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 王爺只想種田 作者:空山瀾月(已完成)

 
BabOdin 2019-6-27 19:49:3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2 41627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2:47
第40章

  幾個年紀大些的少年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 太丟人了!實在太丟人了!

  看到他們這樣子,連站在旁邊的秦裕和秦飛都忍俊不禁, 秦煊到是也想笑,但他是這次懲罰的實施者,得嚴肅、嚴厲、嚴格, 所以他要努力憋著, 還要幫他們數數, 防止有人光張嘴不喊出聲。

  小柱看他們一個個的捂上臉,自己便從衆了一把,也捂住自己的臉, 面壁認錯這種事情他做得多了, 年紀又小,根本不覺得有什麽丟人。

  反而每次犯錯被罰這麽大喊一通之後便將這些錯誤牢牢記在心中,極少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一百二十遍『猪寶寶我錯了』喊完, 秦煊喊一聲停,那面白墻邊立刻寂靜無聲,一個個欲哭無泪。

  秦煊板著臉問:「這回知道丟人了?」

  一排少年齊齊點頭。

  他再問:「那知道錯了麽?」

  這排少年再次齊齊點頭, 而小柱大喊:「我知道錯了!」。

  桓睿等人又齊齊看向小柱,小柱側頭小小聲地提醒他們:「我三哥問知不知道錯的時候必須要大聲回答我知道錯了,點頭不算。」

  「咳咳!」秦煊嚴肅地咳嗽幾聲,幾人立馬大喊道:「我知道錯了!」

  「太小聲了, 本王聽不見!」

  幾人氣沉丹田提高聲音大喊:「我知道錯了!」

  楊軒喊得最大聲, 都喊破音了, 喊完急忙咽幾口口水潤潤嗓子。

  「楊軒, 你來說說你們哪兒錯了?」

  楊軒縮縮脖子試探地說:「我、我們不該私自跑到山上去掏野猪的崽子。」

  「還有呢?」

  楊軒撓頭:「啊?怎麽還有?」

  秦煊斜他一眼,楊軒立馬站直不敢吭聲了。

  「還有誰能補充楊軒說漏的?」

  劉明安舉起手:「我們、不該不帶足護衛便上山。」劉明安猜,寧王殿下最氣的不是他們私自跑上山,而是在沒有判斷好所帶護衛是否能護他們周全便上山。

  秦煊聽到這話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不過還有一點。」

  劉明安一楞,還有?他絞盡腦汁都沒想到自己還有哪裡遺漏。

  這回秦煊沒爲難他們,自己就說了:「這最後一點,那座山是本王的山,私自跑到本王的山上掏本王的野猪崽子,你們膽兒挺肥!」

  衆人:「……」殿下怎麽突然摳門了?

  「看在你們都受了驚嚇的份兒上,本王既往不咎,但那些野猪本王都沒收了!」

  小柱急忙道:「三哥我可是你親弟弟,我怎麽不能去你的山上了?」

  秦煊:「那送你一頭小猪崽,你要好好養。」

  「好!」小柱的心情頓時從沮喪變得喜滋滋的。

  楊軒幾人看著圓潤可愛的純王殿下,心中不禁感嘆:純王殿下實在太單純、太好哄了,那山其實也有您的一半啊純王殿下。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他們今日逮猪的英姿很快就要被他們全家知曉,懲罰完後,秦煊去自己書房屏退左右,在裡面拍桌狂笑了一通。

  晚上他便吩咐厨房將那十頭野猪全部處理好,全部做成大肉菜,今日上山護主的護衛們全部都有份。

  有受了傷的護衛,也都派人好好去替他們處理傷口。

  闖了禍沒分到野猪肉的小柱幾人只能趁秦煊不注意,悄悄摸摸蹭去護衛們那兒吃肉。

  野猪肉他們不是沒吃過,但人都是這樣,總覺得買來的不如自己獵到的好吃,獵到的不如偷偷摸摸吃到的好吃,偷偷摸摸吃到的不如從別人碗裡搶到的好吃。

  秦煊、秦裕、秦飛兄弟三人難得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秦裕看了看空著的位置,問道:「四弟不來吃東西?」

  秦煊酌了一口酒,說道:「他定是隨那幾個小子跑去跟護衛們搶食了,小孩子都這樣,自家的不覺得香,別人的才覺得好吃,還愛熱鬧。」

  「確實是。」秦裕不再多說,今日他插手了秦煊院子裡的事情,本以爲秦煊回來後會動怒,可他回來後也沒說什麽,反而在別人面前給足了兩個哥哥面子。

  一同坐上這個桌吃飯喝酒,便說明之前他們打架的事情算過去了。

  而秦飛無論在背後使什麽手段,大面上多數時候都會維持一片兄友弟恭的樣子,可以說這桌上除了秦煊,就數這傢伙臉皮最厚。

  酒過三巡,秦煊想起小柱他們掏回來的小猪崽子,他們剛剛掏時一人抱了一隻,後來那 十頭野猪被護衛打死後,他們又返回去把人家野猪的老窩全給掏了,總共十餘頭小猪崽。

  這十餘頭小猪崽,秦煊送了兩頭送進宮裡去給皇帝,美其名曰孝敬父皇,秦伯璋收到兒子送來的野猪簡直哭笑不得,又不能丟出去,只好放在奇珍宮中,撥幾個太監去照顧。

  送完宮裡,秦煊又給楊軒、劉明安等人的家裡都送上一頭,收到小猪崽的幾家人聽到送猪來那些人的解釋亦是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

  偏偏寧王還特意囑咐這都是他們家中的公子特地冒險上山,被一群野猪攆得滿山跑才得來的,若不好好養著,他們恐怕會傷心。

  楊軒的母親聽到自己小兒子冒險上山當即便哭了:「老爺,您快去把阿軒接回來吧,您親自去還怕那寧王不放人麽?阿軒竟然冒險去山上,若出了點兒什麽事,可讓我怎麽活呀!」

  忠勇候被他夫人哭得頭疼,急忙掏出那隻放在籠子裡的小猪崽塞進夫人懷中:「夫人且寬寬心,你看看這可是阿軒特地上山給你抓到的小猪崽,你可要幫他好好養著。」

  原本是兒子淘氣自私跑上山抓的,給忠勇候這麽一說就變成了特地上山抓猪崽子來孝敬母親。

  忠勇候夫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轉移到那小猪崽身上了:「對,這可是阿軒冒險抓回來的猪,我這個當娘的,不能給兒子拖後腿,瞧瞧這小猪多惹人喜歡,老爺飯放心,妾身定好好養著它。」

  忠勇候欣慰道:「哎~這就對了!你去跟咱娘商量商量,看看養在何處?」

  「好好好,我這就去跟娘商量。」忠勇候夫人帶著小猪崽和身邊的下人浩浩蕩蕩走了。

  楊喻佩服地對父親竪起大拇指:「還是爹厲害!」

  「阿軒這臭小子,本以爲寧王殿下能將他管教得服服帖帖不敢作妖,結果寧王才回京多少日,他就敢跑到山上去。」一開始楊軒被寧王扣下時,忠勇候便不是太擔心,有人能治這小兒子,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不,那臭小子這陣子在行宮老實待著,許久都沒闖禍了,這一次闖的也不是什麽大禍。

  楊喻道:「這次上山也不止阿軒去了,還有純王殿下和其他人呢,而且寧王殿下回去後,不也將他們治住了麽?不過,爹,您真要讓阿軒跟著寧王殿下?」

  忠勇候點頭:「如今看來跟著寧王殿下是對他最好的選擇,也是對咱們家最好的選擇,只可惜你是楊家長子注定不能跟阿軒一般自在隨性,端王與順王都在盯著呢,只能辛苦你與爲父一起在這朝堂中如履薄冰地周旋了。」

  「爹您言重了,我是楊家長子得到咱們家最好的資源,自該當起這個責任。」

  桓家那頭小猪崽,秦煊特地讓張岩送去,還叮囑張岩那小猪最好給桓姑娘養著,每次來看桓睿的都是桓語,他的小猪給桓語養最適合不過。

  而且秦煊總覺得桓語這個姑娘的真實性格,幷不是往常在人前表現出來的那種大家閨秀的溫婉端莊,他壞心眼地讓張岩不將那小猪崽的真實情况告訴桓語,隻吩咐張岩跟桓語說讓她好生照顧。

  正好桓語多數時間都要待在家中,不能常常出門走動,她很大概率不能從其他幾家那裡瞭解到小猪崽的真實情况。

  秦煊實在很期待桓姑娘在將那小猪崽當成寵物猪養大,結果却發現它是一頭烏漆抹黑長著獠牙的大野猪時是個什麽表情。

  張岩去到桓府,恰好桓秅不在,是桓語出來接的小猪崽。

  那小猪崽子被洗得還挺乾淨,桓語便以爲它是寧王不知道從那裡找來的奇珍小猪。

  張岩放下籠子後,她便將那小猪崽拿出來抱在懷裡了,張岩見狀從懷裡掏出炭筆和一個小本子寫字:殿下叮囑,請桓姑娘好好照顧它。

  雖然不太理解爲何別人送女孩子動物一般都送小兔子小狗小猫,寧王却另闢蹊徑送小猪,桓語還是認真點頭:「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待張岩走後,桓語便親手給這小猪做了一個柔軟舒適的小窩。

  轉眼便是金秋九月,秦煊上次回宮向秦伯璋請旨讓桓睿當小柱的伴讀後,除了桓睿,秦伯璋還給他指了三個伴讀,連秦煊自己都多了四個也就是楊軒四人。

  原本他們的伴讀最好讓他們舅舅家的孩子來當,但他們舅舅家的孩子年齡都比較大,可以進入朝堂做事了,而秦煊這個年紀便是當他的伴讀也當不了多少年,之後同樣也要進入朝廷。

  秦煊不願意讓表哥們將幾年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即使他們不當他的伴讀,秦煊與王家的關係依舊很親近,所以根本無需多此一舉。

  在秦伯璋問起他屬意誰時,秦煊直接把劉明安、李修程、程開、楊軒四人的名字報上去了。

  而劉明安等人也在上次秦煊帝都時寫過一封家書,讓秦煊幫他們送到家裡,那家書中無非也是他們想爭取寧王四個伴書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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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在聖旨頒下後,最緊張的李修程了算鬆一口氣, 然後他就安安心心眼巴巴地盯著自己負責的那一片葡萄地, 好不容易等到八月底九月,成功結出的葡萄慢慢成熟。

  他想雖然寧王殿下有點兒摳門, 但是看在自己如此勤勞的份兒上,他應當會賞自己點酒喝吧?

  而此時, 帝都也傳來一個消息,皇帝要在十月開恩科。

  這一消息,瞬間讓新朝建立以來一直在觀望的學子們沸騰了。

  秦煊看李修程依舊成日往葡萄地裡跑, 某一日揪住他問道:「你可知道今年十月皇上開恩科?」

  「回殿下, 我知道。」李修程哪能不知道呢,他的表兄來看他時早就告訴他這個消息,可知道又如何呢?

  李修程頽廢地想,就算自己做得再好,考上了舉人、甚至進士, 他的父親最疼愛的依舊是他的庶兄。

  他就是個不被父親倚重的廢物兒子, 李修程永遠記得他考上秀才那一年, 捷報傳到尚書府, 替他慶祝的只有他的母親,久而久之, 他便沒了上進的動力,自暴自弃了。

  李修程有時候會很羡慕楊軒, 楊軒不僅有母親疼, 還有祖母疼, 甚至楊家全家都疼愛楊軒,可惜自己的祖母早早便過世了,聽說,祖父祖母在世時也很疼愛他的。

  秦煊道:「你不打算下場試一試?我聽說你學問很扎實。」

  李修程訕訕地道:「殿下說笑了……」

  「一瓶。」秦煊伸出一根手指。

  「殿下這是何意?」李修程不解。

  「一瓶葡萄釀。」

  李修程頓時明白了寧王的意思:「您是說,若我下場,您便送我一瓶葡萄釀!」

  秦煊道:「你這小子,想得還挺美,下場可不算,得考上才能送你。」

  「兩瓶!」李修程眼中升起熊熊鬥志:「兩瓶,我一定不給殿下丟臉。」他是寧王殿下的伴讀,若考上了,殿下也能長臉啊。

  「好,那就說好了,兩瓶,你加把勁兒!」秦煊拍拍李修程的肩膀:「你能考上前十,再送一瓶櫻桃酒。」

  「多謝殿下!」李修程搓搓手,看到劉明安、楊軒和程開路過,他便啖瑟炫耀起來:「殿下說若我考上了,便送我兩罎子葡萄釀!嘿嘿你們沒有吧!」

  劉明安露出羡慕的神色,李修程的實力,他作爲朋友,可再清楚不過:「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對了劉兄,你不下場試試嗎?」李修程那心裡美得就跟自己已經考上了似的。

  劉明安也正在想這件事情呢:「我還在考慮,若我也考上了殿下可會送我葡萄釀!」

  李修程道:「那肯定會送啊!你何時見過殿下厚此薄彼了?」

  劉明安也挺饞那葡萄釀,特別是那釀酒的葡萄可使他們看著長出來的:「那我也下場試一試,接下來還請李兄多幫幫我。」

  程開也道:「還有我!還有我!」

  李修程大方地應下:「好說好說!不過程兄你考上秀才了嗎?」

  「沒有,我這回就去考考,這一次考不上還有下次呢,聽說那葡萄釀存的越久便越香醇,待我考上之時,今年的葡萄釀肯定變得醇香無比!」

  站在一旁的楊軒撓撓頭,他對念書不感興趣,比起念書他更喜歡舞刀弄棒,這段時間跟寧王和王府護衛們一塊兒習武到是積極得不行。

  這會兒楊軒只能執起兄弟們的手嘆道:「兄弟們苟富貴勿相忘啊!我這輩子是不可能去考那勞什子科舉了,待你們考上了記得給我勻一口酒,一人一口就成!」

  秦煊抬脚離開前留下一句話:「皇上有意開武舉。」

  「武舉?!」楊軒震驚了,旋即傻呵呵地笑起來:「皇上要是開武舉,我不就也能去參加了!」

  忠勇候府乃軍功封侯,正所謂虎父無犬子,楊軒平日裡有些不著調又被家裡寵得挺驕縱,可他自小隨父兄習武,在家族習武氛圍的熏陶下,別看他只有十五歲,那拳脚功夫却不差。

  之前他們踩秦煊的西瓜地,若不是王府的護衛都出身行伍,實戰經驗豐富,還真不一定能拿下他們。

  接下來這段時間,行宮的學習氛圍十分濃厚,楊軒每日都去找行宮中有戰鬥經驗的護衛們對練,而其他人則埋頭苦讀,在學習的同時,他們手上負責的工作也沒落下。

  秦煊給他們負責的地本來就不算多,他們上手之後做起來就更覺簡單。

  每日讀書累了,去處理處理事情,看看田地或者親自上手除草澆水,那讀書讀得昏昏沉沉的腦子便很快能得到放鬆。

  小柱被他們連帶著也勤快起來,秦煊在他學文習武方面的要求慢慢地變得比從前嚴格許多,不過他按照循序漸進的規律來,慢慢收緊,讓他適應,小柱適應之後便沒覺得多累。

  八月中旬,皇帝果然下旨開武舉,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讓朝堂衆人關注的事情,那便是羅峰將軍清繳前朝餘孽得勝歸來,前朝餘孽在北方建立的小政權也被瓦解。

  在羅峰護皇后不利後,彈劾他的人不少,他的政敵更是想趁機將他從這個位置拉下去,甚至置他於死地。

  可羅峰是秦伯璋的心腹,通過他得到的信息,秦伯璋猜測皇后是被謝曼丹派人刺殺,謝曼丹暫時動不得,那前朝餘孽不過是秦伯璋擺在明面上的藉口,秦伯璋便在那時保下了他。

  同時出手保下羅峰的還有秦煊,秦煊知道母親的死跟羅峰沒關係,要是羅峰因此而被殺,秦煊反而會良心不安。

  而如今,羅峰明面上已經清繳前朝餘孽給皇后報仇,朝中對他的非議便少了些。

  當初那些侍女,秦煊隻殺死了一個,剩下一個當作綫索,後來確實通過她確認自己的母親是被謝曼丹算計,得到這個答案後,這個綫索便沒用了。

  其他人被秦煊放過一馬時,她們以爲自己的性命得以保住,却沒想到回宮後皇帝沒立刻懲罰她們,而是在皇后下葬時,讓她們所有人給皇后殉葬了,謝曼丹安插在其中那個被秦煊當做綫索的人也沒能逃過一死。

  大軍得勝歸來,自然要舉辦慶功宴,這一次秦煊回帝都時帶上了弟弟還有幾輛馬車裝著的西瓜。

  這西瓜其實挺適合在帝都種植,可惜西瓜的原産地距離這裡太遠,路途遙遠加上運送困難,導致西瓜價格昂貴。

  一般吃得起的都是權貴人家,而權貴人家吃完就完了,沒嘗試過種植,或者曾經有人嘗試過,但後來不止爲何沒能擴大種植規模。

  這會兒寧王就成了帝都最大的西瓜種植戶。

  這些西瓜送了一車進宮裡,雖然宮裡也有,但宮裡那些採買來的,哪能跟兒子親手種出來的比?

