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 王爺只想種田 作者:空山瀾月(已完成)

 
BabOdin 2019-6-27 19:49:3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2 42288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2
第80章

  秦佑反應得很快, 跑得也很快, 然而外面早被人圍住,就算他長了翅膀想飛出去估計也要被人用弓箭射下來,更何况, 他都沒翅膀。

  外面圍住院子的幷不是秦煊的人,他插手這件事情的痕迹已經被完全抹去, 帶人來的是秦飛的手下, 他的人一直盯著丟失孩子的那一戶人家。

  見到那戶人家的男人帶著兄弟親戚氣勢汹汹地趕過來,便有人將消息告訴了秦飛,秦飛抓住了這一次機會, 沒想到不僅找到了孩子, 還逮住了一條企圖反咬自己一口的食人魚。

  秦佑剛帶著人翻窗跑出去,就被秦飛守在外面的人逮到了。

  寧王府中,秦煊匆匆被叫走, 來到宮裡時,秦佑不知在御書房跪多久了, 其他兄弟以及一些秦伯璋的心腹都在御書房站著,他心知肚明這是怎麽回事, 面上却還疑惑道:「這是怎麽了?四弟犯了什麽錯?這麽嚴重?」

  秦伯璋冷哼一聲:「朕上次以爲他只是小兒心性,禁足他半個月讓他思過, 沒曾想, 這孽子思過竟思出了野心與對朕的恨意來!」

  從秦伯璋神色中流露出他對秦佑毫不掩飾的厭惡來看, 秦飛應該把最近穎南縣與帝都發生的事情以及帝都那些流言出處安在了秦佑身上, 秦伯璋估計也相信了一大半, 畢竟秦佑被當場抓到是事實,剩下的一半還要再繼續查。

  這時候說什麽都不合適,畢竟明面上秦煊是一點都沒參與這件事情,他進宮只是因爲他是秦伯璋的兒子,跟秦佑有些血緣關係,意思意思表現一下自己對皇室家事的關注罷了。

  他沒再說話,這時候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誰都知道他不待見謝曼丹母子,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顧念著同父的那一點點血脉情了。

  秦伯璋沒有立刻處理秦佑,隻先將他囚禁在他原先住的宮殿中,看樣子是要徹查,秦煊離開皇宮之前,看了隱約露出得意神色的秦飛,他當真以爲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能瞞住秦伯璋?

  若真能瞞得住一國之君,秦煊自己就能做,還用得著拐了不知道幾道彎借著秦飛的手去做?

  不過這一次,不管秦飛做的事情會不會被秦伯璋查出來幷追究,這幾日隨著流言愈演愈烈,朝中已隱隱有讓皇帝下罪己詔的聲音,只不過聲音不大早早被壓下。

  所以秦佑這個人在秦伯璋心裡指定要廢了,等待他的只有無盡的幽禁,除非他真有傾覆王朝的本事,能幹掉秦伯璋和秦煊這幾兄弟。

  秦煊回家時,桓語正帶著小柱準備給牲畜喂食。

  桓語日子聽說了這些有孩子被偷走這件事,又看到秦煊增加小柱身邊保護的人,便也找其他事情給小柱在府裡做,不讓他多往府外跑了,在府裡總歸是比在外面安全。

  小柱聽說三嫂要他幫忙幹活,就很是積極,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半大不小,心中正是希望自己能快快長大的時候,總喜歡學大人做一些事情,教得好的孩子,被使喚著去幹活不僅不會排斥還會很高興自己能幫得上大人的忙。

  「三嫂,你瞧我放這麽多够了吧?」小柱拿著一個木鏟在盆子裡攪拌著,木盆裡是一些米糠和剁碎的菜葉子。

  桓語走過去看了一眼道:「再加半勺水攪拌一會兒就可以了,攪拌好之後,讓長吉幫你搬進羊圈吧,將這些倒入食槽裡,再給它喂一些鮮草它就很高興了。」

  小柱便拍著胸脯道:「我力氣可大了,這麽點東西難不倒我,三嫂你瞧著吧,我可厲害了!」

  他因常年跟隨秦煊習武,年紀雖小,力氣却不算小,那用來攪拌的盆是瓷盆,沒有陶盆和木盆那麽重,再加上只需要喂一隻羊的量,小柱還真搬得起來。

  桓語見他做得有模有樣便誇他:「小柱確實很厲害,你今日可幫了三嫂大忙了!」

  小柱被誇得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三哥最近可忙,三嫂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叫我, 我幫你。」

  「好。」小柱把拌好的食料放入食槽,桓語也將自己的放進其他羊的食槽裡,然後將裝著鮮草的簍子提過去:「咱們一起給它們喂草吧,待會兒再去牛棚看看,當初你三哥將那隻牛送給我時,那小牛犢眼睛水汪汪的,特別可愛,不過這會兒也長大了,它性格很溫順,等你跟它熟了,還能在府裡騎著玩。」

  「好好好,三嫂我們快些,我想去看牛了。」小柱興奮起來,他其實特別想騎牛,以前還在老家的時候他家也有更牛,但那些都是長著大角的公牛,用來犁田的,公牛脾氣不太好,他當時也小,母親擔心他出事便不給他騎,小柱看著別的孩子騎牛可眼饞了。

  來了帝都之後小柱騎過了馬,坐過豪華的馬車,却依舊沒能騎牛,本以爲早忘記了,可一被提起才發現,他依舊記得那時候渴望騎牛的心情。

  秦煊找到桓語和小柱時,桓語正陪著小柱跟自己送給桓語的那頭溫順的小母牛聯絡感情。

  小母牛的牛棚就建在猪圈旁邊,其實看到這些動物,秦煊是有些心虛的,他送出去時是懷著跟逗弄桓語跟她開玩笑的心思,仔細想想其實那種行爲就像變相的幼稚小學生想吸引自己喜歡的就要故意欺負她的小手段,真的挺幼稚。

  他剛走過去就聽到小柱這死小孩在問:「三嫂,這隻猪是不是以前我跟桓睿一起上山掏的小野猪?」

  「是的,你三哥送來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奇珍小猪。」

  小孩子的腦回路有時候總跟大人不在同一個頻道,小柱沒往猪的體型上想,反而想到另一邊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說:「看來三哥還是比我大方點兒的,送定情信物都捨得送一頭野猪,我以前送的才是綠豆糕。」他暗暗在心裡想,以後可不能說三哥摳門了。

  秦煊聽到這話簡直要吐血,誰說這是定情信物了?!

  桓語讓小柱的話逗笑了:「是的,你三哥確實是很大方,你瞧瞧,不僅送了野猪還送了羊和牛。」

  小柱認真點頭:「確實是呢,三嫂你將它們養得真好,楊軒家的野猪也讓他母親養得很好,聽說他那頭野猪在他家還挺有地位,不過其他人家裡的養大後都做成美食吃了。」

  桓語摸了摸小母牛的頭說道:「這幾隻牛羊猪我是不打算吃的。」

  秦煊咳了幾聲引起這兩人的注意力,小柱完全沒有在被後說他三哥被抓包的尷尬意識:「三哥你來了?我方才還誇了你不摳呢。」

  秦煊:「……那我可謝謝你的誇獎了啊。」

  小柱:「不客氣,應該的。」

  處理掉秦佑之後,帝都暫時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秦煊便打算帶桓語和小柱去莊子裡住:「快到八月了,天氣還這麽熱,要不要去莊子上住幾日?」

  「三嫂去不去?」小柱關注的是每日有沒有好吃的,他是覺得在哪裡住都可以。

  但是這些日子這小子可被他三嫂的美將嘴巴養刁了,三哥再拿以前粗糙的大鍋飯糊弄他,他可不幹。

  「出去玩兒當然要帶你三嫂,我們就在莊子上住到中秋,中秋後再回來過節。」

  桓語到是有些猶豫,王府後院這一攤子她剛上手,這時候丟開怕不妥,若能再等半個月就好了。

  見桓語有些猶豫,秦煊便直接問她怎麽了?他是覺得夫妻本一體,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有什麽別的事情都可以攤開來說。

  桓語也知道他的性子,便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秦煊很乾脆地决定:「那就半個月後去。」

  小柱忙問:「到時候能不能帶你們的定情信物去?帶牛就成,我想騎牛!」

  秦煊:「……」這死孩子,就不能不提定情信物這茬?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2
第81章

  栖霞宮。

  伴隨著宮女匆匆而來的脚步, 謝曼丹不安的心懸至頂點。

  「娘娘……」從外面進來的是很早便跟在謝曼丹身邊的侍女,往常在宮裡都被宮女們尊稱一聲姑姑, 以前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恐怕比一些妃嬪還要好用。

  但那只是以前。

  宮殿裡其他宮女全部屏退, 殿中只剩她們主僕二人。

  謝曼丹焦急地拉住那宮女的手忙問道:「姑姑,如何?佑兒怎麽樣了?」

  宮女搖頭:「皇上派人徹查此事, 最後查出四皇子竟真的參與其中,就在昨日, 皇上下達旨意,四皇子無旨不得踏出所住宮殿一步。」

  謝曼丹聞言身形一晃, 眼睛翻白險些栽倒在地。

  「娘娘!」宮女積極扶住她, 讓她在榻上坐下, 靠在自己身上,緊接著用大拇指的指甲在謝曼丹人中一按,人便幽幽清醒。

  醒過來後, 她的眼神仿佛沒有了焦距,隻自顧自地呢喃著:「佑兒,我可憐的佑兒,是娘對不住你,早知如此我便不該選擇秦伯璋,我不該違逆父親的話,都怪我, 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娘娘, 娘娘您振作些, 害他的不是您,四皇子年紀還那麽小,他還需要依靠您呢,若您也倒了,四皇子才是真正孤苦無依了!」

  謝曼丹渙散的眼神,突然凝滿仇恨:「對!害他的不是我,是秦家其他幾個心狠手辣的人,都是他們,都怪他們!還有佑兒那所謂的一國之君的父親!他竟然敢,他竟然敢這麽對待我的兒子,憑什麽?憑什麽對那鄉下婦生的兒子那麽好,對我的兒子却這般狠辣?我跟他的時間是不比那鄉下婦長,但寧願沒名沒份也跟了他十幾年!」

  在外面眼中,她是在秦伯璋真正得勢,即將掌權天下之時跟委身於他,可連她父親也不知道,謝曼丹早就跟秦伯璋勾搭在了一起。

  在前朝覆滅群雄幷起之後,謝家家主,也就是謝曼丹的父親便撒網般將自己的女兒往那些他看中的人床上灑。

  當初他幷沒有看上剛剛嶄露頭角的秦伯璋,可秦伯璋當時年輕,又長著一張符合懷春少女期待的好臉和身材。

  人都是視覺動物,對於腦滿腸肥油膩不堪的某個當時得勢者,謝曼丹世家出身的驕傲,以及對青年才俊的戀慕,她毅然决然背著自己的父親暗中跟秦伯璋混在了一起。

  幸好秦伯璋的事業慢慢有了起色,竟有成爲一代梟雄的架勢,謝家家主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女兒沒有聽自己的話却選對了人,這才沒有採取强硬措施。

  如果秦伯璋在那時依舊沒有權勢,謝曼丹恐怕也要被她的父親再改造成未經人事沒跟過男人的少女,再送到別的男人床上。

  謝曼丹覺得自己隨性賭了一次 ,在秦伯璋真正打敗其他勢力時,她覺得自己賭對了,她成爲了未來新皇的女人,而她那比她貌美比她有才比她優秀的姐姐,顛沛流離不知上過多少男人的床,最後還要來奉承自己才能過得好一些。

  可現在,她又覺得自己沒輸,却也沒贏,她沒得到自己想要的,謝家也被毀了,如今連自己的兒子也要栽在其他人手上,動手的還是他的親生父親!

  此時,謝曼丹咬著牙道:「他既然不仁,便休怪我不義!」

  皇宮之中暗潮涌動,秦煊埋在後宮的釘子送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多。

  其中有一條,便是已升妃位的盧仙巧遞來的求助信息,她又有了身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第一個孩子是怎麽沒的,剛查出自己懷了孩子,便忙不迭地跑來尋求幫助。

  盧仙巧第一個孩子是怎麽沒的,秦煊心知杜明,這些年盧仙巧以爲自己是被謝曼丹害了,秦煊一直沒有將真相告訴她,這個真相,他需要留在關鍵的時候揭開。

  看到盧仙巧遞來的信息,秦煊依舊讓自己的人暗中幫她,在不影響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秦煊不介意給別人搭把手行個方便,近來宮裡傳出秦伯璋身體不適,各方的小動作都不少。

  秦煊沒理會這些事情,半個月之期到了之後便帶著桓語和小柱去莊子上避暑了。

  桓睿是個比較幸運的小舅子,別人家姐姐出嫁後,即使嫁在本地,相見一面也比較難,畢竟嫁出去之後就要顧著自己的小家,若加入大家族還更有得忙。

  桓語偏是個例外,她嫁入大家族,却不需要費心幫忙處理這個大家族的內務,只需要負責自己小家的內務。

  弟弟還是小叔子的伴書友群 他們這回去莊子上,桓睿作爲伴讀一聽到消息屁顛屁顛就跟著去了。

  小柱現在已經跟他三哥三嫂的定情信物很熟悉了,此時正騎在牛背上跟騎馬的桓睿說話:「你父親不是要你去參加科舉?怎麽突然跑出來了?」

  「我出來散散心,以前劉兄幾人都在行宮裡一邊備考一邊看書放鬆,他們不是也能考得上?我也要勞逸結合。」

  「你跟他們不一樣。」小柱毫不留情地戳桓睿的痛點:「你看書老愛發呆,都不知道被我三哥逮住幾次了。」

  桓睿被噎了一下,弱弱地反駁:「我現在不這樣了,比以前好很多。」在行宮常住幾年,隻偶爾回家,他的頭痛症也沒再犯,後來他仔細一想,這頭痛症恐怕是有人對他下手,只可惜現在再查也很難查到。

  不過就算不查,他也能猜到是誰,當初繼母針對姐姐只是順帶,他才是繼母真正想要針對的人,爲了能給弟弟鋪路,他那繼母還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可惜桓睿已經長大了,這些年在行宮跟在純王和寧王身邊學了不少本事,他的繼母再想對他動手可要掂量著,她自己只一雙手够不够他砍的。

  「殿下您確定要騎著這個去?這個也太……」

  「對呀,」小柱覺得桓睿有些大驚小怪:「騎牛比騎馬舒服多了。」牛背比較寬,而且不僅威風還與衆不同,瞧瞧附近的人都騎馬,只有他有牛騎,他多出衆啊!

  秦煊陪著桓語做在馬車裡,掀起車簾看向外面,只見他那傻弟弟雄赳赳氣昂昂地騎著一頭牛,四周圍繞著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怎麽看怎麽像一群開寶馬的在圍著一個騎自行車的,這場面莫名喜感,然而小柱自我感覺良好。

  他憋著笑放下車簾,一轉頭就看到桓語正看著自己:「怎麽了?這麽看著我?」

  「沒想到你還偷偷笑話弟弟。」自嫁入寧王府後,桓語以往對寧王府衆人的印象幾乎全都被刷新了,比如這個寧王,他其實壞得很,專門忽悠弟弟:「你就不怕小柱長大後反應過來,跟你鬧騰?」

  「這個嘛,債多了不怕愁,虱子多了不怕癢。」秦煊隱去了一些於自己魂魄不全相關的事情,將當初在坪溪村的事說給桓語聽。

  他還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應該是爲了護住小柱摔了一跤磕到腦袋,醒來後,小柱覺得三哥是爲了救自己才受傷,心裡特別內疚。

  當時小柱可乖又活潑,還特別好騙,他在末世剛被餓死,醒來也覺得餓得慌,吃完飯依舊覺得肚子餓,那時完全是心理作用。

  然後他就騙了小柱的飴糖,秦煊記得小柱還特地在自己糖罐裡給他找了個最大的糖。

  到現在秦煊估計小柱應該沒發現自己被騙了,也難爲那用綠豆糕騙小媳婦兒的小摳門兒了,竟然捨得讓出自己的飴糖。

  桓語聽完笑得不行:「你們兄弟倆啊,一個大摳門一個小摳門,哥哥用野猪騙媳婦兒,弟弟用綠豆糕。」真是絕了!

  「現在可不好騙嘍。」秦煊摟著媳婦兒一句話做完總結後心想,桓語說的還真是挺對,最重要的是,還真『騙』到手了。

  秦煊這一次去的不是種玫瑰的莊子,而是有楓葉的莊子,這個莊子上有用的土地同樣種上莊稼作物,除此之外,山莊裡供主人居住的地方在半山腰,那座山上幾乎都是楓樹。

  七月份還很熱,有樹木多的地方就比較凉爽,等時間接近中秋,楓葉就要黃了,到時候又是不一樣的景致。

  在秦煊的莊子附近也有其他人的莊子,只不過那些莊子如今大多都被弄成專門秋日楓林景色的莊子了。

  秦煊可不想這麽造作土地,所以桓語進自己住的院子時,還能看到院子裡種有蔬菜。

  「這些都是我以前吩咐下人種下的菜,你若想種些花花草草什麽的,等這一批蔬菜摘完之後可以重新規劃再種上自己喜歡的。」

  桓語點頭,她確實重新規劃了一番,但沒有立刻讓人儘快將這些菜採摘完,反而利用起了院子裡的小厨房,再花幾天時間與侍女一起給自己和秦煊兄弟來做了幾身純棉布方便的衣裳。

  然後,她將華美的綾羅衣裳都放起來,每日早早便穿著輕便的棉布衣裳挽了簡單的婦人鬢,去院子裡摘菜親自做他們一家三口加上桓睿的飯食。

  在做了一天之後,桓語就發現自己竟然樂在其中,她感覺在莊子上的日子,自己與秦煊就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丈夫每日帶著弟弟們去打獵,而她則在家操持家務。

  實際上她又與真正的普通人家 的妻子不一樣,她還有侍女幫著幹活,沒有普通人家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零碎與一地鶏毛,有的只有悠閒生活的放鬆與充實。

  享受於農家生活的桓語,在重新規劃好院子裡的菜地後,又鼓搗起了養鶏養鴨的事情。

  晚上秦煊回家,在飯桌上,桓語便將自己想在後院養點鶏鴨的事情說了。

  秦煊夾肉的手一頓,他看了看桓語,本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滴滴世家小姐,她的皮膚白晰依舊,但這會兒穿著柔軟舒適却一點也不華麗的棉布衣裳,正在跟自己討論養鶏的事情。

  既能穿得起綢緞華服深居王府爲自己打理王府後院,又能陪著他下鄉洗手做羹湯,秦煊覺得這樣的桓語跟真實,也讓他更喜歡了。

  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從腦中劃過隻花費了一息的時間,秦煊邊伸手夾肉邊道:「那我明日不上山了,去附近的村子給你尋摸幾隻回來,再給你做幾個放鶏仔和鴨仔的籠子?」

  桓語高興地說好,吃著晚飯,她心裡就忍不住對即將到來的小鶏小鴨們憧憬起來。

  次日,秦煊早早起床,帶著小柱和桓睿練武,他不上山,這兩個也不去了,從昨晚開始便也心心念念著去尋摸小鶏小鴨。

  吃過桓語親手做的早飯,小柱便催著他三哥趕緊出門,他這會兒可激動,尋摸小鶏小鴨的事情讓他想起了在坪溪村的時候村裡人趕集的情形。

  小孩子都喜歡跟大人去趕集,但他年紀小,家裡情况又特殊,即使家中不缺錢他也不常能去,小柱就特別喜歡去趕集,幾乎跟他喜歡騎牛不相上下。

  他今天就想騎著牛去,吃完蹬蹬蹬地跑去跟他三哥說了。

  秦煊想了想說道:「騎牛不成,咱們給它套上牛車,坐牛車去吧?」

  小柱點頭:「那也行。」騎上牛他們就很像村裡有錢人家去趕集的樣子了。

  秦煊沒套過牛車,不過他看小柱這麽開心,便沒讓下人幫忙套,自己帶著弟弟和小舅子在懂套車的下人的指引下,第一次笨手笨脚地將牛車套上了。

  趕牛車沒費什麽勁,一手拽著繮繩,一手拿著鞭子在空氣中輕輕甩一甩這頭溫順的母牛就知道自己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桓語站在院子門口,目送他們三人離開,直到看不到身影了才轉身回去,趁著日頭不大,她開始侍弄院子裡的菜。

  即使享受現在的生活,她也知道自己的皮膚與容貌依舊需要小心保護好。

  决定了要自己去尋摸,秦煊便往距離山莊最近的村子走,路上遇到住的更遠的村子出來趕集的村民,秦煊才知道今天正好是趕集的日子。

  這附近的村子趕集,逢初一十五是大集,每月逢三是小集,今日恰好逢三,他們便趕著去這一片最大的村子趕小集。

  他又問了趕集的村民:「小集有沒有小鶏小鴨什麽的賣?」

  那村民挺機靈但本質還是比較樸實,雖然覺得這幾個人看起來不太像農家漢子,但又覺得他們有牛車,有可能是地主家的孩子呢。

  聽到秦煊問,那村民便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小集上也有村裡人拿出來賣的小鶏小鴨,你要買的話,到集市上去問問李大和家攤子在哪兒,他家賣的壯實少病,好養活,不過,這個時候買小鶏小鴨回去養可不划算,都快到中秋了 ,這會兒養了到中秋也沒辦法宰來吃,也是要買,不如中秋過了再買,養到過年就差不多能吃了。」

  秦煊就說了:「多謝了,我們剛搬到鄉下來,鶏鴨什麽的都沒有,家裡婆娘勤快就想讓我尋摸些回去養著,自家養總比在外面買划算些。」

  「也是。」那村民十分認同地點頭:「就算這時節養不太划算,但總不會太虧,婆娘勤快些總比那懶婆娘好。」

  秦煊點點頭,這時他們又路過一個村子,這村子的村民生活應該不錯,見到秦煊有牛車還問載人要多少錢一個?

