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54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8:25
第一百零二章  湘西祝由家


馬叔擦着眼淚說:小國……爹還是來晚了一步啊,沒能讓你懸崖勒馬!嗚……嗚……嗚。

他傷心的看着角落裡的馬小國。

我看到馬小國靠着的那面牆,已經變成了一堵頭髮牆。

那牆上,全是黑色的長髮。

長髮都有一兩米長。

那長髮,纏住了馬小國的脖子,把他吊了起來。

現在的馬小國,已經被弔死了,他的兩隻眼睛,凸了出來,像金魚一樣的腫。

他的臉,烏黑發紫。

“我靠。”馮春生吐了一口濁氣,我們本來還想着幫忙的,結果……

就在這時候,馬小國咿呀了一聲。

“還沒死?”我脫口而出,本來想去幫忙把那些頭髮給砍斷的。

結果,那長髮,再次緊緊的箍住了馬小國的脖子。

那頭髮,像鋒利的玻璃線,直接把馬小國的頭,給切掉了。

馬小國的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了馬叔的腳下。

馬叔猛地抱住頭,哭得更凄慘了。

而就在這時候,馬小國的頭,竟然說話了。

他張嘴說話,可話音是女人的音色。

“你們是馬小國的朋友吧!”

“還魂音。”馮春生立馬說道:有高人弄死了馬小國。

我問馮春生,啥叫“還魂音”?

馮春生說“還魂音”,其實就是有些高人,能夠通過死屍說話。

現在出現了“還魂音”,說明這馬小國,不是遭了天譴,是被人報復了。

馬小國的頭,又問:你們是馬小國的朋友嗎?

“我是馬小國的爸爸。”馬叔艱難的說,擦乾了眼淚。

“哼哼,你養的一個好兒子!”馬小國的頭,又說了一句: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祝小玲,祝由家傳人,是我,殺了馬小國。

祝小玲又說:我表妹田亦,就是在你兒子的家裡,買了一頂假髮,結果……昨天,她騎摩托車,被公交車夾到了頭髮,拖行至死,為什麼會死?裡面的貓膩,想來你也知道……我連夜來了閩南,就是替我表妹報仇的。

“冤有仇債有主,你兒子害死我表妹的,我就殺了你兒子,你我是不會殺了!我也歡迎你來找我報仇!湘西祝由家,恭候大駕!”

說完這句,那馬小國的頭,眼睛、嘴巴都閉上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緊接着,那人頭的眼睛和嘴巴,突然又張開了,嘴巴、眼睛加上鼻子,竄出了無數的鬼胎毛,包裹住了人頭,一下子,人頭變成了一個黑頭,沒過十幾秒鐘的時間,人頭變成了白骨,鬼胎毛紛紛散落了下來。

這鬼胎毛要吃活食,才能成為真正的鬼胎毛,想不到,它們吃的最後一次活食,竟然是馬小國。

馬小國死得凄慘,那馬叔哭得也是傷心。

這時候,馮春生戳了戳我的腰眼,說道:這馬小國是真惹上高人了……

祝由是啥?是中國最早的巫術。

馮春生說曾經三四千年前,中國有十巫,十個巫師,創立了祝由術。

現在祝由術分支很多,中醫也是祝由術的一個分支。

到了現在,還能稱得上祝由家的,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湘西的祝家,一個是東北的薩滿金家。

柷由家的人,天生對鬼神有很強的駕馭能力。

馮春生趴在我耳邊說道:馬小國的是被他養的惡鬼反噬了……為什麼反噬?就是出自柷小玲的手筆。

我告訴馮春生,那個柷小玲,應該就是下午在馬小國的手上買了假髮的那個妹子。

我當時沒想到,那妹子竟然是一個高人。

馮春生說:所以啊,咱們陰人也別仗着陰術牛,為非作歹,這世界上,是一山還有一山高,人外有人。

“恩,恩!”我看向了馬叔,讓馬叔節哀順變。

馮春生則問馬叔:報仇嗎?替馬小國報仇?

馬叔搖搖頭,嘆了口氣,說:仇,我就不報了……我兒子養了“髮鬼”,已經是為禍鄉里了,被人殺了,那也是活該,報啥仇啊!不報了,不報了。

髮鬼?

可能馬小國養的那個紅色的影子,就是髮鬼吧。

他養了髮鬼做假髮,幾萬塊錢一頂假髮,估計撈了不少錢。

馬叔說那髮鬼的假髮,害人是有機率的,可能一百個人裡面有一兩個人被害,現在馬小國死了,髮鬼也被柷小玲帶走了,剩下的那些假髮,是害不了人了。

接着,馬叔站了起來,抱着馬小國的頭,說:明天開始,我要給小國贖罪。

老實說,馬小國雖然不是個東西,可是馬叔,實在是個有風骨的手藝人。

這是虎父犬子啊!

第二天早上,我還特意來理髮店裡看了一眼,發現馬叔已經立了一塊牌子……剪頭髮,終生免費!

他想為周圍的老百姓,一直免費服務,來替兒子攢點陰德,也為兒子曾經的罪行,贖罪。

我和馮春生給馬叔豎起了大拇指,馬叔揚了揚剃刀後,從顧客的耳窩裡面,拔出了一根毛。

陰剃一門……好在還有馬叔!

也正是有這些頗有風骨的陰人,老祖宗傳下來的陰術,才能後繼有人。

如果都是馬小國這樣的惡人,那一身陰術可能終於仇殺、天譴、惡鬼反噬等等!

……

我和馮春生在馬叔的店裡坐了一會兒,準備起身告別的,剛剛站起來,我突然驚恐的指了指馮春生的脖子:春哥,你脖子上,為什麼纏着一抹頭髮?

馮春生嚇壞了,連忙用手,在脖子上,環着摸了一周,摸完了,頓時笑了:你妹……水子,你嚇死哥了!

“去你的,逗你玩呢。”

我和馮春生出門,繼續去找陳三立。

昨天,我不是跟陳三立打電話,陳三立關機了麼?

今天打,他還是關機狀態。

陳三立,就像是人間消失了一樣。

我找警察局的大牛,查一查陳三立有沒有去買飛機票或者火車票,答案也是否定的。

陳三立什麼票都沒有買。

“那陳三立去哪兒了?”馮春生問我。

我想到這事,也是着急……這陳三立幹嘛去了?人影不見?也不跟我們知會一聲?不會真的跑路了吧?

我個人感覺,這樣的情況,不太會出現……怎麼說陳三立也是挺有身份,挺有涵養的一個人,不至於這麼沒擔當吧?

可是……他到底去哪兒了呢?

我和馮春生商量,這次怎麼辦?

馮春生想了想,說:這次,事情緊急……情況有變,要說第二套方案,也不是沒有!

我問啥方案?

馮春生說:劉老六是閩南這邊的陰行大家……認識的人多,實在不行,找劉老六。

我跟馮春生說:其實找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陳雨昊都搞不定的黃皮子……咱們去哪兒找更牛的人?就算找得着……那我問問,咱們的錢,夠嗎?

我不心疼錢,陳雨昊為了我們,進了鬼宅,十日封棺……只要能讓他安生的出來,我散盡家財,也得把這事,給辦了。

可是我散盡家財,能有幾個錢?

十幾萬到頂了,就算把我媽的手術費給挪用過來,那也就二三十萬的樣子。

這麼一點錢,能幹啥?

找這樣的一個高人,錢夠不夠?

馮春生說:水子,你是真實誠啊,這事,能是你一個人辦不?

咪咪……廖敏,他們都在這件事裡面,你沒錢,她們有錢啊!

有道理啊!

我是沒啥錢,可咪咪和廖敏,那可不是有一點錢的。

廖敏開的還是寶馬X5呢。

廖敏那錢,也不是正經得來的?

這女人的錢,其實是賣鬼宅得來的。

她賣了鬼宅,我和陳雨昊才去幫忙的,現在陳雨昊出事,讓她們捐點,這是理所當然。

我連忙拿起了電話,分別給咪咪和廖敏各去了一個電話,詢問她們是不是集資這事。

我說這次本來不打算找她們要錢的,可是,陳三立不見了……他一下子不知道了去向,要救出陳雨昊來,就得找更厲害的高人來收了黃皮子。

咪咪當然是大方了,說她周轉借款,可以弄到一百萬,只要在這個數字以內,絕對沒問題。

廖敏那邊,就沒那麼大方了,也沒咪咪那麼夠意思,說她的錢,全用來買寶馬X5了,身上沒有一點錢,如果我們需要,她就把寶馬車給賣了,弄二十萬給我們。

我搖了搖頭,這廖敏心氣不大啊。

她通過賣鬼宅賺了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賺到的錢,不下二百萬。

事到如今,關乎大家的命,他這點錢捨不得了?

算了……廖敏不大氣,咱這事還是得辦。

我打了個電話給劉老六,說明了來意後,又說:六爺,幫我找個高手,能擺平那隻黃皮子的。

“哈哈!”劉老六哈哈大笑,數落我說:水子,你這混陰行,沒什麼長進嘛!這高人,那都是零星半點,鳳毛麟角,你說找就找?你說要就要?太把高手不當高手了……

我和劉老六打過好些交道了,這人什麼德行?我還能不知道?

我打包票……劉老六絕對是在給我賣關子,一來顯擺他的資歷,二來,就是跟我抬價格的。

我立馬笑罵了一句:我說六爺,咱也不是外人了,你還使彎彎繞就沒意思了,咱們開門見山行不?這事,着急!

“得,得,得!”劉老六咳嗽一聲後,說:剛好有個高手,就在咱們閩南,我能請到他……價格,怕你不好接受啊。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8:30
第一百零三章  九具燒屍


我問:多少錢?

劉老六直接說道:一百五十萬!

“啥?你說啥?”

我吃了一大驚。

“一百五十萬,優惠價,親情價,你到處去訪訪,要是找到比這價格低的……你。日了我的娘。”劉老六鐵板釘釘的說道。

這趨勢,是一分錢的價都不想講。

我說:這高手,值一百五十萬不?

辦件事,一百五十萬?這出場費……我一直都覺得自己賺得還可以,一把能搞好幾萬……現在才知道,人家牛逼的,一把都是上百萬的。

“值不值一百五十萬?”劉老六嘿嘿笑道:你當我不認識陳雨昊嗎?天水陳雨昊的,名頭那叫一個響亮,招牌叫一個硬邦邦,他都只能靠十日封棺,鎮住黃皮子鬼魂十天……我這請人,直接收了那隻黃皮子,這錢……多嗎?不多!

一百五十萬啊!

好吧……我認了。

我說我去籌錢,先欠着你的,我于水什麼人品,你劉老六知道。

劉老六嘿嘿笑了一聲,說:這一百五十萬,可不是用人品來擔保的……剛好,我要聯繫上那高人,也不容易,得花個三四天的時間,反正不耽誤你們的事就行了!這幾天時間呢,你去籌錢。

“你籌個一百萬出來,我劉老六也不卡你,剩下的錢,你慢慢還都行。”劉老六說完:這可是給足了你于水面子,免得說我劉老六帶你來了陰行,也不照顧着你。

“成!”

我掛了電話,現在得想辦法籌錢了。

不過,劉老六那邊日子還夠長,三四天的時間……我一來能等等,畢竟和陳三立三天約定的時間也沒到,說不定有奇蹟出現呢。

另外,我也能讓馮春生打電話幫我問問,看能不能找到更便宜點的高手。

然後,我再到處去借借錢,看能不能籌到。

其實我是真不想借錢,我這人也沒有借錢的習慣,真要借,我也開不了口,何況我朋友也真沒錢,要有錢,我母親的手術費,早就弄出來了。

到底借不借呢?找誰借?

我看,真的只有咪咪能拿出這波錢了。

我和馮春生合計了一下,讓他幫忙去找找人。

期間,我還說起了那“高手”一百五十萬出場費的事情。

我對馮春生說:這人和人都是特麼吃大米長大的,我怎麼就沒這麼多出場費呢?