  秦伯璋平日在處理政事時不可謂不老謀深算、精明强幹,結果平日裡被秦煊氣得多了,這次秦煊孝敬他一回,他都深感老懷安慰,直跟近臣感嘆:這老三懂事了呀,知道孝敬老父親了。

  一車再送去外祖母家,再賞給張正則和羅峰一人半車。

  而秦裕和秦飛早就近水樓臺先得瓜,在回帝都之前,秦煊便讓下人給他們一人送去一車。

  楊軒幾人也趁機給自己家中搶到半車再加上好些行宮那邊産的東西,每人都凑了滿滿一馬車讓人送回家去。

  他們要在行宮努力學習,爲即將到來的科舉和武舉做準備,這一次依舊沒有跟著寧王和純王回帝都。

  寧王這一年種的西瓜就這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一年種的西瓜,侍弄瓜地的下人和農戶們都沒什麽經驗,西瓜結果率不算特別好,種植面積也不算特別大,只堪堪够分。

  西瓜體積大點還算好的,很容易便能裝滿一車,秦煊就只在地裡給自己和弟弟留了一些,在行宮給小柱上課的老師們都有份,種西瓜的下人和農戶們一家也能分到一個。

  秦煊思忖著等到收櫻桃、葡萄的時候他可得把自己的果子捂嚴實,一個葡萄皮都不給別人見到才成,不然別說釀酒了,恐怕連一粒都留不住。

  櫻桃其實在本國也有種植,只是這櫻桃皮薄不耐運輸,容易壞,保質期又不如其他水果長,種植的人便不多。

  不過說來說去,問題還是出在運輸上,帝都城內的路况還算好,出城後,那路况就讓人沒眼看了。

  秦煊想著等有時間得把行宮到帝都的路修一修,再有條件就最好把他那些皇莊、山莊等地通往帝都的路也修一修。

  不然以後他那些地裡這麽多産出還有一些農副産品,要是因爲路不好,賣不出去就太可惜了。

  「三哥,你想什麽呢?」小柱伸手在秦煊面前揮了揮,讓他三哥回神。

  秦煊眨了眨眼,回過神問道:「怎麽了?」

  「該你了。」小柱指了指小桌上的棋盤,他們今日進宮陪皇帝用膳,皇帝遇到緊急事務前去御書房處理,他們兄弟倆在這兒待著無聊就一塊兒下棋了。

  秦煊一本正經說:「嗯,看來這一次我又要贏了。」

  小柱很緊張地道:「那可不一定。」 他嘴上這麽說,但心裡其實很希望他三哥能直接贏,不然自己就太慘了。

  秦伯璋在外面聽到他們兄弟倆的對話,走進來直接讓他們兄弟免禮,隨即問道:「沒想到小柱小小年紀竟能與大柱對弈了?」

  小柱學他三哥一本正經的樣子,鼓著小包子臉說道:「是的父皇,我的棋藝比桓睿、楊軒、程開他們幾人都厲害!」

  「哦?來讓父皇瞧瞧。」秦伯璋臉上洋溢自豪的微笑,邁步走到兩人面前一看,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有點彆扭了:「這……這是個什麽棋?」看著就不像正經棋。

  秦煊道:「回父皇,這是飛行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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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秦煊拿起桌上的骰子一扔, 小柱急忙凑過去看, 嘴裡還咕叨:「不要三點、不要三點、不要三點……」那骰子轉了幾圈停下, 三點。

  小柱捂住臉:「我慘了——」

  秦煊拿起自己的棋走三步,來到一個格子上,格子上寫了兩個字——點心。

  他衝小柱勾勾手,小柱只能認命地把自己面前的一小碟水晶棗糕送過去。

  秦伯璋看了這一會兒也大概知道他們這個飛行棋的玩法, 秦煊面前擺著三小碟水晶棗糕, 再加上贏來的這一碟就是四碟,其中兩碟應該是秦煊自己的,兩碟是贏小柱的。

  他想著秦煊作爲哥哥有這麽多棗糕,還贏了弟弟的, 應該還會還給小柱,結果秦煊把那一小碟接過去後,一口一口把那四小碟子一共十二枚水晶棗糕全部吃完了。

  秦伯璋問他:「贏了這麽多棗糕,你不給弟弟分一些?」

  秦煊把最後一塊棗糕咽下去, 說道:「這可是我從弟弟哪兒贏來的棗糕,不給。」

  秦伯璋想跟他說那些什麽兄友弟恭、友愛弟弟、大的應該多讓讓小的這樣的大道理,結果小柱自己說:「父皇不用擔心, 我下次就能贏回來了, 三哥贏我的, 待我回了行宮,便去贏楊軒和桓睿的點心, 他們家的點心也好吃。」

  秦伯璋聽到這話,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要說他們兄弟倆不友愛吧,實際上他們關係又好得很,哥倆一個吃得心安理得,一個輸得習以爲常,秦伯璋不禁在心裡嘆氣,管教這兩個兒子實在太讓人費心,不比處理政事容易。

  玩完這一局,秦煊便收起棋盤等著吃飯,這頓飯吃的人只有他們三人,秦伯璋不常召秦裕和秦飛進宮陪自己用膳,反而在秦煊帶小柱回宮後時常將他們叫進宮。

  這麽一來,在外人眼中,寧王與純王便是極得聖寵。

  吃過飯,小柱看自己老爹對那飛行棋感興趣,便將他帶進宮的這一副飛行棋送給了他。

  這飛行棋好做,又好携帶,他在王府和行宮都有放著許多副,送出去時顯得極爲大方,秦伯璋一個感動便將一個粉彩琉璃瓶賞給了他。

  出宮後,秦煊摸著小柱的腦袋誇他:「還是咱們小柱厲害,一進宮便得到賞賜,三哥跟你說,父皇那裡寶貝可多了,你今後多管他要一些,不用手軟。」多要一些,不然就便宜後宮那些人了。

  說到後宮,秦煊回到寧王府後,他那負責與宮裡接頭的貼身太監長喜便來禀報:「殿下,宮裡傳信出來說有人將一朵紅梅系在御花園湖心亭小島那株白梅上了。」

  「哦?本王還當她多有骨氣。」當初秦煊提出讓盧仙巧跟自己合作,結果盧仙巧仗著肚子裡的孩子對他不屑一顧,如今沒了倚仗,到想起他來了,可惜她以前有得選,現在沒得選了,如今主動權握在他手中。

  「先晾著她,如今是她有求於本王,還敢擺出這種姿態,私下派人來請求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可她這樣,顯然沒什麽誠意,晾一晾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秦煊當初跟盧仙巧合作其實只是想讓她幫自己盯著後宮傳點消息,她畢竟是後妃,在後宮行走的權限比他手底下的人多,也更方便,現在嘛,他的要求可不止於此了。

  在給羅峰以及此次得勝歸來大軍舉辦的慶功宴上,秦煊特地敬了羅峰一杯,寧王主動喝了酒,看起來又比以往好說話,一些官員便試探著上前向他敬酒。

  第一個過來的人是之前跟秦煊都沒怎麽說過話的忠勇候楊宏,第二個是忠勇候長子楊喻,這父子倆都是性格豪爽之人。

  外人可能不知道,可他們早就通過楊軒瞭解到寧王的性子,寧王那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外表看似冷血實際內心溫良的人。

  這父子倆趁機一起灌秦煊酒,緊接著便是禮部尚書程居,程居身後站著過來看熱鬧的兵部尚書段徵和文昌伯劉泰。

  段徵和劉泰這倆是連襟,兩人都鬼得很,自己沒上去灌酒,就只在一旁慫恿忠勇候和禮部尚書。

  坐在不遠處的桓秅不經意往這邊看一眼,然後也忒矜持地走過去,端著酒在旁邊煽風點火。

  秦煊看這一圈的人,頓感不妙,當即就想跑,可這些老狐狸縱橫酒場多年,什麽推脫不喝酒的藉口他們都見過,很快就把秦煊能想到的藉口都堵住了。

  他一看,這麽下去他今天估計要喝得找不著北,沒辦法,秦煊只能仗著自己臉皮厚豁出去了,一圈酒喝下肚,算是給了這些老狐狸面子。

  然後他就一拍自己的額頭,趁機用這手遮住臉大著舌頭擺手喊道:「不成了不成了,本王喝不下了,本王不行了已經喝醉了。」演得還挺像模像樣。

  接到秦煊眼色的貼身太監急忙上前道:「哎喲!咱們家王爺這是真喝醉了?各位大人實在對不住,哎~喲,瞧王爺這臉喝的,都紅成什麽樣兒了,趕快再來個人隨奴才扶王爺去偏殿歇一歇。」

  那太監扶著秦煊還一邊似模似樣地給這一群大人們道歉:「各位大人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喲……」

  趁這些大人們都沒反應過來,秦煊一溜烟兒跑了,等他們回過神,哪兒還有機會去觀察他到底有沒有喝醉?

  不過方才那情形他們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寧王是裝醉,可人都跑了,他們也拿寧王沒辦法,好在寧王方才也跟他們喝了一圈給足了他們面子。

  秦煊躺在偏殿的榻上,可算舒了一口氣,那些個老狐狸實在厲害。

  以前在朝堂之上秦煊作爲旁觀者看他們互相懟來懟去,覺得挺有意思,但放在自己身上被衆狐狸聯合灌酒就沒那麽有意思了。

  他突然很佩服秦伯璋平日在這麽多老狐狸的嘴炮圍攻裡還能泰然自若,他這個父親雖然在處理家庭問題上有很大的問題,但是在處理朝堂問題時,那業務能力也是杠杠的,看來自己還得多學習學習。

  「長福,去給本王準備一條浸過冰水的毛巾。」福禧是秦煊的貼身太監,他的貼身太監一共四個——長福、長喜、長壽、長祿。

  他們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後來秦煊查過他們,確認他們背後沒有別的主子,才給他們改了名,又重新分派了事務,他親自給他們改名後,他們對他反而愈發忠心耿耿。

  「王爺,毛巾備好了。」長福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一個端著冰水水盆,一個捧著托盤,那托盤上是兩條備用的毛巾,長福自己則將一條用冰水浸透擰好的毛巾。

  「嗯。」秦煊拿過長福手上的冰毛巾蓋在額頭和眼睛上,他的酒量不算太差,但他不愛喝酒,總感覺喝過酒之後好幾天整個人都會昏昏沉沉腦子不清醒,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敷了一會兒眼鏡和額頭,又換一條毛巾再敷一會兒,感覺自己清醒了點兒:「你們先下去吧,本王在這兒歇一會兒。」

  「是。」長福帶著兩個小太監退下,守在在門外。

  秦煊閉著眼睛躺在榻上假寐,四周一片寂靜,沒一會兒外面却傳來細碎的說話聲,他五官靈敏,即使外面的人儘量壓低了聲音不吵著他,他依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說話的女子聲如黃鶯:「皇上吩咐奴婢來給寧王殿下送些果子,煩請公公進去通報一聲。」

  長福冷眼看著這宮女,他見過的宮女可多了去了,這女子雖自稱皇上身邊的宮女,可她禮儀體態却不像跟宮中嬤嬤學過的樣子:「這位姐姐,實在對不住啊,殿下已經歇下了,你看看要不你先在這兒等等?待殿下醒來,咱家再去爲你通報不遲,怎麽著也不能打攪主子休息,你說是不是?」

  那女子來此地本就心驚膽戰,此時哪能再等,若有皇上身邊的宮女過來瞧見,她可就露餡兒了,這女子當即從袖袋中拿出一個小荷包塞進長福手中,求道:「還請公公通融通融,奴婢也是奉命而來,殿下既然在歇息,您讓奴婢將這果盤送進去,奴婢也算交了差不是?」

  長福冷哼,心道看來這女子不僅不是皇上身邊的宮女,有可能還不是宮中任何一個地方的宮女,哪有下人未經主子同意便擅自入內呢?要交差也得讓主子親自看過才算,真是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他正想讓人將那宮女捉住留給殿下發落,裡面却傳出寧王的聲音:「長福,你們在外面嘀咕什麽呢?嗡嗡嗡的,吵得本王不得清淨,都滾進來。」

  長福趕緊帶著人進去:「殿下恕罪,這女子說是陛下派來給您送果盤,可奴才從未在陛下身邊見過這宮女,且瞧她似乎不太懂宮中的規矩,便沒讓她進去。」

  秦煊懶洋洋地倚在榻上抬眼漫不經心地看向那女子:「你是父皇宮中的宮女?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吞吞吐吐地道:「奴、奴婢是、是……」

  「話都說不利索,父皇怎會讓這樣的宮女來給本王送東西?長福,將她拖下去。」

  秦煊話音剛落,長福正想上前擒住那女子,便看到她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了,那果盤散落一地。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我、我確實不是皇上身邊的宮女,但我假扮宮女來這裡真的是萬不得已而爲之,求您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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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秦煊沒叫停, 長福便沒停下, 他直接一手鉗制住那女子的雙手,另一手捂住她的嘴,那女子竟狠狠一口要咬在長福的手上, 秦煊眼睛尖, 看到長福的手都被她咬出血了。

  而那女子掙扎著甩開長福的鉗制,飛快撲到秦煊脚邊,掙扎之下,她衣衫淩亂,宮裝的衣襟滑到肩上, 露出脖頸與鎖骨。

  秦煊見狀哪還不知她想做什麽,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自己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指使的她。

  長福正想上前抓住那女子, 秦煊却道:「罷了,看你這麽可憐, 本王便聽一聽你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爲何非要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假扮父皇的宮女, 最後的答案若不能讓本王滿意,你這條小命恐怕就……」

  那女子原本聽到寧王說自己可憐便一喜,以爲這寧王也是個會憐香惜玉的男人,繼而又聽他那最後一句威脅,身子便不自覺地抖了抖。

  長姐讓她來的時候說如今皇上正因她痛失腹中胎兒對她心疼憐愛不已, 就算出事她也能求皇上寬恕自己, 可沒說寧王如此狠毒!看來外界傳寧王頑劣暴戾果然屬實!

  但此時她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况且她自小也好歹經歷過不少事情,很快便强迫自己鎮定下來,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長福沒說話。

  秦煊給長福使了個眼色,長福便恭敬退出房中,關上門在外面守著。

  那女子看到長福離開,就更能放得開了,她曾聽說皇帝王爺在寵幸女人時,也會讓太監在一旁伺候,幸好寧王沒讓那太監留下。

  不等秦煊說話,那女子便換跪爲坐,側著身子一手撑在地上,另一隻手便順著秦煊的小腿緩緩往上。

  發現秦煊面無表情却沒有拒絕,她愈發放肆起來,身子在秦煊腿邊越貼越緊。

  正待她的手越過秦煊的膝蓋往上時,秦煊倏地抬起脚將她踹開:「你還挺不識抬舉。」

  「寧、寧王殿下……」她覺得有些委屈,方才明明是寧王沒有拒絕自己的碰觸爲何此時却又將她推開?

  「你可還記得本王爲何沒有繼續讓長福將你拖出去?」

  那女子臉色一變,她本以爲寧王將她留下大半是起了憐香惜玉之心,聽她解釋不過是個托詞,可寧王現在偏偏就只想聽她有什麽解釋,可她的本意不就是要□□寧王麽?

  「不說話?罷了,在這裡不說,有的是讓你開口的地方。」秦煊轉頭便想將長福再叫進來。

  那女子急忙說道:「殿下饒命,我說就是,殿下不常在帝都,可能不認識我,我是婉嬪的妹妹盧仙妙,這一次來,其實想求王爺幫幫我長姐。」

  「哦?你就是這麽求?」秦煊指了指她還耷拉在肩膀的衣襟:「你們姐妹這是認爲本王是色令智昏之徒?」

  盧仙妙咬了咬唇道:「這幷非我本意,只是,長姐在後宮孤立無援,我們家中也沒有其他族人幫襯,是以、是以長姐才派我來……」

  接下來的話,她不說,秦煊自己也能想得到,上次盧仙巧的示好他沒理會,這會兒表忠心來了,可惜方式沒用對。

  「你先走吧,這一次本王不追究,下次再讓本王知道你們自作聰明,會有什麽下場你們應該不會想知道,滾回去等通知。」

  要不是那盧仙巧在後宮對自己還有點用處,秦煊這會兒定要讓長福將這盧仙妙拖出去打上幾板子,剛剛被摸那幾下腿讓他覺得有點噁心。

  「是,多謝殿下。」盧仙妙起身理好自己的衣服,她們姐妹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當初淪落到教坊司時她年紀還不大,日日過得如履薄冰,她也是想過上安穩日子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過得好了些,可不想再次失去。

  秦煊將長福喚進來帶盧仙妙離開,順便將給她所做的事情掃尾。

  她們今天這件事做得實在不算好,馬脚露得太多了。

  秦煊在這偏殿一待就沒再出去,前面的大臣們喝得熱鬧,偏殿供人休息的房間陸陸續續也有些大臣進去更衣醒酒。

  等外面喝得差不多了,他才悄悄摸摸地派長福出去讓小柱的貼身太監把小柱帶進來,兄弟倆趁機溜回王府。

  回去的路上遇到忠勇候府和桓府的馬車,忠勇候那個大嗓門兒遠遠地看到秦煊的馬車就在哪兒喊:「寧王殿下可在馬車內?」

  秦煊讓小柱探出頭去看,小柱看了一眼轉過頭來說道:「三哥,後面是楊軒他爹和桓睿他爹,要跟他們打聲招呼嗎?」

  「我就不跟他們打招呼了,你跟他們說我睡著了就行。」秦煊說完急忙在車裡躺下閉上眼睛,雖然他演技不算太好,但演戲還是要演全套,不然怎麽解釋他一鑽進偏殿醒酒就不出去的事?