  小柱擔心母牛會累著,忙道:「不載了不載了,坐的人太多我家牛受不住。」

  有個村民便打趣地笑道:「你這娃娃還挺心疼你家牛,牛可沒這般嬌氣。」

  「就是,你個小娃子說了不載可不算,得你聽你爹的!」另一個說話的村民早早便出村,他不是秦煊他們方才經過的那個村子的,他們村所在的位置從方才經過那個村還要往裡面走很久,這會兒累得不行了。

  想想還要走將近一個時辰才能到集市,也不顧上省錢,就像坐著牛車去好好歇一會兒,讓趕車的趕快些,還能早點到。

  我爹?小柱有點懵,他爹在宮裡呢,他看了看四周,哦,那人可能說的可能是我三哥……那人怕是眼睛不好吧,他三哥那麽年輕看起來哪裡像他爹了?

  小柱不願意,秦煊也沒想要載人掙錢的意思,便道:「不好意思啊,我也心疼自己的牛,載人還是算了,要是讓它累著,回家我媳婦兒可不依。」好歹是定情信牛呢,怎麽載陌生人?

  秦煊在空中揮了揮鞭子,原本慢騰騰走著的母牛便加快了速度,很快那些村民便被落在後面。

  進入集市後,秦煊找到專門給人看牛車驢車的地方,付了兩個銅板讓人幫忙看牛車,這看牛的地方,付兩個銅板就能把牛車停在那裡,三個同伴看牛車的人就會給牛喝點水喂點草料。

  一般隻讓人看牛的話,要先付一文,回來取的時候,再給一文,三文錢的操作類似。

  放好牛,三人便在這即使裡逛起來,不是大集的時候這邊的人不算多,秦煊找了一會兒便找到李大和家的攤子。

  問了問小鶏和小鴨的價錢,便一種買了十隻,多了怕累著桓語。

  買了小鶏小鴨後,小柱便拉著第一次來這種小集市的桓睿跑去到處逛了,秦煊看這即使也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邊,就由著他們去,他自己在賣牲畜的地方逛了一會兒。

  看到有賣狼狗幼犬的人,想了想還是沒買。

  轉而在集市裡挑著自己覺得桓語應該用得著的東西買了一些,看到有人在賣野蜂蜜,又直接包圓了。

  然後便在李大和的攤子這邊等著兩個在這小集市也能玩瘋的人。

  小柱跟桓睿把這集市裡裡外外逛遍了,他自然也看到了賣小狼狗的人,一時間就站在那攤位面前猶豫著不想走。

  「我覺得有一隻跟我的五斤長得特別像。」

  桓睿嘆氣:「但它不是五斤,買回去,你要將它當作五斤養嗎?」

  小柱搖頭說:「罷了,我不買了。」

  結果兩人走出去幾步,他又拐回來:「真的特別像。」

  桓睿道:「那要不你買了吧?買回去當五斤的弟弟養?」

  小柱在那攤位旁邊蹲得腿都麻了,最後還沒買下那隻他覺得最像五斤的:「把他帶回去,就跟你說的,當做五斤的弟弟吧,跟十五和二十那樣,就叫它二十五,今後它還能有兩隻老虎當哥哥。」

  桓睿:「……」他不忍心說,這隻小狗恐怕不太想要兩隻老虎當哥哥……

  秦煊看小柱提著一個裝著小狗的籠子回來沒說什麽,摸了摸他的腦袋便去取了牛車。

  回去後,小柱抱著籠子就跑進院子裡,興奮地道:「三嫂,你瞧我買了什麽!」

  桓語從小厨房裡出來:「買了什麽呀?」

  「小鶏和小鴨都買了,你瞧瞧還有這隻!」他把籠子舉起來給桓語看,那籠子裡的小狗剛來到新環境還不太適應,這會兒正縮著尾巴趴在籠子裡瑟瑟發抖。

  「居然是小狗!真可愛!」桓語知道關於五斤的事情,桓睿那隻跟五斤一窩生的葡萄也帶回了府裡呢,回到府中後也是由她來照顧:「等三嫂做好飯,就給幫你給它做一個小窩,你喜歡什麽樣子的?」

  「好,三嫂我先把它放在你這裡,等我把狗窩的圖畫給你看,你再照著做好不好?」

  「當然可以。」桓語從小柱手上接過籠子,他便跑去了院子裡的書房,看樣子是迫不及待要將自己要的狗窩畫出來了。

  桓語拿著籠子,想了想,便將小狗抱出來,先放在小柱屋子旁邊的空屋裡。

  桓睿把他的葡萄帶回桓府後,桓語就跟有經驗的人瞭解過該如何照顧小狗,剛來的小狗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適應一下新環境。

  她先放在這個空屋子裡,就算以後小狗認自己第一次住的地方也可以讓它一直住著。

  籠子是它目前在新家最熟悉的東西,桓語便沒有將這籠子扔掉,午飯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侍女做也可以,她便拿了個墊子放在地上坐著,籠子放在脚邊,將小狗放在腿上,一手托著它的屁股,一手撑著它的胸,半捧著它。

  慢慢地,小狗感覺到這裡沒有危險,漸漸不那麽緊張了,又過一會兒,桓語將乾淨的水倒在手心捧到它面前,它便小心翼翼地凑過去伸出粉色的小舌頭將她手心裡的水都舔乾淨。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2
第82章

  吃過午飯, 小柱又去書房設計他的狗窩,秦煊跟桓睿去弄來了幾根竹子, 砍成竹片,開始**籠和鴨籠。

  他不知道別人家的鶏籠是怎麽樣的, 就按照自己的理解來做,鶏籠和鴨籠上面都不封頂, 做成大概一米二左右的栅欄模樣,到時候放在後院的瓦房裡, 風吹不著雨淋不到。

  鶏籠下層做成雙層,防寒防潮也更好清理。

  第一層做好四周的框架之後, 鋪設的竹片不釘死, 做成可活動式, 每一個竹片都可以抽出來清理,小鶏還小的時候下層竹片就需要比較密,防止小鶏小鴨掉到下層去。

  等小鶏小鴨長大了, 再抽出幾片,讓它們的大多數糞便都能掉到下面的竹托盤上。

  第二層就做成可以整個取出的托盤式,跟現代的寵物籠子底下那層一樣,可以整個取出清理,也好收集糞便用來漚肥,更好保持後院的清潔。

  秦煊跟個農家漢子一般,在後院拿著工具叮叮噹當地鼓搗, 本以爲一個下午就能做好, 結果因爲是第一次做, 手生,做了一個下午,天都擦黑了,才剛弄好竹片。

  好在每一個竹片他都是提前算好該放在哪個部位,明天再整理一下安裝上去就好,桓語說不著急用,小鶏小鴨可以繼續放在籠子裡。

  這一天他們天黑了才點起燈吃完飯。

  第二天秦煊又早早起來拼裝他的鶏籠鴨籠。

  小柱的狗窩也畫好了,然而他畫技不精,昨天下午就畫,畫得幾乎要廢寢忘食,成果也只是一團亂七八糟十分抽象的圖。

  那設計圖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看得懂,小柱還煞有其事地指著圖上的一些地方說細節:「這裡要綉一個小骨頭,這個地方要凸起來一點點,好讓小狗臥著,凸起來一點他臥著舒服,身子還不容易往下滑,這一側比較高的,要做得稍微有些弧度,」小柱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就是這麽著,這麽著,往這裡彎,遮住狗窩一點點,這樣它會覺得很安全。」

  難爲桓語竟然還能聽得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麽,看了好一會兒那個圖,自己又照著小柱的抽象圖重新畫一份新圖:「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小柱一看,驚嘆道:「三嫂你畫的比我畫的像多了!你真厲害!」

  恰好秦煊進來喝水,瞄了一眼那兩張畫,毫不留情地打擊弟弟:「不是你三嫂太厲害,是你畫的太不厲害了。」

  「去去去,」小柱揮著手趕他三哥:「你才太不厲害了,昨兒你和桓睿一起一個鶏籠都沒做成,我好歹還畫畫了呢,你趕緊**籠去!」

  有了正經的圖,桓語做起來就簡單多了,針綫活她是做熟了的,裁好布,準備好棉花,讓侍女們都自己歇著去,她便將東西搬到後院廊下。

  男人在後院做力氣活,女人便在廊下做針綫活,乍一看真是與農家無甚區別了。

  秦煊又用了一個上午,終於將鶏籠和鴨籠裝好,昨天他做活做得比較細緻,今天裝起來就快得多了,那些竹片甚至被他打磨得很光滑,做成後看起來都不太像一個鶏籠,反而像是用放小孩兒的兒童圍欄。

  做完之後,看到成品,秦煊心裡已經在想,今後孩子的圍欄也能照著這個做,等他有孩子的時候。

  這個活兒應該也做熟了,做得跟木匠一樣精緻是不可能的,畢竟沒那麽多時間跟靠著這個吃飯的木匠一樣將所有的時間精力都花在這方面。

  秦煊完全沒考慮到鶏籠鴨籠只需要做這麽一個,他哪兒來其他機會再練熟呢?

  這天,桓語幫小柱的二十五做的小狗窩也做成了,還答應小柱,等二十五長大後,再幫它做一個更大的狗窩。

  小柱每日都在二十五待的屋子裡陪著它,幾日後,小狗子對新環境適應得非常好,已經敢跟在小柱屁股後面追著滿院子跑了,完全沒了剛來家裡時瑟瑟發抖的樣子。

  桓語本想幫著小柱照顧小狗,但後來看小柱自己就能照顧得很好,照顧起來還有板有眼,一些育崽經還說得頭頭是道,她便沒再插手,只在小柱說想給二十五做什麽好吃的東西,做幾個什麽小布玩具時幫著他做。

  還沒生娃就過上了養娃的日子,桓語竟然感覺還不錯,心裡還想著要是以後自己的孩子也像小柱這般乖巧可愛就好了。

  然後她就看到秦煊這段日子頻頻盯著自己的肚子看。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純聊天時,桓語就問他爲何這幾日總愛盯著她的肚子看?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秦煊就 把自己做好鶏籠之後的想法說了,桓語笑得不行,他這手藝給孩子做圍欄自己可不放心,就算做熟了那手藝跟皇室專門做這個活的師傅比起來還是差得很遠。

  不過桓語沒打擊他,畢竟他有這個心思也是好的,等到時候,他見過手底下的工匠做出來的成品,估計就要放弃自己做的想法了。

  本來只是純聊天,但在被窩裡說到孩子,秦煊腦子裡就不自覺想到造人運動,然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緊接著控制不住自己往桓語身上覆過去的身體。

  然而最後關頭,他還是沒把自己身體裡的東西弄到桓語身子裡,他們剛成婚,要孩子還早著呢,而且據秦煊收到的消息,今年明年帝都要發生的事情恐怕不少,這兩年不太適合懷孕。

  雖說弄在體外要避孕也有點懸,但也比弄在媳婦兒身子裡懷孕的幾率要小些。

  當然不管孩子是意外懷上還是有計劃的懷上,他都是會很高興的。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在莊子上悠閒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秦煊等人來時是八月初,這會兒已經是八月底。

  二十五長得比剛買來時壯實了不少,家裡的人它都認得很熟,來給秦煊遞消息的人偶爾換成一個以前沒來過的,它一聞就能知道,然後就汪汪汪地叫起來。

  要是主人或者熟悉的人沒及時出來,陌生人自己就要進院子,它還敢上嘴咬,不過隔著衣服被它咬也不痛就是。

  來過院子但不常來的人,二十五也能聞得出來,仿佛成了精似的,自動點亮守護院子的技能,經常來的人它就不攔著。

  偶爾來的人它也讓進院子,但是人進院子之後它就要跟在人家身後警惕地盯著,直到主人確認這個人沒問題它才會走。

  院子裡的菜依舊鬱鬱葱葱,不過比他們剛來時見到的多了一種錯落的美感,原本隨意劃分的菜地,被院子的女主人重新規劃之後,這個普通的菜地除了實用性還多了一些觀賞性。

  期間桓睿回了一趟帝都,來的時候拿了一盆被當做觀賞植物種在花盆裡的番茄,剛拿來的時候,秦煊伸手就揪下來一顆擦了擦扔進嘴裡。

  這會兒沒什麽農藥,這種放盆裡種的植物也壓根不會放農家肥,擦一擦灰塵,直接吃也沒事,要是放了農家肥的他可不敢不洗就這麽吃了。

  秦煊突然的舉動把桓睿下了一跳:「姐夫您幹嘛呢?這番果可不能吃,您趕緊吐出來,萬一出了點什麽事我可怎麽跟我姐姐交代!」

  「沒事,這個能吃,無毒,還挺好吃的,你從哪裡弄來的這個?有沒有其他門路找到種子?」他想種點番茄吃吃,這時候其實也有番茄,但好像都是被用來當做觀賞植物。

  外形太過鮮艶的東西大多有毒,沒人敢用來吃,秦煊之前沒遇到,很多在他看來很平常的植物,平常沒遇到也不是必需品,有時候就會下意識地忽略了或者壓根想不起來。

  就像他之前種的水果,在宮裡吃到之後,弟弟想種,他才起了種植的心思,種到現在大概三年了,他特意劃出一個挺大的莊子用作葡萄莊園,現在那裡做出的葡萄酒也給他帶來不少收益。

  西瓜這玩意兒比較好種,他沒怎麽將這個當做來錢的渠道,只有剛開始種的那兩年賺到的比較多,現在帝都附近種西瓜的人也多。

  秦煊甚至還縮小了自己西瓜地的面積,種出來的够自家吃,順便再給相近的人家送一些,或者當做夏季高溫補貼賞一些下去給護衛和下人們。

  要是哪一年自家西瓜地裡的長得不好,還能出去買,有些瓜農種出來的西瓜還比他莊子裡種出來的好吃呢。

  至於櫻桃,這幾年也陸陸續續有人種,但他算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櫻桃長在樹上,樹要長成結果需要一些時間,其他種植的人這會兒還趕不上他,所以櫻桃還能賺一些。

  以後賣櫻桃的人多了,他就把自家的櫻桃也用來釀或者泡櫻桃酒,多一道工具依舊有得賺。

  院子裡看到他吃番茄的人都懵了,楞是不相信這果子能吃,小柱嚇得趕緊跑去找跟隨他們一同來院子的大夫。

  桓睿則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下,說什麽都不讓他亂動,生怕他動得太多,毒素擴散速度加快。

  前幾日秦煊在圖書館找到一本食鋪,上面有辣白菜的製作方法,秦煊想吃,便將它抄下來給桓語送去了,想讓媳婦兒做給自己吃,這會兒桓語正在厨房做辣白菜呢,有下人就急忙去找她,一聽到這消息,桓語連手都來不及洗就急急忙忙跑過來了,邊跑邊掉泪,手上髒 又不敢上手抹泪,跑到前院的時候滿臉的泪痕。

  秦煊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見她也過來了,趕緊過去把人拉到身邊,一面給她抹眼泪一面哄她,也一直在解釋這個真沒有毒,結果沒人信他。

  小柱匆匆拽著大夫過來,大夫一把脉,確實沒把出什麽,只說:「寧王殿下身子康健,幷無大礙。」又望聞問切了一番,看秦煊的臉色被桓語這段時間的美食養得紅潤,也看不出中毒後的樣子。

  但其他人還是不太放心,讓大夫開點兒催吐的藥,讓秦煊把東西吐出來。

  秦煊哪能願意啊,他不喝藥他們還能灌他不成,一個個的心裡著急,但打又打不過更別說給他灌藥了。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小柱趁人不注意偷偷摘了一顆來嘗,吃完覺得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不錯,應該是真沒什麽毛病,他就又摘了一顆,一顆又一顆,沒一會兒一顆番茄被他摘來吃了一半。

  桓睿發現的時候差點兒沒暈過去。

  秦煊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道:「真是無毒的果子,你瞧都這麽久了,要是真有劇毒,我早就被毒死了。」

  「呸呸呸,」桓睿急忙道:「姐夫你趕緊也呸幾聲,死不死這話能隨便亂說麽!」

  「成呸呸呸,好了吧?」秦煊看小柱吃得都停不下來,給桓睿揪了一顆塞他手裡:「你也嘗嘗,真沒有毒。」

  桓睿心想要是姐夫和小柱都死了,他也不苟活,便懷著一腔赴死之心三兩口將那果子吃掉了,結果吃完還想吃,他姐夫不給了。

  秦煊這會兒正在跟桓語說話呢:「我拿去挖出果肉挑出裡面的種子,再切好拌點糖給你嘗嘗,可好吃了。」

  桓語楞楞地點頭,然後又回過神來拽著秦煊的袖子問:「真沒事了?」

  秦煊溫聲說道:「沒事,你瞧過去了這麽久,我不是還好好的,等我弄好種子就把它們種在我們的院子裡,還能拿來當成菜煮著吃。」

  一通慌亂下來,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秦煊確實沒事,其他人懸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秦煊弄好之後,就把一碗拌了糖的番茄端到桓語面前爲了哄她開心,還特地擺了個挺好看的盤。

  小柱和桓睿兩個吃過的蹲在旁邊咽口水,秦煊小氣吧啦地一人給吃了一塊就再也不給他們吃了,方才他們兩個都吃過了,自己媳婦兒還沒吃過呢。

  本來先前决定不說秦煊摳門的小柱又說上了:「三哥你真摳。」

  然而他三哥不僅摳,臉皮還厚幷且間歇性幼稚:「我才不摳,是你太饞。」

  小柱:「我才不饞,明明是你摳。」

  秦煊:「我才不摳,明明是你饞。」

  ……

  桓語:「……」兩個幼稚鬼。

  桓睿:「我再去弄幾盆來,順便問問有沒有種子。」

  正在說車軲轆話的幼稚兄弟終於停下來。

  秦煊道:「你多弄一些,咱們種上,今後就有很多番果吃了,到時候試試做成番果醬。」

  「就跟櫻桃醬一樣嗎?」說到果醬小柱就要咽口水,可惜吃多了會長得很胖很胖,三哥說他已經是個小胖墩了,不許他多吃。

  「差不多,但是味道肯定不一樣的。」

  「那肯定也很好吃,到時候我要抹在烤麵包上,還有饅頭上,三哥你不是說還番果還能用來煮嗎?怎麽煮?」小孩子忘性就是高,剛才還在跟他三哥吵架,這會兒就全忘了,又親熱起來。

