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61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08:29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蛹


羅剎鬼?

我連忙問老官頭:什麼羅剎鬼?

老官頭跟我講,說這羅剎鬼是一種吃人的傢伙,你可以理解成野人,在長樂鎮,經常聽到有羅剎鬼出沒的消息,也有很多長樂鎮的人,會被羅剎鬼吃掉。

在東興那邊,都流傳着羅剎鬼的傳說,甚至有歌謠。

“海的另一方,嬰兒啼哭女人鬧,原來是羅剎鬼來了,羅剎鬼,剝人皮做衣裳,把人肉燉湯。”老官頭說:我勸你們還是別進長樂鎮了,再說,這是個三不管的地方。

“啥?”我問。

老官頭說長樂鎮在越南和東興的邊界上,三不管的一個地方,早些年,那兒還種植罌粟,也就是鴉片,不過這些年,市場上冰毒已經極大的衝擊了海洛因的市場,那邊已經不種鴉片了,可依然不是一個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地方,他勸我們最好別去。

我說不能不去啊,我讓老官頭幫我介紹一個熟人,帶我們進去。

老官頭想了想,說可以幫忙,但是還是希望我們別進去。

我說沒辦法啊,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老官頭笑了笑,說沒辦法那就只能介紹人了,那人明天早上找我們。

我說行!

掛了電話後,我問馮春生:春哥,我問問你……你可知道,啥叫羅剎鬼嗎?

“羅剎鬼?半獸半人咯,吃人的東西。”馮春生說:不過這些年,也沒聽陰行的哪位朋友說見到過真正的羅剎鬼。

柷小玲也說只是聽說過羅剎鬼的傳說,但是真人,可真是不曾見到過,誰也不知道羅剎鬼,是不是真的存在。

馮春生還說這羅剎鬼,身高體壯,力大無窮,嘴裡長了四枚獠牙。

他說這些羅剎鬼有點像“阿修羅”,但不知道是不是——也可能只是山魈而已。

我問馮春生,老官頭說黃崑崙在的那個長樂鎮,羅剎鬼很多啊。

馮春生聽了,立馬表情有些僵硬:啊?那麼多?還去嗎?

“去!怕什麼,有我在呢。”柷小玲揮了揮鞭子,冷冷說道。

“你當然不怕了。”馮春生扯着嗓子,對柷小玲大聲嚷嚷。

我拉了拉馮春生,說:小玲手段硬,咱們真的不用怕。

“呸!”

馮春生對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數落我:水子,你可聽說過兩個人遇到熊的故事嗎?那熊要追那兩人,其中一個直接蹲在地上繫鞋帶,另外一個人問他——你繫鞋帶幹啥?繫了鞋帶,你也跑不過那頭熊,繫鞋帶的站了起來說——我不用跑過熊,我只要跑過你就可以了。

我差點暈了,原來馮春生想的是這一齣啊。

馮春生跺着腳,焦急的說:你想啊,那羅剎鬼肯定是不敢動柷小玲的,但吃我們,不是玩兒似的?不去,不去!

柷小玲也有點哭笑不得。

我也無語,我對馮春生說:得了,春哥,你不去長樂鎮我不勉強你了,這樣,你回家,我和柷小玲兩個人去?

“你真要去?”馮春生問我:那些羅剎鬼可不是好東西,剝你的皮當衣服,還要削了你的肉做湯的。

我狠狠的點頭: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都答應了那夏去找黃崑崙,這走一半不去了,那算個啥事?還有臉不?

“得,得,你要去我就去,奶奶個熊,豁出去了。”馮春生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拍了拍馮春生的肩膀,笑了笑,說這才是真哥們嘛,晚上咱們找個酒店住下來,明天一起去長樂鎮。

你說啥就是啥吧,馮春生嘟噥道。

我們三個,就在東興找了一家酒店,同時我把酒店的名字,發給了老官頭,讓他的朋友,明天直接來酒店找我們。

在酒店裡,我沒討論長樂鎮的事情,而是拿着李向博給我發的圖片,問馮春生:這到底有什麼說頭沒有了?

我指着照片上的血人。

馮春生看了看照片上的血人,小聲的問我:你可聽說人蛹嗎?

“人蛹?那是啥東西?”我問。

馮春生說:笨,顧名思義嘛,蠶有蠶蛹,人有人蛹。

我說這蠶吐絲,人不吐絲啊。

“是一樣的。”馮春生說:苗疆那邊,有一種方式,給人的身上塗滿了草藥,然後把人直接塞到了蠶絲裡面,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把蠶絲扒出來,裡面的人蛹就和那照片上的血人,一模一樣了。

是嗎?

我不知道人蛹是什麼樣子的,但我玩過蠶蛹,就是把蠶繭解開,裡面是一層淡黃色皮膚的蠶蛹,輕輕一摸,那蠶蛹還抖落個不停。

馮春生說看圖片,八成是,渾身皮膚透明,身體萎縮得厲害,這都是人蛹的特徵。

我說這人蛹,有啥作用啊?那苗疆的人古怪,也不至於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賣血。”馮春生說。

我說啥?

賣血!馮春生再說一遍。

我表示不懂。

馮春生說這人蛹的血,是一種特效藥,很多病,吸食這種血液能夠治好,他聽過有苗疆的人,通過賣人蛹賺錢的。

“哎喲!那李向博?”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沒事,他說李向博那估計是摸了那血人的身體,手上沾了草藥,才變成那副臭德性的。

他說這些天,李向博哪兒都別去就最好了,好好在紋身店裡獃著——別到處浪,這樣,有倉鼠和龍二在,他的小命是沒問題的,不過要出去浪了,那問題可大。

我說啥問題?

馮春生說,既然有人蛹在……那就有苗疆的奇人異事在,那李向博別到處浪,被苗疆的人給帶走了。

“拉刀放血?”我問。

“呸,這樣的人蛹血,不值錢。”馮春生說那人蛹的血,得是活血,需要的人,用鋒利的玻璃管,在人蛹上扎一個洞,然後通過玻璃管來吸血。

我聽了,感覺身體一陣惡寒。

我又給李向博發了一條讓他不要亂跑的微信後,我才沉沉睡去,希望李向博等我們回去,別被苗疆的人抓走了,賣了血。

第二天早上,我酒店的門被人敲響了。

我麻溜的爬了起來,問:誰啊!

“我是老史,老官頭喊我過來的。”門外傳來一陣粗獷的聲音。

我下了穿,趿拉着拖鞋,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位穿着迷彩服的男人。

那男人閃身而入。

他長着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進了門就給我遞煙。

這煙是十塊錢一包的煙,檔次不高。

我叼着煙,點着了,問老史:哥們,你知道我們要幹啥吧?

“你們要去長樂鎮。”老史嘿嘿笑道。

我說是的。

老史對我和馮春生說:要去長樂鎮,不能直接去,得先出海,然後再繞個圈過去,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陣,這長樂鎮,可是挺邪門一地方,我以前到過那兒,那兒可沒啥好人。

我說沒事,你帶我們去就行了。

老史拍了拍屁股,說道:那咱們現在動身,出海還要幾個小時呢。

我說成,然後開始換衣服。

老史則說他出去買包煙,買包好煙。

我說不用不用,結果老史還是出門了,他一邊出門,一邊說必須要——他還挺客氣的。

在老史出門的時候,那馮春生已經佔住了廁所,舒暢在裡面拉翔。

恰好我肚子也疼,我讓馮春生快點,馮春生哈哈一樂,說早上蹲半個小時拉翔,乃是一天最快樂的事情,讓我去公共廁所上廁所,別等他,等了也白等。

我了個乖乖啊,我實在沒辦法,只能麻溜的穿好了衣服,去了公共廁所。

我剛剛在公共廁所找了個隔間蹲了下來,忽然我聽到了旁邊的一個隔間里,有聲音:沒啥事,今天帶了兩條肥羊去長樂鎮,到了地方,你們可準備好了,拉他們一刀……

這聲音,我聽得太熟了,就是剛才那老史的聲音。

這傢伙說出去買包煙,原來是蹲在廁所裡面打電話呢?聽他的意思,是要找我麻煩啊?

我也沒心情拉屎了,直接出了門,回了房間,我跟老官頭打了一個電話。

我仔細跟老官頭詢問老史這個人。

老官頭沉默了一陣子後,說:水子,跟你說實話吧,老史這個人,特別黑心,比較喜歡宰客,但你要去長樂鎮,只能找他……不然,整個東興,也沒人知道長樂鎮的路怎麼走。

我對老官頭說:老史只是多收錢?

“那當然了。”老官頭笑笑,說:我說句實話吧……這老史頂了天就是個奸商,太大的膽子沒有。

沒有太大的膽子?那還好說。

無非是多花點的事情嘛。

我掛了老官頭的電話,這時候,門外又有人敲門了,我打開門,老史走了進來,抓起了衣服開始上下撲騰,給自己扇風,他說最近這邊可熱了,讓我們別穿太厚的衣服。

在老史給自己扇風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肚子上,紋了一隻下山虎。

這紋身,胸口說山,肚子是平地,如果虎頭在肚子上,那就是下山虎,如果虎頭在胸口,那是跳澗虎。

這老史的“下山虎”紋的很肥胖,不是一隻正常發育的老虎,屬於胖虎。

還別說,早些年,黑社會的紋身,就非常注意,如果是小弟——紋龍紋殘龍,紋虎紋胖虎——這老史,可是混過社會的。

要說他只有當“黑人”多騙我們一些錢的膽子?我有點懷疑老官頭的話了。

這老史既然是黑社會的,那下手,估計很黑。

在我、馮春生、柷小玲和老史準備在東興港口上船,那老史在搞船的時候,我問馮春生:春哥,你不是會看面相嗎?你仔細瞅瞅老史,看看那傢伙面相,看能瞧得出來什麼不?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08:52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骨人頭


我問馮春生,能不能給那老史看看面相。

馮春生問我想幹啥。

我把我在廁所里看到的事情,偷偷的說給了馮春生聽。

馮春生聽完了,吃了一驚——知道那老史有問題,還把我們往溝裡面帶?你這是耗子給貓當三陪——賺錢不要命。

我說沒辦法,老官頭說了,在東興,能夠找到長樂鎮的人,屈指可數,如果我們不跟着老史走,那誰也找不到長樂鎮。

“那就沒辦法了。”馮春生偷偷的瞧着老史。

瞧了好大一陣後,馮春生跟我說:這瞧老史,瞧不出善惡來啊?

“咋的?不準?不準也沒事,先瞧瞧面相,給個大概的印象。”我對馮春生說。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先估計估計老史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需要提防到什麼程度,馮春生這傢伙,實在是個奇人,看面相能夠看個四五成的,對於複雜的人心來說,他這個程度我是能夠接受的。

不過,這個老史,能夠讓馮春生說出不準來,確實不容易。

馮春生說:老史這傢伙啊,面相敦實,屬於我們說的“忠”相,鼻頭寬闊,額頭飽滿,眼神純正,不像是有一個歪心思的人,不過面相這個東西,即看表,又看形。

“形者,氣質也。”馮春生說老史彎腰幹活的模樣,十分謹慎,是個幹過大事的人,本身氣質稍微有點邪門。

形表不一,所以,馮春生看不出老史的深淺來。

摸不出老史的套路啊。

我想了想,說上了船,咱們幾個,得打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來。

柷小玲摸出了鋼鞭,鋼鞭像是一條蛇一樣,纏在了柷小玲的手腕上。

有這神鞭三響的妹子在我們身邊,我們安全感爆棚啊。

“行了,上船吧。”那老史對着漁船,沖我們吼道:哎……咱們出海,肯定會接受海警的檢查的,到時候,你們直接躲到魚艙裡面去。

出海打漁的漁船,都會有好幾個大型的魚箱,這條漁船,一共有五個。

老史指着最裡面的魚箱說道:記住了,就躲這一個,哥們在海上,還是有點名氣的,海警跟我有交情,不會查到最裡面去的。

接着,老史說:對了,咱們得談談出海的費用問題。

我問老史:多少錢?