  忠勇候府和桓府的馬車很快趕了上來,小柱 探出頭去。

  忠勇候和桓秅便道:「見過純王殿下,寧王殿下可在車裡?」

  小柱十分乖巧單純地道:「二位免禮,我三哥在裡面呢,不過他不勝酒力,上馬車後便睡了,我幫你們叫醒他吧?」他說完還掀起車簾故意讓他們看到正在睡覺得三哥。

  兩人一看,還真是睡著了,便跟小柱說不必叫醒寧王殿下,小柱放下車簾寧王府的馬車便快速往王府駛去。

  而馬車內,小柱撲進秦煊懷中興奮地問道:「三哥三哥,我方才演得好不好?都把他們給騙過去了,哈哈哈!」

  秦煊護著他以防他動作太大撞到馬車的邊邊角角誇道:「演得好,真厲害!不過你可不能小看他們,他們可都是一群老狐狸,稍微不注意,就會反被他們騙回去了。」

  「嗯!」小柱用力點頭:「我明白,老狐狸也可厲害,有時候我以爲自己能騙過他們,其實是他們讓我以爲我騙到他們了對不對?」

  「對,咱們小柱真聰明。」秦煊在現代是個快要奔三的人,這會兒哄著弟弟,就感覺像在哄兒子,完全把自己當單身老父親在養兒子了。

  不過要是他在現代結婚得早,孩子確實也就跟小柱差不多大。

  十月初,行宮這邊有三個人要參加科舉,一個參加武舉,秦煊參加完慶功宴回到行宮後,就問他們要不要回家專心備考,不出意料他們都選擇繼續留在行宮。

  李修程就不說了,他回家容易壓抑,楊軒呢,回家估計要被寵得長懶筋,所以他也不想回去。

  而劉明安和程開則是爲了行宮這邊的學習氛圍和授課老師,給他們上課的老師名喚南元霽,原本是一位歸隱的儒學大家。

  秦伯璋登基後請他出山,他多次拒絕,後來聽說秦伯璋要派人去行宮教導三子和幼子讀書,他竟自薦前來。

  許多人包括秦伯璋都不明白南元霽爲何不當官,却去行宮給寧王和純王當授課老師,而其中緣由秦煊心知杜明,這位儒學大家其實也是他外祖父的學生,不過說是學生,不如說是亦師亦友的人。

  母親留下的那張紙中,第一個名字寫的是張正則,第二個寫的便是南元霽,他們二人其實年齡查不了多少,可惜母親不知道那張紙上的人都有多大的力量,隻單純地想把這個名單交給兒子,以期讓兒子以後在帝都不會如她這般孤立無援。

  秦煊時常會想,如果母親知道這些人都有爲她說話、爲她爭奪屬￿她的利益的能力,她可還會自盡?

  可惜,這只能是一個假設。

  十月中旬,恩科按時舉行,程開這個連童生都沒考上的人,需要早其他人一步前去考試。

  秦煊聽說這個年代考場環境都不算好,考生進入考場之後吃的喝的得自己準備。

  程開臨走的前一天,其他幾個都在他房間幫他把關,盯著他收拾東西。

  秦煊進去時就聽到楊軒那個跟他爹如出一轍的大嗓門兒在說話:「要我說,你隨便帶幾個大餅饅頭進去得了,不然還得自己煮飯,你又不會煮。」

  程開立馬反駁:「你才不會煮,我如今可不是什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連熱水都不會燒的公子哥兒了。」

  秦煊提著一個籃子走進去說道:「可不是麽,你們現在都不是什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連熱水都不會燒的公子哥兒了,而是能種地、能做飯、能掏猪崽子的公子哥兒。」

  楊軒哀嚎:「殿下您可別提掏猪崽子了——」他楊小公子的一世英名就在掏猪崽子的那一天全丟在了那一堵白墻上面。

  小柱道:「掏猪崽子確實太危險了,石頭前幾日用五斤大米跟一個農戶換來了一隻剛斷奶的小狼狗,聽說狼狗是山裡的狼跟狗生下來的,可厲害不僅能逮兔子,還能找兔子窩,等你們都考完了,我們一群去掏兔崽子吧?」

  「這個好!這個好!掏兔子窩安全!」楊軒又精神了:「到那時小狼狗肯定長大了,聽說狼狗要是訓練得好,不僅能逮兔子,還能逮野鶏。」

  「真的啊!我一定好好訓練它!三哥——咦?三哥這籃子裡裝的是什麽東西?」小柱說著便掀開籃子上蓋著的布:「看著古裡古怪的。」

  「這是面餅給他們帶去考場,方便煮東西吃。」秦煊從長福手中接過一個他們從沒見過的鐵器,將那鐵器放在桌子上,鐵器有兩層。

  上層是一個小鐵鍋小鍋上配一個帶小孔的鍋蓋,下層是一個類似小爐子的東西。

  他在小鐵鍋裡放入水,再將一包用油紙層層包裹嚴實的東西拆開,露出裡面的小布袋子。

  把那布袋子放進下層,再在下層放水,然後立刻把小鐵鍋放上去緊接著放那面餅、加水、加配好的調料以及些許油,蓋上蓋,半刻鐘後,把蓋子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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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秦煊拎著小鐵鍋兩邊的把手將那小鐵鍋單獨拎出來, 然後用筷子將泡好的面撈散。

  就在其他人巴巴地看他,以爲他會讓他們嘗嘗時, 他夾起一筷子自己吃了, 還邊吃邊說:「味道不錯。」有幾分自熱火鍋的精髓。

  吃了幾口,感覺周圍很安靜, 他終於捨得抬起頭說:「都看著本王做甚?」

  小柱咽了咽口水:「三哥三哥給我吃一口。」

  「哦,」秦煊像是才發現他們沒得吃似的,夾起一筷子喂給小柱, 還說到:「就給你吃一口啊。」

  小柱吃完一口嫌弃地說:「三哥你真摳,籃子裡還有那麽多塊面餅呢。」他饞得不行。

  「你們自己煮去, 這一碗是我的,」秦煊揮揮手, 長福便帶人將幾個準備好的小鍋子拿進來, 那鍋裡還有一張寫了幾點注意事項和使用方法的紙。

  幾人排排坐在桌子邊, 按照步驟放好材料蓋上鍋蓋後就眼巴巴地看那鐵鍋,而秦煊則在他們旁邊呼嚕呼嚕地吃著, 讓他們饞得不行。

  等秦煊吃完,他們的面也煮好了,他叮囑了一句:「鐵鍋太熱, 喝湯不要直接端小鍋喝, 記得用勺子。」便帶自己那一套小鍋走了, 讓這些少年自己折騰去。

  少年們作妖的本事很强, 創造性更强, 這一天他們玩兒鍋玩兒了一整天, 吃碗面又吩咐讓人拿菜來放下去煮,放完菜又換一個發熱包涮肉。

  緊接著想起這東西是寧王特地讓人做出來給他們拿去考場煮東西吃的,可新鮮的肉和菜不好拿進考場,臘肉處理起來又比較麻煩。

  他們便鼓搗著在小柱院子裡那小厨房炸小酥肉和各色肉丸子菜丸子,炸過的酥肉和丸子不容易壞,還好吃。

  第二日,程開帶著小鐵鍋和代表兄弟們情義的丸子啓程去參加縣試,路上聞到丸子的香味沒忍住沒一會兒就摸一個出來吃,結果還沒到他祖籍所在的縣城丸子就被他吃光了。

  到達老宅後,只好再讓人給他炸丸子。

  他們幾人要參加科舉的消息秦煊沒宣揚出去,這件事情甚至連他們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程開回到老宅後,老宅那邊的人通知了帝都那邊,程開的家人才發現,這小子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回去考試了。

  程開的父親禮部尚書程居也是個滑頭,他得到消息便猜其他幾家也不知道他們參加科舉的事兒,當初他們雖然也跟那幾個小子說過今年要開恩科。

  可行宮那邊一直沒個動靜,也不見放人回去備考,於是默認他們幾個小子可能是不想下場了。

  秦煊沒說是因爲他以爲楊軒他們已經跟家裡人說了,而楊軒他們沒跟家裡說,也是覺得寧王殿下應該跟他們家裡提過。

  這會兒程開的父親便想:這回不能隻讓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送走了程開,行宮裡剩下的幾個最閒的就是小柱和桓睿,不過小柱每日多了一個任務——訓練小狗。

  那小狼狗挺聰明,訓練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聽握手、坐下、趴下的指令,還能聽懂自己的名字。

  桓睿看著眼饞,便也拿了五斤米讓石頭幫自己換一隻回來,兩人每天都認認真真訓狗,期待著待它們去逮兔子的那一天。

  沒等他們訓好自己的狗子,秦伯璋便一道聖旨又將他們叫回帝都去了。

  催得還挺急,本來上一次他們回帝都參加慶功宴,秦伯璋便不想讓秦煊兄弟倆這麽早回行宮,因爲十月份不僅要開恩科,還要舉行秋獵,可秦煊和小柱在帝都待不住。

  秦煊看著自己滿地窖的葡萄酒,心裡其實不太想去參加秋獵,他九月剛摘完葡萄,釀好酒,眼看就快能開封喝了。

  要說路上帶幾瓶不是不行,但他那點子酒拿出去還不够分的,思來想去,秦煊最後還是打算不帶了,直接把地窖封起來,讓這些酒在地窖裡好好保存。

  劉明安幾個備考的人也很想跟著去,想當初,他們在成爲被寧王强征的壯勞力之前就在討論寧王是不是真的能打得過端王。

  那時劉明安還說今年舉行秋獵時便能知曉寧王身手如何呢,現在他們不用等到秋獵便已知曉寧王的身手,畢竟每日都跟著寧王一起練武呢,可這秋獵却不能參加了。

  秦煊離開行宮之前,劉明安跟他感嘆道:「如今想起來行宮那一日的事情實在令人感慨,殿下可能不知道,在被純王殿下抓起來前,我們幾個還在討論秋獵的事情,一轉眼幾個月便過去了。」

  小柱站在馬車旁邊小大人似的安慰他們:「今年去不了沒關係,明年你們也能去,先生說了仕途要緊。」

  劉明安笑道:「殿下說的是。」

  回到帝都,袁林和長福早就提前將他們出行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將所有東西都列好單子登記,待秦煊得空便呈給他查閱。

  他們倆做事秦煊很放心,隻大概看過一遍就成。

  桓睿回到帝都後,回了一趟家,不知怎麽地跟他老子吵了一架又跑到寧王府來了。

  「怎麽了這是?興高采烈地回家,又氣哼哼地跑出 來了?」秦煊看著瘋狂扒飯的桓睿問道。

  桓睿努力咽下自己嘴裡的飯後憤憤地道:「回殿下,還不都是我那弟弟,他在我父親面前哭哭啼啼地問爲何他不能去我就能去?還說這不公平,哪兒不公平了?然後我爹就想不讓我去,可氣死我了!」

  「你弟弟那麽小,不能去很正常,但你爹著實有些糊塗了,你去不去可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我聽說宮中和帝都有些女眷也要一同前去,你姐姐要去嗎?」

  說到這個桓睿更生氣了:「我本來也想讓姐姐一同去,可我父親又說了,女子當嫻靜守禮,往常出門去拜拜佛看望看望我便罷了,秋獵這種血腥的活動是萬萬不可參與,最好再家做點女紅好好跟祖母學管家理事,讀點書陶冶情操,唉,姐姐比我還可憐。」

  秦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怪只怪她生在了古代,還攤上一個比較古板的父親。

  桓睿頓了頓試探地說道:「我聽說,端王帶著王妃和側妃去了,順王不僅帶了王妃側妃還帶好幾名姬妾,寧王殿下,假設,咱們就假設一下哈,假設您現在有王妃你會跟端王或者順王一樣麽?」

  秦煊沉吟半晌,就在桓睿越來越緊張的時候,在他腦上拍了一下:「你個小孩子家家想這個做甚?」他若成婚,肯定不會要側妃,所以跟兩個兄長沒法比。

  「我就問問。」桓睿摸摸腦門,他緊張半天結果寧王殿下都沒回答,可白緊張了。

  「假設的事情問來沒多大意義,要想知道我到時候會如何,得等我真有王妃後才能知道,嘴巴怎麽說都當不得真,要看實際行動。」秦煊說完這話,飯也吃飽了,便起身出去走走,留兩個小的自己慢慢吃。

  小柱看到他走了,悄悄凑到桓睿身邊問他:「我和三哥很早之前救過你姐姐的命。」

  桓睿點頭:「是這樣沒錯,還得多謝二位殿下,若不是你們我姐姐恐怕凶多吉少。」

  小柱壓低聲音:「我聽人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你想幹嘛?」桓睿緊張起來:「我姐姐明年就要及笄了,我可不想讓她嫁給你,你這麽小,要嫁給你還不知道得等多少年,會被人說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呢!」

  小柱道:「我才不娶她呢,我在我們村已經有小相好了,我三哥娶,我問過三哥了,他沒有相好的,他能娶。」

  桓睿忙問道:「寧王殿下有說要娶我姐姐麽?不是私相授受那種,是明媒正娶那種。」

  「這個嘛……我沒問。」

  「那你有機會記得問問,若不是按規矩明媒正娶,我姐姐可不嫁。」

  「哎呀你放心吧,我三哥最討厭那種不安規矩來的,那個皇貴妃你知道吧,她就沒按規矩來,我三哥可討厭她了,我也討厭她,她是個壞女人!」

  之前小柱也不知道成親還有什麽明媒正娶一說,以爲兩個人約定好,待長大後拜堂成親就可以生小娃娃了,來帝都後才知道明媒正娶。

  說到這個小柱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皺著包子臉哀嘆一聲:「糟糕!」

  「怎麽了?」桓睿急忙放下筷子走過去:「是不是吃撑了肚子疼?」

  小柱說道:「不是,我忘了我都沒去小白家提親呢,萬一別人去了怎麽辦?」

  看他不是哪裡疼桓睿就沒那麽緊張了,說道:「你這麽小,不能去提親的,在帝都,一般人家得等到十三四歲家中便開始尋摸合適的人選,十六歲才能去提親議親,不過也有人家會定娃娃親,可你都不在那村子裡了,估計定不了了,皇上也不會再允許你娶那個姑娘。」

  「爲什麽不讓我娶?女大三抱金磚,她比我大三歲,我娶她不是正好麽?」

  小柱腦中想起小白的樣子,小白比他大三歲,但她娘總不給她吃飽,她長得還不如自己壯實,瘦瘦黃黃的也不太好看,可娶小白很划算啊,不要金、不要銀、只要每天一個綠豆糕!

  桓睿將現實擺在單純的純王殿下面前:「因爲你現在是王爺呀,而且她比你大三歲,等你十六歲的時候她都十九歲了,姑娘家十五歲及笄,她家人估計不會讓她待在家裡那麽多年等你,沒准那時候她也已經把你忘了。」

  「嗚嗚嗚嗚唔唔啊啊啊——你別說了。」小柱大哭起來:「我現在可太傷心了!」

  桓睿:「……??」怎麽就突然起來了?

  秦煊在外面消完食走進屋裡,發現飯桌已經撤下去,但屋裡只有桓睿一個人,這時候兩個小傢伙不是該凑在一起玩飛行棋嗎?

  「阿睿,小柱呢?」

  桓睿指了指另一間屋子,小聲道:「純王殿下說他太傷心了,想一個人靜靜。」

  「嗯?」秦煊不明所以:「怎麽突然就傷心了?」

  「他說是失戀了。」桓睿把剛才他跟小柱的對話掐掉關於自己姐姐那一段後複述給秦煊聽,而後內疚道:「也怪我,不該說那麽重的話,讓純王殿下傷心了。」

  秦煊一聽,簡直哭笑不得,小柱這孩子,屁大一丁點兒竟然還搞失戀?

