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67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5:34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在江湖


我一直坐在紋身店裡打電話,打到下午四點多,哎喲……李向博接電話了。

“喂!水子!”

“博哥,你幹啥在呢?”我問李向博,數落他為啥不接電話。

李向博說他剛才做手術呢……手指切了一根,現在十個手指頭,就剩下九個了。

“啥?”我問李向博。

我可記得,前天他發人蛹照片的時候,我可是清晰的看到,他的手指,就染上了人蛹的血色,莫非……莫非他出了什麼事故嗎?

李向博說他昨天晚上來的醫院,直接做了截肢手術,切掉了一根手指,就是和那人蛹有關係。

“是嗎?”我連忙對李向博說:你等着我……我馬上過來。

我掛了電話,帶着馮春生,迅速坐車去了醫院。

到了李向博做截肢手術的醫院,我們幾個上了樓,到了李向博的病房裡。

李向博這小子,挺樂觀的,揚起了右手,說:靠……老子中指斷了,以後做個ok的手勢都做不好了,煩躁。

他心多大啊,斷了跟手指,還在想這有的沒的?

我們倆人坐在了李向博的身邊。

李向博用他的左手,從床頭拿了一包煙,要給我們發煙,說:來,來,一人抽一根。

我和馮春生拿了煙沒點,畢竟這裡是病房嘛。

倒是李向博,自己給自己點了。

他才抽了兩口,一路過的護士就對着李向博凶:病房裡面不準抽煙。

“幹啥就不準了,我手指都斷了,你們醫院也沒本事把我的手指治好,上來就截肢了,我沒找你們索賠,沒當醫鬧,沒找你們搞糾紛,抽根煙都不讓了是不?”李向博對着護士吼了一句。

護士舔了舔嘴唇,感覺有點惹不起李向博,關了門,灰溜溜的走了。

我其實心裡難受,李向博平常是個守規矩的人,在醫院裡面抽煙的事,他平常也不做,現在他心情估計不太好,儘管他沒有表現出來。

不過我們難受,李向博還反過來安慰我,說水子你別心疼,他這種混社會的,斷根手指都玩兒似的。

他吐了個煙圈,說:我一弟兄,前幾天得罪了人,人家找了幾個不要命的混子,按住了他,扔出了五千塊錢在地上,說誰剁了我那弟兄的手,誰就撿走這五千塊錢,你猜咋地?

我說咋地?

李向博說那群混子裡頭,一個小個子,走到了他弟兄的跟前,眼睛都不眨,一刀下去,直接剁了他弟兄一隻手,刀一扔,撿起錢,像是啥都沒發生過的就走了。

我問李向博:你沒切了那剁你手的小子?

“我倒是想切,可去哪兒切啊?那群王八羔子,搞完了事就跑路,一趟火車直接到了深圳,深圳多大啊?幾千平方公里的地方,地鐵都十幾條,去哪兒逮人?”

李向博嘆口氣,說現在的人下手都狠,他也趁着這次的事,乾脆就退出江湖得了,以後過過安生日子。

他這麼想,我是打心眼的為李向博高興,他有這想法,是真出息了,這根手指沒白斷。

要說這混混的世界裡,每天都得死不少人,我是怕李向博這小子哪天橫屍街頭啊!

李向博說:老子以前混社會都說為了玩,也不全是,那時候學校裡面不老念那順口溜嘛……讀書苦,讀書累,讀書不如混黑社會,有錢有權有地位,還有小姐陪你睡……你說老子那時候是不是傻,還真信了,跟着幾個混不吝就進了社會,當起了混混,哎,這些年,經常有想退出的時候,可有句話說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這話說出來,馮春生可就不樂意了,馮春生說:也不是這個概念,人陰陰,鬼邪邪,你就一心想退,誰攔得住你?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春哥,我看你也是一知書達理的人,怎麼也跟那些不懂事的人一樣,張嘴就來?站着說話不腰疼是不?”李向博說:我特麼倒是不想混了,今天這個兄弟說,有人踩他的場子,你幫不幫?有個以前熟悉的老闆說——小博,找你辦點事,你辦不辦?不辦?那老闆就能找人辦了我,身不由己,臉皮、前程、威脅,一件件的,都揪着你的心呢。

聊到這兒,李向博是有些煩躁,擺手說這事別提了,說說人蛹的事。

他問我們人蛹到底咋回事?

我們也沒先說,馮春生抓起了李向博的手,拆開了紗布瞧了一眼,說你小子沒事了,這根手指斷了,但是人蛹沒蔓延,命保住了。

“我就問你們這是什麼事。”李向博不爽的說。

馮春生又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讓李向博安靜一會兒,別這麼急躁,說小博你雖然斷了一根手指,但是,其餘的事就別倒騰了,誰給你們下了人蛹,甭管,也別想着報仇,就好生的養養,等手恢復了,找點正經生意做下就得。

李向博抬起頭,斜了馮春生一眼,說:春哥,你啥意思啊?就是我這口氣得咽下去唄?打碎了一口臭牙往肚子里咽唄?

“不然咋地?”馮春生瞪了李向博一眼,說:你小子手指斷都斷了,還想幹啥?想報仇啊?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家欺負了你,你要報復,你欺負了人家,人家又報復?你就這麼惡性循環下去吧,到時候你還是拔不出黑道來,到時候你等着……哪天你就橫屍街頭了。

他話糙理不糙,既然李向博要退,那索性退得徹底一點,相當於金盆洗手了。

不過李向博那是相當生氣,罵道:草他嗎的,我李向博這一次,一定退黑道,但是……這次人蛹的事,老子得挖到底,我的手指,斷一根無所謂,但是我鐵子不能白死。

原來李向博不是為了他的手指置氣,就是想為他兄弟的命,找補回來。

我問李向博:你那鐵子是誰啊,這會兒死了?

“廢話!”李向博說當天晚上給我們發了圖片沒多大一會兒,就死掉了,他聽了我們的話,沒繼續去碰他那變成人蛹的兄弟,不過,到了昨天晚上,李向博的右手中指,已經全部通紅了,和他死去的哥們差不多的模樣,而且還有蔓延的趨勢。

於是,李向博找到了醫院,醫生無法鑒定是什麼原因惹成的手指潰爛,但給出了意見——立即截肢,切掉一根手指。

李向博還說:我那鐵子,你也認識……就是“尿泡兒”。

他一說尿泡兒,我還真想起來是誰了。

尿泡兒這小子,眼皮子厚,睡覺完了就腫,兩隻眼睛像是“豬尿泡兒”一樣,就得了個“尿泡兒”的外號,他從小就和李向博玩得好,人比較慫,李向博初中跟着人家出去混社會的時候,也把尿泡兒拉過去了。

不過尿泡兒每次打架都慫,挺被人瞧不起的。

我印象里,就記得有一事,尿泡兒在學校裡面打球的時候,跟人產生了口角,接着又被人揍了,他慫不敢還手,就找了李向博,李向博把欺負尿泡兒的傢伙給從教室裡面拉出來,讓尿泡兒幹那傢伙。

可尿泡兒太慫了,有李向博撐腰也不敢揍,這可把李向博氣壞了,聽說往後一個月,李向博都跟別人說:別跟我提尿泡兒,老子李向博英雄一世,不認識那慫蛋。

不過後來,李向博還是又和尿泡兒玩到一起去了。

現在尿泡兒死了,李向博要討個公道,那也合適,得討!

李向博說:這次我要退出江湖,我身邊弟兄死了,我都能不管,但尿泡兒不行,他是誰啊?他是我兄弟,十幾年的感情了,我得幫他伸張這個正義。

接着,他問我:你還記得不,以前尿泡兒有次把我氣壞了,我抓了人,他都不敢打,我和他差點絕交,你知道後來我們咋又和好的不?

我搖頭,說這事不知道。

他告訴我,他和尿泡兒絕交了一個月的時候,有次他被仇人堵在巷子里了,他也不慫,和對面對剛,那邊的小子,下手都狠,李向博又不是三頭六臂,他幾下就被人打倒了。

這時候,尿泡兒剛好買飯路過呢,見了這事,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勁,抓起了幾塊石頭,幫着李向博幹架。

就那一次,李向博就知道——尿泡兒再慫,也是好兄弟,是真拿他當朋友的人。

李向博說:我這麼一好哥兒們被人無緣無故害死了……老子能不管?管特麼對面是誰,我就是要幹他!老子這條命不要了,也要幹他!

我理解李向博的心情,我對馮春生說:春哥……這事,咱得幫。

馮春生也不含糊,直接問李向博:尿泡兒是咋死的?

李向博回憶,說那天他去酒吧喝酒,剛進門,撞到一個人。

那人直接被李向博撞倒在地上,李向博正準備罵呢,一低頭,發現地下的人是尿泡兒,連忙把尿泡兒扶了起來,他扶尿泡兒的時候,發現他的手腳都變得通紅。

當時李向博還以為尿泡兒是得了什麼怪病呢,立馬把他往包廂裡面扶,還喊朋友打120。

在尿泡兒走到包廂的時候,他渾身都變得通紅了,肌肉也感覺迅速萎縮了下去。

他才在包廂裡面坐下,就不行了,人斷氣了。

也就是這時候,李向博才想起我來,給我拍了一張圖片,問我這是咋回事?

馮春生忽然說道:不對,聽李向博的描述,這可不是人蛹……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5:37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尿性漢子


馮春生忽然說道:不對,聽李向博的描述,這可不是人蛹啊。

我連忙問馮春生——你是不是看出什麼破綻了?

馮春生搖搖頭,說破綻不敢說,但有點不對勁的地方——那苗疆的怪人做人蛹,主要是為了“賣血”賺錢……可這次的事?不像是苗疆的人賣血賺錢啊,不然下了“人蛹”的草藥,怎麼還讓尿泡兒跑了呢?

我皺着眉頭,問馮春生:春哥,按照你的江湖經驗來看,你覺得這事,是啥意思?

馮春生把眉毛擰成了一個“八”字,想了很久,說:我估計,是尋仇,就是有人和尿泡兒有仇,找了苗疆的狠人,直接報復他。

尋仇?

既然是尋仇,那就得找到尿泡兒最近和誰結仇了。

我問李向博,最近尿泡兒得罪什麼人了?

李向博說他不知道,而且他也覺得尿泡兒不像是得罪人的人。

尿泡兒慫嘛,每天做事對誰都點頭哈腰的,要說他和別人結仇?可能嗎?

更何況尿泡兒混得也不咋地,不是大老闆,也不是什麼有錢人,甚至連醫院門口擺水果攤的,都比尿泡兒混得有臉。

要說尿泡兒到底是幹啥的?李向博知道。

他跟我們講,說尿泡兒大概在四五年前就不敢混了,他混社會,算是立了名堂了,全閩南的混子,找不到一個混了好些年,卻始終不敢揍人的混子,尿泡兒就從那次幫李向博打架之後,就幾乎沒揍過人了。

這就算李向博罩着,尿泡兒也覺得混得跌份,早幾年的時候,就退出了混子群,安心找了一份營生。

尿泡兒他爹是個有遠見的人,他對尿泡兒說:這社會上,就兩種人值錢,第一種是管人的,誰能管人誰值錢,第二種是有技術的,一技傍身有時候比文憑都牛,學管人你是學不了了,你學一門技術吧。

就這樣,尿泡兒第二天去工地學了一門泥瓦工的手藝。

泥瓦工在工地算大工,學出來每個月能賺個萬把兩萬塊,比一般的白領工資高。

這幾年,尿泡兒就在咱們市裡做泥瓦工。

要說尿泡兒這人,人慫了點,可慫人做事細膩,他幹了幾年,算泥瓦工里混得可以的,手藝不錯。

說到底,尿泡兒就是一個“泥瓦工”,算是“泥瓦工”里的高手,但在城市裡,依然被人不屑一顧,搭公交車,還被一些人“嫌髒”呢。

他就是一個底層加一個慫人——去哪兒得罪人?