“一萬五一個人。”老史說:你們三個,一共是四萬五,我給你們打個折,四萬。

“成!”我說。

這筆錢,反正從那夏的身上出,有土豪報銷,我們的經費當然是充足的。

接着,老史又說:先別著急答應,咱說句實在的吧……這出海,是四萬,把你們帶到長樂鎮里去,還得四萬。

得!

這老史現在就黑上了?

不過黑點錢,我們也無所謂,反正一句話——夏爺報銷。

我說成!

“上船,走。”老史開啟了漁船。

他的漁船,是風油雙動的。

一個靠柴油機帶動螺旋槳來當動力。

同時,他還會豎起桅杆,拉起風帆,充當動力。

老史說這海里,有游得十分快的金槍魚,這玩意兒貴,船開得不快,壓根網不到。

他拍了拍桅杆,搖了搖頭,說:我這船啊,十多年前,是最先進的,可是現在不行了,人家都是大功率的柴油發動機,那船開起來,那是嗷嗷快啊……淘汰貨咯。

老史接着又看向我們:嘿嘿……我也是個淘汰貨,這些年了,還一天到晚在海上漂的,我朋友里就我一個了,可是我必須得去長樂鎮啊,那邊,有我難以割捨的東西。

我問老史——那長樂鎮,風景優美?或者是人傑地靈嗎?

我想,老史經常要去長樂鎮,自然是得追求點什麼唄?

老史的臉上,掛這一幅不可琢磨的笑,說:風景優美?呵呵,那長樂鎮周圍,鬼祟到處都是,陰森得可怕,優美個屁啊!

接着,他又說:長樂鎮人人傑地靈?說句不吹牛逼的話……長樂鎮里沒好人,一個個都是自私鬼。

我說那你為啥要去長樂鎮?

“人活着,總得追求點什麼。”

老史乾笑了一聲,沒有繼續回答我們。

我問老史:這些年,有沒有進過長樂鎮的人?

“有啊!沒有,我哪兒來的生意啊,現在打漁才打幾個錢?不撈一網珍貴點的東西,出海基本上都是虧。”老史跟我豎起了四根指頭,說:我出海打兩天魚,光油費就得這個數——四萬,你說打漁賺錢不?每年還有幾個月的禁漁期,禁個屁啊……人都活不下去,還管魚?

我有點同情老史,現在的漁民,是不太好賺錢,不說賺錢了,風險還大,有時候死在海里都沒人知道。

老史說:這些年,我帶了十二個人去了長樂鎮。

“那些人呢?”我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老史一邊掌舵,一邊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卻覺得有門——莫非,跟着老史去長樂鎮的十二個人,沒一個活着回來的?

這十二個人,去哪兒了?

都……被老史給?

我們正胡思亂想呢,忽然,老史指着前面一艘晃着警笛的船隻對我們說:海警來了……躲起來。

我、柷小玲和馮春生,都躲進了船艙裡面。

不過,我們進船艙進錯了,本來老史讓我們進第五個船艙的,結果我們進了第四個魚艙。

好在這第四個魚艙也沒水,我們進了裡面,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接着,我們聽到“嗚嗚嗚”叫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又聽到了模模糊糊有人談話的聲音。

這魚艙裡面很黑,味道也難聞,我點了一根煙。

打火機剛剛點着,我瞧見了什麼……我瞧見……瞧見了在魚艙裡面,有一個白晃晃的人頭骨。

白骨人頭!

我立馬發現不對勁了,我對着馮春生輕聲喊了一句:春哥……這魚艙裡面,有人頭。

“真的假的?”馮春生也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往四面一掃,還真是……一共有六個人頭。

最古怪的是……那人頭的上面,分別貼着一張黃色的符紙。

馮春生拿着手機,照了照符紙。

他看了一眼後,說著符紙,叫“祈願符”,祈禱死去的亡魂順利往生的。

我說這老史,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在海裡面,藏着這麼多人頭?

我問馮春生:你說這些人頭,會不會是這些年進長樂鎮的人,留下的?

我懷疑這些就是老史往長樂鎮裡面帶的顧客。

老史半路上,黑吃黑了,弄死了他們,又怕鬼魂來報復他,所以,專門找了人,貼了符紙在人頭上?

馮春生說不是沒這個可能性。

他說這老史,看來是真的打算黑吃黑啊,是個狠人。

“噁心。”柷小玲問我:咱們是不是先下手為強,先幹掉那個老史?

我說別急,咱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弄掉老史,這也不道義——這事吧,還是得隱忍,咱們心裡知道,但是不說……

我正跟柷小玲和馮春生講解一下下面的做法呢,結果……魚艙的門打開了。

轟隆一下,艙門打開,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射了進來,我們三個抬起頭,發現甲板上的老史探出了半個腦袋,看着我們。

大眼瞪小眼,場面那是相當的尷尬。

“嘿嘿!”老史冷笑了一聲。

我們也乾笑着。

藉著陽光,我們能夠清楚的看到,在我們的周圍,有着一圈人頭……這圈人頭,就落在了我們的身邊,看得真叫人一個膽戰心驚的。

老史朝我們招呼了一句:有話,出來說。

“行啊!”我們這兒有神鞭三響的柷小玲,也不是很怕他老史。

反正咱們一路上勾心鬥腳的,還不如現在說個明白,我待會讓柷小玲教教那老史做人,也讓他斷了想要截殺我們的念頭,順利送我們去長樂鎮。

我們幾個,從魚艙里爬了上來之後,老史把舵位打死,搬了個板凳坐在了甲板上,看着我們,說:我讓你們進第五個船艙,你們進第四個船艙幹啥?

我笑了笑,說:我們幾個不太熟悉,進錯了船艙,但是,誤打誤撞,看到了你船艙裡面的白骨人頭——老史啊,你這是想要黑吃黑啊?黑心船老大,截殺偷渡客的戲碼,這些年,新聞裡面可沒少上映呢。

“哼哼。”

老史搖搖頭,說:少廢話,我老史還沒下作到這種程度——而且這海警,都知道我的規矩,從來不檢查我第四個魚艙,你們知道是啥原因不?如果我老史真的作姦犯科,你以為那些海警會放過我?

他說:你們該不會以為和我有交情的海警,和我是有私下交易的吧?我得告訴你們,我老史別看收費貴,可這些年,是真沒賺多少錢,我存的那兩個子,全部交了去打點,也不夠。

我問老史:那你說說,你船艙里的白骨,到底是咋回事?再說了,我看你和海警關係不淺,你沒和那些海警有啥骯髒的關係,那海警能和你稱兄道弟的?

老史直接把帽子扯了下來,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說:我告訴你們……海警和我真的沒關係……他們和我稱兄道弟的,那是因為佩服我這個人?

啥?

海警,佩服一個開着小破船的船老大?

這牛吹得有點大啊,我有點不信。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0:10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肉糧食


老史說:我給你們看一樣東西。

說完,他直接把褲腿給拉了起來。

他的左腳和右腳,完全不一樣粗細。

左腳很粗,右腳很細。

明顯是右腳的肌肉萎縮了,同時,在右腳上,看得到一條橫截的疤痕。

我看了他的腳,問: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這說明我老史,是一條硬漢。”

老史說他在十來年前,出海捕魚。

老史從來沒有結過婚,是個光棍,所以他和別人家不一樣,別人家出海都是夫妻船,夫妻兩人輪班開船,有個人搭把手,海上有人照應。

他不是,老史是一條光棍船,走船,落錨,撒網,返航,都是他一個人搞定。

如果說漁民苦,那老史更苦。

有一次,老史出海捕魚,忽然起了海風,海風很大,勁頭非常足。

老史感覺得收網,往海中央沖,這是去捕金槍魚的好時候,這時候如果鉚勁兒上,還能捕捉到許多因為大風,出來透氣的魚群。

這可是了不得的海迅。

老史立馬收網,然後把柴油機開到了最大功率。

做完了這些,老史去楊帆。

可惜這次太過於心急,他的腳,竟然被帆上的纜繩給絞住了,那纜繩,平常里看,就是手指粗的繩子一條,其實,在有風的時候,那是相當危險的,纜繩上的勁,得有千把斤。

纜繩狠狠一絞,直接把老史的腳,給絞成了兩段。

老史又跌落到了甲板上。

不過,他是一個硬漢子,一個人一隻腳,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他去了駕駛室,把船舵打死,讓船隻返航。

第二件事,老史一個人拿出了一條毛巾,咬在了嘴裡,然後用一層層的塑料薄膜纏住了斷肢,用來止血。

第三件事,在船里,有一個泡沫箱子……箱子裡面,裝滿了冰塊,用來冰凍一些打撈起來的非常名貴的海鮮。

他把那裡面的海鮮全部弄了出來,然後把被纜繩絞下來的半隻斷腳,扔在了那個泡沫箱子里,冰凍保鮮,盡量保證那斷腳的生理機能。

就是因為老史是一個極其硬朗的漢子,加上處變不驚,才勉強保下了自己的腿,他去了醫院進行縫合,那右腳竟然還能用。

這就是老史……一個硬得不能再硬的漢子。

老史說他因為這個,得到了海警的尊敬。

在海上賺生活,要的就是一個字——硬!

你比別人硬,就能獲得海上人的尊敬。

那件事後,不少海警主動跟在老史打招呼,跟他交朋友,都佩服他這個人。

當然,允許偷渡之類的事情,其實也是海上人的一個潛規則吧。

像從中國帶人去越南,一般帶個兩三個人去,也不算什麼偷渡啦,反正隔得也近,加上老史的人品也不錯,不會帶什麼罪大惡極的人上越南。

所以海警查得比較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些海警也有人情味,知道海上賺生活不容易,只要人品過關的,查得都不太細緻。

我姑且認同老史的說法,接着我問:那第四個船艙裡面的人頭,又是咋回事?

“那是我兄弟的人頭。”

老史說:也是十幾年前出海,那時候我還不是一個人開船,一條船上,我們兄弟七人,我們撞在了越南的暗礁上,船沉掉了,我們一行七個,都被淹在了海里,那時候海浪的勁兒大,一下子就把七個人給打沉了。

等老史醒的時候,他已經被海水打到了海邊。

他的兄弟們,也被打到了海邊。

要說真是運氣,七個人裡面,六個人都死了,唯獨老史一個人活着。

當時,長樂鎮里一個女人救了老史,把老史帶回了長樂鎮。

休整了一段時間之後,老史用捆在腰包上的錢,在長樂鎮里打了一條不大不小的船,帶上了六個兄弟,回了東興港口。

老史說:我和兄弟們都是海上賺飯吃的,幾個人一人出了一點錢,搞了一條船,出海賺錢,那時候出海能賺不少,什麼海鮮,很受土豪的喜歡,哪像現在——特麼的什麼都能人工養殖,那時候賣出天價的鮑魚,現在都便宜得不行,隨便一個上檔次的飯館,一兩百塊能給你吃撐着。

他翹起了二郎腿,又吐槽,說:草他大爺——不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白海參?

馮春生說知道,白海參是海參的變異品種,通體發白,就帶着黑色的小肉刺,很貴的。

“是貴啊。”老史說前些天有人打撈出了一條白海參,賣了十來萬——不過,最近我們得到消息了,媽的,有什麼科研機構,能夠定向讓海參變異,變成白海參,以後估計也是爛白菜價——你說我們風風雨雨在海上賺生活,都敵不過現在的高科技啊,漁民的生活,是越來越難。

老史吐槽完了漁民的生活後,又說:對了,再說回當年的事……當年,我不是帶着兄弟們的屍體,回了東興嗎?回了東興,我們那邊火葬完了,我把他們的頭給收了起來,讓道士搞了六張“祈願符”,印在他們的額頭上,然後我賣了我家的房子,直接搞了一條當年風光無比的漁船——知道我老史是為了啥不?