  「沒事,你說的話也沒錯,他早晚要認清現實的,你先去找林岸玩兒吧,我去瞧瞧他。」

  「好,那殿下您好好安慰安慰一下純王殿下啊,我先出去了。」桓睿一溜烟跑出去了。

  秦煊走到隔壁屋子,很給失戀王爺面子地敲了敲門,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裡面都沒動靜。

  他推了推那門,發現門竟然被人從裡面反鎖了,無奈之下,秦煊只好翻窗進去,幸好窗戶沒被鎖上。

  進入房間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小柱,秦煊心頭一緊,三步幷作兩步地跑過去將小柱抱起來,探了探他的鼻息,瞬間鬆一口氣,幸好還有氣。

  秦煊將小柱平放在桌子上,打開房門叫人,長福便候在外面,聽到他在叫人急忙趕過來。

  聽了吩咐後,長福不敢耽擱,立即吩咐人去請距離王府最近大夫,他自己則拿上王府的牌子趕去請太醫。

  寧王府突然進宮請太醫把皇帝都驚動了,皇帝這會兒正在翻後宮牌子呢。

  一聽到這消息,那剛拿到手的牌子直接一扔,急忙讓貼身內侍跟隨太醫前往寧王府。

  宮裡派來的太醫先一步趕到,他疾跑出來的汗都來不及擦便急匆匆進入房中爲純王殿下診治。

  那太醫診過脉,又觀察了純王的五官,皺眉半晌,在秦煊以爲真有什麽不好時,太醫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老臣斗膽問一句。」

  「你問。」

  「純王殿下……是不是喝酒了?」

  「喝酒?」秦煊仔細聞了聞,還真在小柱身上聞到一股酒味兒,他四處找了找,在那桌子底下找到一個小酒瓶子,聞了聞,也是一股酒味兒。

  地上還有一灘液體,應該是酒瓶子被碰下桌後弄撒的酒,方才秦煊太過緊張以致於關心則亂,沒了往日的仔細,便沒能及時發現這些,知道他不是被害,即氣惱又覺無奈:「這個臭小子!」

  確定是喝了酒,太醫也放心了:「純王殿下年幼,不勝酒力,應該沒喝多少便醉了,是藥三分毒,他年紀尚小,老臣給他開一劑醒酒湯便可。」

  秦煊無力道:「勞煩太醫了,長福帶太醫去開藥。」

  醒酒湯很快熬好,放到半溫,秦煊端起醒酒湯一勺一勺給小柱喂下,看到他還能自行吞咽,這才真正放心下來,還能吞咽東西便好,慶幸不是酒精中毒。

  「殿下,太醫與皇上身邊的鄭公公已離開趕回宮中跟皇上回禀情况。」

  秦煊放下被喂空的碗問道:「可賞了?」

  「回殿下,已賞。」

  秦煊把自己平日裡隨身佩戴的玉佩扯下來丟過去給長福 :「你今日做得也不錯,這個賞你了,退下吧。」

  長福穩穩接住那玉佩面露喜色,這可是王爺的貼身之物,能得貼身之物賞賜便說明比起沒有的人更能得主子信重:「謝殿下,奴才告退。」

  秦煊在小柱床邊守了大半夜,半夜小柱醒來看到床帳外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見鬼了:「誰在那兒?」

  「是三哥!」秦煊掀起床帳,燭光映在他臉上,小柱才看清坐在自己床邊的人真是三哥:「三哥你幹嘛大半夜不睡覺來我床邊嚇唬我?」

  「你還說!」秦煊在他額頭上狠狠點了幾下:「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竟學會借酒澆愁了!挺有能耐啊,你這臭小子!」

  說到酒,小柱終於想起自己失戀了,就拿著一個小瓶子偷偷跑去拿酒,確實是想學別人借酒澆愁來著,結果這酒可不是宮中宴席上軟綿的葡萄釀,而是烈酒,他喝了幾口便人事不知。

  「三哥我頭疼。」那酒後勁大,頭疼噁心也是宿醉後的正常反應。

  「是不是還覺得噁心想吐,又吐不出來?」

  小柱委屈地點頭:「嗯,我難受,嘴巴苦。」

  「等會兒。」秦煊起身用溫水給他衝了一碗蜂蜜水:「喝點兒這個就不那麽難受了。」

  看著他乖乖喝了,秦煊又拿來一清水讓他漱口,然後抱著還在哼唧的弟弟去上厠所,再哄他睡覺。

  小柱躺在床裡面,秦煊躺在外側,他們兄弟倆許久沒一塊兒睡了。

  晚上的小孩兒總是特別粘大人,小柱此時便對秦煊不由自主地依賴起來,他擠進秦煊懷裡,聲音挺失落:「三哥,我失戀了、我傷心。」

  「嗯,我知道,你不是已經借酒澆愁了麽?怎麽還在愁?」

  「因爲我一想起來就覺得愁呀。」小柱很苦惱。

  秦煊問他:「你在坪溪村的時候是怎麽跟小白好上的?」

  他可不相信一個六歲天天只會揮舞著大寶劍跟村裡小男孩兒咋呼的小屁孩兒,能跟人九歲小姑娘定下什麽深情無比的海誓山盟。

  小柱有點害羞:「就是、就是虎子哥的小叔娶媳婦兒的時候,他媳婦兒比他大三歲,村裡的大娘都說,女 大三抱金磚,我尋思小白比我大三歲,正好合適,我就去問她了,小白說,只要我願意把我的綠豆糕給她,她就跟我好,我就想,虎子哥的小叔娶媳婦兒得給那麽多聘禮呢,不僅要給銀子,還要給新媳婦兒做金首飾,我用綠豆糕就能娶回一個媳婦兒,多划算。」

  「所以你今晚是在哭你的綠豆糕吧?」

  小柱嚴肅地糾正:「才不是,我就是失戀了!我傷心!不過那綠豆糕也可好吃,外祖母特地給我做的呢。」

  秦煊憋著笑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安慰他:「失戀這個事情吧,很多人都要經歷,能挺過去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便能再振作起來,你是個小男子漢,堅强點,不用害怕。」

  「要是挺不過去呢?」

  「不可能,」秦煊用十分堅定的語氣道:「有三哥在一定會幫你挺過去的。」這小屁孩兒現在就是閒得慌,再遇上一點別的好玩的東西,什麽愛情不愛情、失戀不失戀的,肯定都要被他跑到腦後。

  小柱對他三哥格外信服,聽到他這麽說當即就信了,立馬很安心地睡去,沒幾秒就打起了均勻的小呼嚕。

  次日一大早,桓睿被一聲聲鏗鏘有力的『我再也不偷喝酒了』吵醒。

  他清醒後等不及洗漱便衝出房間,一眼便看見院子裡小柱正在面壁大吼。

  桓睿側頭小聲問小柱的貼身太監長吉:「純王殿下這是怎麽了?」昨日寧王殿下去宮裡叫了太醫,桓睿沒過去給他們添亂,守在外面確認純王殿下無大礙睡下後,他便回自己房間了。

  純王殿下偷喝酒醉得人事不知的事情,所有知情的人都不敢亂傳出去,小柱今日在這裡面壁,隻讓人以爲他偷喝寧王殿下的酒被寧王逮到懲罰了。

  長吉一臉糾結地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自己不能胡亂議論主子的事兒:「待會兒您問問殿下便知道了。」

  「殿下昨日身子不舒服難道是偷喝酒了?」

  等小柱那一百二十遍喊完,喝了潤喉茶,桓睿才凑過去問:「殿下,你昨晚偷喝酒了?」

  小柱道:「唉,可別提了,我昨晚喝了幾口酒就醉倒了,今後三哥都不許我喝酒呢,說要等我十六歲後才許我喝酒,楊軒今年不是才十五歲?他現在就能喝。」

  桓睿覺得寧王殿下不給純王殿下喝酒這個做法跟正確,純王殿下現在的年紀實在太小了:「楊軒喝酒不容易醉呀,他爹和他哥哥喝酒也厲害。」

  「也是。」小柱算想開了:「不喝就不喝吧,走咱們喝果汁去!」

  「有新果汁?」桓睿眼睛一亮。

  小柱驕傲的小胸脯一挺炫耀道:「三哥特地讓厨房給我做的葡萄汁,用琉璃盞裝著,看起來可好喝了,哎,你是不是還沒洗漱?咦——你瞧瞧你這眼屎,趕緊洗漱去,我等你。」

  桓睿聞言急忙飛奔回房,快速漱口洗臉再飛奔出去。

  幾日後,皇帝選定出發秋獵的日子便到了,桓睿一直住在寧王府,秦煊給桓秅遞了個話,就說桓睿是純王的伴讀,就讓他跟純王一同前往參加秋獵。

  除了桓睿之外,純王的另外三個伴讀也會一同前往,小柱在行宮跟他們待過一段時間,現在已經挺熟悉。

  秦煊之前放桓睿回家的時候也把他們三個放回家了,在啓程的前一日,他們才帶著自己的行李來到寧王府。

  這三個伴讀雖然剛成爲小柱的伴讀不久,不比桓睿跟小柱關係好,但也不能太厚此薄彼,畢竟他們已經是小柱身邊的人,處得好今後才會成功成爲小柱的親信。

  不過這會兒小柱是不知道什麽親信不親信的,可能剛接到聖旨時還記得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手下。

  可玩在一起後,什麽手下不手下的便全都被他拋到腦後,他就記得這些人都能跟自己一塊兒玩,以後玩飛行棋隨隨便便就能凑够人。

  從帝都到獵場坐馬車大概需要八天到十天,出發的這一日寅時,長福在門外將秦煊喚醒。

  自從秦煊曠早朝之後就很少這麽早起床了,平日都是睡到自然醒,今日起那麽早竟有些不適應,在床上坐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將外面候著的下人叫進來洗漱。

  小柱反而起的比他早,小孩子聽說能出門玩都很興奮,長吉一喊他便起來了。

  秦煊坐到飯桌上時,他已經吃了個半飽。

  看到秦煊過來還跟他說今日厨房做的鶏蛋餅好吃,想帶一些到車上去留著路上吃。

  秦煊拿起一塊鶏蛋餅吃一口,這鶏蛋餅是用圓形的模具放在鐵盤上做出來的,跟上下兩層外酥裡嫩的餅皮,中間包裹著一整個鶏蛋,很合小孩子的胃口。

  不過做好的鶏蛋餅留久了會蔫掉,吃起來就沒有新鮮出爐的好吃了。

  「我們把做餅的模具和鐵板帶上,可以現做現吃,提前做好的,放久就不好吃了。」

  「好!」不管提前做還是現做,只要能吃到就行,小柱吃飽後便立刻讓長吉去吩咐厨房的人把那做餅的模具洗乾淨讓自己帶上。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3:38
第45章

  皇帝的車隊在宮門口集結出發, 在出發之前,秦煊還得帶著小柱進宮,再跟隨秦伯璋一起出發。

  而裝著他們行李的車隊需要在皇帝的車隊出發後, 與其他王爺的一起跟在皇帝的車隊後面。

  五門大開, 皇帝車架由承天門中門出, 宗室王爺從右側們出,隨行大臣從左側們出。

  秦煊等人從右側們騎馬出來,行至京郊才稍微放鬆了背脊。

  皇子們都簇擁在皇帝車架周圍,秦飛左看右看沒看到四弟便問秦煊:「三弟, 你沒讓四弟跟著來?父皇不是說讓四弟隨他出行長長見識麽?」

  秦煊下巴對著秦伯璋所在的明黃色大馬車抬了抬說道:「在裡面呢, 父皇說他年紀小, 出宮時人又多,便不讓他騎馬了。」

  「原來如此,四弟年紀確實太小了,是該好好護著。」秦飛話雖說得漂亮, 聽到秦煊的話後臉色還是變得不太好看。

  四弟跟隨父皇坐在同一馬車上,那不就是說,他方才隨父皇一同從承天門中門出宮?那可是皇帝才能走的中門……

  想到這裡秦飛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四弟年紀確實太小,這會兒肯定什麽都不懂,恐怕連承天門中門代表什麽都不知道, 等他長大, 再去謀奪那個位置也沒機會了, 届時上面坐著的人應該不是老大就是自己。

  看他臉色不對勁, 秦煊不動聲色地問道:「二哥可是累了?」

  秦飛搖頭:「無礙,當年行軍一日一夜不歇息都未曾感覺累,這才多遠的路呢,三弟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歇歇,對了,你可給四弟備了小馬,去獵場不跑馬可惜了?」

  那個獵場在當年他們的父親還沒登基時,他們早就攻下占領,秦飛對那邊還是挺熟悉的。

  「早早便給他備下了好幾匹,他可期待著在獵場騎上小馬駒去撒歡呢。」

  秦煊話音剛落,皇帝馬車上的車簾被掀開,小柱露出腦袋笑著對秦煊揮手,那大咧咧的笑容,讓秦煊恍惚了一下還以爲自己看到了還珠格格……

  「三哥,幫我找一下我的五斤,我給父皇看看它。」

  秦飛問道:「五斤是什麽?」

  「護衛幫他用五斤大米換來的小狗,就給那隻狗起名叫五斤了。」秦煊說完便策馬站到路邊,等前面皇帝的隊伍都過去才看到寧王府的車隊,這時候是不能逆行的,車馬較多,逆行容易出問題。

  「見過殿下。」看到秦煊帶著兩個兩個護衛等在路邊,長福急忙帶著兩個下人過來。

  「平身。」秦煊邊走入寧王府的車隊前邊跟長福道:「你去找長吉讓他把五斤送過來。」

  很快五斤就被裝在籠子裡拎過來了,秦煊順便讓他們準備了點小零食裝在多層零食盒裡拿去給小柱。

  小柱拿到零食盒和小狗子就跟他老爹顯擺起來:「父皇您看,這就是五斤,五斤握手。」他伸出手,五斤便搖著尾巴乖巧地將爪子放在他手上,他再說轉圈,五斤便追著自己的尾巴開始轉圈圈。

  小柱再一個指令:「停。」,五斤便立馬停了下來蹲在小柱面前搖尾巴。

  「真乖。」小柱從自己腰間裝著肉乾的小包裡拿出一塊肉乾喂給它鼓勵它,五斤的尾巴就搖的更快了。

  「你將這隻小狗訓得不錯,但你若想讓這隻小狗長大後成爲獵犬,僅僅這樣訓練還不够,宮中有個不錯的訓犬太監,父皇將他派去給你好不好?」

  「好好好。」小柱高興地拍起手來:「多謝父皇!父皇,我把零食分給你一半,你瞧我這零食盒子可神奇了!」

  他抱著那看起來不算太大的零食盒子,按下一個小機關,那圓滾滾的零食盒子便自動分出一串連在一起的小盒子,再合起來又變成圓滾滾的樣子,每打開一個小盒子裡面就裝著一種不同的零食。

  「父皇您看,這個小盒子裡的是春天時用草莓做的腌漬草莓、這個是草莓幹、這一個是放了辣子的牛肉條,那辣子的種子是三哥跟一個從蜀地來的醫者買辣子的時候順道買的,隻種了一小片,三哥可小氣,就幫我做了一點點辣子牛肉條,放的辣子還極少極少,實在太摳了,父皇你嘗嘗。」

  「好,父皇嘗嘗。」秦伯璋拿了一根牛肉條放進嘴裡,牛肉條辛辣的感覺便直接刺激了他的舌頭,那辣味比茱萸要霸道一些,不過幸好牛肉條裡放的辣子不多,第一次吃也不會辣到難以忍受。

  「怎麽樣?」

  秦伯璋點頭:「味道不錯。」爲了證明確實不錯,他便跟小柱你一根我一根地吃了一起來,牛肉被各種調料腌漬後十分入味,那辣子的味道反而讓人越吃越想吃。

  吃完零食,中午扎營要吃飯的時候,小柱還要炫一下自己的小鐵鍋,秦伯璋對他口中那無需用柴火或者炭就能煮熟東西的小鐵鍋很感興趣,禦厨做的餐食也不吃了。

  兩人窩在帳篷裡圍著小鐵鍋分食豪華版泡面,除了面餅和調料蘸料之外,新鮮的蔬菜和肉由秦伯璋提供,後來乾脆把裡面的自熱布包拿出來往下層裡放碳,涮 起了小火鍋。

  吃飽後秦伯璋吩咐人去將秦煊叫來,問起這個小鐵鍋,尤其是自熱布包是怎麽自己發熱讓水沸騰的。

  秦煊便將自己做這個小鐵鍋的初衷說了一遍:「做這個小鍋初時是想著方便讓我那三個要去考科舉的伴讀,在考場裡煮食方便,後來便給王府的護衛們都配備了,出行帶著不占地方煮東西也方便,那自熱布包裡裝的大多是灰岩煆燒後産生的東西,煉丹術士們將起投入水中便會自動發熱沸騰。」

  其實那就是生石灰。

  「你能給寧王府和純王府的護衛們都配上這小鐵鍋,行宮中是否有專門打造這小鐵鍋的匠人?打造這小鐵鍋用時可長?」

  秦煊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爹很明顯已經知道了這些東西的用處和價值,不用它們換點好處的話,怎麽想都挺虧。

  他頓了頓才道:「在給護衛們製作這鐵鍋時,分撥了幾個匠人去做,不過他們平日裡也有其他活兒要做,做一小鐵鍋所需的時間不多,但由於生鐵的數量不多,所以開始做到送達護衛手中用的時間才比較久。」

  秦伯璋點頭,寧王府與純王府總共護衛兩千,若秦煊能一次性找到那麽多生鐵做鐵鍋還沒人上報給自己這才奇怪了:「這自熱布包不錯,面餅味道也還行,比往常將士們帶的乾糧味道要好一些,聽小柱說那面餅可以直接幹吃,或者用冷水泡開?」

  「是的,」秦煊別有所圖時,態度就格外正經起來,回答問題也是有板有眼:「這兩種方法都可以,只是味道沒有用熱水來得好,其實放自熱布包也不一定要用鐵鍋,用陶鍋也可以,但陶鍋容易摔壞,兒臣思索許久,還是覺得給護衛們用鐵鍋好。」

  「你對這些護衛不錯,正是該這樣才能真正收服他們。」秦伯璋笑著說道:「既然你那邊有匠人,那父皇便派給你一個任務,朕的御林軍,親軍營共兩千人、前鋒營兩千人、護軍營三萬人,在帝都附近有一縣城名喚豐平縣,那裡有一處小鐵礦,朕便將那鐵礦交給你,儘快給御林軍的將士們配上那小鐵鍋,而且不僅做這三萬多個,能做多少便做多少,便是多做它十萬個,也隻剛好够住在在帝都郊區的護都大營分的。」

  秦伯璋想了想又道:「那縣城裡還有幾處莊園,莊園裡田地不少,便都給你了,那些面餅能保存的時間久,你也給父皇多做一些。」

  「兒臣遵旨。」秦煊的心情久違地有點小激動,沒想到啊,一個只比成年男人巴掌大一點兒的自熱小鐵鍋竟然換來了一座鐵礦和幾處莊園,皇帝嘴裡的田地不少,那肯定是很多了!