馮春生說:這陰行出場費,關乎於三個問題!第一個……手法,手法高明不高明,厲害不厲害。

第二個,經驗,你做過什麼大活兒沒有,做過了,那身家飈升。

第三個,主家……主家有錢,大方,那你出場費自然高。

說白了,手段、名聲、運氣,這三點決定你的出場費,也就是勞務費價格。

馮春生說:一百五十萬算個球啊……他們玄門風水大師,北京的尋龍天師風影,曾經創下了一個價錢……那就是從接活開始,算工資,搭飛機去香港,給一大老闆瞧風水,一直到上飛機,這段時間,一個小時一百萬,一波活幹了十六個小時。

“啊?這麼貴?”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哈哈大笑,說:你小子學着點吧……你要想要高工資,就得每一波活都幹得利索,幹得漂亮,這身價,就等着長吧。

我尋思了一陣,是得好好幹了……我得朝着一波活“一百五十萬”往前走了。

……

我們幾個開始分頭,倉鼠照顧店裡,我去跟咪咪打電話,然後身下的時間給陳三立打電話,馮春生開始找人。

要說這事情都湊成了一堆,偏偏,又有一波新的事情過來了。

中午的時候,我店裡來了一鐵哥們——郭毛子。

不過郭毛子不太喜歡別人喊他郭毛子或者毛子,他覺得這種稱呼不夠威武,他喜歡別人喊他“撒旦哥”,撒旦哥這個稱呼,聽上去挺誇張,但是對郭毛子不誇張。

對了,這得從郭毛子的職業說起。

郭毛子是幹啥的?殯儀館的辦公室主任,比殯儀館的館長低一級,但在殯儀館,那也是顧命大臣了。

現在聽說要當上副館長了,官路還可以。

他主要管怎麼燒人,說是“撒旦哥”也說得過去,撒旦是死神嘛!

郭毛子和死神差不多,誰也不敢讓郭毛子去家裡坐,怕晦氣。

不過,郭毛子對我是有恩的……以前我開店,物色不到地方,就是找的郭毛子,論親戚,他是我一遠方表哥。

郭毛子仗義,給我找了一店面,就是現在的紋身店,那郭毛子直接找的房東,房東二話不說,直接把店面租給我了。

後來我才搞清楚,原來那房東的老伴,那幾天剛好在郭毛子那兒燒,算郭毛子利用職務便利,給我找的店鋪。

就因為這事,郭毛子那得是我親表哥啊!

以前李向博沒幹廚師了,去殯儀館燒人,也是我找郭毛子給弄進去的。

而且,給死人紋身的活,也是郭毛子推薦我做的,他對我是絕對有恩的,他有事,我推不了。

郭毛子見了我,嘆氣,說:完了,完了……這次殯儀館完了。

我問咋了?垂頭喪氣的。

郭毛子說——這幾天,連續有幾具屍體,往殯儀館裡面送……

我說你們殯儀館就是特麼燒人的地方,不往裡面送屍體,送啥?送活人?送活人的地方得叫集中營。

郭毛子說:送的都是燒死的人……那燒得賊拉拉的慘了,渾身的皮膚,每一處好的。

“這燒死的也是屍體,沒啥唉聲嘆氣的不?”我給郭毛子說:不過那屍體是真慘,本來被燒死一次,結果去了殯儀館,還得再燒一次。

郭毛子一拍桌子,說問題出就出在這兒了。

他說國家推行火葬的政策,就是為了節約土地,可話說回來,只要是上了年紀的,誰願意被火葬?別的不說,咱們殯儀館,成天到晚都有來鬧事的。

他說:我每年不是有一些土葬的名額麼?媽的,為了搞土葬,天天有人給我送禮。

接着,郭毛子又說:燒死的人怨氣大,其實我們殯儀館,也不喜歡接燒死的人。

說到這兒,郭毛子趴在我耳邊說:說實話……這燒死的人,容易出事。

“出事?出啥事?撒旦哥!”我問郭毛子。

郭毛子趴在我耳邊說:我偷偷跟你說,你別跟別人說,怎麼說咱也是黨員,迷信思想不能有……不然幹部保不住。

我立馬說,咱們什麼關係,你說的話,我絕對不外傳。

郭毛子這才說:你可不知道啊……那燒死的人,只要和別的屍體放在一起……絕對詐屍,大半夜的,那聲音,嘀咕嘀咕的,有時候還有慘叫的聲音。

“嘖嘖!”郭毛子還說:前兩年,我們那門保是個老頭,剛好那幾天生病了,那兩天進去了一具燒死的屍體,沒注意隔離,第二天早上,那老頭就死了,自己把自己給燒死的,門衛室都燒成炭了,嚇死人了。

郭毛子說:這次,每天都有燒死的屍體進來,每天一具,每天一具……哎喲,真是嚇唬人……都不知道那些人是哪兒過來的。

“真的假的?這麼邪乎呢?”我問郭毛子。

郭毛子說——不多不少……每天都只有一具,但是連續送……不間斷。

他說他們專門隔離燒死屍體的櫃子,已經沒有位置了,今天來的燒死的屍體,還沒地方安放呢。

“啊?”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郭毛子。

我差不多明白郭毛子什麼意思了。

我問郭毛子:撒旦哥,你不是打算……讓我……讓我去幫忙吧?

“要不說水子聰明呢。”郭毛子說:以前我們這兒,有個老劉頭。

老劉頭膽子大啊,以前專門屠宰的,殺狗、殺豬、殺牛,都是一把好手,那渾身的血腥味,能鎮鬼,每天晚上,一個人在門衛室里看報紙熬一宿,守夜,啥事沒有。

自從這波燒傷屍體進來,前面幾天還好,現在不行了。

前天早上交班的時候,老劉頭嚇得臉發白。

昨天交班的時候,老劉頭估計是喝了一晚上的白酒壯膽,一屋子的白酒味。

今天交班,老劉頭暈過去了,現在送醫院搶救呢。

“一共多少具燒傷的屍體啊?”我問郭毛子。

郭毛子想了想,說:九具……今天晚上老劉頭不在,估計有大亂子,這亂子要闖大了,殯儀館非得整頓不可。

他拍了拍桌子,說:別看殯儀館不是啥體面單位,但每天進賬真心不少,關一天損失幾十萬,關個三四天,那得損失多少錢?要是整頓,今年咱們這些工人啊、領導啊,工資獎金全部泡湯了。

其實郭毛子說的這個,我知道。

可能很多人沒接觸過殯儀館這個行業,這行業的工資,那真不是吹牛逼的,扛屍體的,一天五百,給屍體化妝的,一天七八百,專門燒屍體的,那一天得特麼有一千多了。

那麼高的工資,就得有那麼高的收入啊。

殯儀館現在燒一次屍體,一般都是萬把塊,遇上大辦的大戶人家,一次搞四五萬,甚至十萬都有可能,他要是一關張,那真是損失巨大。

我問郭毛子:你就說說,到底想咋樣吧。

郭毛子一拍我的肩膀:老弟……殯儀館這次能不能從九具燒傷屍體裡面挺過來,得靠你了。

接着,他說了一句差點沒嚇暈我的話:我打算……讓你這兩天,接一接老劉頭的班,晚上給殯儀館守夜!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8:44
第一百零四章  守夜


郭毛子要讓我去給殯儀館守夜?

我去你的。

我陪着笑臉,對郭毛子說:撒旦哥,守夜的事情,還是得你們專業的來……再說了,你們知道那些燒傷屍體要搞事,為啥不就地火葬了?

郭毛子直接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說道:那可不能亂燒啊,這些屍體,都是無名屍體,得在殯儀館裡面保存一段時間之後,無人認領,我們才能處理,不然……

這也對,如果這些屍體,一進殯儀館直接就開燒,過兩天,有人來認領屍體怎麼辦?會不會找殯儀館開鬧?

我又說:撒旦哥,你們晚上怕了,就多來幾個人去守夜啦。

郭毛子又說不行,他說晚上守夜的人多了,那更加可怕,到時候,那是人嚇人了,人嚇人才可怕呢。

我說你郭毛子是不是就認準讓我去守夜了。

郭毛子笑哈哈的說:水子,陰陽綉,綉陰陽,生死富貴,出入平安是不?你們陰陽綉這麼牛,幫幫忙唄?

我都忍不住撓起了頭,說咱們陰陽綉不管守夜的事。

我想想都覺得瘮得慌……九具燒屍,這要是炸了屍,晚上殯儀館還不鬧成一鍋粥了。

我這人膽子雖然不小,但也不大,這麼刺激的事,我可不接。

那郭毛子聽說我不接,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都打着哭腔了,他哭訴一家老小都吃他的工資,又說最近還要給家裡姑娘交一筆擇校費之類的,家裡的老人心臟搭橋手術也開始做了,哪兒不需要錢?

他說如果這次找不到守夜人,那殯儀館鬧個爆炸,他估計得下崗,工資獎金也不用想了,家裡面的經濟壓力能瞬間壓垮他。

郭毛子說得作孽,我聽得鬧心,要說我以前開紋身店那會兒,他確實幫了我不少,這時候如果我撒手不管?我覺得……確實不仗義。

我心裡做了許多計較,最後,我咬緊了牙關,從牙縫裡面擠出了那幾個字:幫!我幫!

“哎喲,水子你答應了?”郭毛子立馬給了我一個熊抱。

接着,郭毛子又說:也不是讓你白幫……這事,有報酬的,今天,我們公司商量了一下,館長和書記都說了,願意拿十萬塊的獎金,獎勵這次幫我們殯儀館度過難關的人,這獎金可不少呢,只要為殯儀館守三天夜。

守夜三天十萬塊?

一天三萬多塊。

我突然發現,這活,能辦啊。

我立馬跟郭毛子說:那成,你們守夜幾點鐘上班?

郭毛子說晚上八點鐘,上到第二天早上八點鐘。

我說晚上八點,我準時到那兒,不過,我一個人不敢去,我得帶個人過去。

郭毛子說沒問題,守夜的事,就拜託給我了。

他得到了我的肯定答覆,喜滋滋的出了門。

我等郭毛子走了,立馬跟馮春生打了個電話。

剛才我和郭毛子聊事,馮春生打電話問熟人有沒有高手能夠滅掉鬼宅黃皮子的,他說這事不好當著郭毛子的面說,就出去打電話了。

現在我也不知道馮春生打電話打到哪兒去了,所以,我打個電話,把馮春生給喊回來。

馮春生一回來,我就把要替殯儀館守三天夜的事,告訴了他。

聽了這事的馮春生立馬瞪着我,顫巍巍的:水子,你可知道為啥殯儀館裡面,會特別怕燒死的屍體嗎?

“為啥?不就因為那些屍體比較慘麼?怨氣比較大嗎?”我對馮春生。

馮春生冷笑道:我告訴你……那燒死的屍體裡面,有一些,是屍體在火化爐子裡面火化到一大半的時候,爬出來的。

啊?

我說春哥,你這就危言聳聽了,火化爐是封閉的,怎麼會有人從裡面爬出來?