老史問我們,我們當然不知道。

老史說:我特麼就為了多賺點錢,我告訴你們,這六個兄弟的家庭,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養活的……他們的兒子從一蛤蟆大,到現在上初中的上初中,上高中的上高中,都是我一個人掏的錢,他們家的伙食,也是我掏的錢,他們的吃喝用度,也都是我掏的錢!都是我的錢!

我說老史夠意思啊。

老史說沒辦法,七個兄弟海上賺生活,入行的時候都是結拜過的兄弟,兄弟出事了,他當然得出錢出力了。

我覺得老史能做出這樣的事,那就是鐵血真漢子——這人品,沒得說。

我乾脆跟老史託了底,我說:老史……說句實在的,在酒店的時候,我在廁所聽見你講電話了,你說要把我們這幾隻肥羊,拉刀放血啊。

“廢話!”

老史直接做了一個“八”,說:我出一趟海,賺你們八萬,算不算宰了肥羊?至於我打電話的那個人,其實就是當年救我的那個女人。

那女人救了我……我每年都要開船去一次長樂鎮,說起來,好久沒去過呢,今年得去去了。

原來是這樣。

我還以為這老史是個黑心船老大呢,原來這傢伙不是啊。

也是,老官頭說了嘛,老史就是個奸商,但殺人的買賣,還是幹不出來的。

我接着問老史:那跟着你一起上長樂鎮的十二個顧客呢?

“這就不說了。”老史還是藏着掖着,沒把我們當自己人啊。

他說他不會害我們的。

得了,有老史這句話,我也算放心了。

接着,老史問我——哎……你們去長樂鎮幹啥?

我說去長樂鎮找一個人,叫黃崑崙,年紀蠻大,你認識嗎?

“年紀大?年紀大的人那就不是長樂鎮的本地人——我不認識。”老史說。

還別說,老史真是說對了,黃崑崙確實不是長樂鎮的本地人,只是老史的那一句——只要年紀大的人,那就不是長樂鎮的本地人。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古怪,難道說是哪兒的人,能夠用年紀來判斷嗎?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啊。

難道長樂鎮,真的有啥很古怪的地方?

“長樂鎮里沒好人哦……我勸你們還是別去。”老史說到這兒,轉過頭,問我們:長樂鎮里……真的有羅剎鬼的,吃人的肉,穿人皮做的衣服。

我搖搖頭,說沒辦法,這次必須得去。

“哎。”老史嘆了一口氣,回到了船艙裡面去開船。

在老史開船的時候,我的手機,接到了一條微信,是老官頭發過來的。

他挺惦記我們的,聽說我開始懷疑老史的人品,專門發了微信,讓我每隔一個小時跟他發一次微信,如果我們不發了,那多半是我們幾個出事了,他要跟老史沒完。

我連忙回了一條微信,說我們誤會老史了,老史是個純爺們,一個人把六個人的屍體帶回家,還一個人養六個家庭。

老官頭隔了四五分鐘之後,回了一句話:不可能啊……老史,壓根沒有帶六個人的屍體回家,他帶回東興的,就是六個人頭,

就是六個人頭?

我回問了一句。

那老官頭說是啊……那老史說他的六個兄弟,在長樂鎮,被羅剎鬼給吃掉了,就剩下了六個白骨人頭。

我心裡吃了一驚——這老史,剛才是撒謊了?

他為什麼撒謊?

難道老史曾經在那次海難里,做了什麼事情?那六個兄弟——

我看了一眼馮春生,想起了一件事。

我湊到馮春生的耳邊說道: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馮春生問我什麼可能性?

我說:也許……老史和他的六個兄弟,發生了海難……漂泊在了海里,一路上,他沒有什麼吃的,最後把他的兄弟……當成了糧食?

出了海難,吃人的事情……可不少見啊。

我瞧見馮春生聽了我的話,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看着我,惡寒的說:這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只是,有一點說不通的……如果當年老史真的吃掉了他的六個兄弟,那這些年,他為什麼一直都會去長樂鎮呢?他講的那個救了他命的長樂鎮女人,到底存在不存在?

我搖了搖頭,這老史身上有很多的謎團——他為什麼每年都去長樂鎮?當年他的兄弟,是不是真的被他當了海上的糧食?他為什麼對一個幾乎沒有人去過的長樂鎮,那麼熟悉?長樂鎮,為什麼又是一個“年紀大不可能存在”的地方?

他在隱瞞着什麼?我們又將要遇到什麼?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0:21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陰婆子


我們現在對老史,心裡那是特別的沒譜,這個傢伙,鬼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的。

我剛才從老史的話裡面,可以分析一波,要說這個傢伙,是不是硬漢,我感覺應該是,這傢伙一半真話一半假話,他硬,那是肯定的。

但這傢伙,也不是他自己說的那種白蓮花,心機估計足。

一個心機足,同時又硬的人,那絕對是非常狠的人。

這個老史,不好對付。

我跟柷小玲和馮春生都打了一個眼色,先別撩老史,如果能夠順利把我們送到長樂鎮去,他的事,我們沒心情追究,甭管他是不是曾經吃掉了那六個兄弟的肉。

如果他真要來硬的,想在我們身上動手,那咱們也來一記狠手。

總之就是一點——後發制人。

我們幾個,各自有各自的心事,一直跟着船走,水路過得也不安生。

快要到海岸了,老史才訕笑着跟我們說:看見那邊一個黑點沒?那是長樂鎮的碼頭——他們的碼頭,可不是為了打漁的。

我說是為了什麼?

老史忽然詭異的笑了笑,說:丟死人的——長樂鎮里沒特麼什麼好人……呵呵,去了長樂鎮,可千萬要注意哦。

我說就直接往碼頭往下拋死人,沒人管?

老史說沒人管——長樂鎮是三不管,天不管,地不管,國家不管,那地方就沒法律,不過你說是不是扯犢子,一個沒法律的地方,竟然還有道德?嘖嘖,奇了怪了。

我咬了咬牙,說這事不太可能吧?

“去了你就知道了。”老史哈哈樂。

在到了碼頭邊上的時候,老史停了柴油機,收了帆,甩了一陣錨勾後,把鐵錨扔到了岸上,再把我們三個,帶上了碼頭。

老史指着碼頭的一條小路,說:那條路走完了,就是長樂鎮,大概七八里吧——路上遇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別吭聲。

我皺着眉頭,說行……謝謝老史了。

好在是安心到達了長樂鎮,我也湊合了。

我帶着柷小玲和馮春生往那條路上走。

剛走兩步,忽然,老史也衝了上來。

這下子,柷小玲直接展開了鞭子,看向老史:幹什麼?

“哎,別,敵意不要這麼大,我跟你們一起去長樂鎮,我得去見那個救我的女人呢。”老史嘿嘿笑了一句。

我們不讓他跟着,臉面上不好看,讓他跟着,他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我想了想,還是讓老史跟上了。

我們四個人,走在了前往長樂鎮的路上。

要說這長樂鎮,真是邪性。

我們走的這條路上,兩邊都全是槐樹。

槐樹叫鬼樹嘛。

這種樹鬼氣多,陰氣太盛了,有些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也發生在這種樹下。

就說上次竹聖元遇到了“鬼公主”搶親,也是在槐樹下遇到的。

以前的時候,馮春生還跟我說過……說這槐樹啊,陰氣重,一些髒東西呢,怕了陽氣,就會待在這槐樹下貓着呢。

我們才走了幾步,柷小玲皺了皺眉頭,說這裡陰氣也太重了吧?

她摸出了幾個鈴鐺。

這鈴鐺都是做過法的——一旦遇到鬼魂,就會叮噹作響。

柷小玲把鈴鐺放在手上。

那鈴鐺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

那鈴芯把鈴鐺撞得噼噼啪啪作響不說,竟然還帶着鈴鐺一點點往手邊滑,這地方太邪了。

馮春生也覺得不對勁了,對我說道:哎……水子,你用陰陽繡的鏡子試試,看能不能照到什麼鬼魂之類的?

我說行。

我這次來長樂鎮,因為要找黃崑崙,那夏還說得運用我陰陽繡的手藝,才能把黃崑崙給帶走,所以我全套陰陽繡的裝備都帶過來了。

從巫薩到鏡子,從鏡子到各種各樣的紋針顏料,全部都有。

我從登山包裡面找了找,找到了巫薩和鏡子,我披上了巫薩,嘴裡默默的念叨着。

等我感覺差不多了,我咬開了手指,把血液,滴在了鏡子上。

這時候的鏡子,能夠看到鬼魂了。

我把鏡子,對着我旁邊的槐樹照了照,這一照過去,哎喲……沒把我給嚇尿。

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一個穿着打滿了補丁衣服的老太太,就抱着槐樹看着我,嘿嘿的笑。

接着,我把鏡子,換了個方向——我發現……每顆槐樹的下面,都站着一個老太婆,老太婆抱着那顆槐樹。

這兒起碼有成千上百顆的槐樹,每一顆槐樹的下面,都站着抱着樹幹“嘿嘿”笑的老太婆,着實驚悚。

我才看一眼,立馬把鏡子收起來了,我怕我的小心臟受不住。

收了鏡子,我跟馮春生說:春哥……太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馮春生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直接說道:這每顆老槐樹下,都站着一個抱着樹幹的老太婆,嚇死個人。

這時候,柷小玲問我:這些老太婆,都是抱着樹幹?

我說是啊。

柷小玲咬了咬嘴唇,說這些樹,都是正兒八經的死人樹。

要說死人樹,我也見過啊,我對柷小玲說:我以前見過的一顆死人樹,那鬼魂都是站在樹下面的,沒有抱着樹的。

柷小玲問我,知不知道什麼叫——樹葬?

我聽過土葬、火葬、天葬、水葬,唯獨沒聽過樹葬。

樹葬是種什麼葬法?

我實在有些不明白。

那柷小玲笑了笑,說有一些少數民族,喜歡在人死後,剖開他們的內臟,然後把樹的種子,塞在人的空空如也的肚子裡面。

用不了多久,那些種子就會發芽。

種子的根,從那屍體裡面鑽出去,同時吸食了屍體裡面的養料,最後,破體而出,長成了參天大樹。

這就是樹葬。

那些族的人,會覺得人死後,變成了大樹,那樹就會有人的靈魂,往後的每一天,後人都來祭拜,施肥……算是見證老一輩的離去。

我聽這樹葬,有點驚悚啊。

哈哈哈!

“驚悚?還真不驚悚的,天葬比這個殘忍。”馮春生說。

接着馮春生又說:這樹葬啊……還有一個傳說……咦?

馮春生對陰行里的事如數家珍,本來準備講個樹葬的傳說,讓我們開開眼界呢,結果他突然驚訝的說了一聲。

“怎麼了?”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這特麼不是樹葬。

“不是?”我和柷小玲兩人一起問馮春生。

馮春生搖搖頭,指着槐樹的樹幹,樹幹上有一圈圈紋路。

他問我們:那紋路像什麼?

我看那樹上的紋路,一層層的樹皮,像個啥?啥都不像啊!

馮春生直接抓住了我的雙腿,給我拿了個大頂。

我一下子成了倒栽蔥,雙手撐着地,倒立起來了。

“春哥,你給我放下,我說這咋不是樹葬,你特麼逗我玩兒呢。”我吼了馮春生一句。

這長樂鎮的外面,陰森得可怕,這馮春生還拿我大頂逗樂子,有意思不?

沒成想,馮春生笑了笑,說道:水子,你當你春哥閒情逸緻啊?你現在不是倒立了嗎?再仔細看看那樹上的紋路?

我對着那槐樹一瞧。

還別說,剛才我是真沒瞧出來,現在我是真的瞧出來了……這樹幹的樹紋,是一張人臉——一張老太婆的臉。

這些臉都是倒着的,我站着看不出來,現在我拿了個大頂,算是看出來了。

馮春生一把將我放了下來,說,這哪兒是什麼樹葬啊?這玩意兒,在咱們陰行里,叫“陰婆子”。

陰婆子?