  秦伯璋很快就寫了一道聖旨,那小鐵礦和幾處莊園就都歸他了,奉旨採礦美滋滋!

  秦煊領旨離開,臨走之前秦伯璋叫住他:「可還有多的鍋,拿來給朕一個試試,你這臭小子,有點兒好東西也不知道送來給父皇用一用。」皇帝這回也知道抱怨兒子了,仿佛上回跟近臣們誇獎老三懂事了,會孝敬老父親了那個人不是他似的。

  秦煊:「……還有,兒臣待會兒讓長福送來。」

  「嗯,聽說你那兒還有辣子粉?也給父皇送來一些。」

  「好,那沒事兒臣就告退了。」秦煊說完趕緊跑了,生怕跑得再晚自己的麻辣牛肉乾都被掏空,好不容易攢下一點幹辣椒磨成一點辣椒粉,他容易嘛?

  吃過午飯,車隊很快便再次拔營啓程,小柱依舊鑽進了秦伯璋所在的明黃色大馬車裡。

  不過下午這馬車裡的人不在只有他們父子倆和兩個伺候的太監,他一鑽進去就看到了兩個挺臉熟的大臣和他的舅舅王清之。

  看到王清之,小柱眼睛一亮:「大舅!你來啦!」

  「嗯,小柱也在呢?」王清之無論是在坪溪村還是來到帝都一直都叫小柱這個小名,小柱這個小名和秦煊的小名大柱,都是王清之給他們起的,當初秦煊出聲時便遭遇不少波折,鄉下都說賤命好養活,因爲王清之是將秦煊從野外找回來的人,王淑琴便求哥哥給他起一個好養活的小名。

  秦裕與秦飛原本沒有小名,在王清之給秦煊起小名後,秦煊真好好地活了下來,王淑琴便讓王清之給自己的孩子都起了小名,所以秦裕與秦飛才多了大牛二牛這兩個小名。

  爲此他們兩人心中都十分不滿,認爲三弟這樣福薄命斷之人才需要小名,他們這樣身强體壯福澤深厚的人怎會需要?這簡直有損自己的威嚴。

  可給他們起小名也是秦伯璋點頭同意的,秦伯璋最怕的事情除了自己的權力被分割之外,還有一個恐怕就是兒子早天斷子絕孫,是以他十分重視這件事情,秦裕與秦飛便反對無效了。

  小柱小大人似的說道:「我今日一直陪著父皇呢,就怕他自己一個人在馬車裡無聊。」

  他說著就打了個哈欠,今早氣得太早了,還要趕路,他便有些困乏,秦伯璋見狀便道:「我與你大舅要說點事情,你若困了,便在旁邊躺下休息一會兒。」秦伯璋的馬車很大,簡直就是古代豪華版房車,躺一個六歲的小柱綽綽有裕。

  「好。」小柱點點頭,便真在秦伯璋腿邊躺下,然後他沒一會兒便真睡著了,這一回沒喝酒他到是沒打小呼嚕。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3:39
第46章

  秦伯璋從旁邊拿了張薄毯給小柱蓋上感嘆道:「這孩子到是心智單純倒頭便能睡。」

  王清之道:「小孩子嘛, 煩惱的事情沒一會兒便能拋到腦後,他能一直這般輕鬆單純也好。」

  秦伯璋慈愛地看了看已經睡成小猪的小柱笑了笑,將話題轉到正事上:「那長城幾經戰火, 又許久爲能修繕, 今年初冬北方游牧部族恐怕不太平, 還有南方嶺越之地多毒蟲瘴氣,那地方自古以來便最難管理……」

  小柱睡了半個時辰才醒過來,他醒過來時秦伯璋幾人的談話也接近尾聲,小柱隻朦朦朧朧聽到什麽游牧部族、嶺越之地。

  聽起來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以前從未聽說過, 他對這些地方還挺好奇, 晚上扎營吃飯的時候就偷偷去問秦煊:「三哥,游牧部族在哪裡?」

  「在草原上,他們沒有固定的房子,哪裡水草豐美便在哪裡扎帳篷居住, 養著成群的牛羊,那羊奶牛奶小孩兒吃了能長得高長得壯還長得快!聽說他們還會用奶來做乳酪、奶豆腐、酸奶、奶酒。」

  小柱震驚了:「哇!奶也能做酒?」

  秦煊提醒他:「別想了你不能喝。」

  「我才不想喝呢!」小柱又問道:「那他們是不是天天能吃烤羊肉烤牛肉?」總吃烤的容易上火,秦煊平時吩咐厨房不讓小柱多吃, 他對烤肉就特別饞。

  「那可不,我聽說,他們都是一整隻羊一起烤, 烤起來外焦裡嫩滋滋冒油, 還有一種叫孜然的香料, 放了這香料, 那烤肉的香味能傳出十里地!」

  「三哥你又吹牛,我可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了,知道十里地多遠,香味肯定傳不了那麽遠。」

  秦煊看他一眼,可不,已經是快七歲的小孩子了,不好忽悠了:「反正意思就是那烤肉很香。」

  「三哥你再說說嶺越之地唄?聽說在南方,遠不遠?」

  「遠,而且嶺越包括好幾個城」秦煊想了想嶺越的所在地:「這麽說吧,距離帝都最近的侑城,走路得走好幾個月,騎馬也得一個月吧,騎馬加水路快一些大概半個月,騎上千里駒日夜不歇最快也要五日,最遠的梧城要花的時間就更多了,那邊古時都是最遠的流放之地,道路崎嶇,毒蟲多,瘴氣也多,許多被流放至梧城的人,走到半路便死了。」

  小柱瞪大眼睛:「哇——好可怕!」

  「其實也不是特別可怕,主要是山地草木太多,道路崎嶇難行,若修好了路沒有那麽可怕的,而且那邊好吃的果子可多了。」

  「比咱們在行宮種的還多嗎?有葡萄嗎?」

  秦煊道:「今年夏天你吃到的荔枝、桂圓、杧果、果鳳梨、甘蕉大多産自嶺越八城,那裡的山葡萄、黃皮能用來泡酒,還有太多了這會兒我也數不完。」

  「真厲害,可惜都運不出來,若我有一日能全部吃過一遍該多好!不過三哥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想喝山葡萄和黃皮泡的那酒的。」

  秦煊讓他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逗笑了,真不知道這小子爲何小小年紀便對酒如此垂涎:「總有那麽一天,對了,你從哪裡知道游牧部族和嶺越之地的?」

  「我方才睡覺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父皇在跟大舅說。」

  「原來是這樣。」秦煊若有所思,看來秋獵過後,朝中要有點大動作了,秦伯璋稱帝雖然只有短短一年,但他得權的時間可不短。

  只是以前自己跟母親待在鄉下不知道罷了,不然帝都與全國的局勢不可能那麽快便能穩定下來,當初他登基時肯定也不敢爲了那謝曼丹鬧那些麼蛾子,這會兒還考慮起嶺越之地的管理問題了。

  嶺越八城還剩最偏遠的梧城沒能完全接手,因爲那邊土匪寨子太多,一看到官府來人直接往那十萬大山一鑽,怕是土地公公去找,一時半活兒也很難找到人。

  「小柱,你是不是特別想吃嶺越的果子?」

  小柱皺著包子臉想了想老實說道:「我想,但是我不想坐那麽久的馬車,難受。」

  秦煊摸摸弟弟的腦袋陷入沉思,看來馬車也得改改,彈簧怎麽做來著?這裡有沒有什麽植物能産膠?沒有膠輪胎用羊皮或者牛皮能不能防一個?秦煊想得腦殼疼最後也沒想出什麽解决方法來。

  後來想想自己也不是做手藝人的料,瞎想哪能想出來,這些事情還是要交給手藝匠人們去研究,他最多只能去圖書館找找看有沒有相關資料,是時候該招一批匠人了,實在不行就從宮裡挖幾個厲害的出來。

  秦煊說幹就幹,當即寫了一封信快馬送回去,讓袁 林幫自己準備起來,他倒是想將這件事情交給劉明安幾個,但他們正忙著科舉,就不去讓他們分心了。

  車隊行進速度算比較快,八日後,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慢慢在獵場行宮附近停下,皇帝後妃親王王妃入住行宮。

  其他大臣們便住在行宮附近的一些院子裡,護軍們在外圍就地扎營。

  王爺侯爵們帶的側妃和姬妾就不能够一起帶進去了,能帶妾室進去的只有皇帝,而其他人的妾室只能在外面的院子安置。

  秦伯璋這些日子很喜歡將小柱帶在身邊,秦煊便讓小柱一直跟著他了,在這行宮裡,讓小柱待在秦伯璋身邊其實更安全。

  按照秦伯璋的性格,若身邊發生的不是自己和小柱的命二選一這種危險,其他的危險秦伯璋第一個要護著的肯定是小柱,在秦伯璋看來,其他什麽妃嬪在子嗣和權力面前都要往後靠,這個毋庸置疑。

  天色擦黑時,秦伯璋身邊的鄭公公親自抱著已經睡著的小柱回來:「見過寧王殿下。」

  「鄭公公免禮。」秦煊上前將弟弟接過來,怕吵醒他便壓低聲音道:「長福,賞。」

  鄭公公謝恩後便帶著人輕手輕脚地離開,秦煊將小柱放進他的房間,出來後,看到長喜站在長福身邊,今日不是長喜當值,他這麽晚過來定是後宮又有什麽動靜了。

  秦煊抬脚回到自己房間:「長福你在外面守著,長喜進來。」

  「最近那裡又有什麽動靜?」

  長喜道:「回禀殿下,那裡許久沒進新人,仍然是老樣子,不過妙姑娘派人送來了這個。」他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送來的女子說是奉妙姑娘之名,但那女子却是宮女,除此之外便無其他不妥。」

  「嗯,你先下去吧。」秦煊拿過那荷包,送東西來的是宮女,也就是說,這個消息是盧仙巧給他的?

  他從裡面掏出折得極小的紙條,那上面寫著九個字——皇四子年十一母姓謝。

  秦煊抓著紙條的手猝然一緊,年十一、母姓謝,也就是說,謝曼丹有一個十一歲的兒子,皇四子?那孩子是謝曼丹給父親生的,不是說她不能生育嗎?難道那只是她博取同情的障眼法?

  這件事情父親可知道?若他不知道那還好,若他也知道,爲何不讓那孩子出現在世人面前?難道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

  秦煊隨手將那紙條放在燭火上任其燒成灰燼。

  休息一日後,秋獵便正式拉開序幕,秦煊依舊坐在秦飛後一位,與以往不同的是,小柱已經不在他的後一位坐著,這小傢伙最近頗得盛寵,秦伯璋一直將他帶在身邊。

  連秦裕說起這四弟來都有點酸溜溜的:「三弟,最近四弟頗得聖心啊,父皇寵他都寵得沒邊兒了。」

  「他是小兒子麽,長輩多疼一些不是很正常,大哥你是沒見著楊家那嫡幼子楊軒,他那才叫被長輩寵得沒邊兒了。」

  秦飛聽到他們倆說話,雖然他自己心裡也跟吃了檸檬一般,但這不妨礙他懟秦裕:「三弟說的沒錯,大哥,你自己不也最寵小兒子麽,你瞧瞧你,幼子才幾歲,才三歲大你就帶他來?」

  秦裕在帝都帶小兒子進宮時,秦伯璋對那孩子也頗爲寵愛,他這次帶孩子來本想著在父皇面前能多表現表現,結果現在被四弟劫了胡,秦裕不悅地冷哼:「我的兒子不勞二弟費心,他已經快四歲了。」

  秦煊心裡默默替秦飛補充吐槽,快四歲那不還是三歲麽?

  旁邊這兩人繼續你來我往地拌嘴,秦煊懶得理會他們,乾脆起身去瞭望台看遠處正在驅趕獵物進入包圍圈的御林軍們。

  戰鼓擂擂震耳,獵場中浩浩蕩蕩幾萬人驅趕著一大批獵物,看起來蔚爲壯觀,讓秦煊不禁想起自己當年被一堆喪屍滿廣場追的情形,心情都不自覺激動了起來,不過,這會兒還沒輪到他們下場。

  御林軍將獵物趕入包圍圈後,很有技術地從裡面趕出一隻雄壯的公鹿,秦伯璋這才起身上馬,幾個皇子跟在他身後,小柱這時候就不能跟秦伯璋同騎了,他由護衛帶著騎馬也跟在他們身邊。

  那隻公鹿漸漸近了,秦伯璋從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精准地射向那公鹿,一箭穿喉。

  這第一頭鹿有『逐鹿中原』之意,是皇權、政權的象徵,只能由帝王親手射殺。

  秦煊覺得這還挺有意思,他身邊秦裕與秦飛即使盡力掩飾,但他們看向那鹿時,眼中的熾熱依舊無法完全掩飾住。

  而小柱,他已經很給秦伯璋面子地大聲喝彩幷且鼓 起掌來,跟在秦伯璋身邊好幾天,他的彩虹屁已然吹得十分熟練。

  秦伯璋被小柱誇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畢竟幾乎每一個父親都喜歡被兒子用崇拜英雄的目光仰慕,他一高興順手射出第二箭,射中一直兔子直接賞給了小柱。

  「多謝父皇!」 自己啥也沒幹就能得到一隻兔子,小柱很高興。

  皇帝開弓之後,又騎馬追著獵物跑了一會兒便又回到高臺之上,將下面的獵場留給其他人,同時拿出了獎賞擺在高臺之上,用來獎勵今日獵到獵物最多的勇士。

  除了皇帝,後宮位分高的妃嬪都紛紛凑趣解囊,往那些獎勵裡加東西,其實,這些獎勵都還是次要,最吸引獵場中那些年輕人的是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如今戰亂已被平息,武將若想出頭,這秋獵便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秦煊讓帶著小柱的護衛跟在自己身邊,別跟其他人混在一起,那些人多的地方馬匹跑來跑去烟塵滾滾,他可不想過去吃烟。

  小柱跟在他身邊,看到這百千人狩獵的場面心中同樣激動异常,舉著自己的小弓刷刷刷地射出去,還真射到了好幾隻兔子。

  「誒,方才這裡不是也有許多獵物麽?怎麽都不見了?」小柱拿到幾隻兔子還覺得不盡興,可他左看看有看看,這廣大空曠的獵場上獵物們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方才御林軍們圍在一起趕獵物那些獵物在聚在這空曠的獵場上,現在包圍圈不在了,獵物便要逃進附近山林裡,你看看,這空曠的草地上是不是沒人了?」

  小柱一看還真是:「他們肯定是追著獵物跑進林子裡了,三哥咱們要不要也進去?」

  「既然你想去,三哥便陪你一起去,但是先說好,不能指揮你的護衛們亂跑,不能離護衛太遠。」

  「好的好的,三哥快走快走!」能參與進這麽熱血的狩獵中,小男孩兒哪能不激動。

  只有秦煊穩如老狗,從剛才到現在,連小柱都有獵物了,他一箭都沒射出去過。

  他帶小柱跑進林子裡追獵物,路上追丟了一隻狐狸,却遇到秦飛正在審問一群人。

  小柱在的地方比他往前一些,也看到了那一幕,頓時又讓護衛帶著他跑回秦煊身邊小聲道:「三哥,二哥在那邊很凶地駡人呢。」

  秦煊左右看看,讓桓睿跟護衛都藏起來,他則帶著小柱繞後爬到秦飛等人所在處的岩石頂上,偷聽。

  沒想到一聽就聽到了一出大戲。

  被人壓著跪在秦飛面前的是一個跟桓睿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臉的桀驁陰鷙,他看向那個秦飛的眼神仿佛萃了毒一般:「你憑什麽抓我?」

  「憑什麽?你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小子竟敢搶本王的鹿,你說這是爲什麽?」

  「那是我先看上的鹿,我才不是什麽野小子,我……」那少年本想說什麽,咬咬牙又忍住了。

  「你的?呵呵,你可知道這是皇家獵場?本王是當今聖上之子,皇家獵場裡的鹿本就是本王的,你先看上便是你的麽?」秦飛看著那少年的眼神帶著戲謔與嘲諷。

  這眼神深深刺傷了少年的自尊:「我也是當今聖上之子!」

  那少年身邊的僕從驚呼一聲:「少爺不可胡言!」

  「我沒胡說!」

  躲在岩石頂上的秦煊心裡哦豁一聲,當即抱著小柱下來,回到桓睿和其他護衛藏身之處,讓護衛幫忙仔細拍了拍他們身上沾到的樹葉和土,騎上馬繞過另一個方向邊往秦飛與那少年所在處趕去,邊叮囑小柱:「待會兒你不要多說話知道不?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小柱點頭:「嗯,我肯定能裝得很像!」

  秦煊等人到達時,那少年擺脫了秦飛護衛的束縛,從懷中拿出一枚玉墜,反問秦飛:「這是我父親、當今聖上留給我的信物,每個皇子都有!」

  秦飛臉色很難看,他確實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玉墜,當初這玉墜還是父皇特地讓人從同一塊很大的玉石中切割出來製成,他記得父皇一共做了五枚玉墜。

  可當時他們秦家只有四個兒子,秦飛還以爲那多出來的玉墜是父皇還希望能再多一個兒子,哪曾想,多出來的這一枚其實本就有主了!