我說尿泡兒似乎是不像跟人結仇的,但總歸得找人問問,實在沒結仇,我們再往別的法子上面做文章。

李向博說也行,他拿起電話,給他的小弟“螃蟹”打電話,讓他把尿泡兒的工友,帶到醫院裡面來,他親自問問。

螃蟹那邊答應了。

沒一個小時,螃蟹和幾個小弟,帶着一個身材挺壯碩,但是模樣很敦實的哥們進來了。

螃蟹指着那哥們對李向博說:博哥,這人叫朱有才,是尿泡兒在工地宿舍的室友,今兒個,尿泡兒工地所有的哥們都去參加尿泡兒的葬禮了,就他沒去,我看他不對勁,就把他帶過來了。

李向博揮了揮手,讓螃蟹閃開點,他橫着眼睛,問朱有才:尿泡兒是你室友?

“是!”

朱有才笑着說。

李向博問:最近,尿泡兒得罪什麼人了沒?

“沒有得罪,沒有得罪,尿泡兒挺好的人,不會得罪人的。”朱有才嘿嘿笑。

他說他和尿泡兒認識好幾年了,是一個地方的,一起做活,尿泡兒什麼人,他完全了解。

他嘻嘻笑笑的說。

李向博也覺得問不出什麼,說了一句打擾,就要讓那朱有才走。

不過,我喊住了朱有才:“等一下。”

朱有才轉頭看向了我,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我直接了當的說:你說謊了。

“說謊?”朱有才愣住了。

我直接對李向博說:博哥,這小子說謊了。

“啊?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你怎麼知道他說謊了?”李向博問我。

我笑着說:這傢伙剛才跟你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往右偏呢。

這招是美女心理醫生“陳詞”交給我的。

陳詞說人的眼睛,會表露出很多的東西,如果說話時候,眼睛不自主的往左右偏,他多半在說謊。

古人說以眼識人,說的就是這個,心懷坦蕩的人,說話的時候,眼睛絕對是不偏不倚,因為不心虛。

李向博立馬盯住了李有才,喊道:螃蟹,關門……娘希匹的,在我李向博的面前耍花活?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咋寫的!

那螃蟹帶來的幾個小馬仔,立馬圍住了朱有才。

朱有才有心計,但沒膽子,被這陣勢一嚇唬,差點尿了褲襠,他連忙說:是得罪人了,是得罪人了,尿泡兒得罪了我們包工頭?

“給老子說清楚。”李向博一把揪住了朱有才的耳朵,狠狠一揪,差點沒把朱有才的耳朵給撕下來。

朱有才連忙喊痛。

李向博提着一扭之後,才放下了朱有才的耳朵,說朱有才再敢說半句假話,直接切了他耳朵。

朱有才嚇得臉面發黃,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講起了“尿泡兒”得罪人的事。

原來尿泡兒本來是不會得罪人,這次尿泡兒得罪包工頭,就是因為朱有才。

朱有才是尿泡兒的好哥們,前幾年尿泡兒做工的時候,就和朱有才認識了,一起做工好幾年了。

前幾個星期,朱有才他遇到了急事,家裡孩子得了很嚴重的病,需要一大筆錢,這工地呢……錢都是一年一結,而且工地拖欠民工薪水的事情,在全國,發生的概率還真是不小。

估計什麼行當的拖欠薪資,都不能和工地做工這個行業比。

所以朱有才去找小包工頭申請押了七八個月的工資,自然是被拒絕了。

說實話,工地工人的工資雖然高,但他們得養活一家人,很多工地工人的老婆都沒上班,專心在老家帶孩子,還要在老家蓋房子,他們又沒有按揭貸款,一旦遇到大事,就容易捉襟見肘。

這會兒,朱有才要不到工資,自然是急得跳。

尿泡兒主動給了朱有才三萬塊錢,讓他先回家治病。

朱有才說這錢不夠,他被工地押着的工資,才是大頭。

尿泡兒想想,也覺得對,他這回為了好哥們,也不慫了,帶着朱有才去找包工頭要錢。

小包工頭當時就冷笑,說他當然願意結工資了,可是大包工頭的錢沒下來,他去哪兒弄錢給朱有才結工資?

尿泡兒在小包工頭這兒說不通,就帶着朱有才去找“大包工頭”結算工資。

大包工頭還是一樣……說也沒錢,你們要找,就找開發商老闆去,他那兒才有錢。

這下子,可把尿泡兒搞火了。

他對大包工頭說朱有才這小孩住醫院,得花多少錢?咱們找你要錢,你就推三阻四的,這是救急!再說了,朱有才要的也是自己的一份錢,不找誰借一個大子,怎麼就不能給?

大包工頭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朱有才,說你不服啊?不服去法院告啊?

他還威脅朱有才和尿泡兒,說:你們倆別跟我鬧了啊!再鬧,年底你們兩個一分錢都沒有,立馬給我捲鋪蓋滾蛋,至於我押你們的工資,你們找法院跟我打官司啊!

為啥民工被拖欠薪水的概率很大,主要是他們被人吃死了,一沒有法律意識,二沒有大鬧的膽子,不欺負你們欺負誰?

不過這次尿泡兒徹底怒了,和當年他幫李向博打架一樣,他直接點着了一根煙,抽了兩口後,直接把煙頭摁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煙頭燙得皮膚發焦了,冒出了一股臭味,他齜牙咧嘴的說:看着啊,這次我們是兔子被逼急了,要咬人,我用這煙頭,在我的手臂上戳三個疤……戳完了你要不給錢,我馬上就去爬塔吊……我還得給報社的、電視台的記者打電話,我讓他們過來拍攝我從塔吊上怎麼跳下來的。

“靠!你小子別犯渾。”大包工頭罵道。

尿泡兒還就說了——你不給錢不?我跟你魚死網破,我死這一條爛命,你工地也別想開工了。

他跳塔吊的事,如果真的被電視台的記者拍到了,那這工地估計得被整頓個一兩年的,到時候損失不可估量。

尿泡兒說完,又開始用煙頭戳第二個疤痕的時候,那大包工頭服軟了,就說了一句話:草你妹的,尿泡兒,我是沒看出來啊,你很牛啊!得了,我錢給你!這個栽,我認了。

就是這樣,尿泡兒幫朱有才要到了錢,同時,也得罪了大包工頭。

李向博看向了我,給了我一個兇狠的眼神。

現在咱們估計……害尿泡兒的苗疆怪人,多半是這個大包工頭請的。

李向博的眼睛裡面,跳動着怒火。

接着,他一耳光甩在了朱有才的臉上,罵道:狗幾把日的,老子問你……我兄弟尿泡兒這次是尿性到家了,幫你一天大的忙,你良心被狗吃了?為啥不參加他的葬禮?
吟雙 發表於 2019-8-14 16:18
第一百九十四章  狠人龍二


李向博一耳光劈在了朱有才的臉上。

朱有才連忙退了一步,告饒,說他也是沒辦法,今天下午,他兒子病重,他去了醫院陪了一下午兒子,所以……所以沒去參加尿泡兒的葬禮。

他這句話說完,都不用李向博動手,我直接一腳蹬在了朱有才的肚子上,把他給踩倒在地上。

我指着朱有才的臉罵道:你特麼能不能要點臉?剛才你說你借口的時候,你的眼睛又偏了,又在說謊,當我真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知道尿泡兒是為啥死的,所以你現在不敢和尿泡兒搭上關係!人家的葬禮,你不去,你不就是想告訴那包工頭,你和尿泡兒,不是特麼一夥兒的嘛?你怕包工頭報復你,沒種的東西。

李向博直接一揮手,讓螃蟹幾個,對着朱有才乒乓亂揍。

他狠狠的說道:老子最討厭不講義氣的人,尿泡兒特麼慫了一輩子,就特麼為兩個人出過頭,一次是為我,一次是為你,尿泡兒為我出頭,老子就得為他出頭……死我都不怕,到了你個慫包身上,連他的葬禮都不敢出席……你特么也是個人?

他對我喊道:水子、春哥,走,立場子,吹哨子喊人,我特麼不把那個煞筆包工頭逮住,我特麼李向博的名字倒着寫!

說完,我們三個人出了病房的門。

在病房門口,李向博又停下了,他推開病房門,把螃蟹喊了出來。

他對螃蟹說:差不多得了,那朱有才雖然討厭,但也有孩子在住院,別太難為他,給個教訓就成,打殘之類的,就別整了。

“哎!”螃蟹點點頭,說知道輕重後,進了病房。

我給李向博豎起大拇指:博哥,你還是那個博哥啊,大氣。

“那開玩笑,老子生平也不欺負平頭老百姓。”李向博是夠氣派的。

……

我們三個出了醫院,李向博找小馬仔繼續打聽那個大包工頭的位置。

好容易,李向博打聽到了,現在那大包工頭,就在酒吧裡面。

那酒吧,還是李向博常去的地方呢,裡面的人,李向博認識一大半,這相當於是主場作戰啊——我們三個,那更有底氣了。

等我們到酒吧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

由於酒吧里,太多的人和李向博認識,我們三個一進門,不少人還站起來和我們打招呼呢,所以,在人海戰術下,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大包工頭的包間。

到了包間門口,李向博狠狠一踹門。

轟隆一聲,包間被蹬開,裡面不少陪喝酒的小姐,脫得一乾二淨的,裡面,還有七八個男的。

那些男的,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其中一個肥頭大臉的,瞪着我們喊:找死吧?

“找死?”李向博直接問道:誰特麼叫徐寺立?

“就是我。”肥頭大臉的傢伙,很不耐煩的喊。

“給我出來。”李向博殺氣十分濃烈,對着徐寺立喊。

徐寺立眯了眯眼睛:找事?可以,可以,我看白哥來了,你還敢找我事不?

李向博說這酒吧的老闆就叫白哥,在這一片里,很有實力。

那徐寺立打了個電話,沒兩分鐘,白哥過來了。

白哥高瘦的身材,進來就給徐寺立他們發煙,發了一圈,偏偏沒有發我們三個人。

他不爽的瞪着李向博,說:博子,你是場面人,體面,咱們之間,沒什麼梁子吧?

“沒有。”李向博說。

白哥又說:沒有梁子?嘿嘿……就算有特麼梁子,你也不該毀我生意,這道上的規矩,不講了是不?我知道你李向博在這邊認識不少人,我老白,那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我打個電話給九爺,讓九爺給評評理?

我聽李向博說過,九爺就是他的大哥,實力那是非常強,和張哥差不多的角色。

李向博緩緩搖頭,說:白哥,今兒個咱們不講規矩,你也別麻煩九爺,現在這麼晚,九爺早就睡了,我就一點……那個徐寺立,是個大包工頭,他和我一鐵兄弟的死,有很大的關係。

“多鐵的兄弟?是兄弟,還是弟兄?”白哥反問。

在道上,兄弟和弟兄那是兩個概念,弟兄就是馬仔,兄弟那就是親哥們,分量完全不一樣。

李向博說:尿泡兒,你認識的,我帶來這裡喝過酒的。

“哦!”白哥意味深長的點點頭,立馬甩了一句:今兒這個局,由着你……你自己看着辦,別弄死人就行。

說完,白哥兩隻手一甩,直接出了包間。

那徐寺立剛才還挺囂張的,這一下看到白哥撒手不管了,這叫一個恨啊,他拚命的喊道:哎……哎……白哥,我是看你面子才來你這兒喝酒的,你可別撒手不管啊。

白哥回過頭,笑了笑,說:道上的人講究,尤其是講義氣,尿泡兒的死要是真跟你有關係,九爺來了,那也罩不住,博子可是道上有名的瘋狗,你清白點,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別惹博子晦氣,哎!聽人勸,吃飽飯,就這麼著了。

他這段話一撂,徑自出了門,再也不說其餘的廢話了。

這下子場子清楚了,白哥已經不過問這事了。

“我靠。”徐市裡見白哥一走,喊起幾個哥們,似乎是打算火拚,仗着人多,要跟我們幹一仗。

李向博直接拉開了門,門外,站着一圈圈的人,都是認識李向博過來助拳的。

“給你們五分鐘,我只找徐寺立,其餘的,給我滾出去,待在酒吧大廳裡面,你們誰敢打電話報警,我就剁了誰的手,誰要是敢往酒吧外面跑,我就砸了誰的腿!等我弄完徐寺立,你們立馬就可以走,這事,和你們特麼的沒關係!”李向博吼完了最後一句,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個酒瓶子,狠狠的砸到了徐寺立的頭上。

徐寺立頓時被砸得頭破血流。

至於跟徐寺立來的其餘人,立馬就撤了,他們瞧得出來,今天這個局面,夠大,不是自己的雷,何必幫人頂呢?

