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重生東漢末年 作者:潛陽 (已完結)

 
q781009 2019-7-9 01:06: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46405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39
第一百九十六章 形勢

    圍觀眾人見來了官兵,自然是作鳥獸散,便是那幾個匈奴人,見為首的武將竟與揍他們的青年如此熟識,也一言不發地混在人群中散了開去。

    郭斌與戲志才看在眼中,卻並未出言制止。

    當下,眾人簇擁著郭斌,往丁原所在的並州刺史府行去。

    黃巾之亂的破壞性極大,處於京師北部的並州雖無極大股的黃巾主力大軍攻略州縣,遍佈各地的一個個小山頭卻也是讓官軍焦頭爛額。再加上黃巾之亂的超大規模性,使得以郡縣為單位的官軍想要剿滅黃巾賊寇,頗有不便利處。

    尤其是黃巾之亂後期,各地勢力小的黃巾軍雖然被逐漸剿滅,官府的抓捕文書卻間接地將曾參加過黃巾之亂的人重新逼迫著,走上了造反的大道。在人類歷史上,無論是再古代還是在兩千年後的現代,完美的殲滅戰基本是不存在的,因為一旦部隊的傷亡達到一定的臨界點,便會造成軍心大亂,從而引發潰敗,潰敗後的亂軍尤其難以將其一一俘虜或者斬殺。

    許多人對於部隊軍心士氣的理解可能有些片面,尤其是對引發潰敗的傷亡比例不太清楚,那麼下面便說明一下。

    這個傷亡比例,與軍隊的戰鬥意志和精銳程度是掛鉤的,按照目前國際上的通常算法,部隊傷亡達到百分之三十便可以被視為基本喪失戰鬥力。美軍在部隊傷亡達到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時候視為喪失戰鬥力;而解放軍則不同,他們往往在傷亡超過百分之五十之後還會繼續堅持戰鬥。

    為什麼說當年紅軍長征是世界軍事史上的奇蹟?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小米加步槍跑過了飛機坦克?難道真的只是因為紅軍完成了一次戰略轉移?那些嘲諷紅軍長征為潰敗乃至逃跑的人,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其軍事常識著實頗令人擔憂。

    根據統計,紅一、二、四,這三大方面軍加上紅二十五軍在長征出發時的總兵力約為十八萬六千人,而成功到達陝北的總人數不過區區三萬人,兩者相差十五萬六千人。然而,若再考慮到沿途人員上的不斷補充,紅軍長征單單人員上的損失,就達到了約十八萬人。

    這是怎樣的一種戰損比例?這種戰損比例,若是放在美軍身上,恐怕還沒有渡過湘江就要繳槍投降了。而能夠一邊戰鬥一邊撤退,頂著頭頂上隨時可能落下來的子彈一路到達延安,剩下來的人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精神意志,都是個頂個的精銳。為什麼說建國後,高級將領之中參加過長征的人極多?難道真的如有些陰謀論者所說,只是因為論資排輩?若真的認同這種觀點,那就太年輕了。

    在戰爭中,老兵的作用是極大的。所謂將是兵的膽,說的不只是軍隊的總指揮,指的更是基層的軍將與士兵的關係。南宋時候,曾有人問岳飛,什麼樣的士兵才算得上是好士兵,岳飛的回答只有八個字:“執槍不抖,口中有唾。”

    字面上的意思是:“上陣之時,只要長槍能拿得穩,手不會發抖,嘴裡還能有唾液,這就是一個勇敢的士兵。”這麼看起來,岳王爺對士兵的要求不高嘛。然而岳飛這八個字是一直圍繞著一點說的,便是不害怕。在上陣的時候,你只要不害怕,就是個好士兵。

    極度害怕的時候,手會發抖,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口中有唾又怎麼理解呢?其實聯繫一下現實,卻也不難解釋。回想一下,第一次會見岳父時自己緊張忐忑的心情吧,是不是嘴裡發乾?若還是單身狗,那麼回憶一下第一次跟女生表白時的心情吧,是不是心裡撲通亂跳?是不是嘴裡發乾?若還沒有跟女生表白過,那麼潛陽也沒辦法了,唯一的建議便是找個女神表白一下試試,不管成不成的,至少體驗一把也是好的嘛。

    當然,這所謂的體驗並不太適合那些長得比女生都漂亮,俗稱禍國殃民的美男們。

    言歸正傳,那些能夠在戰場上存活下來的老兵,在戰役中相比新兵最大的優勢便是戰場經驗,這種戰場經驗可以減輕他們的恐懼心理。而當一個人極度緊張之時,若是有人隨時給你發佈命令,教你如何做的話,你定會乖乖地服從。老兵可能並不比新兵肌肉更發達,可能並不比新兵武技好多少,可是他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將自己的恐懼心理抑制住,從而最大程度地發揮出平時的戰鬥水準。

    因此,每當戰鬥的時候,基層的軍官總要衝鋒在第一線。所謂“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便是他們再有經驗,也總是傷亡最多的人群。所以尤其在冷兵器時代,戰場上傷亡最大的往往是衝在最前面的基層軍官,他們要給新兵們打個樣嘛!

    而當新兵們看到平日裡彷彿無所不能的老兵,都躺在地下,腸子腦漿都流了一地的時候,原本看到滿地的殘臂斷肢便心中害怕的新兵,會變得愈發無所適從。若非要解釋,大概可以基本理解為信仰破滅吧?沒有人指揮他們怎麼做的時候,他們在戰場上最正常的反應不是奮力前衝,而是扭頭就跑。

    也不用嘲笑逃兵,他們固然沒有遵守軍紀,可當一個人面對成千上萬拿著長槍或者是砍刀,山呼海嘯著想要衝過來砍死你的時候,你不害怕?當你親身感受到敵人或者是自己人熱騰騰的鮮血順著你的脖子灌入衣領中的時候,你會不害怕?好萊塢的恐怖大片,雖多是以血腥來展現其恐怖,可每當兵刃及體的時候,卻多會轉換鏡頭,只因太過血腥。可戰場上呢?可能你伸手拉你身邊的戰友時,拉到的便是他被開膛破肚後流出來的腸子,而在你眼前,一個個抽搐著的屍體又或者依然使勁瞪著雙眼的頭顱就會將一個普通人嚇得涕淚橫流。

    作為一個中國人,在面臨敵國侵略的時候,我也想拿起武器保衛祖國,可是我也害怕,我怕到時候也會成為逃兵。因此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我時時祈禱著世界和平,有時我甚至會覺得諾貝爾和平獎之所以沒有頒給我,只是因為我還沒紅罷了。

    由於古代戰爭大多是刀槍刺入肉中,要與敵人近身搏殺的,其感官的刺激便愈發明顯。也因此,戰損比例對於士氣的影響也就越大,因為士兵的心理壓力大嘛。因此有一種說法,說是再古代冷兵器作戰的戰場上,戰損一旦超過百分之十,便極有可能引發潰敗。現在大家之所以都在研究無 人機乃至無人坦克,很大的原因便是為了降低士兵的緊張心情。當戰爭便好像玩遊戲一樣的時候,便是害怕也極其有限。

    而在古代,緩解士兵壓力的方法便極為有限了,除了平日的刻苦訓練和老兵的教導與指揮,剩下的便是武器裝備了。一領皮甲可以讓你免疫大多數普通弓箭的傷害,也可以讓你在最大程度上避免致命傷,而一把削鐵如泥的環首刀則可以讓你輕易地將敵人的木質長矛砍斷,可以輕易地刺入敵人的體內,只有這樣,才是一個首領能夠藉著外物,所給予士兵的最大的勇氣。

    黃巾士兵便是因為一次次地被擊潰而非殲滅,逐漸被逼到了幾個勢力強大的山頭。這一個個盤踞各地的首領深知,單憑一己之力絕難在官軍的絞殺中存活,因此他們互相串聯,締結盟約。當面對官軍圍剿的時候,又不會正面硬剛,這種戰術思想便會給官軍造成極大的麻煩。

    舉個例子,陽翟縣境內的黃巾軍,自然是陽翟縣中的地主豪強抽出自己的部曲,跟隨著陽翟縣尉前去圍剿。而一旦這些黃巾軍見勢頭不對,跑到了長社,那便是長社境內的黃巾軍了,剩下的戰鬥便要交給長社境內的官軍。而陽翟縣的官軍便算是完成了任務,雖然沒有擊殺多少人,可打勝仗了嘛!

    便是這種戰爭形態,導致了各地黃巾軍怎麼剿也剿不完,甚至有的地方越剿越多。

    漢朝的郡國並行制雖然解決了中央與地方的權力分配問題,使郡成為中央以下最高的行政單位,有效地解決了周朝地方勢力過大而尾大不掉的問題,卻同時使得地方政權在黃巾之亂中所能發揮的力量極為有限,很難完全將黃巾賊寇完全剿滅。

    以郡為單位,太小了,你黃巾賊寇在一個郡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別的郡,你一旦出境,我就不能去追了。為什麼呢?

    因為你若是去追擊,贏了還好說,朝廷可能會褒獎你,可是在臨郡的行政首長眼中,這就是赤 裸裸地搶功勞,要遭同僚嫉恨;而你若是輸了,那便是剿匪不力,就是罪名,連你將黃巾軍驅逐出境的功勞可能也會一併抹去。在官場上不就是這樣子的嗎?誰會去做這種賣力不討好的事情?

    然而,幸虧朝廷也不傻,這種問題暴露得多了,自然要想辦法解決。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擴大官軍的作戰單位,擴大作戰範圍。怎麼擴大,設置個戰區司令,大家都聽戰區司令的,聯合作戰唄!

    於是問題又來了,這個戰區司令誰來做?這在官場上可是人人都要爭搶的好位子啊!因為黃巾賊裝備簡陋,戰法落後,兵員素質又低,在官軍的眼中,若是堂堂正正地打,我一個能打十個!所以,在許多人眼中,這就是個專門撈功勞的官位。

    另外一個問題,怎麼劃分戰區?戰區要足夠大,要能夠讓黃巾軍逃無可逃,卻又不能太大,否則在這樣一個通信效率和行政效率極為低下的時代,單單是軍隊和物資的調度問題便無法有效達成,設置戰區司令也便沒有了實際意義。

    就這樣,朝廷便決定,以州為單位進行作戰,並逐漸加大州刺史的權力,使之具有統合一州軍事力量的權力。因為州刺史本來便都是天子極信任之人,而且其身份地位不高,基本沒有發生尾大不掉這種狀況的可能,天子將軍兵放在州刺史的手中,是可以放心的。

    因此,在東漢末年便出現了州刺史領兵出征討伐黃巾賊的例子,而並州刺史丁原,從一開始便是個徹頭徹尾的軍人。

    丁原出身貧寒卑微,讀書不多,為南縣吏時,每當有賊寇來犯,他都會身先士卒,衝出追寇。之後任並州刺史、武猛都尉,武猛謂有武蓺而勇猛者。從他的履歷便可以極明顯地看出來,在黃巾之亂時,勇猛並有戰鬥經驗,至少是擔任一州刺史的極大加分項。

    因為此時的州刺史尚不能干涉地方的經濟和行政,不需要具備行政能力。

    或者是因為同是出身貧寒吧,何進便很是看好丁原,丁原這樣絲毫沒有家庭背景的官員,之所以能夠步步高陞,何進在裡面也是出了不少力氣的。此次郭斌北上,便帶了何進給丁原的密函,只從此舉便可以看出,丁原可能便是何進的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39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會面

    要說丁原的官場資歷,肯定比郭斌要高得多,然而其無論是官秩又或者是爵位,較之郭斌卻是大有不如了。不過有的時候,也不能完全看官職,許多時候看的還是實際所能掌握的權力。

    只要是在要害部門,便是極小的官職也可以制約高官。譬如《人民的名義》中那位吃得一手好炸醬麵的趙處長,雖然只是國家某部委某處的處長,卻能成為如此巨貪大腐,還不是因為他的手裡攥著全國資源審批的重權?

    丁原便是這樣一位官位不高,卻手握重權的人。黃巾之亂爆發後,他以並州刺史統領並州境內官軍,於剿滅黃巾軍一事,頗有建樹。因此愈發得到大將軍何進和天子的信重,現在看來,他在並州刺史的位置上坐得穩著呢。

    張楊帶著郭斌一行人,往並州刺史府行去。待到得刺史府外大街時,只見府門大開,門外站了兩列軍兵,盔明甲亮,精神飽滿,一看便知道是能征慣戰的精銳。在府門口,立著一位頂盔摜甲的武將,身量頗高,膀大腰圓,再配上那一身玄甲,更顯得威風十足。

    張楊一驚,道:“哎呀,丁刺史竟親自出來迎接了!”

    戲志才聽了,心中叫了一聲好。這個張楊真是會做人,這一聲喊,既讓主公曉得前面的就是丁原本人,免得主公無意中得罪了人,賣好了主公,又恰巧讓丁原聽到。這短短的一句話,竟然同時賣好了兩方人。

    丁原雖然久聞郭斌的大名,此次又這麼大的排場迎接他,雖定然是計較了利害得失後的決策,心中卻也是惴惴難安。若是郭斌不認識自己,徑直騎馬過來,那自己的這一番作為,卻真的是扇自己耳光了。如今因為張楊的這一聲喊,使得郭斌提前知道是自己親自出府門迎接,若他郭斌真如傳聞中那麼厲害的話,此時便該下馬,全了我丁建陽的面子。官場上,不就是互相給面子嘛!