  「二哥這裡,看起來挺熱鬧,」秦煊騎著馬慢慢走到他們中間,小柱坐在他身前看向那少年手中的玉墜,驚訝道:「呀!三哥他的墜子跟咱們的一樣!」

  他說著還從自己的衣領裡掏出自己那一枚:「你瞧,是不是一模一樣?」

  「確實是一模一樣呢。」秦煊跟小柱兄弟倆一唱一和地就確認了少年手中那玉墜與自己那一枚的相似性。

  那少年看向秦煊和小柱,垂眸掩住眼中的妒忌,聽說那小孩兒如今是他父親最疼愛的兒子:「當然一樣,因爲我也是當今聖上的兒子!」

  秦煊板著臉嚴肅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更不容流落在外,是與不是當由父皇定奪,二哥,咱們將他帶去面見父皇如何?」

  「也只能這樣了。」秦飛此時心中充滿鬱氣,他多少也能猜到這個少年的身份,能給他父親生下這麽大的兒子,還有本事瞞過他母親的女人只有謝曼丹。

  秦飛覺得自己被謝家戲耍了!大年初二爲了去赴謝家的宴席,讓謝家的勢力偏向自己,他甚至沒去外祖母家,如今大舅對他肯定頗有怨言,他得找個機會與外家重修舊好。

  那少年與他的家僕被護衛們圍在中間壓著往向高臺所在處走,秦飛、秦煊策馬在隊伍的最前面,秦煊低聲問道:「二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他難道真是父皇的兒子?這件事情父皇知不知道?」

  有疑似非同母所出弟弟出現後,秦飛便覺得秦煊這個同母的弟弟是真正的自己人了:「父皇應該知道,那玉墜,是我們看著工匠做出來的,當年咱們秦家只有老大,我、你、小柱四兄弟,父皇讓匠人多做的那一枚恐怕就是給了這小子!能不聲不響瞞著咱們母親生下孩子的,也就後宮那掌著鳳印的女人!」

  「真是沒想到啊……」秦煊摸摸下巴道:「本以爲平日裡爭爭吵吵也只是咱們同母兄弟之間的家務事,這回出現一個异母的總感覺不是滋味。」

  「可不是!」秦飛咬牙道:「老三,哥哥跟你說,你可不能拎不清楚輕重,咱們才是真正的親兄弟,哥哥承認以前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你也說了,咱們兄弟四個的小矛盾那都是家務事,有個不同母族血脉的可就不一樣了,今後該幫著誰,你可得弄清楚!」

  「二哥放心。」秦煊冷笑:「若他真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呵呵。」

  秦煊說了這句話,秦飛頓時就真放心了,他這三弟對謝曼丹的厭惡那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

  秦飛拍了拍秦煊的肩膀,贊道:「好弟弟!」

  小柱突然從秦煊懷裡抬起頭誇自己:「我也是好弟弟。」

  「哈哈哈哈,好你也是!」

  高臺之上,高大的篷布擋住了有些耀眼的陽光,皇帝與大臣們所在之處與女眷們隔開有些距離。

  謝曼丹身份最高,正坐在裡面享受著宗室命婦們的奉承,端王妃與順王妃也算是她的兒媳婦,兩人都坐在距離謝曼丹最近的地方。

  在這兩位面前,謝曼丹從來都擺著婆婆的譜兒:「我說老二媳婦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合該想辦法給老二多添幾個子嗣,你瞧瞧老大府中嫡子三個,庶子兩個,你再瞧瞧順王府,只一個庶子,其餘都是丫頭片子,一個嫡子都無,那像什麽話?」

  順王妃心中滿是委屈與怒火,可對方是長輩,只能恭敬地受教:「娘娘說的是。」

  謝曼丹擦了擦手,正想讓端王妃給自己倒一杯茶,下一秒她的笑容却僵在臉上。

  圍著她的婦人們都不明所以地順著謝曼丹看著的方向看去,再一轉過頭,謝曼丹那原本見了鬼似的表情已經轉變爲愴然欲泣,眼瞧著那泪珠就要從眼底墜下來了。

  謝曼丹抬起手接著用帕子抹泪遮住其他人的目光,給自己身邊的大姑姑使了個眼色。

  而後她便哭叫著便要往秦煊他們所在處撲過去:「佑兒!我的佑兒!」她身邊的姑姑急忙緊緊拽住她:「娘娘,娘娘!您冷靜些,小主子失踪多年,怎會在此出現?」

  「我不管,那便是我的佑兒,姑姑你瞧瞧他那雙眼睛,跟皇上長得多像啊!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皇上?咱們去找皇上,讓皇上把佑兒帶回來!」謝曼丹掙開那姑姑的手便往皇帝所在處衝去。

  那姑姑便緊緊跟在她身後,一顆心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腦中各種念頭亂竄,小主子不是在帝都麽?怎麽自己帶人跑到獵場來了?這可怎生是好!皇上似乎還沒想好如何跟朝臣們解釋這突然多出來的孩子,萬一小主子突然出現觸怒了他可怎麽辦!

  謝曼丹爲了讓兒子堂堂正正地走到人前,已經在秦伯璋面前哭過鬧過許多回,這一次她的兒子出現是一個意外,謝曼丹却覺得這意外也是一個機遇!

  她不相信秦伯璋在大臣宗婦們的衆目睽睽之下,他會不認自己的兒子!若這一次他不認,下一次再謀劃可就太難太久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3:39
第47章

  那少年是秦飛遇到的, 秦煊跟他一起將那少年押解到高臺上後,便站在一邊讓秦飛自己陳述事情經過。

  「父皇,兒臣在獵場抓到一鬼鬼祟祟之人, 他身上帶著與我們四兄弟一模一樣的玉墜, 他說, 他是您的兒子。」

  秦伯璋看著被護衛壓著跪在地上的少年,頓覺頭疼,將秦佑認回秦家的事情,他早在暗中計劃, 可計劃比不上變化, 不知秦佑爲何出現在此地, 將秦伯璋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陛下!」謝曼丹泪流滿面地衝過來緊緊抓著秦伯璋的手,不復往日高傲艶麗,看起來就如普通痛失孩兒又艱難找回的婦人:「陛下,這就是咱們的兒子啊!您瞧瞧他, 長得跟您多像?我可憐的兒子,都是娘不好,早年看顧不慎讓你遭遇賊人算計, 流落在外。」

  謝曼丹抱著秦伯璋的手哭喊一頓後,又衝向那跪著的少年,抱住他失聲痛哭。

  秦伯璋緊緊皺著眉, 秦佑失踪之後早就被他找回來, 登基前之所以沒公之於衆是謝曼丹的要求, 登基之後, 早已錯過最好的將其公開的機會。

  再之後,各種事務纏身,又遇上皇后薨逝,只能繼續延緩,這個時候,秦伯璋幷不是太著急將秦佑認回來,反正兒子他不缺,秦佑待在那裡也不會跑,反而是謝曼丹著急了,頻頻催促他。

  謝曼丹許是擔心自己的兒子又被秦伯璋敵人針對,又或許是不想讓自己和孩子的消息傳到坪溪村,在孩子出生時她便跟秦伯璋提議暫時不將秦佑的事情公之於衆。

  這些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而且知道的都是秦伯璋和謝曼丹的親信,羅峰、秦裕和秦飛幾人當初由於在外領鎮守剛打下的一座城池,他們甚至不知道秦伯璋和謝曼丹還有一個孩子。

  聽到謝曼丹的話,秦伯璋也能猜到,她現在這是打算當做這孩子當初沒被找回來,而是一直流落在外,今日才找到,這女人真是好算計。

  謝曼丹是真急了,眼見秦煊四兄弟封王得到衆多恩寵,她以前怎麽也沒想到,瞞住這個孩子的存在,會讓公布他身份的時間拖延那麽久!

  這件事情只需要讓當初知道的大臣閉口不言,便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那些大臣都忠於秦伯璋,他們定不會做出有損皇帝利益的事情。

  今日認回秦佑雖然不在秦伯璋跟她說的計劃之中,但也是一個認回他的好機會。

  秦伯璋思索半晌,看向謝曼丹,謝曼丹是皇貴妃,皇帝與皇貴妃的兒子,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私生子,想來朝臣們尤其是世家的接受能力應該不差,謝家更是會暗喜不已,既然孩子自己跑出來了,那不認也沒辦法。

  他打算這次先順了謝曼丹的意,其他的以後再說:「在皇貴妃落水受寒前,朕與她確實有過一子,當年局勢不穩,孩子出生後爲防出現危險,便幷未聲張,後來他在混亂中被奸人擄走,下落不明,這少年手上所持玉墜確實是真當年朕挂在他身上的玉墜。」

  被謝曼丹摟著的少年聞言正欲開口說些什麽,謝曼丹却緊緊抱住他,捂住他的嘴,生怕孩子年幼不懂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他要是將父母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事情失口說出,事情可就比現在複雜了。

  秦佑掙扎不得,只能暫時忍住,繼續聽秦伯璋說話,而臺上,秦伯璋已讓人準備好一碗清水與一把小匕首。

  秦煊心道:這是要開始不科學認親活動了?呵,還挺刺激,看謝曼丹激動的樣子,她似乎覺得秦佑被認回之後她便多了一個籌碼,也無人再用無子這一點攻擊她?

  可惜啊,謝曼丹忘了,她現在得到的越多,距離她夢寐以求的後位便越遠,一個執掌鳳印有兒子的皇貴妃,她與她兒子身後還有一個權勢龐大的謝家,秦伯璋怎會再讓她指染後位?

  那個位置只能是他母親的!他要讓謝曼丹這一輩子都只能看著這個近在咫尺,她却永遠無法觸及的位置,直到她死!

  而且她那兒子還不知真會成爲她的助力還是專門來拖後腿的猪隊友呢。

  秦伯璋親自在手指上割了一道,將血滴入水中,秦佑的手指上也被割了一道,兩滴血相溶。

  而後,高臺上便傳來秦伯璋身邊貼身太監高亢的聲音:「兩滴血相溶,恭喜皇上、皇貴妃娘娘!」

  大臣們跟著下跪高呼。

  高臺下,秦佑鬆了一口氣,謝曼丹扶著他站起來,繼續失聲痛哭,秦伯璋忙上前安撫他們。

  秦伯璋因這件事情,提前離開高臺,餘下狩獵褒獎第一勇士的事宜都交給長子秦裕負責。

  秦煊趁著衆人還沉浸在皇室多了一位皇子的震驚中時,也趁人不注意離開了。

  他悄然逮了一隻小兔子藏在袖子裡,來到那滴著兩滴血的碗邊,趁人不備劃破兔子的一隻爪子,將那兔子的血滴進碗裡,兔子血竟與那碗裡的兩滴血相溶了。

  秦煊猜測,這碗裡應該放了白礬,放了白礬之後無論什麽血在這碗水裡都會相溶,看來秦伯璋也知道滴血認親這個辦法不對,但他還是用了,還知道讓人往這水裡加入白礬。

  他大膽猜測秦伯璋本就知道那少年確實是自己的兒子,他應該也早就謀劃要將秦佑的身份公之於衆,今日所作所爲不過是因爲出現意外順勢而爲之,順便用滴血認親堵住朝臣們的嘴。

  確認這碗裡加了東西後,秦煊便想離開,門外却忽然傳來鄭公公的聲音:「那水倒掉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個更年輕的太監的聲音:「回師父,還、還沒……」

  鄭公公壓低聲音怒道:「混帳東西,不是讓你下來後便立刻將那水倒掉嗎!」

  「可,可方才許多朝臣都過來看,我、我實在來不及去倒,大人們離開後,您又叫我去……」

  「閉嘴!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自己辦不好差事竟敢掰扯到本公公頭上。」兩人說著便推門而入,秦煊急忙竄上房頂橫梁上,再鑽入圖書館中。

  鄭公公看到那碗水好端端地在那裡甚至沒有移動過位置,頓時放鬆下來:「幸好沒人來過,不然有你好看的!快拿去倒了!」

  「是!我這就去!」年輕太監急忙端起這碗水跑出去倒掉。

  沒一會兒有人過來找鄭公公,他離開後,秦煊才從圖書館裡出來離開這個地方。

  秦煊覺得秦伯璋知道滴血認親不靠譜,但這個年代,還有許多人相信滴血認親,所以滴血認親的水中被加入東西,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用得好了沒准是一個扳倒謝曼丹的利器,不過這個把柄得留到秦伯璋百年之後。

  回到行宮自己暫住的院子,秦煊屏退左右,進入圖書館將這件事情記錄下來,未免到時候過了太久自己忘記。

  「三哥!三哥!」聽到小柱在喊,秦煊急忙出去,打開房門:「喊魂呢?」

  「三哥你在裡面剛才幹嘛不應我?」小柱悶悶地說。

  「這不是出來給你開門了麽,怎麽了?」秦煊看他情緒不太對勁忙問道:「不開心?誰欺負你了?在這行宮裡還有人能欺負咱們純王殿下?」

  「不是,沒人欺負我。」小柱一走進秦煊的房間便脫了鞋襪往他被子裡鑽,然後就不出來了:「三哥,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秦煊一看,這就是真有事了:「好,但是還沒吃晚飯你就要睡覺?烤肉不想吃了?麻辣兔肉不想吃了?」

  「不吃了!」小柱的聲音裡帶了些小脾氣,說到吃飯他就覺得委屈:「前幾日父皇還日日帶我一同吃飯,今日就不帶我了,反而帶那新來的,還有那個壞女人,我生氣!」

  秦煊一聽,原來這孩子吃醋了,他們小孩子對父母都有孺慕之情,小柱平日雖然多跟秦煊待在一起,但秦煊畢竟是哥哥不是父親,無法完全替代父親的位置。

  前段日子,秦伯璋一直時時挂記著小柱,將他待在身邊,讓小柱感受到了久違的父愛。

  有時候,一件東西沒得到過,便不覺得沒有那件東西沒什麽,一旦得到了又失去,才會格外傷懷。

  秦煊這個從來沒體會過真正父愛的人,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開導一個缺少父愛的小孩兒,只能儘量讓他感受到兄長對他的疼愛:「那你睡吧,睡餓了再起來,三哥讓人做好飯等你,最好的都留給你吃好不好?」

  被子裡傳出小柱悶悶的聲音:「好。」

  房門被打開,又關上,確認三哥已經出去了,小柱眼中含著的眼泪才吧嗒吧嗒地掉下來,沾濕了枕巾。

  小柱氣哼哼地想,果然這世上只有三哥待我才是最好的,父皇是好多人的父皇,三哥才是我一個人的三哥,就算那個新來的是父皇的兒子,我三哥也不是他三哥!哼!

  他哭著哭著就真睡著了。

  秦煊看小柱不開心便想要親手給他做點兒東西吃,但他住的這個行宮的院子沒有小厨房,只能去大厨房做。

  看到寧王殿下親臨,行宮膳房的管事誠惶誠恐出來相迎,秦煊不欲多說廢話,隻將自己要做的材料列出來讓他們準備好。

  他就坐在膳房管事原本坐的位置等,膳房裡一頓兵荒馬亂之後,很快準備好了東西。

  然後他們就驚恐地看到寧王殿下脫了外袍,只穿著裡面的束袖騎裝淨手親自處理起那些食材。

  管事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殿下您乃金尊玉貴的親王,萬萬不可、不可做這等粗活!還是讓奴才們來替您效勞吧?」

  秦煊丟下兩個字:「不用。」便繼續自顧自地動作起來。

  膳房管事們看寧王幹活兒幹的有模有樣心中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惶恐,便在旁邊打下手邊祈禱皇上知道後不要覺得他們這些膳房的人無用才好。

  秦煊烤了一碟子牛肉串、做了一份香酥牛小排還有一份不算辣適合小孩子吃的麻辣兔肉之後便停下了。

  平日他都不許小柱一下子吃那麽多肉,烤的炸的東西比較熱氣油膩,吃起來一時爽,但小孩子的腸胃可會受不了。

  今天看他不開心,就給他吃個够吧,想了想轉頭看向都要被嚇破膽的管事:「可有綠豆湯?」

  「有有有!」管事急忙親自去做甜品和燉湯的灶頭端來一盅綠豆湯。

  「嗯。」秦煊直接將所有東西放進食盒自己親手拿走了。

  看他走遠,厨房的管事都擦擦汗嘀咕:「平日裡只聽說寧王殿下喜歡種地,沒聽說過他什麽時候喜歡下厨啊,難道改變性子了?」

  另一個道:「誰知道呢,大人物們都各有各的癖好。」

  總管一人瞪了一眼:「你們莫不是都忘了謹言慎行四字?嘴巴都閉嚴實點兒,那位可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

  不是好性子的寧王在回院子的半路上,因爲束袖騎裝眼色太素淨被人當成了護衛。

  「站住!」一個少年在後面喊道:「喂!那個穿白色騎裝的你站住!」

  秦佑正打算去皇帝住的主殿陪好不容易能團聚的父皇和母妃用膳,走過轉角便嗅到一股奇异的肉香味兒,那是他從未聞到過的香料味。

  傍晚天色變暗,光綫暗淡,秦佑今天第一次見到秦煊,還是處於那種又驚又怒又怕的狀態,加上這黯淡的光綫,這會兒從背面便認不出他來,只因爲他是哪個院子的護衛。

  秦煊站定在原地,沒轉過頭:「你在叫我?」

  「對,就是你,轉過頭來,本皇子要看看你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麽,護衛的飯食可不是在那一個膳房領的!你把那食盒留下來,本皇子今日便當做沒看到你們胡亂去這膳房拿東西。」秦佑想,那食盒裡的味道如此誘人,他問一問這護衛香料從哪裡弄來,再將這肉拿去獻給父皇,父皇定然歡喜。

  他正好將那個之前占了他四皇子位置的小東西從父皇心中趕出去!