馮春生義正言辭的看着我,說:你可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風水先生吧。”

“對。”馮春生說:那些火葬場,殯儀館,找我去幫忙的次數,至少十次以上,那些燒死人的地方,發生了什麼古怪的骯髒事情,我比誰都清楚。

他又說:也許郭毛子都不清楚的事情,我知道。

“比如說?”我聽得有點虛,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他以前在貴州那邊的一家火葬場裡面去辦陰事,那家就出現了一怪事。

我問什麼怪事。

馮春生說:那家火葬場火化屍體的時候,屍體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

馮春生說確實是不見了,一般火化爐火化完了之後,出來的屍體,就是一具漆黑的骨架,其餘的肉啊什麼的,都燒成炭了。

可是有具屍體,燒完了之後,再出來,什麼都沒有了。

當時火葬場的火化工也覺得奇怪,他覺得那具屍體,可能是被機器卡在哪兒了,他就把火化爐打開散熱,然後坐在門口抽煙,等火化爐涼了,他進去找找,這燒屍體,把人家屍體燒沒了,事不小呢。

就在他抽煙抽了一半的時候,一雙焦黑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直接把他拽到了火化爐子裡面。

緊接着,那火化爐關上了,裡面冒出了熊熊大火。

那火化工直接被燒死在了火化爐子裡面。

從這以後,那火葬場里,經常會丟失屍體,有些人說是被那沒燒死的屍體給吃掉了,也有人說,是那些屍體跑掉了,反正怎麼說的都有。

馮春生說:最可怕的是……有一天,一個扛屍工去存屍間裡面扛屍體,那房間里,有不少燒焦的屍體,他正準備扛呢,結果……結果有具燒傷的屍體,突然活過來了,一把揪住了他的頭……

他說道這兒後,又說:水子,那具殺人的燒焦屍體,很有可能……有可能是那焚屍爐里爬出來的屍體,假扮的埋伏着,就等着你上鉤呢。

我聽馮春生說了這個,感覺渾身有些惡寒。

你.妹!說得也太可怕了不?

馮春生擺了擺手,說:這活兒,我不接……誰愛接,誰接。

“別,別!春哥,這事,咱們必須得去啊。”我說郭毛子是我鐵哥們,現在他遇上事了,咱得幫幫忙不?

馮春生冷笑道:水子,你可有想過,沒準郭毛子是喊你去殯儀館當墊背的呢?也許這裡面有什麼奇怪的事,郭毛子知道,他不告訴你,坑你去殯儀館守夜。

我說郭毛子不是這樣的人。

馮春生拍了拍肚子,問我:這是啥?

”肚子!”我說。

馮春生撇撇嘴,說:這是肚皮,人心隔着肚皮在呢,誰知道誰心裡想的是啥。

我覺得馮春生說得也對,可咱承諾都做下來了,能反悔不?不能。

我直接說:那春哥你別去,我一個人去,答應了的事,反悔不了。

說完,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殯儀館。

那馮春生一直沉默,在我快走的時候,伸手攔住了我:等等,等等!既然你要去送死,我特麼陪你去唄……我也是信了你們的邪,陳雨昊那傢伙,陪着黃皮子十日封棺,你小子沒啥本事,又去殯儀館守夜,玩得都很野啊,我去,去!

馮春生其實不是真慫,他就是聽到事的那麼一下子很慫,但調整調整,也不是那麼慫了。

我一拍馮春生的肩膀,說:這才是我春哥。

“少廢話。”馮春生罵了我一句。

我又說:春哥,有你在,我還有個辦法,能保咱們的周全。

“啥?”馮春生問我。

我說給你做個陰陽綉,陽綉裡面,不少鎮鬼的圖案,咱們來個“地藏王菩薩”的紋身,擔保那九具燒屍,也不敢動咱們呢。

馮春生想了很久,說我這個方法可行,他讓我別紋地藏王菩薩,他一風水先生,要紋也得紋個道家的神靈。

我說給我他紋一個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是道家的大人物,當時道家三大聖人——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裡面,通天教主實力最強,道行最橫,什麼小鬼,也不敢來犯。

馮春生想了想,說行,讓我給他紋。

我讓馮春生脫了上衣趴着,我穿上了巫薩,給他做起了“通天教主”的陽綉。

這幅圖其實非常小,我半個小時就給他做完了,然後再拿“陰靈”融合的顏料給他上色,一個小時,搞定了。

“這麼快?”馮春生站起身,我拿着兩面鏡子,給他照背。

他一瞧,頓時搖頭:去你的把……說好的通天教主呢?這怎麼就一雙眼睛?

我說這神靈類的紋身,都有忌諱的,完整的通天教主,你背得動?紋雙眼睛震懾霄小就可以了。

“成吧。”馮春生左看右看,沒覺得紋身哪兒不滿意,穿上了衣服,直接走。

在去殯儀館的路上,馮春生跟我說:這守夜的事情,可以參和,但是……有規矩的,首先,不管聽到了什麼聲音,你都不要去管……一管準保出事。

第二,如果你聽到有人進了門衛室,千萬不要說話,一句話都不要說。

第三,很簡單,你得緊跟着我,我有陰陽綉,但是……你沒有。

陰陽綉只能給別人紋,我們陰陽繡的弟子,是絕對不能紋陰陽繡的。

我說當然要謹遵春哥的吩咐了,順帶着,我又問馮春生:哎……春哥……你說殯儀館為啥一定要守夜呢?既然這麼危險,不守了不就行了嗎?

其實這個問題,郭毛子隨便說了說,說不守夜,殯儀館會出事,但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馮春生是行家,知根溯源,我得問問他。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8:54
第一百零五章  鎮煞


馮春生說:這事,別人可能都不知道,唯獨我知道!

我一聽,這馮春生賣關子、臭不要臉的勁又上來了,開始大喇喇的吹牛。

不過這傢伙懂的東西,也確實是多。

馮春生說——那殯儀館都是要風水定位的。

殯儀館一般都開在郊區,四周沒有建築物,周圍十分空檔,不聚煞氣,合乎五行。

在殯儀館裡,分兩種門房。

第一種門房,就是白天保安上班的門房,建在殯儀館的門口。

第二種門房,建在殯儀館的裡面。

金木水火土,五行纏繞的中央的點位叫“鎮煞”。

也叫“天機星位”,在伏羲八卦里,象徵北斗七星裡面頭星“天機星”。所以,這個位置,又叫頭星位。

頭星不亂,群星各安天命。

接着,馮春生又介紹,說那裡頭守夜的門房,建造也有講究。

寬九尺,長九尺,高九尺,分毫不能差,這叫“九天九地”,群鬼莫犯。

那門房的建材,必須是柳州的胡桃木,用來辟邪,胡桃木的裡面,是一層鋼板打底,怕這門房着火。

在門房的兩邊,各掛一門神畫,一邊掛尉遲恭,一邊掛秦瓊。

這些都做完,鎮煞塔形成,只要鎮煞塔不亂,殯儀館裡的屍體,就不會亂。

為什麼殯儀館必須要求人守夜呢?這是因為,鎮煞塔里需要陽氣,有陽氣,那殯儀館的屍體也不會亂動。

所以,晚上,守夜人必須不能出鎮煞塔,當然,那些遊魂野鬼,也會通過各種各樣的辦法,誘騙或者嚇唬那鎮煞塔里的人出來。

只要人一出來,那鎮煞塔就沒用了,這殯儀館裡,那可就亂成一鍋粥了。

接着,馮春生說:一般殯儀館的鎮煞塔門房,都必須要求在外面反鎖……保證守夜人不出去。

“原來是這樣的?”我聽馮春生這麼一說,才知道這殯儀館裡面這麼多講究呢。

馮春生哈哈大笑,說:所以,我讓你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驚訝,不管有沒有什麼東西,進了房間,你也不要說話,保持你的威嚴,群鬼莫犯,也沒什麼特別可怕的。

“記住……不要驚訝,也不要說話。”馮春生再次對我說。

我連忙點頭,春哥的話,還是要聽的……畢竟我春哥有些話,很有見地的。

我默默的記在了心裡。

當天晚上,八點,我準時和春哥到了殯儀館。

殯儀館裡,春哥跟我說他今天找了一天的人,也沒有找到能夠降服那黃皮子的高人,看來如果陳三立不回來,我們只能重金一百五十萬,找劉老六請高人了。

哎!

我嘆了口氣,說這事明天再說吧,今天晚上,咱們得先過了守夜這關。

馮春生聳聳肩膀,跟我一起進殯儀館。

在殯儀館的門口,我瞧見了那門口的把手上,掛了一塊紅色的木牌子。

我抓過了木牌子,看了一眼,對馮春生說:春哥,你看。

馮春生抓過了木牌子,才看了一眼,立馬說道:這……這不是柷小玲的木牌嗎?

柷小玲昨天才幹掉了馬小國,為她妹妹復仇。

怎麼又出現在這兒了?

湘西柷由家的柷小玲,宰了馬小國,沒回家嗎?

馮春生說讓我注意點,那妹子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下手估計也沒輕沒重。

我問馮春生:你說她會不會以為我們和馬小國是一夥兒的,給我們下了個牌子,表示要幹掉我們?

昨天柷小玲宰了馬小國,可是掛了一塊木牌子示威的。

馮春生咬緊了嘴唇,說這事誰知道……進了殯儀館再說唄!

我也把木牌子收了起來,沒理會柷小玲的事,先進了殯儀館裡面。

殯儀館的大廳里,郭毛子一直在等我。

“撒旦哥,我們來了。”我對郭毛子說。

郭毛子連忙把我們引到了殯儀館的裡面門房——鎮煞塔裡面,他說:你們這房門,我就不反鎖了,水子,你也是懂行的,該做啥,不該做啥,你自己心裡清楚哈……撒旦哥也不跟你細說了,時間緊,我先走了。

說完,郭毛子飛一樣的跑掉了。

我心裡罵郭毛子真不講義氣啊。

接着,我和馮春生,坐在了鎮煞塔內。

這鎮煞塔裡面,就一張床,其餘的啥都沒有,桌子都沒有。

我躺在床上,想要快點睡着,反正睡著了,也沒啥事了,你什麼玩意兒也嚇唬不到我。

馮春生怪笑着說:嘿嘿……要不要哥帶你逛逛殯儀館!

“去你的,年紀大一把,口味還挺重的。”我數落了馮春生一陣。

接着,我和馮春生都沒話了,他躺在床上聽收音機,一個勁兒的傻樂。

我在床上玩手機。

還沒玩半個小時呢,忽然,殯儀館裡面傳出了一陣鬼哭狼嚎。

“救命啊!”

“救命啊!”

我聽到這聲音,立馬坐直了,問馮春生:這麼早,殯儀館就開始了?

馮春生看了看錶,說不至於啊,現在才九點不到,這殯儀館裡的髒東西,也不至於這麼早活動吧?

“不聽……不動……不驚訝。”馮春生跟我說了三大原則。

我也不敢動啊,反正今天晚上,我就待在這鎮煞塔裡面了……誰喊我,我都不出去。

“救命啊!我被關在爐子裡面了,出不去!”

“救命啊!我被關在爐子裡面了,出不去!”

那聲音,又在一陣陣的嚎叫着。

我看了馮春生一眼,問這事怎麼辦?

馮春生讓我繼續別理會。

又過了半個小時,那聲音還在叫嚷。

我問馮春生:春哥,別是真有這麼一個人,被關在了爐子裡面了?

“不會吧……也不好說。”馮春生搖了搖頭,吃不準。

我拿起電話,給郭毛子去了一個電話。

郭毛子接了電話後,問我還適應不?

我說沒啥不適應的,就聽見有人喊,他說他被關在爐子裡面,沒出來……這事,到底是真的,還是髒東西?

“這事?”郭毛子想了想,說他打個電話問問。

他掛了我的電話,大概過了半個鐘頭,他給我回了個電話,說他們殯儀館下午清洗火化爐,可能真有一個人因為被人忘記了,關在了火化爐子里了……這個人叫孫小,剛才就他的電話沒打通,可能火化爐裡面,屏蔽了信號。

我問郭毛子咋整?

郭毛子讓我把那孫小放出來。

放出來?你說得簡單?這是哪兒?這是殯儀館,燒死人的地方?我能出去給你放?你真當我是貓啊,九條命?

我咬定了不去。

郭毛子又開始求饒,各種求爺爺告奶奶,央求我去。

我都快心軟的時候,忽然馮春生直接搶過了我的電話,摁了關機鍵。

他說道:水子,這是個局……咱們要是門一打開,咱們鐵定沒命。

我問他從哪兒看出來的。

馮春生說郭毛子的話,有問題。

我問為啥。

馮春生說:郭毛子他說他給孫小打電話,對方的信號因為火化爐屏蔽了,對不對?

