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75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5:59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陰人上路


黃崑崙說那個鬼戲子身上的烈火紋身,估計代表着那人的級別。

他跟我們講,鬼戲子這個組織,其實內部的等級制度很森嚴,祖師、大掌柜、掌柜、小腳,都分得很細緻。

那些紋着無生老母的傢伙,估計都是組織的底層人員——小腳。

那紋着“烈火”紋身的傢伙,估計是少掌柜。

我聽黃崑崙這麼一說,也明白了:這次鬼戲子內鬥,死了一群小腳……還死了一個小頭目。

黃崑崙指着那紋着烈火紋身的鬼戲子說:鬼戲子的幾個掌柜裡面,“響馬哨”是鬼戲子的頭陣,性子如同烈火,我懷疑,這個傢伙,就是鬼戲子里的響馬哨。

我心裡一片涼意,這鬼戲子果然是殘忍成性,為了可能性很小的身份暴露,竟然自己斬斷了自己的手腳,為的擺脫外人的追查,心性是毒辣。

馮春生坐地上唉聲嘆氣:哎……咱們撲了個空啊,鬼戲子的祖師,得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心腸這麼狠?

我對馮春生說:其實咱們還是有線索的。

“什麼線索?”馮春生問我。

我說二狗子的事。

我覺得二狗子遇到的三件車隊禍事里,前面兩起,還是屬於盲井事件,咱們順藤摸瓜,摸一下看看。

“摸那個頂啥用啊?估計不是盲井。”馮春生搖了搖頭。

我說試一試嘛,那二狗子的事,九成九都是鬼戲子做下的手筆。

馮春生問我就那麼肯定?

我說心裡有感覺。

在我和馮春生談事的時候,黃崑崙問我們,問二狗子是誰?

我把二狗子的車隊,遇上了三件怪事的事,還有二狗子被人誣陷成販毒的事,都說給了黃崑崙聽。

黃崑崙聽完了,哈哈大笑,說我的感覺是對的,二狗子,確實是被鬼戲子誣陷進去的。

同時,他還說了一句話:而且,這次誣陷二狗子販毒,是鬼戲子把老年間在閩南販毒時候丟掉的臉面,給撿起來呢。

我說啥?

鬼戲子要把老年間販毒時候的臉面,給撿起來?這是啥意思?

黃崑崙說他這些年打聽鬼戲子的事,聽過在閩南的一件鬼戲子的事。

那件事是——鬼戲子做鬼局中,為數不多的一次慘敗,當然,也不是徹底失敗了——最後還是挽回了顏面,但在道上,名聲被掃了不少。

那次鬼局,也是因為“毒品”,當時叫“鴉片”。

我連忙問,這是咋回事呢?

黃崑崙跟我講了起來。

那估計得是1935年左右的事了。

當時中國不少軍閥割據,到處都是戰亂,在閩南這邊,有個軍閥,叫胡茂,當時他託人連線,找到了當時的鬼戲子祖師,說要聯手做一次大局。

不過那時候軍閥普遍黑心,胡茂找鬼戲子祖師,祖師不太樂意和他合作,每次都是婉拒。

後來,那胡茂三顧茅廬,總算打動了祖師,請動了他來做這一次的大局。

這是個什麼局——販毒局。

胡茂有一批鴉片在湖南湘西,想通過那祖師,把那批鴉片,運到閩南這邊來。

不過說句實在的,當時的戰局,運輸毒品是非常難運的,到處都是強盜土匪,到處都是軍閥,那麼一大批的鴉片,怎麼運輸?

要知道,這東西一旦被人得了信,那就得明搶了。

戰爭時期,什麼東西都不好賣,毒品是最好賣的,這玩意兒,比黃金值錢。

祖師接了這個活,他要怎麼運?他自然有法子。

他把主意,打到了湘西趕屍人的身上了。

早年間,湘西有一種人,叫趕屍人,抬手用鈴鐺控制屍體,奔赴萬里,把屍體帶回家鄉。

當時那胡茂的部隊,正好跟人在湘西幹了一場仗——死了一百多號人。

胡茂呢,就來了個瞞天過海,把那一百多位將士的屍體,全部就地掩埋,然後自己安排小腳,臉上刷白,化了妝,冒充了屍體。

那些小腳,冒充了屍體後,身上掛滿了裝滿了鴉片的袋子,然後身上罩了一條寬鬆的道袍,這樣,外人看,就看不到鴉片。

然後,鬼戲子的大掌柜“唱簧”,冒充了趕屍人,搖鈴敲鑼。

這樣,一個數百人的屍隊,和一個趕屍人,就形成了。

唱簧晚上帶着小腳趕路,冒充趕屍隊,一邊搖晃着鈴鐺,一邊叫喊着: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這種趕屍隊,很晦氣的,一般人聽到了他的鑼響和鈴鐺聲,立馬都躲進了屋裡,這趕屍隊晚上趕路,那叫一個順暢,幾乎都遇不到什麼活人。

上千公里的路,走得也快。

他們住店,也住專門趕屍人住的“喜神客棧”,不怎麼招人的惦記。

畢竟那些強盜啊、軍閥啊,誰沒事把注意打到一個上百人的“趕屍隊”上,晦氣不晦氣?

所以這群身上掛滿了鴉片的趕屍隊,在四十天後,從湘西,到了閩南。

要說這波任務,也算順利完工了唄?

偏偏,那胡茂好大喜功,他竟然跟閩南的老百姓說——他的手下,戰死沙場,但是……他愛兵如子,專門請了高人,把那些將士的屍體,帶回來了,葉落歸根。

他是想讓別人瞧瞧他是一個“好軍閥”,所以提前誇下了海口。

沒成想,一大群狂熱的老百姓竟然到了閩南的路口上去迎接。

這下子可難為人了——那些將士的屍體,可都是祖師找小腳假扮的啊,不是真正的將士,這下可怎麼辦?

當唱簧帶着屍隊,到閩南的時候,可是暗暗叫苦。

不過唱簧是鬼戲子的大掌柜,混的就是“張嘴”的營生,一張嘴,巧如舌簧。

他對夾道歡迎的老百姓喊了一聲:陰人上路,陽人迴避,屍體上有屍毒,染上了就是瘟疫……你們可要躲開一些,要是沾惹上什麼屍毒了,喜爺我可不管。

趕屍人叫“喜神”——自稱“喜爺”。

那些百姓立馬後退了很多,只敢遠遠觀看,屍隊繼續往裡走。

那胡茂則得意洋洋的,當時祖師還瞪了那胡茂一眼,他隱隱感覺要出事。

話說祖師的感應還真是靈敏,他感覺要出事,結果真出事了。

那上百人的屍體隊,每天都要頂着屍體的裝扮出門……身體實在勞累,再加上風餐露宿的,其實皮膚很過敏的,剛好,那時候閩南的路邊,有不少的“毛毛蟲”,那些像毛毛蟲樣的花瓣,落在正常人身上,都要癢得不行呢,現在落在了那些屍體隊的身上,他們受得了?

那屍體隊,沾惹上了許許多多的“毛毛蟲”,有人打噴嚏的,有人撓癢的,一下子,屍體堆亂成了一鍋粥。

這下子,老百姓慌神了,他們就覺得,都是屍體了,還打噴嚏?還撓癢?這是不是騙人的?還是詐屍了?

這次鬼戲子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

當時領隊的唱簧,已經慌神了,不知道怎麼圓這個場子。

好在是鬼戲子的“祖師”有辦法,他一個箭步,跑到了屍體隊的最前面,揚手一道符,打在了一正在打噴嚏的小腳頭上。

那小腳應聲倒在了地上,一下子,整個屍體隊的人見到祖師出手了,也不敢撓了,不敢打噴嚏了,一個個站得筆挺的。

祖師則對老百姓說道:這些屍體,詐屍了,不過,大家相信我老道,我出手,那些屍體可是不敢鬧騰的。

老百姓當然相信祖師了,畢竟他剛才直接辦住了一個屍體啊,肯定是道行高深。

實際上呢?是真的祖師道行高深嗎?

不是……祖師剛才貼在那小腳額頭上的那張符紙,其實最上面,有一枚五六公分長的鐵釘,祖師把符紙貼在那小腳頭上的時候,手上使了暗勁,把那鐵釘剛剛打在了小腳的眉心——那小腳直接被打死了,所以才倒地的。

至於其餘的冒充屍體的小腳,見祖師發威了,他們還敢找不痛快嗎?天大的疼、天大的癢都得忍着,不然下場,就和那額頭被掛符的小腳一模一樣了。

這事,看着似乎被祖師平息下來了,其實還沒完呢。

黃崑崙說:那祖師雖然機智擺平了當時的混亂,但事情沒結束,事後,不少人要求,這些屍體雖然都是犧牲的將士,但都屍變了,不火化是不行的,不然出來害人怎麼辦?販毒局最開始的時候,祖師和胡茂談的是,這些小腳都進入祠堂棺材,然後瞞天過海,小腳全部撤掉,他們這些鬼戲子直接“飛場”跑路的。

可現在,事情有變了。

祖師當天晚上也被胡茂逼得沒辦法了,跟所有的小腳喝慶功酒,把他們灌醉,然後一把火,燒死了這一百多個小腳。

至於那個唱簧,祖師嫌棄他辦事不力,也一槍斃了他!