這樹的名字,這麼怪呢?

我說這樹有說法沒?

“廢話……當然有了,這陰婆子的名字,不是白來的。”馮春生說:以前我跟我一哥們,出去辦陰事的時候,還真見過陰婆子?好在當時我們有兩個人——不然得出事。

我讓馮春生講講。

馮春生沒有講,笑嘻嘻的說:水子,去那樹下站一會兒,那陰婆子會找你的。

“你有病啊。”我噴了馮春生一句。

馮春生哈哈笑,說咱們混陰行的,這輩子除了賺錢,還有一件事情得感受一下。

我說啥事?

他說“鬼事”——有些滋味,一些人一輩子體會不到一次,現在他和柷小玲鎮場,我去試試,對我了解這東西,幫助挺大的。

他勸我去試試。

我想了半天——那馮春生刺了我一句:哎……水子,你咋這麼慫?像你春哥一樣慫。

奶奶.的,我被馮春生蠱惑了半天,得,扛不住了,我說試試就試試。

我大步的走向了旁邊的一顆陰婆子樹下。

我站在樹前,說:春哥,沒啥事啊,也沒人找我啊……

我這句話才出口,忽然,我看到了那棵樹的紋路,忽然產生了變化,樹幹上突然長出了兩隻乾禿禿的手,一下子摟住了我的頭。

我立馬要去叫喊馮春生,結果,我一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馮春生和那柷小玲,也沒有理我。

這時候,樹幹上,浮現了那“嘿嘿笑的”老太婆的臉。

老太婆咧着嘴,對我笑了笑,說道:你活着幹什麼?

我還在掙扎呢……準備逃出去的,結果那老太婆一說話,我立馬愣住了——我活着幹什麼?

陰婆子又說:你不覺得你或者非常丟臉嗎?書沒讀過屁書……在社會裡,你就是一條狗。

我聽了陰婆子的話,下意識的感覺自己心裡升騰起了一種蒼涼的感覺。

“你活着真丟人。”陰婆子咧嘴笑道:活着那麼丟人,你活着有個什麼勁啊……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3:28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魔


那陰婆子的聲音,真的可怖,一種沙啞中帶着仇恨的感覺。

她說著說著,我心思有些動搖了。

我也想——我活着有啥勁啊!

“嘻嘻嘻!別活了,活得真沒意思,人家開寶馬奔馳,瑪莎拉蒂的豪車,你只能開個小摩托車,呵呵,一天到晚被人鄙視,你活着幹啥?”

“這人活一輩子,如果不能活個出人頭地,那你為了啥活着?”

陰婆子的語氣越來越強烈,接着,她吼道:你為啥活着……別人天天跟嫩模睡覺,跟主播睡覺,你呢?你身邊連個聽你說話的人都沒有,你活得像條狗,人家活得像個人……啥都不行,還不如死了呢。

我被陰婆子的聲音一干擾,我也覺得心裡好難受。

是啊!

我為了啥?

我一個月賺不了幾個大子,那些賣房子的一棟樓就是好幾億。

我每天辛苦上班,那些富二代出生就是為了享福。

我成天成天的幹活,可連個車都買不起。

至於交女朋友,誰看得上我?我活着幹啥?

書也沒讀成書,活了二十多年還活在社會底層,這段時間還是情況好,前段時間,我出去買點菜,還得跟菜販子講半天價呢……別問我為啥不去超市買菜——超市的菜貴!我窮。

你說我活着為了啥?

為了啥啊!

我搖了搖頭,心裡升騰起來的念頭,讓我無比的絕望。

我從來沒有如此的覺得自己“弱雞”過。

現在我覺得我確實就是個垃圾,一堆丟在街上都沒人撿的垃.,宿命就是被掃到垃圾場。

我剛剛想到這兒,陰婆子突然嘿嘿冷笑,說:你的垃圾場……就是死。

“死?”我突然想起來,如果我直接弔死,或者抹了脖子,我不就死了嗎?

我正這麼想着呢。

那陰婆子直接張開嘴,吐出了一條麻繩,慫恿我:你把這麻繩,掛在樹幹上,然後把自己脖子套進去,收了腳,你就能死了……這個世界的痛苦,和你不再有任何關係,什麼責任、什麼痛苦,都可以一筆勾銷啦,嘻嘻嘻嘻。

我麻木的抓起了麻繩,喃喃道:真……的……嗎?我這樣可以……一筆勾銷了,痛苦、責任?都不用承擔了?

“那當然了……嘻嘻嘻。”陰婆子嘿嘿笑着。

我抬手把麻繩繫在了樹上,同時準備把頭伸進去的時候,自己弔死我自己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媽媽,也想起了我弟,想起了我媽還等在病床上,等我送手術費過去。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忽然,我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我直接把繩子給拉了下來,摔在了樹下,指着陰婆子說: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活着……因為我快樂。

“你拿什麼快樂?你錢都沒有。”

“我告訴你!”我對着陰婆子吼道: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都是不要花錢買的,空氣,水,我母親對我的愛,我和我弟弟之前的感情,我和我那些朋友之間的情感,都不要花錢……錢算什麼?我沒錢,我過年和我母親,我弟三個人坐在一起,隨便吃碗麵條看春晚都很開心!

錢算什麼?我沒錢,我和我春哥、小玲、倉鼠聊天擺龍門陣都很開心。

“我過不上有錢人的生活,但是我不羨慕……我已經有了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了……除了愛情……但我的愛情,很快就會來的。”

我對着陰婆子一陣怒吼後,那陰婆子突然失去了笑容,黑着臉看着我。

大概幾秒鐘之後,陰婆子忽然消失了……整個人突然不見了……我的面前的環境,又只有那顆有詭異紋路的樹了。

“哈哈哈!小玲,我說什麼來着,水子一定行的。”馮春生對柷小玲說。

我猛地轉過頭,問他們倆:我剛才,怎麼了?

“怎麼了?”馮春生說:那陰婆子其實不能自己害人,她只能靠着一張毒嘴,數落你,打擊你,讓你有想死的心……最後上吊在這一顆顆的老槐樹下!

柷小玲說:剛才那陰婆子控制了你的時候,我們就打算救你了,不過馮春生讓我等等,說看看你的心志到底如何。

馮春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水子,我沒看錯你……這死在陰婆子的嘴上,上吊在這些老槐樹下的人,成千上萬,你躲得了,因為你的心態非常樂觀,無欲無求,你能成大事。

我回想了一下,剛才是特麼兇險啊。

接着,我又想起曾經遇到的很多人,那些人,因為別人賺錢比他多,很失落;因為別人過得比他好,很失落;因為別人混得更出位,很失落。

大家都有攀比的心思,攀比,害了我們很多人,那些人如果來了陰婆子的樹下,還能活着嗎?

我搖了搖頭……都市是有恐怖病的,恐怖的不是鬼怪,而是我們自己的心。

我剛才也許會一個不小心,被我自己的攀比心給害死了。

我胡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坐在路中間的老史冷笑一聲,他給我豎起了大拇指——我帶前面三個人過來的時候,他們去林子撒尿,結果,都弔死在了老槐樹下……你小子不錯啊,沒死。

老史帶來長樂鎮十二個人,聽他的意思,沒有一個活着出去過……有三個,就是死在了陰婆子的槐樹下?

老史讓我抬頭看看。

我往天上一抬頭,我這才發現,這傘蓋一樣的老槐樹冠下,到處都是被吊著的骷髏,還有一些殘缺的屍體。

老史冷笑道:這兒,下午或者晚上,長樂鎮的人是不敢來這邊的……只有早上和中午,他們才敢來……陰婆子,邪門得很呢。

說完,他話鋒一轉:不過邪門沒邪死你,你也是人才。

我心說好險啊,我問馮春生:這兒有什麼說法嗎?

馮春生說陰婆子當然有說法——這些陰婆子,都是死去的老太婆鬼魂,鬼魂到處遊盪,在雷雨交加的夜晚,鬼魂和槐樹融合,成了陰婆子。

他還說這些老太婆,生前都是嚼舌根的貨,誰家的家長里短,誰家的風言風語,誰家死媳婦啦?誰家嫁女兒多少彩禮啦,每天翻來覆去的嚼舌根。

所以,這些陰婆子,也是一張嘴毒,是能夠把你說得想上吊自殺的貨色。

馮春生說完,哈哈大笑,說:水子,你可想過沒有……這人世間,最難對付的其實不是各種各樣的敵人,是謠言和流言,農村那邊你待過嗎?七大姑八大姨能把你給擠兌死。

這話是真的,我老家,有個女大學生,崇尚丁克,也就是不生娃,結果就被各種老家人嚼舌根,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啦,說她出去當了小姐,得了性病生不了小孩啦,更有甚者,還說她是被大款玩了七八年,那些大款又喜歡不帶套,導致她每年流產一回,最後下不了蛋了啥的。

有次那女大學生二十六歲剪了個短髮,那年因為缺少運動胖了不少,回家沒被人認出來……結果在街頭巷尾,聽到不少議論她的,一下子接受不了擠兌,當場跟人撕逼,打了起來。

這下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說那女大學生是做賊心虛之類的。

那女大學生接受不了打擊,一下子變得不敢出門了,在家裡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沒兩年,弔死在了一顆歪脖子槐樹下了。

人言可畏!

我這次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

馮春生說:得了……不管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了,繼續上路,到長樂鎮去,大下午的遇上了陰婆子,也是倒霉。

我們四個繼續往前走。

這條路有好幾個拐彎。

我們在走的時候,到處都是鬼哭狼嚎的,還有一些黑色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一直到了第五個拐彎處,老史說:還有兩里地,咱們就到了長樂鎮,這段路上,不管遇到啥……都不要慌張,也不要回頭……切記,如果回頭,就得出大事了。

我們幾個都說好。

可是我們說好,但等我們過了拐彎處的時候,我又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這回,路的兩邊,也是一圈圈的槐樹,那些槐樹上,吊上了幾十個活人。

他們有的在張嘴吐氣,有的在哀鳴之類的。

不過,我看到,他們被人啃食了。

有的人,腿被啃得之剩下白骨,有的人被啃到了腰間。

有的人,被啃得就剩下了一個腦袋。

老史直接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火摺子,點着之後,那火摺子冒出了一陣陣的煙霧。

我說這是咋了?

老史笑了笑,指着那些被啃食得不成樣子的人,說——這一段路上,不少的羅剎鬼。

羅剎鬼吃人呢!

他指着那樹上的人說:這些都是羅剎鬼捕獲的獵物……不要動,不要管,咱們往前走,不然招惹了羅剎鬼,誰都保不住。

我說真有羅剎鬼嗎?

”有時候,好奇心害死貓,往前走,幹啥都別回頭。”老史舉着冒煙的火摺子,繼續往前走。

我們跟着老史,走了這條路,路的兩邊,那都是一個個被啃食得不成樣子的人。

這次,我們大概走了五百米的距離,這五百米的距離里,我聽到了一陣陣啃食的聲音,有吸食血液的聲音,有牙齒刮擦白骨的聲音。

那羅剎鬼,似乎出來了?

我們很快又拐彎了。

拐彎的一剎那,我稍稍扭過頭,想去看一眼——那些傳說中剝人皮做衣裳的,把人燉湯的羅剎鬼,到底長什麼模樣。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3:34
第一百七十七章  活菩薩


我一扭頭,瞧見身後的樹下,卻是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四隻腳站着,瘋狂的吃着那屍首,嚼得骨頭,劈啪作響。

那道黑色的影子,像是一頭山狼,橢圓的屁股搖晃着粗粗的尾巴,四肢細長,在地上不停的扒拉着。

這山狼除了一點比較怪,就是它頭部的毛髮,是銀色的,挺奇怪,不過他屁股對着我們,我也看不太清。

原來這就是羅剎鬼啊?