“是啊!”我說。

馮春生搖了搖頭:孫小絕對不可能把手機帶到火化爐裡面去的,清洗火化爐,裡面水分太足,只要有經驗的,都不會帶手機進去,手機一般放在外面,或者辦公室里,就算郭毛子打不通,那也是——沒人接聽,不可能是屏蔽。

我說馮春生這哥,有時候,心機是重啊。

接着,馮春生又說道:還有一點……這殯儀館明擺着生意好得很,這邊還有九具燒屍等着燒呢,洗個屁的爐子。

他說這洗爐子的事,得是淡季的時候洗,有錢賺的時候,誰也不會洗,燒屍體的時間都沒有呢。

“所以你剛才的電話,壓根沒打到郭毛子那兒去,你打給的人……估計是髒東西。”馮春生再次提醒我說。

我聽了,連忙說佩服馮春生,媽的,這事要是換了我,我估計現在就挺不住了。

果然,馮春生關了手機之後,那“救命”的聲音,也沒有了。

接着,他的收音機道士渣渣作響了起來。

裡面,傳出了一記女人的聲音。

“嘻嘻嘻嘻……兩位是聰明人,不過,你們的聰明在這兒,可能不頂用——當年冤死的十二個人,要活過來了,你們守夜的,都得死。

都得死!

都得死!

那聲音,忽然變得無比凄厲,聽得我好生難受。,

不過——當年冤死的十二個人要活過來了?這是啥意思?

難道這殯儀館,有什麼隱秘?

我感覺這事真的有說頭,或許,郭毛子真的和馮春生說的一樣——郭毛子藏了事,沒有跟我說?

等我守完了今天的夜,我出去了,非弄死郭毛子不可。

我躺在了床上,繼續玩手機,就是三點——不動、不驚慌、不出門,估計晚上守夜沒事吧。

漸漸的,這殯儀館裡,安生了不少,我也開始進入夢鄉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幾點鐘,我忽然聽到門外一聲開門的響聲。

咚!

開門的聲音挺尖銳的,好像是殯儀館大門那邊傳過來的。

接着,我聽到了一陣陣的腳步聲,一直走到了我們“鎮煞塔”的邊上,緊接着,我看到窗戶外面,出現了一道光亮?

那光亮,好像是火光……別是……有人在殯儀館裡面放火吧?

我仔細看了看窗外,發現還真是火光,我想了想,決定趴到窗戶上面去看看,沒準能看到什麼……

我把臉……緩緩的湊到了窗戶上面,往外面一看,我瞧見,有一個老太婆——坐在鎮煞塔門房的窗戶下面……燒紙。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9:02
第一百零六章  陰人上路


那燒紙的老太婆蹲在地上,往一個鐵桶裡面丟紙錢。

她那紙錢,像是特製的,往鐵桶裡面一扔,那紙錢冒的火苗子,老高老高了。

那火苗子,照得那老太婆紅彤彤的。

這殯儀館大半夜的,怎麼還有人燒紙?

“看啥呢?”馮春生似乎發現我有動靜,坐了起來。

我問馮春生怎麼睡得這麼淺?

馮春生說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殯儀館啊,你敢睡得深?

我說也對,這地方,誰睡覺也不踏實啊。

別說總是心裡膈應,就說我躺在床上、蓋着被子都能感覺到那“涼颼颼的”的風吹進來,我只要上下牙齒一磕碰,立馬噠噠噠的撞得響。

我指着窗戶外面,讓馮春生看:春哥,瞧瞧外面。

我聲音不敢喊大了,只是小聲的喊着馮春生。

馮春生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往窗戶外面一瞧,頓時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心臟,說看我疑神疑鬼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呢……原來就是一燒紙婆婆?

我說這燒紙婆婆是人嗎?

“廢話!”

馮春生說殯儀館裡面,深更半夜,都會找人來燒紙……你想想,這殯儀館一年得燒多少屍體?說句不好聽的,那火化爐子裡面,全是鬼魂,得每天晚上找人進來燒紙,消消怨氣。

我聽到馮春生這麼說,這才放心,我拍了拍窗戶,喊那老婆婆:老婆婆……老婆婆。

老太婆一抬頭,看了我一眼,哎喲,嚇了我一跳啊。

那老太婆的臉,全是燒傷的痕迹,一隻眼睛的眼皮,都黏連在一起,只露出了一條窄窄的縫隙,另外一隻眼睛,像是有青光眼,看上去也不太正常。

她的嘴角,因為燒傷,黏連到了臉頰上面,差點嚇死我了。

我一哆嗦,馮春生一把將我扶住了,小聲的勸我別害怕,他說這燒紙婆婆,一般都是找長相很醜惡的人來做的,正常人,幹不了這個。

我說這也有說頭嗎?

馮春生說當然有了,他問我聽過鍾馗沒有?

我當然聽過,鍾馗捉鬼,那挺出名的啊。

馮春生說這厲鬼凶魂,都怕了很醜惡的人,鍾馗長得就很醜。

雖然燒紙婆婆是過來送錢的,但也挺危險的,必須得現在這位老婆婆這模樣的,才能做這件事呢。

原來是這樣。

我問老婆婆:老婆婆,最近殯儀館晚上亂不?

老婆婆低頭燒紙,沒有理我。

我又問:在這兒守夜,不會出什麼事吧?

老婆婆依然在燒紙,只是開始喃喃私語:九天化屍……九天化屍……九天化屍。

我開頭也聽不清那老婆婆到底在說什麼,一直到我聽了很久之後,我才分辨出她的話啦……她說的是——九天化屍。

我連忙問馮春生:啥叫九天化屍啊?

“廢話,我去哪兒知道啊。”馮春生想了很久,沒想到特別得勁的地方。

我現在總結,這殯儀館裡,確實亂……十二個冤死的人要復活,九天化屍,還有九具燒屍,不會真出點什麼亂子吧?

我又問那燒紙婆婆:九天化屍是什麼意思?

老婆婆依然不理我,她弓着背,繼續燒紙。

就這樣,老婆婆燒紙燒了一個小時,一句話都沒跟我們說,只是離開的時候,她看了我們一眼,眼睛裡面,帶着淚光。

我和老婆婆目光對接的一顆,老婆婆猛地流淚了,搖了搖頭說了一聲——可惜。

“可惜?”我聽得有點不對勁……老婆婆說可惜?可惜什麼?我猜不透。

不過,在老婆婆離開殯儀館的時候,我看她的脖子上,有一個紋身。

一條蛇的紋身,蛇纏住了一個骷髏頭。

這個紋身,我認識。

這叫“降蛇”,是用“降”法紋身。

這也是陰陽繡的一種,不過,是很古老的陰陽綉了。

這種陰陽綉,是標標準准用“死人血”紋上去的。

閩南多蛇,降“蛇”用的是最基礎的陰陽綉了,大概是用來改運的……準確說,是用來改命格的。

一般是諸多不順的時候,紋這個。

看紋身,似乎是出自我師父的手筆。

我猛的拍窗戶,說道:老婆婆,老婆婆,你的紋身,是我師父紋的……這邊有什麼事,你告訴我一聲唄?

那老婆婆已經不見了,提着燒紙的鐵桶,再也看不見了。

“這殯儀館,有點古怪啊。”我對馮春生說。

馮春生說:暫時還沒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靜心,不要怕,很多時候,詭異的事情,都是我們自己嚇自己。

自己嚇自己?

我倒是希望這樣呢。

我拍了拍胸脯,打算繼續睡覺。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了一陣鈴鐺的聲音。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這鈴鐺的聲音,很是清脆。

我和馮春生被這突如其來的鈴鐺聲,嚇得差點抱在一起了。

“媽呀,這是什麼?”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他也不知道。

接着,我發現窗戶上多了一張紙。

那張紙上,寫着一排字——陰人上路,陽人迴避,明日不來,保你們性命無憂,違者火化爐焚死。

一陣陣鈴鐺聲後,窗戶上,多出了這麼奇怪的一張紙?

這意思是……我們今天晚上守夜就算了,明天別來,不然,明天再來,我們倆個就得被關在火化爐子裡面燒死?

我看了馮春生一眼。

馮春生咬緊了牙關,說這殯儀館的事,不是不正常的,這是有冤吶。

他說這殯儀館裡,那十二個人,怎麼死的?有說頭……這說頭,就是這殯儀館裡面亂象叢生的源頭。

“奶奶的,我明天一定要問問郭毛子,這十二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冤死了……現在怎麼又要復活呢?”我發現郭毛子這回,把我坑大發了。

馮春生說得問啊。

他說那燒紙婆婆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麼,不然的話,為啥要對我們說一句可惜,而且還是流着眼淚跟我們說的?

這燒紙婆婆,到底知道一些啥?

我想了很久後,說:先不管,反正明天再有人讓我來守夜,打死我也不來守。

誰愛來誰來。

馮春生也覺得是這麼個理。

別看他身上紋了“通天教主”的眼睛,他是陽綉加身依然怕得要死啊。

我們這天晚上,真心沒怎麼睡好,一睡着就聽見奇奇怪怪的聲音,比如說我們的頭上,發出彈珠的聲音。

我睡到半夜,聽到我師父跟我講話的聲音。

這些聲音,我都不敢搭理的,其實心裡打鼓似的響。

好容易熬到了凌晨五點,再熬上個小時就要過去了,可我偏偏聽到馮春生的收音機裡面,忽然傳出了一首歌。

“甜蜜蜜……我笑得甜蜜蜜的,就像那花兒開在春風裡……”

歌聲響起,馮春生噌的一下,坐直了,接着,他又趴在了窗戶那兒,往外面瞧去……他這一瞧,就是半個鐘頭,動都不動。

這晚上,響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聲音,馮春生始終沒有理會,為什麼,他的收音機裡面,傳出了這首歌后,他立馬就表現得很嚴肅?

老實說,我從來沒見過馮春生這麼嚴肅,他平常都是嘻嘻哈哈的,他怎麼就這幅模樣了呢?跟丟了魂似的。

我推了推馮春生:春哥,春哥,你咋了?

“沒……沒什麼。”馮春生又坐在了床沿上,兩隻手托住了腦袋,嘆氣。

我是不知道馮春生到底怎麼了,就感覺這個“鎮煞塔”門房裡面,氣氛變得很壓抑,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很尷尬。

這種尷尬,一直持續到了七點半,終於有人開門接班了,殯儀館也正式開門了。

我和馮春生守夜一晚上的夜,算是結束了。

在我們快要離開這殯儀館的時候,馮春生對我說:水子,晚上……我們還來。

“來哪兒?”

“守夜。”馮春生說。

我盯着馮春生,說:春哥,你是不是發燒了?這麼什麼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什麼燒屍啊,什麼九天化屍啊,什麼十二個人復活,聽着都怕,你還上趕着來?不要命了?

照理說馮春生平常比較慫,怎麼這會兒,又不慫了呢?

馮春生對我說: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再來守夜……

我說這事咱們慢慢談,先去找郭毛子,問清楚這殯儀館裡,到底是什麼事?九天化屍、十二個人復活,這些事不講清楚,我就弄死他,他這是坑我和馮春生呢。

……

路上,馮春生開着車,心不在焉的,好幾次都差點撞上那些亂串道的摩托車了,我提醒馮春生注意點。

馮春生可憐巴巴的問我:水子,如果我晚上還來守夜,你陪我來嗎?

”這……再說。”我也不知道馮春生為什麼一定要來這兒守夜。

他到底圖個什麼?

“行……再說。”馮春生嘆了口氣。

我感覺,春哥不正常,就是聽了那首“甜蜜蜜”開始的。

那首歌,對春哥到底多大的魔力?讓平常那麼慫的春哥,也變成“馮大膽”了?