他們像幾隻老鼠一樣,敏捷的穿過人群,走掉了。

包間里,就剩下了我、李向博、馮春生和徐寺立四個人。

我關上了包廂的門,李向博一腳踩在了徐寺立的臉上,罵道:靠你大爺,你特麼是不是不想活了?敢動我哥們?老子今天活撕了你。

“兄弟……你說這話,我可真冤枉啊,你要打要殺,我也鬥不過你,但我就得問一句,尿泡兒的死,跟我沒關係。”徐寺立殺豬一樣的叫嚷。

李向博抓起了一個酒瓶子,對着徐寺立的面門又是一下:再給老子狡辯。

“真沒關係,尿泡兒是我們少爺的紅人,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動尿泡兒啊。”徐寺立接着又叫嚷:再說了……你們估計以為尿泡兒得罪了我,所以找我的茬,我說實在的,就朱有才那十萬塊錢的工資,我還不至於下殺手呢!

我聽出一些門道來了,我揪住了徐寺立的頭髮,說:你剛才說,尿泡兒是你公子爺的紅人,對不對?那你說說看,尿泡兒,怎麼就成了你公子哥的紅人了?

“這事,我真不能說。”徐寺立搖頭,說他少爺,那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這要是說了,那指不定出多大的禍事呢!

李向博聽了,又火不打一處來,對着徐寺立發狂的揍。

這小子是抗揍,打了好大一頓,愣是不說。

因為他知道……我們不敢打死他。

剛好徐寺立又是工地上的人,皮糙肉厚,和那遊戲里的“坦克”似的,血厚防高,越揍越不說話,最後李向博都打累了,也沒問出個屁來。

“這下子可難了。”我偷偷對李向博說:這傢伙是個鐵驢,不管怎麼抽,都不說話。

這下可就惱火了。

我們三個一籌莫展的時候,馮春生笑着說:我說個人,一定治這鐵驢。

“誰?”我問馮春生。

他說了兩個字——龍二。

我們吸引龍二加盟我們紋身店,看中的就是龍二的狠……可李向博也夠狠啊,始終沒有問出徐寺立一個屁來,龍二來了管用?

馮春生壞笑着,說李向博的狠不是真狠,是喜歡揍人,龍二那才是真狠呢。

我聽了,立馬拿起了手機,把這邊的事,跟龍二說了一陣,龍二電話里直接笑:噗……我還以為多大個事呢,就是收拾一個包工頭啊?得了,這事交給我了,發地址,我馬上就來。

我跟龍二打了一記預防針,說那包工頭,可不是好對付的——難搞得狠呢。

“難搞?噗,他就是一個鐵公雞,我也得讓他叫喚。”龍二的狠勁,在電話里我都聽得特別的滲人。

好吧,收拾這徐寺立的事,我們就等龍二了。

不過紋身店和這酒吧,就二十分鐘的路程,龍二卻偏偏搞了一個多小時才過來,他提了一個大蛇皮袋子,進了門,蛇皮袋子往地上一扔,指着徐寺立說:水子,是不是這傢伙?嘴特硬?

我說是!

龍二走到了徐寺立的面前,打量着他。

徐市裡估計是感覺到危險了,小聲說道:你們不敢打死我,殺人是要判死刑的。

“噗。”龍二又發出了他獨特的怪笑。

他笑了有一分鐘,忽然掙開了眼睛,手裡多了一根鐵釘,一釘子直接釘穿了徐寺立的耳垂,把他的耳朵,釘在了牆上,龍二揪住了徐寺立的另外一隻耳朵,罵道:告訴你……今天不把人蛹的事跟倒豆子似的,全部給你二爺吐個明明白白的,二爺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吃不完,兜着走!
吟雙 發表於 2019-8-15 08:50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十八紙人


龍二是真狠,這一下子就用釘子,釘穿了徐寺立的耳垂。

馮春生偷偷對我說——龍二的釘子,有講究,這傢伙,手段是真不錯。

我正想問馮春生關於釘子的事呢,結果馮春生不說話了,看着龍二。

他不說,我也就不問了。

這邊,龍二幾句話,把那徐寺立吼得老實得不得了。

龍二揪住徐寺立的耳朵,大聲的吼:人蛹,到底特么咋回事?尿泡兒一個老實巴交的泥瓦工,怎麼又和你們家少爺扯上關係了!給我吐出來,不然別說你二爺不給你機會。

徐寺立似乎骨子裡頭有點“犟驢”的脾氣,牽着不走,打着倒退,這一根釘子紮下去了,他疼是疼,怕是怕,可更加不說了。

這下可把龍二氣得,他戳着徐寺立的腦門——一個小時之內,你這些話倒不出來,我今天跟你姓。

說完,他提溜起了自己提過來的蛇皮袋,從裡面找到了一捆繩子,他右手抓住了徐寺立的身體,往那茶几上面一扔。

轟隆!

那徐寺立整個人落在了那實木茶几上。

龍二一甩繩子,把那徐寺立綁在了茶几上,徐寺立動彈不得。

“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龍二瞪了徐寺立一眼。

徐寺立搖了搖頭,似乎是不打算說。

不說?

龍二訕笑着……待會你小子想說,也沒機會了。

他從蛇皮袋子裡面,摸出了一沓黃色的紙,說:二爺跟你玩個“十八紙人”的遊戲,讓你小子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接着,龍二抓起了一張黃紙,抿了一口酒,噴在了那張黃紙上。

黃紙都是草紙做的,很吸水,那口酒一噴,那黃紙像是一個沒開眼的“面膜”。

龍二抓着紙,像是扔烙餅一樣,妥妥帖帖的砸在了徐寺立的面門上。

徐寺立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張“黃紙面膜”。

他連忙用舌頭去頂那面膜,爭取頂一個縫隙出來,好呼吸。

不過,這黃紙是濕潤的,趴在臉上,那就像是黏着一樣,舌頭根本頂不動。

這時候,徐寺立的胸脯,拚命的起伏,爭取能呼吸到哪怕一點點空氣。

不過單張黃紙還很薄,徐寺立是能夠呼吸的。

就在這時候,龍二喊了一句:讓你動!

他又把一張沾滿了酒水的黃紙,撲在了徐寺立的臉上。

黃紙越多,那徐寺立越是難呼吸。

馮春生跟我說,說這其實是以前的一道殺人的手段,江湖上謀財害命,怕惹了官司,就用這種方式,把人給活活捂死……這樣的話,沒有明顯外傷,老年間的偵查技術又差,很難查到這種方式作案的歹徒。

他還說:發丘天官以前是幹啥的?以前是有墓的時候盜墓,沒墓的時候當強盜,這些手法,都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

哦!

這麼說,龍二還真是有“狠”的傳承啊。

那黃紙很快加到了四層。

徐寺立躺在茶几上,瘋狂的掙扎,不停的搖頭晃腦,他張開嘴,想透過黃紙,狠狠的吸一口氣,沒有吸到,只吸到黃紙上的高濃度的洋酒。

人吸氣和吞咽、喝水的管道是不一樣的。

人在吸氣的時候,喉管打開的是肺部的閥門。

那徐寺立一口洋酒嗆到了肺裡面,那叫一個難受,渾身抽搐,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叫一個受罪。

我和馮春生看都有些尷尬,就是李向博,也有點於心不忍了,倒是龍二,靠在沙發上,看着徐寺立,隱隱還有點“陶醉”的感覺,這傢伙有點心理變態啊,確實是狠。

我想到龍二身邊去勸勸他,別搞出人命了。

馮春生明白我要去幹啥,一把拉住了我,讓我別著急,說那龍二,鐵定是有把握的,這是藝高人膽大,一般人,可不敢這麼玩。

我想也是,龍二只是狠,但說腦子……那絕對是厲害,不會做犯二的事。

在龍二加到了十八層黃紙的時候,那徐寺立已經完全不動了,就手指還在輕輕的顫動着。

龍二笑了笑,站起身,把那些黃紙,狠狠一揭開,那徐寺立,像是躺屍一樣,躺在茶几上,這下可把我們幾個嚇壞了,不過顯然我們還是太年輕。

龍二抓起了一瓶啤酒,直接咬開了蓋子,然後往那徐寺立的臉上一倒。

噗噗!

啤酒在徐寺立的臉上,反彈出了一朵朵小麥花。

那徐寺立猛地仰頭,大口大口的呼吸,一種想要把周圍空氣全部吸到肚子裡面的感覺。

龍二一巴掌抽在了徐寺立的臉上:這種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滋味,好受不?咱們再來一回。

“別……祖宗,我錯了,你們要聽什麼,我說……我真的說。”徐寺立眼淚汪汪的。

剛才那種被打濕的黃紙弄到窒息的感覺,我看着過程都知道非常痛苦——徐寺立這是被龍二給幹服了。

不過,現在徐寺立要說,龍二還不聽了,他冷冷的笑:噗……剛才讓你個王八犢子說,你不說?那好,現在也別說了,我再玩個四五遍的十八黃紙,圖個過癮。

“哥,爺,我親爹,你就是我爸爸……別弄了,別弄了,我特麼服了,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嗚嗚嗚嗚。”剛才還是硬漢的徐寺立,一下子被龍二給打成軟腳蝦了。

“喊祖宗都沒用,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呢?來,來,咱們接着比劃。”龍二又開始喝酒。

他一喝酒,可把徐寺立嚇唬住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跟我說:那哥們,我瞧你這裡最面善……兄弟,你幫忙說個情……我錯了,我特麼現在有啥說啥。

我瞧這徐寺立是有點慘,他也願意說,我就讓龍二先停着,我先問問。

龍二又盯着徐寺立說:你小子給我穩點,要是不夠穩,那你給我等着……還要好多好玩的,得在你身上使喚使喚呢。

“必須的,我的親爺。”徐寺立估計一輩子都對龍二有陰影了。

我問徐寺立:來吧……先說說……尿泡兒怎麼成為你們少爺的紅人的?

徐寺立連忙講了尿泡兒和他那個開放商兒子的事。

原來,尿泡兒幫朱有才出頭,徐寺立覺得尿泡兒還敢反水,不是什麼聽使喚的人,所以十天前,他喊了尿泡兒去辦公室,準備讓尿泡兒捲鋪蓋滾蛋。

不過,就在他喊尿泡兒來的時候,開發商找徐寺立過去開會。

徐寺立辦公室呢,就沒人了。

這次開會是在工地里巡場,當時開放商的兒子毛佳俊嫌熱,他一個人溜達進了徐寺立的辦公室里吹空調,悠哉悠哉的打開了徐寺立的電腦打遊戲——打“英雄聯盟”。

這時候呢,尿泡兒也來了辦公室。

要說毛佳俊和尿泡兒投緣呢,尿泡兒這小子,別的不行,玩遊戲是有天賦,打英雄聯盟吧,不算全國頂尖的玩家,但是虐一般的野戰高手那是一點問題沒有。

剛好,毛佳俊這小子,在遊戲里被人虐的欲仙欲死,還被人臭罵,說他玩“瞎子”,是真玩成了瞎子。

當時毛佳俊氣得快摔鍵盤了。

尿泡兒這小子,旁邊看了一陣,說:哥,要不然我幫你打。

“你會打嗎?”毛佳俊掃了一眼尿泡兒,發現尿泡兒一身髒兮兮的,估計是工地的工人,有點看不起他。

沒成想尿泡兒一上場,那叫一個碉堡了,盲僧也是溜到不行,來無影,去無蹤,十分飄逸……野區稱王,打得對面節節敗退。

毛佳俊作為富二代,極其喜歡打遊戲,就是打不好,這一下子,可被尿泡兒征服了,嚷嚷着要和尿泡兒去打遊戲。

就這樣,尿泡兒和毛佳俊的關係搭上了,這兩人,這些天出沒於本市的各大“高級”網咖。

本來徐寺立是打算對付尿泡兒的,可一瞧他和毛佳俊的關係那麼好,還敢對付嗎?巴結還來不及呢,還找了個由頭,讓尿泡兒別上班,專心陪毛佳俊打遊戲。

我看這尿泡兒和毛佳俊搭上了線,有點神似宋朝的高俅,高俅就是因為球踢得好,得到了當時皇帝的寵信,最後貴為太尉。

我問徐寺立:尿泡兒又是怎麼得罪毛佳俊的?