    郭斌聽了,心中也是一驚,他沒想到以丁原如今的地位,竟然對自己這般客氣,忙跳下馬來,快步向前行去。其實真要論起來,丁原固然手握重兵,在並州說一不二,可郭斌也不賴啊!官職和爵位就不用說了,兩人所分別掌握的實權,也是難分軒轅。

    丁原掌管著並州境內的所有官軍,身為刺史,又有監察並州官員的權力,因此其官位雖不甚高,並州的一干郡守們卻都要給他幾分面子。而郭斌是潁川郡的郡守,雖然並不在丁原的管轄之下,卻天然有一種對監察官員的敬畏在裡頭。

    不過郭斌卻也並非尋常的郡守可比,他這個郡守是自己真刀真槍,實實在在地殺出來的。他在剿滅黃巾之亂時屢立戰功,勇猛無疇,名震海內,這是丁原極為欣賞的。再加上郭斌在士林之中聲望極高,已經儼然一方名士,與他結交,很是長臉。

    若說這些聲望都是虛的,那就說說各自的實權。郭斌因為剿滅黃巾賊寇的功勞,得天子御賜尚方斬馬劍,斬奸臣,興漢室,榮寵無匹。更兼其修建南宮的功勞,天子特別將他在黃巾之亂前徵召的越騎營撥給他,作為他的護衛親兵。這越騎營在回援陽翟縣的大戰中都是立過戰功的,稱得上是精銳之師,再加上郭斌自己南征北戰所帶領的自己的七百部曲,這些人經歷大小戰役無數,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因此,郭斌只在檯面上能指揮得動的精銳部隊便達到了一千七百人!

    不要小瞧這個數字,他丁原掌握著整個並州的官軍,雖然號稱十萬大軍,可他手底下真正直接掌控的精銳部隊也不過四五千人,其他的多是地方豪強臨時徵召的部曲武裝,關鍵時刻哪裡頂得了大用?

    更不要說郭斌救下了近五十萬黃巾軍的性命,雖然將他們移居塞外築城,卻實實在在是他堅強的支撐力量。因此丁原心裡清楚,別看這個郭斌未到加冠的年紀,其手中所能掌控的力量卻是極為可怕的。

    雖然說這些都遠了,可若說近的,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將修築南宮之事攬了下來,無疑是向天下百姓賣了個大人情,再加上他與各地豪族聯合做買賣所結下的善緣,便是並州的豪族,對郭斌那也是沒有一句不是的。

    更不要說,大將軍何進曾經給自己來過書信,較為隱晦地提了提他與郭斌的關係,使得丁原對郭斌又有了更為直觀的認識。如今看來,這個新任的潁川太守當真是八面玲瓏,如魚得水啊!因此,丁原得到張楊派人緊急送回來的信兒,便立即做準備,並親自出府迎接,的確很是給郭斌面子了。

    郭斌見了丁原此舉,心中自然也很高興,因為他此次前來拜訪丁原,是有更深層次的政治目的的。

    他在塞外築了三座城,雖然天子是同意的,可是並州地處京師洛陽通往塞外的要道,無論是從洛陽往塞外運送絲綢、茶葉等奢侈品,還是販賣塞外的牛羊馬匹和一干工業原料如毛料等進京,並州都是最近的路。因此,郭斌此來拜訪丁原,並非全因為何進的面子,他自己乃至整個潁川郡利益集團都有結好並州刺史丁原的需求。

    若是能打好了與丁原的關係,剩下的事情便可以交給戲志才去辦了,如何結交地方豪族,如何在一個新地方鋪開攤子做買賣,陽翟集團都有一整套極為成熟的策略。

    待相互走近了,郭斌與丁原好一番寒暄,互道久仰之後將對方一番吹捧,便互相扶持著進入刺史府中。

    戲志才在一旁看著,並未插言,心中卻暗自盤算開了:“這個張楊,雖然看起來質樸老實,卻是極會做人的,比那個呂布要強得多了。看這個架勢,定然是他提前派人將主公前來的消息通知了丁原。別小看這個舉動,有準備和沒有準備完全是兩碼事,這一下子便讓丁原記住了他的好處。”

    與丁原進了刺史府中,依次坐定後,郭斌將大將軍何進委託自己帶給丁原的手書奉上。丁原當時便展開書信,讀了起來。

    不多久,讀罷書信,兩人又進行了一番友好親切的交談,交談的內容,自然是潁川郡來往京師與塞外的物資來往並州的問題。郭斌很是懇切地請求丁原,對潁川郡的行商多加照顧,並主動奉上皮甲五百領,以資軍用。

    這一番作為,丁原雖頗有點摸不著頭腦,卻是極高興的接受了。他搞不懂郭斌貴為一郡牧守,卻要為郡中的商人做背書,可那五百領皮甲卻是實實在在的好大一份禮,單憑著五百領皮甲,便可生生為並州增添五百精銳之師。

    用後世的新聞體來表述這次會面的話,定然是這樣說的:“中平二年,潁川太守郭斌和並州刺史丁原在太原會面,二人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就雙方互利共贏的貿易合作問題作出了有益的探索,並對今後的合作方向達成了廣泛的共識。”

    當然,郭斌在臨走的時候,順帶著提了一下呂布的名字,並對他的武藝誇了幾句。丁原聽了,若有所思,隨即命令張楊護送郭斌出城,回祁縣王家的莊園。郭斌謝過了丁原的好意,便上馬告辭了。雙方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過王家,更沒有一句話提到過王允。

    途中,張楊很是感激地對郭斌道:“適才多謝侯爺,您這一句話,比我說十句都管用得緊!”

    郭斌知道,他說的是呂布的事兒,遂擺擺手道:“我與奉先兄不打不相識,又與稚叔兄一見如故,舉手之勞,又何足掛齒呢?”頓了頓,繼續道:“只是奉先兄武藝絕倫,稚叔兄為何不自己向丁刺史舉薦呢?”

    張楊聽了,看了後面騎著馬與張飛高談闊論的呂布一眼,長嘆一口氣,道:“我何曾沒舉薦過?只是奉先新進與其結髮妻子失散,正是心情鬱悶難解之時,我數次想將他安排在自己手下,便是做個副官也算是有了一碗飯吃不是?可他哪裡肯聽啊?”

    郭斌奇道:“哦?究竟是因為何事?奉先兄如此武藝,如何便與結髮妻子失散了呢?”

    張楊嘆道:“此事說來話長,前年天下大亂,奉先醉心武學,又不事生產,家中的日子便過得很是緊巴巴的,還是靠著一干好友的接濟方可勉強度日。後來,為了找點銀錢以補貼家用,奉先離家十餘日,待他回來時,竟帶著十幾匹上好的戰馬!”

    戲志才在一旁,聽了張楊的話,奇道:“哦?這戰馬卻是從何處得來?”

    張楊道:“對啊,當初我也這麼問他,他只是不說,讓我替他將這十幾匹戰馬換成銀錢。後來才知道,這十幾匹戰馬卻是他獨自一人往南匈奴處搶得的!”

    戲志才暗暗吃驚,單槍匹馬深入草原,從匈奴人手中硬是搶得了十幾匹上好的戰馬。這本事,便是在陽翟集團之中,怕也只有寥寥幾人做得到。若是只論功夫身手,這個呂布倒真是位不可多得的猛將!

    這時,聽得郭斌問道:“既然得了銀錢,奉先兄卻又是如何與妻子失散的呢?”

    張楊嘆口氣,道:“事情就是這麼巧,便是奉先離家的這十餘日,黃巾賊便造反了。呂家莊遭了賊,奉先的原配妻子任紅昌也給裹挾著不知道去了何處!”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40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幫忙

    郭斌聽了張楊的話,心中感慨,他哪裡想得到,在這亂世之中,便是像呂布這樣的絕世猛將都會遇到妻子被擄的事?所謂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呂布無論是身材長相還是武功造詣,無不是頂尖兒的。然而這種只要是男人便最忌諱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的頭上,這無疑是上天對他開的天大的玩笑,也無怪乎如今的呂布如此墮落恣肆。

    郭斌對歷史雖也是一知半解,對於呂布的大概經歷卻心中有數,於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此後定要留心,盡力為呂布找回失散的妻子。同時他又有些躊躇,若是真的幫著呂布找到了結髮妻子,那以後王司徒用美人計誘呂布刺殺董卓的事情,豈不是就泡湯了?

    幾人各懷心思,過不多時便到了城外王家莊園。張楊與王家也慣是熟識的,對於得罪了十常侍的王允,他更是打心底裡佩服,因此很是與王允聊了一大會兒方帶著呂布回城。郭斌一直在一邊旁觀,他看著王允與張楊、呂布交談,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滑稽的感覺。老天就是愛作弄人,可能現在的王允也想不到,他終有一日可能會以美人計來算計眼前這個落拓的青年人吧?

    當日夜中,郭斌與戲志才、郭嘉、董杏兒,以及關張二人聚在一起,談論今日的一番見聞。

    張飛道:“那個呂布,武藝倒真的是不賴,待明日他們前來會飲,老張定要跟他好好過過招。”

    關羽顯然早已聽張飛說起過,此時眼中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戲志才看了張飛一眼,對郭斌道:“主公,關於這個呂布,以我看來,怕不是那麼好像與的。”

    郭斌奇道:“哦?志才此言何解?”

    戲志才道:“此人武藝之高,自然毋庸置疑。然觀其為人行事,卻頗為極端,行事偏頗之人,對人對事便頗多苛求,心思不定,行事很難把握。”頓了頓,繼續道:“若果真要將其攬至帳下,怕會多受其咎。”

    郭斌聽了,閉口不言,佩服戲志才識人之明的同時,心中卻也翻起了滔天巨浪。他今天何嘗不欣賞呂布?如何不想將他收入帳下?那可是呂布啊!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三國第一猛將啊!可是他也知道,這個呂布後來為榮華而殺丁原,為美色而刺董卓,歷史上的名聲可著實不怎麼好。

    眾人聽了戲志才的話,都等著聽郭斌的回應呢。卻見他面沉似水,沉吟不語,便都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又將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戲志才。在這種時候,只有戲志才敢說話,也只有他才有資格說話。

    戲志才見郭斌不置可否,還道他依舊想要招攬呂布,遂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勸道:“此人久居胡地,性格乖張,雖是漢人打扮,行事作風卻已盡被胡化。日後若是不知忠君,不懂愛民,主公將如何自處?況此人狂妄自大,不知進退,必非久居人下之人,若要招攬他,尚請主公三思啊!”戲志才瞭解郭斌,知道他一向最是愛才,此次便是真的有意將呂布收入帳下,也不為過。不過身為謀士,其職責便是處處為謀主把關,否則何談稱職?更何況他與郭斌的關係又哪裡只是簡簡單單的謀士與謀主?

    郭斌聽戲志才如此說,方回過神來,知道他誤會了,當下解釋道:“志才不要著急,我並無收其入帳下的意思,否則今日哪裡會向丁並州推薦他?所以如此,不過是為結個善緣罷了。”

    戲志才聽了,心中感動,郭斌對自己言聽計從,信任有加,為人謀者,得主公如此,夫復何求?當下端了茶杯,低頭啜飲,再不說話。而眾人聽了兩人這一番對白,便都知道了郭斌的意思,心中也有了底。

    次日夜裡,王家莊園的正堂裡大擺宴席,宴請並州刺史丁原、武猛從事張楊,而呂布也以郭斌好友的身份得以參加。

    這次宴會屬於私人聚會,又礙於丁原刺史的身份而未曾邀請太原郡中的官員參加,無論什麼時候,身為刺史的監察人員和被監察的人員一同飲宴,都不是那麼妥當的事情。況且加上王允一案,許多人還需要避忌,王允此次也是隱姓埋名回的太原,若是公然邀請地方長官飲宴,便會被認為是囂張跋扈。那麼,原本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天子,怕是也會找找他的麻煩了。

    招待賓客所用,自然是伏龍山莊的特產英雄血了,而餐桌上的飯食,則是郭斌隨身所帶著的廚師的傑作。

    京城醉仙樓的生意之所以那麼好,並非只是英雄血的吸引力,又或者其高端營銷策略的成功。任何一種產業,想要做好,最根本的還是要靠著其自身的實用價值。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一本書,便是其封面再是高端典雅,其紙張再是厚薄均勻,流光溢彩,若是其內容不堪入目,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的話,也不會有人看的。而酒樓,不管你搞得如何花裡胡哨,最終還是要落在吃喝上,若是酒樓的廚子不好,便是再高檔的酒樓,其繁華也是虛的。關於這個問題,有興趣的可以看一下電視劇《手機》,裡面陳道明與        范明兩位老戲骨對一條狗的觀賞價值與實用價值的討論,便很是引人深思。

    而郭斌在醉仙樓的味道上,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而那個使得醉仙樓的味道遠超同儕的訣竅,便是一個在其他人眼中頗不甚在意的小東西上。

    安息茴香,來自於中亞、伊朗一帶,在我國只產於新 疆。它主要用於調味、提取香料等,是燒、烤食品必用的上等佐料,口感風味極為獨特,富有油性,氣味芳香而濃烈。郭斌為了找到它,費了好大的勁兒,利用商人遊動各地的便利,各處查訪,甚至動用了情報部門的力量,方找到了較大批量運輸的途徑。

    這是產自安息帝國的一種香料,安息帝國又名阿薩息斯王朝或帕提亞帝國,是亞洲西部伊朗地區古典時期的奴隸制帝國。建於公元前247年,開國君主為阿爾撒息,公元226年被薩珊波斯代替,其帝國的存續時間大概與兩漢相等。因為其位於羅馬帝國與漢朝中國之間的絲綢之路上,逐漸成為中亞的商貿中心,與漢朝、羅馬、貴霜帝國並列為當時亞歐四大強國之一。

    這種安息茴香便是自安息帝國流傳進入中原的,故以之命名。郭斌還是從草原上的行商手中得到的這種香料,用於醉仙樓中後,立即引發了轟動。對於安息茴香這個名字,可能很多人不太熟悉。可若是說它的另一個名字,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種神奇的植物,我國的維吾爾族人稱之為“孜然”。

    這是一種極為神奇的植物,它獨特的香味彷彿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可以將人類的味蕾牢牢地抓住。直到今天,孜然仍然活躍在人們的飯桌乃至街邊的各種小吃之中,成為中國人的調味料中極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便是有了這種張世平、蘇雙從塞外販運進來的特殊香料的加持,郭斌這個於廚藝上堪稱文盲的人,也可以指揮著伏龍山莊的廚子做出讓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來。也正是因為此,原本單憑著英雄血而火爆異常的醉仙樓,才算是真正地走上了正軌。

    而此時的宴會上,廚師正是利用了孜然,使得從未嘗試過這種美味的眾人得以大快朵頤,一個個吃得那叫酣暢淋漓。

    席間,丁原幾次欲言又止,郭斌看在眼裡,卻並未主動說破。等到宴會結束,張飛與關羽、呂布、王越等人都去校場上比武了,郭斌方與丁原、王允以及戲志才、郭嘉幾人,各自捧著一杯香茗,來到了莊園裡王允的書房中。

    待眾人坐定,郭斌便主動開口道:“丁並州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但凡是能做得到的,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因為要進行長期的合作,潁川的行商更是要多承丁原的關照,郭斌便很是想要與丁原建立更加密切的私人關係。

    丁原聽了,嘆口氣,道:“說出來不怕潛陽笑話,自去年以來,黃巾四起,並州也頗受其禍。”

    郭斌與王允各自端著茶杯,認真地聽著。

    丁原繼續道:“如今依賴各地豪族出兵出糧,方保得並州境內安穩。只是,目前有一個極緊要的事情要辦,卻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手下的官軍不是被派遣了出去,便是脫不開身,某家便想到了潛陽身上。”

    郭斌聽了,道:“可是要斌出點人手?”