我心情有些壓抑,好在,也有讓我亢奮的事。

我打郭毛子的電話,這小子不接,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得時候,突然發現小區門口的一家“大碗面”早餐店裡,那郭毛子正在吸溜着麵條呢。

奶奶的!

我帶着馮春生,氣勢洶洶的去揪郭毛子去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9:05
第一百零七章  九天化屍


郭毛子正在吃面呢,那吃相叫一個難看,我直接坐在了郭毛子面前。

他鼓着腮幫子,看着我,他下一反應,是差點噴出了嘴裡的面。

“水子?大早上的,你找我幹啥?”郭毛子有些心虛,站起身,把嘴裡的面吐到了垃圾桶里,訕笑着給我遞煙。

我沒接,說:郭毛子,我念你情,幫你的忙,你小子不老實啊,那是什麼坑你就逼着我往裡面跳?

郭毛子連忙伸手,打斷了我的話,說他也是有苦楚不能說,讓我別生氣。

我要不是看着這人是郭毛子,我一巴掌抽過去了,這都差點害死我哥倆,還讓我不生氣?那怎麼才能生氣?

這郭毛子一向比較摳,這會兒倒好,竟然出血請我們喝咖啡。

咖啡廳里,我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郭毛子點了三杯冰拿鐵後,才說:水子,我不是故意害你,我是怕我說這些事,你不幫我去守夜。

他說這事,也挺瘮人的,以前在門房裡守夜的老劉,昨天晚上,在醫院裡面醒過來了,整個人徹底瘋掉了。

我盯着郭毛子,說:郭毛子……你別給我轉移話題,老劉瘋不瘋,跟我啥關係?我就問問你,啥叫“九天化屍”,為啥殯儀館有十二個人要復活?

又為什麼,那十二個人冤死在殯儀館裡面?

我一頓發問,郭毛子臉色鐵青。

不過他為了掩飾尷尬,喝了一口咖啡,換了一幅笑臉,說:嘿,水子,這事我正準備要說呢,剛才先跟你們說說老劉的情況,不是要告訴你這事情有多嚴重嗎?

接着,郭毛子說:殯儀館裡,最近確實亂。

他對我說道:你可知道……殯儀館裡,現在壓根就不是九具燒屍,是十具燒屍。

我問怎麼成十具了?

郭毛子仰着頭,說:還有一具,化掉了。

化掉了?

我看着郭毛子,說:沒聽懂。

郭毛子說,那屍體,就像是一個雪糕,化掉了……一具好好的屍體,變成了一攤濃水?

“真的假的?”我覺得郭毛子說的話,不太可信。

郭毛子又喝了一口咖啡,說: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了九天化屍,反正這次,真的存在……那屍體,剛好經過了九天,化成了濃水。

接着,他打開了手機給我看了一張圖片。

那圖片,就是一灘杏黃的濃水,裡面有這一堆骨架。

他指着圖片說:看見了嗎?這就是化屍,九天化屍。

一天送一具屍體過來,當送到第十具燒傷屍體的時候,已經化掉了一個,所以現在還是九個。

我問郭毛子,這事有說頭嗎?

郭毛子說肯定有說頭啊。

他們殯儀館,大概在十天之前,門上出現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就是一句話:九天化屍,十二人復活,殯儀館十年前冤死事件,血債血償。

殯儀館接到了這封信的時候,都不當一回事,沒成想,真的出事了。

從那天開始,確實是每天一個燒死的屍體進來。

那些燒死的屍體都是無名屍體,沒有人認領,殯儀館是不能隨時處置的,一般是放置超過十五天,如果依然無人認領的情況下,殯儀館才能處理屍體。

接着,郭毛子又說:當時,館長不相信那封信,可是這事持續得久了,大家都開始恐慌了……現在九天化屍也出現了,那老劉也被嚇唬成神經病了,那個信裡面最後的一個內容,會不會實現呢?

信里最後的一個內容是——血債血償。

我聽了郭毛子的話,問:十年前,到底殯儀館發生了什麼冤死事件呢?

郭毛子低着頭,很久都沒說話。

最後,他抬起頭,說:我們這個殯儀館,是十年前建的,你知道不?

我搖了搖頭,我哪知道你殯儀館是啥時候建造的啊!

郭毛子說,十年前,城市進入高速發展,老百姓的錢包,也在迅速發展,為了符合經濟發展的規律,所以,市裡建造了一個大型的、有品質的殯儀館。

這個殯儀館,就是現在的這個殯儀館。

殯儀館剛剛落成的時候,有十二個工人,跟中了邪一樣,爬到了殯儀館的頂樓上面,然後咔咔的往下面跳。

十二個人,全部摔死了。

當天,以前的館長,找了道士來看。

那道士說這殯儀館的選址,還是有點問題,主要是設計有問題,就是殯儀館的樓層頂上一圈,為了圖好看,裝了一圈鏡子。

那方位的鏡子,在風水裡面,叫“落煞”。

鏡子的角度,稍稍往下一點,擋住了的煞氣,全部往殯儀館的門口落。

所以,道士當天找人,拆了那一圈鏡子。

而那摔死的十二個工人,全部送到了火化爐里燒了。

那十二個人,死得冤枉,有怨氣。

郭毛子說:現在這十年過去了,那些工人的厲鬼,是來找我們麻煩來了……老劉被嚇傻了,我得找高人幫忙啊。

所以,他就找到我了。

他說殯儀館可不能出事,一旦死了人,那被整頓很嚴格的,這幾年,殯儀館也進入了承包制,雖然還是國家控股,但裡面的資金,也有韓老闆的一大份。

他說那韓老闆有錢,下手也黑,要是殯儀館被整頓停業了,那韓老闆少不了要拿他們開火的,尤其是他這個辦公室主任。

郭毛子說,水子,你得幫幫我啊,這守夜,還得繼續,要不然,你們想個辦法,把九天化屍這事,給擺平了。

我一口喝光了面前的冰咖啡,我對郭毛子說道:這事,下午再說……我晚上不見得去,你們那兒守夜,那是掉腦袋的事情。

那守夜,真心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

我和馮春生離開了咖啡館。

馮春生說:郭毛子剛才肯定還有事沒說全。

我問馮春生為啥?

馮春生說,其實殯儀館這東西,本來就邪門,建造的時候死人是常有的事,人家殯儀館死了人也沒鬧這麼大的事,這破殯儀館死了人,事情就這麼大了?

開玩笑。

馮春生說:這殯儀館在建成的時候,肯定還有更大的事,更邪門的事,只是那郭毛子不說。

我一聽郭毛子又晃點我,我立馬回過頭,要去找郭毛子算賬的。

結果,我剛剛走了兩三步,馮春生一把拉住我,說這人心隔肚皮,你很難知道對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現在去找他……他賴賬怎麼辦?

我想想也是,找了也沒用,何必去找呢?

這殯儀館,到底在十二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招致了那封詭異的信?

“九天化屍,十二人復活,十年前冤死事件,血債血償。”

我跟馮春生說:這裡面事情古怪,我看,咱們還是別慘和了,咱們做陰行的,膽大心細,這事,得心細!

馮春生僵硬的搖頭,說:這事,我必須去,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殯儀館守夜。

這馮春生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風?

我現在有點搞不懂馮春生了。

我也暫時不聊這事,我跟着馮春生開車,回了紋身店。

因為昨天晚上我們都沒睡好,去了紋身店,我和他,一人一張紋床,睡著了,倉鼠則一邊吃着果凍,一邊看着韓劇。

我睡覺之前,還在想……殯儀館有怪事,那燒紙婆婆說我和馮春生可惜,這都能理解,那昨天晚上,湘西柷由家的紅色木牌子,為什麼出現在殯儀館的門口?

柷小玲又搞什麼鬼?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本來這些搞不懂的事情,我都可以完全不管的,可惜……馮春生堅持着要去守夜啊。

這事……難辦了。

睡到中午的時候,我醒過來了,我又開始給陳三立打電話,咱得把陳雨昊給弄出來啊。

陳三立的電話依然打不通。

看來,我真的只能給劉老六交一百五十萬……讓他給我請個高人過來?

那麼多錢,我只能找咪咪了,咪咪才有錢啊。

不過事情不到最後一步,我也不會找咪咪要錢的。

陳三立沒回電話,陳雨昊還在十日封棺,柷小玲我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麼,結果馮春生又執意要去守夜,這事趕事,趕到一起來了。

偏偏,我又來了一樁生意。

一個老頭,帶着十多歲的小孫子,心急火燎的來紋身店找我。

“哎,請問,誰是于水啊?”

倉鼠指着我說:他是。

老頭湊我面前,說他是馬叔介紹過來的,他兒子頭疼得很,怎麼弄都弄不好,想請我給看看。

我看向老頭,說:馬叔介紹過來的?

“那可不,我是老馬的忠實顧客,每個月都找他剃頭呢。”

馬叔是剃頭匠,他的顧客,大部分都信我的陰陽綉,現在看……馬叔沒少幫我宣傳啊。

我坐在了紋床上,把他小孫子拉過來。

那小孫子一過來,拚命的嚎叫:疼……疼,疼!頭疼。

我問那小孫子,怎麼個疼法?

小孫子說,就好像聽到有狗,在他的腦子裡面叫一樣!

“是不是啊?”我看了看小孫子,又看了看老頭,說:大爺,你這事該送醫院兒科啊,送我這裡來幹啥?

大爺連忙擺手,說:我以前燒屍體燒太多了,什麼怪事我沒見到過?我是怕,我燒屍體燒多了,壞了陰德,這報應,來我孫子身上了,你還是給看看。

“汪汪汪!”

那小孫子聽我和大爺說話,突然趴在了地上,喉嚨裡面帶出了一陣低沉兇猛的狗吠。

“于老闆,你快幫幫忙,我這孫子,八成……是挨上髒東西了,這得了什麼病,能是這麼個癥狀的?”大爺連忙說。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9:08
第一百零八章  黑狗


那個小孩真的是趴在地上吼,吼得十分兇猛。

我問那大爺……這真的不是狂犬病嗎?

大爺說他孫子發病一天了……昨天就帶着他的孫子去過醫院,醫院仔細檢查過了,沒說這是狂犬病,也沒檢查到狂犬病的病毒。

接着大爺又說:其餘的神經科、心理科啊、內科、外科、兒科的醫生,全部找過了,就差婦產科沒進去了,沒有一個醫生,說出我孫子的病因。

他還說這小孩,什麼檢測手段也上了,CT,B超,扇掃,伽馬刀,全部上,也沒檢查出任何問題來。

當時那醫生還偷偷告訴他,他孫子,會不會是故意裝出這個模樣的?

裝出來的?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不過大爺說絕對沒可能性。

在家裡,這小孩就是小皇帝,要什麼給什麼,爹、媽、爺爺、奶奶,那是要多寵愛有多寵愛,隨便招呼一聲,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來。

大爺還說了一件事,說那小孩,在冬天想吃冰淇淋,他爸二話不說,直接開車去了大型超市,買了一些冰淇淋回來,中間怕冰淇淋化了,車裡連冷氣都不敢開,凍得跟孫子似的。

我一聽,這小孩還真是小皇帝啊。

接着,大爺又說,只要治好小孩,錢不是問題。

我抬頭對大爺說:治好了,五萬塊。

看大爺家裡不差錢,對小孫子又重視,這在醫院又找了那麼多的人,做了那麼多檢查,依然搞不定這事,我覺得我要他五萬塊錢,不多。

大爺二話不說,大手一揮,說只要我搞的定,五萬塊錢那是小意思。

哎喲!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嘛。

既然大爺發話了,那咱就先瞧瞧。

我把馮春生喊過來,偷偷對他說:春哥,你說這小孩,是不是挨上髒東西了。

馮春生是個老經驗,他只瞧了那孩子一眼,立馬說道:絕對是……沒問題的,這小孩,絕對是個挨上髒東西了。

他偷偷的指着那小孩的臉,讓我看。

我仔細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事。

馮春生讓我仔細看。

我瞧着那趴在地上狗吠的小孩,仔仔細細的瞧了一陣子後,才發下那小孩的臉尤其的黑。

你說臉黑,很多人臉都黑,可這小孩,不一樣。

他的臉黑,可是脖子那兒不黑,脖子和臉,有一個比較明顯的色差,仔細看,看得出來。

馮春生說這臉黑,確實有古怪,他讓我先穿上巫薩,然後做個儀式,用鏡子照照那小孩的臉,也許,很容易就照出問題來了。

我給馮春生豎起了大拇指,鑽到了裡間去準備巫薩和鏡子。

我先在房間裡面,做好了儀式,然後,走到了外面,拿着鏡子,小心翼翼的去照那小孩子的臉。

這一照……出事了。

那小孩的臉,投射在鏡子裡面,可就不是一張小孩子的臉了,他變成了一張狗臉。

準確的說,那小孩子的頭,是一個狗頭,兇猛的狗頭,黑色的狗頭。

看到這個,我差點把鏡子都摔了。

這小孩,怎麼是個狗頭人身?