“沒有……沒有的事,絕對沒有得罪。”徐寺立說。

“丫還不老實?”龍二一拍桌子。

徐寺立連忙嚷嚷,說真沒得罪,他說那毛佳俊人很好,脾氣特別好,加上後來他和尿泡兒打遊戲,發現尿泡兒不光是會玩lol,什麼《穿越火線》、《dota》,甚至勁舞團,都玩得特別好,所以,他很崇拜尿泡兒的。

他還說——尿泡兒出事的前一個晚上,毛佳俊還把他和尿泡兒一起喊上,去找了個“網咖”,通宵打遊戲。

他說那晚上,毛佳俊對尿泡兒不是知道多親熱,又是買水又是上煙的,中途還請去吃了個夜宵。

尿泡兒沒得罪毛佳俊?那為啥尿泡兒被害死了?

我對徐寺立說:打電話,把毛佳俊喊出來,喊到這兒來,當面對質。

“這我真不能喊。”徐寺立說:我要是把毛佳俊喊到這兒來了……你們要是把毛佳俊弄出個好歹來,我真不知道咋死的。

“呵呵呵!”

龍二又站起了身,盯着徐寺立,說:如果不是毛佳俊害死的尿泡兒,他就不會有事,如果是他弄死的尿泡兒,那他今天就得跪在這兒,給我打電話,喊人。

“不喊……你弄死我得了,反正死你們手上也是死,死在我老闆手上也是死,不要太費勁了。”徐寺立大哭大號。

龍二一揚手,一根“鐵釘”,釘穿了徐寺立的小腿迎面骨:給我打電話……人蛹的事,今天晚上,必須得有個着落!
吟雙 發表於 2019-8-15 09:03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血煞上身?


龍二現在逼着讓徐寺立打電話,要讓他把那毛佳俊喊過來。

同時,他還在徐寺立的腿上,打了一枚釘子。

關於這枚釘子,馮春生說這叫“喪門釘”,是發丘天官的兵刃。

發丘天官經常出沒墓穴,太長的傢伙揮不動,如果用槍呢,墓穴裡面位置太複雜,子彈打在了什麼石頭上,反彈回來,流彈會傷到自己人。

所以,發丘天官用的,都是喪門釘,去勢很快,高手用,上手就能打瞎對手的眼睛。

和柷小玲的鞭子一樣,這“喪門釘”,也是發丘天官除了“天官印”之外的另外一個招子。

柷小玲鎮場,用的是“神鞭三響”。

龍二鎮場,用的就是“九釘連環”。

我說呢,這龍二的釘子,也太霸道了,人的小腿迎面骨多硬啊,這一釘子下去,能夠直接打穿?不可思議!

所以說高手在民間,很多陰行里的高手,都有壓箱底的絕活。

龍二見徐寺立還不說話,再打了一顆喪門釘。

那喪門釘,直接扎在了徐寺立的大腿上。

這次徐寺立徹底扛不住了,直接給毛佳俊打電話。

他電話里,盡量鎮定,說約毛佳俊來酒吧喝酒,酒吧里有個妹子,遊戲打得好,晚上一起開房打遊戲,也是人生美事。

好傢夥,毛佳俊立馬說過來。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毛佳俊進來了。

這傢伙是個富二代,身材挺高,估計有一米八五的樣子,不過發育有點問題,像是一根豆芽,剛進門,龍二躲在門口,上前一擰,直接把毛佳俊給扣住了。

接着,龍二把毛佳俊扔到了我面前,說:水子,你有啥話,問。

毛佳俊也不傻,一看這陣勢,立馬知道是咋回事,也不用我問,立馬說:哎喲……幾位大哥,你們是因為尿泡兒老哥找我麻煩的不?真是天大的冤枉啊,這事,跟我沒關係。

“又特麼跟你沒關係?”李向博揪住了毛佳俊的衣領子問:那你告訴我,尿泡兒,是怎麼死的?

“哎喲!”

毛佳俊欲哭無淚,說:尿泡兒是……血煞上身,他是要害我的,被李大先生點破,他犯了煞,才死的,跟我沒關係,真的。

“靠……老子不要你一條腿,你是不打算說實話。”李向博這會兒徹底怒了,他直接轉頭,從沙發下面撿起一個酒瓶子,要砸毛佳俊。

毛佳俊膽子小,見了這勢頭,不停嚷嚷:真不是我……真不是我……是李大先生點出了尿泡兒是血煞上身,幫我除害,他用了一些陰術,弄了尿泡兒。

李向博聽了火大,尿泡兒是他的鐵兄弟,從哪兒冒出來一個“血煞上身”?這麼不是往人身上潑糞侮辱人嗎?

他正要動手,我卻喊住了李向博:博哥,先別急着動手,我算看出來了,晚上咱們抓了三波人,那個尿泡兒的室友朱有才、這個包工頭徐寺立,還有現在的富二代毛佳俊,三波人里,就屬毛佳俊老實,他剛才說話,眼珠子那是偏都不偏,估計是沒說謊。

馮春生也說:別著急,博子,這事……像是有門道啊,血煞上身,然後這毛佳俊的身邊,有個叫李大先生的,似乎是有點道行,點破了血煞,害死了尿泡兒?

“咋地?”李向博也不傻,知道事情是有蹊蹺了,問馮春生。

馮春生沒搭理李向博,直接指着毛佳俊,說:小子,看你還算老實,這皮肉之苦,也就算了,坐沙發上,一邊喝酒,你一邊把尿泡兒生前的事,什麼血煞上身?哪門子的李大先生,還有他如何點破尿泡兒的血煞,害死尿泡兒的事,全說出來。

“成!”毛佳俊這小子,是脾氣好。

他坐在沙發上,我給他遞了一瓶酒,一根煙,他點了煙、開了酒,開始一邊抽煙一邊喝酒,一邊和我們說尿泡兒的事。

他說尿泡兒出事的前一晚,他、包工頭徐寺立還有尿泡兒三個人,通宵打了一晚上遊戲。

玩到早上,毛佳俊就回家睡覺了。

到了下午,他一個人去市裡的餐廳吃飯。

他在大吃大喝的時候,一個穿着練功服的老人,坐在了毛佳俊的對面,不停的嘆氣。

毛佳俊開頭也沒管,自己吃自己的,那老人嘆氣的聲音,越來越大。

毛佳俊就有點奇怪,問那老頭:哎……你幹啥?我吃個飯,你在我身邊嘆氣?要不要我吃了?

那老頭看着毛佳俊,笑了笑,起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聲音不大不小的嘟噥,說:哎,本來打算指點有緣人,結果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也罷,縮頭一刀,伸頭一刀,你這命里,那是註定有一刀,不砍在心裡,那就得砍在脖子上,要麼傷命,要麼傷心。

毛佳俊聽那老人說話很怪,聽他的話,似乎自己有點問題?他連忙起身,喊那老頭:大叔,你說啥呢?

“說啥?說你明天的這個時候,得沒命。”老頭歪頭看了毛佳俊一眼。

這下,毛佳俊又不懂了,說:啥?我沒命?你跟我仔細說說,我有錢,咱們收費聊。

老頭聽了,笑哈哈的擺手,說:小兄弟啊,看得出來,你是個富貴之人,家底殷實,錢財自然是不稀罕的,但老道我,也不稀罕,我就講個緣分。

“緣分?那好,老先生快給我說說。”毛佳俊連忙把老頭拉在了座位上。

老頭開口第一句就是:你最近——交了一個“不良人”。

“不良人?什麼是不良人?”

“意思就不是什麼好人,而且這人可能不是人。”老頭笑道。

毛佳俊想想,覺得最近沒交往過什麼不良人啊,他自己結交的不知底細的人,就只有一個——尿泡兒。

那老頭又說:我看你印堂發黑,嘴唇發紫,臉色慘白,這是精力不旺,等你精力被消耗個一乾二淨的,就是你的死期,在老道看來,明天這個時候,你這人生的三分精氣全數消失,等待你的,就是被那不良人害死。

毛佳俊搖搖頭,說不至於這麼狠吧?

那老頭站起身,跳到了毛佳俊的身後,輕輕一捏毛佳俊的背,毛佳俊頓時癱軟,一下子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老頭哈哈大笑,說小子,你身體都成了一個空殼,還不自知呢,你也就剩下一點精氣撐撐場面了。

這下子,毛佳俊徹底信了老道的話。

他問老頭:那我身邊到底誰是不良人啊?

老頭說:我給你算算。

接着,他掐指一算,說:你是五行出水,那不良人是五行生火,火對血,那人是一血煞——血煞通常要上身,不上身,血煞不能害人——你身邊最近有個人,和你交情很淺,但你又和他走得很近,這人,就是血煞上身的不良人。

交情淺,走得近……那不就是尿泡兒嗎?

聽到這兒,李向博很生氣,罵道:不可能,那老頭妖言惑眾,我兄弟尿泡兒不可能是狗屁的血煞上身。

“閉嘴!好好聽。”馮春生瞪了李向博一樣,示意毛佳俊接着講。

毛佳俊說他當時很不相信,那老頭就跟毛佳俊出了個主意,他說他有一頂“雪山帽”,帶在血煞頭上,可以讓血煞現原形,不如找個酒吧,把那尿泡兒約出來,到時候他是不是血煞,去了就知道。

毛佳俊想了想,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尿泡兒是血煞,但這事,這老頭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得不信,他決定用用老頭的方法,反正就是給尿泡兒帶帶帽子嘛,也沒啥的。

當天晚上,毛佳俊就喊了尿泡兒去酒吧里玩。

酒過三巡,那老頭從外面進了酒吧包間,讓那尿泡兒帶上“雪山帽”。

毛佳俊也讓尿泡兒帶上,尿泡兒沒辦法,帶上了碩大的雪山帽。

在他帶好了帽子後,那老頭就呵斥尿泡兒:血煞……還不現原形?

尿泡兒不知道他說的是啥。

老頭又吼了一聲:還不現原形?

尿泡兒一下子懵了。

就在這時候,那老頭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尿泡兒的頭上。

緊接着,尿泡兒整個人,被一團紅色的氣圍繞。

他連忙抬起了雙手,卻遮住臉,就在這時候,尿泡兒的手,變得通紅。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像是吃錯藥似的,不停的往外面跑,一直跑到樓下,直到被進酒吧玩耍的李向博撞倒。

這一切,就是尿泡兒被害的經過。

毛佳俊說:哥兒幾個,真不是我動的手,實在是……尿泡兒是血煞上身,李大先生降妖除魔。

“降妖除魔?我降你妹妹。”李向博不容許毛佳俊侮辱尿泡兒是血煞,一巴掌要拍向毛佳俊。

倒是龍二一下子抓住了李向博的手,說:別動……這事,真有蹊蹺,裡面的門道,我也說不太清,但我感覺出來了……這是有人做局了。

“有人做局害死尿泡兒?”李向博問龍二。

龍二笑笑,說:尿泡兒就是個泥瓦工,扔人群里都找不到的人,那老頭做局,當然不會害尿泡兒了,因為不值當,那老頭的局,是為毛佳俊做的!

我也聽出意思來了,我說道:尿泡兒,只是犧牲品——那老頭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害了尿泡兒,就是為了——毛佳俊。

毛佳俊頓時一幅害怕的模樣,說:他是要害我?
吟雙 發表於 2019-8-15 09:08
第一百九十七章  鬼戲子


毛佳俊頓時一幅害怕的模樣,說:他是要害我?

“害你倒不至於……”我看着馮春生:春哥,這兒就你江湖經驗多,我看你剛才聽尿泡兒死的事,那是聚精會神的,估計你是摸清了這裡面的門道了,你說說看唄。

馮春生冷笑三聲,說了一句話:做鬼攏局,騙官騙瓜,一雙舌頭巧生花——毛佳俊,你上了人家的道了,那老頭,可不是什麼老道,我估摸着,得是——鬼戲子。

接着,他又說:我雖然第一眼瞧出尿泡兒好像是人蛹,但我聽了朱有才的話,我就覺得尿泡兒不是中了苗疆怪人的“人蛹”,他是另有蹊蹺,現在我聽了毛佳俊的話,算是肯定了,這事,九成九是“鬼戲子”幹的。

我問馮春生,啥叫“鬼戲子”,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又是啥意思。

馮春生問我:你還記得咪咪講張哥,說張哥在被他老闆收了之前,專門找了個徒弟冒充水鬼嚇唬張哥嗎?