這一次,鬼戲子和胡茂合夥辦事,損失巨大——一百多個小腳、一個唱簧大掌柜,全部折在了這裡,從此,元氣大傷的鬼戲子退出閩南……大幾十年也不曾聽到消息了。

黃崑崙說:鬼戲子在閩南,栽了一個大跟頭,現在,他們是打算用“毒品”的事,把自己的臉面,再撿起來了。

我聽黃崑崙這麼說,我算是確定了……二狗子的事,也是鬼戲子栽贓陷害的。

我看向黃崑崙和馮春生,說:這鬼戲子到底搞什麼鬼?這手筆一次比一次玩得大啊?

我順便讓黃崑崙幫忙分析一下:黃爺……你幫忙分析分析,二狗子被陷害販毒,那鬼戲子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03
第二百二十三章  順藤摸“鬼”


我問黃崑崙——這鬼戲子陷害二狗子是販毒,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黃崑崙說:二狗子遇上的第三次怪事……拖回來了一車石頭棺材——那棺材裡面,有保存完好的屍體,我估摸着,那些毒品,是藏在這些人的身體裡面。

馮春生則說——應該不好說……二狗子這人,外表看着實在,其實內心很細,做事情謹小慎微,他就算不敢把屍體上報給公安局,至少也會私底下查看一陣,如果海洛因藏在死者的身上,或者棺材的角落裡,二狗子不會沒有發現的。

“嘿嘿!”黃崑崙笑了笑,說:如果那些毒品,是藏在那些死者的身體裡面呢?

我說:你的意思是,鬼戲子先切開這些屍體的肚子,然後把毒品給縫進去?那也不合適啊,既然這樣,那肯定會有疤痕,那麼明顯的事情,二狗子不會不細細查看的。

“如果是這些屍體,自己吞下去的毒品呢?”黃崑崙說。

這事我到聽說過,那竹聖元的親哥們鐵三,曾經就是吞了“藏毒”的避孕套,被毒販子當了小腳,差點上了賊船。

我點點頭,說:這事我倒是聽過——就是吞了藏毒品的避孕套,然後去販毒的……這事,不稀奇,但是,這些人又是怎麼死的呢?

黃崑崙說:鬼戲子弄死他們的,其實弄死他們很簡單,我們設想一下,鬼戲子花了重金,要讓這群人幫忙運毒,然後把裝好了毒品的避孕套給他們,其中有一個避孕套,是扎了孔的,那包藏毒的避孕套吞到了肚子里,就會破,裡面的毒品,絕對能讓這些人毒發身亡。

於是,這些人吞了藏毒的避孕套,然後又瞬間暴斃,被裝到了石頭棺材裡面,一併拖到了閩南!七十多公斤的四號海洛因,就到了二狗子的倉庫裡面。

原來鬼戲子是這麼辦事的?

我想了想,對黃崑崙說:黃爺……這事吧,我感覺有兩個關卡,第一個——誣陷二狗子成功,首先得鬼戲子殘忍的辦事,第二個——得有內應——鬼戲子是絕對不敢去舉報二狗子販毒這事的,他們冒不起風險。

從這次“僅僅”一次露臉,鬼戲子祖師就下手弄死了十幾個小腳和一個掌柜,就說明鬼戲子的祖師,是一個謹慎到沒邊沒落的人,斷然不會鋌而走險。

所以,我覺得,二狗子的公司,有內鬼是肯定的。

黃崑崙哈哈大笑,說:這事是肯定的——沒內應,誰會相信?

我點點頭,跟馮春生說:春哥——要查鬼戲子,咱們還是得從二狗子公司的前面兩次“盲井”事件開始查,先查查,二狗子那三百萬,到底賠給了誰……順着線,開始往下摸。

“這事對,先這麼辦。”馮春生點頭。

我們商量好了繼續“抓”鬼戲子的行動,李向博打過來電話了。

我讓李向博幫我去查查二狗子媳婦的事,他有消息了。

電話里,李向博氣喘吁吁的,看來沒少幹活啊……他咕咚了一口水,說:查到了,水子,那二狗子的媳婦,叫曹茹昕,挺水性楊花的,我問過幾個店子的哥們,他們都說不止一次,看到曹茹昕去找過鴨子,最近,曹茹昕還開始包養小白臉了,挺欲求不滿——模樣挺好看,店子里特別出名。

我接着問:那曹茹昕人咋樣?

李向博說:聽說人不錯,為人還是很和藹的,不和誰爭吵,也很喜歡笑,很樂觀的一人,聽說膽子也小,上次她的一個姘頭,被很多人抓姦了,那姘頭和曹茹昕好的時候,還和別的女人好,被其餘女人的老公,找人堵住了,那曹茹昕當場跪地求饒,還掏錢跟那邊的人說,別打她姘頭,可以賠償的,她雖然膽小,但也還是有情義的。

我聽這李向博一說,差不多明白了……曹茹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喜歡出軌泡小白臉,但這人心地不硬,要說她害了二狗子,那也不太可能……

我點點頭,說:這事,就這麼得了,曹茹昕的事,你別打聽了,鬼戲子的事,我們這邊正在加緊,你也別鬧騰了,先休息休息——等我們消息。

“成!”

李向博乾笑一聲,說:等我睡醒了,我非得把鬼戲子揪出來,我得為尿泡兒報仇!

我說這事必須辦啊!

等掛掉了李向博的電話,我們初步排除了二狗子媳婦曹茹昕的嫌疑,先去查一查二狗子的那筆錢,到底賠給了誰。

要查這筆錢,只要找到一個人——二狗子公司的財務總監。

要搞定這個人,我找誰都不管用,得找竹聖元。

別看我和馮春生在監獄裡告別馮春生的時候,拿了二狗子的一個扣子,二狗子說我們要辦什麼事,要使錢,儘管拿着扣子找他媳婦,一定管用。

但現在,我們可不敢隨便瞎找——咱們調查點線索不容易,不是百分之百靠得住的人,那可不能隨便瞎透露。

我給竹聖元去了一個電話,告訴了他我們這邊的進展,同時也跟他說,我們要調查一個人——就是二狗子公司的財務總監。

竹聖元聽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問我:你確定這事,是鬼戲子辦的?

“我擔保。”我對竹聖元說。

竹聖元說:晚上十點,來審訊室——我把人給你帶到。

“成!”

我說。

……

晚上十點,我和馮春生、龍二三個人,去了審訊室。

審訊室里,我們見到了二狗子公司的財務總監。

那人叫陳安仁,四十五歲,看上去很精明,帶着一副金邊眼鏡,大口大口的嚼着檳榔。

他氣焰其實不囂張,但是很安心,我們到場的時候,他還對竹聖元說:竹局長,說句實在的,很多的私營企業都有原罪感,資本積累是赤裸裸的血腥,但我們公司沒有原罪感,我們是踏踏實實的做事,這次聽說我們老闆被你們抓進來了,這絕對是一個誤會,不信你看我——我像心虛的人嗎?我們公司,上上下下,都不心虛。

竹聖元笑了笑,還給陳安仁遞了一杯茶:萬事都有公道,放心吧,冤假錯案,我竹聖元也不辦的。

他說完了,跟我招了招手,把我喊過來,讓我問陳安仁。

我坐在陳安仁面前,對他說:陳總,我是二狗子的朋友,我叫于水。

“哦?”陳安仁十分警惕的望着我。

我直接把一顆扣子,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二狗子的扣子。

陳安仁看了扣子,立馬笑道,說:小兄弟,你有啥事?

“二狗子說,你們車隊,前段時間,貨車出現兩次事故,第一次是去淄博的一輛貨車急剎,駕駛員和副駕駛員,同時被鋼管扎死,萬箭穿心!”

“嗯嗯,有這事。”陳安仁依然沒有心虛。

“第二次,是貨車在新疆無人區里自燃,駕駛員和副駕駛員,同時被燒死。”我又對陳安仁說。

陳安仁也點頭,說也有這事。

接着他還對竹聖元說:竹局長——你可別懷疑我啊,這事都在公安局報備過,賠償我們也是按着流程來的。

竹聖元笑笑,說他心裡清楚。

我問陳安仁:二狗子說,這兩筆禍事,一共賠償了三百萬。

“不對……那是概述,其實我們賠償了三百五十萬,再算上那幾位司機同事的喪葬費用,其實我們這裡走了差不多有三百七十萬。”陳安仁雖然平常工作很忙,但是……他每一筆賬,記得清清楚楚的。

我問陳安仁:領錢的家屬,你有他們的信息嗎?

“有啊!”陳安仁說:不過來拿賠償的人太多了……有十幾個人,那點錢還不夠分的呢,不過也奇怪啊……我們公司的賠償標準,是出事了,一個人賠一百萬,但是前面出事的兩個,說要拿快錢,寧願少點,不走司法程序,後面的也是這個想法,所以呢,前面那兩人的家屬,拿走了一百八十萬,後面的那輛司機的家屬,拿走了一百七十萬,我們當時也不想走太長的程序,就把這筆錢,給他們了……這事怎麼了?應該是沒問題吧?自主商議賠償,也不違法啊,我們也沒恐嚇、威脅的啥的,都是自主自願的。

我聽陳安仁的話,越發的覺得那兩件事詭異了。

我直接拿了一張紙,在紙上,畫了一幅“無生老母纏龍”的紋身,遞給陳安仁看:你對這幅紋身,有沒有印象?