我立馬站起來,讓馮春生看着那小孩,我順帶着把那老頭喊到了一邊,問他:大爺……你孫子現在狗吠狗吠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那老太爺搖了搖頭,說沒有啊,還是該吃吃,該喝喝,該上小學六年級就上小學六年級,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小聲對大爺說:說實在的,你小孫子確實是遇上髒東西了,這事,沒得辯,但我得知道,你小孫子在遇上髒東西之前,到底做了什麼事,說出來了,我才能幫忙,說不出來,那就幫不了忙。

大爺想了想,說他孫子,是昨天下午發的毛病,昨天下午,他孫子去和另外一同學玩去了,他也不太清楚,得找孫子同學問問。

我讓大爺趕緊去問,這小孩子的,身子骨弱,如果真是髒東西,那堅持不了太久。

那大爺二話不說,直接出了門。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他帶着一個小孩回來了。

那小孩叫孫小明。

孫小明進來的時候,憋着嘴,一句話都不說。

我是百般勸說,最後,孫小明總算說出了那大爺的孫子,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大爺那小孫子,不是什麼好鳥。

他才讀小學六年級,在學校裡面天天稱王稱霸,欺負別的小同學。

這小孫子每次打了人,他爸他媽都去學校,該道歉道歉,該賠禮賠禮,不過,他爸他媽回了家,又和沒事人似的,還問他小孫子有沒有被別人打着。

反正這小孫子就是家裡的皇帝,無法無天。

昨天下午,小孫子和孫小明去河邊玩。

河邊有一條挺威猛的流浪狗。

那流浪狗是一隻邊境牧羊犬,應該以前受過訓練,對人沒有攻擊性,那小孫子上去拿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那條狗。

狗嗷嗚一聲,跑開了十幾米。

接着,那小孫子來勁了,他和孫小明說,反正無聊,不如虐狗玩。

小孫子因為在學校稱王稱霸,還老跟外面一些十四五歲的小流氓耍,所以,他身上還帶了一把刀,二十多公分的短刀。

他讓孫小明去超市買條火腿腸回來。

孫小明怕那小孫子,立馬去買了一根火腿腸。

小孫子用火腿腸逗那隻邊境牧羊犬。

那隻邊牧記吃不記打,見到了火腿腸,也忘記剛才那小孫子拿石頭砸了他一下,真的小跑過來了。

小孫子把撕開了包裝袋的火腿腸扔到了地上,給那邊牧吃。

那邊牧低着頭吃得正歡呢,忽然,小孫子舉起刀,一刀砍在了那邊牧的脖子上。

噗嗤一刀,那鮮血狂飆。

邊牧這回實在受不了了,嗷嗚一聲,跳起來要去咬那小孫子。

可惜剛才那一刀砍得太深了,那邊牧跳到一半就沒勁了,倒在了地上。

它這一撲,倒是嚇着那小孫子了。

小孫子人不大,脾氣不小,他罵罵咧咧的,說他爸他媽都不敢動他,這條傻狗還敢咬他?

他搬起了河邊的石頭,對着那小狗一頓狂砸。

孫小明勸那小孫子別打了,挺殘忍的。

那小孫子來勁了,拔出了刀,又把那狗頭給砍了下來。

小孫子似乎為了在孫小明面前逞能,還一隻手搬着斷掉的狗頭,讓小孫子給他拍照。

咔嚓,咔嚓!

幾張照片下去,小孫子這才滿意的把狗頭,扔在了旁邊,搬起一塊大石頭,把狗頭給砸得稀巴爛。

然後小孫子回家後,就感覺渾身不對勁了,也就是因為這個,他爺爺才把小孫子,帶到我這兒來了。

我聽完了小孫子做的事情,對大爺說:嘿嘿……大爺,你們家的家教,可真是大有問題啊。

如果說一個小孩,有一些不太禮貌的行為,我也不會說大爺的,畢竟這小孩是人家的孩子,我說人家小孩沒家教,我算老幾。

可這小孩做的事情……真是讓人憤怒——十來歲的年紀,就開始虐狗了,又是石頭砸,又是拿刀砍,這心腸,太狠了吧?太無法無天了吧?

大爺的臉也紅了,說他們家小孩,確實有些不懂事。

他問我現在怎麼辦?

我讓大爺等着,我一個人先進了紋身室,把小孫子這事,說給了馮春生聽。

馮春生聽了,氣得差點摔杯子了,他說這小孩殺小動物就不應該,這虐殺……這真的是正常人家裡教出來的小孩嗎?

他搖搖頭,對我說:別救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兇殘,以後還得了?

我說不救也不行啊,退一萬步說,他始終只是一個小孩。

馮春生嘿嘿笑道,說他也就是開個玩笑,這事還能真不救啊?救是真得救,但是,這小孩……太兇殘了,我救他都覺得傷了陰德。

還是得救唄?

我搖了搖頭,走到了那老頭面前,說:大爺……我救你孫子是沒問題,但以後你的跟你兒子也溝通一下,這小孫子的教育問題,刻不容緩啊……這年紀做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幹得出來的。

老頭連忙賠笑,說這事確實是大,得回去好好說道說道,小小年紀,還這麼幹事,大了,得了嗎?

絕對不得了。

我該說的也說了,該勸的也勸了,剩下的就是治這小孩唄?

其實這小孩,也沒太大的事情,無非是虐了狗,被狗的怨氣髒東西上身了。

我給他屁股上紋了個一隻“二郎神”的第三隻眼,這事就算了。

畢竟狗王就叫哮天犬,哮天犬認主認的就是二郎神嘛。

至於為什麼要把“二郎神”的眼睛,紋在小孩的屁股上,褻瀆神靈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是那大爺非要讓我紋在屁股上的,說被別人發現了他們家小孫子的紋身,以後小孫子得受異類的眼光。

紋就紋吧,“第三隻眼睛”也沒那麼周正的規則。

我紋完了紋身,那小孩已經可以不狗叫了,但還是趴在地上。

我說要完全去掉這小孫子的毛病,得需要一些時間。

“哦,哦!”老大爺一把扛起了小孫子,笑着對我說:哎……今天多虧小兄弟了,對了,錢的事,能不能少點?

我睜大了眼睛……這小孫子的素質不行,這老頭的素質也堪憂啊。

我開頭談好了的價格,現在到手“刀”一下?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還有誠信可言嗎?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9:12
第一百零九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說一分錢都不能少。

馮春生也受不了了,他說話說得直,他說:老哥,你這可有點不行啊,我們這陰行辦事,從來不講價……你這講價?你講價的習慣怎麼來的?

“這事你們又輕鬆,給我孫子屁股上紋一個眼睛就好了,這就值五萬?”那大爺忽然變得有些無恥起來了,說道:一萬塊錢,你們要不要?不要,咱們就去工商局。

接着,那大爺又說:我兒子就工商局上班的,那邊有人,何況你們一個小紋身收五萬,我就不信國家沒王法了。

我這人平常也不怎麼生氣,這會兒都被那大爺搞得火大了。

奶奶個熊的,我剛才紋身之前,你跟個孫子似的求我,現在事情辦利索了,丫不給錢了?這老棒子真特麼的無恥。

那大爺依然氣勢洶洶的說:就這麼說了……一萬塊錢,年輕人,要懂得適可而止,你們這個紋身,不值五萬塊錢懂不懂?

“去你的吧,老王八。”馮春生直接破口大罵:你這個老畜生,教出了一個小畜生,你孫子剛才是狗頭人身,我覺得合適……你們全家都是狗!

馮春生平常也是油嘴滑舌的主,一般不發這麼大的脾氣,這是今天的他有些不對勁,心情不太好,外加上這老棒子實在太氣人了。

那老大爺聽了馮春生的罵,二話不說,要跟馮春生幹架,他一邊擼袖子,一邊嚷嚷起來:來,來,我特麼以前火葬場當扛屍工的,有一把子力氣,好些年沒動過手了,今天還真想跟人動動手呢。

接着,那老大爺還甩了一句硬話:再說了,我歲數大了,我想怎麼揍你們,就怎麼揍你們,你們只要敢揍我,我躺地上碰瓷,訛死你們,王八羔子,還跟我耍橫。

這時候的馮春生,蹭的一下火冒三丈,直接拿起掃把,真要幹那老頭。

我一把攔住了馮春生,說這事交給我處理了。

這老頭子不是耍無賴嗎?行!

在這世界上活越久,我越看不懂人心了,到底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

不過不管咋樣,我都有辦法收拾你。

我直接站在了老頭面前,叼了一根煙,說道:老棒子,你現在就可以走了,這紋身的錢,我一分不要。

“真不要?我先說明啊,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一萬塊錢是你的,你可以拿着。”老頭以為我慫了,又裝老好人。

我搖搖頭:一分錢都不要。

“嘿!懂事。”老頭扛着小孫子,拉着孫小明,轉身要出門。

在他快要出門的時候,我喊住了老頭:先別急着走……

“咋了?”老頭回過頭,凶神惡煞的盯着我。

我笑了笑,說我的紋身店裡,可是有攝像頭的。

“那又咋了?”老頭說:你不就想說五萬塊錢是事先說好的唄?沒用,我就想找工商局的人、找報社的人來問問,這五萬塊錢紋一個身,到底是不是合理買賣。

我擺擺手,讓老頭忘記那五萬塊錢的事情,咱們說點別的。

我指着角落裡的一個圓球說:看着啊,那是攝像頭,剛才呢,你孫子那在地上趴着狗叫的、孫小明講你孫子如何虐狗的、你這個老小子到底如何出爾反爾的鏡頭,裡面都在呢。

“你啥意思?”

我說也沒啥意思,我要是把這錄像帶,送到你孫子的學校裡面去,送到你兒子的單位里去,再直接在你孫子學校的廣場里搞個露天電影,沒事就播兩遍,你說到時候你孫子怎麼面對他的同學,你兒子怎麼面對他的同事?是不是?

“這!”老頭一下子遲疑了,接着又道貌岸然的說:你違法了,侵犯我們的隱私。

“我就違法了,你告我唄,看咱誰先完蛋。”我說:再說了,就算侵犯了你的隱私,我最多賠錢,但我能毀了你兒子和你孫子的一生!

老頭這下子徹底急了,說我這樣不道德。

我說和一個老王八蛋,不講道德。

最後,老頭子扛不住了,低聲下氣的說,五萬塊錢現在就給,讓我別鬧,他就是想和我開個玩笑。

我冷笑道:現在才知道開玩笑了?

我在老頭子的臉上輕輕的拍着:不是只給一萬塊嗎?

“給五萬,給五萬!”

“不是要碰瓷嗎?你倒是倒啊!”我又在老頭子的臉上,輕輕的拍了一巴掌。

老頭子有點欲哭無淚了,和我道歉了老半天。

我直接說道:開頭是五萬,現在罰你一萬塊,六萬塊!成不成?