    丁原道:“正是如此。”

    郭斌看了王允一眼,道:“左右都要在太原盤桓數日,若是有什麼吩咐,但請開口便是。”

    見丁原依舊張不開口的樣子,王允心中一動,問道:“建陽所說的,可是往南匈奴部中運送糧食、絲帛之事?”

    丁原聽了,點點頭,道:“潛陽本非並州之官,只是我手下已無可派之兵,實在沒有辦法了,方想要潛陽出手相助。”

    郭斌聽得一頭霧水,問道:“到底是何事?郭某卻是不解。”

    丁原見狀,知道郭斌確然不曉得,便開口道:“潛陽年紀尚輕,於朝中的許多典故,不曉得也是人之常情。”頓了頓,繼續道:“當年國朝初立,百廢待興。漠北匈奴也是日益強盛,窺伺中原。建武二十四年,光武帝施以奇謀妙計,引得匈奴中為爭王位而發生內亂,其部落內的貴族互相殘殺,便是因此,匈奴遂分裂為南北二部。”

    戲志才接口道:“南部匈奴人立日逐王比為呼韓邪單于,建庭五原塞(今內蒙古包頭),依附國朝稱臣,被光武帝安置在河套地區。次年,遷庭於美稷縣,即南庭,置使匈奴中郎將率兵保護其安全。”

    王允道:“此外,為了聯合南匈奴所部共同抵禦北匈奴襲擾,每年給歸附的南匈奴一定的糧食、絲帛等物資,助其安居。”

    郭斌開口道:“丁並州的意思是,要我護送這批物資,前往南匈奴?”

    丁原點點頭,道:“此行一路上多有黃巾亂匪,頗不太平,故需要一位智勇雙全之人前往。只是我手下兵丁都忙於鎮壓各地的叛亂,張稚叔又脫不開身,否則便不用勞動潛陽大駕了。”

    郭斌聞言,這才清楚,丁原是看上自己手下的精銳了。雖不太情願,畢竟去匈奴人那裡送歲貢並非什麼露臉的好事,可既然丁原提出來了,不幫忙又不太好。左右不是什麼棘手的大事,想來也耽誤不了幾天的路程。當下正容道:“國事不敢稱勞,斌願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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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發

    見郭斌欣然答應,丁原大喜,道:“潛陽真乃國士也!”

    不是丁原客氣,這一次,郭斌還真就是幫了他的大忙了。先不說郭斌是否並州官員的問題,去年黃巾之亂,並州雖並無黃巾軍主力盤踞,可連年的大旱還是讓這片原本就頗貧瘠土地上的人們愈發窮困。

    並州地處黃土高原,是典型的為黃土廣泛覆蓋的山地高原地形。高原內部起伏不平,河谷縱橫,地貌類型複雜多樣,有山地、丘陵、台地、平原。因此,在農耕文明時代,耕地面積不足和天然的水資源缺乏,便更加導致了這裡的窮困。

    自光和五年(公元182年)便開始的全國大旱,使得原本脆弱的並州農耕經濟受到了比全國其他地區更加嚴重的打擊。在中原大亂,黃巾蜂起的時候,並州雖尚算安穩,卻也是小股黃巾和盜賊遍佈各地。隨著丁原的竭力掃除,許多小股的黃巾賊和盜匪紛紛潰散,並州境內只餘下幾股較大的黃巾賊寇,尚盤踞在各處。

    各地豪族的部曲武裝不可能一直毫無保留,不計成本地幫著官軍剿匪。因此,自今年全國大勢好轉之後,絕大多數部曲武裝已然被召回。不能說這些豪族不識大體,而是脆弱的農耕經濟本來便支撐不起數量超過十萬的脫產士兵,這些部曲都是要回家種糧的。

    於是,丁原這位看起來很是光鮮的並州刺史,手底下所能掌控的士兵數量,便下降到兩萬人,其中僅有四千多人是直接受到他掌控的。而這僅有的兩萬人四下里再一分,如今能坐鎮太原的,不過區區千把。

    張楊作為極得其極為信重的武將,自然要坐鎮太原,幫助他掌控屬下,輕易離開不得。因此,此時的並州刺史丁原,在人手配置上確然是捉襟見肘。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在丁原看來,郭斌能夠欣然答應,雖然有何進的面子在裡面,丁原卻也極是承情了。

    不過,郭斌此次北上,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保證王允的安全,雖然答應要去匈奴部中,此事卻也絕對馬虎不得的。

    當下,遜謝了幾句,對丁原道:“只是斌有一事,還要拜託明公。”

    此時的丁原,心中放下了極大的包袱,很是爽快地道:“潛陽但講無妨!”

    郭斌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王允,道:“王豫州此次出京,實因得罪了中常侍張讓。為了避免其派遣江湖人士前來刺殺,方隨著郭某北上。此次深入匈奴部中,不知要花費多少時日,期間王豫州的安全,還請明公費心。”

    丁原聽了,對郭斌的信守然諾大為佩服,道:“潛陽放心,王豫州的安全,全包在丁某人身上!”

    於是,事情便這麼說定了,次日修整一日,後日便開拔前往南匈奴王庭。

    原本,南匈奴初立之時,王庭是在五原塞的,也就是如今的內蒙古包頭市,從地圖上看,在黃河幾字形的北面中段。次年,南匈奴內遷至西河郡的美稷,是今天的准格爾旗境內,從地圖上看,處於黃河幾字形右上角彎內,距離雁門郡已經很近了。

    到了東漢永和五年(公元140年)九月,“丁亥,徙西河郡居離石。”單于庭也隨之跨河遷徙到離石北面的左國城(今呂梁市方山縣南村)。到了這個時候,南匈奴的單于王庭已然到了太原的正西面,處於黃河幾字形中端外側,與太原可謂近在咫尺了。

    單從南匈奴單于王庭的南遷之路,便可以看出,東漢以來南匈奴部落通過一次次地叛亂與降順,不斷內遷,逐漸蠶食大漢的土地,五胡亂華又豈是一夕之功?這對於東漢朝廷來說,雖絕算不上好消息,於此時的郭斌來說,卻是實實在在地省了不少路程。

    抵達太原城的第三天,郭斌受並州刺史丁原的委託,運送一批物資往南匈奴王庭所在地左國城而去。

    七百個身披皮甲的精銳騎兵軍容整肅,殺氣騰騰,一旦組成陣勢,也極是駭人。這並不算太遠的距離,原本快馬疾馳的話,要不了五日便可抵達,可有了十幾輛大車的拖累,郭斌一行人足足走了十餘日。

    此次出行,郭斌非但帶了關羽和張飛兩員武將,更是帶上了戲志才與郭嘉二人。自然,這麼熱鬧好玩的事兒,董杏兒定然也是要湊個熱鬧的。因為此行並非打仗,想來也沒什麼危險,郭斌便無奈屈服在董杏兒的魔爪下。

    除了這幾個自己人,王越與呂布也在此行之列。因為王允搬進了刺史府中,有丁原的一眾親衛保護,想來安全上不至有礙,王越便拜託了郭斌,隨著隊伍一起出來見識一下異族的風情。至於呂布,卻是因為張楊向郭斌拜託了,方能跟著出來的。因為此次並無大的危險,想來沿路的黃巾賊見了如此精銳之師,也不敢前來騷擾。因此,這次出行被看做是絕無風險地撈功勞的好機會。

    說起呂布當初見到董杏兒的失態,其實還是與其經歷有關。男人啊,一旦失去了他最想守護一輩子的女人,便會變得花心而沒有長性,變得很是隨便。當日便是因為心中鬱悶,加之董杏兒生得絕美,再加上他又喝了酒,方做出如此失態之舉。後來,還是真誠地向郭斌道了歉,至於為什麼不是去向董杏兒道歉,明眼人誰還看不出來?便是一直對她有好感的王越,因為郭斌與董杏兒的感情,又懾於郭斌的權位和武功,而從此斷了念頭,再不敢如以前般跟在董杏兒身後聒噪了。

    這一路上風平浪靜,董杏兒便彷彿脫韁的小馬駒一般,歡快地在隊伍中前後奔竄。一眾隨行的部曲,既出於對郭斌的崇敬,又因為對董杏兒的瞭解,更因為董杏兒手下“美女如雲”的醫療隊,一個個對著董杏兒那是大拍馬屁,較之面對郭斌時更是慇勤兼狗腿。

    這一番作為,只看得郭斌腹誹不已,便是關羽也常常笑罵他們無賴。

    在太原的兩日裡,郭斌、關羽、張飛乃至呂布幾人,常常切磋較技。至於王越,因為要貼身保護王允,卻是沒有功夫跟他們一同胡鬧了。此時的呂布,也換上了最慣常用的方天畫戟,各人都以最拿手的兵刃切磋,因此彼此間對於各人的實力更有了深刻的認識。

    在呂布看來,玄龍槍沉重而鋒銳,招式又是簡潔明了,絕不拖泥帶水,再加上郭斌身懷高深奧妙的內家功夫,氣息悠長,耳聰目明,因此最是難對付。不過,也不是說他便無敵了,郭斌的短板在於套路過少。他的六識雖然可以使他反應加快,面對敵方的招式時,可以迅速做出合理的應對,可是這都屬於防守反擊,於進攻上便欠了一籌。

    當初與呂布交手,郭斌便是因為偷學來的張角的杖法不甚純熟,方不敢在呂布面前使出來,否則給呂布抓住機會一番搶攻,勢必落在下風。高手過招,半點馬虎不得,一旦失了先手,落了下風,想要扳回來那便是千難萬難。

    而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在總體重量上較之張飛的丈八蛇矛雖然略有不如,其重量卻都集中在其厚重的刀頭上。如此前重後輕的大刀,若是普通人,絕難掌握得了,可關羽竟可隨心使力,便是面對呂布的戟法也可應對自如。再加上刀法以劈砍為主的招式,青龍偃月刀掄將起來,連呂布亦不敢在正面直攖其鋒。只是此等戰法極為損耗氣力,得虧關羽習得五禽戲,否則便是天生神力之人,戰上個幾百回合也要脫力了。

    除此之外,刀頭沉重,舞動起來時變招就愈加困難。這就要求招式流暢連貫,舞將起來時彷彿風火輪一般,攻勢一波接著一波,絕不可有凝滯不貫通處,否則便極易因為其粗大沉重而被人蹈隙而進。因此這青龍偃月刀若是使得好了,便是無人可擋的絕世殺器,若是使不好,那就是又笨又蠢,撈得很。在呂布看來,關羽的刀法雖威力極大,一定程度上卻是失了靈活。

    張飛的丈八蛇矛,突刺力量驚人,極是適合戰場拚鬥,若是以之陷陣破敵,再是適合不過。只是這招式猛則猛矣,卻少了精妙奇巧的招式,在戰場拚殺之時固然無礙,於江湖拚鬥之中卻頗為不利。原本張飛從關風龍處習得了聽勁的法門,只是使用尚不甚純熟。因此,在呂布看來,張飛的破綻是最多的。

    不過即使是破綻多,你也要能抓住方能克敵制勝啊!所謂人力有時而盡,許多時候便是看得出對方招式中的破綻來,也不一定能抓住機會反打一波。在面對張飛凶橫威猛的丈八蛇矛時,絕大多數人要竭力招架已然勉強,哪裡還有餘力想著反打一波?所謂一力降十會,說的便是張飛了。

    因此,對於隨隊前往南匈奴王庭一事,因為有這麼多猛人相伴,身為武痴的呂布也很是樂意。妻子雖然找不到了,日子卻還是要繼續下去。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值此亂世,自然要建功立業,方是正途!因此,他很是聽張楊的勸,只有身居高位,才能夠保護親人朋友,而此事便是他步入仕途的開端。

    一行人往西行進,只見一路上房舍都成了廢墟,許多大莊院也都沒有人影。

    戲志才對郭斌解釋道:“黃巾大亂,再加上匈奴人趁機劫掠,百姓南奔,郡縣廢落。這一路上便是豪門大族也都南逃了。”

    郭斌嘆道:“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這場大旱,當真是要大漢朝傷筋動骨了!”

    待又行了幾日,算算距離也快到目的地了,郭斌心中所轉的念頭,便是速速了結了速速回去,這所謂的異族風情,他哪裡有時間體會?

    這一日,大軍正在行進之時,前突的斥候忽然折返回來,馬蹄踢踏著地面,掀起了一道煙塵。待來到近前,那斥候滾鞍下馬,對郭斌道:“啟稟主公,南匈奴所部派人前來迎接我等,已經到了前方二十里處了!”

    郭斌與戲志才對視一眼,看來南匈奴對他們的到來,早就得了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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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匈奴人

    眾人南征北戰一年多,這還是首次見到裝備齊整的匈奴騎兵,只見這些騎兵一個個身披皮質胸甲,頭戴皮盔,內裹皮裘,腳蹬翻毛皮靴,人人後腰處攜一把戰弓,背上斜挎著箭囊,胯下高大健壯的戰馬嘶鳴聲直似龍吟虎嘯,馬股兩側又各有一壺羽箭。過千人的精銳騎兵,呼和聲聲,戰馬的鐵蹄翻飛間,直如山呼海嘯,聲勢撼天動地。

    郭斌見了這陣勢,心中暗自盤算著:“若匈奴部中軍兵皆為如此裝備,那大漢危矣。”他所看的,是匈奴騎兵的裝備,人人披著皮甲,這在漢家官軍之中也是軍官的待遇。至於像這些騎兵胯 下的良駒一般水準的戰馬,更是中原王朝所無法比擬的。

    這時,呂布卻策馬湊到了郭斌身側,低聲道:“這些軍兵,想來都是單于羌渠的衛兵,故此能有如此裝備。若是普通的匈奴士兵,哪裡有皮甲和皮盔?”

