,連連點:“葉叔,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會勸不悔聽話。”

“不用你勸,你喊她進來,我和她說。”葉維翰擺了擺手,讓蘇子籍去喊,結果出門時,就看到了怔怔站在門口的葉不悔,她端著一碗粥,粥尚冒著熱氣,不知道聽了多少。

“剛才葉叔的話,你聽到了?”見她不吭聲,蘇子籍沉吟了下,說著:“葉叔心中擔心,希望你能去參加棋賽,獲得棋士頭銜。”

“我覺得,你應該去。”

“葉叔的身體,一時還不要緊,你要獲得了棋士頭銜,就能讓葉叔開心,人逢喜事精神爽,說不定葉叔的身體會好轉。”

“我知道了。”葉不悔聲音悶悶地說,轉身進了去,父女私話,當然不能去偷聽了,蘇子籍去趙郎中的醫館說明。

“放心,葉兄弟是我們老街坊了,幾十年的交情,別的不敢說,在我醫館,煮藥吃方準點準時。”趙郎中拍著胸口說著。

蘇子籍還是相信,等回到了葉氏書肆,就看到了一個拎著包裹的葉不悔。

她眼睛有些紅腫,雖是女兒裝束,但因行路方便,特意換上一身淺藍色衣裳,并非男子那種,而是外面還有一條只到膝蓋處布裙,系著紅帶,讓她看起來細腰盈盈,幾乎可以一掌握住。

十四五歲雖青澀,也是花蕾的年齡,這個快十五歲少女,就如同一朵開在路邊的清麗小花,讓蘇子籍微微怔了下。

“看什么,呆子,還不快走?”見蘇子籍有些呆住,葉不悔看了一眼,率先朝前面而去。

摸了摸鼻子,蘇子籍暗自唾棄:“不就是換了個髻,又換了穿著?哪里就值得看得怔住了?”

才跟了上去,葉不悔又放慢了腳步,回看著關著的店門,月牙眼中浮現出了傷感。

“蘇子籍,我是不是沒有用?爹就只有我這個女兒,要是我是兒子,或者有個哥哥,一定能幫著爹撐起門面,不會這樣冷清——以前我家的生意還不錯。”

蘇子籍聞言,細語:“也不是這樣,葉叔當年開書肆,是趕上了好時間,大鄭初立,民生復蘇,文風漸醒,又沒有多少人介入,所以一帆風順。”

“現在已入盛世,有錢的人多了,投資的人也多了,葉叔又不想擴大規模,因此生意沒以前好,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你的錯。”

葉不悔本是隨口個感慨,不想聽到了這段話,不由側目,心里更是有點不甘,這樣的話,一聽就很對,但是為什么自己就不能想到,兒子和女兒,就差距這樣大嗎?

心中更是郁悶,怔怔的走了一段,她突然之間抬起:“聽說桐山觀、三山廟,都很靈驗,你說,老爹的病,能不能去那里問問仙神,請求保佑?”

聽到了桐山觀、三山廟,蘇子籍的眼皮不由一跳:“桐山觀是道門清修之所,本不是求仙求藥之地。”

“至于三山廟是淫祀。”

蘇子籍深知這個時間說淫祀不合禮數,她是聽不進去,只是說:“所謂的淫祀,供的都是惡鬼邪神,吸人精氣和運道,拜了只會更差。”

“再說,就算有神仙,無緣哪能救人,寄希望這個,還不如自己修成了仙神再渡家人。”蘇子籍雖有著十四年的記憶,但覺悟了前世,還是前世人格為主,不經意就說出這話。

“自己修成仙神?”葉不悔不由眼睛一亮,似乎打開了大門。

蘇子籍立刻一驚,自覺失言,口不遮攔,在鬼神存在的世界,這幾乎和“天子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耳”一樣了,要是給鬼神聽見,立刻就有禍端。

才想著怎么挽回這話,這時已到了客棧,余律迎接而出。

“蘇兄,這位就是葉姑娘吧?”因聽蘇子籍提過要帶著葉不悔一同去府城,余律一看到跟著的小姑娘,頓時猜到了身份。

面對余律,葉不悔很是禮貌:“見過余公子。”

“無須多禮,葉姑娘看起來比我想的還要年幼一些,看到你,就看到我的妹妹一樣,你可以把我當大哥看待。”余律笑著,又看向蘇子籍:“我定了船,并且弄了輛牛車送我們,先去碼頭,再乘船而上。”

“聽說這次府棋賽,是在府城的蟠龍湖,我們直接乘船抵達湖內,和他們匯集,說不定已經有不少學子在那里。”

“甚好,甚好。”

余律這次出行,帶了一個書童,這樣安排十分妥當,蘇子籍也不矯情,直接就答應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6 18:45
贗太子 第二十九章 再遇

碼頭雖不近,但有牛車,不曾花費太多時間。

不到半個時辰,就已到了碼頭,只見河上船只往來如梭,船老大見上了人,就大手一揮:“開船!”