“有啊!”陳安仁說:第一次,那邊家屬賠償的時候啊……就有一傢伙耍橫,拿着鋼管,露着上身,胸口就有這個紋身,他在我們店裡狂砸——妹的,太不講理了,我們也沒說不賠錢啊,當時還有一個妹子拍了照,說要報警的,我還是秉着咱們公司以人為本的精神,沒有報警,我把事情給壓下來了,照片在我的手機裡面呢。

說完,陳安仁拿出了手機,翻出照片,遞給了我。

我一瞧,那照片里有個揮鋼管的人,胸口有一個“無生老母纏龍”的紋身。

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是鬼戲子的小腳。

咱們這次抓住了這個小腳,才能往上摸鬼戲子的真身了。

我立馬對竹聖元說:竹局長——這個人,能查到嗎?

竹聖元才看一眼,就說:不好查,這人化妝了,他的臉上,貼了鬍子,還帶了個墨鏡,頭髮也是假髮。

他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來了。

“但我有他的號碼。”陳安仁說:賠償的時候,要填號碼的。

“有號碼有個屁用。”馮春生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說那群人狡猾着呢,人都是化妝的,那手機卡,還不知道是哪兒辦的黑卡呢……根本查不出來。

陳安仁突然狡黠的笑了笑,說:也不一定——他換一百個手機號,你們都能把他找出來……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06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九個人頭


陳安仁說那個紋身的人,換一百個號碼,我們都能找得到!

我感覺陳安仁出奇自信啊。

我問怎麼找?

陳安仁得意洋洋的把檳榔吐在了旁邊的垃圾桶里,托了托下滑的眼鏡,說:這事情,都是我老闆想得細緻嘞,我們公司的人,都要在公司登記IMEI號,你知道不?

IMEI號?我感覺陷入一個比較複雜的科技難題,我問馮春生知道不?

馮春生罵罵咧咧的,說他電腦內存卡松了,都不知道怎麼重插的人,會知道這麼高科技的玩意兒?

我們都笑了,竹聖元則把手機掏了出來,拿下了電池,把手機裡面的一張標籤,遞給我們看:就是這個東西——這相當於手機的身份證,但現在,不強制記錄——因為比較麻煩。

陳安仁說:對了,就是這個碼,我們公司都要登記這個碼,當然,我們也是暗中登記的,那幾個找我們賠錢的人,我曾經跟他們談判過,期間,我蒙他們,說我們談判,是不讓帶手機的,讓他們都把手機交出來,我們談完了,再還手機。

實際上,我們暗中記錄了他們手機的IEMI碼——你們只要定位到這個碼,就能夠定位到他們,找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

我們幾個,都聽楞了,尤其是我們搞不懂,這個貨車運輸公司,登記得這麼仔細幹啥?

陳安仁跟我們解釋,說二狗子講了——搞運輸行業,那保不齊出現什麼事情,通過大貨車犯罪,也是經常有,所以呢,大家也是防患於未然,等出事了,好找人,別到時候出事了,兩眼一睜——完全不知道咋辦。

我和馮春生對視了一眼——這二狗子,實在是出乎我們意料啊,這傢伙能成就這麼大的家業,那真不是運氣好,實在是太細心了。

而且,看現在情況,其實二狗子記錄iemi碼也沒有成型的想法,只是完全出於本能,在他們公司,暗地裡出台了這個政策。

服!

我是一個大寫的服!這二狗子,看上憨憨厚厚的,實際上,深明“狡兔三窟”的道理。

我點點頭,直接把陳安仁的手機,遞給了竹聖元,問陳安仁:你們公司記錄的那些IMEI碼都在什麼地方?

陳安仁說他的筆記本裡面就有,這事,只有幾個高層知道。

恰好,這陳安仁帶來了他的工作電腦。

我讓他給我把那個小腳的IMEI碼,找出來。

陳安仁說:找出來可以啊,你們拿我手機幹啥?

“防止通風報信,現在我們不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老哥,委屈你幾天了。”我對陳安仁笑笑。

陳安仁本來要發作的,可看了我們一圈後,說理解我們,也沒發作,老老實實的把那小腳的IMEI號碼給了我們。

我跟竹聖元說:沒抓到小腳之前,別放了陳安仁——現在二狗子公司有卧底,那卧底是誰,誰也不知道。

竹聖元笑着說:放心吧——這事,有譜。

我笑笑,讓竹聖元安排人,通過IMEI號碼,去定位那個小腳,我、龍二和馮春生三個,去逮那傢伙了。

竹聖元說:這事沒有正式立案,警方不好慘和,而且就算抓到了那個小腳,按照咱們審訊的手段,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了——這一切,都拜託兄弟們了。

我點頭:放心吧……只要定到位了,我饒不了那鬼戲子們。

“行!”

……

我們和竹聖元兵分兩路,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我們接到了竹聖元的電話,他跟我們說——那個小腳,調查清楚了,名字叫張九,現在的位置,在安康巷。

安康巷我熟,離我紋身店兩條街。

我們那邊,紅燈區比較多,導致街上,凌晨三點以前都很熱鬧。

我帶着龍二和馮春生,到了安康巷。

安康巷的巷口,有一家做燒烤的攤子,很出名,味道有特色,又麻又辣,十分過癮,大晚上的,不少吃貨、沒生意的小姐,一些小混子,都來這個攤子上吃東西。

我們站在馬路對面,看着燒烤攤子,有一個打着赤膊一個人喝酒的男人,很扎眼,我偷偷繞到了這人的面前,看了一眼,發現這人的胸口,有一道“無生老母纏龍”的紋身。

嘿!

這麼快就把目標給定住了。

那人在桌子上,放了一個塑料包,一個人吃得挺帶勁的。

我給龍二和馮春生打了個眼色,要來拿這人。

正要往前湊呢,我忽然發現這男人的旁邊不遠,坐着一個萌妹子,她不是別人,正是倉鼠。

倉鼠這吃貨,怎麼晚上有來吃東西了?

我還沒走到那鬼戲子的小腳——張九面前呢,倉鼠看到我了,喊我:水子,水子,你也來吃燒烤的?快,快,坐我這裡——老闆,我冤大頭來了,再來四十個肉串,兩串烤翅!

好傢夥!

倉鼠,你說得也夠直白的啊。

現在倉鼠喊我了,我假裝往他那邊走,實際上,我才走了兩三步,猛地衝著張九沖了過去,兩隻手要去抓張九的頭髮。

不過我這體質,也是夠嗆,根本沒有抓到張九的頭髮。

張九竟然像一隻貓一樣的躲開了,同時,他抓住了桌子上的藍色塑料包,對着我,猛的一喊。

乓!

這狗日的竟然有槍。

我聽到槍響,我感覺頭都炸了——我一直以為這些鬼戲子都是江湖小毛賊呢……想不到啊!

說時遲,那時快,已經撲到了張九背後的龍二,猛地朝我撲了過來,把我摁倒在地上。

我也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槍。

而那張九,趁着這個檔口,直接跑到了對面的樓房上,兩隻手,抓住了挺粗的排水管,往樓上爬。

這傢伙,身懷絕技啊——爬水管的速度,真是快,沒個幾秒鐘,他就像是一隻靈蛇一樣,爬到了三樓。

這房子就四層——周圍也有不少的建築,如果張九上了樓,隨便往哪兒跳,都能去別人的家——到時候,我們再找,那就是大海撈針啊!

“妹的!輕敵了。”我坐起來,看向已經爬到了三樓半的張九,龍二也站起身,含恨的看着張九。

現在想追,幾乎是不太可能了——我們只能目送張九離開了。

哎!

功虧一簣。

就在我、馮春生和龍二,目送着張九快要離開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倉鼠喊了一聲——靠……欺負我家水老闆,不答應。

我往她那兒一扭。

我就瞧見倉鼠直接從桌子上,抓起了一把吃燒烤後的釺子,來了個鷂子翻身,把那些釺子,狠狠的打了出去。

彎弓如滿月,箭去似流星——倉鼠是以人為弓,以烤串釺子為箭,直接飆射了上去。

那些釺子,如同寒芒一點,消失在了夜色中。

緊接着,我就聽到了張九在三樓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徹底跌落了下來——啊!

倉鼠竟然射中了?

那張九,飛快的往下跌落着——龍二頓時笑了,站好了樁,一隻手接住了張九,然後把張九往地上一扔,一腳踩爛了張九的右手肘子,罵道:老年間,咱們手藝人打架不動明器,你小子還玩槍?你二爺瞧不起你!

他踩完了,直接一隻手,抓住了那張九,往麵包車那邊走:噗……倉鼠,真有門啊……七根釺子,打在這張九的七大要穴上——二爺我走眼了……你是深藏不露啊。

倉鼠吐吐舌頭,沒說話。

馮春生也蹭到了我面前,說:瞧見沒,水子——白虎缺翅,這妹子,不是尋常人,咱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

我心裡也覺得倉鼠真是身手高超——剛才那三樓半,至少有十米高——十米高的釺子,扎那麼准,這可遠遠不是“天生神力”可以解釋的——雖然我一直都知道,倉鼠的力氣非常大。

倉鼠跟我們做了個鬼臉,說我們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她要繼續吃麻辣燙了,讓我們趕緊走。

我感覺,倉鼠的身上,有秘密,但她不願意跟我說——她不說,我們也不問,至少我們知道,倉鼠對我們,那是沒話說——剛才沒有他——張九一旦逃走,那再抓他,難如登天,要揪到鬼戲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我讓倉鼠繼續吃,我得回去審審張九。

結果,我才走了幾步,龍二返身對我拋了個什麼東西,還說:接着——從這小子身上洗出來的貨。

我接住了那東西,仔細一瞅,我才發現,是一輛“寶駿”車的鑰匙,我按了按,發現不遠處,有一輛車,亮了。

我和馮春生往那邊走,龍二手上的張九對我喊:哪兒來的招子?說一聲名號,也好讓我知道是碰了哪路的釘子!