我說記得啊,那不就是“做鬼局”嗎?

馮春生哈哈大笑,說論起“做鬼局”來,鬼戲子才是裡面的行家裡手呢。

做鬼局就是“裝神弄鬼”。

鬼戲子呢?就是啥陰術也不會,靠的就是“裝神弄鬼”,一天到晚靠着“神棍”似的作風,謀財害命。

做鬼攏局,騙官騙瓜,這裡面瓜指的是“金瓜”,比喻有錢人。

一雙舌頭巧生花,那鬼戲子,行騙靠的就是巧嘴,當然,也不全是靠“巧嘴”,還有別的輔助手段。

毛佳俊聽了我們的話,說:你說那李大先生,是騙子?

“廢話!”馮春生指着毛佳俊說:你就是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呢,李大先生?我呸!

毛佳俊一頭霧水,說那李大先生在做事之前,一分錢沒要,能騙他什麼?

馮春生都感覺好笑,說那李大先生在做事之前,一分錢沒要,那後面呢?你給錢了嗎?

“給了,我給了兩百萬。”毛佳俊說到這兒,一拍腦門,說:哎呀,真是上套了。

原來,那叫李大先生的老頭,害了尿泡兒之後,往沙發上面一躺,說他這次降住了血煞,耗費了不少元氣,估計得折個二十年的陽壽。

毛佳俊做人上道,一聽李大先生這麼說,立馬要給他兩百萬酬金。

這一下子,毛佳俊就被人“做局”,騙走了二百萬。

毛佳俊說:這到底是一個什麼局啊?

“什麼局?就是一個裝神弄鬼,騙你的局。”馮春生狠狠的跺腳。

我也差不多弄清楚了,我給毛佳俊解釋了一遍。

這個局裡面,尿泡兒是犧牲品,也算是李大先生做戲嚇唬毛佳俊的一件工具。

李大先生通過害尿泡兒,證明自己確實是救了毛佳俊的命,讓毛佳俊感恩,讓他掏錢。

至於李大先生在餐廳裡面,和毛佳俊說的那些藏頭露尾的話,就是讓毛佳俊覺得他有能耐,讓毛佳俊覺得“尿泡兒”真的會威脅到他的生命,請李大先生辦事。

只要毛佳俊請了李大先生辦事,那毛佳俊算是鑽到了“鬼戲子”的套裡面去了。

馮春生說陰人的能耐,那都是花費了十幾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磨練出來的。

而那些鬼戲子,各個心思狠辣,又不學無術,靠着騙人的把戲,來謀財害命。

馮春生還說了“李大先生找毛佳俊”裡面的幾個破綻。

他說:那個人裝神弄鬼,說你精氣就剩下一點——這特麼放屁,一個人精氣要是被耗得只剩下一絲,那早就行將就木,得躺着吩咐後事了。

毛佳俊又辯解:也不是,那人一抓我後背,我就渾身沒勁了。

“抓你後背,你就渾身沒勁了?”馮春生一抬頭,說:龍二,你給他演示演示。

龍二聽了這話,一上手,直接抓住了毛佳俊後脊骨的一個位置。

頓時,毛佳俊癱軟在了地上。

馮春生說:看見了沒……人的身上有穴位,背後有一處死穴,叫龍骨穴……一旦被會點穴功夫的人拿捏住了,人就癱軟成一坨了,那所謂的李大先生,就是用點穴的手段騙你是“精氣耗盡”呢,你小子也傻乎乎的,這事也信?

現在事情已經擺明了,就是那“鬼戲子”,害死了“尿泡兒”,從毛佳俊的身上騙錢。

毛佳俊這下後悔了,揪住自己的頭髮開始薅,說他怎麼這麼傻,竟然引狼入室,害死了尿泡兒。

李向博也罵道:幹……這騙子,騙錢的手段那麼多,為什麼要殺人?

“嘿,這還就是鬼戲子的手段。”馮春生說:這群王八蛋,老年間就存在了,沒什麼德行操守,一天到晚“演鬼戲”,做局攏財,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可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們騙了人,那些被騙的人還對他們感恩戴德!

龍二說:揪出來——全部整死,這群鬼戲子,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時候,滿臉悔意的毛佳俊抬起頭,問馮春生:他們不是一個人嗎?這次騙我的,只有一個人啊!

“一個人?是只有一個人被你看見了。”馮春生是老江湖,這裡面的道道,門兒清。

他說那些鬼戲子,分工明確,有人專門踩點,管踩點的人,叫“響馬哨”,專門挑選值得騙錢的人,這次李大先生挑選了毛佳俊來騙,這就是“響馬哨”的功勞。

他們一挑,哎……這有個富二代,人還可以,腦子不太轉,就騙這個人。

有些人專門打探情報,叫“賊貓子”,李大先生在騙毛佳俊的時候,專門說了一句“和你交情淺,但和你感情深的人,就是害你的血煞”,這條線索,直接指向尿泡兒——這可不是李大先生隨口一說,蒙上的,是靠着“賊貓子”提供的情報,故意露的線索,說給毛佳俊聽的。

還有一種分工叫“擦槍”,專門提供行騙的道具,這次李大先生害死尿泡兒,他給尿泡兒帶的那頂厚厚的雪山帽,肯定有蹊蹺,這裡面,沒少“擦槍”的功勞。

而毛佳俊遇到的李大先生,估計就是“鬼戲子”裡面的“唱簧”。

“唱簧”的鬼戲子,那是能言善辯,善於捕捉人心的變化,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從“金瓜”的身上,把錢給騙出來。

馮春生說:就是你毛佳俊不上道,不給那李大先生兩百萬,那李大先生都能想辦法,把你的錢,從你的銀行戶頭上擠兌出來。

這就是鬼戲子,分工明確,裝神弄鬼的“團伙”。

馮春生說這鬼戲子裡頭,還有不少的門道,階級,只是他不清楚而已。

接着,他頭一轉,對我說:這鬼戲子的事,你得問問那夏,聽說鬼戲子發源於北京城,那夏是北京人,對那邊的事,熟。

問肯定是要問的。

這時候,李向博又對毛佳俊說:小毛,這事我也算搞清楚了,今兒個為難徐寺立了,這兒哥哥得跟你們說一聲,對不住!

他是有一說一的人,是自己的鍋,那就是自己背,絕不推卸。

事說到這份上,李向博自己扛了鍋,他也不怪毛佳俊,沒辦法——那鬼戲子內部分工明確,精於算計,可謂是步步為營啊,這群專業神棍騙子,別說騙毛佳俊了,再騙點智商高的,那也不再話下。

咱們要是把尿泡兒的事,推到毛佳俊的身上,確實不厚道。

毛佳俊自己很內疚,這時候也努了:媽了個巴子的,騙到老子頭上來了,還害死了我的哥們……老子弄死他們,哥哥們,那老頭,我認識他模樣,我給你們畫出來,我有錢,翻遍閩南,我也把他給找出來。

他話音剛落,馮春生無力的擺手,說這個法子不行,他說那鬼戲子,各個都擅長易容喬裝,他騙你的時候,是一個模樣,可是鬍子一撕,皺紋一抹,假髮一摘,站你面前,你都認不出他們來。

毛佳俊說:難道說……沒辦法了?

“廢話,當然有辦法了。”馮春生看了我一眼,說:水子……這事,得從長計議了,這“鬼戲子”,和咱們梁子結上了,必須得抓他們出來。

“那是必須的。”我說:為了尿泡兒,我非得辦他們不可。

龍二也說:得了……先撤,明天一早,咱們幾個紋身店裡面商議商議,那“鬼戲子”,不是什麼好鳥,壞我們陰人名聲,這次,死磕。

“磕他!”

我們幾個是下定決心了,不把那鬼戲子揪出來,我們還就別混陰行了。

當天晚上,李向博說去給尿泡兒守靈,龍二回了紋身店。

毛佳俊很後悔自己引狼入室,也去給尿泡兒守靈,他還說要資助尿泡兒家兩百萬,算是賠禮道歉。

我和馮春生,自然回家商議找出“鬼戲子”的辦法來,媽了個巴子,裝神弄鬼裝到我們頭上來了。

現在,尿泡兒的事基本上清楚了,但我們不太清楚,那鬼戲子里的“唱簧”,是怎麼害死尿泡兒的。

尿泡兒全身變紅,又是怎麼導致的。

我和馮春生,晚上說得很晚——那“唱簧”的害死尿泡兒的殺招到底是啥,但也沒琢磨個頭緒來。

第二天早上,李向博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晚上守靈,他去給尿泡兒擦身子,結果……尿泡兒的皮全掉了,骨頭也都是孔,爛掉了,他說這次尿泡兒,死得是特麼慘,那個天殺的鬼戲子,手段太辣,心腸太黑,為了兩百萬,活生生把一個人害得如此慘。

我聽了心裡也不好受,就在這時候,馮春生一下子衝進了我的卧室,說:水子,我想了一晚上,我總算想通尿泡兒是怎麼被那“唱簧”害死的……這群鬼戲子,殘忍到了極點,那尿泡兒死之前,得受了天大的痛苦啊!

我連忙問:那尿泡兒是怎麼死的?
吟雙 發表於 2019-8-15 09:15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逢場作戲


我問馮春生,尿泡兒是怎麼死的?

馮春生說:尿泡兒是死在“腐氣”裡面。

“腐氣?”我說是不是什麼東西腐敗之後的毒氣?

馮春生說不是,他說他昨天晚上查資料,發現資料裡面記敘了一種東西,叫“腐氣”。

這種腐氣,可以腐爛人的皮膚、骨頭,還會產生很嚴重的中毒現象,比如說骨頭上出現黑斑,孔洞,等等,就是咱們俗話說的——骨頭都爛透了。

至於“腐氣”,也是老年間對它的別稱。

馮春生說,這玩意兒在化學裡,有一個學名——氫氟酸。

他晚上查過了很多資料,發現氫氟酸這東西,其實是液體,但是非常容易揮發,一旦暴露在空氣中,很容易變成一種偏紅的氣體。

這種氣體,只要挨上了,頓時皮膚就會發腫,變得通紅,然後開始更深一步的“中毒”。

“這麼高科技呢?”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那可不,不過這東西,要說常見,也常見,這玩意兒,在工業上的用途,經常是用來蝕刻玻璃,玻璃上一些漂亮的花紋,就是靠“氫氟酸”來蝕刻的。

我說這玩意兒這麼狠,玻璃都能腐蝕,“李大先生”那個“唱簧”,到底是拿啥裝的“氫氟酸”呢?

馮春生說查資料,資料上說——氫氟酸是存放在避光的塑料瓶裡面,也可以裝在鉛罐裡面,不過,這次“唱簧”李大先生,玩了一個比較絕的活。

我問怎麼玩的?

馮春生說,那李大先生,在那雪山帽裡面,縫出了一個夾層,然後用“豬腸子”“羊腸子”之類的東西,在低溫下,裝進了不少的“氫氟酸”,也就是老年間說的“腐氣”,一頭打了個結,把氫氟酸封在裡面,藏在了雪山帽的夾層裡面。

當時那李大先生中途進包間的,他給尿泡兒帶上的雪山帽之後,指出尿泡兒是血屍時,一巴掌拍在了尿泡兒的腦門上,然後“尿泡兒”就被氫氟酸給包圍了,迅速進入了氫氟酸中毒狀態。

在這兒,有兩個微妙的地方,第一個是李大先生中途才進的包間,為什麼?很簡單……雖然豬腸子和羊腸子,屬於“韌性”很高的生物薄膜,但那氫氟酸,依然能在二十分鐘內,腐蝕穿“豬腸子”。

所以他才中途進包間,避免氫氟酸過早的出現,讓整個騙局露陷。

第二個微妙的點,就是李大先生一巴掌拍在尿泡兒的額頭上。

當時雪山帽夾層裡面的豬腸子雖然沒有腐穿,但接觸了“氫氟酸”,腸子皮會迅速變得“脆”、“硬”,這時候,只要輕輕一拍,那豬腸子就會爆裂,裡面的氫氟酸,大量揮發,同時順着尿泡兒的毛孔,鑽了進去。

尿泡兒立馬就會嘗到那種“幾萬隻”蟲子往皮膚里爬的感覺。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往門外面跑,直到撞上了李向博。

這個雪山帽,少不了鬼戲子里“擦槍”的功勞。

“擦槍”在鬼戲子團伙裡面,主要玩的就是“設計道具”的活兒。

鬼戲子“做鬼戲”做得是“步步為營”,每一步無不心狠手辣,他們犧牲尿泡兒,從毛佳俊的身上,騙走錢財,心思,太過於惡毒。

這時候,手機那邊的李向博,聽得火大,吼道:奶奶的……我和那些鬼戲子,勢不兩立!水子,你幫我搞到那鬼戲子的位置,我要弄死他們。

我讓李向博放心,我們好好想辦法找人,這事,沒那麼簡單。

我把電話掛了,馮春生一旁嘆了好長一口氣,說:哎……有句話,我看李向博在聽,我就不說出來了,現在他掛了電話,我就說給你聽。

“什麼話?”我連忙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這人被氫氟酸弄到了,骨頭裡面、皮膚上,都開始腐爛,開始疼,那滋味,尿泡兒死亡前的十五分鐘,估計特別痛苦——還有啊,有傳說,說這人,死後七天沒了屍體,陰魂就無法回魂,不能回魂就變成了孤魂野鬼……尿泡兒的屍體,估計還要繼續腐爛……

我問馮春生:你有辦法幫幫尿泡兒不?