  「到時候慢慢摸索吧,我得空讓人去找找看有沒有食譜。」其實是去圖書館找。

  秦煊拿出辣白菜之類的食譜時,都說是讓人去找來的,桓語知道秦煊手上估計有個專門搜集情報的組織,但不知道具體情况如何,只覺得讓這樣的組織去找菜譜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過她從另一方想,這是秦煊一手建立起來的組織,他當然是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了,反正就是找菜譜而已,也不是用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就這樣桓睿剛來莊子上就又回了帝都一趟,弄來好幾盆番茄和一包種子。

  到現在種下去的種子已經發芽長出小小的嫩苗。

  桓語特地在院子裡辟出一塊比較好的地專門種植番茄,她看種在盆裡的那幾顆最近沒修剪那些枝條就長得挺大,地裡 長出那麽多小苗,等它們長大,院子裡那一塊地估計不够它們發揮。

  等番茄的嫩苗又長大一些之後,她就只在院子原本播種的地方留下幾棵,其餘的都讓秦煊拿到莊子裡的其他田地去種了。

  這些番茄在八月中旬播種,到八月底長出小苗,九月初的時候移栽,九月中旬開出了黃色的小花有些長得好長得快些的番茄植株,在中秋節前便結了一個個綠色的小果子。

  可惜中秋節他們都要回帝都過節,在莊子上悠閒的日子,也要暫時告一段落。

  回帝都去時,桓語將桓睿拿來的那幾盆現成的帶回了寧王府,番茄都是陸陸續續地成熟,那幾盆除了已經成熟的果子也有一些青色的。

  到他們會帝都這段時間,還陸陸續續地變紅,一茬一茬地長,一個月之前那些剛開出來的花也跟著結果,能一直慢慢吃上挺久。

  回到帝都後,秦煊跟桓語和小柱進了一趟宮,回來後,又陪著桓語回了一趟娘家。

  桓語回去後,桓老太君細細地看了桓語好一會兒才道:「你過得好,祖母便放心了,前些日子,你外祖母那邊也來信問你的情况呢,我想著你中秋要回來,便沒急著給她回信,還有那邊送來的一些東西,給你的給阿睿的都有,今後你也可以私下跟你外祖母那邊往來了,那邊送給你的東西今後我都讓她們直接送到寧王府去,省得總有人惦記。」

  桓語不需要問也知道惦記的人是誰,左不過是繼母和她那庶妹,可能也有府中父親的其他妾室,只不過那些妾室不敢與她們一樣把手伸得那麽長罷了:「知道了,原該早就跟外祖母說,只是上個月殿下帶我去莊子上,這才耽擱了下來,辛苦祖母了。」

  桓老太君握著她的手拍了拍:「看你過得好,祖母便不覺得辛苦。」

  一個女子出嫁之後過得好不好,無需看她穿的什麽吃的什麽,只看她的精神狀態,面色是否紅潤,眼角眉梢可會不自覺帶著笑,就能看得出來,桓老太君看得出來,寧王對自己孫女是真的好。

  祖孫倆聊了一會兒又說到桓語的庶妹:「桓嫣也定下了,你給桓府開了個好頭,今後你的妹妹們嫁的也不會太差,可惜她不知道滿足,這個不肯那個不要,你父親乾脆强硬給她定下的一門婚事,若再不定下你給桓家女兒開的好頭,掙下的好名聲,估計要被她毀了,這一次她不嫁也得嫁。」

  給桓嫣定下的人家雖不是什麽王公侯爵家世却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然而對於一個一心想攀高枝的人來說,如果嫁的不是王公侯爵那跟嫁給乞討的乞丐也沒什麽區別。

  桓語本以爲在父親的强硬措施之下,桓嫣也該老實了,父親對女兒一向不嚴厲,甚至還比較寵愛一些,都對女兒採取了强硬措施,可見桓嫣的行爲對家族造成了多大的負面影響。

  她不在乎桓嫣嫁給誰,反正按照桓家的家世,即使惹惱了父親,父親也不會隨便就給她選一門親事嫁出去,與之婚配的人家,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只要桓嫣不再覬覦自己的夫君,她嫁出去後如果做得不是太過分,她們還能當一門可來往的親戚。

  可惜有人就是喜歡作死。

  在中秋宴上,桓語坐在順王妃身旁的位置,這是個只有宗婦才能坐的席位,以前她隨祖母進宮赴宴時的位置也算很好了,但却也不及這個位置。

  剛坐下時她看了看四周,便發現從這裡能將下面其他朝廷命婦席面都看得很清楚。

  不止是其他席面,還有下方用來給舞姬表演的歌舞台,也能一覽無餘。

  剛開宴時,每個人還按照安排的位置坐著,等宮中舞姬上臺,完成幾個比較大的表演後,男子那邊的席面開始互相走動敬酒,女子這邊便也可以四處走動說話了。

  桓語便被慈恩夫人拉到身邊去說話,慈恩夫人還特地將她祖母也喚來,幾人說得親親熱熱的。

  忽而,桓語聽到一聲壓低了聲音的驚叫:「呀!你瞧下面表演的看著與寧王妃有幾分相似呢!」

  桓語與她身邊的幾個長輩都不悅地皺起眉,順著說話之人的方向看去,心想是哪個這般口無遮攔,竟將王妃與一介舞姬相提幷論?

  說出那話的是個年輕女子,她說完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急忙躲在母親身後不敢再出聲。

  其他人聽到她方才那話,也順勢看向舞臺,舞臺中央,被其他舞姬衆星拱月的女子原本戴著面紗,不過那面紗已經被摘下。

  而在男子席位上,桓秅看著舞臺上那女子,臉色鐵青。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2
第83章

  秦煊乍看之下也只覺得那舞姬與自己媳婦兒有那麽一定點相似, 不過在他心裡,那舞姬真是祖墳冒了青烟才能長得跟自家媳婦兒有那麽一丁點相像,接著他就對那舞姬沒什麽興趣了。

  待看到岳父臉色不對,他才恍惚察覺事情有點大條了。

  緊接著女眷那邊傳來女子驚呼:「呀!你瞧下面表演的看著與寧王妃有幾分相似呢!」

  兩邊席面都靜了一瞬, 一時間宴廳中便只剩下絲竹之聲, 很快衆人又反應過來, 有不少人看向桓秅, 見他臉色不太好, 心中便有些猜測。

  就在秦煊正想問岳父時, 又聽到女眷那邊有人用不小的聲音說:「這不是桓府的二姑娘麽?」

  這下子,喝酒的聊天的全都停下來了, 桓秅不是沒經過事的人, 他的臉色早已恢復,心中大駭之餘, 已經在想著回去該如何收拾有辱門楣的女兒。

  可惜, 桓嫣既然能站在那舞臺上表現, 將她送上去的人就不會給桓秅關起門來教訓女兒的機會。

  女眷那邊竊竊私語,桓語仔細觀察了那被說像自己的舞姬之後惴惴不安, 那舞姬越看越像自己的那庶妹,桓老太君臉色也不太好看, 但她好歹還穩得住。

  只是她想的跟桓秅一樣,這是在宮裡, 她也不能對那舞姬做什麽, 甚至不能將她叫到面前來問, 正不知該怎麽辦時。

  聽到男子席位上寧王冷笑道:「真是笑話,這種卑賤的玩意兒竟拿來與我的王妃相提幷論?我岳父就在這兒呢,是不是自己女兒人家能不知道?再不然,桓家祖母與岳母也在女子席位上坐著,就算當父親的忙著外面的事情,不能常常見到女兒,桓家祖母與岳母常住內宅,也該識得才對,况且前些日子本王陪王妃回娘家,回來後還聽她說家中庶妹病了,桓家又不是不憐惜女兒的人家,既然病了又是大家閨秀,怎能在這兒抛頭露面獻舞?」

  秦煊這話,除了在否認那舞姬是桓家的二姑娘之外,也在提醒桓秅,愛女之心得分場合分情况,這個女兒不要名聲,難道桓家其他女兒不要了?

  更何况桓家可不止桓秅這一支,這麽龐大的世家,待嫁的女兒可多著呢,就算嫁出去也不是萬無一失,還沒有生育夫家又重規矩的,照樣也會以桓家女兒品行不端將其休弃。

  秦煊提醒完還不算,順便還接著那些話給桓秅出了主意,這個女兒要不得了,最好不要承認,等這個事情過去,不管用什麽手段,什麽方法,都要讓她不能再出現在衆人面前。

  不是秦煊狠毒,桓嫣這個行爲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家桓語的名聲,如果把桓嫣當做一個垃圾處理掉,能挽回桓語的名聲,秦煊做起來絕對毫不手軟。

  想他家王妃當初都跟他訂婚了還不敢私下與他見面,這個桓嫣到好,直接在這麽多男人面前獻舞了,她到底想做什麽?

  不管桓嫣想做什麽,有桓秅這個在宦海中沉浮多年,腦子清醒性格果斷的父親,她今日怕是要鎩羽而歸。

  下面鬧這麽大,秦伯璋就不能不過問了。

  桓秅站起來對皇帝行了一禮道:「臣乍一看這女子確實與微臣的女兒有些相似,但家中長成的女兒隻兩個,桓語許給了寧王殿下,就在隔壁女子席位上,桓嫣重病在家,身體羸弱得都站不起來,怎能獻舞?微臣出門時還去看過她,她正臥床不起呢。」 舞臺上,那舞姬已表演完畢,正上前跪拜,秦煊說這話時,音量不低,她當然也聽到了。

  聽到之後,正想說些什麽,那邊桓老太君也被錢氏和桓語攙扶著過來打斷她:「皇上明鑒,老身與媳婦看著家中孫女長大,家中二孫女時時在老身跟前侍奉,老身就算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也不會認錯,殿下她們這是想毀了我桓家姑娘的名聲啊!」

  桓老太君說著竟哭了起來,這麽大年紀的老太君哭得凄凄慘慘,桓嫣看著父親與祖母,聽到他們的話,簡直是目瞪口呆,她方才說話被桓老太君打斷,此時便愴然欲泣地道:「爹、母親、祖母、姐姐姐夫,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我是嫣兒啊,你們爲何不認我?」

  桓嫣想不明白,她原本隻將自己心中的苦悶說給閨中好友聽了,好友便給她引薦了一位貴人,那貴人聽說她的事情覺得她可憐,便說要幫她,她姐姐嫁給了寧王算什麽?

  皇帝還不算老呢,只要她進宮得了皇上寵愛,再能誕下一子,今後她姐姐見著她也得行禮!

  桓嫣就這麽被權欲衝昏了頭腦。

  錢氏聽到桓嫣的話,衝過去狠狠給了桓嫣幾個巴掌,錢氏這會兒心裡恨桓嫣恨得要死,她自己也又個女兒,雖然還不到出閣的年紀,但桓家的女兒的名聲若是被桓嫣毀了,今後她女兒還能說什麽好人家?

  她氣急了想破口大駡,又擔心自己駡出來說漏嘴,老爺和母親正裝著不認識桓嫣呢,錢氏不敢說話,只好動手甩了幾巴掌,直接就把桓嫣的臉打腫了,這下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邊混亂著,秦煊趁機對長福說了幾句話,長福便暗中離開片刻,將他吩咐的事情辦好之後又站在秦煊身後,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桓家人身上,沒人注意到寧王身邊的太監消失了一段時間又回來。

  桓秅見妻子在御前動了手,急忙上前將人攔住,又向皇帝請罪,說女兒家最注重閨譽,讓這些人一攪合,若是真被攀扯上了,今後桓家女兒的名聲就毀了,請皇帝寬恕錢氏的情急之下的衝動。

  秦伯璋還能說什麽?今日這一出來得莫名其妙,最近一向低調的老三還站出來給桓家說話了,秦伯璋便想將這件事情直接交給桓家處理。

  如此桓家自然放心了 ,可惜桓嫣背後那貴人可不想讓桓家這麽輕輕巧巧就避過了這一劫。

  秦裕忽然站出來:「父皇兒臣以爲此事交給桓家不妥,他們自己爲了維護家中女兒的閨譽,肯定會不承認這姑娘的身份,這姑娘交到他們手裡,恐怕……」

  他沒說完,其他人也知道恐怕二字之後要說什麽。

  秦伯璋便問:「那你以爲該如何?」

  秦裕笑道:「桓大人不是說桓家二小姐臥病在床?將人抬來,或者派遣幾個下人去看看不就成了?」

  桓秅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了起來,他面上沒露出任何對秦裕這個方法的不滿,可心中難免忐忑,之前他之所以順著秦煊的話說,只是情急之下的臨場發揮,想儘快結束這件事情而已,現在却變成了騎虎難下。

  秦煊輕笑:「這樣也好,省得這件事情了結之後,又有那嘴碎的在別人背後嚼舌根耍手段。」背後主使者都這麽明晃晃地站出來了,秦煊這一肚子氣終於有了發泄的對象,這可真是他的好大哥,他媳婦兒小心翼翼維護的名聲,差點就這麽被毀了!

  秦煊也大概知道秦裕爲何會對桓家下手,不就是眼紅他提前將桓家拉攏到了自己這邊,眼瞧著這麽個大世家用不上,秦煊對兩個哥哥的態度又模棱兩可,既不站秦裕也不戰秦飛,他就乾脆將桓家毀了也不讓桓家有向著秦飛的可能性。

  只可惜,秦裕還是不够秦飛精明,這麽個蠢主意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他本身又衝動,眼看計劃要失敗,竟然自己站出來了,這下子不僅沒能打擊到桓家,還讓秦煊對他不滿。

  秦飛在旁邊瞧著熱鬧,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大笑三聲,這會兒秦飛憋笑憋得很辛苦,心想秦裕這個蠢貨,這下可栽到老三手裡了,他以前就打不過老三,好不容易修復一點兒關係,現在還敢招惹他,老三這人不偏不倚那不是正好麽,至少知道他不會向著誰,他們都鬥起來的時候老三也不會跟別人似的,在背後使陰招。

  秦伯璋派了身邊親信的宦官前去桓府,真將臥病在床的『桓嫣』抬過來了。

  跪在地上被錢氏得打臉腫成猪頭的真桓嫣本人見到那被抬來的『桓嫣』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含含糊糊地說道:「我才是、我才是桓嫣!」

  其他人還沒說話,被孫女扶著過來的慈恩夫人呸了一聲:「就你這一臉想要攀高枝兒的浪蕩樣兒,還想當我外孫媳婦兒的妹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桓語走到慈恩夫人身邊道:「外祖母別爲這種人生氣,小心氣壞了身體。」她看向地上跪著的桓嫣繼續道:「你說你是我妹妹,可有什麽證據?」

  桓嫣腦子飛快轉動著,心想說些家中姊妹才知道的事情肯定不成,現在這些人都聯合起來,肯定不承認她說的,她靈光一閃忙道:「我身上有個黑色的胎記,那假冒的肯定沒有!」

  「你胡說!」有一婦人突然出聲,那是跟『桓嫣』一同被帶來的桓嫣的姨娘,方才衆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抬著的『桓嫣』與跪在地上那桓嫣身上,根本注意到她的到來。

  她指著跪在地上的桓嫣,咬咬牙將別人吩咐的話都說了出來:「妾身的女兒身上根本沒有什麽黑色的胎記,只有紅色的!她是妾身十月懷胎生下又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妾身就是最瞭解她的人!」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3
第84章

  桓嫣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姨娘, 不知道她爲何要站在別人那邊否認自己:「姨娘!你怎麽能,怎麽能跟他們同流合污,一起來陷害我!」

  「明明是你陷害我苦命的女兒!她都病得臥床不起了,還要受這等污蔑!我女兒可從沒學過什麽跳舞!可憐的女兒啊!」

  桓嫣語塞了, 她在桓府時, 明面上確實沒學過跳舞, 因爲桓語沒在府裡學, 府中自然沒請教跳舞的來。

  她都是悄悄地在她姨娘房裡跟她姨娘學, 姨娘的貼身丫鬟可能隱約知道, 但真正知道的只有桓嫣與她的姨娘。

  這一場鬧劇在秦伯璋派人檢查了兩個桓嫣身上的胎記之後告一段落。

  檢查得出,那被從桓府抬來的桓嫣身上確實有一個紅色的胎記, 而舞姬身上只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的胎記, 說起來,那胎記太小, 去驗身的宮女差點兒還以爲那是顆比較大的痣。

  最後, 那冒充桓秅女兒的舞女被秦伯璋交給桓秅處置。

  後來, 桓家二女兒在帝都銷聲匿迹,再過了幾年, 聽說重病而亡。

  中秋宴結束後,秦煊與桓語回到寧王府, 桓語就累癱了,其實也不是累癱而是今晚這個經歷太刺激, 她有些受不住。

  秦煊心疼地抱著她簡單沐浴一番, 跟人一起洗澡的時候連旖旎的心思都沒起, 給人擦乾淨水就將她抱到床上:「累了就早些睡吧。」

  可桓語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們睡覺時房間裡不會有伺候的人,桓語便問道:「殿下那被抬去的桓嫣……」

  秦煊點頭,承認這確實是他做的,桓家族中女兒那麽多,與桓語和桓嫣長得相似的不少,他多留了個心眼,猜到背後的人費盡心思肯定不甘心就這麽結束,就讓長福去安排了一下,他特地培養的夏圻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後來果然讓他猜對了,不僅猜對了,還那麽輕易就挖出來背後主使者。

  如果今日提出要去桓府查的是其他人,秦煊可能不會相信站出來的就是桓嫣背後的人,可站出來的是秦裕,秦裕這人比較衝動,他身邊沒有謀士攔著他的時候,他很容易幹蠢事,而且秦裕的微表情騙不過秦煊的眼睛。

  「雖然你已經出嫁了,但保全桓家女兒的名聲也就是在保全你的名聲,我不希望你今後出門還得聽別人那些陰陽怪氣的話。」

  桓語抱緊秦煊說道:「多謝殿下!」

  秦煊挑眉:「該叫我什麽?」

  桓語「……多謝夫君!」

  「夫妻之間哪需要謝,你我本一體,那些人針對桓家,針對你,也是想借著桓家打壓我,沒想到,我去莊子裡住也避不過去。」

  秦煊這麽說,桓語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沒想到是幾個皇子在鬧騰:「那我們是不是不去莊子上住了?畢竟在帝都若發生什麽事,你還要應對一些。」之前秦煊說過了中秋再繼續帶桓語回莊子住,他們回來的時候還沒看到楓葉全變黃的美景呢。

  那樣輕鬆愉快的日子,桓語也是很喜歡的,心中便懷著期待,但出了這種事情,還惦記著自己輕鬆就不好了。

  「去,怎麽不去。」秦煊道:「他們鬧騰的時候還少嗎?當初在行宮守孝的時候也鬧過不少事情,我都習慣了,反正父皇還壓在上頭呢,讓他們自己去鬧,繼續鬧,鬧得越過分越好。」

  桓語聽他這話聽得一臉迷糊,秦煊說他還帶自己去莊子上,桓語聽懂了,可後面的却似懂非懂,皇子大臣們鬧得太過,難道不會影響到自家?