龍二正在抽煙呢,聽完了張九的話,冷笑道:笑話——坑蒙拐騙的鬼戲子,也有資格問你二爺的名號?

張九立馬不說話了,他知道,我們把他的身份,識破了。

我和馮春生,則直接進了寶駿車,車裡面一翻找,出大事了——我在車上,翻出了一個麻袋。

麻袋打開之後,裡面竟然是九個人頭。

那人頭,血呼啦差的,甚至還能看到脖子上“虎牙交錯”的撕裂口子——我吸了一口涼氣,直接跟龍二喊了一聲:老二,車上有發現……啊喲,不對,這有個人頭,我特麼認識——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09
第二百二十五章  劉老六表哥


我在那張九的車上,發現了九個人頭。

那些人頭,什麼模樣?他們的斷口虎牙交錯,不用想,也知道是鬼戲子辦的好事了——這九個人頭,一臉的鮮血,但其中有一個,我很熟悉。

我發現這個人頭的時候,是我抱着他去喊龍二,在喊龍二的檔口,我低頭看了一下人頭。

這人頭,非常古怪,幾乎是一張歪臉,右邊的眼睛,早就瞎了,這麼奇形怪狀的人,我是真的認識,兩年前,我也見到過。

雖然只是見了一次,但這麼奇怪的面容,只要看過一眼,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那歪臉,少了一個眼睛的模樣,甚至在我見過那人之後的幾天,還在噩夢中,不斷浮現。

我有點懷疑手裡這個人頭,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的,我拿起了汽車前擋上放着的幾張紙巾,緩緩的擦拭了這人臉上的鮮血——真的是——沒錯,就是他!

龍二拉開了車門,閃身進來,他看着寶駿車後排放置了一排的人頭,牙齒咬得蹦蹦響。

我這時候,也擦乾了人頭臉上的鮮血,確實發現——這人頭,一定是我認識的那個。

馮春生問我:水子,你手上抱着的那個人頭,到底是誰啊?

我說:劉老六的表哥……挺好的一個人,他就像巴黎聖母院里的那個鐘樓怪人,雖然模樣很怪,很兇惡,可是,我擔保他是我見過最隨和的一個人。

“啊?劉老六的表哥?”馮春生吃了一驚。

龍二轉頭,對着張九,蓋臉就是一巴掌,問:你們為啥辦死了劉老六的表哥?

“我也不知道是哪個咯。”張九吃了一巴掌,嘴硬的說道。

龍二要繼續揍,我卻拉住了龍二,說:這事,得通知竹老哥了……事情大了。

一個小腳的手上,竟然有一把手槍,剛才差點還打死我。

小腳的車裡,還有九個人頭——這事——不一般。

馮春生也催促我快點打電話——說這事,必須得市公安介入了。

我掏出了電話,給竹聖元去了一個電話。

竹聖元似乎睡了,聲音很軟,問我是不是捉到那鬼戲子的小腳了。

我說捉到了。

竹聖元立馬有了一些興奮的意思,電話里誇我,說我辦事能力可以的,星火一點,直接燎原。

我尷尬的笑了一聲,對竹聖元說:竹老哥,這把火,燒出了不少東西。

竹聖元饒有興趣的問,燒出了什麼。

我說——那小腳,帶槍的,我在他的車上,發現了九個人頭,全是新鮮的人頭,一點腐敗的臭味都沒有。

聽了我的話,竹聖元剛才的興奮、激動全部澆滅,剩下的,就是凝重——把人帶到公安局門口,我馬上就過來。

“成!”

我掛了電話,龍二把張九扔上了車,馮春生把這台寶駿,發動了。

車上,張九打着哈欠,說:幾位兄弟,你們也是道上的,這時代不一樣了,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你放了我——我們鬼戲子,念你們一道情,到時候,是要錢,還是要人,你們說話,中不中?

“哎……我看你們都不是警察,這些事,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就過去了,啥球正義、好惡?那都是騙傻子的,咱們是聰明人,這樣,我身上有張銀行卡,裡面錢不多,但也有個小几百萬,哥兒們幾個拿去分了,今兒個的事,我認栽,中不中?”

張九一直在身後聒噪,龍二再次回頭,對着張九的面門就是一拳:給我消停點,我們仨可不是你們這群人渣……

張九被龍二揍了一頓,消停了不少,也不敢繼續跟我們耍花腔了。

等我們幾個,到了公安局門口,我下了車,點了根煙抽。

我一根煙還剩個煙屁股,竹聖元過來了,他急吼吼的對我說:人頭呢?

我給竹聖元摸了跟煙讓上,竹聖元把煙打開了,說先辦事。

我指了指寶駿車:車上。

竹聖元立馬拉開了車門,進去瞧了一眼,就出來,渾身氣得哆嗦:沒有天理了,沒有王法了嘛!

我再給竹聖元讓了一根煙,說:鬼戲子這些人,你就交給我們辦——這傢伙,軟硬不吃,得讓龍二上了——龍二是狠人。

竹聖元想了想,說這樣搞不合規矩,警察哪有動私刑的?

龍二則緩緩下了車,說:竹局長,這規矩是人定的,非常時期,用非常政策——鬼戲子這夥人,訓練有素又窮凶極惡,咱們得燒一把大火,把這群王八犢子,全部燒出來,耽擱了時間,可不行。

他對竹聖元說:今天是九個人頭,改明兒那可能是九十個,九百個……

“他們敢?”竹聖元狠狠的說。

龍二吐了口煙,壞笑着說:有什麼不敢的,湘西那二十八口人的滅門案,還沒發生幾天不?

竹聖元聽到了這兒,二話不說,踩滅了煙頭,說:我這邊提供一間審訊房——隔音效果非常好,所有的監控全部關閉,隨便你們怎麼整——就是一條——順藤摸鬼,摸出那群鬼戲子的底細來。

要說以前韓老闆和張哥做事情,不管怎麼兇殘,那也是暗地裡的買賣,可這群鬼戲子,跟隨了張哥和韓老闆之後,下手都是窮凶極惡,跟一群瘋狗一樣。

不管咋樣,得先把這群瘋狗打掉!

龍二說:可以!你幫我們安排。

……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我、龍二、馮春生和張九,我們四個人,出現在公安局裡的一間地下審訊室里,這審訊室,隔音效果非常好,一般是很大的案子,需要絕對保密的情況下,才會用。

而竹聖元,給我們三個人,安排了“特殊專員”的身份之後,就回家了,只讓我們隨時跟他保持聯繫。

他的做法,我們理解,他出現在一個刑訊逼供的場合,實在不合適。

我看向坐在桌子旁邊的張九,問:九個人頭,是你搞下來的不?

“不知道!”

張九笑笑,說:這車也不是我的,是我特麼偷的,我也不知道裡面為什麼會有九個人頭?

我指着劉老六表哥的人頭,問張九:那你告訴我……這個人頭,你認識嗎?

“車都不是我的,人頭也不是我的,你問我這個人頭認識不?我能認識嗎?”張九搖頭。

我再說到:你的頂頭上司呢?你應該是小腳吧?說說唄,把你上頭那個掌柜交代出來。

張九哈哈一笑,點了根煙,說:我是鬼戲子,咱們鬼戲子都是單獨走動,什麼掌柜不掌柜的?我不知道。

他這句話,徹底點着了龍二的怒火,龍二直接一伸手,拔下了張九嘴邊的煙,然後拿着煙頭,狠狠的摁在了張九的臉上,燙得張九嗷嗷叫。

龍二惡狠狠的說:老子再給你一個機會,剛才水子問你的三個問題,如果你再答不上來……老子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張九一邊喊疼,一邊吼道:剛才……剛才你們問的問題,我都說了,我就是一個賭場的槍手,今天運氣好,偷了一輛車,結果,碰上你們了……

“哼哼!好,真特麼的好!”龍二一抬手,一根釘子打了出去,直接打掉了張九的半個耳朵。

龍二對我們一吼:水子、春哥,你們先出去,待會的場面,我怕你們接受不了。

我知道,龍二是要幹活了。

我和馮春生十分自覺的出了門,龍二的手段,還是很殘忍的。

到了審訊室的門外,馮春生給我遞了根煙,說:水子,你知道你為啥擴店需要龍二了不?這世道,不缺鬼戲子那種惡人,惡人還得惡人磨,龍二,就是那群人的噩夢。

我接過煙,說是啊,沒有龍二,這群鬼戲子還真對付不了,接着,我問馮春生:這龍二,怎麼會這麼多審訊的辦法?而且都很毒辣。

馮春生說龍二是幹啥的?發丘天官,經常墓穴下面走動,也有同夥背叛家族,出手洗貨,然後直接跑路,畢竟倒斗行當,一個大家族一年出個十件八件的東西,要是被“洗貨”的人全部捲走,一個大家族,年關得喝西北風了。

所以,發丘天官的家法,那是極其兇殘的,龍二作為發丘天官的扛把子,估計就是家法的執行者,自然審訊的辦法多了。

我和馮春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大概一個小時之後,龍二出來了。

他渾身都是血,出來直接關上門,說道:問出來了,現在你們想知道啥,跟我說。

我看着龍二這“凶神”的模樣,心裡有點怵,乾笑一聲,化解尷尬後,才問:老二,裡面那人是鬼戲子的小腳不?