你說這尿泡兒,死都死了,現在鬼魂都下不了黃泉,這也太慘了吧?

馮春生深吸了一口氣,點了根煙,往門外走:我去尿泡兒的葬禮上,做個道場,引引魂,當然,也就是做個樣子,多半是沒有效果,圖個心安吧。

我說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這閩南出了一波“鬼戲子”,確實有點恐怖了——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鬼戲子”,還會在閩南作案的。

……

馮春生去了尿泡兒葬禮,我則去了紋身店,要和龍二商量商量,鬼戲子,到底怎麼找。

順帶問問倉鼠,現在的生意,到底咋樣了。

在去紋身店的路上,竹聖元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他跟我說:你和張哥、韓老闆說和的飯局,準備好了,晚上八點,在張哥的酒店裡搞,倒時候記得準時過去。

我連忙說可以,然後掛了電話。

我感覺,我和張哥、韓老闆之間的戰鬥,要徹底拉開了。

其實,和張哥、韓老闆戰鬥拉開的感覺,只是我心裡隱隱的一個感覺,可是在我到了紋身店之後,這就不只是感覺了!

在我剛到紋身店,還沒上樓呢,我感覺有點內急,直接在一樓的公共廁所去上衛生間。

一樓的公共廁所,說實在的,裝修很差,特別陰暗,這個衛生間當初設計有問題,窗戶被旁邊的一棟樓堵住了……加上咱們這邊,挺多小偷小摸,擂肥打搶之類的事情,時有發生,這個公共廁所,實在是最好發生這些事的場所了。

搞得不少人,都寧願去二樓上廁所,一樓沒什麼人。

我上這廁所,也多少有點發毛,不過,在我走到了廁所裡面準備“放水”的時候,門外,又走進來一西裝革履的人!

那人的模樣有點凶,我感覺來者不善,迅速撒完尿,拉上褲子準備走,我剛剛走到那人身邊的時候,那人一下子,把我提到了上大號的“隔間”裡面。

砰一下,門直接關上了。

我下意識的說道:兄弟……這大白天的劫財,不合適不?

那人也不廢話,一腳就把那水箱給踩破了,水嘩啦啦的流。

接着,那人看着我,一拳揍在了門板上。

這下我有點搞不懂了,這人有點奇怪啊,把我堵在衛生間裡面錘牆?他是圖個什麼?

我正胡思亂想呢,那人的面目,突然出現了變化,從一幅兇巴巴的模樣,變成了一幅“書生”模樣的臉孔。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川劇變臉王”彭文。

彭文殺了南部大學的四個老頭,後來被竹聖元收編,加入了我們,幫我們一起對付韓老闆的。

我在去長樂鎮之前,聽竹聖元說過,說他決定讓彭文當做卧底,打入韓老闆的內部。

今兒個彭文是怎麼了?來廁所,給我錘牆玩?

我正準備跟他打招呼呢。

忽然,彭文搖了搖頭,同時還用腳,狠狠的踩着地面,發出噹的聲音來。

接着,他還伸手在那狂噴自來水的水箱裡面蘸了一下,接着,用手指,在門板上面寫了一排字——張哥讓我給你點顏色看看。

哦!

我恍然大悟了,原來“變臉王”彭文,已經成了張哥手下的人,他現在就是潛伏在張哥身邊的卧底啊,估計外面有人看着他,他得做戲,做出一副在廁所裡面暴揍我的模樣。

他是卧底,那我當然得配合配合,我不停的哀鳴着,說道:疼,疼……哥,別打了,你打我,好歹有個理由不?為錢為啥,你說一聲。

在我拚命“求饒”的時候,我也蘸水在門板上寫着字——最近張哥有什麼動態?

彭文在門板上寫着:最近來了一夥兒騙子,掛靠在張哥的旗下,他們路子很野,已經晉陞到韓老闆那邊去了,剩下的消息,我就打聽不到了。

路子很野的騙子?

彭文又寫了一排字——聽說那群騙子,最近做了一套大局,弄走了兩百萬。

這下我心裡有譜了,害死尿泡兒的那群“鬼戲子”,原來投靠了張哥、韓老闆他們——這下有門了。

我也在門板上面寫着字:謝謝了,辛苦你了,彭文兄弟!對了,張哥是不是要幹掉我?

彭文寫道:沒有,張哥只是要給你個教訓,說你小子最近有點跳,得殺殺你的銳氣,行了,今兒個的戲到這兒了,你做戲也得做足了。

我當然知道這是啥意思,我撿起地上一塊破碎的瓷塊,二話不說,對着自己腦門狠狠一砸。

啪!

瓷塊四分五裂,我頭上,也嘩啦啦的流血。

彭文給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後,出聲說道:小子,別怪哥哥出手狠,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最近得罪了誰。

說完,彭文轉過身,開始開門,我則順勢往地板上一躺,把渾身給串了個灰濛濛的,極其像被人暴揍了一頓的人。

很快,彭文離開了公共廁所,我則裝作一瘸一拐的模樣,出了公廁。

在我剛剛出公廁的時候,我看見張哥坐在一張長椅上,壞笑着盯着我,得意洋洋的說:喲……水子,最近得罪人了吧?這是被誰家的爺們爆錘了一頓?

我對張哥笑笑,沒說話,上了樓。

張哥在身後喊道:水子,做陰陽綉就好好做陰陽綉,賺點錢得了,多的事啊,別瞎參合,這年頭——狠人多着呢。

我沒說話,上了樓。

我保證,我和張哥、韓老闆之間的戰役,徹底啦開了。

那群“鬼戲子”,不是掛靠了張哥、韓老闆他們嗎?

我心裡的想法就是——先抓到鬼戲子,然後從他們身上,找出線索……直接扯出張哥、韓老闆他們犯罪團伙的真面目。

我心裡有點也越發的覺得“張哥”、“韓老闆”他們,似乎是有醞釀著什麼事——張哥的老闆,似乎也是陰行裡面的江湖人,現在又找了一群“鬼戲子”掛靠,他們到底是一群什麼鬼?
吟雙 發表於 2019-8-15 09:27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白蓮分支


我越發覺得張哥和韓老闆有點不可捉摸了,尤其是張哥背後的老闆,更是難以捉摸。

上次馮春生還說,張哥和韓老闆之所以要對付我們——那是因為,我們陰陽繡的生意要做大,可能會踩到張哥他們的痛腳,所以,我要擴張店面,張哥和韓老闆鐵定會打壓我們,他們的勢力,就是我的攔路虎。

這回,再加上“鬼戲子”害了尿泡兒的命——於情於理,我得和他們死磕。

我一瘸一拐的上了樓,到了紋身店裡,我的模樣,嚇了正在玩手機遊戲的倉鼠一跳。

她連忙問我:哎,哎……水子,你這是咋了?被誰打破頭了?跟我說,我幫你報仇。

說著,倉鼠還擼袖子。

我連忙安撫住倉鼠,說沒啥事,別替我擔心,接着,我給龍二打了個眼色,把他喊到了裡間去了。

進了房間,我就對龍二說:事情有點玄妙了。

龍二問我咋回事,他也問我頭怎麼被人打破了。

我把彭文的事情,告訴了龍二,接着,我還說:鬼戲子,其實已經掛靠張哥和韓老闆了,聽說在他們的勢力裡面,鬼戲子爬升的速度,那是相當快。

“啥?還有這事呢?”龍二說:你確定?

我說八九不離十。

龍二點點頭,說這鬼戲子,是外來的和尚想在本地念經啊。

這陰人行,都是有地盤的,鬼戲子是外來的和尚,看中了咱們閩南這片地方,想大展拳腳呢,不然沒理由加盟韓老闆他們的麾下。

龍二說:得把鬼戲子他們揪出來。

我說有啥辦法不?

“等!”

龍二說。

他說這鬼戲子是想在這邊紮根了——他們是做一就有做二,做二還有做三,遲早要露馬腳,咱們就等着他們露馬腳。

接着龍二又說:也好,這次咱們是一石二鳥,既能幫尿泡兒報仇,也能扯下韓老闆他們的真面目,到時候,有好戲看了。

說完,龍二轉頭就往外面走。

我喊住龍二:你去哪兒?

“我出去撞撞運氣,沒準能找到鬼戲子的蛛絲馬跡。”

“我和你一起去。”我對龍二說。

龍二輕蔑的笑着:噗……你跟我去幹啥?你又沒啥能耐,這事我一個人搞的定。

“哎!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我想喊住龍二。

可龍二,壓根沒理我,出去得很決絕。

我突然想起了黃崑崙跟我說的一句話,他說我如果能夠降服龍二,那我的前途,就像星辰大海,我開始還不以為意呢,現在發現苗頭了。

龍二這人,夠狠,手段夠辣,但是不服管。

畢竟發丘天官都是強盜出身,組織性和紀律性比較差。

當然,這兩點不是最大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龍二,不信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我其實可以理解,龍二可是被最愛的人傷害得太深了。

我覺得,要讓龍二聽話,要明白咱們紋身店裡的弟兄都是一家人,得懷柔。

但這懷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得慢慢來,我相信,龍二以後,一定會和我們成為親哥們的。

龍二出去了,我也得找我自己的門路去——至少我得知道——這鬼戲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拿起電話,給那夏去了一個電話,約了和他、黃崑崙見面。

馮春生說過的,鬼戲子起源於北京,那夏是北京的“八門居中”,對鬼戲子多少比我們更加了解,我得從他們那兒,討點有用的消息來。

搞定了這一切,我就跟倉鼠交代了一陣,說我出門辦事,這邊的生意,暫時讓倉鼠多費點心。

倉鼠說放心,一切都包在她身上。

我問倉鼠:對了,怎麼沒看到咪咪啊?

“咪咪姐啊,她有點怕張哥,一個人去一小姐妹的家裡住着了。”倉鼠說。

我說行吧……咪咪確實要注意一點。

我跟倉鼠又交代了一些事——讓她幫我網上查查店面的事,我尋思得弄個大點的紋身室了。

倉鼠說沒問題。

搞定了這些,我一個人出了門。

最近陰陽綉沒什麼大生意來,我這是一邊等,一邊忙活唄。

我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去找黃崑崙和那夏了。

我約在一家茶館,進了茶館的雅間,黃崑崙見我就哈哈笑,說我太心急了,這才剛從長樂鎮回來一天多,就着急給他做陰陽綉,封住望氣術啊?

我有點不好意思,其實現在黃崑崙的望氣術,我是真沒辦法封,還得好好想想——陰陽綉里,紋身和紋身之間,其實還有一些變化,我暫時沒想好怎麼弄。

我難為情的說:對不住,黃爺,我其實沒想好呢,我來找你們,是想打聽打聽其他的事。

“哦?什麼事啊?”黃崑崙偏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儘管說,只要你不是找我出謀劃策,那三次機會,我是不會扣除的。

我問黃崑崙和那夏:黃爺,夏爺,聽說老北京城裡,有個行當叫“鬼戲子”?