今天的河面上比平日還要熱鬧,不斷有船經過,但多是小船,余家定的是中等船了,讓葉不悔單獨住小一間,蘇子籍跟余律,以及一個書童,沒太多講究,住著一大間。

這船是連人帶船一起包,一大一小兩個船夫,一看就是父子,都本分不愛說話,讓余律跟蘇子籍很滿意。

到了第二天中午,吃過了飯食,余律有些暈船,躺下休息,蘇子籍尚無睡意,此時湖面上靜悄悄,天色墨黑,不知何時已陰了天,轉身一眼看見對面船艙開著,就去敲了下門。

對面船艙里光線很暗,只有小窗幽幽透下光,葉不悔撐著自己巴掌大的小臉,神色認真望著棋盤,這蹙眉沉思的樣子,與往常差別很大,棋子被小手捏住,越襯得小臉雪白。

“難怪譚家小子念念不忘,雖是令人厭惡的家伙,眼光倒不差。”連蘇子籍也不得不承認,葉不悔雖年紀還小,但已有了幾分絕色。

“難怪葉叔會催促不悔來參加棋賽,貧家孤女相貌普通些還好,相貌出色,又無謀生手段,以后反容易受苦。”

“不過,有我在,不會讓人欺了這丫頭!”

“嗯?這棋局有些似曾相識。”蘇子籍想著,到了跟前端詳著棋盤,忍不住就出了聲。

誰知將沉思中的葉不悔“驚醒”了,她立刻瞪他一眼,皺著眉將棋子打亂,重新排列,一邊哼聲:“這棋局是你家棋譜演化而來,單是這個,就能看出,你不曾仔細看過。”

語氣中頗有一些不快。

蘇子籍摸了摸鼻,知道自己這是不小心撞到“癡人”的慣病上。

畫癡棋癡字癡,藝技癡人對所愛一領域,定是珍之重之,見不得蘇子籍這樣守著“寶山”卻棄之不顧的人。

“對了,我見余大哥似乎有些暈船,你沒事吧?”就在蘇子籍覺得自己還是走了,免得再無辜惹來指責,葉不悔又看似別扭的問了一句。

“我沒事。”蘇子籍對此也頗感驚奇,要知前世還有著暈船毛病,沒想到這一世毫無異常。

“你莫要說我,說說你,路上行要四五天,水路日夜不停,還有一日就到府城了,船上顛簸,下棋雖好,還是要注意休息。”蘇子籍見葉不悔沒有休息的意思,無奈提醒。

葉不悔方才還關心一句,此時又恢復了本性,揮揮手驅趕:“我曉得,哎,你好啰嗦,你想睡午覺,快回你的艙房睡吧!”

這丫頭!

蘇子籍差點氣笑了,不好跟這丫頭計較,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在她炸毛前,施施然出去。

果然,聽到氣呼呼的一聲“蘇子籍”,心氣才稍稍順了。

“此時還不到末時,再看一會書。”回到與余律分簾而住的船艙,蘇子籍坐下,拿著一卷書低聲讀誦。

雖沒有大把經驗,但讀一章,還是經驗1在眼前飄過。

“還有2oo點經驗就要升級了,今天先湊個15o點吧!”

余律跟其書童顯已睡了,沒了動靜,蘇子籍刻意壓低聲,讀完三卷,總算把今天經驗湊足,正要休息下,突然聽到外面隱隱傳來了一陣琴聲。

這琴聲如清泉一般流淌,隱隱傳來,就是蘇子籍這不怎么懂音律的人,也忍不住傾耳而聽。

“難道有同路的學子?”這時天色還不算晚,蘇子籍讀書讀得有些悶,索性將書卷扣在塌上,起身朝外而去。

出了船艙,一眼就看到不知何時起了霧,本來蘆葦叢漸漸茂盛,現在更是密不藏風了。

“這霧來的有點古怪啊!”蘇子籍想著,遠一點,透過了蘆葦叢,若隱若現出現了一條船,更是讓人猶疑。

“雖剛才聽到琴聲,就知道有船,但這霧來得詭異。”

“一炷香前,還不曾見到起霧。”

蘇子籍想著,再看出是一艘畫舫時,已覺得畫舫被染上了一層詭異。

“這有些是志怪傳記里的湖中遇鬼故事了。”蘇子籍已重塑了世界觀,再不敢說這世上無鬼神,此時看著畫舫就提高了警惕。

這霧大,按說自己這條船相對小,沿著蘆葦前進,而畫舫大,航在河中,看不到居多,蘇子籍也沒放松警惕,只是傾耳聽著。

剛才聽到的琴聲,果是從畫舫傳來,只是這一會,又響了起來。

一直盯著看了一會,都不見畫舫太過靠近,蘇子籍松了口氣,知道畫舫就算來路不明,應該也對自己沒有多少危害。

“看來,我是草木皆兵了。”蘇子籍本就不是一個對無關之事刨根問底的人,見狀就轉身回去。

就在這時,霧氣中有一個略熟悉的女聲響起,蘇子籍腳步一頓。

“……三姨,感應就在這臨化縣附近,卻始終不能找到,莫非是我們找錯了地方?”