“是!而且很受他這條線掌柜和鬼戲子祖師的重用,可能再過幾天,他也要被祖師提拔成掌柜了。”龍二說。

好傢夥,裡面那張九,還算有來頭的?

龍二還說,那九個人頭,都是出自張九的手筆。

他跟我們說:那幾個人頭,你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弄下來的,太特麼兇殘了——這群人,真的沒王法沒天理。

我連忙問龍二——那幾個人頭,到底是怎麼弄下來的?他們殺劉老六的表哥,到底是預謀還是巧合?那張九,弄了這九個人頭,到底想幹啥?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15
第二百二十六章  命犯桃花


我衝著龍二,問了一堆問題,龍二把血手在身上擦了擦,找我要了一根煙。

他點着了煙後,說道:慢慢跟你說,首先,說說那幾個人頭怎麼弄下來的。

龍二講,說開頭咱們都以為那些人頭是被斬首的。

咱們以為就是直接用刀砍斷頭,刀沒有那麼快,所以才會讓人頭的斷口處,顯得犬牙交錯,其實不是。

他說這九個人頭,就是在咱們下午去的重陽機械廠裡面弄出來的。

在裡面有一個廠房,裡面放了幾台“軋鋼機”。

裡面有一套小機器,就是兩邊夾住了鋼筋,然後把鋼筋拉長,拉薄的。

那張九和其他鬼戲子的小腳,把那九個人固定在那種機器上,頭被龍門夾固定住,胸口也被另外一個龍門夾固定住,然後,啟動機器。

那機器靠着強大的拉力,活生生把人的頭,從身體上面給拽下來了。

生生的撕扯開。

我聽了,感覺頭皮都發麻,這群鬼戲子——真的沒有一點點的同情心和憐憫心嗎?殺人用這樣的手段?

馮春生還左手拉右手,感嘆,說他自己拉自己都感覺疼,那活生生被機器把頭撕下來的感覺,得痛苦到啥程度?

我搖搖頭,問龍二——那他們殺劉老六的表哥,是預謀還是巧合?

龍二說:有預謀的,不過張九那貨,是真不認識劉老六,更不認識劉老六的表哥,他下午和小腳們做的事情,其實就是上面掌柜吩咐下來的。

接着,他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張九的地位比較特殊,從他掌柜那兒,知道了一些消息,他曉得,殺了這些人,是為了做一個“鬼局”用的!

“啊!”

我一聽做鬼局,莫非,鬼戲子是想做“劉老六”的局?

這事有點玄乎啊。

張九弄了九個人頭,其實就是為了做一個鬼局?這局,我感覺有可能是做在劉老六的身上。

“靠,老二、春哥,你說這鬼戲子,到底是想幹啥?跟特麼瘋狗似的,一天到晚的害人,自從尿泡兒出事之後,這群鬼戲子也沒閑着啊。”我聽在張哥身邊卧底的彭文說——他說鬼戲子這段時間,在張哥和韓老闆的勢力裡面,爬升的速度,可快了,現在看,這是“能者多勞”啊?

龍二說:鬼知道他們想幹啥,對了,水子,剛才張九招了,說他掌柜叫余四海,在鬼戲子裡面的位置,專門擔當“賊貓”,就是踩點的——聽說身輕如燕,逃跑的功夫,那叫一個了得,那張九爬水管的手藝,就是跟余四海學的。

接着,龍二還說:那余四海的手上還有功夫,特別擅長打暗器——和我手上的釘子差不多,咱們得小心點。

我點點頭,看來鬼戲子那群人,還不真是只有點“坑蒙拐騙”的手藝,這群人,都是身懷絕技啊。

我們抓張九的時候,差點就着道了。

接着,我問龍二:哎……老二,你問出那余四海藏身的地點了沒有?

“哪能沒問清楚啊。”龍二說:你們猜破了頭皮,也不知道餘四海藏身在什麼地方?

“廢話,閩南這麼大,誰知道他藏哪兒?”我搖搖頭。

龍二哈哈大笑:就特麼藏在二狗子家裡!

“啊?”我和馮春生張大了下巴。

龍二說:二狗子的媳婦,你們還記得嗎?叫曹茹昕,水子,你還找李向博打聽過的。

我說知道啊,那曹茹昕,聽說水性楊花的,沒事就去店裡找鴨子樂呵呢。

龍二說,曹茹昕最近不是包養了一個小白臉嗎?那小白臉,不是別人——就是余四海。

啊?

我和馮春生兩人對視了一眼,下午那時候,我們還說陷害二狗子的,估計不是曹茹昕呢,現在看——她和余四海交往這麼密切,九成九就是他陷害了二狗子的,這人啊,真的是說不準啊,二狗子也是命犯桃花。

馮春生說我們還愣着幹啥?現在得去找余四海了。

可不咋地,這次,鬼戲子和我們結仇結大了。

尿泡兒是鬼戲子害死的,黃崑崙和鬼戲子的仇,橫跨幾十年,這群鬼戲子,又有很大的可能性,做鬼局來坑劉老六——我們和鬼戲子的事,那算是你死我活了。

龍二還說張九和余四海關係不錯,他把余四海的手機號也供出來了。

有了手機號,就能定位余四海的位置。

這下,有譜了。

我抓起手機,給竹聖元打了一個電話去了,把這邊得到的消息,都跟他說了一陣後,竹聖元饒是經歷了這麼多的大場面,也差點急得罵人了,他也是頭一次聽說,用軋鋼機把人的頭給活生生撕下來的。

他罵道:必須逮住他們,這群王八蛋,不到被槍斃的那一天,都不知道人命的寶貴——對了,水子,這次你們幾個兄弟出力是真大,這樣——這事情完了,我給介紹幾波生意過去——剛好前兩天跟幾個地產界的朋友吃飯,他們有陰陽綉方面的訴求呢。

我說這生意不生意的,等完事再說,現在,咱們得先弄了鬼戲子他們。

竹聖元點頭,說給我們定位那余四海的位置。

我說行,接着正要掛電話呢,竹聖元問我:那張九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還活着在不?

我看了龍二一眼,問他:老二,張九他……

“張九死不了,但也活不了,估計醒過來,就成植物人了。”龍二下手是狠。

我把事跟竹聖元說了。

竹聖元沉吟了一陣子後,說張九死了就死了,這王八蛋,撕了九個人的腦袋,也是該死,不過,余四海的命,得留着——這人如果死了,二狗子翻不了案。

我說你就放心吧——我們心裡有譜。

……

我、馮春生、龍二三人,出了公安局,上了車,等竹聖元的消息。

沒過一會兒,竹聖元給我發了消息,說余四海的位置,就在雲天海城,也是二狗子的家,估計這時候,余四海正和二狗子媳婦曹欣茹膩歪在一起呢。

“不要臉的賤貨。”龍二狠狠的噴了一句。

要說龍二曾經就是被最心愛的女人背叛的,現在他聽到曹欣茹的事,他的表情,帶着濃烈的仇恨和鄙視。

我讓馮春生開車,同時,我還勸龍二:老二,我得跟你說下哈……你的事,我們也知道,能理解,但曹欣茹的事,跟你的事,那是兩碼事,你能理解嗎?

龍二當然理解了,他哈哈一笑,說:你們是怕我對曹欣茹怎麼樣是吧?放心,就這種賤貨,抽她是髒了我的手。

我說老二你理解就好。

接着,我們三個人,去了曹欣茹的家。

雲天海城在市中心,也是個學區房,不過屬於學區房裡中等偏下的,看來二狗子是節約,有了錢也不住別墅,住個雲天海城就足夠了。

他的家,在雲天海城的11棟18樓。

雲天海城一共就十八樓,我們幾個,到了二狗子家的樓下,龍二和馮春生躲在了旁邊,我一個人按門禁上的門鈴。

“你誰啊?這麼晚,按什麼門鈴?”

“嫂子,我是二狗子的朋友,二狗子出事了,他被抓起來的時候,還給過我一顆扣子,讓我來找你商量商量事的。”我對曹欣茹說。

這時候,我可不怕余四海跑了,或者說我更希望他跑,咱們這邊的GPS,隨時定着位呢。

曹欣茹說:哦,哦……那我知道了,你上來吧。

說完,她打開了門禁,我們幾個人,一閃而入,直接上了十八樓。

曹欣茹開着門,在電梯里,我也看了一下余四海的位置,那小子,竟然沒動——估計還趴在曹欣茹的卧室裡面呢,膽子是肥啊,家裡都來人了,這姦夫竟然還沒打算跑路?

我們三個,又閃進了曹欣茹的房間裡面。

曹欣茹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這咋回事啊……開始一個人,現在怎麼三個人……

她話音還沒落呢,我都懶得跟曹欣茹說了,龍二對着卧室就是一腳,進門就要去抓余四海。

余四海那小子反應也快,竟然直接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一把銀針,抓着甩向了龍二,龍二也打出了一套鐵釘。

鐵釘和銀針在空中碰撞,擦拭出了金色的火花。

餘四海就這一下,褲子都不穿,光着屁股就往我們這邊沖。

我則一抬手,烏黑的槍頂着余四海的方向,罵道:再往前走一步,老子一槍打懵你!