這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不就是吃人的山狼嗎?被這長樂鎮的人,渲染得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一樣。

還什麼穿人皮衣裳,燉人肉做的湯呢。

扯犢子呢?

我心裡默默的鄙視了一把這所謂的“羅剎鬼”。

也許是我回頭,讓那山狼有了反應。

那山狼突然回過頭,望了我一眼。

就這一眼,我差點嚇尿了。

那山狼,身體是山狼,腳也是山狼,背毛也是山狼的灰色長毛。

可是他的頭,是一個老太太的頭。

這山狼是狼身人頭。

她回過頭看我的時候,嘴角上全是鮮血和碎肉,死死的盯着我,眼睛裡面,帶着無窮的怨毒。

這時候,老史喊道:是不是有人停下來往後看了。

我連忙回了頭,跟上了老史。

好在那“狼身人頭”的怪物,並沒有跟上我。

我走了幾百米,心裡撲通撲通的亂跳。

好神秘的物種啊……老太太的頭,狼的身子?這就是羅剎鬼嗎?

又走一百多米,我感覺我的心臟,開始沒跳得那麼厲害了,我仔細聽了聽後面,沒有多餘的聲音,我才沉下心,對老史說道:老史……我剛才回頭看了一眼……我看到羅剎鬼了。

“什麼?你看到羅剎鬼了?”老史把手裡的火摺子丟到了地上,問我。

我說看到了,就是狼的模樣,老太太的腦袋,吃那屍體,吃得嘴角,血呼啦差的。

老史這次真着急了,罵我說:你可知道,羅剎鬼為啥穿人皮衣裳,吃人肉燉的湯嗎?

我說不知道。

老史說這長樂鎮里,每年死在羅剎鬼手上的人可不少,都是無意中瞧見了羅剎鬼存在的人。

他們一般在一個星期之內,死在羅剎鬼的手上,人皮被高高的掛在了門楣上,至於那人的肉呢?不知道哪兒去了,就在房間裡面剩下了一個鍋——鍋裡面有殘羹剩湯。

估計那些人的肉,被羅剎鬼給燉了湯。

這也是羅剎鬼傳說的由來了。

我說這和我看了身後的羅剎鬼有什麼關係?

”呵呵!”

老史說長樂鎮里有規矩,在進鎮子的時候,不要回頭,回頭看到了羅剎鬼,必死無疑……

“那我?”

“你這一個星期之內,也許就會被羅剎鬼給吃掉了。”老史冷笑了一聲,說:你小子注點意吧……來了長樂鎮,呆個一兩天的就走吧,呵呵,這邊的事,不好說。

我聽了老史的話,感覺心驚肉跳的。

我說這羅剎鬼?類似詛咒?

“你剛才不都見到羅剎鬼的實體了嗎?”老史怪笑起來的模樣,太滲人了。

我咬了咬牙,看向柷小玲:咱真的會出事嗎?

馮春生和柷小玲都說這事太玄乎了……他們可從來沒見過“狼身人頭”的怪胎。

甚至他們還在懷疑我是不是有幻覺。

倒是老史說:不是幻覺,整個長樂鎮的人,都知道這羅剎鬼是什麼模樣,狼身人頭,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以去裡面問問。

“不用問了……天大的事情下來,我扛着。”柷小玲無比霸氣的說。

老史也沒再說話,我心裡也稍微安定了一下。

我一瞬間,我又想起了剛才的羅剎鬼,那個狼身人頭的羅剎鬼。

那個人頭,是一個老太婆的人頭。

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長樂鎮,確實是古怪。

可是……感覺古怪到了一個點子上——為什麼這邊的怪事,都是在老人的身上呢?

“陰婆子”是老太婆抱着槐樹,口吐毒舌,要逼死我們。

“羅剎鬼”是狼的身體上,長了一個老太婆的腦袋。

這怎麼都和老太婆有關係呢?

這長樂鎮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我感覺這個猜想,似乎有規矩。

我連忙問馮春生:春哥……你幫我捋捋哈,為啥陰婆子和羅剎鬼,都和老太婆有關係?

“這事還不好說,這老人的陰氣……哎?”馮春生估計是想隨便搪塞我一下,但他忽然停頓,他似乎也發現了什麼。

他對我說:水子,你還記得一件事嗎?

我問馮春生什麼事。

馮春生偷偷問我:你還記得不?當我們問老史——長樂鎮里有沒有黃崑崙這一號老人,結果老史直接甩了一句話出來,說……只要是上了年紀的人,都不會是長樂鎮里的人。

我立馬點頭,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年紀大的人就不可能是長樂鎮的人呢?

現在看……這羅剎鬼、陰婆子,都似乎和“長樂鎮”的這種古怪有很大的關係!

馮春生讓我淡定點,說去了長樂鎮,直接找黃崑崙,找到了就走,千萬不要停留,這長樂鎮,不是什麼值得呆的地方,太邪門了。

我很贊同春哥的說法,這長樂鎮,的確不是什麼值得呆的地方。

我們四個重新上路,這會兒,走了幾百米就到了長樂鎮的門口了。

那長樂鎮的門口,豎著兩根大柱子,上面掛了一張白色的大理石牌匾,上面寫着龍飛鳳舞的四個字——知足長樂

我想,這就是長樂鎮的由來了。

我看向老史,說這是越南的地盤,怎麼還有漢字?

“你這就不懂了吧……這長樂鎮里的人,都是中國人,以前是,現在也是!”老史說這個鎮子,以前是中國的,後來才畫出去的,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

老史說這裡的人,都會說漢語和越南話,反正漢語是母語,越南話是第二語言。

我徹底理解了。

我們四個準備進鎮子的時候,忽然,我看到那牌坊下面,一個年輕的男人,大概二十多歲的模樣,拿着鞭子抽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

啪!

啪!

啪!

那男人的鞭子,抽得那叫一個犀利,沒幾下,就把老人給打得遍體鱗傷了。

那老人不停的慘嚎着,一邊嚎一邊嚷嚷:我不走,我哪兒都不走,我就在這兒,哪怕死,我也得死在長樂鎮里,故土難遷。

“滾!現在就給我滾!”

年輕人再次拿着鞭子,對着那老人一頓暴抽。

這下子,柷小玲看不下眼了,她一甩鋼鞭,那鋼鞭,把那年輕人的手腕給打腫了,同時也把那年輕人的鞭子打飛。

那老人趁着年輕人的鞭子不在了,哧溜一聲,鑽進了長樂鎮里。

老人跑掉了,那年輕人盯着柷小玲:你是不是有病啊?為什麼要害我媽?為什麼?

“害你媽?”

我、柷小玲、馮春生都被那年輕人的三觀給驚呆了。

你拿着鞭子抽你媽,我們幾個阻止你耍橫,你就算對我們不爽,也不能說我們害你媽吧?

柷小玲提着鞭子,要跟那年輕人“講講道理”的,結果老史走到了年輕人的面前,耳語了幾句後,嬉皮笑臉的和那年輕人打了個招呼。

那年輕人才衝著我們的腳下,吐了一口唾沫後,轉身離開了。

“哎……你們這真是好心辦壞事啊。”老史搖搖頭。

啥?

我們是好心辦壞事?

我問老史:你在開玩笑嗎?

老史撇撇嘴,笑道:你們不懂長樂鎮的規矩,也不懂長樂鎮的習俗,那年輕人,其實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用鞭子抽他媽,在你們看,那是大逆不道,毆打老人,但在長樂鎮……這是活菩薩才做的事呢。

我聽了老史的話,感覺有點驚訝——我特麼三觀都崩塌了。

你說毆打老人,尤其是毆打親媽,這在國內,是要被戳脊梁骨的,這在美國,得被關起來的,怎麼到了你這兒,那就是活菩薩了?

我們小學六年的思想品德課,都白上了?

老史看我們還是不理解,也不多說了,就說帶我們先進鎮子。

在我們四個過了鎮子的牌坊,老史跟我們說實話,他說:長樂鎮里的古怪太多了,說上一天,也說不完……我可以給你們透露一些……如果你們樂意聽呢,給我四萬塊錢……算是學費了。

聽說又要交四萬,我有點無語,這老史不管是不是黑心船老大,不好說,但是,他絕對是個奸商。

“成!四萬就四萬。”我說。

這筆錢,依然是那夏報銷。

老史見了錢,立馬笑了起來,說:有錢好辦事嘛,我給你們說……長樂鎮的唯一法則,就是金錢至上!

金錢至上?

這在咱們浮躁的社會裡,放到哪兒,也是唯一法則吧?

就說咱們國家,這幾年浮躁得不行,笑貧不笑娼……家裡人討論點啥也離不開錢這個字——誰家的孩子有出息,一個月賺幾萬塊;誰家的女兒嫁得好,男人給買了房子買了車;我們家的女兒不行哦,嫁了個打工的之類的。

反正談什麼,也離不開錢。

老史又說:再說長樂鎮的人,我開頭就說過,長樂鎮里沒好人,在這兒的人,有搶劫犯,有殺人犯,有走私販毒的人,有專門從事黑社會打手的人,這裡是犯罪的樂土,同時,這裡也是……

“也是什麼?”我連忙問。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3:39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仙人跳


老史盯了我一眼,說:也是鬼祟的樂園,鬼祟是邪心,人邪鬼祟就多。

馮春生說是這麼個道理,什麼地方人邪,什麼地方鬼祟就多。

那照這意思,這長樂鎮邊上又是陰婆子,又是羅剎鬼,這地方的人,得多惡啊?

老史說:行了,我說的就這些,我得去找那個救我的女人了,你們自己慢慢整吧……啥時候要離開,給我打電話,我送你們回程。

我說行。

我現在是巴不得告別老史呢。

老史這傢伙的身上,有太多稀奇古怪的地方了,這傢伙,明顯很了解長樂鎮,但很多的事情,又不跟我們說,給了錢,那也是說一半藏一半,有他在還不如沒他在呢,他很膈應人。

老史跟我們招了招手,就離開了。

我們三個,圍着這個鎮子,轉了轉,其實這個鎮子,還真不小……我感覺得有三四千人住,到處都古香古色的,石板路,充滿復古情懷的小矮樓,十分漂亮。

這邊人工池塘也多,碧綠的水,確實好。

不過有一點,這邊白天幾乎見不到人,見到的幾個,也是病怏怏的年輕人。

其中有兩個,還跟我們搭訕,問我們是不是想來見見羅剎鬼的,說可以給我們帶路。

我們都婉拒了。

拒絕了這兩個人後,馮春生說:這長樂鎮難道真的沒好人嗎?

我說怎麼了?

馮春生說那兩個病怏怏的年輕人,其實是裝的,臉上抹了一層粉,裝作病怏怏的樣子,他們的肚子處,微微隆起,估計是藏了什麼匕首之類的,咱們要跟着他們走,估計他們得弄我們。

聽馮春生這麼一說,我立馬說:這是……這是——仙人跳?

仙人跳分幾種,大家常見的一種,就是一對夫妻,老婆出來賣,老公來抓姦坑嫖客,這是標準的仙人跳的套路。

後來犯罪分子窮凶極惡,又研究出了一些變種套路。

其中有一種最滲人——我也是看新聞才知道的,大概就是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孩,站在路上,對年輕貌美的姑娘說: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了,你能帶我去嗎?