那夏哈哈大笑,說當然有,接着他輕蔑的說:專門演鬼戲的小混混,狗肉上不了正席的雜碎。

“非也,非也。”黃崑崙搖搖頭,笑道:這鬼戲子,還是很有說道的,“真空家鄉,無生老母”——教義本來不錯,可惜越傳越歪,到了老年間,就已經歪到了他姥姥家嘍。

別說我奇怪,就連那夏也奇怪,他說乾爺,這鬼戲子傳到現在,也是江湖冷門了,我作為八門居中,接觸過的信息太多,也不太了解鬼戲子的細節,就知道這群人是妖言惑眾,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您是怎麼這麼清楚的?

黃崑崙抓起手中的扇子,輕輕的拍了拍那夏的頭,說:都說行走江湖,行走江湖,這走江湖的門道,就在這“走”上,我黃崑崙穿百家衣,吃百家飯,這些年一直雲遊——還沒聽說過鬼戲子的事?

“哎喲!”那夏豎起大拇指:乾爺到底是乾爺。

黃崑崙哈哈一樂,又對我說:來,來,水子,我得給你講講鬼戲子的事了,我就問問你……真空家鄉,無生老母,這是哪個教的教義啊?

我說我沒讀過幾本書,不太知道。

黃崑崙哈哈大笑,說混陰行讀書少,也是很吃虧的。

我臉皮發熱,心裡也下決心多看看書。

黃崑崙說這是白蓮教的教義。

“哦,白蓮教,專門殺洋人的白蓮教?”我連忙問黃崑崙。

黃崑崙讓我沒事少看點那不進油鹽的電影,很多電影對白蓮教美化得太厲害,說到底,白蓮教在清朝,幾乎就是邪教組織,妖言惑眾,通過一些裝神弄鬼的手段,吸引信眾,然後開始造反,製造恐怖事件等等。

白蓮教在明朝的時候呢,是脫胎“佛教”,信的也是彌勒佛,可是後期開始轉信無生老母。

“真空家鄉,無生老母”,也是信了“無生老母”後的白蓮教,打出來的教義。

不過白蓮教挺善變的——後來,又改信了“道教”,自號“白蓮道人”,到了清朝的時候,他們製造不少可怖的殺人事件,然後自己唱黑臉,接着自己唱紅臉,又找自己的人出來解決,演戲給老百姓看,告訴老百姓,他們都是神,吸引無知的吃瓜群眾進入教會。

黃崑崙說:白蓮教清朝已經徹底妖魔化了,但也有輝煌的時候——比如在元末明初的時候,紅巾軍起義,紅巾軍的領袖韓山童以自己是家傳白蓮教的名義,打出了口號——彌勒降生,明王出世。

韓山童發揚出了白蓮教的一個分支——明教!

朱元璋依附“明教”起義,最後成功,成立了新王朝,他因為是靠着“明教”起義成功的,所以定“國號”為“明”。

這算是白蓮教最風光的時候了,可惜朱元璋知道白蓮教威脅很大,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全國百姓不得信白蓮教。

黃崑崙說這白蓮教,晚清的時候,絕對是邪教組織,但要從整個歷史而論,不好說,不過——白蓮教說是歷史上比較複雜的宗教,確實說得過去。

從白蓮教里,衍生了很多的分支,都在老年間的江湖上,佔了一席之地。

鬼戲子,就是白蓮教里的一個分支。

白蓮教不是喜歡裝神弄鬼,妖言惑眾嗎?最擅長這事的人,出來了一支,到處行騙,坑蒙拐騙,謀財害命,打着的旗號——給白蓮教賺“香火”,實際上就是為白蓮教的造反,提供資金。

不過後來白蓮教慢慢銷聲匿跡了,鬼戲子那就自成一派,專門騙錢攏財,成了一堆陰人行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們的手段,和晚清時候的白蓮教一樣,十分狠辣,拿着人命當兒戲,只要能成功,犧牲幾個平頭老百姓,對他們來說,那是小事。

黃崑崙說:白蓮教的稱呼,分“祖師”“大掌柜”“掌柜”等等,那鬼戲子,一樣沿用這樣的稱呼。

那鬼戲子的老大,叫祖師。

然後下面是大掌柜,大掌柜一般是直接行騙的人,叫“唱簧”。

二掌柜叫“響馬哨”。

三掌柜叫“擦槍”。

四掌柜叫“賊貓子”。

然後其餘的人,就是辦事的“小腳”,都是馬仔。

這四個掌柜的稱呼,我聽馮春生講過了,只是……還有一個祖師?這鬼戲子的團伙,人是不少啊,那祖師,還沒露面呢,指不定是個能人。

我對黃崑崙說:黃爺,我真謝謝你跟我講了這麼多了。

“哎!先別謝。”黃崑崙笑了笑,說:我跟你啰里啰嗦了一大堆白蓮教的事,也啰嗦了鬼戲子的事,實際上,我藏了一個找到“鬼戲子”的辦法在這些事里呢……你悟得出來嗎?

啊?黃崑崙其實把找“鬼戲子”的辦法,藏在他剛才跟我講的事里?這黃崑崙是打算考考我啊。
吟雙 發表於 2019-8-15 09:39
第二百章  五殘童子


雖然黃崑崙早就答應點撥我三次,不過依我看,黃崑崙時刻都做好考我的準備。

原因很簡單,他這樣的高人,是不願意在一個榆木腦袋上面浪費時間的。

這個我能理解。

他現在說“尋找”鬼戲子的辦法,就藏在剛才他說的那些事里。

可他說的都是白蓮教的事啊,儘管鬼戲子是脫離於“白蓮教”,但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和這群害死尿泡兒的鬼戲子,有啥關係?應該沒關係啊!

但黃崑崙是個高人,一生因為識人,獲得了巨大的智慧,他總不能瞎說唄。

我想了一陣,也沒捋清楚線條,沒答出個所以然來。

在我仔細思考的時候,我餘光瞄了黃崑崙一眼,他的表情,波瀾不驚,但我還是在他深邃的眼神里,讀出了失望兩個字。

我不是一個喜歡讓別人對我失望的人。

我絞盡腦汁的想啊。

忽然,我靈機一動,白蓮教是鬼戲子的母體,這和母子關係差不多,都說兒女半個娘……意思是兒女和娘親的模樣,有一半相似。

那鬼戲子的“習性”,多少和白蓮教相似吧?

我一拍腦袋,對黃崑崙說:我知道黃爺是啥意思了。

“啥意思,你說說?”黃崑崙對我笑了笑。

我說我看電視裡面,白蓮教他們聯絡的時候,會在什麼地方,留下一個專屬的印記,用來聯絡,而且白蓮教還有專門的圖騰,他們畢竟是“宗教”性的組織,每次辦事,都會留下圖騰。

黃崑崙聽了,搖起了他的蒲扇,玩味的點頭,說我是個可造之才,雖然不是什麼天才,但絕對是個人才,像我剛才從豐富的故事裡面,剝離出了線條,準確的判斷出真相——這是一個“陰行大家”必要的素質。

接着,他又把話題拉回到了鬼戲子的身上。

他跟我說:沒錯……要找鬼戲子,就得從他們的暗號和圖騰上面做文章。

他說鬼戲子和白蓮教的口號,其實也一樣——雖然後來信了道教,但是口號一直都是——真空家鄉,無生老母。

真空家鄉的意思就是“天堂”,是白蓮教人幻想中的歸宿。

為什麼這麼多年下來,白蓮教的口號沒變呢?

黃崑崙說:這裡面的原因啊……其實就隱藏在無生老母裡面。

他說這無生老母的圖案,有各種各樣的造型,有哭泣的、有悲傷的,也有歡喜的,等等,每一種情緒和動作,都是白蓮教的一種暗語,一套無生老母的“造型圖案”,構成了白蓮教的“暗語”體系,不是那麼容易替換的,乾脆白蓮教就一直延續下來了。

那些平常在外面辦事遊走的“鬼戲子”,都靠留這一類的暗號,來告訴其餘的門人,下一步,該怎麼做,祖師有什麼指示。

黃崑崙說:找到這些“記號”,你就相當於找到了“鬼戲子”。

哦!

原來如此,我發現黃崑崙真心是厲害。

我接著說:對了,那鬼戲子的圖騰,又是什麼?

“和白蓮教一樣,映日白蓮花。”黃崑崙說。

這次我來,還是真有收穫,雖然找那些“圖騰”和鬼戲子留下來的“印記”很難找,但怎麼說,已經有了一個方向不是?

既然有方向,那就有希望。

我心裡那是相當高興,一高興,我說露嘴了,我問黃崑崙:黃爺,你這也太懂白蓮教和鬼戲子了……厲害。

黃崑崙聽了我的話,頓時黑着臉,瞪着我。

說句實話,我自打見到黃崑崙起,這老人的眼睛裡面,總是慈和的,特別慈和,像個活菩薩。

這可是我頭一次,看到黃崑崙的眼睛裡面噴出凶光。

莫非……我哪點說錯了嗎?

黃崑崙盯了我一陣子後,那夏也覺得看不下眼,拍了拍黃崑崙的背,說乾爺,水子沒說錯什麼話不?

黃崑崙被那夏喊“醒”了,眼裡的凶光消失,接着,他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說:哎……水子怎麼會說錯話,其實我確實很了解白蓮教和鬼戲子,尤其是鬼戲子,我看你們都想知道為什麼,行吧,坐下來,我跟你們說道說道。

哎!

我和那夏,都坐在了沙發上面,看着黃崑崙。

黃崑崙攤開手說:我說說我年輕時候的事吧。

在黃崑崙十來歲的時候,已經開了望氣術,家裡那邊不好待了,他隻身一人,離開了家裡,去了北京。

他在北京呆了兩年,突然收到了妹妹寄過來的一封信。

他妹妹十分想他,打算獨自一人來北京,要找他。

當時通信很不方便,其實在黃崑崙接到了信的時候,他妹妹估計已經上路了。

黃崑崙的妹妹比黃崑崙小兩歲半,從小兄妹的感情挺好的。

黃崑崙也很愛妹妹,他拿到了信,就開始等妹妹。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妹妹都沒來,黃崑崙都把這事忘記了,還以為是妹妹調皮,捉弄他一下呢。

結果!

在那封信到手的兩個半月後的一天,妹妹沒來,黃崑崙的父母都來了。

黃崑崙的父母見了他,直接劈頭蓋臉一頓揍。

“為什麼打我?”黃崑崙不知道為什麼挨揍。

黃崑崙的父親罵道:你知道嗎?你妹妹要來北京找你,一個人偷偷出門的……到現在都沒回家,我們報警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你妹妹失蹤了。

接着,他父親又罵:你是個怪胎,你有詛咒,你一個人來北京,我和你媽都沒反對過,可你得給我們“孔家”,留下一條根啊!

黃崑崙聽到妹妹失蹤的消息,當時就嚇蒙了。

他母親則護着他,埋怨他父親,說不要怪黃崑崙,女兒是任性調皮,妹妹找哥哥,那也是天經地義的,這事,就得怨咱們沒看好女兒。

頓時,一家三口,都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過了三天,黃崑崙的父母,還是沒有得到什麼關於女兒的消息,乾脆回家了,他們要回家看看,看看女兒是不是回了家。

黃崑崙則背起了行囊,獨自一人去尋找妹妹。

他感覺——妹妹一定是在來北京的路上出了事,所以,他就順着妹妹來的路上去尋找。

這一找,找了一年多,他還家裡寫過信,詢問過妹妹回家了沒?

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

黃崑崙心裡清楚,這是家裡人埋怨自己——不願意跟自己回信。

沒有回信,就代表妹妹……還處於失蹤狀態啊。

要說這失蹤的日子越久,那妹妹活着的可能性就越小。

黃崑崙更加努力的尋找妹妹。

有一次,黃崑崙在找妹妹的路上,聽到了幾個老頭,坐在大樹下面磨棋陀,其中一個,說縣裡有什麼“五殘童子”,燒香拜佛的,非常靈驗,很多人都去上香火呢,上的還是一個私堂的香火。

什麼叫“私堂”。

就是大戶人家,把自己家裡的一間房子,改造之後,弄出來的香堂,叫“私堂”。

黃崑崙聽到“私堂”,也挺感興趣的,當時他肚子很餓,乾脆坐在樹邊,掏出燒餅邊吃邊聽,也算是稍稍享受享受閒情逸緻。

要說這世界上的事,也是的確奇怪,有些時候,你很努力的,最後得到的卻是一個屁,有時候,你都對人生放棄了,唉,轉機來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次,黃崑崙也碰上這事了。

他努力找,找不到妹妹一點消息,現在坐下來聽聽幾個老頭擺龍門陣,竟然聽到了妹妹的消息。

因為磨棋陀的其中一個老頭說,他跟其餘老夥計得意洋洋的說:五殘童子,沒錯,是靈驗……我上個月還去拜過呢,五殘童子的模樣都是極其俊俏,其中有一個,哎喲,都說不出來多神,那額頭,有一個月亮的胎記,就和那以前的包青天似的,你們說神不神?怪不怪?