這搶是從張九的手上繳獲下來的,晚上要抓餘四海,我也沒繳槍給竹聖元,隨身帶在身上了。

這下子,別說余四海有手藝,他除非是刀槍不入,不然啥用都不管。

余四海皺着眉頭,看着我。

龍二從身後,走到了余四海的跟前,對着他的膝蓋彎狠狠一腳,同時拿出了匕首,十分熟練的挑掉了余四海的手筋和腳筋。

四根筋被廢,這余四海,就成了一個廢物。

那站在客廳裡面的曹茹昕,看我們這麼對余四海,抓着煙灰缸要和我們拚命,我直接用槍指着她,說:曹茹昕,跟我們走吧……

“你們是警察?”曹茹昕罵道:我又沒犯法,我不怕你們……

“怕不怕走一趟再說。”

我從兜里,摸出了一套手銬,給曹茹昕帶上了,同時帶着已經被廢掉了的余四海,下了樓。

我臨走,對餘四海說:老余啊,我們幾個要抓你,本來也不輕鬆,可惜了……你手下張九的槍,到我手裡了——到了地方,給我竹筒里倒豆子吧——該說的話,全說,不然——有你好看的。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20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註定


我讓余四海給我老實一點,不過余四海這小子,被龍二挑了手筋和腳筋,其實很老實了。

一路上,最不老實的,反倒是曹欣茹。

曹欣茹一路上數落我們,說我們不過就是個小警察,她認識市裡很多大領導,說我們要不放了她和餘四海,分分鐘就讓我們下崗。

她還說我們今天算暴力執法,要讓我們上電視台,讓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懶得管這個女人。

到了公安局,我把這兩人,弄到了審訊室裡面去了。

余四海剛剛進審訊室,瞧見了被折磨得沒有了人形的張九,他閉上了眼睛,嘆了一口氣。

我推了他一把,說道:余四海,今兒個咱們這麼辦你們,那是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你們的底細,我們也清楚,希望你別給我打馬虎眼了,咱們這事,可沒完呢,不要找一些不必要的身體傷害。

余四海被馮春生扶到了椅子上,他坐直了身體,輕聲的啜泣着,說:你們知道不?張九,是我老弟,親老弟。

“親老弟?不是一個姓啊?”我說。

余四海苦笑一聲,問我們能不能給他一根煙——

我遞了一根煙給了余四海,余四海抽着煙說:我們鬼戲子,親兄弟是不能上陣的,這樣呢——有牽掛,不過我在鬼戲子里幹發財了,我也不能忘了我弟,我讓我弟改了個姓,加入了鬼戲子。

他說: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他吐了個眼圈,說: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我讀過大學,我大學還不次,雖然不是重本,那也是個一本,中南財經出來的。

馮春生一旁冷笑着:九年制義務教育、高中教育、重點大學教育,就教會了你坑蒙拐騙嗎?

“我本純良,奈何生活逼良為娼。”

餘四海嘆了口氣,哆嗦着手,抽着煙,說:我小時候,跟一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學過了一些關於“輕功”的法門,就是身手更敏捷,當然,這也就是一點個人愛好,我大學畢業的那兩年,在廣州一家廠里當會計,那一年也許是姻緣天註定吧,我碰上了以前的一位女同學,我一直就對女同學有好感,我們倆,談起了戀愛。

他說到這兒,抬頭望着昏暗的水泥天花板,說:如果天註定我是一個好人,也許我的人生軌跡和現在完全不一樣,我會娶妻,生子,回到武漢去,買一套房子,雖然日子忙碌,可也安心,周六周日呢?我就帶着老婆孩子去娛樂場耍耍——逢年過節出去旅旅遊,像普通人一樣,過完所有的日子,平凡卻美好。

可惜,這一切,都因為我女朋友,毀了。

他看向我,說:你知道我女朋友幹啥的嗎?

我搖搖頭。

余四海說:我女朋友,做雞的……當小姐,還一天到晚騙我,說她在公司里當總經理秘書,實際就是一隻雞——其實做雞也沒什麼,年輕人貪財,這我能原諒。

我說你都原諒了,那你咋落入這般田地?

余四海說:我公司有一朋友,挺好的關係,他喜歡出去做大保健,有一次,他點到了我女朋友,把我女朋友給幹了。

我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他繼續說:那傢伙挺沒良心的——經常去點我女朋友出台,有一天晚上,他和我一起喝酒,喝多了,就跟我吹噓,說我女朋友床上功夫有多好,說我女朋友什麼姿勢都會什麼的,說我很幸福!

“我當天晚上就把他剁了,接着,我又去找我女朋友,當面質問他——你是不是當雞?是不是跟我朋友出台?你猜她怎麼說?”

我搖搖頭。

余四海說:她說我上班,賺不到三瓜兩棗的,她去給家庭搞創收,怎麼不行?再說了,這日比都是一下子的事,誰日也少不了一塊肉,能咋地?能咋地?能咋地?

余四海說到這兒,忽然發了狂,不停的喊道:能咋地——能咋地!能咋地!

“她還說,說要不是看我老實,還不願意跟我呢——賺錢又少,長得一般般,床上事又不行,雖然懷揣着一張大學畢業證,可有啥用?街上掉塊石頭,能砸死三個像我一樣的大學生。”余四海說著說著,流眼淚了,說:那天晚上,我和女朋友分手了,我一個人,跑路了。

龍二問余四海:你沒做了那個女人?

余四海說:嘿嘿……天註定的,殺了有什麼用?她說的話,哪句又是假話?年代變了,變得笑貧不笑娼了——我就有一點後悔,我因為這樣的女人,殺了我那哥們,當然我那哥們也該殺,可我不應該為了這樣兩個人——亡命天涯。

他說到這兒,面容很是滄桑,抓起了煙頭,戳在了大腿上,他應該被燙得很疼,可眉頭都沒皺:這社會變了——真變了,天註定我就是一個壞人,我好不了。

他說:以前我是一個專情的人,現在我花心了,以前我是一個老實人,現在我是一個惡人,天註定的——我得變,我遇到我女朋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得變。

“哈!”

余四海哈了一口氣,說:我的人生觀,在那天晚上,徹底崩塌,我認識了祖師,成了鬼戲子,前些年,我一直活得挺爽的,我感覺這人生,就得這樣,縱橫四海,意氣天涯——我是鬼戲子,沒錯,我是惡人,沒錯,我到處殺人,害人,沒錯,但這人活一輩子,得爽,得過癮,可是——三年前,呵呵呵……三年前。

我說三年前怎麼了?

余四海說他三年前,又無意中聽到了她女朋友的消息,她女朋友,死掉了——當小姐的,被晚上劫道的撞見了,先奸後殺,死掉了——

他又笑又哭,說:我剛開始挺開心的,那女人,我覺得該死,事後,我又不開心了,甚至痛苦。

龍二問余四海:你還愛那個女人?

“愛啥啊?都傷心傷透了,剩下的就是恨,愛?愛個屁,我是為我自己不開心。” 余四海說:從那天起,我突然發現,這一切,也都是天註定的——天註定,善人有善報,惡人有惡報——我女朋友的報應,來了——我的報應呢?什麼時候來?天註定,他一定回來,今天,真的來了。

余四海說:我來的路上,一直都很平靜,其實我知道,這是天註定的——我遲早有這麼一天,我害死了我自己,也害死了我弟弟,別看我現在平靜,其實我很自責,晚上,你們也別對我用刑了,我該說的,都會說的,這是天註定的,我扛不住的。

龍二搬了把凳子,坐在了余四海身邊,給他遞了一根煙,說:兄弟……不愧是讀過書的,還是有想法哦,抽根煙吧,事,該說還是得說,這回你跑不了了,不過二爺答應你,在你上刑場的那一天,我會給你弄一頓豐盛的送行宴,吃飽喝足再上路。

“謝謝。”余四海抓過煙,開始吸。

這時候,審訊室的門,響了,我回頭一看,發現門口站着的,是竹聖元和二狗子。

我打開了門,問竹聖元怎麼把二狗子帶過來了。

竹聖元聳聳肩膀,說一家人的事,這兒說穿唄。

二狗子此時氣勢洶洶,衝到了曹茹昕的面前,罵道:我問你……是你誣陷我販毒的?

曹茹昕看了一眼又風度的余四海,鼓足了勇氣的對二狗子說:沒錯——是我誣陷的。

“你為啥誣陷我?”

二狗子拉了拉曹茹昕的衣服,說道:你衣服、吃的喝的,啥不是我買的?啥不是用我的錢?我對你好成啥樣了,你誣陷我?你個賤貨!

他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曹茹昕的臉上。

曹茹昕一下子往地上倒,我感覺得到,余四海似乎想動,但他最後還是沒動。

“賤貨!”二狗子又罵了一句。

曹茹昕再看了餘四海一眼,又看了我們一眼,說:二狗子,今天大家都在,剛才四海也說了他的事,我也說說我的事,余四海讀過大學,我也讀過大學。

“我知道你讀過大學。”二狗子的眼眶有些通紅。

曹茹昕說:二狗子,我們是高中同學,對不對?

“對!”

“高中的時候,咱們就是戀人,對不?”曹茹昕問。

二狗子說是。

曹茹昕說:後來我讀大學,你去城裡打工,我沒有嫌貧愛富過吧?