女人遇見了可愛又可憐的小孩,一般會同情心泛濫啦,自然會帶着那小孩回家,到了家門口,小孩會讓女孩幫忙按一下門鈴。

那門鈴上,有負荷很足的瞬間電流,一下子就把女孩給打倒了,女孩頓時不省人事。

女孩被電暈了,那就算進了仙人跳了。

剩下的事,就看那“幕後”仁義不仁義了……如果仁義,那女孩估計還能留條命,但清白是保不住了。

要不算“仁義”的,那女孩得被賣到“性都”去,被人囚禁起來當小姐。

要是那種喪良心的,賺一波快錢,直接把女孩給弄到“圓木集團”去。

啥叫“圓木集團”?說白了,就是人體器官交易!女孩的心肝脾肺腎,第二天就會被飛機帶到全國各地去。

現在馮春生一說,這擺明了那倆年輕人是裝弱,跟我們玩一圈仙人跳。

馮春生說我不是老江湖,經驗不夠多,要不是他在,沒準咱們還真上當。

我說那可不是,長樂鎮這地方,是得有馮春生這樣火眼金睛的老江湖。

要說現在咱們進了長樂鎮,那就得找黃崑崙啊,黃崑崙怎麼找?還真不好找。

要是一般的鎮子,進去直接問就行了。

這長樂鎮怎麼找?

問人?那不是找仙人跳嗎?

我們三個合計了一陣,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喝喝水,休息休息再說,這海上浪了大半天,那長樂鎮進來的路走了許久,確實有些疲乏。

我們幾個又晃蕩了大半圈,才發現這長樂鎮里,竟然有一個類似酒吧酒樓結合體的地方,這地方有住宿,一樓是個酒吧。

我們走了進去,裡頭還沒什麼人,有幾個喝着酒的,身上還背着槍呢。

在這地方,有槍,我們是一點都不奇怪,這越南的地界上——AK擺攤賣,本來法律監管就不咋樣,治安亂得很。

這長樂鎮——惡人聚集,能是一群什麼好玩意兒?

我們也認認慫,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不一會兒,那老闆娘就過來了。

這老闆娘,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臉上有歲月風霜留下的痕迹,不過穿的挺風騷的,一件襯衣直接穿着,裡面啥都沒有,走起路來,一對胸脯晃來晃去的……

那老闆娘走到我們面前,沖我稍稍抬抬頭,聲音不大的說:幾位外面來的吧?

“是!”我說。

老闆娘笑笑,說讓我們別怕,這長樂鎮里,惡人確實多,什麼樣的惡人都有。

就說她,她也不是什麼好貨,樓頂上種了一片罌粟呢……沒事自己也吸點,主要走貨到廣西那邊去,她說:別看海洛因現在不好賣了,但要發展發展,也有一批穩定的客戶。

這老闆娘是大喇喇的,一來就跟我們交代——這長樂鎮里沒好人。

我心裡說了一聲“靠”——那老史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長樂鎮里人自己都跟我說他們不是好人,但老史卻用這個消息,騙了我四萬塊,真是個雜碎!

老闆娘說長樂鎮里雖然壞人多——但是吧……有規矩。

三條規矩。

第一,鎮子裡面,不能幹架,除非經過鎮長同意。

第二,鎮子里,什麼犯罪都可以有,但是,不能明搶,不能當街殺人。

第三,五十歲以上,不得進鎮子,一旦超過五十多歲的外人進了鎮子,不管是干架是明搶還是當街殺人,都不算犯規矩。

好傢夥,我想起了老史的那句話——長樂鎮里,雖然沒好人,但有道德。

這三條規矩,就是長樂鎮的基本道德。

我也是服了這地方了。

不過,我也安心了不少,這鎮子裡面,如果不能明搶,不能當街殺人,那我們安全要好太多了,怪不得那倆跟我們搭訕的年輕人,得靠仙人跳來整我們,這鎮子里來硬手是違反規矩的。

我跟老闆娘點點頭,讓她給我們上點好吃的好喝的。

老闆娘讓我們稍等,便進了裡屋。

我和馮春生對視了一眼,問春哥有啥想法?

馮春生說:這說法,可多了……不能明搶,不能殺人,那說明……其餘的犯罪方式多——蒙汗藥,下毒,騙人,偷盜,這都是防不勝防啊。

我撓撓頭,說春哥——先不說這犯罪的事……這長樂鎮,似乎對老人,很排外啊,這五十歲以上的人進了長樂鎮,那是被殺被剮都是活該?

我又想起了門口的陰婆子和羅剎鬼,那都是和老人有關的陰祟。

馮春生搖搖頭,說他也沒見過這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這鎮子,確實很對老人排外。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掏出了兩根煙,遞給了馮春生一根。

我才抽上一口呢,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渾身汗毛直立,連忙問馮春生:不好……要出事。

“出啥事啊?”馮春生問我。

我說這個鎮子里,只要五十歲以上的人進了長壽鎮,那被殺被剮都是活該。

既然如此……那黃崑崙呢?

那夏今年都有四十多了,黃崑崙很明顯是超過五十歲了。

難不成,那夏的乾爺黃崑崙,已經……已經……被辦掉了?

馮春生也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啊,就這兩天,我們迅速打聽一下黃崑崙,打聽到了,不管是死是活,立馬扯呼……這地方,待久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可不是咋地,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這麼骯髒的一團地方——全是強盜。

不過要打聽,也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這裡是長樂鎮,這裡的人,嘴裡能有一句真話嗎?就算是真話,那也是為了下一句假話打的伏筆。

說話間,那老闆娘端了兩個菜過來了,一個是鹵牛肉,一個是羊肉湯。

我們也有點餓,拿着筷子就準備吃的時候,忽然……馮春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說道:水子,先別著急……

“咋了?”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別忘記了,這是長樂鎮——你也不怕這菜里有毒?

哎喲,我這是過慣了和平的日子,忘記了這是哪兒了。

好在我有銀針。

我帶來的紋針里,有金針和銀針,我從包里掏出了銀針,對着那滷肉一紮,接着在那羊肉湯一攪合。

好傢夥,銀針變得漆黑一片。

這老闆娘挺風騷的,沒成想骨子裡很兇啊,她這也是一家黑店呢。

幸虧馮春生提醒得及時,要不然,我們還不得變成明天早上的“人肉包子”?

我這會兒也不慫,端着兩盆菜,走到了老闆娘的面前,說道:老闆娘,我們外來人來你們這裡做客,你們這直接上毒,不太合適吧?

老闆娘嘿嘿一笑,說這都是蒙汗藥,不是為了麻倒我們,就是為了讓我們長記性,好適應長樂鎮的生活——呵呵,這老闆娘還真會說話——長記性?等我們被麻翻了,我們得去黃泉路上長記性了。

我讓老闆娘重新給我做菜。

老闆娘麻溜的又進了裡間。

我回到了桌子上,對馮春生說:怪不得老史這些年往長樂鎮帶了十二個人,沒一個人活着出去……這地方,進來了你就出不去。

各種懷着鬼胎的人,還有那麼多的陰祟,能走的人,真沒幾個。

我抱怨着,嘟噥着,馮春生卻一拍桌子:哎……打聽黃崑崙的事,還真有招!

“什麼招?”我連忙問馮春生。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3:48
第一百七十九章  鎮子里唯一的好人


現在打聽黃崑崙,明顯不能問長樂鎮的人了,可鎮子這麼大,要從裡面找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那還真有點難度。

但現在,馮春生竟然說他有招?

馮春生諱莫如深的對我說:這事,我先不說,如果老史說的是真的,那咱們晚上,鐵定有戲,晚點再看。

哎喲,春哥關鍵時刻還賣關子啊?

得,那我就等等。

沒過多大一會兒,那老闆娘再給我們上菜,這次我們用銀針一攪,總算是沒啥問題了。

我們三個這才愉快的吃菜。

期間,我一抬頭,看到坐在長條凳上磕瓜子的老闆娘——她那張還算好看的臉,此時極度扭曲,甚至有點黑,估計是想坑我們幾條肥羊沒坑上,才那個模樣的。

毛爺爺不是說過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咱在長樂鎮,那有得鬥了,這心裡成就感還真是不錯……至少我瞧着那老闆娘一肚子的憋屈,我心裡高興。

我們吃了飯,又要了一些當地的青梅湯,當做飲料,一杯一杯的喝,等着馮春生幫我們找黃崑崙呢。

當然,期間我們是一萬分小心,那青梅湯來一碗,我們就得試試毒。

還別說,那老闆娘亡我們的心思不死,沒事隔幾碗裡面下點毒。

還好我們謹慎,沒幾下,給試出來了。

現在我們開始在長樂鎮攢了一些經驗了,別的原則沒有,就一個——這地方,不管誰說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我們坐在酒館裡等着,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門口進來了一個身材很高挑,但是身材很單薄的女人,那女人長得很鄰家,很青澀的妹子。

那妹子直接沖我們走了過來。

她到了我們面前,問我們:這個地方你們怎麼能夠瞎來?快走,快走,你們要找人,找我就好了。

我壞笑的看着那妹子。

要知道,剛才來了幾波人。

一個二個的都問我們是不是來看羅剎鬼的,有些問我們是不是找人的,一個個都非常熱情,要帶我們去找。

呵呵!

我感覺我要是稀里糊塗的跟着這些人到處跑,我幾百條命也是不夠死啊!

我直接婉拒了他們,現在,這女生又過來了?

我對那女人說:對不住,我們不找人,我們就是來看風景的。

“我知道你們找誰——你們找黃崑崙!”那女人說:黃崑崙是半人半鬼,他已經被長樂鎮的鎮長給扣押起來了,他是肯定要死的……你們快點走,不走的話,你就得死在這兒!

我一聽是黃崑崙,正要和這個女人搭訕呢,我連忙要站起來,結果,馮春生拉了我的衣服一下,給我打了個眼色。

我知道馮春生是什麼意思。

這長樂鎮里多套路,時時刻刻都得留心啊。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挨上了人家的套。

所以我直接一擺手,說:妹子,你別問了,我們不認識黃崑崙。

“啊!你們怎麼不認識啊?我知道你們在找黃崑崙的,快點,跟我走,再不走,來不及了。”那女生十分急躁。

我感覺這女生如果說是演員的話,這演技也太逼真了不?莫非她真的知道黃崑崙的下落?

我又想和女生繼續說說的時候,那個風韻猶存的老闆娘走了過來,直接對那姑娘怒吼,讓跟我們說話的女人快點滾犢子,滾得越遠越好。

接着,其餘酒館裡的人,也都一窩蜂的擁上來了,一水兒的損那個女人,把那個女人給損走。

那女人被這群人說得臉皮發熱,搖搖頭,說:半人半鬼的黃崑崙,為什麼要來趟這裡的一波渾水呢?

哎!

那女人說完了,徑自出了酒館。

我現在發現——那女人,似乎是真的知道黃崑崙的事?

我小跑着也出了酒館,可惜,沒有見到那女人。

那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像是消失在了夜幕裡面。

等我回到酒館位置上的時候,那老闆娘正跟馮春生說得眉飛色舞的,一邊說,一邊講,說那女生,就是個雜碎,一天到晚要打着救人的旗號……這救人?能成?

一天到晚抱着救人心思的人,能是什麼好貨?把自己當成聖人嗎?

那老闆娘嘿嘿一笑,說:長樂鎮里沒好人,那個女人是好人,她在長樂鎮里,就該受到鄙視!

啥!

按這個老闆娘的意思,那個鄰家女人,竟然是長樂鎮里唯一的好人?

這事?哎,我又想去找那個女人了,沒準她真的知道……到底黃崑崙在什麼地方。

再說了,這半人半鬼的黃崑崙,到底是啥意思?

馮春生一樣按住我,讓我也別出去找,這長樂鎮的夜晚,敢隨隨便便的出去逛街嗎?

也是!

我等老闆娘跟我們絮叨完、離開後,我才跟馮春生說:春哥,咱們錯過了一個好機會啊,一個長樂鎮里,就一個好人,結果被咱們給拒絕了。

剛才我們要是沒有拒絕那女人,直接跟他走了,那是不是尋找黃崑崙的事,立馬就解決了?

馮春生說沒事,他本來也有辦法,就算錯過了那個女人,咱們依然還有招。

這次我圖個安心,問馮春生:到底是啥辦法啊?

馮春生說:辦法非常簡單,這邊的人嘴裡不是沒真話嗎?但你說這裡的鬼祟,有沒有真話?