  那樣一個鄉下野婦生的東西,憑什麽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

  秦煊緩緩轉身走向秦佑所在處,聲音低沉:「你方才說本王是護衛?讓本王將這食盒留下?你以爲你是個什麽東西?」

  「你、你你是秦、秦煊?」秦煊走近後,秦佑終於看清他的臉。

  「沒規矩!」秦煊怒斥道:「秦煊是你叫的?」

  秦佑咬牙:「三哥……方才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還不成麽!」

  「道歉不必,我懶得跟你計較,」秦煊冷笑:「不過,你方才不是想要這個食盒?本王給你?」他將那食盒拎高:「可別到時去跟父皇告本王一狀,說本王不睦兄弟才好。」

  「不必不必,三哥多慮了,我怎會是那等在背後告狀的小人。」

  秦佑抬頭看向秦煊,却被秦煊那冷漠暴戾的眼神嚇得低下頭,頓時打消了去跟父皇母妃哭訴的念頭:「方才是我出言無狀,請三哥莫要與我計較。」他娘說了,他才回到皇室暫時不可與皇室這幾個已成年的親王出現齟齬。

  「哼,不是最好。」秦煊冷哼一聲,拎著食盒轉身離開。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3:39
第48章

  秦煊回房把睡著的小柱叫醒, 小柱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來那麽多好吃的肉,睡著之前的煩惱就忘了大半:「好多肉!這些都是給我吃的?」

  「嗯,給你的,快起來洗洗臉吃完再睡。」

  小柱飛快爬起來,看到秦煊手裡拿著面巾便自己仰起臉難得嬌氣道:「要三哥幫我洗臉。」

  「成吧。」秦煊走過去把面巾直接糊在小柱臉上, 這裡揉揉那裡搓搓, 完事兒!

  小柱從床上爬下來自己含了一口清水漱漱口,就立馬奔向放著肉的桌子大口吃起來,吃完肉,他的心情徹底好了,終於肯跟秦煊說讓他傷心的事情:「三哥, 我覺得父皇不喜歡我了。」

  秦煊說:「不可能。」

  聽到他的語氣如此篤定,小柱就相信了一半。但還是問:「爲什麽不可能?戲裡都說從來只見新人笑, 有誰記得舊人哭,父皇有新兒子了, 就不記得我了。」

  秦宣哭笑不得:「你這傻小子, 之前是不是又趁我不注意偷偷去行宮附近的縣城看戲了?」

  「沒有偷偷去附近的縣城,是在附近的村子裡,那裡有個老太太做壽請全村人看戲, 我就去了。」

  小柱看完還覺得老太太們看的戲太無聊, 都是些婆婆媳婦兒的, 都沒有打來打去的場面, 不好玩兒。

  「那戲裡大多數都是騙人的, 况且這句話在戲裡是姑娘小夥子談戀愛時說,你跟父皇是父子,能用麽?」

  小柱聽完又覺得,好像是那麽一回事:「所以父皇還是喜歡我的嗎?那他今日爲何沒叫我去跟他一起吃飯,他叫那個壞女人和她剛認回來的兒子了。」

  「因爲他是剛認回來的唄,你瞧著吧,再過幾日,咱們小柱依舊是父皇最喜歡的仔。」

  先別說現在小柱是秦伯璋最小的兒子,就說小柱的性格,雖然有點被秦煊往腹黑的方向養,但現在他看起來乖巧單純,聰慧又不愛耍小聰明,活潑開朗又樂於跟人分享,像秦伯璋這樣心思深沉又多疑的帝王,最喜歡的就是單純的人。

  而那秦佑看起來可不像心思純良之輩,况且他們今日在獵場來了這麽一出,秦伯璋肯定會懷疑這是不是謝曼丹與謝家提前謀劃好的。

  秦伯璋在高臺上迫不得已配合了謝曼丹的表演,秦煊可不相信他心中一丁點兒不悅的情緒都沒有。

  聽到秦煊這麽說,小柱想想覺得有道理,剛得到的可不得先稀罕一會兒麽,自己可以先等等,看看再過幾日,父皇最疼的還是不是自己。

  結果沒用他等幾天,第二日秦伯璋便又將小柱帶進帶出帶著吃飯歇午覺了。

  吃飯時,秦伯璋看小柱很高興便問道:「跟父皇一同用膳就這麽高興?」

  小柱猛點頭:「是呢!昨日父皇沒叫我來用膳,我還以爲父皇不喜歡我了,可傷心。」還偷偷躲在被子裡哭了一場,把三哥的枕頭都弄濕了,現在想想著實不該。

  「你這傻孩子,父皇怎會不喜歡你呢,昨日因你四哥剛回來便帶著他跟皇貴妃一同用膳,你呀,被你三哥帶著也一同不喜歡皇貴妃,朕才不叫你來的,省得你見著她吃不下飯。」跟小柱在一起這令人愉悅輕鬆的用餐氛圍,讓秦伯璋都有心思開起了玩笑。

  沒想到小柱認真想了想很認同他的說法:「這樣的話,我昨日真是不該這般傷心,父皇這是爲我著想呢,要是真跟她同桌吃飯,我是真吃不下的。」

  若說這話的是幾個大兒子,秦伯璋定要訓斥他們一番,可說這話的是單純的小兒子,秦伯璋便只覺得他小孩子心性,什麽都不懂,見哥哥不喜歡誰他便也跟著不喜歡。

  小柱高興有人就又不高興了。

  秦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以皇子的身份出現,可他發現他只是個皇子,其他人却都有了爵位,連最小那個也是純王,這實在讓秦佑憋悶。

  他不禁對謝曼丹抱怨:「母妃,父皇既然已承認了我的身份,爲何不册封我?那小東西都有爵位了!」

  謝曼丹溫聲道:「皇子十八歲才能封爵,你才十一歲不著急。」

  「可不是有那不到十歲便得爵位的麽?如今我是他四哥,可他有爵位!地位竟比我還高一些。」秦佑只見到了爵位的高低,却從沒想過,別人是嫡子,他是庶子,就算沒有爵位,小柱的身份也比他高。

  「他那爵位怎麽來的,你難道不知道?」見秦佑不聽勸,謝曼丹說話便說了一句重話:「難道你也想用我的命來換你的爵位?」

  秦佑聞言訕訕道:「母妃,你知道我不是 這個意思。」

  「該你的少不了,我是你母親,無論你說什麽都能縱著包容你,可別人不會,你萬萬不可在你父皇面前表露出這些心思,你可明白?」

  「母妃放心,」秦佑不甘地道:「孩兒知道了。」

  圍獵爲期三日,第一日衆人獵到的獵物會由內侍統一統計,評出最優者,而他們獵到的獵物都歸皇帝,皇帝又分別將獵物或賞賜或令膳房宰殺製成美食賞下去。

  第二日,衆人可隨意在獵場狩獵,所得獵物便歸自己所有,昨日因有皇帝的獎賞,武將們積極性比較大,今日他們就隨意得多了,悠哉悠哉地在獵場騎馬,偶爾看到喜歡的獵物再猛追上去。

  秦煊帶著小柱,讓他騎著自己的小馬駒噠噠噠噠地在草地上跑,經過半個月好水好糧的喂養,五斤長得很不錯,跑起來速度不算慢。

  每次小柱看到獵物追上去它都能綴在小馬駒身後不遠處,就算被落下了,也能循著主人的氣味找過去。

  弟弟精力滿滿地到處撒歡,而秦煊則跟個老人家似的,騎著高頭大馬,可走得慢悠悠,跟在弟弟後面,東晃晃西逛逛。

  小柱在面前跑一圈回來,小馬駒上都綁著不少獵物,再一看他三哥:「三哥,你看我打了這麽多,你呢?」

  「我?」秦煊咳了兩下說道:「我的護衛也打到不少,明晚篝火宴,咱們就有好吃的了。」

  小柱覺得他說的話不對勁:「三哥我問的是你的獵物,不是張岩他們的獵物。」

  「額……」秦煊語塞,他不太好意思說自從昨天來到獵場,他那弓就沒開過。

  「三哥你偷懶!」

  「沒有,我沒動是因爲這獵場還沒有值得我動手的獵物。」秦煊在心裡催眠自己,就是這樣,沒錯,他那雙手可是用來殺异獸的手,就不欺負這些普通動物了。

  「我不信!」小柱向他三哥發出挑戰:「咱們來比比!」他那小手一揮,護衛便放出了兩隻兔子:「看誰能射到兔子。」

  秦煊:「???」小老弟,哥哥有說答應跟你比嗎?

  但小柱可不管他答不答應,他這會兒就想看三哥打獵,他三哥多厲害呀,怎麽能不在獵場上展現自己的英姿呢?

  只見小柱挺直小身板,從護衛手中拿過一支箭,搭弓、瞄準,羽箭向那兔子飛射而去,正中兔頭。

  看到弟弟小小年紀箭術就這麽好,秦煊心裡既欣慰又高興。

  結果這個坑哥的射中兔子後,一直在催促他:「三哥,輪到你了,你快點兒!」

  好吧,輪到我就輪到我吧,準頭不好,沒什麽丟人的,秦煊從張岩手中拿過一支箭,搭弓、瞄準,那堅毅的身影,教科書般的射箭姿勢,讓小柱不自覺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然而,唰的一聲,羽箭飛出,重重地釘在了距離兔子不遠處的地上,張岩過去兩手用力才將那羽箭□□,而羽箭旁邊的兔子早跑遠了。

  衆人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小柱早就在小馬駒的馬背上笑得大跌,好懸掉下馬背去,幸好有護衛看著他:「三哥,你這箭法真是……哈哈哈哈哈!」

  「咳咳,」秦煊面色不改地爲自己辯解:「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好吧,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他這輩子就跟弓箭八字不合,練也練了,眼睛也不瘸,可就是射不中那些小東西,要是射點物體龐大的還好,比如野猪狗熊什麽的,離得近他估計能射到它們龐大的身板或者屁股,小兔子?還是算了吧。

  小柱打獵回來,就樂顛顛地跑去告訴了秦伯璋 :「父皇,你知道我三哥這些天爲何不動手打獵麽?」

  秦伯璋聽到小柱的話仔細想想,老三成日背著弓箭,他還真沒見老三用過,聽說這兩日,老三一個獵物都沒打到,對此秦伯璋很好奇:「爲何?」

  「因爲三哥射箭射不准,哈哈哈哈哈——」說到這個小柱又忍不住大笑起來,往常三哥對什麽事都成竹在胸,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三哥窘迫的樣子。

  秦伯璋被他的笑聲感染,忍不住跟他一塊兒笑起來,主殿外,秦佑帶著自己親手獵到的獵物特地趁午膳時間過來求見,聽到裡面一大人一幼童的笑聲,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正想讓人通報,便聽到裡面傳來狗叫聲,然後便是一稚嫩的童音在說:「父皇,可以讓五斤在這裡跟我一塊兒吃嗎?」

  秦伯璋和藹地道:「可以,但它可不能上桌。」

  「好好好。」 小柱急忙吩咐人將五斤的狗盆拿來。

  膳秦佑站在外面聽了一會兒在心中爲自己憤憤不平:豈有此理,一隻狗都能進去用膳!他咬牙轉身離開。

  外面守著的太監對視一眼,很默契地沒進去跟皇帝說四皇子剛來過,以免打攪了皇上用膳的心情。

  「五斤!你在哪兒?五斤快回來!」小柱趴在地上往低矮的灌木底下看,嘴裡在還喊五斤回來,可往常一叫就會跑到他脚邊搖尾巴的五斤這一次却沒有回應他,也沒跑到他身邊。

  他的護衛只留了一個在身邊,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找狗。

  「小畜生,讓你囂張!讓你張狂!鄉下來的賤皮子!還敢叫喚,就先剪掉你的舌頭吧!」秦佑臉上露出瘋狂的神色。

  他將手上的戒指脫下隨手一丟,便從備好的一套小刑具中拿出一把剪子,令下人拉開小狗的嘴,哢嚓一聲,小狗便再也叫喚不出來了。

  「這下好了,終於沒有那煩人的聲音,」秦佑將剪子丟進裝刑具的箱子裡,左挑挑右看看:「這次用什麽呢?剁骨刀……哈哈就這個了!先把你的尾巴剁下來,看你還如何在父皇面前搖尾諂媚!」

  「嘶——小畜生幹用爪子撓本皇子,看本皇子把你的爪子也剁下來!」看著沒爪子的小狗在地上緩緩蠕動,秦佑心中升起一種异樣的快感。

  一僕人從遠處匆匆跑來,心急道:「殿下,純王和寧王都在找這小畜生,他們的下人加上護衛人數不少,恐怕很快就會找到這邊來,外面不比咱們在帝都的刑房……」

  「閉嘴!」秦佑暴躁的斥道:「本皇子做什麽需要你來提醒?」

  他說著泄憤似的用那鋒利的刑刀在小狗脖子上狠狠一劃,再在它的肚子上狠狠劃一刀,嘴裡還遺憾地說:「可惜了,不能將這小畜生剝皮剔骨,倒挂在樹上,罷了,待本皇子回到帝都後再找幾隻相似的來好好過一把癮。」

  行宮附近小樹林方向去找的林岸匆匆跑回,他想了想,還是先去找寧王:「殿下,五斤找到了。」

  「找到了給小柱送過去便是。」

  「可是——」

  「怎麽?」秦煊抬頭看向林岸,林岸臉上罕見地出現猶豫不决的神色。

  「五斤死了,」林岸嘆一聲氣:「在獵場行宮那小樹林中,被開膛破肚,舌頭也被剪、四隻爪子都被砍斷了……」

  秦煊沉下臉:「是人爲?」

  「是的,那小樹林中早就被御林軍清過好幾次,從現場施暴的痕迹來看,就是人爲!」林岸也十分震驚氣憤,誰不知道純王殿下聖眷正濃,還有三個哥哥護著。

  那動手之人實在囂張,竟敢將手伸向純王殿下的寵物,他越想越覺得震驚,這一次被暗中下手的是寵物,下一次會不會就是純王?

  「沒告訴小柱吧?」

  「屬下與張岩發現後便立即前來向您禀報,未曾跟純王殿下說,張岩正帶著人在那邊守著。」

  「帶本王過去。」

  小樹林裡,張岩和幾個護衛圍在五斤屍體外圍,自己不過去,也防止別人過去,秦煊到達時,那邊依舊保持他們剛發現時的樣子。

  這幾日獵場沒下雨,泥土乾燥地上沒留下任何脚印,秦煊便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五斤的屍體,它的四肢處血液凝固程度跟肚子脖子上的不太一樣,顯然是被先砍掉四肢,再了結性命,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和頭部也有一些不致命的小傷口。

  秦煊站起來沉聲道:「這是虐殺。」究竟是誰如此心狠手辣?

  「林岸你帶人去查查有誰來過這裡,張岩帶人把五斤的屍體收殮起來。」在外人看來這只是純王的一個小寵物,作爲親王,只要他想要還會有無數隻。

  但他們這些親近之人都知道,純王將這小狗當做自己的小夥伴,來狩獵之前還期待著等它長大後一起去掏兔子窩,如今它却變成了這樣。

  「見過純王殿下。」

  身後傳來護衛們給小柱行禮的聲音,秦煊下意識地轉身走過去捂住他的眼睛。

  小柱什麽時候來的?他都知道了?

  「三哥,五斤是不是死了?」

  秦煊的手心傳來濕潤的觸感。

  小柱哽咽地說道:「我是五斤的主人,我要去送它一程,三哥,我不害怕,我就想送送它,還要給它報仇!」

  「好,我們找到凶手給他報 仇。」秦煊放開手,小柱抹了一把眼泪,走到無極你的屍體旁邊接替張岩的工作,親手將五斤的屍體裝入一個小盒子裡,嘴裡還說著:「我把你的肉乾小玩具和狗窩都給你捎上,你乖乖的,路上別怕,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秦煊走到小柱身邊正想蹲下,眼角忽然看到一個東西,那東西被陽光折射出金屬的亮光。

  他脚步一轉,走過去將那物件撿起,那是一個金色鑲黃瑪瑙戒指。

  秦煊看了看陽光射進小樹林的角度,他第一次蹲下查看五斤屍體時,是在另一個位置,正好擋住了那道陽光,小柱現在蹲著的地方也就是他第一次蹲下的地方。

  但小柱身子小,沒將那陽光擋住,這個戒指折射陽光,才被他發現了。

  秦煊猜,這枚戒指很有可能是對五斤下手的人留下的,對五斤下手有可能是五斤調皮,自己跑出去玩的時候真惹到了什麽脾氣暴躁狠戾的人,但這個概率不大,小柱幾乎天天帶著五斤,只要還有腦子,就不敢隨便這麽做。

  還有另一個就是,那下手的人討厭他或者小柱,不敢對他們下手就用五斤泄憤,下手之人不算謹慎,那麽他很有可能覺得,就算自己做的這件事情被發現了,秦煊也不能要了他的命或者對他怎樣。

  這樣成色的戒指不是在行宮伺候的宮人們沒資格戴,護衛手上一般不戴首飾,這麽一來,凶手的範圍就縮小了。

  「三哥,這是凶手的戒指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畢竟這個小樹林不在行宮宮墻內,誰都能來,你將五斤的屍體交給護衛,咱們先回去,凶手的東西落在了這裡,有很大概率會回來找。」

  小柱著急了:「那爲什麽還要回去,凶手回來我們不就能抓住他了?」

  「知道我們還在這裡,他肯定不會來的。」秦煊抱起他,隨手將那戒指丟在地上,再隨便用兩片葉子蓋上,便大步往回走。

  走到一半,讓護衛們帶著五斤的屍體回院子,而他則抱著小柱瞧瞧反悔,躲在發現五斤屍體不遠處的樹上。

  一刻鐘後,一個下人鬼鬼祟祟地來到五斤之前被發現的地方四處查找,在從樹葉下找到那一枚戒指後狠狠鬆一口氣。

  一陣冷風吹來,小樹林中的樹葉沙沙作響,令這小樹林越看越陰森,那人抖了抖急忙握緊戒指離開。

  待確認人走遠後,小柱憤憤道:「我認得這個人,是那個壞女人的兒子身邊的人!他們爲何要這樣?怎麽能那麽壞!」

  「怪不得他敢對五斤動手。」知道動手的人是秦佑,秦煊基本可以確定目前小柱不會遇到暗藏的危險。

  秦佑暫時還不敢動小柱,不然那便是對他們這幾個同母兄弟公然的挑釁,不過,殺小柱的小狗,同樣也表示他對小柱極其的不懷好意,秦煊幷不敢放鬆警惕:「秦佑敢對五斤動手,是因爲他知道,就算我們發現了,最多也只能讓父皇懲罰他一頓,而且父皇也不會因爲一隻狗就對皇子重罰。」

  「那咱們該如何是好?」小柱知道肯定不能讓秦佑命償,但他讓秦佑收到懲罰,最好是重重的懲罰!