  她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秦煊只說了一句:「欲使其滅亡,便使其瘋狂。」

  處理掉桓嫣之後,桓老太君便派人來叫桓語回桓家一趟,寧王在中秋宴上幫了桓家,即使是自家女婿也是需要表示一下謝意的。

  桓語回家之後才知道,桓嫣的姨娘之所以願意站住來指認自己的女兒除了寧王的恐嚇之外,還有她又懷上了孩子,又不知從哪裡診斷得出自己懷著的準時一個兒子,桓嫣那姨娘也是個狠心的,眼看這個女兒沒救了,她乾脆直接捨弃,一心爲那還沒出生的兒子打算。

  現在她算是桓府的功臣,之前一應吃穿用度就不差,現在又比之前好了不少,她非跟桓秅說有神醫告訴她,自己肚子裡的是兒子,讓桓秅向她保證,不讓錢氏去叨擾她養胎,等孩子出生之後,一應用度比照嫡子,今後讀書也要幫他挑最出色的書院。

  桓秅正爲桓嫣的事情心煩意亂,她提出的要求不太過 分便一一應下了。

  桓語回桓府的時候,那姨娘還帶著丫鬟招搖地過來請安,要不是念著桓語是個已經出嫁的人,嫁的還是寧王,她在桓語面前估計還要更張狂一些。

  許是被寧王派去的人威逼利誘有些嚇著,她對著桓語幷不敢放肆,等人離開後,桓老太君便道:「她現在可抖起來了,幾乎要忘了本分,覺得自己是桓家的大功臣,連當家主母都不放在眼裡,錢氏可不是個能容人的,且瞧著吧,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還有她好受的。」

  那姨娘以爲她幫著桓家處理了桓嫣之後自己就可以乾乾淨淨地摘出來萬事大吉了,可她忘了自己是桓嫣的親娘,女兒做出這種事情,她這能摘乾淨?桓府沒人相信桓嫣做這些事情之前,她的姨娘會一點兒也不知情。

  桓嫣的姨娘確實知情,畢竟不僅僅是桓嫣,她也對桓秅給桓嫣定下的婚事不滿,這母女二人便只能另謀出路,桓嫣私底下跟貴人聯繫,謀劃著在中秋宴上大放异彩引起皇帝注意利用這捷徑踏足後宮時,她便給桓嫣打掩護,不然府裡的姑娘在定親之後,又怎能隨隨便便地就跟外面的陌生人聯繫上?

  這些事情,桓秅一查就成差得一清二楚,只是現在桓家還在風口浪尖上,她又有了身孕,桓家不宜有太多舉動,桓秅就算心裡憋悶也只能忍著。

  秦裕一計不成,回去之後狠狠斥責了那給自己出主意的謀士,又聽其他謀士說,這一次不僅沒打擊到寧王的勢力,反而要被寧王記恨了。

  偷鶏不成反蝕一把米,那謀士被駡得狗血淋頭,戚戚然被趕出端王府去,結果轉身就暗中被順王府拉攏了去。

  秦飛用一副愛才却苦於不遇賢才的樣子對那謀士說了一通好話,那謀士跟隨秦裕好幾年,一直不得重用才相處那麽一個計謀,結果還失敗了,他往常見多了端王駡人的樣子,看都看怕了,乍然遇到一個與秦裕風格不一樣的主子,這主子還十分器重他。

  即使心裡還存有幾分疑慮,但那高興勁兒也是壓都壓不下去。

  秦飛很快就跟這謀士推心置腹,還給他派了個聽起來十分重要的任務,緊接著就從這謀士口中得到了一些關於端王府的消息。

  端王府真正機密的東西,這個謀士還接觸不到,但有一些在秦裕看來不怎麽重要的,在他的敵人眼中却十分重要,比如,秦裕竟然與他殺母仇人之子混在了一起。

  秦飛知道這消息之後,樂得簡直晚上睡覺都要笑醒,正好秦裕前面還得罪老三,這回也不用自己去拉攏老三了,光這個消息,老三都能恨死那蠢貨老大!

  其他人之間的風起雲涌,秦煊這會兒沒心思估計,他又帶他媳婦兒去莊子上散心去了,這回桓睿被桓秅拘著在家讀書,去莊子上的只有秦煊一家三口。

  後面,楊軒和程開這兩個閒人也結伴尋來,說是也來散散心。

  中秋過後,中午天氣還很熱,但早上和晚上就慢慢凉爽了不少。

  楓葉也開始變黃了。

  十月初,秦煊種下的番茄陸陸續續結果,開花結果比較快的,這會兒也已經能吃了,不過番茄還沒大規模成熟,他們一家三口也只能自己摘一些吃著過過嘴癮,要做番茄醬還不够。

  這一日秦煊帶著小柱去趕集,正巧遇上有一家的牛掉下溝子死了,那戶人家去官府報備之後,回來就能自家宰了賣牛肉。

  秦煊趕上了就在其他人還在圍觀的時候將那牛腩牛肚牛裡脊定下,同時還買了好些牛肉。

  兄弟倆滿載而歸,回來秦煊便急吼吼地讓媳婦兒給他做番茄燉牛腩吃。

  他順便又弄出香辣牛肉條的方子,讓厨房做起了小零食,說起香辣牛肉條就不得不說秦煊種植的辣子。

  當初他就只有那麽一小點辣子種子,小柱這敗家孩子告訴了秦伯璋,秦伯璋吃辣上癮,就從他那兒弄去了好些,都種在宮裡,現在宮裡農耕園和御花園某一角被辟出來種了辣椒。

  聽說宮裡越種越多,秦伯璋還想擴大種植規模,但宮裡騰不出那麽多地方來種了,他又準備在皇家園林開闢一塊地來種。

  上行下效不是鬧著玩兒的,秦伯璋在宮裡種植這玩意之後,權貴大臣們都向皇帝靠攏向皇帝看齊,家裡沒一片辣椒地那都是跟不上帝都潮流了。

  辣椒種子不好找,能得皇帝寵信的大臣跟皇帝提他心情好的時候還能賞大臣一些。

  其他大臣想要就抓瞎了,不知道要去哪裡弄,然後秦煊就賣起了辣椒種子。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3
第85章

  賣辣椒種子賣辣椒都挺能賺錢, 不過寧王府最賺的還是過路費,秦煊修的那條路盈利了。

  桓語接手了寧王府的一應事務之後,收入的賬册她自然能看, 即使外面有些産業不能直接交給她,但秦煊也都跟她說過, 讓她心裡有數。

  如今莊子上的收益,豆腐坊與一些店鋪的收益都捏在桓語手中,同時還有那早就建成但一直沒用的帝都第一座三層小別墅, 秦煊都教到了桓語手上。

  對於那三層小別墅, 桓語就想著要利用起來,只是目前還沒想到要怎麽做。

  一日,跟著來莊子上散心的楊軒香辣牛肉吃多了上火,臉上長了幾顆小疙瘩,秦煊看他又臭屁又愁眉苦臉的樣子,就讓他去那院子裡找一根絲瓜藤將絲瓜藤剪了, 收集一點絲瓜水,每日塗抹在小疙瘩上,最近飲食再清淡一些沒准能消下去。

  楊軒將信將疑地去手機了, 一早上全耗在院子裡某棵絲瓜藤上,手機到了一小瓷瓶。

  抹了幾日還真消下去了。

  桓語見狀心裡就琢磨著將那帝都還沒用得上的三層小別墅用來賣些女子用品好了。

  女子用的胭脂之類的東西, 江南那邊的商品種類和質量都比較好, 家中又有一條高速路, 自家運貨到時候連過路費都能省下了, 到時候這個絲瓜水也能賣一賣。

  桓語就把自己的想法說給秦煊聽了, 秦煊楞了一下,他媳婦兒最近不想搞養殖了,這是要搞化妝品和護膚品?媳婦兒的事業必須支持啊!

  秦煊便讓桓語想做就放手去做吧,反正這方面的東西他也不懂,要是缺什麽跟他說就是了,做這些事情不需要桓語親自出面,她有想法可以交給底下的人去辦。

  桓語的想法是,那三層樓的院子,也不用接待太多客人,隻接待貴婦們,多了也做不來,秦煊這是聽出來了,帝都那小別墅到時候估計要變成帝都高級美容會所,他還給桓語出了個主意,到時候就弄成會員制的,弄些什麽金卡鑽石卡之類。

  除了賺錢,桓語提出這個想法之後,他還想到了別的地方,這種場所,來的一般都是帝都有頭有臉的貴婦人,很多事情,很多消息,都能從後院下手。

  爲了支持桓語的『事業』,秦煊甚至找了幾個機會鑽進圖書館找什麽美容書之類的,看到覺得應該有用的東西就拿出來給桓語看。

  桓語這下子在莊子上的日子可就更充實了,每日除了操持飯食和院子裡的蔬菜家禽,得了空就做會兒針綫,做累了就看秦煊給她弄的資料,就這樣將秦煊給的資料和她自己當了那麽多年姑娘學到的加在一起,也慢慢有了許多心得體會。

  等她對這件事胸有成竹了便開始選人,店裡的掌櫃需得是女的,伺候的也要是女的,選好之後她還親自培訓,還有店裡的貨物也要準備起來了。

  桓語的眼睛不僅放在了絲瓜水上,她還盯上了之前聽秦煊說的他給自己種的那一莊子的玫瑰,聽說玫瑰可以用特製的方法弄出玫瑰水,那玫瑰水對皮膚也是極好的。

  而秦煊,他最近當獵戶有點上癮,每日都要鑽進山裡一回,小柱都去膩了他還去,而且愛上了吃烤肉,打回來的獵物常常就想當日就烤來吃。

  這麽多天烤肉吃吃下來也沒見他上火,小柱每日學完武看完書之後沒事幹,就在莊子上晃悠,美其名曰去看看田地。

  小柱看著看著又給秦煊拉回來幾個人,當時秦煊不在家,楊軒沒跟他一塊上山,一看小柱逮回來的幾個人就樂了,問小柱:「他們這都是怎麽了?」

  小柱想起了楊軒剛去行宮的時候,他瞥了楊軒一眼道:「還能怎麽了?你說說你們帝都的公子哥兒是不是都跟我家地有仇啊?你們那一批還算好的,他們這幾個,竟然敢在我家地頭上縱馬!」

  楊軒好笑地圍了那些人轉一圈,發現那些人都認識,見到楊軒他們叫囂的有,請求的有,但都被綁著也不能動手。

  他也是嘴賤,看完人還跟站在旁邊也在看熱鬧的程開說呢:「這應該是殿下給我們逮來的師弟們。」

  程開都沒反應過來,問:「什麽師弟?」自從他學好之後就很少同這幫人一起胡鬧了,他們還說他假模假樣來著,來寧王莊子上他們就知道是不是假模假樣了。

  楊軒幸灾樂禍:「我們是第一批學種地的,這會兒都出師了,他們是第二批,可不就是咱們師弟麽!」

  他話音剛落就有個人對他破口大駡,楊軒自動屏蔽掉那人的話,心想當初他也是頂撞得最凶,現在都不用專 門找,瞧瞧,就有接班的自動來走他當初走過的路了。

  楊軒轉頭對小柱道:「殿下,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來?」

  小柱又成了以前的地主老財樣兒,十分老成地點頭:「就按照你們那時候來吧,」他戳了戳叫得最凶的那個跟楊軒說:「這個就是你親傳師弟了。」

  「好嘞!」有人步自己的後塵,楊長工這下可開心了。

  秦煊從外頭拎了幾隻肥兔子回來就發現莊子上多了好幾個長工,問過小柱才知道,都是他在地裡逮到的縱馬毀田賊,這會兒正在給他們家幹活兒賠償呢。

  要說最興奮的當屬楊軒,他現在可是翻身長工把歌唱了,叫囂得最厲害那個讓他拎去了制肥處。

  這會兒楊軒也不害怕制肥處了,講起這個還頭頭是道。

  秦煊放好自己的傢伙什和獵物,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帶桓語去看熱鬧,結果剛走到一塊地地頭,就聽到新長工管桓語叫表姐。

  「表姐,你可救救我吧……」

  桓語一看,這不是自己表弟白滄麽?他不在老家怎麽跑這邊來了?

  自從從外祖母家回到桓家之後,桓語就很少能見到外祖家的人,沒想到表弟竟然來了這裡。

  聽小柱說,他是跟帝都一群紈絝在莊子的田地裡縱馬才抓他來的,這麽說白滄這是先到了帝都才跑來莊子附近玩耍。

  桓語到是想救他,但這王府的規矩就是這樣,她只能勸表弟:「白滄你好好幹活兒,做得好了我才好跟殿下求情,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呢,這帝都裡的人都知道王爺的脾氣,今後縱馬可不要再踩王爺的莊稼地了。」

  白滄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他來帝都之後也去過桓府,跟桓睿聊過,桓睿就跟他說了這個莊子,說要見表姐就來這裡,白滄的父親還很支持他來找表姐叙舊,結果表姐見是見了,却是這麽見著的。

  沒辦法,白滄跟桓睿一樣還是很聽桓語的話,既然桓語都這麽說,他也只能咬牙堅持下去,好不容易做完手頭上的活,晚上吃完飯的時候,那些沒幹完的果然沒飯吃。

  吃過晚飯,白滄終於能坐下來跟桓語說說話,桓語去跟他叙舊,秦煊也陪著了,聽到白滄說,自己跟其他人來莊子上是父輩一力促成的,本來是好好地想來找表姐,結果稀裡糊塗被純王殿下抓了。

  白滄來找表姐其他人也跟來?秦煊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帝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對於帝都的事情白滄也不太瞭解,只道:「進來皇上身子不適,端王和順王都進宮服侍了。」

  身子不適?秦煊到是聽到過一些消息,只是他以爲秦伯璋自己能應付得過來,就算他不能,秦飛難道能看著謝曼丹繼續給秦伯璋下毒?

  還是另有隱情?

  白滄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秦煊思索半晌抬頭看向白滄,又回憶起今日見到的那幾個人,除了被楊軒逮去制肥處那個之外,其他人好像都有心理準備,如果踩踏他家莊稼地是有意爲之,那麽這些人跑到莊子上來,要麽是有所圖謀,要麽是避禍。

  誰都知道他這邊清淨,謝曼丹的手伸不到他這裡來,端王和順王現在也選擇性忽視他了。

  現在這些人都在他手上,如果有所圖,他們根本就做不了什麽,萬一被發現端倪,秦煊直接要了他們的小命都是輕的,那麽就是避禍了。

  等白滄走後,秦煊便對桓語道:「帝都怕是要有大動作。」

  明面上秦裕拉攏了秦佑,謝曼丹應該也是在爲他做事,可秦煊却不相信,謝曼丹和秦佑能那麽老老實實地輔佐秦裕。

  而秦裕年紀也不小了,按理說他是嫡長子,可秦伯璋却不將其立爲太子,秦伯璋掌權的年頭不少,登基的時間却不常,秦裕却是等不及了,眼看其他兄弟漸漸長成,連傻子秦煊看起來都比他優秀,他能不急嗎?

  晚上睡覺時夫妻倆聊天,秦煊就跟桓語感嘆:「好不容易帶你來玩幾日,還是不得安生。」

  桓語還安慰他說:「沒事,你之前就說帶我來是看層林盡染的紅楓,明日咱們去看一看,就算很快就要回帝都,我也滿足了。」

  秦煊又說:「其實看今日來的那幾個人的態度,情况應該也不會太壞,至少,他們家中都猜測帝都即將發生的事情影響不到寧王府,不然也不會將他 們送來。」

  即使知道了那幾個人是來避禍的,秦煊還是讓小柱監工看著他們幹活,見到寧王這樣,其他人心裡反而踏實了,白滄年紀比桓睿還小,又剛來帝都不久,他可能對帝都的局勢不清楚,也不知道情况。

  他們幾人除了那個被楊軒拖去制肥處的倒黴蛋,其他人都是知道他們爲何來這裡,左不過就是家中知道帝都要有大事了,讓他們出來尋求庇護,不然也不會帶上寧王妃的表弟,在這裡至少能保證,今後萬一家族被殃及池魚,也能保存下一顆火種。

  只是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意外,以前他們知道了楊軒幾人的遭遇還笑話來著,現在悲催的人成了他們自己。

  晚上下了一場秋雨,起床時都還能聞到濕漉漉的雨水青草與泥土交雜的氣息,秦煊本想直接帶桓語去半山腰的觀景亭看楓葉,後來想想這樣沒意思,就帶上自己打獵的工具,讓桓語換好衣服背上一個小背簍跟自己進山採蘑菇去。

  下過秋雨之後,山裡的蘑菇就要一個個一叢叢地冒頭了。

  桓語親自採摘蘑菇,他在去抓一隻野鶏,回來能合起來做一道蘑菇燉野鶏。

  賞楓葉桓語不是沒賞過,但這麽奇特的賞楓方式她還是頭一回經歷,跟秦煊爬了半天山,採了半簍子蘑菇,兩人就在半山腰的觀景亭細休息,人累了之後再休息賞景,那看起來也與尋常沒多少差別的景色都跟以往不一樣起來。

  此時看總覺得比以前看的那些更能令人愉快。

  秦煊收拾好野鶏和蘑菇,就直接拿出他背後那大背簍裡的小火爐就地生火,開始做蘑菇燉野鶏。

  夫妻兩人在半山腰上一邊賞景一邊吃獨食,回去的時候,已是傍晚。

  自從跟白滄談過之後桓語的心就一直懸著,然而過了好幾天,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想像中帝都回緊急召人秦煊回去的事情也沒有發生,秦煊看起來十分淡定。

  看丈夫那麽鎮定,桓語就心安了不少,那些個在莊子上幹活賠償的都放下了心,給小柱楊軒和程開調教了幾日,他們漸漸上手了,然後也終於明白,當初楊軒幾人爲何能在行宮待那麽久,每日幹活身體雖然很累,但是心不累啊。

  而且寧王的淡定他們都看到了,如果帝都真出什麽大事寧王能不著急?

  實際上,帝都這會兒還真在鬧,只是秦煊不去管也管不了,一直被秦煊派人暗中盯梢的謝曼丹終於要被秦伯璋收拾了。

  秦佑被無期限幽禁是壓倒謝曼丹導致她不管不顧的最後一根稻草,下毒,與秦裕裡應外合逼宮,她做得很是麻利。

  可惜,她小看了秦伯璋。

  就在秦煊悠閒地在莊子度日之時,皇宮很是熱鬧。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沒燒炭火的大殿之中更是寒意逼人,跪在地上的人腿幾乎要跪得沒了知覺。

  即使被清理過了一遍,大殿上的血腥氣息依舊縈繞在所有人鼻尖。

  秦伯璋被太監扶著坐在龍椅上,他臉色十分憔悴,看起來像是一夜老了十歲。

  而臺階之下,秦飛手中提著帶血的劍行禮:「回禀父皇,兒臣已將叛逆誅殺。」

  誅殺?秦伯璋眼神微動,他有一瞬間幾乎呼吸不上來,好在那一陣緩過去了,待看到秦裕和秦佑的屍體,秦伯璋將眼睛轉向跪在地上了無生趣的謝曼丹。

  再看看意氣風發的秦飛,秦伯璋暗暗咬牙,該死的他沒殺,不該殺的他到是殺了個一乾二淨!秦飛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是不是覺得自己可以高枕無憂等自己一閉眼他就能坐上自己這位置了?這弑兄殺弟的玩意兒!

  憤怒之餘,秦伯璋又想到秦煊,可惜老三不在,他就算再討厭就算跟秦裕打過架,他也沒對秦裕或者秦佑下過死手。

  若老三在,定能攔得住秦飛這混帳,老三最多也就殺了謝曼丹給他母親報仇,可惜了,可惜沒有人攔住秦飛,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死了。

  秦裕與秦佑聯合起來反他,若是人還在,秦伯璋定要狠狠唾駡他們再將他們貶爲庶人永生囚禁起來,如今他心中依舊痛恨這兩個兒子,可他從沒想過要將他們置於死地,看他們兄弟拔刀相向。

  看似勝利者的秦飛莫名其妙被他在心裡記了一筆弑兄殺弟的賬。

  秦伯璋心裡恨得要死,却絲毫沒露出心裡的想法,他誇道:「老二你做得很好,護駕有功,朕重重有賞!」

  至 於跪在地上的謝曼丹,她兒子死了,她也沒了用處,以前因爲她是秦佑的生母,秦伯璋還會留著她的性命,甚至給她一點點體面,可如今,要她何用?