老史說過一句話——長樂鎮是惡人的樂園,也是鬼祟的樂園。

這邊鬼祟多啊。

我問老史:你確保鬼祟,能來?

“當然能啦。”馮春生說:酒色讓人心亂,也能生鬼,這酒館,晚上鐵定得來鬼祟的。

好吧!

既然馮春生這麼肯定,那我們幾個就再等等。

我們一直都在酒吧裡面待着。

到了十二點多,整個酒館已經特別熱鬧了,這裡的人,在酒館裡面跳舞,跳一種很奇怪的舞蹈,像是遠古祭祀一樣。

還有更加奔放和浮誇的,有個別人,直接跟談好的姑娘,直接提刀上馬,在酒館的桌子上,啪啪啪了起來。

旁邊還有一堆長樂鎮的鎮民,在旁邊搖旗吶喊。

那個在大漢身下的女人,不但一點沒有羞澀的感覺,還直接勾過了旁邊的人,放肆的親了起來。

這也太開放了吧?

我、柷小玲和馮春生,感覺不能接受。

那對野鴛鴦的提刀上馬,似乎點燃了其餘來酒館喝酒人的慾望。

大傢伙,紛紛開始辦事。

頓時,整個酒館裡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甚至還有人來邀請柷小玲。

柷小玲不樂意,直接搖頭。

那風韻猶存的老闆娘,又來勾搭我,問我賞臉跟她辦不?

我也搖了搖頭,那老闆娘說我們三個不懂得生活,她獨自一人,找了個大漢,脫了襯衣,在那大漢的身體上,瘋狂的搖擺了起來。

如果說上午和中午的長樂鎮是金色的,下午的長樂鎮就是黑色的,晚上的長樂鎮——是黃色的。

我們的耳邊,想起了一陣陣的呢喃聲音。

在酒館人縱慾的時候,馮春生卻瞧瞧的跟我指了指一個女人。

那女人,在一男人的身邊,瘋狂的蹭着,眼神十分迷離。

我問馮春生咋了?難道你看上那個女的人?那就快去啊,這長樂鎮里撩妹子簡直沒有招式,就是一個字——幹!

馮春生搖搖頭,說那女的——不是人。

我再仔細看了看那個女人,發現她確實不像人,她在跳舞的時候,腳尖是掂起來的,同時,那模樣,太過於嫵媚了,人很難嫵媚到這種程度。

“確實不是人。”

“好叻。”馮春生說道:咱們要問黃崑崙的下落,得從這個女人身上入手了。

說完,馮春生喊起了我、柷小玲,走向了已經歡愉完了的老闆娘身邊,找他要一間房。

“上面隨便找間房睡。”老闆娘揮了揮手。

我點點頭,說我們吃飯花了多少錢?現在結個賬。

其實我已經做好了被宰的準備了,結果老闆娘瞪了我們一眼:錢?什麼錢?

“吃飯的錢啊?”我說。

老闆娘嗤笑一聲,讓我們走,還說:你們憑本事吃的飯,為啥要錢?

我說我們咋叫憑本事吃的飯?

“飯是你們用嘴吃掉的、飲料是你們用嘴喝的,這不是憑你們自己本事吃的飯嗎?走,走,走,晚上睡覺也不要錢,快點上樓。”老闆娘跟我們揮手。

哎喲!

敢情整個長樂鎮吃喝玩樂都不要花錢?

我對馮春生苦笑。

馮春生說:沒準這老闆娘也知道——這長樂鎮里的人太壞,不可能付錢的,所以乾脆都不收錢了。

我第一次覺得——長樂鎮這個地方,也不是那麼差嘛。

我和馮春生、柷小玲上了樓。

到了樓上,馮春生讓我一個人去樓下,帶幾瓶酒,同時把下面那個嫵媚的女人喊上來——咱們得從她嘴裡,撬出黃崑崙的消息。

我說行。

我下了樓,直接“憑本事”去了櫃檯,拿了三瓶酒,然後湊到了那嫵媚女人的身邊,說:美女,跟我們走唄?

那女人嘻嘻嘻的笑了起來:跟你走啊?也不怕我吃掉你?

“不怕……我還挺想讓你把我給吃掉呢。”我對那女人說。

女人直接往我懷裡一靠,說:就在這兒唄?

“別!我們是外面來的,喜歡在房間里,講個情調嘛。”我對那嫵媚女人說道。

嫵媚女人一聽說我們是外面來的人,那叫一個爽快:行……去房間。

這女人,似乎以為我們是外來的,好騙,好坑,立馬答應了。

不過我下意識的和這女人,隔得遠一點,她可不是人呢。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3:51
第一百八十章  狐狸仙


這女人可不是人呢,我得隔她遠一點。

嫵媚女人也不介意,直接跟着我上了樓,期間還時不時吃我的豆腐。

我忍了一路,回了房間後,那嫵媚女人瞧見了我們是三個人,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小哥……說了是你一個人,怎麼變成三個人了?

我笑笑,說:三個人,就不能一起耍耍嗎?不有個詞叫群P嗎?

這長樂鎮里沒下限,我也裝一回變態。

那女人頓時懂了,坐在了桌子旁邊。

我也坐了下來,說咱們先喝喝酒,聊聊天。

嫵媚女人笑笑,說她叫小七,長樂鎮土生土長的人。

我問小七:這長樂鎮的人,都挺壞?

“壞什麼壞?”小七伸手在我的胸口摸了一把,說:你小子多在長樂鎮里住上一段時間,這地方,你都捨不得走哦!這裡壞人多?可是壞人才有滋味呢,可千萬別像李夏那姑娘一樣,一天到晚的做個好人,好人啥意思,啥滋味?嘖嘖。

這會兒,小七也鄙視了一頓晚上找我們說黃崑崙事情的那個女人。

那女人叫李夏。

長樂鎮里唯一的好人?這麼受鄙視?

我和小七一頓亂聊,同時把酒拿給了小七喝。

我們幾個,推杯換盞之後,小七忽然臉,變得通紅。

她兩隻手猛地趴在了桌子上,問我們:你們給我喝的酒,到底是什麼酒?

馮春生說:喲,小七,你在長樂鎮里待了這麼久,咋都沒長進呢?這酒里,我們加了料,是湘西柷由家的——赤精,什麼髒東西喝了,也得現原形。

“你們……你們知道我不是人?”小七的臉,更紅了。

接着,小七一下子趴在了桌子底下去了,她的屁股上,出來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這是一隻狐仙。”

馮春生和我立馬退後。

柷小玲揚起了鞭子,在空中抽了三下。

神鞭三響。

啪啪啪!

“湘西柷由家的人。”小七艱難的說道。

她的手上,也長出了白絨絨的毛。

狐仙現原形了?

柷小玲握着鞭子說:我這鞭子,專打鬼祟,現在我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不然的話,我要你皮開肉綻,神魂俱滅。

馮春生湊我耳邊說——其實這小七,道行應該不低,如果不是喝了咱們剛才加料的酒,可能沒這麼好收拾。

“別……別!”

小七說她在長樂鎮里,一個人都沒殺過,最多也就是晚上來酒館裡面和男人辦事,吸點陽氣,太陰祟的事情,她確實沒做過。

“哼哼。”

柷小玲讓小七不要廢話,問小七:你就告訴我……黃崑崙在什麼地方?

“被鎮長抓起來了。”小七有點難受,說。

柷小玲問鎮長為什麼抓黃崑崙。

黃崑崙為什麼又是半人半鬼?

小七說黃崑崙在鎮子里妖言惑眾,說長樂鎮就在這些天里完蛋,說讓所有長樂鎮的人,全部離開這兒,不然,都得死。

鎮長聽不下去,自然就把黃崑崙給扣起來了。

接着,她說:至於為什麼黃崑崙是半人半鬼,那就搞不清楚了……誰知道呢?

我又問小七:你說的李夏,真的是好人嗎?

“呵呵!”

小七說:啥是壞人,啥是好人?還不是張嘴一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瞧那李夏,不是什麼好人。

“李夏住在什麼地方?”我又問。

小七說:李夏……住在長樂鎮的最裡面,有一棟屋子上,寫了一副對聯——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畫皮畫骨難畫魂,沽名釣譽,你們要找黃崑崙,找她就好了。

我們要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我對小七說:那你走吧。

“走?怎麼走?你們這酒里,下了料,我走不到明天,就得死。”小七說。

柷小玲直接掏出了一個小紅包裹,扔給了小七,說:你吃了它,過幾天,就恢復了。

“謝謝了。”

小七抓過了小紅包裹,直接從窗戶外面跳了下去,四腳飛奔,快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我則小跑過去關門窗,真要關呢,忽然我發現酒館的對面,坐着一道黑影。

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羅剎鬼。

她像一隻狼一樣的蹲着,同時,揚起了臉,看着我,嘿嘿的笑着,一幅陰毒老太婆的模樣,看着我。

我可記得老史說過,我見了羅剎鬼的真容,不出幾天,我就得死,死在羅剎鬼的手上。

我看得直起雞皮疙瘩,倒是柷小玲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揮了揮鞭子,讓我關窗戶——不就是一羅剎鬼嗎?怕什麼?她的鞭子,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柷小玲的話,我算放心了。

我們三個,關上了窗戶,鎖好了門,打算明天早上,再去找李夏——那個長樂鎮里是唯一的好人。

這天晚上,我睡了有生以來,最不安分的一個覺。

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裡,我看到了長樂鎮里的人,都殺紅眼睛,自相殘殺。

長樂鎮的法則,徹底破碎,所有的人,拿起了槍,對着幹,你殺我,我殺你。

一地的屍首,十分驚悚。

這個夢境完了,我又夢見了羅剎鬼,在房間里磨刀,而我,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等着被他們屠戮。

死亡,隨時等待着我。

……

這一晚上的噩夢,讓我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精神狀態很差。

馮春生問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噩夢了?

這還用問嗎?

羅剎鬼對我虎視眈眈,長樂鎮里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到不安分。

柷小玲讓我們現在去找黃崑崙,找到了,立刻離開這裡。

我也覺得是。

我們三個,按着昨天晚上,小七告訴我們的地址,找到了長樂鎮唯一好人——李夏的家裡。

李夏的家確實好找,因為整個長樂鎮,我們一路走來,就在她的家門口,看到了一幅對聯。

知人知面不知心。

畫皮畫骨難畫魂。

我敲了敲門。

沒過一會兒,門打開了,李夏探出了頭,看到了我們的時候,微微一下,說:你們來了?

“是的!”我跟李夏道歉,我說聽朋友跟我們講,說長樂鎮里,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所以我昨天晚上也沒有信任你。

李夏搖搖頭,說沒事,她的脾氣,實在太好了。

她跟我們說:對了,我帶你們去找黃崑崙。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找黃崑崙啊?”我問李夏。

李夏說:很簡單啊……老史跟我說的。

哦!

我們這才想起來,老史這人在很多年前遇到了海難,他是被長樂鎮的一個女人救下來的。

現在看——這女人,就是李夏?

李夏說是啊。

我說你年紀不像啊?

李夏說她其實有三十了——可是,她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問題,整個人到了二十歲之後,容貌再也沒有任何變化了,一直都保持二十歲的模樣。

女人在二十歲到三十歲這個階段,其實容貌會變化很多的。

但二十歲和三十歲幾乎一模一樣的事,也不是沒有。

我問李夏,老史呢?怎麼沒看到他人?

她說老史去了碼頭,他不太喜歡待在長樂鎮,每次來看她,都是坐一陣子就走。

哦,哦!

我這才知道——原來長樂鎮里,還真的是有好人的。

我接着讓李夏帶我們去找黃崑崙。

李夏欣然答應了。

在去找黃崑崙的路上,我問李夏:你為什麼說黃崑崙是半人半鬼啊?