老頭子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咬緊了牙關。

我則仰着頭,看着角落裡面的攝像頭,一句話都不說。

那老頭子和我僵持了五分鐘後,才低頭說道:六萬就六萬……我現在就去銀行給你取錢。

“快點整。”我翹起了二郎腿,坐着。

那老頭真的出門取錢了,半個小時候,他回來了,給了我一個紙包,讓我點點錢。

我打開了牛皮紙包,點了一遍錢之後,說道:錢是夠了,不過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老頭皺着眉頭,說:小兄弟,就算我剛才訛你了,你現在也訛我了,咱們互相抵消了,可是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訛我,合適不?

呸!

我對着地上吐了口唾沫,說道:真拿我和你比呢,我可沒你臉皮厚,我是剛才聽說,你在火葬場做過扛屍工?

“是做過。”老頭說他七八年前才退休的。

我點點頭,問他曾經殯儀館冤死十二個人的事情,他知道不知道?

老頭聽我說道殯儀館十二個人的事,頓時臉色難看到難以附加,他說道:這事,你可別問我,千萬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又望着攝像頭。

要說今兒個是打瞌睡遇上了枕頭呢,馮春生一直堅持晚上要去守夜,沒成想,我的新客戶,真的就是知道曾經殯儀館十二人事件的人。

老頭說我不管怎麼威脅,裡面的事情,他也不能說。

接着,他又和我僵持了五分鐘,才說:這樣,那殯儀館有一個燒紙婆婆,來殯儀館二三十年了,從老殯儀館一直做起,做到了現在,她什麼事都知道。

又是燒紙婆婆?

我問老頭,是不是脖子上紋了一個“蛇纏着骷髏”紋身的燒紙婆婆。

老頭說不是她,還能是誰!

OK!

有這條消息也不錯,下午我就和春哥去拜訪一下那燒紙婆婆。

我咳嗽了一聲,示意老頭可以走了。

一幅紋身六萬塊,也合適。

老頭這才帶着他的孫子,步履沉重的離開了我的紋身店。

等那老頭一走,馮春生頓時拍了一巴掌我的肩膀,說還是我有辦法——瞬間搞定一個老碰瓷。

我說開玩笑,我出來做生意什麼樣的人沒碰到過……有的就是收拾他們的辦法。

倉鼠給我豎起了大拇指,誇我有腦子,這種惡老頭,就得我這個惡人來治。

我哈哈一笑,深藏功與名。

接着,倉鼠又問我,咱們店裡啥時候裝了攝像頭?那個圓球,好像是裝飾用的不?是個擺件啊。

我再次哈哈大笑,說我當然知道我們店裡沒有攝像頭了,我就是嚇唬嚇唬那老頭的。

馮春生先是一愣,接着又搖頭:你小子真是個人精,以後我要被人碰瓷,我就讓你去幫忙,太有辦法了。

說到“辦法”,我站了起來,嘆了口氣,說:我有辦法把錢要回來,卻沒辦法挽救那小孩的人生。

我說的小孩,指的是剛才那個虐狗的小孫子。

那小孫子虐狗,一小半是這小子心腸狠,還有一部分,實在是他的家庭教育問題太大了……家裡寵着慣着,他爺爺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素質幾乎沒有,這小孩,以後多半是廢了。

一個從小這麼培養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很難說。

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

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

小孩子,從小接受一些打擊,對以後有很大幫助的,當然,寵一點,愛一點,也能理解,但愛得太過分,寵得太過分,從來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這小孩十八歲的時候,打了我一次臉。

那小孫子,十八年後,竟然憑藉一股子聰明勁,考上了全國前十的名校。

因為他的屁股上有我的紋身,那小孫子一直都想認識認識我,所以,在他升學宴上,請我去吃飯了。

那時候的他,性格非常冷淡,不怎麼說話,眼神裡面看得見太多的攻擊性。

不過不管怎麼說,上了名校,那也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可惜……這小孩在大三的時候,爆發了他性格裡面缺失的部分——缺乏同情心。

他因為厭惡一位室友,以至於完全控制不住,在飲水機裡面,投入了從實驗室裡面帶出來的重金屬鉈,導致其餘的室友,全部重金屬中毒,成為了植物人。

小孫子也當然鋃鐺入獄了。

一個沒有同情心,沒有敬畏心的人,最終等着他的,或許是煉獄。

……

時間回到現在。

在小孫子和那大爺離開了我的紋身店後,我問馮春生:春哥……你今天晚上真的要去守夜嗎?

“一定要去。”馮春生說。

我說:如果你要去,你給我一個理由,我陪你一起去……咱們下午就去找燒紙婆婆,問一問曾經殯儀館曾經冤死十二人的事情——但是,你要給我一個你去守夜的理由。

馮春生聽了我的話,突然委頓的坐在了沙發上,悲嘆了一聲:因為殯儀館裡,似乎有我妻子的消息。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9:15
第一百一十章  紋身改命


殯儀館裡有馮春生妻子的消息?

我聽了馮春生的話,感覺有點小爆炸:殯儀館和你老婆,又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

馮春生問我:你可知道……我是一個甘肅人,為何在閩南這邊要飯嗎?大體上,也是因為我妻子。

在沒來我店裡之前,馮春生一直都在要飯,這點我倒是清楚,只是我心裡對馮春生有疑問。

似乎馮春生在陰行裡面,也是一個挺有才華的人。

反正陳雨昊是認識馮春生的,賣棺材的老官頭,也是認識馮春生的,他們都稱呼馮春生為“馮大先生”。

他們還清楚的知道馮春生的外號,叫“伏羲神卦”。

這說明馮春生在陰行,曾經是挺有名氣的人。

這麼有名氣的人,為什麼在閩南要飯?拿着兩塊鐵板跟你唱“蓮花落”,這事確實很反常。

馮春生笑了笑,閉上了眼睛,坐在沙發上,一邊哼着甜蜜蜜,一邊用巴掌在大腿上打着節拍。

“甜蜜蜜,我笑得甜蜜蜜,就像那花兒開在春風裡……”

馮春生唱着唱着,忽然流着眼淚。

那淚水,直接滲透出了閉眼的縫隙里,大滴大滴的劃在了臉頰上。

我伸手,在馮春生肩膀上按了按,說春哥,你和嫂子之間,是不是有啥事啊?

“有啊!”

馮春生說:這事說來惆悵,我也不說了,我只能說……這殯儀館裡,真的有我妻子的消息,我這個人,很慫……很慫。

說到‘慫’字上,馮春生又十分哽咽,說不下去了。

我咳嗽了一聲,也沒繼續問,就說: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守夜,不就沒命嗎?怕個屁啊!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當有所為,死且不避!

既然春哥執意要去,那我鐵定得去啊。

就和昨天我非要去幫郭毛子,最後馮春生義無反顧的跟着我一起過去了一樣,這次,我也得去。

馮春生聽了我的話,抬起頭,盯着我,問我真的願意跟他去守夜嗎?

“去!必須去。”我對馮春生說。

馮春生一咕嚕的站了起來,錘了我胸口一拳後,說道:好兄弟。

我哈哈一笑,說不就守個夜嗎?怕個屁啊!今天晚上繼續去。

昨天晚上,我們守夜的時候,可是接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陰人上路,活人迴避。

紙條還警告我們,只要我們再去,那我們就會被燒死。

我本來很怕,可我現在不怕,我得幫春哥。

“那咱們晚上過去。”馮春生說。

我點點頭,又說:春哥……那殯儀館的事,燒紙婆婆肯定知道一些,咱們下午去拜訪一下?

馮春生說這個是必須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咱們既然打算去守夜,那自然要問清楚了。

畢竟我們只是去守夜,又不是去奔死的。

說去就去。

我讓倉鼠幫我看店,帶着馮春生出了門去。

上車之前,我按照這兩天的慣例,繼續給陳三立打電話。

要救陳雨昊,陳三立真是最好的人選了,可惜這位香港大學的教授,一直都在失聯中。

沒辦法,我只能跟咪咪打了個電話,說我和馮春生出去辦事,如果今天晚上回不來了,讓她自己去找劉老六,出一大筆錢找高人去辦掉鬼宅的黃皮子,同時救出陳雨昊。

我交代完了這些,才和馮春生一起上車。

要找那燒紙婆婆,我本來打算給郭毛子打電話的,可現在,我信不過郭毛子了,因為這傢伙,三番四次的不跟我說實話,如果他願意把當年十二個人冤死的事情說給我聽,我們現在也不用去找燒紙婆婆。

可是,如果不找郭毛子,我們哪兒知道燒紙婆婆住哪兒呢?

馮春生提醒我,說那殯儀館的人,其實也都在警方備案了,讓我去找找大牛。

我有點不信,說殯儀館的,為啥要去公安局備案?

馮春生笑了笑,說我這就不懂了,那些開鎖的,為什麼要去警方備案?原因就是他們的手藝太違法了。

為什麼殯儀館的要去警方備案?那是因為那場地太違法了。

他說殯儀館,其實是毀屍滅跡最好的地方,以前就有黑社會和殯儀館合作,弄死了的人,直接往殯儀館裡送。

送過去,直接往火化爐子裡面一扔,第二天就變成了一具黑色的骨架,再敲散敲散,就直接裝盒子扔掉了。

所以,為了防止殯儀館做一些黑色勾當,殯儀館的所有工作人員,也是需要在公安局備案的。

我這才恍然大悟,拿起了電話,給大牛去了一個電話。

大牛接電話的時候,似乎不是很高興。

畢竟他幫我們查陳三立已經查了兩次了,就一頓飯的交情,辦兩次事已經到極限了,現在我們還跟他打電話。

我笑笑,硬着頭皮說:牛哥……殯儀館在你們那邊備過案不?

“沒有,沒有。”大牛直接回了我一句,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聽出來了,這大牛,是不想給我們幫忙了。

我咬了咬牙,直接給大牛的微信號上,連續發了四個“兩百塊”的紅包。

發紅包的一瞬間,大牛就把紅包領了,然後,立馬給我回了電話。

這回,大牛的語氣就不一樣了,明顯和善很多。

他說他剛才有些武斷了,殯儀館備案沒備案,他得去查查。

接着,他又裝模作樣的掛了電話,大概十分鐘之後,他才給我打回來,一幅很興奮的樣子:哎,哎!水子……你還別說……這殯儀館,確實在我們這邊備案,太冷門,我一時想不起來。

我還能咋樣,只能裝糊塗,也一幅很興奮的樣子,激動的說:是嗎?大牛哥,快幫我找找,那邊有沒有一個……

我想說燒紙婆婆,可大牛知道哪個是燒紙婆婆?

這時候馮春生小聲的說:燒紙婆婆的專業稱呼叫——紙儀師。

我這才說:有沒有紙儀師啊?

“有,有,叫丁夜香。”大牛說:我把她的地址和號碼都發給你哈!

”謝謝大牛哥,謝謝大牛哥。”

我掛了電話,嘆了口氣,說這次真是紅包立功了。

馮春生搖了搖頭,說這年頭,真是“禮多人不怪”啊,不送東西就沒招。

“沒辦法啦,社會也就這樣子,要麼按規矩按流程做事,要麼就犧牲點錢。”我笑了笑,打開手機新收到的短信。

上面寫了燒紙婆婆的地址和電話。

燒紙婆婆住的地方也不差,住在環城公寓。

環城公寓的放假,在我們市裡不算最好的,但絕對也不算最次的,屬於中等偏上。

一平米地價差不多在五千多左右。

我說這燒紙婆婆有點錢啊。

馮春生笑道:那開玩笑,燒紙婆婆這差事,一個月最低工資都得在一萬五以上,像咱們市的殯儀館,燒紙婆婆就一個的,至少月薪兩萬起。

我吸了一口涼氣,這燒紙婆婆丁夜香,還挺有錢的。

我讓馮春生開車,去環城公寓。

到了環城公寓,我按照樓棟和樓層,跟着要進樓的人,混到了門禁裡面,然後坐電梯,找到了丁夜香的家。

我敲了敲她家的門。

咚咚咚。

咚咚咚。

我連續敲了好幾聲,門才打開,門縫裡,鑽出了燒紙婆婆那張很奇怪的臉:找誰?