  當初風光無限的皇貴妃,幾日後就這麽隨著一衆叛逆亂黨在菜市口被斬首,謝家無人來給她收屍,最後一卷草席,埋葬亂葬崗。

  得到帝都的消息,秦煊特地帶著小柱和桓語去了一趟後陵,親自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母親。

  仇人已死,母親可安息。

  秦伯璋將秦煊想得太好,可他却不知,秦煊不知在暗中推波助瀾多少次,他想爲母親報仇,却不想現在就捲入奪嫡紛爭,在察覺到不對勁後他就特地來山莊避開了。

  反正謝曼丹都要死,知道她會死,秦煊樂得將帝都那舞臺讓給那兩個哥哥表現,可這兩人表現得太過了,竟真將兄弟殺死了。

  本以爲不用再回帝都,可兄弟都死了兩個,秦煊不回去可不成,痛失兩子的秦伯璋此時精神疲憊,也急需見到兩個沒參與此次事件的兒子來緩一緩。

  皇宮裡,秦飛早早便進宮代替身子不適的父皇處理兄長和四弟的喪事,原本秦裕與宮妃勾結叛亂,他的家眷也難逃責難,可秦伯璋藉口此時精神不濟,端王府一衆家眷便隻被囚禁在府中,暫時沒有被發落。

  到是秦佑和謝曼丹身邊的人全都被砍了。

  這種情况如果在秦飛腦子清醒的時候早該看出來不太對勁,可此時他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竟沒察覺秦伯璋對他已有不滿。

  他沉浸在長子已死次子最有機會繼位的美夢之中,而秦伯璋在看到秦裕與秦佑屍體的時候就將秦飛排除在了繼承大統的人選之外。

  秦伯璋冷眼看著秦飛狂,心想狂吧,也只能現在狂一狂了。

  桓語留在府中處理祭奠路祭等各種事情,秦煊進宮後便跟小柱一同前往秦伯璋休息的寢宮,床榻上,秦伯璋雙目緊閉,臉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一些。

  秦伯璋對小柱算不錯,也有幾分真心,小柱年紀小,即使不常見秦伯璋,對父親還是有些孺慕之情的,見到他憔悴的樣子,小柱急忙撲過去:「父皇你怎麽了?」

  秦伯璋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看到是小柱就扯出一個笑容來:「父皇沒事。」他又看向秦煊道:「扶朕起來。」

  「是。」秦煊將他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坐好之後,他便發現秦伯璋的視綫沒再離開小柱身上。

  似乎只能多看看這個還有些單純的兒子才能得到些許安慰,秦煊知道,秦伯璋這一次恐怕是被那幾個傷透了心,想多看看小兒子呢,他站在旁邊聽小柱與秦伯璋說話,沒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插話。

  父子倆嘰嘰咕咕地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說了半晌,秦伯璋的心情看起來漸漸好了,寢殿的門却被推開,進來一個人:「父皇,兒臣聽說三弟五弟回來了?」

  秦伯璋不悅地皺眉,又鬆開,瞬間變化的臉色只有一直注意著他的秦煊看到了。

  就是這麽一瞬間,秦煊知道,除非秦伯璋的其他兒子死絕,不然秦飛在秦伯璋這裡基本上是沒機會了,也虧秦飛做了那麽多,到頭來是給他人作嫁衣裳,這會兒他繼承皇位的可能性恐怕比秦煊自己還不如。

  「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他們哪還能在山莊瀟灑,朕乏了,你們兄弟幾個出去說說話吧,凡是商量著來。」秦伯璋說完便讓秦煊扶著自己躺下。

  出去之後,秦飛可沒想跟秦煊商量著來,秦煊也不搶事兒幹,他傻了才去做給別人收屍辦喪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小柱不太懂現在是什麽個狀况,他剛進宮就看到父皇病成那樣,心裡挺著急,這會兒就有些心不在焉。

  秦飛讓他們在一旁坐著,他們就穩穩妥妥地坐著讓秦飛自己忙去了,秦煊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時候却不好跟小柱說,小柱雖聰慧,但現在這種事情就算說了他可能也不會太明白。

  小柱從別人口中都是聽說家中財産嫡長子繼承大半的,以前也想著這江山料想也該是大哥繼承,他從沒想過其他可能性,秦煊看他還小從沒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

  現在小柱知道秦佑死了,他以前也恨不得秦佑早點死呢,可人真死了,小柱心情也很複雜。

  不過他從沒想過大哥也會死,大哥也死了,他心裡就有些茫然。

  二哥剛才展現的樣子是高興吧?爲何大哥死了,二哥還這麽高興?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3
第86章

  出宮時, 很久之前就說自己是大孩子不用大人牽手抱抱背背的小柱從走出門檻時便緊緊牽著秦煊的手, 他很害怕自己一個不注意, 三哥也被人害了。

  晚上睡覺時, 小柱做了一個夢, 殷紅的血從臺階上拾階流下, 一眨眼, 滿地都是血,他害怕極了, 在宮裡跑了很久,到處走找遍就是找不到三哥和三嫂, 後來跑到那個聽說是父皇往常上朝的大殿裡,那大殿裡也沒有一個人。

  他順著殿中的臺階往裡走, 不知又走了多久, 終於走到龍椅面前, 他看著那沒被雪水浸染的龍椅,有個聲音在跟他說:「坐上去吧。」

  夢裡他在搖頭:「不, 那是皇帝才能坐的位置, 我可不是皇帝。」

  那個聲音繼續說:「你不想找到你三哥三嫂嗎?坐上去就能找到她們了,坐上去吧,坐上去……」

  小柱被驚醒了,猛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他熟悉的床帳:「原來只是個夢而已。」

  他沒驚動伺候的人, 盯著床帳看了好一會兒, 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裡,滿宮的鮮血消失了。

  他坐在那位皇帝才能坐的椅子上,三哥和三嫂正站在臺階下對他笑,他想下去抱住他們訴說自己的委屈,那椅子却晃了晃,看起來如此堅固的東西,却好像有點不太穩,三哥幾步走上來扶住,還說道:「三哥幫你扶穩它,你自己也要坐好它。」

  夢裡他坐好之後再看向三嫂,就看到三嫂身邊有一個姑娘正挎著她的手,姑娘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面目看不太清楚,但他就是知道那女孩子是他在坪溪村用綠豆糕騙來的小對象!

  動亂的時期過去,秦伯璋不算年輕了,早前還能稱得上一句正直壯年,在被毒藥侵體後,即使他身上的毒全解了,那毒藥對身體損害也不小,他的身體便不復以前康健。

  不過恢復的速度也比秦飛預料得要快很多,養了半個月,從外表看來就跟事情發生之前沒多大差別。

  秦飛暗自心驚,他覺得這跟自己早前預料到的似乎不太一樣,明明皇位近在咫尺,現在又遠隔天涯,只有秦裕的死能讓他感覺自己距離那個位置又近了一些。

  可秦伯璋對秦裕遺孀和兒子的處置却像是給秦飛兜頭潑下去一盆冷水,把秦飛被喜悅衝昏了的腦子瞬間清醒,秦伯璋隻處置了跟秦裕一同造反的秦裕長子。

  而秦裕的次子隻涉及一點,秦伯璋網開一面沒處置他,不過端王的爵位也沒給他,反而將那爵位給了秦裕的三子。

  秦裕與秦佑按親王規格下葬,至於端王妃,不,現在已經是前端王妃,秦裕的正妻,從今往後只能幽居佛堂。

  這樣的處理在秦煊和小柱看來,已經挺嚴重了,畢竟秦裕的正妻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完全是被殃及池魚,而他除了長子之外的其他兒子也不知道自己父親竟然這麽膽大包天。

  明明是嫡長子,老老實實地按部就班今後就能理所當然地繼承皇位,爲什麽要造反呢?說句對他們父親不太孝順的話,他是腦子有坑嗎?

  可秦裕已死,其他人無從得知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爲何想不開要跟皇帝作對,還跟秦佑這個已經被拋弃的弃子聯合。

  秦煊沒再帶桓語回莊子上,秦伯璋心裡不安穩,也不讓秦煊和小柱兄弟倆再隨意跑出去。

  這兩個在外面看來從頭到尾沒參與,算是躲過一劫的皇子反而是最大受益者,秦伯璋如今對秦煊的信任比任何時候都要高,竟將秦煊安排進拱衛帝都的大營中做事,對小柱也比以往更爲盡心了。

  他提出讓小柱進宮裡的上書房讀書,同時也讓秦飛的兒子和秦裕年紀還小的兒子以及帝都中勛貴之家的孩子也一起進上書房。

  秦煊這一回沒攔著,沒了謝曼丹,又經歷一番波折,現在的皇宮反而是最安全的,其他皇孫這會兒討好小柱這個小五叔都來不及,沒人敢去得罪他,更別說宮裡的妃嬪。

  宮裡有不少妃嬪懷有身孕,想必明後兩年後宮應該也會多出不少孩子,看到秦伯璋對小柱這個目前的幼子這般疼愛,嫡長子又沒了,宮妃們都卯足了勁兒想要生下皇子。

  皇帝重子嗣,就算她們的孩子不能得到跟純王那樣的寵愛,有了孩子,今後皇帝也會多去他們宮裡看看,况且宮妃們在後宮也聽說皇帝中毒,雖說毒已經解了,皇上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麽大毛病,可誰知道這毒會不會虧空身子影響生育?

  同期懷孕的宮妃不少,萬一她們 之中誰恰好生下了皇帝最後一個兒子,那就是真正的幼子,光看目前的幼子純王殿下的待遇,不少宮妃就眼紅不已。

  這時候她們就選擇性地忘記了,人家小純王是嫡子,在秦伯璋眼中,嫡子與庶子雖然都是兒子可終究是不一樣的。

  秦煊這些年其實都沒有什麽正經職位,也就是說他跟小柱也就是倆閒散親王,不然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跑莊子上住。

  他領了差事,帝都的禍事也結束,在莊子上避禍的那幾個幹完活之後也不能再留在莊子裡,這幾個人之中,有些家中真被波及了,有些家中被影響的比較小,有些却因爲涉及其中而被清繳。

  而他們便正如家中長輩安排的那般,家中確實有證據證明他們沒有參與,也因爲事情發生的時候人在寧王的莊子上住著,好歹能留下一條性命。

  秦煊當初就覺得他們突然找上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現在還莫名其妙變成了救命恩人。

  不管那幾個人家中如何,他們心中都是感激秦煊在那時候還能收留他們的。

  桓語外祖家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好在只是旁支,白滄也順利地回到家中,只有楊軒那小子還感覺意猶未盡,這傢伙當長工當上癮了,還給秦煊提建議,希望他能『釣魚執法』來著,多弄幾個紈絝來給自己好好□□來著。

  秦煊直接就拎著人去了位於帝都郊區的大營,楊軒的父親在兵部當差,他兄長則在帝都大營,這回楊軒想躲懶都不成了,以前他還能跑去秦煊莊子上,這下秦煊也在帝都答應,楊軒無處可去,只能苦哈哈地在那裡當差。

  劉明安和李修程都考中了進士,當初李修程殿試時成績還很不錯,兩人如今都在翰林院熬資歷,爭取三年期滿後能留在帝都當官。

  秦煊沒事數了數現在自己握著的勢力,竟然還不少,想當年他來帝都時可算是一窮二白了,經營三年多快四年,小柱也快十歲了,如今秦煊手上的勢力不比秦飛差多少。

  只是他還不能跟秦飛正面對上,不到萬不得已,秦煊也不想跟誰正面對上,更不想讓自己落到需要面對面火拼的那般境地。

  平時無關緊要的吵吵架打打架可以,不能真鬧起來,更何况秦伯璋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兄弟相爭,爭得越厲害的人,奪位成功的概率越小。

  小柱去了宮裡讀書,平時能玩的時間就少了很多,宮裡上書房不比在自己府中,秦煊心裡知道小柱需要成長,別說宮裡的孩子,就算在其他權貴家族中,小孩子也是十分早熟。

  但他心裡明白是一回事,捨不捨得讓弟弟這麽早就承受壓力又是另一回事,不然小柱在府中時也不會每日除了學習還能有那麽多的時間又是玩小陀螺,又是養寵物有事沒事還能上山打個獵、下河釣個魚、進村聽個大戲。

  那生活可謂多姿多彩,可進宮之後,他的生活都被讀書習武占據,秦伯璋剛提出讓小柱進宮讀書後就住在宮裡,結果第一晚小柱就做了噩夢,從淩晨一直哭到天亮。

  秦煊被急急地召進宮,桓語聽說小柱在宮裡第一晚做了噩夢也跟進來,夫妻倆好不容易才把小柱哄好睡下,他們倆前脚一走,小柱後脚又醒了,醒來看不到人又哭起來。

  秦伯璋沒辦法,找來太醫,太醫便說可能是收到驚嚇還沒緩過神來,秦伯璋想起之前的事情,小柱回來之後還關心他來著,受到驚嚇可能是後來知道了帝都發生的事情,還知道他大哥四哥都死了,這孩子心地善良,現在估計還在傷心害怕,晚上見不著老三就心慌。

  太醫說有熟悉的大人陪著可能就會慢慢好起來,秦伯璋第二晚便讓小柱來自己寢殿睡,連續幾日,他都沒再做噩夢,秦伯璋也不能一直陪著兒子睡,後宮那麽多妃子還巴巴等著他臨幸呢。

  幾日後,秦伯璋又讓太醫來看過一次,覺得小柱應該是好了,便沒再繼續陪著,結果他不陪著,孩子就又做噩夢了。

  秦伯璋實在是沒辦法了,他對孩子的耐心也不多,以後他還有更多孩子,總不能每個孩子夢魘了他都要陪著,後宮妃嬪本來每人分到的日子就少,再被兒子占去,那他這後宮還要不要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讓小柱每日早上進宮讀書,晚上回王府睡覺,讓秦煊夫妻倆晚上多照顧著些弟弟。

  小柱每日就像去宮裡上了個學,而秦煊則是進宮上班,早些年,秦煊在朝堂上偶爾還會跟人互懟,說些歪理,現在他是真正的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低調得很。

  再過了一個月, 天氣陡然冷了下來,整個帝都仿佛都走出了端王造反事件的陰霾。

  秦煊從馬車裡下來,順手一撈用胳膊夾住小柱就往後院跑,小柱樂得咯咯咯笑個不停,桓語遠遠地就聽到他們兄弟倆的笑鬧聲,她忙吩咐下人:「快將晚膳擺上,王爺回來了。」

  兄弟倆進來時,桓語便看到小柱猴兒似的扒在秦煊身上讓他三哥扛著進來,進屋後,他便跳下來問:「三嫂,今日咱家吃什麽?」

  桓語吩咐侍女端來淨手的溫水,笑道:「天氣凉了正好能吃暖鍋。」

  小柱從沒聽說過暖鍋,好孩子不懂就問:「暖鍋是什麽?」

  「就是火鍋。」秦煊擦乾淨手便隨意坐下。

  「原來是火鍋。」他只聽秦煊說過火鍋,也吃過火鍋,不過帝都這邊大戶人家都叫成暖鍋,他們倆糙漢子一直叫火鍋。

  方才急著跟桓語說話,小柱的外衫都沒脫下,家裡有了嫂子,他這早早就沒娘的孩子就跟以前不一樣了,早前是他們兄弟倆一同過日子,一大一小兩個漢子粗糙得很,有什麽就穿什麽。

  現在桓語給他們打理衣著,他的穿著就講究多了,這會兒看起來才真正像一個小王爺,不過小王爺跟他三哥學得隨意慣了,回家就要脫掉外衫,反正脫掉外面看起來好看實際挺麻煩的外衫後,他裡面還穿著兩件衣服呢。

  桓語早知道他們兄弟倆的習慣,聽秦煊說過家居服之後,早早便準備好一套輕便的家居衫,這會兒便催著小柱去換上。

  秦煊都坐下了,也被催著去換衣服,看他們倆穿著外出服時不穿外衫桓語覺得彆扭得很。

  後院都得聽女主子的,秦煊和小柱只能先去換了衣服,再回來時,就看到鍋子和配菜都擺放好了,暖鍋做成了類似鴛鴦鍋的樣式,不過與鴛鴦鍋還是有些不同。

  鍋子一邊是咕嘟咕嘟正在沸騰看起來紅彤彤的辣鍋,另一邊是濃濃的番茄鍋,中間一個小圓圈是用骨頭湯做湯底的清湯鍋。

  桌上的配菜除了常見的蔬菜片得薄薄的肉類之外,還有各色丸子,換好衣服,又重新淨了手,三人才坐下開吃,一家三口吃火鍋不需要公筷,他們就隨意涮了。

  小柱最喜歡吃丸子,但丸子相對其他食材不太容易熟,在他們換衣服的時候桓語便先在鍋裡下了丸子,等他們吃了一會兒丸子就熟了,她用漏勺先舀出來放到碗裡,想吃的隨時就能在碗裡夾。

  「這丸子不錯,外面沒的賣,我讓厨房做的時候多做了一些,給我娘家和我舅舅家,還有承恩公府都送去了一些,從承恩公府回來的人說,外祖母的病看起來好些了。」

  秦煊便問道:「外祖母能吃得下東西了嗎?」

  因爲端王造反的事情,二外孫殺了大外孫,慈恩夫人知道後大病了一場,秦煊前些日子去看望過她老人家,那時候老人家已經醒了,幸好沒有因這刺激而中風,看到秦煊時她拉著秦煊和小柱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桓語嘆口氣:「聽送丸子過去得到人說,她老人家勉强能吃得下一些清粥。」

  「過些日子我沐休,到時候再去看看她。」秦煊實在擔心外祖母三年前痛失女兒,三年後外孫又自相殘殺,怕她承受不住,且天氣冷了,老人家在冬日格外難熬。

  秦煊計劃著等沐休時去看望慈恩夫人,却沒等到沐休那時候,天氣變冷後,天黑得早,他們歇下的時辰也早,秦煊洗完澡,剛躺下,寧王府的大門便被人急急敲響。

  門房打開門看到來的是承恩公府時常往來寧王府的熟人,手裡也拿著承恩公府的牌子,便急忙讓人先進來說話。

  另一個見承恩公府來的人一臉著急的神色,便急忙跑去找大總管袁林。

  袁林出來後一聽承恩公府下人的話,急忙親自跑去後院求見寧王。

  秦煊和桓語趕緊穿好衣服出門,走出房間又拐去小柱的房間,將弟弟從被窩裡挖出來先用自己的斗篷裹著,讓下人帶上衣服,幾人上了馬車之後才一邊走一邊說。

  小柱迷迷糊糊地給秦煊抱出來,坐上馬車時才清醒過來,秦煊邊說話邊利落地給他穿衣服:「承恩公府來人說外祖母恐怕……恐怕不好了,咱們現在就趕過去。」

  小柱震驚道:「不是說外祖母能起身吃東西了嗎?」

  「可能是天氣原因,昨日還沒這麽冷,今日陡 然冷了下來,老人家身子骨弱,又病著,就怕熬不住。」

  馬車在水泥道上飛奔,幸好晚間沒有什麽行人,不需要等旗,他們的速度比以往快上不少。

  承恩公府在門口候著的下人遠遠地見到寧王府的馬車便衝裡面喊:「快開門,寧王殿下和純王殿下來了!」

  秦煊幾人坐著的馬車到達的時候沒有在大門處停下,直接開進了府中。

  他們到的時候,王家人都圍在慈恩夫人身邊,秦煊走進去還能聽到舅舅在對外祖母說:「娘,您別著急,大柱小柱和二牛就要到了,他們很快就要到了……」

  「外祖母!」秦煊顧不得其他,直接便跪在慈恩夫人床邊。

  慈恩夫人看向兩個外孫,她的臉色看起來還算不錯,眼神却不如以往明亮了,似乎在慢慢失去焦距:「大柱和小柱來了?二牛呢?二牛來了嗎?」

  二牛就是秦飛的小名,寧王府與順王府在同一條街,從府中到承恩公府的距離差不多,順王府還比寧王府近一些,按理說秦飛應該也到了,不知爲何竟比秦煊還要慢,秦煊路上也沒見到順王府的馬車。

  「外祖母您再等等,二哥等會兒就到了,您別著急。」

  慈恩夫人看著秦煊和小柱慈祥地笑了,還跟他們說:「沒事兒,外祖母不著急,瞧瞧你們倆,怎麽跑得滿頭都是汗?大柱是不是又帶小柱去田裡偷偷幹活兒了?你呀,仔細你母親教訓你。」