    眾人聽了,方長舒了口氣,心中釋然:“也對,中原王朝以強橫的經濟實力名稱當世,裝備怎麼會比這些匈奴騎兵差呢?”

    郭斌見到對面騎兵直衝而來,便是見到了這邊的隊伍,亦未曾放緩馬速,不覺微微皺眉,當下微微勒了一下戰馬,對關羽打了個手勢。

    關羽會意,青龍刀一揮,隨即一聲長嘯,中氣充沛,遠近皆聞。漢家騎兵見了,忙依著平日裡的訓練逐漸放緩了馬速,隨即變為以郭斌、關羽、張飛為首的錐形陣,羽箭搭在弓上,隨時準備戰鬥。

    對面的匈奴騎兵卻是同時大驚,他們直衝而來,想的是要給漢家軍兵一點顏色瞧瞧,給他們個下馬威。哪裡想到,對面這些人面對聲名遠播的匈奴騎兵竟毫無膽怯之意,上來就擺出一副衝陣廝殺的攻擊陣型。

    那匈奴人領頭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平臉漢子,乃是南匈奴單于羌渠的第二子:欒提呼廚泉。當日在太原城中,與呂布相鬥的幾個匈奴人便是他的手下。後來得到消息後的呼廚泉親自帶人前去支援,卻正看到郭斌與呂布拚鬥的一幕,心中怯了,便趁亂帶著人離去,沒有節外生技。

    後來他派人多方打聽,雖然未打聽清楚郭斌與呂布的身份,卻意外地得到了郭斌將護送著今年的歲貢前往單于王庭的消息。心裡嚥不下那口氣,便向他的父親羌渠單于討了個迎接歲貢的差事,前來給郭斌一個下馬威。

    卻哪裡知道,郭斌一行人南征北戰,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當初衝擊二十幾萬黃巾大軍營地的時候都沒有退縮過,難道面對區區一千多匈奴騎兵便慫了?因此,他們雖然馬速是逐漸放緩的,卻並不是怯戰了,而完全是為了提高彎弓搭箭的準確度罷了。

    看著這些軍兵身後寒光森然,丈二長的鐵槍,呼廚泉能推算得到,若真的是兩軍對陣,待到對方一輪箭雨射完,便會棄了戰弓而換上背後的鐵槍衝擊己方的軍陣。待穿透了己方的陣型,他們會將鐵槍繼續掛回背上,拔出腰間尚未出鞘的環首刀,反身與己方騎兵混戰。便是在幾百年前匈奴最強盛的時期,面對著漢家裝備了鋒銳環首刀的騎兵部隊時,都不敢正面直攖其鋒,何況此時己方人數又不佔優勢?

    常年跟著父兄與並州官軍打交道的呼廚泉,怎麼也看不出眼前的這支騎兵到底是哪裡的部隊,很顯然,並州的軍兵非但沒有如此精良的裝備,便是戰馬也差得遠了。這些人所騎乘的戰馬,較之單于衛兵所乘亦相去不遠了。

    這是因為並州地處偏遠,陽翟縣的生意尚未做到這裡來。否則,只看郭斌一行人這一身統一的陽翟縣制式軍裝,便曉得了這支兵馬的出處。這一身軍裝,名聲已然響徹海內,中原老百姓不知道的都不多了。

    然而,看不出其出處,卻不代表呼廚泉連對方的虛實亦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只看這森森的殺氣,便知道這些人都是百戰老兵,惹不得的,況且,他此來又不是為了打仗。當下,只聽得他一聲呼和,雙手一揮,一千多人的隊伍便從中分為左右兩部,在雙方相距將近一箭之地的時候,彷彿劈水斬浪一般豁然分開。隨即向後奔去,在隊尾又匯合到一處,待結束的時候,只是隊伍首尾調換了一下罷了。

    郭斌見了,暗暗心驚:“沒想到這些匈奴人騎術真的這麼好,在沒有馬鐙的情況下便能完成如此高難度的馬上動作,實屬難能。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的紀律性也是極好,否則如何能像現在這樣如臂使指,圓潤流暢?”

    想到這裡,郭斌提了提韁繩,將疾馳中的戰馬勒住,身後七百部曲也隨著關羽的手勢一齊勒停戰馬,卻依然保持著進攻的隊形。

    呼廚泉見漢軍令行禁止,一旦停頓,便絕無一絲聲息,便是戰馬也不敢打一聲響鼻,心中不由駭然。待匈奴軍兵重新聚攏在漢軍陣前兩箭之地,方策馬出陣,朗聲道:“羌渠單于第二子,呼廚泉前來迎接漢家使者!”

    聽了呼廚泉的名字,郭斌一愣,這個名字好耳熟啊!然而,不學無術的他,卻無論如何努力也再想不起哪裡曾見過,只得拋卻腦中的雜念,也策馬出陣,拱手道:“陽翟郭潛陽,奉漢家天子之命,賜下糧食、絲帛若干,特護送來此!”

    呼廚泉既然早就打聽過了,自然知道郭斌的名字,只是因為地處荒僻,對郭斌的事蹟不甚了了罷了。不過他可是見過郭斌與呂布比鬥的,知道眼前這個儒雅雋秀,年輕得不像話的青年武功之高,不是自己能夠望其項背的。

    出於對高手的尊敬,呼廚泉學著中原人的樣子拱手為禮,道:“久仰大名!天使遠道而來辛苦了,羌渠單于已經備下最肥美的羔羊肉和最濃烈的美酒,請隨我來!”

    匈奴人雖然武力強橫,更是從西漢建國之初便與中原王朝打交道,與中原王朝糾纏了一百多年,方敗在了漢武帝的手下。然而,此時的匈奴人卻並沒有自己的文字,便是有一些記認的符號,也多是集中在貴族手中,平民是不懂的。所謂:“毋文書,以言語為約束”。

    此時的匈奴人因為質樸無文,便沒有漢人自周禮所流傳下來的森然而精細的身份等級制度,故此,也少了諸般不同的恭敬稱謂。所謂:“其俗有名不諱,而無姓字”。因此,呼廚泉的這一番話,說得是極為客氣的了。

    當下,郭斌拱手謝過,便率領大軍,押運著十幾大車的物資,隨在呼廚泉的隊伍後一里處緩緩行去。

    路上,郭斌問關羽道:“雲長,你瞧著匈奴人的騎兵如何?”

    關羽回道:“裝備精良,令行禁止,怕是難得的勁旅。”

    一旁的呂布卻道:“依我看,只是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郭斌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呂布此時的眼光尚停留在江湖拚鬥上,因此看問題的角度也便不一樣。這一千人的匈奴騎兵固然攔不住呂布,可他想要將這一千人一個個斬殺乾淨,也無異於痴人說夢罷了。或許正是呂布這種缺乏政治眼光的個人英雄主義思想,便是他敗亡的最大原因之一吧?

    當日夜中,郭斌一行抵達了單于王庭之後,雖未曾見到現任的單于羌渠,卻也是受到了極熱烈的歡迎。在幾個巨大帳篷包圍下的一片空地上,星星點點的全是進行燒烤牛羊肉的火堆,看著那圍著火堆載歌載舞的匈奴女子曼妙的身影,郭斌等人很是體驗了一把異域風情。

    呼廚泉的哥哥,羌渠單于的長子於夫羅也露了面。他體型高大威猛,本來便算不上俊秀的臉上,一道自眉角蜿蜒到耳後的刀疤更是平添了幾許粗豪。然而,從其眼中時常露出的精光便可知道,這並非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

    隨行的軍兵,自沒有參加這場盛大的舞會。屯駐在外,哪裡是能鬆懈的?他們所屯駐的地方就在王庭邊上,待向匈奴單于的屬官交接過運送的物資後,便自顧自地駐紮下來。而到了下午,還是呼廚泉前來邀請,郭斌方帶著戲志才、董杏兒等人前來赴宴。至於關羽,他的任務依然是看家,也只有像關羽這樣沉穩成熟又忠貞不二的猛將,才能讓郭斌放心地去參加舞會。

    席間,呼廚泉頻頻與郭斌舉杯痛飲,極是熱情。說起南朝的風土人情,呼廚泉竟也說得有一有二。原來,他十幾歲的時候,曾隨著其父親,即現任的羌渠單于,去過京師洛陽參拜大漢天子。

    “京中的繁華景象,人物風流,直到現在,都深深地刻在我的心裡。”呼廚泉這樣與郭斌說道。

    摔跤為樂,大概是匈奴人舉行烤肉大會時的必備項目吧?這日夜裡,眾人正在酒酣耳熱之際,便有兩個匈奴勇士跪倒在呼廚泉面前,在徵得他同意後,擼起袖子便摔起跤來。

    呼廚泉見了,心中很是高興。他固然見識了郭斌與呂布比鬥,可中原人畢竟不可能都像他們這樣武功蓋世。單單看跟在郭斌身後,那個身穿白色長袍,腰懸長劍,面色白皙,舉止俊雅的青年,怕是連草原上的一頭小羔羊都抱不動吧?可是在大草原上,人人都是英雄,又豈能讓這些來自漢王朝的中原人小覷了匈奴不成?

    當下,他從懷中摸出一錠金子,仍在地上,道:“好!你們誰贏了,這塊金子便是賞金!”

    那兩個勇士見了,極是高興,當下來到場中,便互相握住了對方的褲腰帶。

    見到這種比鬥方式,一旁的王越差點兒沒有笑出聲來。蓋因但凡摔跤,總是要抱住對方的,而這正是中原武學的大忌。在胸脯和肚子上,非但遍佈著人身體上最重要的幾個大穴,更是極為柔軟脆弱的所在。這裡一旦受到攻擊,便極易受到傷及性命的重傷。因此,中原武林之中,無論是以器械兵刃比武,還是比鬥拳腳上的功夫,首先要避免的便是敵人近自己的身。像眼前匈奴人的打法,看在從未到過塞外的王越眼中,便與地痞無賴街頭鬥毆毫無二致。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42
第二百零一章 比試

    呼廚泉何等人物,王越那掩飾不住的輕視如何能逃得過他的眼去?見兩個匈奴勇士分出了勝負,勝者捧著金子心滿意足地退了下去,遂開口道:“久聞中原武功精深玄妙,我看這位公子,攜帶寶劍,想必是武林中人,可否下場,讓我們這些粗鄙偏僻之人見識見識?”說著,目光只盯著王越。

    郭斌心中也是暗暗責怪王越無事生非,他們是護送物資而來,又由羌渠單于的第二子接待,可謂給足了面子。只待物資點算完畢,他們便可以離去了,又何苦跟這些匈奴人囉嗦?王越聽了呼廚泉的話,自知適才是自己失態了,便看著郭斌,沒有說話。他們這一邊,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武功修為,郭斌都是當仁不讓的首領,交給他處置,是自然而然的事兒。

    然而,王越這個表現看在呼廚泉的眼中,卻坐實了他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定位。呼廚泉心道:“哼!南朝之中果然多是虛言自大者,像郭斌和那個呂布的,確然是極少數了。”

    郭斌見了呼廚泉這副姿態,心中瞭然,對於王越適才的一點失態,也不再計較。

    當下,他飲了一杯馬乳酒,哈哈大笑著道:“王子說笑了!相撲摔跤之術,貴部自然極是拿手的,不過這種武技於我中原卻極少見到,也只有極少的門派方傳授此種技法。這位王公子師承自中原劍術大師,是天南劍仙士老先生的入室弟子,一手劍法耍得出神入化,若是要他下場,王子可請出貴部中擅長使兵刃的勇士耍耍。”

    呼廚泉原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卻哪裡想到郭斌話鋒一轉,竟然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心中大喜,暗道:“此番定要好好地將其折辱一番!”當下拍了拍手,叫出一位滿身肌肉虯結的匈奴勇士,道:“這位公子真的要下場嗎?此次雖非生死之戰,可畢竟刀劍無眼……”

    郭斌聽了,接口道:“無妨的。”遂轉頭對王越道:“王兄,比武較技,點到即止,切莫傷了這位勇士。”

    王越一臉躍躍欲試地道:“侯爺請放心,王某曉得的。”

    這一番對話,直將呼廚泉與即將下場的匈奴勇士氣得吐血。只見那匈奴勇士**著上身,暴起的肌肉便是後世好萊塢大片中的猛男們亦似頗有不如,拿著一根兩米多長的狼牙棒躍入場中。

    這狼牙棒的棒頭如棗核狀,上面植以鐵釘,一個個帶著紅褐色殘血的鐵釘根根都有小指頭粗細,泛著寒光的釘頭若是砸在身上,登時便是一個透明的血窟窿。一般的狼牙棒是要用堅硬而沉重的木頭做的,而當看到那勇士將其在地上一頓,棒鑽便即整個沒入泥土中的威勢時,眾人心中瞭然,怕是這狼牙棒全是以鑌鐵鑄造的。

    一般的狼牙棒的結構很簡單,是由棒頭、棒柄、鑽三部分組成。棒頭為橢圓形錘狀,錘面佈滿鐵刺;棒柄為堅木,長約2米,棒頭裝於其上;鑽為鐵製,下有尖,裝於棒尾,既可以保護棒尾不致破裂,又可以擊敵和作地上插立。而這根純以鑌鐵澆築的狼牙棒的鑽,恐怕便不是為了保護棒尾,而純粹是以傷敵為目的了。

    這種兵器的歷史很久遠,是殳(音shu)這種古老兵器的變種。對於“殳”這種神秘的兵器,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歷史學家們只能從一些文獻上得到一些瞭解。只知道是一種長約270cm、沒有刃的古代兵器。