  秦煊叮囑道:「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父皇問起,你便跟他說五斤跑到野外不知被什麽咬死了,三哥找機會幫你收拾他!」

  小柱點頭,兩人回到院子裡,秦伯璋知道小柱的狗不見了,還挺關心,特地找小柱過去問,小柱過去後就是一頓哇哇大哭說五斤死了,本來是裝哭,後來哭著哭著就悲從中來真哭了,惹得秦伯璋心疼起小兒子痛失愛寵,給他賞了一堆好東西。

  見小柱竟因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得到秦伯璋的賞賜,秦佑妒忌得眼睛都紅了,但寧王和純王和護衛如今都十分警惕,他不敢再做出其他事情來。

  桓睿又被他父親逮去考校功課,聽下人說五斤沒了,急忙偷偷溜出來安慰小柱,小柱找出五斤生前最喜歡的零食和玩具,將它們分成兩份,一份交給桓睿,一份拿去給五斤做陪葬品。

  他對桓睿道:「這些都是五斤留下來的遺産,你的葡萄是五斤的弟弟,這一半留給他,你拿回去給葡萄吧。」

  桓睿見狀難過得說不出整話來:「殿下……」

  小柱道:「沒事,我不會再哭了,今天哭好多次,再哭就不是男子漢了。」

  兩個孩子在一塊空地上將五斤活化,然後將他的骨灰撞在一個罐子裡,打算拿回去葬在行宮後陵附近。

  秦煊站在小柱身後,看他一步步做著這些事情,每一步都沒插手,自己努力保護的弟弟,終究無法一直這麽單純下去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3:40
第49章

  第三日是圍獵的最後一日, 晚上,獵場燃起篝火,教坊司舞姬在場地中心翩翩起舞,王公大臣們圍在四周席地而坐,吃的都是這三日獵到的野物,慶祝圍獵圓滿落幕。

  獵場距離牧區很近, 附近的居民大多放牧, 秦煊便在這裡找到了孜然,跟人買了許多孜然粉,烤肉的時候撒上一些,味道能飄出去老遠,秦佑昨日傍晚在秦煊拿著的食盒上聞到的那個奇香就是孜然的香味。

  自從秦煊用過之後, 許多人也找附近的牧民買來一些,這會兒篝火宴上都是孜然和肉的香味。

  先皇后孝期一過一年, 秦煊等人也能吃肉了,小柱難得沒胃口, 也不跟往常一樣看到肉就兩眼冒光了, 秦煊喂他一口他便吃一口。

  偶爾看向秦佑的方向,小柱還躲在秦煊懷中偷偷瞪他,不過好歹還記得秦煊的叮囑, 不能讓秦佑發現他們已經知道是他殺害五斤。

  慶功宴上不乏想要在秦伯璋面前表現的武將, 有武將在比武臺上切磋武藝, 還有些竟趁著黑夜比拼箭術。

  秦佑不知從哪裡聽說秦煊箭術不行, 便想著這件事情對於秦煊來說是一件醜事, 他肯定不會到處跟人說自己箭術不行。

  若自己能以十一歲的年紀,贏過即將十九歲的秦煊,衆人定會對自己另眼相看,認爲十一歲的他就能比將近十九歲的秦煊强!

  秦煊正哄著小柱吃肉,猝不及防便聽到秦佑在對秦伯璋說道:「父皇,兒臣想跟三哥比試比試箭術。」

  小柱聽到他也管自己三哥叫做三哥,在心裡憤憤地想:這是我三哥,才不是你三哥!

  秦伯璋知道秦煊箭術不行,便看向他,沒好第一時間幫秦煊答應下來,這麽好的慶功場合與氛圍,秦伯璋也擔心秦煊那性子會突然犯渾啊。

  面對秦佑期待的目光,秦伯璋只能問道:「老三,你覺得如何?」

  秦煊把小柱抱到一邊,起身隨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淡淡道:「既然他想比就比唄,還能如何。」

  即使衆臣多少也知道一點兒寧王的性子,但這會兒還是被秦煊對秦伯璋說話時隨意的語氣給驚呆了。

  兩個皇子比試從來都是宴會中的重頭戲,寧王這隨隨便便的樣子,怎麽感覺像是在隨便玩一玩?

  然而秦伯璋早已習慣了秦煊這個在自己面前混不吝的性子,說話也不自覺跟秦煊似的隨意起來:「那好,你們倆就隨便比比,要不要來點兒獎勵?」

  「別了吧。」秦煊雖然不在乎輸贏,但他知道自己箭術不行,不想便宜了秦佑。

  在朝臣們持續目瞪口呆之下,秦伯璋衝兩個兒子擺手隨口道:「那成吧,你們可以開始了。」

  見狀,衆人心中突然出現一個詞:有其父必有其子。

  然而事實是,有子如此,其父也無可奈何……

  比試的靶子現成就有,兩個比試完的武將下來後,秦煊和秦佑便一人站到一個靶子面前,同時後退百步。

  王清之擔憂地看向秦煊,秦佑後退一百步,秦煊也後退一百步,可秦煊年紀比秦佑大,兩人在同樣的距離射箭秦煊便是贏了別人也會覺得很正常,或者寧王也不過如此,要是輸了那話會說得更難聽。

  可王清之知道,就算距離一樣,秦煊也不一定能贏,他的箭術太糟糕了。

  在坪溪村時,王清之不僅教秦煊學文,還讓人去教過秦煊武藝,秦煊武功騎馬都學得很好,偏偏於箭術這一方面不在行,那秦佑小小年紀心計頗深,此次提出與秦煊比武恐怕是故意讓秦煊丟醜。

  秦煊往常看著挺機靈,怎麽今晚却這般直直鑽入他的圈套中,讓他踩著自己搏名聲?

  不管別人怎麽想,這比試都正式開始。

  秦佑先發制人、卯足氣勢,唰唰唰連續幾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不少武將見狀都大聲叫好。

  再看秦煊,他慢悠悠地射出一箭,中了外環,再來一箭,甚至沒射中靶子,場上頓時安靜了。

  許多人忍不住想,前陣子帝都都在傳寧王把端王打了,可現在看來,寧王能把端王打了簡直就像一個笑話,是端王把他揍得找不著北才對。

  這一安靜下來有人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忽然一人小聲說他身邊的人:「你呼吸聲怎麽那 麽大?」

  「什麽呼吸聲?方才那般安靜我都險些屏住呼吸了!」

  「不是你?」那人又轉向另一人那邊問:「那是不是你?」

  「也不是我啊!」

  「那……」他『那』字剛出口,便猛然被一龐然大物撲倒,衆人定睛一看獵場不知何事竟闖入了一隻吊睛大蟲!

  被撲倒的官員都聞到了虎涎的腥味兒,眼看就要命喪虎口,忽覺身上一輕,那吊睛大蟲一被人一脚踢開,官員驚魂未定地爬起來往那吊睛大蟲被踹開的方向一看,是寧王?

  只見秦煊按住那老虎的腦袋,力氣大得將老虎的前半身都按在了地上無法動彈,緊接著他聚內力於手,一拳兩拳三拳,第三拳猶豫了一下終究沒砸下去。

  秦煊放開那被打暈的老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嘆道:「本王於箭術一道實在不在行,也就只能打打老虎當個消遣了,四弟,方才那比試,是你贏了,恭喜。」

  秦佑咬牙攥緊自己手上的弓箭,恨恨地想,這種情况他便是在箭術上贏了又有什麽用!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那老虎身邊轉頭看向已經回到小柱身邊悠然坐下的秦煊,露出一個微笑:「是我要恭喜三哥才對,三哥真厲害竟連老虎都打得!」

  秦佑說著便伸出脚去踢了踢那老虎的頭,踢完似乎還覺得不過癮,又踢向老虎的肚子。

  他的護衛緊張地站在他身邊,方才寧王說這老虎只是被打暈可還沒被打死,萬一突然暴起傷到四皇子,自己便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够砍。

  結果擔心什麽來什麽不知是不是秦佑踢那老虎太過用力,那老虎竟真地突然睜開眼睛臥在地上擺出攻擊的姿勢,一口咬在秦佑小腿上,秦煊見狀急忙走過去,想再次打暈那老虎,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秦佑那護衛已然拔出腰間佩刀飛快幾刀刺向老虎的腹部,再幾刀砍向那老虎的脖頸,那老虎便再也動彈不得了。

  謝曼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險些背過氣去,心中暗恨:秦煊這鄉下婦生的賤皮子,竟然害了自己的兒子被咬!他自己方才就該被老虎直接咬死!

  她尖叫著跑到秦佑身邊抱住他大哭起來:「太醫!快去叫太醫!」

  秦伯璋也被這事情弄得頭疼,但他可不糊塗,秦煊方才已經制住這老虎,秦佑非得腿欠過去踢!

  可秦佑畢竟是自己兒子,被咬了秦伯璋也是很心疼,急忙讓太醫先處理秦佑的傷口,而後便讓宮人將他抬回行宮。

  小柱跟在秦煊身後看向那倒在地上的老虎,腦中閃現出自己看到五斤屍體的情形,他想將臉藏在秦煊身後,却頓了頓,伸手扯一下秦煊的袖子:「三哥,你看那裡!那是什麽?」

  秦煊嘆了口氣:「被殺死的是母虎,你看到的這個是小老虎的胎衣,裡麵包裹著還未出生的小老虎。」方才他就是發現這母虎懷孕了便沒下殺手,可惜啊,它終究沒能逃過一死。

  「原來是這樣……」小柱道:「我剛才看到有幾個胎衣動了一下呢,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在動?」秦煊走過去將那三個包裹被胎衣包裹著的小老虎拿起來,掏出匕首輕輕挑破胎衣,一一撕開,轉頭看向小柱:「小柱,給三哥拿幾個乾淨的帕子來。」

  小柱找了找,只在自己貼身太監身上找到他給自己備著擦嘴的白帕,趕緊拿過去給秦煊。

  有些已婚育的心慈婦人見那母虎與幼虎的慘狀正背著身子悄悄拭泪,看到寧王用帕子擦拭幼虎口鼻的污物,竟真救回了一隻幼虎,急忙吩咐丫鬟給寧王送去幾張。

  看到秦煊真能救回一隻,小柱脫下了自己的外袍,在懷裡學著五斤那狗窩的樣子團成一個窩,讓秦煊把幼虎放在自己懷中。

  緊接著又救回一隻,可第三隻,無論怎麽努力,還是死了。

  最後原本要帶回去燒給五斤陪葬的狗窩成了這兩隻小老虎的窩,有這兩隻弱唧唧的幼虎轉移注意力,小柱每日忙著照顧他們都沒時間傷心,飯也願意好好吃了。

  「殿下,昨晚的事情聖上已查出了始作俑者,」秦伯璋特地派身邊的太監過來跟秦煊說昨晚突然出現母虎的事情:「那母虎本是幾個世家公子抓住,原想在這圍獵的最後一日放出來再自行獵殺,以博得皇上青眼相待,可後來發現獵場的凶獸早就被御林軍清理掉,這母虎突然在獵場出現太過突兀,最後便將那母虎迷昏了 沒放出來,可昨晚那母虎不知爲何跑出,這才險些釀成大禍,陛下已下令嚴懲那幾人。」

  「嗯,本王知道了。」秦煊對那幾個人有什麽懲罰沒興趣,反正被咬的又不是他,而且那幾個世家公子家中跟謝家來往密切,這幾個人他雖認識却不熟,也不知道這回謝家會不會對他們恨鐵不成鋼?

  能讓謝曼丹母子不快,秦煊就開心,聽說那秦佑的小腿被咬去了一塊肉,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瘸子,不過他也是活該,讓他腿欠!

  只可惜了那母虎,秦煊剛之所以打暈它却沒直接打死,除了發現它懷孕了之外,還存著利用母虎的心思,他當時在賭秦佑過去後,會因爲那母虎突然出現讓秦煊搶了他的威風而用被打暈的母虎發泄。

  秦煊是存著想讓母虎咬他一口最好要掉他一條腿的心思的,等秦佑被咬時,秦煊再上去救他,繼而說出自己隻將母虎打暈的原因。

  這樣一來,別人就沒辦法說他什麽,甚至不能求秦伯璋殺死那懷孕的母虎或者只能等那母虎順利生産後再處理它,秦佑和謝曼丹反而還要感謝他救了秦佑的命。

  可秦佑身邊那護衛動作太快,刀法也很好,秦煊去晚了,那母虎的命最終還時沒保住,能保住那兩隻幼虎,實屬僥幸。

  讓長福將秦伯璋派來的太監送出去後,長壽從外面進來:「殿下,您吩咐的事情都辦好了,這是他們的賣身契。」

  秦煊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那是幾個當地人的賣身契:「他們都會養羊養牛吧?」

  長壽道:「回殿下,每人都會,奴才在人市買的是兩家子,那最小的孩子都會擠羊奶擠牛奶,其中只有男人和三個孩子那家聽說得罪了關外貴族,妻子枉死,他們全家便逃到關內,另一家傾家蕩産給妻子治病最後妻子救回來,但家財也沒了,孩子太多,他們養不起又捨不得單獨賣掉,只好也來咱們這兒謀生,那一家的妻子身體骨不太好,但他家男人乾活厲害,幾個孩子也都能幫忙幹活兒。」

  這些有家累的人,需要顧及的東西總比單身漢子多,買下來後也只想過穩妥的日子,不愛作妖。

  「帶進來,讓本王看看。」

  長壽應下後便出去將那兩家人都帶進來,兩家總共十二人,其中一家只有父親和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另一家人口比較多,除了夫妻倆之外,還有六個孩子,四個男孩兒兩個女孩兒,最小那個男孩兒看起來比小柱還小一些,但其實比小柱還大一歲,那妻子看起來很瘦弱,身子確實不太好。

  秦煊看了幾眼,一個一個念了名字確認過後,說道:「你先帶他們去置辦點而東西吧,買來的那一批羊和牛今後都給他們負責養。」

  聽到秦煊的話,兩家人懸著的心放下來一般,尤其是那只有一個父親的那家,他家兩個女兒都隨了母親。

  大女兒只有十三歲但長得很漂亮,他就擔心主人家會看上,讓她去伺候,不過他憂心許久,却發現主人念到他女兒的名字時,看向他女兒的目光跟看其他人沒什麽兩樣,看來他們好運地遇上了一位正派的貴族。

  桓睿正好來找小柱看小老虎,見好幾個生面孔從秦煊這兒出去好奇地問:「殿下,這些都是什麽人?」

  「賣身給王府的牧民。」

  「您還特地買牧民回去養牛羊?外面那一大群牛羊不會都是您的吧?」

  秦煊點頭:「確實是,怎麽,看著眼饞啊?要不送你幾隻?」

  桓睿很期待地問:「能送我幾頭肥的麽?我想吃烤全羊了。」

  「美得你,給你送幾隻小羊小牛回去養吧。」秦煊說完就真讓人給桓睿牽來幾隻剛斷奶的小牛和小羊。

  「不是吧!」桓睿誇張地大叫:「我平日又要讀書又要習武,還要訓練我的葡萄,哪兒有空養他們,要不,殿下我用這幾隻小牛和小羊跟您換兩隻肥羊?不,一隻就成!」

  秦煊好笑地看著他:「用本王給你的牛羊跟本王換大肥羊?你這小子還挺精,不行,你養不了不會送回家給你姐姐養?聽說你那小猪崽子也是她幫你養,嗯,就這麽定了。」

  聽到秦煊最後那兩句話,桓睿可算知道寧王爲何只給自己小羊和小牛了,感情是拿他作伐子,想給他姐姐送東西。

  那隻小猪崽子肯定也不是真給他,而是借著給他的由頭送給他姐姐!還說他精,明明寧王殿下才是真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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