  秦煊紅著眼眶道:「母親對我最好了,她可疼我,不捨得教訓我呢。」

  小柱在秦煊旁邊點頭,即使他年紀不大也知道,外祖母這時候恐怕是迴光返照,她以爲母親還活著,以爲此時他們都在坪溪村。

  「也是,」慈恩夫人笑得更開心了:「你們母親最是賢惠溫柔不過,不過你們倆也要聽話,尤其是大柱,你病才好,多在家歇著才是,不要隨便下地,萬一累著了怎麽辦?」

  「我知道了,外祖母放心,」秦煊學著以前自己在坪溪村時的樣子說:「我都大了,病了那麽久,好不容易好了,如今這心裡就想給母親分憂呢。」

  「好,」她輕撫了秦煊的頭髮誇道:「好孩子,你要好好的才是。」

  小柱憋著眼泪也學著以前在坪溪村時跟外祖母撒嬌的話:「外祖母我也是好孩子呢。」

  「都是好孩子!外祖母給你做綠豆糕吃,天冷了,可以留很久,外祖母多做些,你們留著慢慢吃……」慈恩夫人伸出手想將小柱抱到自己懷裡,却忘記小柱已經不是當初那只有六歲,輕易就能讓當初還不算老且身體康健的她能抱起來的小孩子了。

  老人家手上沒了勁兒,抱不起他來,小柱只能順勢靠在外祖母懷裡,慈恩夫人靠在床頭,已不再想二牛爲什麽還沒到。

  她輕輕拍著小柱的背,唱起以前哄小柱睡覺得童謠,這童謠被老人家帶過的孫子孫女都聽過。

  有人忍不住輕聲啜泣起來,小柱感覺到輕拍自己背部的手沒了動靜,下一刻,耳邊響起許多人的哭聲。

  而秦飛這才姗姗來遲,他頂著一張悲傷的臉道:「家中孩子病了,我這才來晚,實在是太對不住外祖母。」事實上他天色擦黑便醉臥溫柔鄉,承恩公府的人去順王府的時候,正是他床榻之上關鍵時刻,被人叫起來的時候險些將那敲門的下人打死。

  發過一通脾氣又收拾好自己,想到事關重大,這才急忙趕來。

  王清之此時沒心思再跟他虛以委蛇說什麽你至少也盡力趕來了、世事無常之類的話,他痛失生母,正悲痛不已還要强撑著辦喪事,實在不想再理會秦飛。

  家中女眷已準備給老人家整理遺容,小柱趴在秦煊懷裡放聲大哭,從回帝都知道帝都發生了什麽事情開始,他便一直在壓抑著心中的恐懼,這一次便將所有情緒與對外祖母去世的悲傷與不捨全部發出來了。

  慈恩夫人是皇帝四位長輩之中唯一還活著的長輩,如今她也去了,秦伯璋親自來到承恩公府祭拜,朝堂上下,乃至帝都百姓都說皇帝至情至孝,乃一國明君。

  外祖母下葬之後,小柱回府也病了一場,好在太醫看過吃下幾副藥便好全了。

  病好之後,秦煊便發現這孩子學習起來比以前更加刻苦更加用功,也不常常惦記著學完要去玩什麽好玩的東西,或者要去哪裡玩耍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4
第87章

  一個才十歲的孩子, 似乎一眨眼就長大懂事了, 桓語和秦煊都心疼, 但他們做不了什麽,只能在方方面面再多關心他一些。

  小柱想要成長,秦煊便支持他, 即使心裡還是將他當成小孩子, 可行動上却已經把他當做小大人看待,桓語也在衣食住行方面多照顧他, 對此小柱反而跟高興。

  他的夢與他夢裡的內容, 小柱從沒告訴過三哥三嫂, 但是他們都無條件地支持自己,小柱想,如果必須要走那一條路, 自己就一定要好好走, 三哥肯定也會支持他的!

  寧王府中, 小厨房裡紅泥小爐上放著剛開始咕嘟咕嘟沸騰的湯煲, 裡面燉的是秦煊昨晚跟她念叨的黃豆猪脚湯,桓語揭開蓋子將浮沫撇去, 再將蓋子半蓋在湯煲上以防溢鍋。

  寧王府前院傳來一些動靜,她正想派人去瞧瞧,便看到秦煊滿身寒氣走進後院, 白雪紛紛揚揚地下著, 好在他從前院走到後院一路有護衛撑傘遮著, 頭上身上沒沾到雪花。

  「今日怎回得這般早?」桓語迎上去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暖手爐。

  秦煊脫下披風交給下人, 跟桓語一起坐下:「父皇說過幾日要檢閱帝都大營,我今明兩日便提前沐休了。」

  原本過幾日他才能沐休,秦伯璋說要檢閱帝都大營,他明日之後便沒時間休息,乾脆自己給自己調休了,當然營中其他人就沒這待遇,他們反而因爲皇帝要檢閱從消息下來之後便就要忙碌。

  距離晚上開飯還有一段時間,秦煊乾脆就沒去前院,窩在後院攤在火盆邊上烤紅薯。

  小柱下學回家,聽到下人說他在家風風火火地衝進來就聞到一股香甜的紅薯味:「三嫂又在做好吃的了?」

  桓語沒在這個屋,秦煊正在給紅薯翻面,聞言便道:「不是三嫂,是三哥,要吃烤紅薯嗎?」

  小柱直接就蹲在火盆邊上伸手烤火:「要!」

  秦煊衝他伸手:「五文錢一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瞧你摳的!」小柱嫌弃地拍開他的手:「我要跟三嫂告狀去。」

  「我媳婦兒肯定向著我。」

  「三嫂肯定最疼我。」

  「你們又在咕咕叨叨地說什麽呢?」桓語從外面走進來,身後跟著端湯的侍女:「先來喝一碗湯暖暖胃。」

  小柱還惦記著烤紅薯:「三嫂,三哥他不給我吃烤紅薯!」

  「方才我還聽他說這都是給你烤的呢,」她看向秦煊:「怎麽又不給了?」

  秦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小柱搶了話頭:「他說要五文錢一個,我沒錢。」

  小柱是真沒錢,他身上連錢袋都沒有,腰間隻挂著一個香囊,平日忙著讀書習武,很久沒出去逛街了,就算出去往常身上也沒帶錢,都是下人帶著錢袋去付帳。

  要是去比較大的酒樓之類還能記帳,月底酒樓的人再來寧王府要賬,帝都的大戶人家都這樣。

  小柱突然覺得自己真窮:「我發現我現在竟身無分文,想當年在坪溪村,我可是時常能身懷十文巨款的小孩兒,咱們村的孩子中我算是首富了!」

  秦煊和桓語都讓他逗笑了,秦煊挑了個烤熟的給他拿著吃:「誰說我們純王殿下沒銀子了?你的財産可多著呢……」

  正好說到財産,秦煊便將小柱的財産一樣樣說給他聽,以前小柱還不懂事,不知道沒什麽,現在他比以前懂事了,該將一些事情慢慢告訴他,至少讓小柱做到心中有數。

  莊稼産出、葡萄酒莊園産出、櫻桃産出、豆腐坊以及依附豆腐坊開的餐飲店、嶺越八城尤其是梧城中的果園産出、基建隊甚至高速路收費等等産業中都有小柱的一份。

  小柱聽完都驚呆了:「這些不都是三哥的産業麽?」

  「不都全是我的,就說莊子,我在規劃的時候是將你的跟我的一同放在一起規劃,這樣就順便能一起給你弄好了。」

  其實除了這些還有他以前打劫謝家金礦的時候挖金礦挖出來的金子,以及當初給秦伯璋做小鐵鍋的那個鐵礦,實際上那些小鐵鍋坐好之後,秦伯璋也沒收回秦煊對那鐵礦的管理權。

  秦伯璋他以爲那鐵礦礦藏量不多了,只有秦煊知道,那裡面的鐵礦開採之後製成武器,甚至能將一支一萬人的隊伍武裝成鐵甲兵。

  不過這些事情秦煊暫時還沒打算告訴小柱。

  聽完小柱可沒有 跟他三哥客氣的覺悟,啃著紅薯就喜滋滋地說:「沒想到我那麽有錢,我能用嗎?」

  秦煊跟他說了一個數字,說那是目前小柱的可動資金,小柱眼睛一亮:「三哥給我用吧?我有用!」

  「你想做甚?」桓語坐在旁邊給他們盛湯,她看小柱嘿嘿嘿地壞笑的樣子,仿佛看到了另一個秦煊,果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麽?

  小柱道:「大哥不是沒了麽?二哥正忙著吞幷他的産業呢,我想將大哥手中北方那個北興藥商的渠道搶下來。」

  「北興藥商?」秦煊聽著覺得挺耳熟,他想了想才回想起那是秦裕以前跟秦飛在自己面前爭搶傷藥方子的時候說過:「怎麽突然想搶那個?大哥的這條産業還沒被二哥吞幷麽?都這時候了還能留給你?」

  「二哥不是也有南方藥商的綫麽?咱們家高速路通了之後二哥那商道比大哥那個興盛得多,可能看不太上北興那一條,他就沒急著吞,我聽秦筠侄兒說的。」小柱啃完紅薯再端著桓語盛好的湯喝一口,滿足地發出喟嘆:「三嫂的手藝真好!」

  桓語道:「覺得好就多喝一些,紅薯可以留著飯後再吃,不然吃多了今晚可就吃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小柱巴巴地看向已經吃掉兩個紅薯的他三哥,不是說這些紅薯都是給他烤的麽?

  秦煊剛吃完第二個,那罪惡的手正伸向第三個,見到小柱的眼神,有點心虛地縮回來:「咳咳,三哥也不吃了。」

  「話說,秦筠怎麽會將順王府的事情告訴你?」

  「他本來不想說的,」小柱想起那情景,就搖頭:「但是,他在順王府過得好像不太好,二哥妾室很多,但隻生出了秦筠一個兒子,二哥對他不錯,但也僅僅是跟順王府的女孩子們比,而且秦筠的姨娘也沒能母憑子貴,他多數時間是養在姨娘哪裡的,前陣子,二哥心情不順,好像把秦筠的姨娘打傷了……」

  其實不僅是將人打傷,還在兒子面前把兒子生母打了個頭破血流,秦筠年紀跟小柱差不多,就算皇室子孫再早熟,看到母親被打也容易留下心理陰影。

  而且秦飛不是第一次對妻妾拳脚相向,打秦筠的母親也不是第一次,他是慣犯了。

  好在秦筠沒有學他,不然小柱也不會跟秦筠走得近。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說早熟,其實有些想法也很天真,他就覺得他父親對他生母不好,而他與生母最爲親近,如今他還沒有能力反抗父親保護生母,只能求外援,而外援就是秦筠認爲的見多識廣的三叔和五叔,他還尤其信任他五叔。

  秦筠認爲五叔年紀跟自己相仿,但五叔可比他厲害多了,抽陀螺抽得好,會釣魚、老虎都養得,甚至連玩竹蜻蜓時五叔手裡飛出去的竹蜻蜓都比他手中飛出去的高、摔泥摔出來的洞都更大更圓溜。

  他還被母親養得挺純良還特別老實,以前秦飛讓他接觸小柱,讓他聽小柱的話,不要惹小柱生氣,他就一直聽小柱的話。

  後來他跟小柱待在一起的時間都比跟他父親待在一起的時間多,聽五叔的話已經成了習慣,即使秦飛沒再跟他說過,秦筠還是習慣性地聽五叔的話。

  兩人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上書房裡的小蘿蔔頭一溜烟兒都是嫡子,隻秦筠一個順王府的庶子,還是小柱罩著他,他才沒被人欺負,秦筠就更信服小柱了。

  小柱在他三哥身上學到不少本事,其中一個最能學以致用的就是忽悠,當初他自己被三哥忽悠,這會兒小柱就忽悠到了侄兒身上,他跟秦筠說讓他跟自己混,以後一定能有出息。

  十歲的小孩兒忽悠了一個九歲的給他辦事,九歲的還真辦成了。

  秦煊聽完小柱的解釋簡直哭笑不得:「你們這兩個還真是……」

  「真是啥?」小柱覺得自己做得挺好呢,他本來還想跟三哥借錢借人,現在嘛,借人就行,他自己有錢了。

  「真是厲害急了!」秦煊竪起大拇指真心誇贊,他是真沒想到小柱還能策反敵對勢力重要人物,從九歲甚至九歲以前就策反了,二哥可能想破頭都想不到自己家有個藏得這麽嚴實的臥底。

  「不過你要這北興的藥商渠道做甚?」秦煊覺得如果小柱想要發展藥材方面的生意,還不如從嶺越八城那邊發展,這樣跟秦飛其實沒多大衝突,他們家還有高速路,過路費就能省一筆。

  「其實我想借基建隊往北邊也修一條路,到時候運藥材過來也是很方便,三哥到時候過路費咱四六分怎麽樣?我四你六。」

  秦煊一口悶掉自己那一碗湯,喝完還把碗伸過去讓 媳婦兒給自己再打一碗,給小柱等半天都沒等到回復,他都急了:「成不成你給個話呀三哥!要不三七分,我三你七?」

  秦煊還是老神在在地喝湯,沒說話,小柱又道:「二八分,最多就這樣了,我還得給我小弟們分一點兒呢。」

  他急得不行,要是四六分他分給他手下的人一些之後,剩下的銀子他還想拿去做些別的,不然給他三哥八成都行

  小柱看三哥還想再啃個猪蹄,他急忙攔下:「你不說話我就不給你吃了!」

  秦煊順勢放下碗:「你呀,太急躁了,做生意跟人談判哪能這麽輕易便露出自己的底綫呢?」

  「啊?」小柱有點懵,不是在說分成,怎麽又說到底綫了?

  看小柱疑惑的樣子,秦煊打算好好教他:「二八分是你最後能接受底綫,在談判中輕易不能露出來的,方才我剛晾你一會兒你就將自己的底綫說出來了,不吃虧才怪。」

  小柱道:「可你是我哥,我當然不會防備你。」

  「你也知道我是你哥,這個條件你就沒利用好,」秦煊繼續道:「先不說你能不能搶下北興那渠道,能不能掙到銀子,就說剛開始提出四六分,你是不是覺得咱們是兄弟,四六分的分配也算合理,我肯定會答應你?」

  小柱點頭:「是啊。」

  「你這個想法是對的,我肯定會答應,但是你沒能堅持下去,我一猶豫你馬上就慌了,所以我是你哥哥這個可利用條件你沒利用好,在我猶豫時,你該使出『十八般武藝』,擺事實講道理甚至裝可憐撒嬌,讓我相信四六分就是最好的分配方式。」

  聽完秦煊這些話,小柱仿佛明白了一些。

  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秦煊最後總結:「商業談判與朝堂執政類似,其實就是雙方甚至多方勢力的博弈,各方勢力此起彼伏,你需要在其中找到平衡點或最優策略,切記過早暴露自己的底綫,甚至,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底綫。」

  小柱看起來似懂非懂,桓語在一旁聽著是聽懂了,但她是女子,總容易心疼心軟覺得這麽早說那些東西,會讓小柱太辛苦,她看向秦煊,却見秦煊對自己搖頭,早懂總比晚懂好。

  這一整晚小柱都在思考今天的事情還有秦煊的話,晚上睡覺時也在念念不忘,然後晚上他就做夢了,夢到自己當了皇帝,兩方官員在吵架,夢中自己仿佛參透了三哥那些話,可一覺醒來,夢裡官員們吵吵的是什麽他全都忘了。

  吃過豐盛的早飯,小柱還要去宮裡上課,桓語給小柱披上斗篷,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可以了才放開手:「今年小柱長高了一些,也開始抽條了,穿上這衣裳斗篷也有了一絲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小柱被誇了便樂顛顛地笑起來,一點都沒不好意思:「三嫂以前三哥總說我是可愛的小胖墩,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稱得上俊俏了?」

  桓語點頭:「那是自然!」

  秦家的兒子長得都不差,桓語還是姑娘時暗戳戳跟其他閨秀私下還說過,先不說皇上,就說皇室五個兒子,端王堅毅勇武,身材高大,那塊頭在女子看起來就像座小山,順王溫文爾雅,有些白面書生相,許多閨秀都說他像那戲文中唱的俊俏書生。

  寧王就有點複雜了,這蓋因他給人的印象太忽高忽低,評價也不太好評,有很多人對他印象不太好,後來洗白了一些,他有自己搞事情,把那點子好印象弄毀了,如今帝都的人對他是好壞參半。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寧王那臉是所有兄弟中最好看的,身材也很勻稱。

  若不是桓語與他成婚了都不知道他平日看起來不似端王那般肌肉虬結,但脫了衣服就能看到其實還是很有料的,寬肩窄腰,靠在他胸口就讓人很有安全感。

  秦煊雖然自己給自己調休了,但今天也要送小柱進宮上學。

  他披好披風看向正在得意洋洋的小柱,不經意就看到桓語正盯著自己。

  秦煊挑眉就是一個調戲:「王妃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瞧,是不是覺得爲夫今日也格外英俊?」

  桓語:「……」她覺得小柱的臭美也是跟這個哥哥學的。

  「夫君每日都是這般英俊。」

  秦煊聽到這話也高興了,兄弟倆樂呵呵地笑著出門,像兩個樂待了的二貨。

  把小柱送到上書房,秦煊沒急著走,先去秦伯璋那邊溜達一圈,又轉回來小柱算來得比較快的,他進課室後其他人陸陸續續地來了。

  秦煊從秦伯璋那邊又轉悠回到上書房,他就跟以往盯著桓睿他們上課一樣,站在窗戶那邊看著,恰好就看到小柱去找端王府的侄兒說話。

  端王府的侄兒看起來在上書房過得也還不錯,至少沒被人欺負,上書房的師傅還沒來,小柱便趁著這時候跟侄兒說話,秦煊就看到小柱帶著侄兒去了一個角落。

  他也跟著過去了,沒讓兩人發現,緊接著就聽到小柱在跟端王府那侄兒說:「上次你說的那價錢不成,我回去問過我三哥了,他說這樣咱就沒得賺了,你再給便宜些。」

  侄兒苦著臉:「可是這已經是最低價了呀,再低我那兒就虧了。」

  「哪兒能虧呢,我大批量的買,你薄利多銷嘛,最多也是少賺一些,虧不了,咱什麽關係啊,五叔還能給你虧了不成?八折,五叔不驢你,給五叔打個八折就好!」

  侄兒看看他五叔,就見他五叔一臉篤定的樣子,似乎對他們府中馬場的價格胸有成竹,他一咬牙:「那成吧,就八折!」

  小柱聽到這話喜得簡直想搓手,但他忍住了,儘量學他三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其實用原價買也沒什麽他現在可有錢呢,端王府那馬場的馬質量是真好,要是侄兒堅持原價賣,一步都不退,他可能就真原價買下了,不過昨日剛在三哥那裡學了一手,不得練練麽,他今日就用上了。

  秦煊站在外面聽完又是一個哭笑不得,這個臭小子可真是……

  他沒繼續聽下去,離開上書房之前,秦煊聽到小柱還在跟他侄兒哥倆好地繼續說來著:「侄兒你看五叔買那麽多馬,你不得給點兒贈品?五叔也不要多,就幾副馬具好不好?以後你那馬場有什麽事兒五叔給你罩著!」那語氣活靈活現的,就像個社會大哥大。

  晚上小柱回來,聽說他三哥在書房樂顛顛地就跑過去報喜去了:「三哥三哥!」

  秦煊讓遠離你先下去,轉頭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小柱:「怎麽了?」

  小柱嘿嘿嘿地笑了笑才說:「我今日談了個買賣。」

  「哦?說來聽聽。」他做出很感興趣的樣子。

  小柱便滔滔不絕地將自己今日苟侄兒的事迹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那鏗鏘的語氣,很有幾分茶館說書人的風範。