    直到1978年,歷史學家們才在出土的戰國時代文物中,找到了有關“殳”的記述。而殳的具體形態,方逐漸浮出水面。原來它是一種尖端為三棱銳尖,並帶突起有兩個打擊部分的兵器。因此,歷史學家們推斷,“殳”,便是同為打擊兵器的狼牙棒的前身。

    看了這匈奴勇士凶橫威猛的神態,再看看王越那似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呼廚泉不禁後悔自己的衝動了。這勇士身經百戰,神力驚人,一桿狼牙棒聞名草原,若是一棒子便將對面那個白面的書生打死了,事情可就大條了。然而,就當他看向郭斌眾人時,只見他們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態,就連下場的王越,臉上除了好奇,竟絲毫不見恐懼之色時,呼廚泉心頭火起,要囑咐那勇士莫要弄出人命的話也給嚥了回去。

    聽說這裡有比武,呼啦啦地圍上了一群匈奴牧民,他們大聲叫好呼和,以郭斌等人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大勝吆喝著什麼。不過,郭斌看著他們亢奮的神情和揮動的手臂,便是以腳後跟想,也知道定是為那匈奴勇士加油打氣的。

    王越絲毫不受圍觀之人的影響,緩緩步入場中,左手握著雀鳴寶劍,放在胸前,又以右手抱著左臂的手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草原上初春的風還是很涼的,一陣狂風吹過,總會讓穿著皮裘的圍觀者們打個寒噤,而身材略顯單薄的王越,任憑單薄的長袍隨著夜風烈烈作響,卻不見一絲瑟縮。

    看著對面滿是淡然和漫不經心的白皙雋秀的臉,那匈奴勇士怒喝一聲,揮動著狼牙棒向著王越的腰間橫掃而去。寒光閃閃的棒端夾雜著呼呼風聲,迅捷而兇猛,彷彿一下便要將對手攔腰砸斷的樣子。

    王越見對手這一棒來得猛惡,也不敢硬接,便以門中的獨傳步法輕輕後躍,跳出了對方狼牙棒的籠罩範圍。

    圍觀的匈奴牧民們見王越被匈奴勇士逼得後退,登時爆發出一陣嘈雜的喝彩聲,一個個神情激動,大勝呼叫,鼓勵著場中的匈奴勇士。

    王越不為所動,只微微翹著嘴角,淡然以對。

    那匈奴勇士見狀,心中對王越愈發不屑,揮動著狼牙棒著著搶攻。只見鑌鐵打造的狼牙棒拿在他的手中,竟似木刀木劍小孩兒的玩具一般,彷彿一點重量都沒有,郭斌也很是震驚。沒想到這人的臂力如此驚人,單單憑藉著肌肉力量便能達到如此地步,若是單拚力量的話,恐怕此人並不在何曼之下。

    何曼的臂力之恐怖,便是關羽和張飛都不敢說必勝,只是其未逢良師,若是真的拚鬥起來,自然不是關張二人的對手。

    一時間,場中只充斥著狼牙棒揮動的呼呼風聲,狼牙棒化作一道道灰影,似一頭餓狼一般向場中的王越撲去。王越只以本門步法躲閃跳躍,便彷彿狂風中一片枯黃的落葉一般,似乎隨時都有落敗的危險。只看這個陣勢,王越若是真的落敗了,怕是想要留個全屍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眾人看到那匈奴勇士以碾壓的姿態發起無可抵禦的進攻,灰色的狼牙棒影將王越壓制地步步後退,場中王越那一抹白色長袍彷彿狂風中的蠟燭一般,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圍觀牧民們的叫好聲也愈發震耳欲聾起來。

    呼廚泉滿面笑容,顯然對那匈奴勇士的表現很是滿意,而當他看向郭斌等人時,卻見眾人都是一臉淡定,彷彿絲毫不為王越擔憂。他心中頓時充滿疑惑:難道這個身穿白袍的公子哥兒與郭斌有仇?然而,這個想法隨即便被他自己否決了,護送物資出塞,在中原王朝來說,也算不得小事了,郭斌哪裡會隨便帶個人過來?

    帶著滿心的疑惑,呼廚泉繼續看向場中,看到己方將王越逼得步步後退,毫無還手之力,他心中更是疑竇叢生。

    呂布雖見識過王越的身手,知道他的功夫清逸靈動,步法巧妙迅捷,可此時看到王越似舞蹈般輕盈俊雅的身法時,也不由得心中暗暗讚嘆。

    場外的郭斌當初便沒少與王越過招,對他的功夫可謂知根知底。然而這一路上只顧著騎馬奔馳,哪裡有時間交手?故,自在偃師匯合後,這還是郭斌初次見王越出手。看著他愈發輕靈矯健的身法和沉穩大氣的神態,郭斌不由得暗自佩服。功夫在練到極高的境界後,想要有所寸進,難度之大是常人無法想像的。而王越竟能以一年多的時間便彷彿換了個人一般,武功和境界均突飛猛進到如此地步,實在是超乎想像的。

    若是單以武功悟性而論,王越堪稱卓異。相比之下,自己這一年多來南征北戰,於戰場指揮和戰陣拚殺的經驗固然有極大的飛躍,也習得了許多新的武功,可境界上的提升,卻響應地延滯了。否則當初與呂布過招之時,便不會因為張角一脈的杖法習練得不夠純熟而只靠著超人的六識防禦反擊,深陷險境而處處掣肘了。

    又鬥了十幾個匯合,那匈奴勇士依然虎吼連連,揮舞著狼牙棒竭力進攻,而王越卻依然不為所動,飄忽不定的身法使得他化身成一團白影,在深沉夜色中篝火的映照下使人愈發難以看清。此時的王越,彷彿直面暴風雨的海燕一般,面對著凶惡的狂風飄搖不定,卻又跳躍躲閃,穩如磐石。

    每每棒端的鐵釘即將碰到身上的時候,王越總是險之又險地以極靈巧的身法避開,而一次次進攻的失敗,使得對面的匈奴勇士的精神愈發緊張,而精神的緊張將身體的疲勞感逐漸放大,他手中的狼牙棒似乎越來越沉重,招式間的破綻也越來越大了。

    直到此刻,王越都是只以巧妙的身法配合著玄妙的步法躲開他的攻擊,可是右手持劍抱於胸前的姿勢卻未曾改變。當然,王越手中的雀鳴寶劍,自始至終都未曾出鞘。

    這時,便是場外的呼廚泉也看出來了,他原本以為弱不禁風的公子哥兒,武功竟然如此高強。這個勇猛善戰的勇士,是部落中最能打的人,曾經徒手與灰熊戰鬥,能夠以雙手將奔跑中的戰馬拉停。呼廚泉相信,若是有一棒能打到王越身上,便是再高的功夫也要出幾個血窟窿,可如今鬥了幾十個匯合,竟然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眼看著那勇士出手越來越急躁,他知道獲勝的幾率極其渺茫了。

    然而,正當他要出聲提醒的時候,王越動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43
第二百零二章 射獵

    圍觀的匈奴牧民正在為己方的勇士加油打氣,呼和聲帶著眾人的熱情直衝雲霄,遠遠望過去,就彷彿燒著滾燙開水的大鍋冒著衝天的水蒸氣一般。然而,就在眾人興奮激動,歡呼聲達到頂點的時候,一切的嘈雜和叫聲猛然停滯,便彷彿有人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只見王越一改退避閃躲的戰術,待對方狼牙棒轟擊而來,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揮動右手,以雀鳴間的劍鞘貼住其棒端,順勢往身側一帶,隨即高高躍起,在狼牙棒中端踏了一腳,身體便彷彿騰空的大鳥一般從匈奴勇士的頭上飛躍過去,左手一揮,穩穩地站在其身後一丈遠處。

    那匈奴勇士大怒,虎吼聲起,反手便欲揮動狼牙棒橫掃過來。然而,待看清王越左手上隨風搖擺的原本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骨制掛飾是,登時面紅耳赤,目光中透著不可置信,摸著自己的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王越飛越那匈奴勇士頭頂的時候,左手一揮間已然將其掛在脖子上的首飾取了下來。見狀,呼廚泉與那匈奴勇士心中暗暗慶幸,因為王越若有心傷人,只需在其後頸一記手刀,任是你武功練到通玄的武術大宗匠,受了王越這一擊,輕則重傷昏迷,重則當場死亡。便是塊堅硬的岩石,也要碎成數塊。不過,後頸乃是人身要穴所在,江湖爭鬥之時必是防衛的重點,等閒是不可能打擊得到的。王越這一手,不過是出其不意罷了,然而卻也當真是震驚了全場。

    一帶,一躍,一揮,王越甚至連雀鳴劍都未曾拔出來,便已然完勝。

    匈奴人崇拜強者,如今便是王越獲勝了,牧民們也均歡呼雀躍,紛紛為王越喝彩打氣。王越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骨制掛飾還給那勇士,便信步往回走去。這時,卻聽得一聲粗豪的聲音傳來:“英雄留步!”

    王越回轉身來,卻原來是呼廚泉。只見他先是走到那失敗的匈奴勇士身旁,扶著他的肩膀說了幾句話,那人便滿臉感激地下場了。待處理完了這事,呼廚泉方信步往王越處走來,躬身施禮道:“雄鷹總是飛在高高的雲端,讓人看不清虛實。不知這位英雄高姓大名,適才多有冒犯,尚請海涵。”

    聽著這略帶口音的漢話,王越微微一笑,也躬身施禮道:“在下遼東王越,得罪了。”

    看著呼廚泉略帶思索的眼神,郭斌起身道:“今日多謝二王子款待,斌不勝感激。只是已然夜深,我們便不再叨擾了,告辭!”

    回去的路上,眾人很是歡欣雀躍。雖然對手並非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可畢竟是匈奴部中最是勇力過人的猛士。而且單以其凶橫強大的力量,若是行走江湖,定然也是能闖出好大的名聲來的。所謂一力降十會,今天這是碰上以輕功和靈巧見長的王越了,若是張飛下場的話,則定然會有一番撼天動地的激戰。

    眾人回營後,各自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休息不提。

    次日一早,呼廚泉便前來郭斌營中,邀請眾人去草原上射獵。郭斌本不想去的,不為別的,蓋因他完全不懂得如何使用弓箭。雖然穿越之後力氣增大極多,前世當兵的時候又懂得槍械,曉得子彈彈道的原理,可弓箭卻是從未練習過。

    然而,聽說要去騎馬打獵,從未來過草原的董杏兒便興奮激動地不行,非得纏著他要一起去。於是,郭斌便又屈服在董杏兒的魔爪之下了。

    郭斌留下關羽統領部隊,自己便帶著眾人跟著呼廚泉出營,一直往西行去。

    藍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浮雲,縱橫交錯的丘陵和山地上一片青綠,那是覆蓋在土地上長長的青草。董杏兒像一隻歡快的百靈鳥,在郭斌身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看著她精巧別緻的小臉上,洋溢著幸福歡快的笑容,郭斌的心都醉了。霎時間,他覺得若人生都是如此歡快的時光,那便太幸福了,初時對射獵的一點抵抗心理也徹底被拋在了腦後。

    看著親密無間的兩人,呂布默然無語,眼中滿是陷入沉思的呆滯。而一直被呼廚泉糾纏著聊天的王越,心中則是一陣酸楚。

    郭斌與董杏兒二人放馬疾馳,霎時間已然拋開眾人,跑得遠了。兩人策馬來到一處矮低的丘陵,下得馬來,看著彷彿穹頂一般籠罩著四野的藍天和起起伏伏的丘陵上遍佈野草,那一片青綠的錦緞上星星點點地分佈著移動的白色小點兒。兩人騎在馬上,望著這絕美的景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董杏兒如同夢囈般柔美的聲音傳來:“斌哥哥,你說那些白的是什麼?”

    郭斌看了看那星星白點附近騎著駿馬的牧民道:“想來是放牧的羊群罷。”

    兩人並肩坐下,只看著遠處帶著一點暖意的微風捲起草浪,時而將遠處的白點遮住,時而又顯現出來,享受著這難得的休憩時光。

    郭斌雖不是什麼詩人,也湊不出幾首歪詩,可看著眼前這情景,卻讓他胸懷大暢。登時按捺不住心中的小情緒,大聲朗誦道:“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董杏兒聽了,暗自咀嚼著這幾句話,過了半晌方道:“真好。”然後歪著頭,向郭斌道,“斌哥哥,如果我們能一直生活在這裡該多好,沒有黃巾軍,沒有戰爭,也沒有政治。”她知道,郭斌的政治智慧雖然極高,卻的確厭煩那樣的生活。她知道他不喜歡虛與委蛇,之所以能年紀輕輕便升到如此高位,不過是因為他背上的擔子太重罷了。

    郭斌聽著董杏兒的話,真的就想不管中原的王朝更替,不管中原百姓的死活,就這樣在塞外建一座城住下來。平心而論,前世的他平庸而憊懶,並不是一個有著遠大理想的人,雖然常常夢想著拯救世界,可他深深地知道,那真的只是夢想罷了。

    可是,如今的他已經與這個世界產生了深深地羈絆,自從重生到東漢末年以來,他背上的責任便極重。從伏龍山莊最初的三百人到郭家莊中的幾百親族,從陽翟縣近十萬的百姓到流浪而來的三萬多流民,再到如今潁川全郡的生民,越來越多人的命運都壓在了他的肩頭。

    郭斌之所以努力往上爬,努力為天子,為大漢王朝擦屁股,無非是為了更高的官位和更大的權力。因為他知道,只有無上的權力才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只有極深厚而強大的實力,才能使得自己在未來必將來臨的亂世站穩腳跟。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側頭看到董杏兒絕美的側臉,心中便是一陣悸動。伸手將她臉上被風吹亂的長發捋至耳後,柔聲道:“杏兒,若是你想,待到天下太平了,我便陪你來草原上牧馬放羊如何?”