蘇子籍努力傾聽,聽到一道年長些的女聲說:“這很正常,既是天機,哪能這樣容易被找到?”

“天機,感應?她們莫非在附近找什么人?”蘇子籍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道少女身影。

當日在神祠里,她一言提醒,蘇子籍對她念念不忘。

畫舫交叉而過,交談雖在繼續,卻淡不可聞了,蘇子籍一眼看去,見船燈下窗口打開,一個少女正準備就窗望景,正巧四目相對,不由都有點尷尬。

“夕顏,你怎么了?”

畫舫中,屏風半隔,只見,青銅雁魚燈散柔和的光,面前是一張五尺的木案,放著幾個瓜果,胡家夫人坐前,把玩著手中一處小團扇,頭也不抬,問著。

胡夕顏聽得問,手在袖子里捏一捏半片紫檀木鈿,卻說:“沒什么,就是望下景,船上燈籠襯著湖水幽碧——”

畫舫悠悠劃過,度卻很快,水波蕩漾,轉眼隔了數丈,胡三姨并沒有起疑心,只是嘆著:“湖水幽碧正常,馬上就要入蟠龍湖了,你可知,這湖可是有主的,至少以前有主。”

胡夕顏暗“呸”了下自己,剛才一眼,又有點心跳,雖說霧氣掩蓋,并非絕對,但又被這少年看見,她驚訝了。

要不是半片紫檀木鈿毫無動靜,或以為是有緣人,當下沉思,這難道是自己孽緣,這也不是不可能,劫數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心中想著,不露絲毫,她驚訝的問著:“有主,莫非是有水族的大妖占據?”

胡三姨嗤笑一聲:“說是大妖,都侮辱了它,你說它是誰?”

胡夕顏目光落在了濃霧掩蓋著的河面,猜測著三姨所說的連大妖都算辱沒,究竟是誰。

“難不成是龍?”

胡夕顏對水族中最強悍的存在,第一印象就是龍了。

“的確是龍,還有個龍宮。”

“三姨,龍宮似乎不在此處,而在月琴湖吧?”胡夕顏不由也拿小團扇半蓋住臉,失聲問著。

月琴湖是第一湖泊,面積比蟠龍湖大68倍,幾乎有一郡大小,形似月琴,所以叫月琴湖,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月琴湖是龍宮之所,但并非第一個龍宮,蟠龍就是潛龍的意思,這是龍君的潛邸。”胡三姨說著,轉眼收斂了笑,正容說著:“這且不管,我們這次找了關系接手府棋賽,就是府棋賽多學子,說不定就有我們找的有緣人。”

“是,三姨!”這是第一等要事,胡夕顏微一福身,應著。

再望向后面,就這幾句話時間,船已看不見了,隨之漸漸消失,還有河面上的霧氣。

蘇子籍眼見霧氣消散些,不再遮掩身形,忙到甲板上張望,這時陽光在烏云中落下一線,將幽深河面照出了一波波銀光,偌大河面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條船。

“畫舫真快,難道現了我在偷聽?”

蘇子籍想著,身后響動,轉身就看到船家父子,快四十歲船夫叮囑:“這位公子,夜里風涼,你這上府城趕考,可莫要久站,免得受了風。”

蘇子籍心下失望,帶上一絲笑:“謝您提醒,我這就回去,哦,對了。”

狀似無意的問:“二位可聽到了什么聲音?”

這對父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那就無事了。”蘇子籍確定應該是只有自己看到了這一幕。

回到船艙,布簾對面有輕輕的鼾聲傳來,蘇子籍的注意,集中在自己召喚出的資料框上。

掃了一眼上面的數值,蘇子籍將其收起,暗想:“沒有變化,莫非是因這個金手指,讓我與別人不同,能窺見一絲非人之事?”

這種猜測毫無緣由,蘇子籍也不太肯定,略一想,就放下了。

雖心中遺憾與少女再次擦身而過,但當務之急是去府城,陪著不悔參加棋賽,參加府試考取秀才,別的事,都可以推到后面再說。

而睡足的余律起身,就聽著船家喊著:“入湖了,入湖了。”

遠遠一看,就見遼闊湖面出現,這蟠龍湖面積不小,有七條分河注入,蘇子籍見碧波蕩漾,水質清澈,這沒有被污染的水源,果都是美景。

“難怪選在這里舉辦棋賽,倒能讓人靜下心來的環境。”蘇子籍覺得,雇了船在考試前在湖里讀書,會不會更好一些?

可一想到租借費用,又搖了搖頭。

“停靠在這里,就需要雇傭一艘可以日常生活和讀書的大船,小船不成,可大船的費用,租金比客棧單間還貴,不劃算。”

窮人果然還是不要想太多。

自嘲了一番,就接近著黃昏,蘇子籍看見了遠遠有幾條畫舫,這畫舫比剛才所見更奢華,結成了連綿的燈舟,已經點亮了燈籠,上下燈火輝煌。

“公子,這就是棋舟了,連著七艘連著。”船老大介紹著。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