她才探頭,看清楚是我和馮春生後,立馬要關門。

我連忙卡住了門,對燒紙婆婆丁夜香說:婆婆,對不住,我們又來找你了。

丁夜香使勁的把我往外面推,一邊推,一邊說:不要進來,不要進來,你們要問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喊保安了。

我連忙對丁夜香套近乎,說:婆婆,你脖子上的紋身,是出自我師父的手筆。

她的脖子上,有一個陽綉,一條蛇纏住了一個骷髏。

丁夜香聽到了這個,沒有推我了,她站直了身體,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于水,是陰陽繡的傳人。

接着,我把馮春生拉了過來,狠狠的掀開了他的衣服,說:婆婆你看……這是我昨天才紋的陽綉——通天教主的眼睛。

丁夜香湊到了馮春生的背上,使勁的聞了一下後,說這是陰陽綉,和她脖子上的紋身,味道一模一樣。

陰陽綉有一種陰魂的味道,不過這種味道,一般人聞不出來,只有紋過陰陽繡的人,才聞得出來。

丁夜香把我和馮春生讓進了屋子裡面。

接着,丁夜香進了廚房,給我們倒了一杯水。

我拿起了水,馮春生也拿起了水,我們一人喝了一口後,我問丁夜香:婆婆,你能不能講講,那殯儀館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這事,本來我是不能說的。”

丁夜香搖了搖頭,接着又點了點頭,說:但你師父改了我的命,救了我這老婆子一生,所以,你呢,我不藏私。

“我師父改了你的命?”我問丁夜香。

丁夜香笑道:你是願意先聽殯儀館的事呢?還是願意先聽你師父改了我命的事呢?

我說都可以。

丁夜香笑了,說那就先講講我師父的事吧,緩解緩解情緒,畢竟殯儀館曾經發生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提了,太可怕,太驚悚,她得先醞釀醞釀。

接着,丁夜香問我:你可知道……我為什麼叫丁夜香嗎?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丁夜香說她的名字,和她年輕時候做的工作有關係。
吟雙 發表於 2019-8-12 09:18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心腸


我問丁夜香,她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丁夜香笑了笑,說她以前的工作,現在沒有了。

她說以前的人不像現在,家家戶戶都有馬桶和蹲便器,那時候的廁所,其實就一個坑,然後坑上面架兩塊木板。

隔一段時間,就要找“夜香工“清理一回。

為啥那廁所里的污穢東西,叫夜香呢?

因為那時候掏糞工一般都是晚上才幹活,晚上那“香味”四溢的,自然叫“夜香”了。

丁夜香本來不叫丁夜香,她叫丁小紅,丁夜香只是外號,後來喊她的人多了,她自己也忘記自己的名字了。

二三十年前有一次人口大普查的時候,大家重新填寫姓名,以及交納表格。

丁夜香這次也填錯了,一時間沒想起來她叫丁小紅,直接填了丁夜香。

好吧……從此以後,丁夜香就是真正的丁夜香了。

丁夜香說她曾經當掏糞工的時候,給火葬場招“燒紙婆婆”。

她其實也不認識字,是她的一位念過幾年書的同事,看完了招聘啟事,告訴丁夜香,那個燒紙婆婆適合她——因為燒紙婆婆需要面容非常醜惡。

丁夜香還是孩提的時候,爺爺沒照顧好她,把她的襁褓放在了椅子上面,自己出去買菜,準備回來做飯。

當時天氣寒冷,丁夜香一個不小心,從椅子上,翻到了炭火盆裡面。

一下子,丁夜香的臉,落到了炭火盆里,整張臉被燙得不成樣子了,導致現在的面貌,十分醜陋。

那同事還告訴丁夜香,說那燒紙婆婆工資可高了,一個月工資有三百多。

那時候三百度的工資可不少,掏糞的工人一個月工資甚至不能破百。

丁夜香二話不說,就去火葬場應聘了,她也順利的入職了。

不過,丁夜香才搞了幾天,就感覺渾身冰涼,頭疼腦熱的。

她去找人瞧病,恰好碰上了我師父。

我師父直接告訴丁夜香,說她是進入了“陰地”,身體受不了了,他勸丁夜香別再去“陰地”了,不然,得死在那兒。

丁夜香當時就求我師父,說我師父是高人,肯定有辦法幫她。

我師父問清楚了丁夜香的原委後,說你以後不要在再去火葬場上班不就行了嗎?

丁夜香不肯,跪在地上磕頭,求我師父幫忙。

我師父有些奇怪,說你掏糞也掏得好好的,為啥非得去當燒紙婆婆呢?那事,也不好幹。

丁夜香直接跟我師父說,說她這個人,長得又古怪又丑,小時候也沒讀過書,斗大的字也不認識,只能一輩子掏糞。

她不想一輩子掏糞,生活沒盼頭,燒紙婆婆好歹工資高,所以,她想當燒紙婆婆。

我師父當時想了很久,說他絕對不給人做陰陽綉,怕傷了因果,讓丁夜香先回家。

丁夜香依然不肯。

最後,我師父才答應給丁香問一個“鎮陽魂”的基礎陰陽綉,說有那陰陽綉,丁夜香當燒紙婆婆就沒問題了,畢竟燒紙婆婆的事,不是被惡鬼害的,是她自身扛不住太陰的環境。

有了我師父紋的陰陽綉,丁夜香穩穩噹噹的當了燒紙婆婆。

她這職業,可真是值錢。

工資也是一路漲,從當時的三百多,一直漲到了丁夜香進入了新的殯儀館上班,工資漲到了兩萬七八了,這輩子的命運,確實改了。

如果當年沒有我師父給她做的陰陽綉,她到現在,依然饑寒交迫。

丁夜香說為了感謝我師父的情誼,這次也不能坑我們。

她讓我們最好不要再去那殯儀館守夜了,怪事馬上就要來了。

接着,他跟我講起了當年的事了,她說十年前,那殯儀館建起來的時候,確實死了十二個人。

我說郭毛子跟我講,說那是因為殯儀館的建造,犯了風水,成了“落煞局”,才掉下來的。

丁夜香說可不是麼……那些工人跟被人催眠了似的,在樓頂上站成了一排,下面人怎麼喊都不搭理,當時殯儀館的領導,還有投資了很大一筆錢的韓老闆都在,他們都急瘋了。

我聽郭毛子說過韓老闆,他說韓老闆是殯儀館的一個大股東,只是,殯儀館剛剛建立的時候,就有韓老闆了嗎?

丁夜香說當然……她聽很多人講,說當時市裡準備建一大型的殯儀館,其實財政沒錢了,當時是韓老闆出來,投資了一大筆錢,才開始動工的。

當時那些工人,不管怎麼勸說,都沒什麼用,一個個直接從樓上往下跳。

咔咔咔,沒多大一會兒,那些人,全部從樓上跳了下來,倒在了血泊裡面。

當時,韓老闆直接讓人把屍體抬到火化爐子裡面去處理,說反正已經死了,就地毀屍滅跡,別讓這種奇怪的事情傳出去,不然殯儀館的聲譽,肯定有問題,如果傳到了上面,那還得派人來檢查,一檢查就是幾個月的時間,少賺多少錢?

韓老闆找人把那些工人,全部抬到了火化爐裡面,爐子一點開,轟的一下,那些人頓時被點着了,接着,那十二個工人,幾乎是同時坐了起來,然後瘋狂的拍着火化爐的觀察玻璃。

那玻璃是鋼化的,要拍碎幾乎是不可能。

當時周圍幾位火化工都嚇壞了,這些人不是死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

旁邊的韓老闆也有些驚訝,說這是不是詐屍。

就在這時候,韓老闆請的高人,那個道士過來了,他一來,就對韓老闆說,說那些工人其實是中了落煞,神智有些不清,跳下了樓,也因為落煞,直接假死了過去,這十二個工人,都是活人。

這時候,火化工已經準備停下爐子,把那十二個人給放出來。

韓老闆卻一口咬定這些人都是詐屍,別停,燒死了為止。

接着,韓老闆就拉了那道士出了殯儀館。

老闆發話了,那小員工敢動嗎?

於是,那天,那十二個工人的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殯儀館。

那可是活人啊,在火化爐子裡面,活生生的被燒死了,那得多大的冤屈?

那十二個工人,在被烤得尖叫慘烈的時候,忽然一起齊聲大說:九天化屍,十二人復活,十年之後,血債血償!

燒紙婆婆說到了這裡,渾身都開始打擺子,似乎想起了當年的那種恐怖。

我心裡說那個韓老闆下手也太黑了吧?那十二個人,原本是有機會活下來的,可最後,都一個個被活活燒死在了火化爐子裡面,這叫一個慘啊。

馮春生也在一旁咒罵,說這麼喪良心的人都有。

其實我知道那個韓老闆,為什麼在道士通知他關爐子救人,卻一定要執意燒死那群人的原因。

很簡單,那群人已經是重度燒傷了,如果能出來送醫院,光是植皮,可能手術費用高達上百萬,甚至幾百萬。

我有個朋友,就是因為重度燒傷,植皮植了六回,每回植皮,都要花費數十萬的醫藥費,六次植皮就接近兩百萬,這還不包括一些消炎藥啊、護理啊之類的費用。

所以,治療燒傷的人,花費的價格,非常大。

可是燒死了一個人,才賠多少錢?二三十萬!現在正規的公司,可能要賠七八十萬。

如果按照數學邏輯,哪一個划算,那肯定是燒死了划算……可以少賠很大一筆錢呢。

可咱們的人命,不是算術題啊,也不是簡簡單單的選擇題。

可惜的是,韓老闆……把這道生死攸關的題目,當成了算術題來做了。

為了錢,冤死了十二條人命。

我嘆了口氣,原來殯儀館的曾經,發生過這樣的“狠”事,怪不得現在殯儀館接到了一張紙條,說:九天化屍,十二人復活,十年前冤死事件,血債血償。

這難道真是那十二個冤死鬼,回來報仇了嗎?

我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哎!

燒紙婆婆說:我跟你們說了這個……可不是為了讓你們繼續去守夜,我勸你們,最好別去守夜,誰守,誰死,你年紀輕輕的,又有本事,不值得送死啊。

她還說,為什麼九天化屍?那屍體九天之後就消失了呢?

她聽人說,那是十二個人復活了,一個接着一個的復活,就和當年那十二個人,一個接着一個的跳樓一樣。

我差不多明白了,站起身對丁夜香說:那謝謝婆婆了。

“晚上,別去了。”丁夜香在我們出門之前,說了這句話。

我和馮春生揮了揮手,出來了。

出門的路上,我問馮春生:去不去守夜?

“去!千刀萬剮我都得去,我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馮春生的眼神,十分堅定。

我聽人說,任何一個人,都有信念。

在執行信念的時候,無懼生死,不管是貧窮富貴,還是軟弱強硬,信念能讓人拋掉一切的缺點,內心化作堅強的草原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現在馮春生,已經找到了他的信念。

我拍了拍馮春生的肩膀,說道:春哥……刀山火海,我陪你走一趟,也不枉費了咱們的緣分。

我已經做了安排,陳雨昊的事情,拜託給了咪咪和廖敏,我母親的事情,也拜託給了咪咪。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我能信任的人——真的只有咪咪了。

我和馮春生,上了車,準備開往殯儀館。

在開車的一瞬間,我發現車頂的中國結,被人換了,換成了一個紅色的小木牌——柷由家柷小玲來過?

我抓下了小木牌,上面寫了一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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