    董杏兒被他突然的舉動搞得面紅耳赤,心中卻又湧起無限的甜蜜,捏著衣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羞澀地點點頭。

    郭斌看著遠方,道:“到時候,我將陽翟縣的事情都交給小弟,陪著你先去尋你父親,然後我們便去塞外的三城之外找一處水草豐美的所在,牧馬放羊。”無怪乎郭斌小小年紀便說出這番話。

    前世今生,加起來都不過二十出頭年紀的他,在人前雖時時處處保持著身為領導者絕對的權威和領導力,可他身上所承受的壓力,只有自己知道。對於他這個天生憊懶又胸無大志的人來說,屢次冒著生命危險衝鋒陷陣,屢次完成別人想也不敢想的大事,只是為了掙扎求存罷了。

    有的時候,他真的想過乾脆不理這世間的紛紛擾擾,找個深山老林裡躲起來過上一輩子。以他如今的武功,便是深入山林之中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他沒有考慮到,這個時代沒有互聯網,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好萊塢大片,娛樂又極為匱乏。若真是躲進山中什麼事也不干,估計他悶也要悶死了。

    董杏兒聽他說得入神,心中也極是高興,她對郭斌道:“到時候,我們養好多好多羊,漫山遍野都是,你去放羊,我便在家裡紡羊毛。”

    郭斌正要說話,只聽得身後得得的馬蹄聲傳來,起身望過去,卻原來是張飛他們到了。忙將董杏兒扶上馬,自己也躍上戰馬,迎了上去。只見眾人的馬上已然掛上了不少獵物,大多是野兔、獐子之類的小動物,只有呂布的馬屁股上馱著一頭正滴著鮮血,面目猙獰的草原狼。

    眼看天色將近午時,眾人找了一處背風的所在,呼廚泉吩咐著一眾隨從去撿拾了枯枝敗葉,便準備起午餐來。

    野外燒烤,一直是郭斌的最愛。呼廚泉以極熟練的手法給那頭草原狼去皮,去掉內臟,然後以一根削了皮的木棍串了起來,放在以樹枝搭起來的火堆上。

    眾人看著鮮嫩的狼肉由紅變白,又逐漸變得焦黃,聽著幾滴油脂滴在木炭上嗤嗤拉拉的聲響,聞著逐漸散發開來的烤肉香味,口中不自覺地被唾液充斥。只見呼廚泉從馬背上拿下一個皮囊,從中倒出許多晶瑩的細鹽,均勻地撒在考得略微焦黃的狼肉處,然後抽出別在後腰處的短刀,將最上面約一釐米厚的一層冒著誘人香味的狼肉片到了木質的托盤中,送到了眾人面前。

    早已忍耐不住的張飛直接伸出黑乎乎,毛茸茸的右手,以兩隻手指叼起一塊狼肉,扔進了嘴裡。聽著他吧嗒吧嗒的咀嚼聲,看著他迷醉的神情,眾人也一邊嚥著口水,一邊哄然將整盤狼肉分食殆盡。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44
第二百零三章 秘議

    眾人回到匈奴王庭的時候,天色已然黑了下來。呼廚泉將郭斌等人送回營帳後,便跟著前來報信的僕從急匆匆地走了。郭斌心中好奇,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待回到帥帳,郭斌對眾人道:“此番前來匈奴王庭,算是頗順利,想來今日已然將物資點算完畢。待明日我們向羌渠單于告辭,便啟程回歸太原。此次出來,呆的時間夠久了,是應該加快腳步了。”

    眾人聽了,哄然應諾。

    郭斌掃了一眼,見關羽面露遲疑,似是有話要說。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王越和呂布,開口道:“雲長,可是有什麼話說?”

    關羽道:“回主公,今日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的時間段),我見有一隊人馬進入了匈奴王庭,似不是匈奴人裝束。”

    郭斌驚異道:“哦?不是匈奴人裝束?他們怎生打扮?”

    關羽道:“這些人,人人雙馬,也是全身皮甲,內穿白裘,禿髮,耳垂重環。”

    戲志才驚得站起身來,失聲道:“羌人!”

    見眾人依舊懵懵懂懂,戲志才解釋道:“《說文·羊部》中道:‘羌,西戎牧羊人也,從人從羊,羊亦聲。’羌本姜姓,西周姜尚便是出於其中。其色尚白,其俗禿髮,民喜穿耳垂環。”

    直到此時,郭斌方恍然大悟。所謂禿髮,其實就是剃髮。後來李元昊建立黨項之後,便強制命令治下的百姓依照黨項人的習俗剃髮,這便是極為著名的禿髮令。從他自己開始,如果誰不禿髮,就要受到嚴懲。這種做法,頗有點兒滿清入關之後的“剃髮令”的影子,所謂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

    所以說,禿髮、耳垂重環,正是羌人極為明顯的外貌特徵。

    王越道:“只是,這些羌人來這裡做什麼?”

    郭嘉沉聲道:“中平元年十一月,羌人北宮伯玉反叛,自稱將軍,將時任涼州督軍從事的邊允與涼州從事韓約劫為人質,不予放還。後攻打金城郡,斬殺金城郡太守陳懿,脅迫邊章、韓遂入夥,共推舉邊章為首領。”

    戲志才點點頭,道:“不錯,今年三月, 北宮伯玉等率領數萬騎兵打著誅殺宦官的旗號入寇三輔,侵逼園陵。天子擬派遣皇甫車騎西入三輔,討平羌逆。我們離京之前,朝中正在商議此事。”

    呂布插言道:“那這些羌人來匈奴部中,到底所為何事呢?”

    郭嘉冷聲道:“哼!還能為了什麼?怕是想要聯絡羌渠單于,南下威逼京師,以為奧援罷。”

    關羽一張紅臉漲得發紫,怒聲道:“哼!好一個北宮伯玉,原來竟打得如此好算盤!”

    郭斌緩緩地道:“想來是皇甫將軍在三輔剿賊頗有成效,給北宮伯玉以極大的壓力。可若是羌人與南匈奴真的達成了協議,羌渠或是東去攻打太原,或是南下凌逼京師,朝廷勢必會調動大軍回援。”

    戲志才道:“若形勢真的如此,那麼天下危矣!”此語絕非危言聳聽,若真的如郭斌所料,那麼皇甫嵩在三輔地區的戰鬥勢必受到影響。無論是在兵員上,還是在物資調配上,都要受到極大的掣肘。一旦京師危急,朝廷肯定是先保著京師再說。

    匈奴王庭已然居於大漢之肘腋,屆時羌渠單于若是以大軍攻擊太原城,以城中一千多人的守軍,定難守住。到時候,各地剿匪的官軍勢必收縮兵力,那麼並州肯定要亂成一鍋粥。

    而若是將匈奴大軍分散成千人左右的小股兵力潛入中原,以其騎兵極高的機動性,朝廷定然難以遏制。匈奴騎兵一旦侵入中原,那剛剛平靜下來的中原局勢肯定又要掀起一場腥滔天巨浪。屆時大漢朝廷內外交困,想要保住江山,卻是難上加難!

    呂布道:“匈奴人較之漢民確然是更加尚武,不過要說幾千匈奴騎兵便能將大漢王朝顛覆了,我卻是不信。”

    郭斌看了他一眼,呂布未曾參加過中原地區剿滅黃巾軍的戰鬥,不知道黃巾之亂對中原經濟和政治格局的巨大影響,也是尋常。不過卻也沒有必要向他解釋清楚,如今的當務之急,是眾人應當如何應對。

    戲志才與郭斌的想法顯然不謀而合,他對郭斌道:“至於匈奴軍隊的戰鬥力,或可先不去管它,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如何阻止羌人與匈奴人的聯合。”

    王越道:“羌人自與匈奴人聯絡,我們又能有何作為?況且我軍僅有七百人,孤軍處於匈奴王庭,便是再能打,也衝不出幾萬匈奴軍兵的保衛啊!我看如今還是先想想我們自己要如何脫身,才是上策!”

    呂布道:“匈奴之輩,皆是土雞瓦狗,在我看來,什麼羌渠,不過是插標賣首之徒罷了!”

    關羽瞥了呂布一眼,道:“千軍萬馬之中,我等自然也是無所畏懼。可這七百騎兵和運送糧草物資的民夫如何脫身?”

    郭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個呂布,自恃勇武,殊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若真是兩下里打起來,便是再來個七百騎兵也不是人家匈奴人的對手,這裡可是人家的王庭啊!駐紮著好幾萬匈奴精銳騎兵,他們內部或許有矛盾,可是所謂“兄弟鬩牆,外御其侮”,真要是打起來,他們定然是要幫著羌渠的啊!

    戲志才道:“若是羌渠真的答應了羌人的請求,那麼他們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勢必要先對我們下手,定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張飛突然開口道:“何必如此麻煩,便將其打殺了,不就成了?”

    關羽喝道:“翼德,別搗亂!大家正在商量如何脫身呢,豈同兒戲?”

    張飛讓他一喝,心中一虛,便摸著大腦袋只顧傻笑了。

    戲志才卻道:“慢著!翼德這個主意好!”

    郭斌雙目一亮,道:“不錯!只是先要確定那些羌人前來的目的,否則不可輕易動手!”

    郭嘉也會過意來,緩緩點頭,表示支持。

    當日夜裡,兩道黑影在蒼茫夜色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潛出了漢軍大營,翻越過稀疏的木柵欄,往羌渠單于的王庭掠去。那兩道身影迅捷而靈活,彷彿有預知能力一般躲避著巡夜的匈奴兵卒,一路疾行到羌渠的王帳,竟沒有遇到過一個匈奴哨探。

    這兩個人便是郭斌與呂布了,當夜議定之後,便決定由呂布陪著郭斌前來探查那些羌人的虛實和此行的目的。之所以是呂布跟著前來,乃是因為他常年混跡北疆,非但說得一口流利的匈奴話,便是羌話也能聽個大概。羌人和匈奴人商談,定然是要帶著通譯或者說兩邊都懂得的漢話,可無論是羌人之間的談話,還是匈奴人之間的談話,定然要講其本族語言的。帶著呂布,是想要讓他將對方的談話翻譯給郭斌聽罷了。

    世事奇妙,莫過於此。便是穿越到了東漢末年,郭斌也曾想過會與呂布有交集,可他從未曾想到過,有一天他竟然會讓這個公認的三國第一勇將做自己的翻譯。由此可見,學好一門外語是多麼重要啊!

    羌渠單于的大帳,郭斌曾來過。初抵貴地之時,他曾在呼廚泉的引領下前來拜會過羌渠,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統帥南部匈奴的羌渠單于是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漢子,起伏不甚明顯的臉上有著普通匈奴人所少有的溫和與醇厚,常常會使人親近而忘記其單于的身份。然而,這惇厚慈和的臉上那一雙併不甚大的眼睛裡時常略過的精明和狠厲,卻顯示出他並非尋常見到的鄰家老伯。

    兩人躲過侍立在大帳四周的匈奴士兵,飛身躍到大帳頂端。用別在腰間的短匕首將包裹住木質支架的牛皮帳篷割開一道口子,裡面的火光便從帳中偷了出來,兩人忙附了上去。只見裡面有三人,從上往下看,那個明顯禿頂,坐在主位上的漢子,是匈奴的大單于,羌渠。在他的左右,分別坐著他的兩位兒子,那個擁有一道從眉腳一直蔓延到耳後的長疤的精明強悍的漢子,便是他的大兒子於夫羅。坐在於夫羅對面的,便是喝著悶酒的呼廚泉了。

    羌渠單于的面上滿是猶疑,強壯有力的大手,時而握成拳頭,時而鬆開,顯然在糾結某些事情。

    三人沉默了不久,於夫羅起身對羌渠道:“父汗,不要再猶豫了!大漢朝廷與我匈奴人恩恩怨怨幾百年了,何時真正為我們著想過?他們時時處處都盼著我匈奴部中內亂,好暗中操縱我部。您難道還不明白嗎?”

    呼廚泉聽了,將手中的酒杯往面前的几案上一頓,道:“大哥!大漢朝廷這不是每年都給我們絲帛和糧食嗎?為什麼還要做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漢廷幅員萬里,手下掌控著億兆生民,哪裡是我們能撼動得了的?”

    於夫羅冷哼一聲,道:“那麼一點兒絲帛和糧食?哪裡是夠我們部中牧民吃的?你忘了我們去年南下中原各地劫掠的了?忙活個把月,所獲能趕上漢廷十年的歲貢!這花花世界,大好河山,憑什麼就得讓漢人佔著?”

    郭斌聽著呂布的翻譯,心中怒氣上湧:有的人就是如此貪心不足,非但將你的好心與付出當做是應該的,還要惦記著你家裡的財產。

    只聽呼廚泉道:“雖是如此,可是漢軍甲堅兵利,豈是我們能抵擋得了的?便是太原城中丁建陽的隊伍,我們怕便難以正面抵抗,更不要說那些參加過中原剿滅黃巾軍大戰的大漢官軍了!”

    郭斌聽了,不由暗暗點頭。漢朝廷之所以強大,非但是官軍的能征善戰,更是各地豪族的傾力支持。武運昌盛,藏兵於民,大漢朝廷所以平日裡只維持著看似極少的正規部隊,便是因為這種藏兵於民的政策,否則平日裡養兵的費用就能將幅員萬里的大漢朝廷的財政拖垮。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45
第二百零四章 夜探

    於夫羅聽了呼廚泉的話,怒氣勃發,道:“二弟,莫不是你學了漢人的詩書,膽子便變得小了不成?冒頓單于的子孫中,沒有懦夫!丁原在太原城中有多少軍兵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又哪裡會傻乎乎地去攻略漢人的城池了?”

    所謂冒頓(音mo du)單于,是匈奴族中雄才大略的軍事家、軍事統帥。他首次統一了北方草原,建立起龐大強盛的匈奴帝國。非但剿滅了東胡,更是帶領匈奴征服了樓蘭、烏孫、呼揭等20餘國,控制了西域大部分地區。向北則征服了渾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國,向南兼併了樓煩(今山西東北)及白羊河南王之轄地,重新佔領了河套以南地。匈奴居有了南起陰山、北抵貝加爾湖、東達遼河、西逾蔥嶺的廣大地區,號稱將諸引弓之民並為一家 ,擁有控弦之士三十餘萬 ,成為北方最強大的民族。

    非但如此,他更是在漢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指揮四十萬精銳騎兵將劉邦圍在了白登山。不得已之下,劉邦只得用計,秘密賄賂閼氏,才能突出重圍。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白登之圍,劉邦險些身死,這也是漢朝廷與匈奴人的戰爭中敗得最慘的一次戰役。

    因此,冒頓單于深受匈奴人推崇和愛戴,於夫羅以冒頓單于作比,其心不小。

    呼廚泉被憋得面紅耳赤,梗著脖子道:“便是如此,這個郭潛陽的性命也萬萬傷不得。此人武功卓絕,英雄蓋世,要死也只能死在戰場上,不能用卑鄙的手段!”