  秦煊憋著笑竪起大拇指:「不錯,孺子可教也!」

  「這不是爲了北興藥商那事兒做準備嘛,我在秦筠那裡得到消息之後,也問過端王府的侄兒,他說那買賣以前都是大哥捏在手裡,現在收攏不了,給我比給二叔好得多,我就說了,要是到了我手上我到時候也給他一成,這次買馬就是通過他說合。」現在端王府的侄兒也是他小弟。

  秦煊就發現小柱這收攏人心的能力比他還厲害,這才十歲呢,再長大些以後恐怕要超過他們的皇帝爹。

  看小柱啖瑟得都想飄起來的樣子,秦煊忍不住動手將他再拖回地面讓他脚踏實地:「你這會兒要是給他一成,你自己可就只剩下一成了。」

  小柱楞了一下,隨即苦了臉:「三哥~哪有這麽坑弟弟的?昨天那不算!」

  「怎麽不算了?不是說好二八分?」

  「什麽時候說好了?昨日還沒說出個結果呢。」三哥給他上了一課最後也沒說結果呀,小柱這會兒就要耍賴不承認,不是說要利用好『他是我哥哥』這條件麽,現在用也不算晚。

  小柱撒嬌耍賴什麽都用上了,就差沒在地上打滾,秦煊逗弟弟逗够了才道:「你說的那件事,現在確實不能作數,因爲還沒具體方案呢,你需得做個具體方案來先給我瞧瞧,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給你撥款,有具體方案之後還得寫好合作的合同,不然空口白牙說分成可不能算數。」

  「可我不會寫具體方案呀!」小柱巴巴地看著他。

  「不會就學唄,我叫人教你,你學會之後也不一定要自己做,給別人做也行,但是自己一定要對這方面有些瞭解,這樣才不會被人胡亂糊弄。」

  秦煊手上這方面的人才也不少,早前他訓練人的時候也跟産業一般,什麽都是一式兩份,全給小柱訓練好了,現在也是時候將人手慢慢交給他。

  除了這些人才,當初他給小柱選的大管家石頭,現在爲了外出行走更方面,改名成石透了。

  他以前一直跟在袁林身邊學東西,早前大字不識一個,爲了不辜負兩位王爺對他的期望,他短短幾年內學到能寫會算,袁林都說他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如今也是能獨當一面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4
第88章

  冬日屋外寒風凜凜, 屋內溫暖如春, 跳舞奏唱的舞姬歌姬身上的穿著仿若夏衫,再仔細一看,那些舞姬身上的衣裳只一層或者幾層輕紗, 輕紗內的風光半遮半掩,內裡是真空的, 即使穿上幾層也掩不住那姣美的**。

  秦飛側臥在榻上,身邊環繞著四個美人, 一個坐在榻上讓他枕著腿,另四個則分別給他的四肢按摩。

  那被他枕著腿的美人極爲合他心意,秦飛揚揚眉她便知要給他喂葡萄釀,動動嘴就知該給他喂點心。

  軟塌的臺階下, 有個人正跪在地上,冷汗直冒:「殿下,北興藥商的渠道被、被人搶了……」

  「被搶了?」秦飛揮開給自己捏手的美人, 坐起身盯住階下跪著的下屬:「誰還有那個膽子跟本王搶東西?」自秦裕死後, 這帝都除了皇帝還有誰敢與自己爭鋒?

  幹掉了秦裕,他如今就是帝都皇子之中的第一人,秦裕的勢力有多數也被他吞幷,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從他嘴裡奪食?

  「應該, 是寧王。」他們的人查得也不準確,說是寧王這一次查到的那些辦事的人, 却不是寧王府那些個熟悉的名字和面孔, 不少人都在猜測寧王是不是提拔新人了?以前寧王府辦事的老人難道失寵了?

  「老三……」秦飛又躺回榻上, 似乎不在意這件事情了,難得沒有重罰這屬下:「你先下去吧,此事,本王自會處理。」

  呵,老三這個注定無法參與帝位角逐的人,成不了什麽氣候,不過這般直楞楞地搶了他看上的東西,好歹讓老三跟自己解釋解釋才成,不然他還當自己這個做二哥的真是什麽隨便欺負的好脾氣!

  帝都大營檢閱只是例行檢閱,不過這時候檢閱的時間與以往不一樣,之前有經歷過那麽一場禍事,就讓人比以往都緊張,好在檢閱當日安安穩穩地過去了。

  秦煊陪著檢閱了一日,也上場跟人比試一番,贏下一場給秦伯璋掙了點面子,便不再下場,檢閱結束後,秦伯璋沒急著回皇宮,秦煊也不能回王府。

  晚飯是在軍營吃的大鍋飯,與士兵們同食同寢。

  他沒成婚之前吃的也沒多精緻,在軍營吃得再粗糙些也能接受,不過他能接受,有些由簡入奢之後再也無法由奢入儉的人就覺得食不下咽了。

  秦飛如今別說吃飯,便是喝口水都恨不得要美婢含著喂到嘴裡,這時再在這粗獷的軍營裡那是哪兒哪兒都覺得不對勁,秦伯璋在主帳裡吃東西,沒讓他們跟著。

  秦飛和秦煊就在一塊兒吃,他見秦煊吃得那麽津津有味便忍不住出言嘲諷:「老三你好歹也是個親王,這吃相跟沒見過好東西似的像什麽樣子?」

  秦煊本來懶得理會他,但是秦飛這人吧,你不懟他,他能變本加厲欺負你:「我吃相不好,你數著飯粒吃的樣子就很美?要不要去找父皇給咱評斷評斷?」

  秦飛被了噎了一下,竟一下子沒想到反駁的話,秦煊不想再跟他同桌坐著,擔心跟他說多了自己還消化不良,三兩下吃完就離開了。

  留秦飛一個人坐在那裡咬牙切齒,等秦煊離開他才想起自己一直想找機會跟秦煊說北興藥商那件事情,順便敲打敲打他,本來今日一同吃飯是挺好的聚會,可現在還沒來得及說呢,就被秦煊惹得一肚子氣。

  秦飛這段時間也是膨脹了,當初秦伯璋處理秦裕後事時給他兜頭潑的那一盆冷水也沒能徹底讓他清醒過來,完全忘了以前他也從沒在這三弟手上討到過什麽好。

  堅决真正結束,秦煊回到寧王府又給自己放了兩天假,然後每日就跟往常一般按時上下班,正經事也不怎麽管,反正帝都大營那邊真正管事的只能是秦伯璋的心腹,他這個親王還是得老老實實待著,不惹事就好。

  每日去打卡之後,煮一壺清茶整一盤點心一本書一天就過了,偶爾心情好還能在軍營裡找個人切磋切磋打一架鬆鬆筋骨,早退曠工也沒人敢管。

  這日子實在悠閒得有點誇張,秦煊便又在自己府中鼓搗起他的種植産業,當初建大棚的時候能用的空地都用得差不多了。

  他閒來無事,就去弄了點豆芽吃,有了豆芽就想起關於豆芽的菜,晚上睡覺前就跟媳婦兒鼓搗說想吃烤魚水煮魚。

  桓語一聽烤魚和水煮魚不是很簡單?

  秦煊就跟他說,這兩道菜可不是字面上那樣做的,烤魚需要專門的烤盤,那魚烤好之後要跟其他食材一起放進鐵烤盤裡,烤盤下面放兩粒炭火,烤盤第一層先放豆芽等燙一燙就能熟的菜,還能放點酸蘿蔔酸豆角豆腐豆皮什麽的,再在上面放烤魚淋上一些滾燙的湯和熱油。

  n bs 端上桌之後,等它用那點炭咕咚咕咚把菜都煮熟,就能吃了,這動作做起來其實不難,鐵盤王府的厨房就有。

  水煮魚的做法也不難,每次秦煊吃這兩樣菜最喜歡的就是豆皮和豆芽,因爲這樣兩最入味。

  聽秦煊說著,桓語都聽餓了,隨口說了一句:「聽你這麽說我也有點想吃。」

  然後桓語就看到秦煊翻身起床,點燃床頭的燈,她便不解地問:「你怎麽起來了?」

  「我去厨房看看有沒有食材,咱們起床吃個宵夜?」

  桓語:「……」真是說吃就吃啊?

  她也跟著秦煊起身了,外面守著的侍女聽到動靜急忙問:「王爺王妃可是有事要吩咐?」

  桓語便讓侍女進來將房中其他的燈都點上,然後說道:「你去小厨房看看那裡有沒有魚,若是沒有便去大厨房抓兩條來。」

  秦煊在旁邊補充:「要刺少的魚。」

  侍女雖不解却還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了,秦煊和桓語就在小厨房那兒做了一鍋烤魚一鍋水煮魚,秦煊還順便烤了幾個烤肉串吃,沒有啤酒就用葡萄酒代替。

  吃著的時候他就開始想是不是要把啤酒弄出來,就弄點度數比較低的,當飲料喝。

  夫妻倆吃飽喝足還有興致去了一趟王府的梅園,桓語挺喜歡梅花,寧王府主子少,空著的院子多,她便在其中一個院子裡種了自己喜歡的梅花,這大晚上的,夫妻倆就打著燈籠賞花去了。

  小柱第二天起床才知道他們昨晚上背著他偷偷吃宵夜了,還吃的好東西,早上就鬧著要吃他們昨晚吃的那兩樣。

  他許久沒鬧騰了,秦煊還覺得挺懷念,心裡也想滿足他的要求,不過這烤魚和水煮魚都不適合早上吃,秦煊就哄他說這兩樣就適合晚上當宵夜吃,今晚再給他做。

  小柱就信了,吃過早飯去上學時心裡念念不忘,一下學就飛奔回家,桓語看他這麽想吃,就先給他做了水煮魚。

  吃過一樣之後,他終於不再那麽惦念著宵夜,也記得跟秦煊說正經事:「三哥,修路的材料我是不是該先準備上?等土地化凍之後就能開工了。」他還記得當初他三哥修路的時候,那些修路的材料都漲價了。

  後來等附近的大戶人家要修的路都修完,帝都附近消停之後那價格才降下來。

  小柱就擔心自己要是從帝都修一條路去北興那材料的價錢又要升起來。

  「不忙著準備,先將那北興藥商這産業在手裡捏牢,防著別人聽到修路的風聲便又覬覦起來。」

  「你說的別人指的是二哥?」

  秦煊點頭:「如今他輕易放手不過是因爲南方那個渠道的路更好走,運送更順利,北興若也有路,他不會善罷甘休。」秦煊可看清他這二哥了,凡是以利爲先,也以利己爲先,性格太過反復無常,也比大哥狡詐許多。

  這樣的人看起來不好對付,只要讓他看到利益,他會爲此不擇手段,一如當初偷竊孩童事件。

  「你先將那産業握緊,讓他搶不走,另外我再將修路這件事情在父皇那裡定下來,不然,若是讓二哥捷足先登,你的一切經營成果都要打個折扣了。」

  小柱表示明白,不過他又問:「水泥的方子二哥也不會啊,他如何捷足先登?」

  「別低估一個人的無耻程度,他不會可以偷,也可以占著茅坑不拉屎。」秦煊剛拿出水泥時就防著被人拿去方子,就這樣還是不斷有人明裡暗裡打探,誰都知道這東西好,秦飛更是從不曾放弃。

  秦煊幷不是不願意公開,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好東西他要留給小柱,這玩意兒等在合適的時候讓小柱公開,對於小柱來說既能拉攏人心,也是一大功績。

  北興修路的事情,秦煊進宮跟秦伯璋說了一下,求得一道聖旨,修路這件事情他們已經熟門熟路了,收費期限依舊是十二年。

  爲了能更順利地拿到這道聖旨,秦煊甚至提出十二年之中也包括他修路的年限,從帝都到梧城那一條是不包括修路年限的。

  等他拿到聖旨的時候,秦飛才後知後覺,這時小柱也已經捏緊了自己第一次自己主動搶來的産業、

  秦飛得到消息再想搶回去可那麽簡單,發現奪回無望之後,秦飛第一時間便哄抬修路材料的價格,而秦煊這一次沒打算從兩頭修,秦飛哄抬價格的方法其實就是大量購買材料,導致材料價格上升,如此一來他手中就有很多囤貨。

  自覺擺了秦煊一道,秦飛還特地來跟秦煊炫耀一番:「三弟若想要材料大可來跟二哥說,不過如今材料的價格你也知道,咱們是兄弟,二哥不會坑你,要價不會跟外面那麽黑,你要的量多的話,可以比如今市價少一成賣給你。」

  秦煊沒接他的話,兄弟倆虛以委蛇一番之後,秦飛見秦煊跟個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軟硬不吃,便憤憤離開。

  而秦煊則在他離開後冷笑,就秦飛提出的那個價格,就算少一成秦飛也能大賺一筆,他這是當秦煊是冤大頭了。

  待小柱下學,回來後聽說秦飛來過便急忙去找秦煊:「三哥,二哥他今日來咱府中做甚?」

  秦煊看他鼻子凍得通紅,便將他拉到身邊擰了熱毛巾先給他敷一敷臉,再抹上一層護膚的脂膏,這脂膏還是桓語親手做的,現在桓語的高級美容會所可開得如火如荼,帝都貴婦們頂著寒風都要定時去那裡做保養。

  那會所掌櫃是桓家的一個旁支,別人知道這會所的靠山是寧王府,却不知這會所裡的每一款産品都是由寧王妃一一掌眼過的,裡面從掌櫃到小二清一色女子,幷且是會員制,一般二般人進不去,這讓去消費的貴婦們在裡面更加放鬆。

  「過來暖暖手,」秦煊將他拉到暖爐邊上繼續說道:「他來做買賣的,想讓你從他手裡買材料。」

  「他還敢上門來推銷材料?真是要氣死我!」小柱早前沒囤材料,畢竟材料漲價不會一夕之間便漲成現在這樣,結果有人乾預市場,現在要買材料可貴多了,一點都不划算。

  小柱腦袋怪聰明,但畢竟經驗少,一時間被氣得只會駡人了。

  秦煊拍拍弟弟的肩膀教育他:「發過火之後就該冷靜下來想想該怎麽辦了。」這時候許多人都認爲遇見對自己不平之事要忍耐住自己的火氣,不要輕易動怒,可這樣的壓抑對身體幷不好,壓抑得多了,再一次性爆發出來更嚴重。

  還不如先自己私下發泄一通,把火氣清了,再冷靜理智地想辦法,這個狀態想出來的辦法會更周全也不會帶著意氣和火氣。

  小柱氣得駡了一通人,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聽到秦煊的話他認真地開始想辦法,可這時候去那裡才能買到價格更低的材料呢?如果去的地方遠,那也不划算。

  秦煊沒打擾他,遇事多思考才能進步。

  書房裡兄弟倆一個坐在暖爐邊上沉思,另一個在書桌前處理事務,書房很快便安靜下來。

  等秦煊處理完一件事,再轉頭,就看到小柱半躺在了椅子上,不知何時他還給自己從其他椅子上拿過來兩個抱枕放在背後,看起來躺得還挺舒服,要不是眼睛還張著偶爾眨一眨,秦煊都要以爲他睡著了。

  晚飯時間,桓語那邊來人喚他們過去吃飯,秦煊走到小柱身邊還沒等他張嘴,小柱自己就站起來:「可以開飯了!三哥咱們快走吧!」他想到處理辦法了,這會兒心情就好起來,不過那方法還不好說出來,得先自己想得周全一些再跟三哥說

  秦煊:「……嗯,走吧。」

  走到門口發現下雪了,這會兒已經初春,不過帝都在初春時偶爾也會下雪:「不知這是不是今年最後一場雪。」

  小柱伸手借了一片雪花,那雪花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就化了:「我覺得應該是最後一場,下過之後我就能開始修路了。」

  秦煊接過張岩手上的傘說道:「走吧,你三嫂該等急了。」

  「好。」看到秦煊撑開傘,小柱故意走在他身後,護衛以爲小柱要自己走,又打開一把傘。

  沒想到寧王走下臺階後,純王殿下便調皮地躍上寧王的後背嘿嘿笑著說:「三哥你背我過去,你走得快!」

  秦煊無奈地道:「你這臭小子,一日不揍你屁股你就要上房揭瓦!」

  他駡歸駡還是將手裡的傘遞給小柱拿著,自己兩手托起弟弟,將他背得穩穩當當,心裡想的是:小柱也不能任性多少年了,趁現在還能鬧騰就先縱著他吧。

  「嘻嘻,你別磨嘰了,三嫂都要等急了。」

  桓語讓侍女備好暖手爐,自己站在飯廳門口往外看,見秦煊背著小柱分風風火火忽快忽慢地跑過來就笑了,這兄弟倆私底下還是這般喜歡鬧騰。

  秦煊走近後便道:「我的王妃你怎麽還笑,你夫君正被人欺負呢。」

  「小柱才多大,背背他哪兒就能累著你了,還欺負呢,快些進來,先換衣裳吧。」

  小柱從秦煊背後蹦躂下 來對著他三嫂笑:「我就說三嫂最疼我了!」

  說完就被他三哥扛著往更衣間去了:「我媳婦兒最疼的是我,你可沒媳婦兒。」

  小柱急忙反駁:「我以後也有,不對,我早就有了,在村裡的時候就有了,比你還快,可惜我媳婦兒現在不在這裡。」

  秦煊笑了:「喲,怎麽又有了?上次是誰說自己失戀了,借酒澆愁結果一口就被醉倒?」

  「不是我……」小柱底氣不足地說道。

  「嗯,不是你,是一個小二貨。」

  「我才不是二貨!反正我就是有媳婦兒。」

  修路材料一事,小柱自己想到了辦法,之前秦煊修路是兩頭開工,爲的是增加修路的速度,現在修的這條路,不是特別著急修好,畢竟北興藥材生意以前沒高速路時也能賺,只是賺得不够秦飛南方那渠道多。

  再加上現在各方因素,小柱便打算從北興開始修,帝都這頭就先不修了,他就不信,秦飛那些材料能囤到他從北興修路到帝都那時候,要是真能,他就認了。

  而秦飛還真不能囤著那麽多材料,他剛囤材料的時候材料價格還沒上漲,商人發現有人大量買進,肯定也會增加産量或者進貨量,緊接著漲價,前半段秦飛賣進的時候價格確實很美麗,後半段他再吃下剩下的大多數材料那價格就跟之前不一樣了。

  買下那麽多材料秦飛也是花了血本的,可以說爲了坑秦煊一筆他也是不遺餘力。

  可現在小柱不買帝都和帝都附近的了,北興離帝都那麽遠,秦飛的手還不伸不了那麽長,更何况以前北興是秦裕罩著的,秦飛在那邊沒什麽可用的勢力。

  小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秦煊,秦煊看過之後,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不耽誤修路,也能凡坑秦飛一把。

  要說朝堂上的爭權奪利,秦飛可能比秦裕厲害,但是在做生意方面,他確實不太行,商場如戰場,幷不是所有能玩轉朝堂的人,都能玩轉商場。

  如果讓秦飛知道自己是被一個十歲的小孩兒坑了,他估計要氣得吐血。

  他這會兒正在府裡聽著小曲兒抱著美人兒等著他三弟上門求他呢,結果左等右等沒見人來,一派人去打聽,寧王府沒動靜。

  秦飛還跟手下說不急:「看誰能沉得住氣。」

  結果一等好幾個月過去,帝都這邊泥土化凍了,還是沒見寧王府的基建隊開工。

  秦飛這下等不下去了,他囤材料用了那麽多銀子,萬一拋不出去可就砸在手裡了,現在除了修路修堤壩誰會沒事買那麽多材料?

  他急忙派人去查,結果一查才知道北興那邊已經開始修了,寧王府似乎沒想在帝都這一頭修過去。

  這些可糟了,秦飛有點慌,饒是他家大業大虧了這一比也不至於破産可那麽多銀子一下子本來能大賺一筆的買賣,現在估計連本錢都回不來誰能不心疼呢?