“沒有!”二狗子不但不否認,還說他在創業的頭幾年,日子非常難熬,那段時間,如果不是曹茹昕的不離不棄加辛勤操持,他也很難堅持下來——那段時間,壓力大得能把二狗子和曹欣茹的骨頭壓碎。

曹茹昕說:咱們共得患難,為什麼共不得富貴?

二狗子的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說:我長得不好看,也沒讀過書,和你說話說不上,你有文化,眼界比我寬。

“都不是!”

曹茹昕的眼淚也下來了,她戳着二狗子的眉心說:是因為你不尊重我,在你內心裡,我就是你的保姆,我活該每天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從來沒有問過我,問問我心裡的感受,我生病的時候,你從來不對我噓寒問暖,我生不出小孩來,你喝醉了酒就罵我是個不生蛋的母雞,我玩遊戲,你說我不務正業,我想買點好看的衣服,打扮得體一些,重新喚醒你對我的激情,你就說我是敗家,我想出去旅遊散心,你就說我成天不着調。

“二狗子,曾經我最愛的狗子,我就問問你,結婚這些年,我就沒有一件事情做對過嗎?”曹茹昕撕心裂肺的問着二狗子。

二狗子沒有說話,偷偷的抹着眼淚。

我聽說,人這一輩子,會說一百萬句話,可是,你最想說的話,也許只有一句,那一百萬句話的分量,都頂不上這一句。

今天,余四海已經把他想說的那句話說出來了——那二狗子呢?曹欣茹呢?

一切,都是天註定嗎?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25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人往生


我推了推二狗子的肩膀,說:你有啥話,說說唄——這兒也就咱們自己人。

二狗子低着頭,對曹茹昕說:媳婦,我知道你對我失望,我也想像現代人一樣,對自己媳婦好點,做個貼身的棉襖,你的冷暖,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可我……我繞不過那道坎。

“我知道你有什麼坎。”曹茹昕指着二狗子說:你爸媽重男輕女,你兩個姐姐,都被你爸你媽賣到深山裡去了,你從小也是重男輕女的思想,你想的是——你是個男人,你天生就是享福的,天生女人就該伺候你的,是不是?你從來就沒把我當成你的老婆,我在你的心裏面,就是一個保姆……我這些年,缺愛!

缺愛?

二狗子的那張稍微帶點肥肉的臉,開始顫抖。

曹茹昕指着自己的臉,說:我就問你……我出軌了,沒錯,可咱們,誰出軌在先?

二狗子沒說話。

曹茹昕說:咱們家的公司做起來了之後,當天晚上,你是不是就和別人的女人,睡在一起了?有沒有?

“有!”

二狗子說。

曹茹昕又說:從那天開始,你就過上了流連溫柔鄉的日子,對不對?

“對!”

二狗子又說。

曹茹昕最後說道:這些事,我都忍了,我想,這事都是男人最有可能犯的錯,我想你玩夠了,也就回來了,可我有一件事情,徹底讓我認清了什麼是婚姻,你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三年前,我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休息,期間,我準備出去喝杯水,剛剛拉開房間的門,我聽到你媽跟你說——說我不能生育,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讓你跟我離婚——

“可我沒答應。”二狗子說。

曹欣茹的笑容,越發的冷冽,說:你的確沒有答應,可是——你也沒有反對,你沉默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心如死灰。

她說道:你的心裡早就沒我,天註定的,這輩子,我們走不到一起去了,我們就是兩條交叉的直線,我們剛開始,越走越近,一直到結婚,好成一個人,結果,過了那個交點,我們又開始越走越遠,時間推移,我們走得越遠……

二狗子的眼淚,已經落滿了臉頰。

曹茹昕問二狗子: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覺得……結婚這些年,除了我三年前開始的出軌和這次誣陷你販毒的事以外,我還有過對不起你的事嗎?你仔細想想,再說。

二狗子沉默着想,想了很久後,他朗聲說道:一件也沒有。

“呵呵。”曹茹昕忽然笑了,笑得很燦爛,接着,她轉過頭,看向了我,直接跪在了我面前,說道:警察同志,我認罪……誣陷沙狗子的事,是我做的,我認,你們關我一輩子也好,還是槍斃我也好,我都認了。

二狗子立馬跟竹聖元求情,說:竹局長——我不想告我媳婦,她誣陷我的事,我也認了,我自己扛。

竹聖元看向曹欣茹,說:你和你老公,達成和解,這事我們不插手——

曹欣茹笑了笑,站起身,對竹聖元說:那我現在,可以走了?

“可以!”竹聖元點頭。

曹欣茹立馬走向了門邊,看都沒有看二狗子一樣,拉開了門就走。

二狗子喊曹欣茹:我們以後還能一起過?

“過不到一起了,天註定的。”曹欣茹說:這些年,你老覺得我吃你的、喝你的、拿你的、用你的,但我告訴你,我曹欣茹有手有腳,我一樣能夠活得好好的……再見吧……再也不見,婚姻,徹底散了,從此,各走各的。

說完,她轉頭決絕的離開了,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二狗子坐在椅子上,痛哭流涕。

我給二狗子遞了一根煙,心裡也感嘆萬千——曾經,我看過一篇報導,他說男人和女人談戀愛分手,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經濟原因,可是男人和女人離婚,百分之八十的原因,都是感情原因。

我想……這篇報導,可能是真的。

“天註定!”余四海抽了一口煙,對二狗子說。

二狗子猛的回頭,瞪了余四海一眼後,落寞無比的離開了審訊室。

竹聖元沒有去管二狗子。

……

二狗子和曹欣茹,兩人像是雞飛蛋打一樣,有爭論、有爭吵、有埋怨、有背叛,但到了最後,剩下的,只有一地雞毛,其餘的,空空如也。

二狗子走了,我們又把中心放在了餘四海的身上。

我問余四海:鬼戲子的祖師,是誰?

余四海抽了一口煙,說鬼戲子的祖師,一直都在變換身份,他到底是誰?是男是女?他也不知道,甚至,這兩年,他都沒有見過祖師了。

接着,他嘆了口氣,說:不過我在鬼戲子里,最佩服的,還就是祖師,他是一個善和惡的交集,並不是單純的罪惡的化身。

我說鬼戲子做的事,還能談得上善?

余四海說他知道我不相信,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如果我有機會和祖師面對面,就可以知道了。

我問余四海,知道最近祖師到底在哪兒嗎?

余四海說他壓根就不知道祖師在哪兒,這幾年他的任務,都是唱簧直接給布置的,沒親自見過祖師了,也不知道祖師到底在哪兒。

我點點頭,又讓余四海,說說二狗子遇到的三件禍事,到底是怎麼弄的?

餘四海笑了,笑得很乾脆,說二狗子車隊的三件事,其實是偶然加必然。

第一件事,那到淄博的貨車,突然剎車,車裡面的人,被貨車車廂里的鋼管,萬箭穿心。

這事的起源,就是余四海的一次惡作劇。

餘四海這個人呢?在三年前,忽然發現——天註定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後,他整個人一直很痛苦,能讓他暫時停止痛苦的事情,就是找刺激的事情做。

大概在三個月前,餘四海看到了“盲井”的報道和背後的故事,他突發奇想,想着自己也來整個盲井事件。

不過他當時他就已經到了閩南,閩南這邊,有礦,但我們市裡,沒礦。

餘四海當時就想出了一個變種,把騙過來的人,弄到貨車公司去上班,製造貨車出事故的慘狀。

由於只是一時興起,餘四海也壓根沒去提前調查,不然的話,他不會做這件事情的——因為二狗子的貨車隊,好幾年,一起事故都沒有。

他專門做兩次事故,那不就是在禿子的頭上種兩根頭髮嗎?顯眼不?

當時,他沒想到二狗子的異類,反正做唄。

第一起和第二起新疆貨車自燃事件,都是余四海做下來騙“賠償金”的“盲井事件”。

至於第三起,貨車直接從湘西拉了一車石頭棺材回來。

這事,就是余四海得到了唱簧的命令,要來辦“二狗子”設下的局。

局很簡單,和我們想的一樣,就是在湘西,託人販毒,然後其實暗中害死了湘西那一家的二十八口人,最後,他和他的小腳們,把那些人的屍體,塞在了貨車裡面,運回了閩南。

余四海說:誣陷二狗子販毒的事,是我指使曹茹昕做的……這個曹茹昕也沒得跑,但你們不追究了,我也無話可說。

我問余四海:你們弄了七十公斤四號毒品,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什麼?

余四海問我:你以為呢?

我以為?我個人感覺余四海他們是把二狗子給弄到牢房裡面,然後給二狗子帶信,說你給一筆天文數字,鬼戲子的人就幫你翻案之類的,以此來騙二狗子一大筆款子。

沒成想,余四海直接來一句:“唱簧”大掌柜發話了——二狗子,得往死里辦。

“你們為啥辦二狗子?”我問余四海。

余四海說:我們只負責辦事,從來不問——為什麼要辦,當然了,我們是人,不是機器,我自己也有思考過。你也知道,我們掛靠了閩南市裡的一個大老闆,那二狗子,是市裡的運輸龍頭,他的存在,閩南市裡有老闆非常不爽啊。

我一拍腦袋:我知道了,張哥和韓老闆,打算侵吞二狗子的產業?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們不知道。”余四海說:你說的張哥和韓老闆,我也不認識……這事吧,你們得去問祖師了——祖師和那幕後的老闆,單線聯繫的,我們這些小腳色,插不上話。

我又問徐四海:那九個人頭的事,你們知道不?

“知道!”