    於夫羅聽了,目露凶光,勾了勾嘴角,邪笑道:“既然二弟與郭斌如此投契,那便迅速調集大軍,將其營寨圍住,在戰場上將其扼殺!”

    呼廚泉還要說什麼,卻被主位上的羌渠單于一揮手止住,這位站在南匈奴權力頂端的人物緩緩地道:“就這麼辦吧,大漢朝剛剛因為黃巾之亂而元氣大傷,西北羌族又掀起叛亂,這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聽了羌渠的話,呼廚泉不敢再說,於夫羅卻道:“父汗,那麼王庭外的這七百多漢軍,該如何處置呢?”

    羌渠道:“就依你的法子,明日裡他必然要前來辭行的,等他出營之後,你便率本部大軍將他大營團團圍住,我這裡埋伏下幾百刀斧手。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等他來了,任他如何英雄蓋世,也非得喪命在此!”

    說著,看了看一旁喝悶酒的呼廚泉,羌渠道:“呼廚泉,你今夜就在我大帳之中,不得出去!”

    呼廚泉一驚,猛地抬起頭,道:“父汗!”

    羌渠斷然道:“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就依此行事!”

    呼廚泉再不敢有異議,遂與於夫羅同聲應諾。

    羌渠見狀,心中滿意,這才是正確的態度。在大事未決之時,眾人可以有異議,可以討論,可一旦決定了,便不准再有異議,下面該討論的問題只能是如何努力達成既定的目標了。

    他點點頭,對於夫羅道:“你今日夜中便去羌人來使處,將我們的決定對其說知,然後便出城去調集本部兵馬,待到明日便依計行事,不能用城內的人,一面走漏風聲。務必將其一網打盡,不可放走一人!”

    帳外的呂布,將三人的對白以極輕的聲音向郭斌說知,只聽得郭斌暗道僥倖。幸虧他今夜前來探查,否則明日裡若真的依照原計畫前來告辭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見羌渠已然有了決定,郭斌知道再聽下去也是徒勞,所幸還有時間,下面該做的,便是找到羌人使者的所在,並一探其虛實了。

    正思忖間,只見於夫羅大步走出帳外,往大帳的南面行去。帳中也隨即傳出了羌渠大聲部署的聲音,據呂布翻譯,似乎是正在安排刀斧手。

    二人便悄悄躍下大帳,朝著於夫羅遠去的方向躡足而去。以郭斌與呂布二人敏銳的六識和高超的身法,藉著夜色躲過巡邏的兵丁以及埋伏在暗處的崗哨,只是小事一樁。也是因為匈奴王庭之中一貫安全得很,況且不像中原的城市,瞭望塔與城牆上高處都設有哨探,帳篷的排列也沒有規則,因此二人便很容易利用火光的陰影隱藏好身形。

    於夫羅率領一眾隨從一直往南,便在靠著南邊柵牆的所在,單獨圍成了一處營地。待看著於夫羅進了這處營地,徑直往最大的一個帳篷行去。郭斌心中便基本猜到,此處想必就是羌人來使的營地所在了。

    郭斌與呂布在外面呆了約盞茶時間,便見於夫羅由一個身穿白色皮裘的中年漢子由帳中送了出來。兩人言談之間很是親熱,顯然已經就某事達成了共識。隨即,於夫羅便上了馬,帶著一眾僕從向城外奔去,想來是要去召集本部士兵,前來圍攻漢軍了。

    待郭斌與呂布二人回到王庭東門外的大營中時,已然是夜半時分了。整個大營除了值夜的軍兵,都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至少,從外面看來,的確如此。

    然而,戲志才等謀士、將領,都在中軍大帳中焦急地等待著郭斌的回歸。待看到郭斌回來,眾人便都圍了過來。

    郭斌來不及喝口茶,便將羌渠的計畫向眾人解說一遍。

    戲志才道:“距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主公,我們怎麼做?”

    郭斌環顧一週,只見眾人眼中儘是興奮與激動,似乎絲毫不見大戰之前的緊張與孤軍被圍的恐懼,心中滿意,這才吩咐道:“那便依照計畫行事,雲長,你去將士兵悄悄地集合起來,人銜枚,馬摘鈴,務必不得弄出響動來!”

    關羽保全道:“諾!”

    郭斌點點頭,對王越道:“營外東邊的哨探,就交給王兄了,務必不可打草驚蛇。”

    王越道:“得令。”

    郭斌隨即看向戲志才,道:“要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吧?”

    戲志才道:“萬事俱備,就等著主公下令了!”

    郭斌滿意道:“好!既如此,便按照之前的計畫行事!”隨即對王越道:“王兄,哨探解決了之後,還要麻煩你保護志才和郭嘉。”

    王越拱手道:“侯爺不必如此,兩位的安全,便包在王某身上了!”

    郭斌點了點頭,對董杏兒道:“杏兒,你也待在王兄身旁,亂軍之中不要亂走。”

    董杏兒嘟著嘴,道:“我不!”

    郭斌聽了,先是一愣,董杏兒一項乖巧懂事,如今為何使起了小性子?不過轉念一想,隨即瞭然。此次行動極為危險,較之當初在長社城外衝擊二十萬黃巾軍精銳還要危險萬分,董杏兒這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呢。

    因為長社城外所面對的,是二十萬黃巾軍,他們都是步兵,又缺乏有效的組織,行動效率極其低下。另外,大營的左近便是長社城,郭斌便是在衝擊大營之時有了危險,長社城外的幾萬官軍也可隨時出來接應。因此,長社城外的大戰乃是郭斌經過周密地計算和詳細地推演而定下來的策略,官軍計畫周詳,雖看起來危險萬分,實則萬無一失。

    而此次的形勢便大不一樣了,如今的匈奴王庭之中,精銳而組織嚴密的匈奴騎兵便有十幾萬,而己方能戰之士僅有七百餘人,剩下的都是運送物資的民夫,既無兵刃鎧甲,更是未曾經過訓練與整合,倉促之間,難堪一戰。而且此次己方是被迫應戰,既准備不足,又不熟悉地形,再加上又是夜戰,變數太多,故怪不得董杏兒擔憂。

    於是,郭斌對眾人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各自依計行事。待眾人都會心地笑著出了中軍帳,郭斌方對董杏兒柔聲道:“杏兒聽話,此次行動,危險萬分,你好好跟著王越,不要亂跑。否則亂軍之中你萬一有個閃失,你,你讓我如何是好?”

    董杏兒聽了,依舊背著身子,沒有搭理他,只是肩膀一抽一抽地,顯然很是委屈。

    郭斌扶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只見這張絕美的臉上梨花帶雨,烏黑而修長的睫毛上猶沾著幾滴清淚,愈發地惹人憐愛。雖然前世今生兩世為人,郭斌卻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單身狗,既未曾交過女朋友,在面對哭泣的女孩之時,便只能剩下手忙腳亂。

    見郭斌先是一陣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隨後又用右手抓撓著自己的後腦勺,絲毫不見往日的威風和鎮定,董杏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郭斌見狀,心中方舒了一口氣。

    只聽董杏兒道:“斌哥哥,杏兒要跟你在一塊兒,哪兒也不去!”

    郭斌熱血上頭,又怕再惹得她哭,便拉起她柔美而修長,如美玉一般通透的柔荑,道:“好!一起死,一起活!”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郭斌便率領著此次前來的所有人悄悄地出了營地,其中非但有隨行的七百部曲,更有此次前來的一眾民夫。因為早有準備,士兵們便都未曾歇息,故關羽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軍兵全部集結起來。

    他們的營地在單于王庭的東面,戲志才早就命人趁著夜色,在大營中放置了許多臨時扎制的稻草人,以做惑敵之用。而且大軍自出了大營便悄悄地潛行。因此,大軍自出城之後,又向東行了五六里地,都未曾被發覺。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2:45
第二百零五章 深夜鏖戰

    待大隊伍越走越遠,郭斌心中方鬆了口氣。看著自一年前便一直追隨在自己身邊,南征北戰的七百部曲,他心中湧起無限豪情。這些人,是他最信得過的士兵,也是他最親密的戰友,今夜一戰,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平安回來。

    是的,郭斌從沒想過要逃跑,所以費盡周折,掩人耳目地率領大部隊潛行出營,是為了隨行的民夫和戲志才、郭嘉等文官可以從容離去。可是他必須要阻止匈奴人與羌人的聯合,不只是為了高官顯爵,也不只是為了士林聲望又或者是天子的信重,他所以想要一戰,為的卻是潁川郡利益集團的利益。

    因為一旦匈奴人聯合羌人造反,並州定然是首當其衝,並州一亂,京師則會驚恐。如此一來,潁川郡在京中的各種產業勢必受到極大的影響。況且並州是塞外三城聯繫京師洛陽的重要商路,一旦被匈奴人切斷,想要從塞外往京師運送物資,就必須要繞道冀州,其中成本的增加可海了去了。

    以郭斌為核心的利益集團剛剛走上正軌,雖然其吸金的能力便是當今天子都佩服不已,可畢竟時間太短。因此,這個利益集團極為迫切的希望是維持如今天下基本太平的形勢,這樣才能使得陽翟縣乃至潁川郡的實力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以至在未來群雄逐鹿的時期可以在中原地區立定腳跟。

    所以說,天下間沒有人比郭斌更加迫切地希望世界和平,直到現在,他方深刻地感受到前世的中國,之所以時時處處抱著和平發展戰略,見了誰都要宣傳和平崛起,極力維護世界和平的根本原因。就像前世的中國政府一樣,郭斌也成為努力維持天下安定的重要力量。現在的郭斌,必須要走前世中國政府所一直奉行的戰略發展道路。

    除此之外,匈奴人擅長養馬,若是能與他們進行深入有效的合作,這裡將會是往中原販運馬匹最近的集散地。戰馬在冷兵器時代的重要性無需贅言,擁有一個臨近的戰馬供應商作為合作夥伴,無疑是戰亂時期每個人所夢寐以求的。

    因此,無論是站在大漢朝廷的立場上,還是站在潁川利益集團的立場上,郭斌都有理由,也有責任阻止匈奴與羌人的聯合。就算不能與匈奴人結為合作夥伴,至少要逼著他們兩不相幫。

    郭斌的計畫很簡單,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秘密潛出處於監視下的大營是第一步,第二步就要進入虎穴,去掏虎崽子了。

    七百騎兵,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所乘戰馬,也是整個陽翟縣最上乘的戰馬,他們都知道在深夜中突襲敵軍的時候應該怎麼做。由郭斌為首,關羽、張飛、呂布三員猛將跟隨,董杏兒則跟在四人身後,七百餘騎在草原上繞了一個不小的圈子,方到了單于王庭的南門處。

    此時的天色,正處在黎明的前夕,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人最為睏乏的時候,只看在匈奴王庭南側柵欄內羌人聚居大營處一直在扶著長槍打瞌睡的哨兵,郭斌便曉得此言不虛。

    見羌人營中和匈奴部中沒有任何異常之處,郭斌心中暗暗砥定,當下伸手下壓,令大軍稍停。在關羽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關羽便帶著幾十個人摸了上去。這些人都是以郭斌的訓練方法經關羽之手悉心調 教出來的特種士兵中的精銳,也是郭斌的親衛。他們中多數原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最擅長的便是縱高躍低,隱藏身形,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事情,簡直是輕鬆加愉快。

    在將幾個偷懶的明哨與暗哨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之後,幾聲獨特的蒼鷹鳴叫聲傳入郭斌的耳中,這是特種士兵們熟極而流的遠距離通訊方式。郭斌見一切順利,玄龍槍一揮,七百鐵騎彷彿轟隆前行的坦克般向羌人使者的營地疾衝而去。

    沒錯,郭斌的目標,不是羌渠父子,而是此次前來聯絡的羌人使者。

    轟隆的馬蹄聲將尚在睡夢中的羌人使者驚醒,他披上白色裘衣,掀開營帳門簾,想要看看是什麼情況。可還沒等他看清楚外面的具體情形,便見一個細眼長髯,身材高大,身披板甲,手持大刀的漢子仿若天降神兵一般迎面奔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那面色赤紅的漢子臉上那威嚴的臥蠶們時,卻見一把沉重的大刀已然壓在了自己的左肩上。隨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待一切落定時,只看到一具從左肩到右胸的上半部分都失卻的屍體正緩緩委頓在地。那屍體上所披著的象徵身份與地位的上等白色裘衣,竟是如此熟悉。

    關羽早已得了郭斌的囑咐,在帶人將哨兵悉數解決之後,又將簡易的匈奴王庭南柵破開一道幾十米長的缺口,便帶了四五個士兵直奔羌人使者的大帳而來。其餘的人,自然是攜帶者火油,到處潑灑。

    將羌人使者斬首後,關羽抽出腰中懸掛的環首刀,將其首級切下,以隨身帶著的黑布包了,系在腰間。尚未直起身來,便聽到身後一聲大喝,隨即腦後一陣勁急的破空聲傳來。關羽為人素來謹慎穩重,因此最得郭斌的看重,常常將帶領部隊的重任交給他。

    此時聽得腦後風聲猛惡,關羽不敢大意,忙一個前撲躲過了身後的敵人直刺來的一槍。然而,沉重的青龍偃月刀卻也落在地上,來不及撿拾起來。再抬頭看時,火光中依稀分辨地出,來人是一個年約十六七的少年,面白無鬚,容貌英偉,使一桿馬槊,雖然是在羌人使團之中,看其衣著打扮卻分明是個漢人。再看身邊跟來的特種士兵,已然被那少年的手下糾纏住,短時間內怕是沒法上前支援了。

    因為遺失了青龍偃月刀,關羽只得以手中的環首刀與其周旋。卻哪裡想到這個少年雖然年紀輕輕,馬槊的力道卻是極大,雖較之郭斌相去甚遠,可馬槊本便是長大沉重的兵器,此時對上了手持輕短環首刀的關羽,在兵刃上卻是實實在在地佔了大便宜。

    饒是關羽武藝精湛,神力驚人,手中的環首刀又是郭斌專門為其打造的全鋼的寶刃,卻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那少年力大招沉,出槍又極為迅捷,虎吼連連中抓住關羽兵刃不稱手的弱點招招搶攻。所幸關羽混跡江湖多年,戰鬥經驗極為豐富,方能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勉強維持。

    又鬥了近百個回合,轟轟隆隆的馬蹄聲踏破了黎明前的寧靜,無情地碾壓著還在反抗的羌人。此次護送羌人使者的隊伍有五百多人,一個個雖也是羌族中的精銳,卻是馬不及鞍,人不及甲。急切間哪裡能打得過全副武裝,裝備之精良更是遠超大漢官軍的伏龍山莊部曲?只聽得慘叫聲、呼喝聲不絕,不到半個時辰,隨行的羌人部隊便已然傷亡大半,戰鬥中被斬殺的固然極多,還有許多人是在睡夢中被戰馬踏破胸腹而死。

    王帳之中,剛剛安排完刀斧手的羌渠單于正要就寢,卻聽得帳外人喊馬嘶。驚異之中,出得大帳,才曉得廝殺聲來自南門羌人使者所在的營地。衝天的火光映紅了天邊的雲霞,噼噼啪啪木材被燒的聲音隔得這麼遠也聽得很是清晰。

    他忙叫身邊的侍衛前去探查,哪知那侍衛尚未出發,便見一個哨探騎快馬衝了過來。到了帳前,那人滾鞍下馬,跪在地上,大聲道:“啟稟大漢,羌人營地中遭到不明騎兵攻擊,死傷慘重,目前雙方還在廝殺!”