  他又去了一趟寧王府,結果秦煊還是好好招待他,但就是不提買材料的事,秦飛又憋著一肚子氣從寧王府出來,這時候他還咬著牙想堅持下去,心想著反正這條路肯定要修到帝都,到時候秦煊依舊要買材料。

  可這材料又不是一次性生産以後就沒有了,他囤貨之後,商人們也知道了寧王府要修路的消息,誰都知道這些材料要好買了,都增加生産數量和進貨量,結果秦飛手中的沒賣出去,又有新一批進入市場,而真正的買家沒動靜,不在帝都這邊買。

  那材料的價格就又下去了,等那條路修到了帝都這一頭,各家商戶出售的價格相差無幾,寧王府在哪家買不都差不多?

  秦飛這一批材料算是真砸手裡了,他到是想再强迫其他人買,可真正有能力吞下這些貨的人誰背後沒人罩著呢?沒人罩著的就是傾家蕩産也吞不下這麽多,更何况他要真將人逼急了,他這些年經營的名聲就要功虧一簣。

  秦飛這麽騷操作,秦煊也不會就看著他算計自己不反擊,恰好入夏後遇上夏汛,嶺越煜城有一條河河壩被衝毀。

  朝臣爲此事吵吵嚷嚷,朝堂需要撥糧撥款前去救援,還要在救援之後重修河壩,國舅爺兼戶部尚書王清之大人例行哭窮。

  此時一直在朝堂上沉默寡言的寧王殿下,無意中說了一句:「父皇,二哥手上不是有一批材料,聽說那批材料數量還不少,都是自家人,不如先挪用這些材料等國庫充裕了再還給二哥如何?」

  秦飛一聽,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9 14:14
第89章

  被秦煊坑了這麽多材料, 秦飛自然想在秦煊身上找回來,可秦煊敢坑他那也是早就防著秦飛了, 不等他說, 秦煊便提出讓自己的基建隊幫忙建造河壩,不收錢。

  寧王府基建隊的市場行情也是很好的, 修一個河壩那可是大工程, 人家都提出不要錢了,你還好意思非要讓他將人家的手藝教出來?朝中有許多人到是想趁機讓秦煊將水泥方子拿出來呢,可惜這會兒秦伯璋看秦飛不順眼,他向著秦煊。

  其他人就不好置啄, 手藝這回事,要是放在尋常人家那也是一家子賴以生存的東西,輕易不外傳,如今人寧王的親爹都沒盯著兒子那點子手藝,他們這些外人又能說什麽?

  秦飛想讓秦煊獻出水泥方子的心思最後還是沒成, 他再不滿也沒辦法, 誰讓這會兒秦伯璋不站在他那一邊呢,若他是皇帝沒准還能利用秦煊在乎的人比如桓語比如小柱, 逼一逼秦煊, 可他秦飛雖是在萬人之上也終究在一人之下,那一人不支持他, 他做什麽都不成。

  這一回算是偷鶏不成反蝕一把米, 回到順王府, 秦飛私下發了一通脾氣, 知道他脾氣的下人侍妾,能躲的都躲了,躲不了的只能自認倒黴,就那前些日子還跟他你儂我儂的妾室,一個不小心就要被打得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

  秦筠這些日子也是心驚肉跳,生怕他父王想起自己這個兒子繼而又想起他母親,秦飛不會對這個獨子動手,却不會對他母親手軟,對於秦飛來說也不過是個妾室,沒了這個還有其他的呢,這個想法與秦伯璋其實是一脉相承,不會對兒子動手,但自己的女人就沒那麽在乎。

  他這回心裡正憋著氣,以前還有共同的敵人時,他還能同秦煊友好往來,現在他自覺自己一家獨大,秦煊這個三弟便不怎麽被他放在眼裡,人總是這樣,被自己看不上的人坑了一把,那心裡的不滿就比在那些比自己厲害的人手裡吃虧要憤怒得多。

  他到是想反擊回去,但秦煊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等秦飛去找自己那些個客卿謀士商談時,聽這些人提起這個寧王,才恍然發現秦煊不僅沒在自己手上吃過虧,在其他人手上也沒怎麽吃過虧。

  這個發現就讓秦飛有了一些危機感,那些危機感不如秦裕給他的那麽大,可那感覺都是相似的,如此一來,再遇上秦煊,秦飛依舊是一如以前一般擺著二哥的架子却做出和顔悅色的樣子,心下却在思索著如何收拾這個三弟。

  好在很快秦飛就沒心思關注秦煊,因爲秦伯璋這才檢閱完帝都大營沒幾個月,就有計劃著要去南巡。

  與秦煊各個産業都放在明面上不用,秦飛那些個南方藥商等産業,可是沒過過明路的,誰人都知道不少勛貴私下應當有不少撈錢的渠道,但這算是類似民不舉官不究的事情,皇帝不在意的時候他們可以放心撈錢,要是皇帝不爽了,那也是說收拾你就收拾了。

  秦飛得趕著去遮掩自己那些個産業,短時間內也沒空去給秦煊添堵,秦煊還將寧王府純王府等地方加强了防備,做了好幾手準備等他來找麻煩,沒想到秦伯璋這一打岔,他白準備了。

  見到秦煊這些動作桓語不太理解,却也支持,增强防衛也是爲了她的安全。

  她作爲寧王府的女主子,往常也是很忙碌,除了後院的事情,外面一些産業也需要過問,還有那三層小別墅那邊偶爾也要關照一下,除此之外,桓語成婚之後應酬不僅沒變少反而變多了一些。

  這些後宅婦人之見的宴會應酬,她當姑娘的時候還能借著自家長輩不允的由頭拒絕,但作爲一家女主人有些必要的應酬是躲不過去的。

  不然就會與帝都貴婦圈子脫軌,有什麽消息都不知道,不經營好交情,今後自家有兒女說親事,便很難打聽到適齡人選的真正品性,那勛貴圈子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也需要多瞭解才能捋得順。

  桓語這些日子出去秦煊都給她多派了些人手,因爲必要的日常交際不可避免。

  在交際中也會分出關係比較近的人家,桓語往常走動得比較多的除了自己娘家與承恩公府以及她外祖家,便是秦煊那幾個伴讀家。

  其中大概因爲兩家都還養著一頭野猪的關係,桓語與忠勇候楊家的女眷來往最爲頻繁,她與楊軒的母親楊夫人也很聊得來,楊夫人與忠勇候少年夫妻一起走過不少風雨,但那性子還是有些天真單純。

  照桓語的話說,女子在出嫁後還能重歸天真或者保持原本的單純模樣,自己夫君的疼愛與家庭和諧是最重要的因素。

  當年她 自己在桓府,錢氏沒被禁足時,那是走一步都要先想想後面三步,什麽天真單純都是要不得的。

  就算錢氏被禁足了,她也不敢完全放鬆,然而出嫁之後,有丈夫疼愛,後宅又是她的一言堂,桓語便也有些天真任性的資本了。

  兩個生活都幸福的女人凑在一起,就算年紀相差有點大,那能聊的話題也不少。

  兩人的交情便從某日聊起後院養著的那頭野猪開始,而後越聊越投機,竟覺得有些相識恨晚。

  楊軒某日回家正好遇見母親請寧王妃去他們府中做客,偶然聽見兩人竟以姐妹相稱,他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母親與寧王妃以姐妹想成,那寧王殿下不就平白高他一輩?

  楊軒轉頭就跟他哥和他爹說了這件事情,本想拉兩個同盟,結果同盟沒拉到,這兩個反而變成了敵軍,他爹還高興來著,說什麽,自己若是跟寧王同輩那聽起來不就年輕許多?

  遇上這麽個活寶爹,楊軒也是很無奈了。

  秦煊這一日提前回府去後院沒見到桓語,一問下人才知道桓語出門赴宴去了,去的是楊家,他這才想起,桓語前些日子就跟他說過,今日楊夫人設宴請她過去呢。

  桓語去楊家秦煊還是比較放心的,桓語不在後院,他便不喜歡在後院待著,轉身回到前院,前脚剛踏進書房,後脚便有人匆匆來報:「殿下不好!王妃在楊府昏倒了!」

  秦煊蹭地一下子站起來都來不及問那下人怎麽回事,當即便騎上馬往楊府疾馳而去,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紅旗,追著來的護衛只好跟在後面一路交罰款。

  他到的時候,桓語已經在楊家客房裡醒過來了,這會兒正在喝安胎的海參粥。

  見桓語沒事,秦煊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在窗邊問:「怎麽突然就昏倒了?」

  說起來桓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原本還好好的呢,站起來時忽然就暈了一下,我之前也沒覺得身子不舒服,若真不舒服今日就不來了。」

  楊夫人在一旁也笑著道:「還未恭喜殿下,王妃這是懷上了,只是月份尚淺,將將一個月,大夫把脉都把了好久,頭胎若是懷孕早期沒甚反應,孕婦本人想來也是不知道的。」

  桓語來葵水一向很准,都是在月底,現在也是在月底,桓語前幾日還想著過幾日來了葵水就不好出門,這幾日才出門比較多一些。

  沒想到竟然懷上了,想來是上次葵水走之後,王爺憋了好些天,行房時沒個節制,這就懷上了。

  秦煊聽到這消息還楞了楞,幾秒後就笑起來,整個人看著都有些傻裡傻氣的,一改往常沉穩的樣子,讓人看了都覺得有趣,不過這與妻子感情好的男人,聽到妻子懷孕大多都是這反應,那是又高興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離開楊府時,秦煊都想抱著桓語走,桓語哪能讓他亂來,况且她也只是暈了一會兒現在已經全好了,一點都沒感覺頭暈,從楊府後院走出去這一段路還是走得的。

  偏秦煊這新手爹緊張兮兮的,桓語不讓他抱著出去,他便一路半扶著她,好在楊府的人往常看自家老爺夫人恩愛的樣子也習慣了,也沒覺得寧王和寧王妃這樣有何不妥。

  出去之後上了馬車,秦煊還擔心馬車顛簸,想讓人弄個轎子來抬,桓語却覺得不用麻煩,他們家這馬車裝了不少防震的東西,座位上還鋪著厚厚的坐墊,城中道路平坦,沒什麽坐不得的。

  最後秦煊還是向媳婦兒妥協了,只一路上依舊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就擔心她被顛到,險些沒把侍女們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搶了。

  小柱一回家就聽到下人說他三嫂懷孕了,他又要當叔叔心裡也是高興得不行,連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一溜烟就跑到後院看他三嫂去了。

  結果去了後院就看到她三嫂還是跟往常一樣,看起來沒什麽不同,隻他三哥緊張兮兮的,不知著了什麽魔:「三哥你作甚呢?」

  秦煊給桓語喂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碗,一臉坦然:「喂你三嫂喝暖身茶。」

  小柱就說了:「我三嫂的手沒受傷呀。」哪用得著人喂?

  「你懂什麽,」秦煊擺出教育弟弟的架勢將小柱拉過來:「三哥給你說,以後等你媳婦兒有了身孕,你也該多體貼體貼她,雖然孩子是兩個人的孩子,但孕育生産的風險都是婦人承擔,那可是在鬼門關上走一 遭,人家給你生孩子多辛苦,不得多關心關心?」

  小柱聽完煞有其事地點頭:「是該如此,那我給三嫂捶捶腿,三嫂你懷小侄兒小侄女辛苦了。」

  桓語把小柱拉起來往他手裡塞了個點心笑道:「這才剛懷上哪裡就辛苦了,捶腿有你三哥呢,你留著力氣,等你以後娶妻了再給你妻子捶捶。」

  小柱點頭:「也好,那我就不跟三哥搶活兒幹了。」

  她這會兒就覺得今後哪家姑娘嫁給他們家小柱那可真是享福了,這孩子被他三哥教的很好,秦煊既教了他本事與做人的道理,也教了他對女子的尊重。

  桓語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若是女孩兒她是要親自教導的,若是男孩兒,孩子的父親定然也會親自教導,他們的孩子相比也會如小柱這般活潑可愛。

  原本秦煊對南巡的事情還挺期待,南巡一行,秦伯璋肯定要帶他和小柱去的,先前秦煊還想著到時候可以帶著桓語一起去,就當公費旅游了,桓語肯定很高興。

  結果她懷上了,這南巡秦煊就不太想去,但是他不去又不行,秦伯璋要出去,可不會想著兒媳婦懷孕了要不這次就不讓兒子跟著,那不可能的。

  他只會想老三媳婦兒懷孕,不能帶媳婦兒出去,是不是該給他賞個伺候的人給老三帶出去舒解舒解**,或者去了江南,見著漂亮的江南女子也能再給老三賞幾個。

  聽聞寧王妃懷上了,秦伯璋高興三兒子有後之餘也忽然想起秦煊後院似乎就一個王妃,連個侍妾都沒有,他是真在考慮是不是該給秦煊賞賜幾個妾室了。

  秦煊跟王妃感情好,就不賜側妃去給兒媳婦添堵了,賞幾個妾室玩物下去還是可以的,這樣也顯得他這個父親關心兒子。

  秦伯璋覺得自己這辦法挺好,畢竟哪個男人不愛美人呢?他就跟兒子說了,然後就被他兒子給撅回來了。

  這方面秦煊可不能讓步,先不說媳婦兒這才剛懷上一個月呢,他就急吼吼地往府裡抬人那他成什麽了?再說這個口子一開,今後他還有什麽藉口拒絕別人給他送人?比如秦飛給他送人,他就不好拒絕,把人弄回來他心裡也不爽,更不會去碰,那不是耽誤了人家女子的一生?

  這妾室反正他是不要的,早前打死秦伯璋他都想不到自己給兒子賞妾室還能賞出一肚子氣來,秦煊也氣哼哼地回府。

  沒到下學時間,小柱還在宮裡念書呢,偶爾有空的時候秦伯璋也會接他去自己那兒吃飯,現在小柱已經不是最小的兒子了,後宮妃嬪有幾個趕著生兒子,現在宮裡又多出了三個皇子。

  不過那些個小皇子尚在繈褓中,他們還得過兩年能走了能說話了,才能在秦伯璋面前可愛地撒嬌爭寵,這會兒小柱還是最受寵的皇子。

  在秦煊這兒得了一肚子氣之後,秦伯璋等小柱下課就將小柱叫來說要一同用膳,小柱背著書包過去,父子倆吃著秦伯璋就不經意地問:「你三哥在府上可有威嚴?」

  小柱不太明白他爲何要問這個,還以爲他是想知道寧王府的下人服不服他三哥管教呢,便答道:「闔府都仰仗三哥吃飯發薪餉呢,三哥在府中自然有威嚴。」

  秦伯璋給他噎了一下,也不好再深問下去,他這當父親的能給兒子賞人却不能直楞楞地問兒子後院的事情,只好跟小柱說起別的事情來。

  小柱也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等回到府中之後,聽說父皇今日要給三哥賞人,被三哥拒了,他才回過神來今日跟父皇用膳時,父皇所問的哪句『你三哥在府上可有威嚴』其實是在問他三哥是不是懼內……

  要說懼內稱不上,他三哥說那是夫妻互相尊重,小柱也覺得三哥說得有道理,懼內的那些小柱也見過,他們都時常要被家中婆娘擰耳朵的,三嫂就不會擰三哥耳朵,他三嫂可溫柔著呢。

  壞了孕之後,桓語便不再出門赴宴,家中也不擺宴邀請別人來作客了,隻她是頭一胎經驗不足,楊夫人來過幾次送了一些安胎的食材藥材之類,還跟她說一些懷孕時要注意的事情。

  桓老太君也親自跑了一趟,跟孫女說些注意事項。

  早前桓語出嫁她便給了一個懂藥理的醫女和一個有經驗的嬤嬤,再加上桓語的奶娘,照顧一個孕婦也是够用了。

  要是秦煊的母親還在,兒媳婦懷孕,自然不需要桓老太君特地再跑一趟,可惜寧王府中沒有上了年紀的長輩,桓 老太君便不太放心,來了之後仔仔細細叮囑一番才離開。

  秦煊這段時間也自己偷摸著在圖書館看一些有關孕婦的書籍以及醫書,然而與孕婦身心健康有關的什麽普通書籍他還能看得懂,看醫書他就不成了,這太專業,他就不是學醫的料,也沒那麽多時間學。

  這時候還沒有剖腹産,甚至連側切都沒有,秦煊以前沒注意過這回事,現在就著急起來,好在桓語這才懷孕一個多月,他還有時間培養一些人出來,一些醫女畢竟有點基礎,學起來應該比什麽都不懂的人要好得多。

  不過剖腹産對於時人來說太過驚世駭俗,秦煊隻打算私下培養一批人手出來,就算桓語這一次用不上,他也要留著這些人預防,再說,這年代,人口也是戰略物資的一種。

  剖腹産和側切能降低孕婦死亡率和嬰兒胎死腹中的概率,這對於人口的提升也是有些作用,當然剛開始是看不出什麽太大的效果,只能等慢慢發展起來才能見效。

  這些都不能著急,說起嬰兒死亡率,秦煊不免又想起疫苗,這時候要做現代的疫苗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但土方子不是沒有,比如預防天花的,現在都是種『人痘』。

  也就是用染過天花的人身上的結痂,磨成粉,讓孩子接觸之後染上輕度天花,等孩子好了之後體內就會有抗體,今後再也不會染上。

  然而人痘不易得,這個方法只有一些大戶人家能用,普通人家甚至貧苦人家有些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要麽不患上,如果患上天花就只能硬扛著,還得擔心自己染上天花被官府隔離或者驅趕。

  有些更狠心的官員,發現自己治下有人染上天花之後,擔心大面積傳染會直接將人火火燒掉,這就是爲了將傳染源扼殺在萌芽狀態。

  小柱以前年紀小,來帝都之後也還沒種痘,秦伯璋平日忙成狗,沒注意過這個,秦煊想著等宮裡的小皇子再長大一些,有後宮那些妃嬪的提醒,他應當就會注意到。

  秦煊可不想等到那時候,誰也不知道未來和意外拿一個更早到來,他需要儘快弄到牛痘,儘快做好試驗給小柱種上。

  好在秦煊莊子上有不少牛,這些牛都是他以前秋圍時從皇室獵場附近跟牧民們收購,這些年他收購的牛羊也挺多,認真找還是能找到長痘的牛。

  他也不顧不上在人身上試驗有什麽道不道德的了,種牛痘在前世也是經過時間考驗的,在現代,解放初期都還在用呢,其實風險也不是很大,只是這時候還沒有罷了。

  被他選上的人,還能得一筆不菲銀錢,對於貧苦人家來說如果能安全回去,就相當於一筆飛來橫財。

  在經過試驗之後,秦煊才敢將這個東西,呈上去給秦伯璋,同時也提醒他,小柱該種痘了。

  有了這個東西,秦伯璋南巡一事不得不推遲,秦煊也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得讓秦伯璋更忙他才能不盯著自己後院,給他塞人,瞧瞧,現在推廣牛痘賺民間聲譽就够秦伯璋忙活的。

  秦飛對於秦煊拿出這種好東西來不是不眼紅,可惜他手底下就是沒什麽能做出這種既有用又新鮮的玩意兒的能人,他就覺得秦煊真是走了大運了,憑什麽秦煊就能得到這麽好的法子呢?

  若是他有了這法子,肯定要好生經營一番讓自己的聲望更上一層樓。

  可惜他眼紅也沒用,秦煊將那東西獻上去之後也沒居功,也沒有那跟秦伯璋搶功績的心,明目張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給自己圈粉,怕是活膩了。

  知道這法子是寧王獻上去的人還是少數,百姓都只知道這麽好的方子是上天看皇帝勵精圖治給予的獎賞,爲的就是讓他治下的百姓也能沾上皇帝的福澤。

  秦煊獻上方子之後,他就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有膽子盯上他的人不超過半個巴掌,具體是誰他用脚趾頭都能想得到,不就是秦飛那厮。

  他剛開始還有點緊張,畢竟家裡還有個懷孕的妻子在,秦煊爲此又加强了寧王府的防衛。

  後來他發現,秦飛沒盯著自己後院,想來秦飛也是知道,寧王妃肚子裡的是秦煊的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秦煊都定然十分看重,想下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隻那兩雙手够不够秦煊砍的。

  其實秦飛那也是由己渡人,他就覺得他們老秦家的男人都注重子嗣,自己要是動了秦煊的子嗣,這老三要真瘋起來,別說他,他老子估計都沒法子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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