她小聲的對我說:其實我不想說是半人半鬼,我想說黃崑崙是半人半神——他就像個神仙。

“神仙?”我聽那夏說,那夏之所以那麼快崛起,成為八門居中,其實黃崑崙對他有很大的幫助,但說半人半神?這差得有點遠啊。

李夏也沒跟我們細說,說我們見了黃崑崙,就知道了。

我們四個走了一路,走到鎮長的家裡。

李夏直接推門。

“鎮長是你家親戚?”我問李夏。

這直接上手就推門,實在太誇張了吧?

李夏搖搖頭,說這就是長樂鎮可愛的地方。

因為長樂鎮里的小偷小摸太多了,防不勝防,索性,大家都敞開門,你不是老覺得我們家有好東西嗎?進來拿!看到什麼拿什麼。

這邏輯,我感覺和那酒館老闆娘差不多,反正大家不付錢,索性大家隨便吃隨便喝,也不找你要錢了,“憑本事拿”!

我們仨跟着李夏一直走,走到了鎮長家的柴房裡面,推開了門,裡面坐着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頭。

老頭窩在牆角坐着,神情淡然。

“您是黃崑崙前輩嗎?”我問那老頭。

老頭抬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是我,你是?

我說我是……

我準備自我介紹的,才說了一半呢,馮春生立馬攔住了我,讓我先不要着急。

接着,馮春生給我打了個眼色。

我明白他的想法,他想說這長樂鎮里沒什麼好人……萬一李夏和這老頭是騙我們的呢?防不勝防啊!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我點頭,試探着黃崑崙:黃前輩,有人喊你乾爺,你可知道是誰?

“葉赫那拉‧蘇和夏。”黃崑崙笑着說。

我又問:你什麼時候離開那夏的?

“十一年前吧,我還記得那夏要送我一件盤龍十八攆的——結果……哎,結果這盤龍十八攆是假的,他當時沒有送成,整個人很局促,我走之前,還告訴過他,玩意兒是小,人情是大,你有送我的心就好了。”黃崑崙說起曾經的事情,如數家珍,像是在回憶很珍貴的事情。

我已經確定了,這“半人半神”的黃崑崙,就是我面前這老頭,長樂鎮太多的謎團,他能給我解答嗎?他能跟我回閩南嗎?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3:55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子望氣


既然我已經確定了這兒的人是黃崑崙,那我就放心了。

我對黃崑崙說:夏爺讓我來找你的……要我把你帶回閩南。

黃崑崙聽了哈哈大笑,說那夏是個多情子弟,“自古無情傷多情”,這些年,那夏沒少被人傷心啊。

我說是啊,那夏哥這些年,被兩個鐵杆兄弟背叛了,確實很傷心。

背叛那夏的兩個兄弟,在黃崑崙十一年前離開那夏的時候,黃崑崙還給過那兩人評語,說其中一人是腦後生反骨,必然會背叛,另外一個是太過於精明,也必然會背叛。

這兩個人,都是喜歡背叛的人,所以黃崑崙讓那夏把那兩人,徹底剪除掉。

但那夏多情,還是願意相信他的兄弟,結果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兩人果然如同黃崑崙的說法——徹底背叛了。

我對黃崑崙說:現在夏爺想讓黃前輩回去!

“回去?回得去嗎?”黃崑崙說:我倒是想回去,可是我只要去了人多的地方,哎……整個人就特別痛苦了?

我跟黃崑崙說:黃前輩……夏爺說了,說我的手藝,可以帶你回去,但是,我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

黃崑崙仔細看了我一眼後,忽然哈哈大笑:九陰聚首,小兄弟,你是陰陽繡的後人。

“是!”我發現黃崑崙的眼光,是有點狠啊,看我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師承。

黃崑崙說:想不到啊,陰陽繡的後人里,真的有這樣的奇人,有你在,往後,我就能過正常人的日子啦!

哈哈哈!

黃崑崙哈哈大笑。

我有點搞不懂黃崑崙。

黃崑崙則說:這麼說吧……我有一門天生的本事,叫——天子望氣,談笑殺人,你可聽說過?

我說是聽說過。

那夏就跟我說過,可我不知道那夏說的是什麼。

黃崑崙說:這事啊,得從我祖上開始說了。

我說這個怎麼說?

黃崑崙說:你可知道……我是孔子的七十三代後人?

我當然聽說過孔子了,可是七十三代孫?傳承了這麼多年了嗎?

黃崑崙說他的父親,就是孔家的傳人,按照道理來說,他也應該姓孔。

可是,姓孔的人,似乎從他的前面幾代開始,受到了詛咒,活不過四十歲,一到四十歲,總是會出現稀奇古怪的原因,導致死亡。

有上午還好好的,但到了下午,就嘎嘣一下,一命嗚呼的。

有在馬路上走得好好的,可是馬路上出現車禍,飛出來的碎片,把他們給砸死的。

反正是橫死。

他的母親,為了他,乾脆給他改了姓,姓黃。

不然黃崑崙本來會叫孔崑崙的。

黃崑崙改了姓後,就徹底被孔家的家譜給刪除了。

孔家是名門望族,當然不能讓外姓人進族譜了。

黃崑崙從此,再和孔家無緣。

雖然血脈還是一衣帶水,但是……再也不能說自己是孔家的七十三代孫了。

後來,黃崑崙的母親,專門找人給黃崑崙算了命。

那算命的說黃崑崙是八字中沖印……是“沖命”,“中沖破煞,少澤安身”。

意思是黃崑崙命里——始終和人相沖,沖得又不多,不然叫“太沖”,沖得也不少,不然叫“少沖”。

中沖之命,和他人犯沖,沖得不大不小。

少澤安身,是指黃崑崙要想活得好點,得找一人少的地方,才能活得好好的。

從此,黃崑崙陷入了痛苦的境地,同時,他還要按照算命先生的提議,穿百家衣,吃百家飯。

這也是黃崑崙喜歡做好事的原因。

他為人做好事,不求財,求幾頓飯吃,求上幾塊衣服穿,算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

我看黃崑崙一眼,他現在雖然鶴髮童顏,仙風道骨,但穿的衣服,確實比較破舊,不怎麼講究。

黃崑崙說:也許是孔家的詛咒,我改姓避難,結果,我自己得了一不得了的能力,這能力,給我帶來了好處,也給我帶來了煩惱。

這項能力,就叫“天子望氣,談笑殺人”。

我有點不懂,馮春生也不懂。

春哥說這人有特異功能,是很正常的,現在確實有一部分人有特殊能力,只是——天子望氣,談笑殺人的能力,還真是聞所未聞。

黃崑崙是個文化人,畢竟是孔子後人,大儒世家,出口成章。

他坐在地上,仰頭望着天花板,說:漢高祖曾經背水一戰之時,士氣低落,但是他望了望天上,指着天上說——紫氣東來,皇龍歸位,天下,必然歸我劉邦。

於是,他讓韓信擺下了兵家大忌的“背水陣”,贏下了戰爭史上最為艱難的一場戰役。

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本來就是一個落魄和尚,有一次他在河邊打水的時候,看到水裡自己的模樣,眉心之中,隱隱有一道黃氣。

朱元璋斷定自己是“皇命加身,天恩浩蕩”,所以起事,最後也打下了大明江山。

這就是“天子望氣”。

在相術里,傳說天子都是“天命所歸”,能望氣,懂得望氣的人,那上了戰場,就知成敗,所以不管是御駕親征,還是穩坐釣魚台,那都是進退有度,談笑自若。

天子望氣,談笑殺人。

這也是望氣術的一個典故。

我聽了黃崑崙的話,問他:您……您懂望氣術?

馮春生也看向黃崑崙,說中國玄門正宗,要追求望氣術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幾千年下來,又真有幾人能懂?您竟然懂?

黃崑崙擺擺手,說他懂。

他就是懂得望氣,所以才點出了“那夏”這枚金子。

他也是因為懂望氣,所以這些年,才會不停的做好事。

望氣屬於盜天機,做好事積陰德,一罪一功,功過相抵,黃崑崙才能一直活着。

如果他用望氣術胡作非為,只怕,只怕早就……天人五衰,一命嗚呼了。

哦!

我跟黃崑崙說:那您懂望氣術,這是好事啊……這本事,能創造的價值可大了,你為啥不願意住在鬧市呢?要隱居深山呢?

馮春生也說:是啊……黃前輩,有道是,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你這一身本事,可不是小本事呢。

黃崑崙再次哈哈大笑,說:我是自己人知道自己的事,你們可知道,這門詛咒帶來的特異功能,讓我這一生有多悲慘嗎?

我搖搖頭,有了這門“天子望氣術”,那就算不胡作非為,一輩子也能賺下金山銀山,金海銀海,怎麼會痛苦?

柷小玲和馮春生,也很認同我的觀點。

黃崑崙哈哈大笑,他跟我們說——前幾年,有個網站搞模擬股票盤口,弄了一個炒股大賽——虛擬炒股,其中有一個人……連續六十四次抓到了股票的漲停板,每次一些已經跌到沒人敢買的股票要反漲的時候,那個人,可以在十分鐘之內,打進電話,迅速買進。

這個人,被稱為“鬼股”,不過那人始終沒有進入真正的“炒股”市場,一直都被很多股民議論,有的人說那人不是人,只不過是一個超級計算機。

有的人說那個人是托,玩個虛擬炒股敢搞,但是不敢進入真正的股票市場。

還有人說那人手藝不行,虛擬炒股簡單,實體炒股很難,所以不敢進。

黃崑崙說:其實那個“鬼股”,就是我……我為什麼不進“實體股市”?因為我不敢去,一旦去了,盜天機太多,會傷了我的陰德。

“啊?”我也隱約聽過“鬼股”的新聞,想不到那個名聲大噪的鬼股,竟然就是黃崑崙。

黃崑崙說:你看,我的能力,讓我可以看破些許的天機,可是我什麼都不敢做……你說這樣活着,有意思嗎?

這等於是往一個人的口袋裡,裝了一百萬,但是不讓他花,他見到了一根五毛錢的棒棒糖都不敢買……這感覺,何等的憋屈?

帶着金飯碗要飯的感覺,可能和黃崑崙的感覺,差不多。

黃崑崙說:不光如此……還有一些更加讓我痛苦的事情……折磨了我的一生。

我問什麼事?

黃崑崙笑笑,說……這事,先不着急說,你們三位,遠道而來,來幫我黃崑崙過上正常的日子,我感激不盡,所以呢,我為三位望氣,算是報答你們的情義。

哎喲,這黃崑崙挺客氣啊。

接着,黃崑崙看了我一眼,說:小夥子,你這金氣沖頭,未來不可限量啊……不過,你頭上的金氣里,又有許許多多的黑氣……這說明你這一輩子,坎坷還不少,跨過坎坷,有朝一日,你一定會大有成就,不一般,不一般啊。

我聽了黃崑崙的話,心裡也挺高興,其實就算對面的不是黃崑崙,就是一普通人跟我說說吉祥話,我也樂意啊,可對面是懂得望氣的黃崑崙,我肯定就更高興了。

接着黃崑崙又看了馮春生一眼,說:如果我沒看錯,閣下是曾經名聲顯赫的——馮大先生吧?

馮春生點頭。

黃崑崙笑笑,緩緩說道:馮大先生這一輩子坎坷是不少,不過現在,你的氣,和那位小兄弟的氣是連接在一起的,說明你們命里有緣,註定一輩子結交,他榮你榮,他損你損…

黃崑崙的意思……我和馮春生,本來就是一輩子的好基友?

接着,柷小玲問黃崑崙:黃先生,那你看看我……看看我的桃花如何?

柷小玲是十分喜歡陳雨昊的,這大家都長了眼睛,看得出來,她找黃崑崙,無非是打算問問……她和陳雨昊之間的緣分,還有沒有?

黃崑崙正準備說話呢,忽然,他本來微笑的表情,變得十分僵硬,臉色也黑了許多,他一把按住了柷小玲的手,吃驚的說:變了……你們三個全變了……你們的氣……怎麼……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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