    羌渠單于大驚,疾行數步,拉著那哨兵的領子,將其提了起來,怒聲道:“羌人使者呢?”

    那哨兵嚇得面色蒼白,顫聲道:“小,小人不知。”

    從一側的帳篷中出來的呼廚泉顯然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忙道:“父汗,不管是什麼人,為今之計,還是要點起人馬,前去救援才是!”呼廚泉雖然不讚成聯合羌人反抗大漢朝廷,可既然羌渠單于做了決定,做兒子的當然要全力支持。

    這邊,關羽與那少年劇鬥了近百個回合,尚難分勝負,心中不免暗暗吃驚:“我自習得了華公的五禽戲,武功進境極速。目前便是只以手中的環首刀對敵,江湖上也少有能抵抗之人。這個少年是什麼人?小小年紀,竟能練得如此功夫!”

    那少年更是驚疑不定,他自幼長在涼州,一桿馬槊未逢敵手。不要說自己在兵刃上佔了這麼大的便宜,便是對上軍中的十幾個好手,也是遊刃有餘的,卻哪裡想到竟在匈奴王庭遇到如此英雄人物?

    正思忖間,卻見關羽將環首刀向自己猛力擲來。慌亂間,他下意識地閃身躲避,卻見關羽右腿前邁,正好踏在地下的青龍偃月刀上。他忙伸出馬槊,直刺關羽前胸,只見關羽右腳一搓,刀柄已然躍上腳背,隨即腳背一挑,右手一撈,順勢就是一刀。

    這一刀巧妙已極,非但刀柄將刺來的馬槊格擋開來,刀頭更是圍著身子繞了一圈,借上馬槊前刺之力,一刀兜頭向那少年劈來。

    那少年只覺得一股巨力將自己馬槊格開,尚帶著血腥氣的沉重刀頭已然撲面而來。他連忙揮動馬槊格擋,只聽得噗的一聲,上等柘木所制的馬槊已然被斷為兩截。當下他哪裡還敢戀戰,忙拋下關羽,唿哨一聲,帶著十幾個倖存的手下奪馬落荒而走。

    關羽見狀,謹記郭斌的囑咐,遂未加阻攔,眼看著那少年策馬向西行去。

    作者註:各位可能猜到這個少年是誰?估計十個人裡有九個會猜錯。

    待大隊伍越走越遠,郭斌心中方鬆了口氣。看著自一年前便一直追隨在自己身邊,南征北戰的七百部曲,他心中湧起無限豪情。這些人,是他最信得過的士兵,也是他最親密的戰友,今夜一戰,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平安回來。

    是的,郭斌從沒想過要逃跑,所以費盡周折,掩人耳目地率領大部隊潛行出營,是為了隨行的民夫和戲志才、郭嘉等文官可以從容離去。可是他必須要阻止匈奴人與羌人的聯合,不只是為了高官顯爵,也不只是為了士林聲望又或者是天子的信重,他所以想要一戰,為的卻是潁川郡利益集團的利益。

    因為一旦匈奴人聯合羌人造反,並州定然是首當其衝,並州一亂,京師則會驚恐。如此一來,潁川郡在京中的各種產業勢必受到極大的影響。況且並州是塞外三城聯繫京師洛陽的重要商路,一旦被匈奴人切斷,想要從塞外往京師運送物資,就必須要繞道冀州,其中成本的增加可海了去了。

    以郭斌為核心的利益集團剛剛走上正軌,雖然其吸金的能力便是當今天子都佩服不已,可畢竟時間太短。因此,這個利益集團極為迫切的希望是維持如今天下基本太平的形勢,這樣才能使得陽翟縣乃至潁川郡的實力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以至在未來群雄逐鹿的時期可以在中原地區立定腳跟。

    所以說,天下間沒有人比郭斌更加迫切地希望世界和平,直到現在,他方深刻地感受到前世的中國,之所以時時處處抱著和平發展戰略,見了誰都要宣傳和平崛起,極力維護世界和平的根本原因。就像前世的中國政府一樣,郭斌也成為努力維持天下安定的重要力量。現在的郭斌,必須要走前世中國政府所一直奉行的戰略發展道路。

    除此之外,匈奴人擅長養馬,若是能與他們進行深入有效的合作,這裡將會是往中原販運馬匹最近的集散地。戰馬在冷兵器時代的重要性無需贅言,擁有一個臨近的戰馬供應商作為合作夥伴,無疑是戰亂時期每個人所夢寐以求的。

    因此,無論是站在大漢朝廷的立場上,還是站在潁川利益集團的立場上,郭斌都有理由,也有責任阻止匈奴與羌人的聯合。就算不能與匈奴人結為合作夥伴,至少要逼著他們兩不相幫。

    郭斌的計畫很簡單,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秘密潛出處於監視下的大營是第一步,第二步就要進入虎穴,去掏虎崽子了。

    七百騎兵,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所乘戰馬,也是整個陽翟縣最上乘的戰馬,他們都知道在深夜中突襲敵軍的時候應該怎麼做。由郭斌為首,關羽、張飛、呂布三員猛將跟隨,董杏兒則跟在四人身後,七百餘騎在草原上繞了一個不小的圈子,方到了單于王庭的南門處。

    此時的天色,正處在黎明的前夕,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人最為睏乏的時候,只看在匈奴王庭南側柵欄內羌人聚居大營處一直在扶著長槍打瞌睡的哨兵,郭斌便曉得此言不虛。

    見羌人營中和匈奴部中沒有任何異常之處,郭斌心中暗暗砥定,當下伸手下壓,令大軍稍停。在關羽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關羽便帶著幾十個人摸了上去。這些人都是以郭斌的訓練方法經關羽之手悉心調 教出來的特種士兵中的精銳,也是郭斌的親衛。他們中多數原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最擅長的便是縱高躍低,隱藏身形,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事情,簡直是輕鬆加愉快。

    在將幾個偷懶的明哨與暗哨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之後,幾聲獨特的蒼鷹鳴叫聲傳入郭斌的耳中,這是特種士兵們熟極而流的遠距離通訊方式。郭斌見一切順利,玄龍槍一揮,七百鐵騎彷彿轟隆前行的坦克般向羌人使者的營地疾衝而去。

    沒錯,郭斌的目標,不是羌渠父子,而是此次前來聯絡的羌人使者。

    轟隆的馬蹄聲將尚在睡夢中的羌人使者驚醒,他披上白色裘衣,掀開營帳門簾,想要看看是什麼情況。可還沒等他看清楚外面的具體情形,便見一個細眼長髯,身材高大,身披板甲,手持大刀的漢子仿若天降神兵一般迎面奔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那面色赤紅的漢子臉上那威嚴的臥蠶們時,卻見一把沉重的大刀已然壓在了自己的左肩上。隨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待一切落定時,只看到一具從左肩到右胸的上半部分都失卻的屍體正緩緩委頓在地。那屍體上所披著的象徵身份與地位的上等白色裘衣,竟是如此熟悉。

    關羽早已得了郭斌的囑咐,在帶人將哨兵悉數解決之後,又將簡易的匈奴王庭南柵破開一道幾十米長的缺口,便帶了四五個士兵直奔羌人使者的大帳而來。其餘的人,自然是攜帶者火油,到處潑灑。

    將羌人使者斬首後,關羽抽出腰中懸掛的環首刀,將其首級切下,以隨身帶著的黑布包了,系在腰間。尚未直起身來,便聽到身後一聲大喝,隨即腦後一陣勁急的破空聲傳來。關羽為人素來謹慎穩重,因此最得郭斌的看重,常常將帶領部隊的重任交給他。

    此時聽得腦後風聲猛惡,關羽不敢大意,忙一個前撲躲過了身後的敵人直刺來的一槍。然而,沉重的青龍偃月刀卻也落在地上,來不及撿拾起來。再抬頭看時,火光中依稀分辨地出,來人是一個年約十六七的少年,面白無鬚,容貌英偉,使一桿馬槊,雖然是在羌人使團之中,看其衣著打扮卻分明是個漢人。再看身邊跟來的特種士兵,已然被那少年的手下糾纏住,短時間內怕是沒法上前支援了。

    因為遺失了青龍偃月刀,關羽只得以手中的環首刀與其周旋。卻哪裡想到這個少年雖然年紀輕輕,馬槊的力道卻是極大,雖較之郭斌相去甚遠,可馬槊本便是長大沉重的兵器,此時對上了手持輕短環首刀的關羽,在兵刃上卻是實實在在地佔了大便宜。

    饒是關羽武藝精湛,神力驚人,手中的環首刀又是郭斌專門為其打造的全鋼的寶刃,卻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那少年力大招沉,出槍又極為迅捷,虎吼連連中抓住關羽兵刃不稱手的弱點招招搶攻。所幸關羽混跡江湖多年,戰鬥經驗極為豐富,方能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勉強維持。

    又鬥了近百個回合,轟轟隆隆的馬蹄聲踏破了黎明前的寧靜,無情地碾壓著還在反抗的羌人。此次護送羌人使者的隊伍有五百多人,一個個雖也是羌族中的精銳,卻是馬不及鞍,人不及甲。急切間哪裡能打得過全副武裝,裝備之精良更是遠超大漢官軍的伏龍山莊部曲?只聽得慘叫聲、呼喝聲不絕,不到半個時辰,隨行的羌人部隊便已然傷亡大半,戰鬥中被斬殺的固然極多,還有許多人是在睡夢中被戰馬踏破胸腹而死。

    王帳之中,剛剛安排完刀斧手的羌渠單于正要就寢,卻聽得帳外人喊馬嘶。驚異之中,出得大帳,才曉得廝殺聲來自南門羌人使者所在的營地。衝天的火光映紅了天邊的雲霞,噼噼啪啪木材被燒的聲音隔得這麼遠也聽得很是清晰。

    他忙叫身邊的侍衛前去探查,哪知那侍衛尚未出發,便見一個哨探騎快馬衝了過來。到了帳前,那人滾鞍下馬,跪在地上,大聲道:“啟稟大漢,羌人營地中遭到不明騎兵攻擊,死傷慘重,目前雙方還在廝殺!”

    羌渠單于大驚,疾行數步,拉著那哨兵的領子,將其提了起來,怒聲道:“羌人使者呢?”

    那哨兵嚇得面色蒼白,顫聲道:“小,小人不知。”

    從一側的帳篷中出來的呼廚泉顯然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忙道:“父汗,不管是什麼人,為今之計,還是要點起人馬,前去救援才是!”呼廚泉雖然不讚成聯合羌人反抗大漢朝廷,可既然羌渠單于做了決定,做兒子的當然要全力支持。

    這邊,關羽與那少年劇鬥了近百個回合,尚難分勝負,心中不免暗暗吃驚:“我自習得了華公的五禽戲,武功進境極速。目前便是只以手中的環首刀對敵,江湖上也少有能抵抗之人。這個少年是什麼人?小小年紀,竟能練得如此功夫!”

    那少年更是驚疑不定,他自幼長在涼州,一桿馬槊未逢敵手。不要說自己在兵刃上佔了這麼大的便宜,便是對上軍中的十幾個好手,也是遊刃有餘的,卻哪裡想到竟在匈奴王庭遇到如此英雄人物?

    正思忖間,卻見關羽將環首刀向自己猛力擲來。慌亂間,他下意識地閃身躲避,卻見關羽右腿前邁,正好踏在地下的青龍偃月刀上。他忙伸出馬槊,直刺關羽前胸,只見關羽右腳一搓,刀柄已然躍上腳背,隨即腳背一挑,右手一撈,順勢就是一刀。

    這一刀巧妙已極,非但刀柄將刺來的馬槊格擋開來,刀頭更是圍著身子繞了一圈,借上馬槊前刺之力,一刀兜頭向那少年劈來。

    那少年只覺得一股巨力將自己馬槊格開,尚帶著血腥氣的沉重刀頭已然撲面而來。他連忙揮動馬槊格擋,只聽得噗的一聲,上等柘木所制的馬槊已然被斷為兩截。當下他哪裡還敢戀戰,忙拋下關羽,唿哨一聲,帶著十幾個倖存的手下奪馬落荒而走。

    關羽見狀,謹記郭斌的囑咐,遂未加阻攔,眼看著那少年策馬向西行去。

    作者註:各位可能猜到這個少年是誰?估計十個人裡有九個會猜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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