那老頭還沒說完呢,黃崑崙就往縣裡的私堂里跑。

他為什麼這麼激動?

因為他妹妹的額頭上,就有一個“月亮型”的疤痕,這疤痕可不是胎記,是她妹妹小時候,頭被土狗子給磕了一下,磕出來的疤痕。

那磨棋陀的老頭說私堂里的五殘童子,有一個額頭上有“月亮胎記”,這不就有點吻合嗎?

當天下午,黃崑崙就跑到了私堂裡面去看五殘童子。

可那“私堂”,和寺廟、道觀不一樣,得先交錢,才能進去。

可當時的黃崑崙,囊中實在羞澀的,畢竟找妹妹這麼久,也沒工作,帶出來的錢,花得所剩無幾了。

沒辦法,黃崑崙只能用望氣術,給那看門的做了一次“望氣”。

好在那看門的懂點道道,立馬發現黃崑崙是高人,把他放了進去。

黃崑崙進了私堂後,推開了門,他看到這個私堂里,有五尊“塑像”,其中一尊塑像,就是他的妹妹“孔萱”。

那模樣,那面相,絕對就是他的妹妹。

他猛地到了跟前,定睛一看。

沒錯!

這塑像,絕對就是孔萱,額頭上的月牙兒傷疤栩栩如生。

“妹妹……你……”黃崑崙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一年多了,黃崑崙始終沒找到妹妹,再次相遇,自己的妹妹,怎麼變成了五殘童子?她又怎麼被人立了塑像,放在私堂裡面讓人供養呢?

這是真怪啊!

黃崑崙一時間,都不明白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自己的妹妹,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

他咬了咬牙,決定出去問問,問問本地人,五殘童子是咋回事。

他剛準備走呢,忽然他不經意的抬頭,竟然發現妹妹的“塑像”頭上,竟然冒出了一團團黑氣……
吟雙 發表於 2019-8-15 10:10
第二百零一章  逆水行屍


黃崑崙能望氣,他在私堂的時候,望氣術還不太成熟,但也掌握了一些規律,這黑氣,就是死人氣,有死人氣,那就說明,孔萱的雕塑,可不是雕塑,而是真人?

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都是人。

當時黃崑崙嚇壞了,伸手往那雕塑的臉上一摸。

摸完了,黃崑崙才放下了心——這雕塑的臉,質感是一尊瓷器,不是別的東西。

“還好,還好。”黃崑崙準備收手就走的,結果,一不小心,手又滑過了那孔萱雕塑的肩膀,他感覺,這孔萱的雕像,頭是瓷器燒出來的,可這身子,怎麼有點像蠟像的手感呢?

當時黃崑崙也沒多想,他覺得,既然這裡有孔萱的雕像,那估計周邊,得有孔萱的下落。

他出了私堂,在附近找了一家飯館,打起工來,白天他打工,晚上他去找人打聽“五殘童子”,可這五殘童子的事,雖然靈異,但也沒人跟黃崑崙說道說道。

這邊的人,稍微有些排外,不太愛和一口外地口音的黃崑崙說話,說不了兩句就懶得搭理了,更別提掏出“五行童子”的事。

他這在飯館裡刷了快有一個星期的盤子,有天中午,外面進來了四五個人,其中一個是本地人的打扮,大夾襖,厚棉褲,踩着一雙黑色的千層底。

其餘的幾個,都是城裡人的打扮,穿着當時時髦的“羊呢子”大衣,帶着羊毛帽子,舉手投足,貴氣逼人。

黃崑崙在一邊立着伺候的時候,聽出這幾人的關係了。

原來,那四五十歲的本地人,和那幾個城裡人是親戚,這次幾個城裡人來縣裡耍耍,吃點野味,打打獵。

那時候窮親戚和富親戚可比現在差距大。

要說現在的窮親戚也窮不到哪兒去,富親戚再有錢,雖然大家都會出於“禮貌”巴結一下,但一定到不了跪舔的地步。

可那時候的窮親戚,那真是跪舔富親戚。

為啥?三個點。

第一,當時的人信息不太發達,家裡有個富親戚,能知道很多外面的消息,在縣裡家長里短嘮嗑的時候呢,能用得上,吹吹牛逼,感受周圍人瞠目結舌,做着一幅“卧槽,這小子怎麼這麼牛逼?懂這麼多的”的表情,豈不美滋滋?

第二,當時的資源分配,差距實在太大,縣裡和市裡、省里,完全是兩個概念,家裡有個在市裡、在省城的富親戚,讓他們過年帶點“雪花膏”、“烤鴨”“燈芯壟褲子”“呢子大衣”,那絕對能在鄉里引起轟動。

都不說遠了,就說我很小的時候,有個鄰居家裡從外面弄過來了一台彩色電視機,好傢夥,一個村的人把他們家裡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擠得水泄不通,跟現在“周杰倫”開演唱會似的。

所以,這又無形讓有城裡人當親戚的窮親戚,撈了不少臉面。

前面兩點,那都是虛的,最多就是撈點臉皮,走哪兒都有面子,關鍵是第三點——這就是實打實的好處了。

第三點是啥?不受欺負。

那些有富親戚的窮親戚,總給村裡人一種不好欺負的感覺,人家一欺負他,就想起這人在城裡有親戚,那時候的人單純,都覺得在城裡混的都是本事的人,得罪了人家,萬一人家把有錢親戚喊過來,那咋辦?不出事了嗎?

實際上,可能那些窮親戚被人打折了腿,人家有錢親戚都不管不問。

我聽我師父說,老年頭裡,要是有誰有親戚在北京工作,哪怕那親戚就是在北京挖煤礦的,那縣裡、村裡的窮親戚,可能年底都要被縣長評選為勞模,當著全村、全縣的老少爺們站在檯子上演講,做報告!

就這三點,那時候窮親戚跪舔有錢親戚,沒毛病!

現在黃崑崙伺候的那五個人,四個城裡人估計是看不上縣裡人的談吐,那本地老人不管說啥,他們都不聞不問,自顧自的聊天,聊一些雖然“鬼扯淡”,但縣裡人看上去很玄幻的話題,比如說誰在城裡被評上了先進啊,誰誰在城裡分配了房子,誰誰在城裡吃了“四季美”的螃蟹湯包啊等等。

本地老人甭管說啥,那些城裡人都不搭理,老人也急得滿頭是汗,總覺得自己伺候那些有錢親戚不太周到。

最後,他為了讓這些有錢親戚來縣裡來得愉快,就講起了“五殘童子”的事。

要說咱們國家,不管老少男女,都對奇奇怪怪的事情特別關注,那些城裡人聽到五殘童子的事,立馬起了興趣,讓那老人講講,這五殘童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本地老人頓時覺得有戲,繪聲繪色的講起了大半年前,縣城裡“五殘童子”的怪事。

這事吧,得先說一個瘋子老道士。

那老道士,不是本地人,像是雲遊到這邊兒的,到處討飯吃。

他討飯吃,就站在門外,嚷嚷着,說:人生五行,頭屬金,思維鋒利,雙手屬水火,靠手發財,左腿屬木,落地生根,右腿屬土,黃土傳承,五行不能殘,殘則人廢。

他嚷嚷着這個討飯吃。

他討飯吃卻沒有討到一家。

最後,這個瘋道士直接跑到了縣裡最有錢的“金家”破口大罵,說他這個道士可憐,要了一路的飯,都餓不死,結果到了這個縣,人快餓死了,沒人賞一口飯吃,註定了這縣城是“五殘”,金木水火土,沒有一行是足的,等着吧,等着死吧,到時候瘟疫一來,都得死。

這事鬧得挺大,不過當地人都沒當一回事,都覺得這瘋道士說的是胡話,誰管他啊!

那瘋道士連續罵了兩天後,又說:等着吧……等着吧,五殘童子一到,你們這個縣,瘟疫就來了,等着吧!

他又罵了一天後,縣裡的人就再也沒有見到這個瘋道士了。

又過了幾天,這事算是塵埃落定的時候,忽然,異變陡生。

首先,有打漁的人,在水裡,看到了一具“逆行”的童子屍體。

你說這大江面上,一具浮屍逆行,這事,頓時引來了不少的縣裡人圍觀。

後來,有幾個膽子大的人,下水撈浮屍,撈上來之後,發現這童子屍體,竟然缺了一條左手。

沒兩天,又有一家着了大火——說來奇怪,那着了火的一家人,都沒啥事,但是……這場大火,竟然燒死了一個女童。

那女童就不是那家的人,怎麼會葬生在那一家的火海裡面呢?

這裡面的原因,沒人知道。

再過個兩三天,縣裡最有錢的金家的牌匾上,好端端的,竟然垂下了不少的藤條,有一個缺了左腿的童子,被弔死在了金家的門口。

另外,有一個缺了右腿的童子,被埋在了金家的門口,就剩下一個腦袋伸出來,死得不能再死。

這下子,縣裡人心惶惶,都說縣裡的風水壞了,這次估計要遭大難。

結果,再過了個四五天,縣長去政府上班,到了辦公室,發現自己的凳子上面,坐着一個缺了頭的十四五歲的“女老童”屍體。

一般童子的年紀都在六歲到九歲,過了十歲的,叫大童,到了十四五歲的,叫“老童”,到了十六歲,按照當時的算法,算是成年了。

這五個童子,三男兩女,一個沒了頭,一個沒了左手,一個沒了右手,一個沒了左腳,一個沒了右腳,這怪事,可把縣裡的人給嚇壞了。

這下子,都沒招啊!

最後,縣長聽說周圍有個“雲水鄉”,有個道士聽說有道行,連忙託人請了那人過來。

那道士過來之後,直接說了一句:五殘童子到了。

五殘童子?

這下子,縣裡的人想起了前些天那個討飯的瘋道士說的話。

“人生五行,頭屬金,思維鋒利,雙手屬水火,靠手發財,左腿屬木,落地生根,右腿屬土,黃土傳承,五行不能殘,殘則人廢。”

“要了一路的飯,都餓不死,結果到了這個縣,人快餓死了,沒人賞一口飯吃,註定了這縣城是“五殘”,金木水火土,沒有一行是足的,等着吧,等着死吧,到時候瘟疫一來,都得死。”

“等着吧……等着吧,五殘童子一到,你們這個縣,瘟疫就來了,等着吧!”

那瘋子老道說的,可不就是五殘童子的事嗎?

他還說——五殘童子一到,縣裡就要來瘟疫啊。

那個缺醫少藥的年代,一旦遭遇瘟疫,那死傷可是慘重。

這下子,縣裡再次鬧哄哄,都互相數落,說當時為什麼捨不得一口米飯,讓那道士吃了。現在好了,那瘋道士肯定是給咱們縣裡下了詛咒,這下子怎麼辦?

怎麼辦?

縣裡的縣長,還有金家牽頭的四個大戶,專門請了雲水鄉的道士吃飯,商討商討怎麼搞定五行童子的事。

要說也是靈驗,這幾個人,飯還沒吃上呢,立馬有人闖進了金家的飯堂里,大聲嚷嚷,說鄰縣芙蓉縣,開始鬧瘟疫了,一天死了好幾百個人啊,太可怕了。

這下子,眾人都慌了神了,那瘋道士的話——莫非要應驗?現在是鄰縣鬧瘟疫,接着,就得是本縣鬧瘟疫了吧?

縣長和其餘四位大戶都慌神了,這下子怎麼辦哦。

那雲水鄉的道士,說這事不要急,五殘童子的事,也能辦。

縣長和其餘四位大戶,連忙問那道士,怎麼整?

道士說:五殘童子不殘,那事就平了。

這下子,其餘的幾個人都愣住了,說這五殘童子,缺頭少腳的,怎麼才能讓他們不殘?憑空長一條腿出來嗎?憑空長個腦袋出來嗎?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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