余四海說:九個人頭也是用來做局的。

我問:那九個人頭做局,是為了對付誰?

“劉老六。”余四海說:閩南陰行的扛把子,我們本來是要做一個“必殺”的局,來弄劉老六的,不過,這局的道具才準備好,就被你們截獲了,劉老六的運氣,真好,二狗子的運氣也是真好。

我問余四海:為什麼要對付劉老六?

余四海眯了眯眼睛,說:我再說一遍——我只管辦事,不管去問為什麼……

他說到了這裡,又說:哎,對了,我不知道祖師在哪兒,也不知道唱簧在哪兒,更不知道其餘的掌柜在哪兒,但是我知道一點——鬼戲子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

“下一步行動?下一步行動不是去害劉老六嗎?”我問徐四海。

余四海搖搖頭,說不出意外,天一亮,上午就得去害劉老六,不過被我們截獲了,這次行動自然報廢了。

他說鬼戲子的行動,一般都提前計算,一旦道具形成,就是“布局”的時候了,那時候,雷霆一擊,瞧準的獵物,全部幹掉。

我問他:下一步行動是啥?

“其實準確,我也說不上,畢竟也不是我來主持這次行動,但我上次聽唱簧說了一句話,應該說的就是下一次行動。”徐四海說。

我問什麼話?

余四海說:無海無涯,小人往生。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30
第二百二十九章  師父未死?


我問余四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余四海說他也不知道,“無海無涯,小人往生”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跟我說,鬼戲子祖師在安排了下一步行動的時候,都會用八個字的揭語,來當做這一次行動的總結,這八個字,也會成為鬼戲子之間溝通的暗號。

比如說,他們給劉老六做的“九個人頭”的局叫——九珠連環,七字出殺。

他們給二狗子做的局叫——毒龍纏身,禍起蕭牆。

現在,鬼戲子要做的一個新局叫“無海無涯,小人往生”,這個局,是什麼?他不知道。

但余四海說:這個局既然已經拿到了做局的命令,大約會在十天之內,做出來——估計鬼戲子裡面,正在尋找做這個局的道具呢。

“按照現在的進展來說。”余四海伸出了七根手指:最多七天,這個局就算做完了。

我問余四海:會死多少人?

“不知道,但是我估計不少。”余四海跟我說:鬼戲子在市裡老闆的手上,幹的就是瘋狗的活——有什麼想法,他並不知道,但一定是那個大老闆手上的大斧頭,一出手,就要砍倒一片。

這次,如果不是我、龍二和馮春生幾個人,那咱們市裡,首先運輸龍頭,就得被鬼戲子給毀掉了,第二個被毀掉的,就是閩南市陰行的大拿——劉老六。

現在二狗子和劉老六的事,算是被我們救下了,第三是誰?

不知道。

余四海再讓我給了他一根煙。

他叼着煙,說道:我特麼以前也是個文藝青年,在大學的時候,我抽煙、喝酒打牌,沒事彈彈吉他,偶爾和老哥們一起打打CS,日子那是悠哉悠哉,那一年,我還熱愛搖滾,熱愛看文藝片——可是現在呢?

“現在我自己都很討厭我自己。”他站起身,走到了張九的身邊,說:當了一輩子的鬼戲子,今兒個,算是了結了。

說完,他一下子,拉起了張九的衣服,也脫掉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肩膀上,紋了一朵“水做的蓮花”,像是“冰”一樣的顏色。

他指着自己的肩膀,接着又指了指張九胸口上那個“無生老母”的紋身,說:諸位可知道這兩幅紋身意義嗎?

眾人都望着我,我卻搖頭,說這紋身,應該沒有意義吧?

“有!有意義。”余四海忽然瘋狂的笑了起來:無生老母,真空家鄉——這個世界,我也不留戀了,這次落在哥兒們幾個的手上,我估計逃是不可能逃了,想要活着,也不太可能,也好,今天我和我弟弟一起,去往“真空家鄉”。

說完,余四海直接一根煙,戳在了自己的紋身上,接着,又用煙頭,戳在了張九的紋身上。

轟!

一下子,他和張九,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道巨大的火焰,直接將兩人包住。

我們幾個,徹底被驚呆了。

余四海站在火焰裡面,瀟洒的吸了一口煙,吐了個眼圈,說道:這一切——都是天註定的。

他剛剛說完,那火焰,燒得更旺了,就是那麼一下之後,火焰忽然消失。

而在我們面前,就是一堆煙灰。

張九……沒有了。

余四海……也沒有了。

不對,還有,地上剩下了兩塊“A4”紙一樣大小的人皮,人皮上,有這余四海和張九的紋身。

我愣住了。

馮春生則喊了一聲:陰陽綉!

龍二問我:這兩人的紋身,是陰陽綉?

我很木訥的點頭,說沒錯,真的是陰陽綉。

這是陰陽綉里的陰綉,請惡鬼上身。

只是,張九和徐四海身上的陰陽綉,太詭異了,我作為陰陽繡的傳人,竟然沒有分辨出這倆人的紋身是“陰綉”?

我對馮春生說:請了火鬼上身——這是陰陽繡的手筆。

接着,我想起了黃崑崙曾經跟我說過的話。

他說我的師父,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大拿,雖然他似乎是中了什麼詛咒,直接暴斃身亡了,但是黃崑崙認為我師父沒有死,說我師父,可能找龍虎山的張家天師,弄了什麼陰邪的陣法,“欺天”偷生了。

現在看……莫非,我師父真的活着?

不然,張九和余四海的陰陽綉,誰給做的?

這兩人的陰陽綉,余四海的陰綉可能做得比較早,有可能是我師父生前做的——可張九呢?張九的紋身,我目測不超過三年半,從顏料褪色的情況,基本上能夠看得出來,三年半前,我師父可就死了——鬼給做的嗎?

我看向馮春生。

馮春生搖搖頭,說:水子,也許你師父真的活着——只是,他似乎就在鬼戲子這個組織裡面幹活?

我默然不語。

師父真的活着?

他如果活着,在為鬼戲子賣命嗎?

我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我當然希望我師父活着,可我不希望我師父活着,是給鬼戲子賣命,不然,我師父一輩子英名,不就晚節不保了嗎?

我站起身,渾身火熱,四處走動着,越想,我感覺我腦子越有點亂了。

在我都快走火入魔的時候,龍二按住了我的肩膀,說:水子,別亂想,你不是想知道你師父是不是活着麼?搞定鬼戲子不就知道了?

我被龍二這麼一說,我的情緒,才徹底穩下來了,我把手裡的煙,一口吸了半截,說:對……繼續查!查他們的。

我本來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找人打掉鬼戲子,現在看,真的得打掉了。

給尿泡兒報仇、給黃崑崙報仇,查我師父的下落,都只能從鬼戲子身上下手了。

我對龍二和馮春生說:我們還有一個星期,破解“無海無涯,小人往生”的揭語,來獲取鬼戲子的下一個行動。

龍二和馮春生都點頭,表示他們會想辦法。

竹聖元也對我說:這些天,你們需要支援,跟我說,二十四個小時,隨叫隨到。

我們幾個人,算是扭成了一股繩子,非要找到那鬼戲子祖師,打掉他們不可。

“師父……你真的活着嗎?”我捏緊了拳頭。

……

無海無涯,小人往生,我們四個商量好了對策,都先回去休息,我是念叨着這句話,出的公安局。

我走到了公安局門口,忽然有人呵斥了我一聲:水老闆。

我想問題呢,被這冷不丁的一聲吼,吼得渾身一哆嗦,連忙扭頭一瞧,才發現,喊叫的人是二狗子。

二狗子蹲在馬路牙子的電線杆邊上,看着我,說:水老闆,我有一件事,特別想不通。

二狗子晚上才被他媳婦曹欣茹徹底拋棄了,這會兒,估計有點小神經質。

他問我:水老闆,你幫我捋捋成不?

“啥事?”我問。

二狗子說:都說這年頭,是拜金的年代,我這麼有錢,也想改正自新,按理說——我媳婦應該回頭跟我一起過才對啊,她為什麼那麼決絕的就走了,一點情分都沒留給我?

我嘿嘿一笑,說你二狗子是不是新聞看多了?這社會拜金的是多,但也有很多人,不一定真的拜金——這社會是多樣化的,就有多樣化的人,如果男人見到了女人,第一個想法就是:只要我有錢,你就得跪舔我——那可能你老婆離開你,真的不冤枉。

“不是有錢就成嗎?”

“別把女人想得太簡單。”我笑笑,說:如果真的只是有錢,就能搞定女人的話……這有錢人就不會面臨離婚的問題了,你也不會遭遇離婚的問題了——婚姻和愛情,一直都在,只是,往往毀在了男人和女人們世俗的印象里。

“我有點懂了。”

二狗子對我恭恭敬敬的拱手,說:水老闆,這次真謝謝你了……我先回家了,我答應給你開一個店的事,我明天就去辦了——真是謝謝你了,我希望以後和你做朋友,如果你不嫌我粗俗的話。

“當然。”我抬了抬手。

二狗子直接走了。

我則走向了車那邊,拉開了車門,車裡,龍二不在。

我問馮春生:龍二呢?

“龍二一個人走了。”馮春生說:劉老六的事,你打算說不?

劉老六的表哥,被鬼戲子給斬首了,人頭從身體上扯了下來。

我印象里,劉老六和他的表哥,感情特別好,如果他貿貿然知道了表哥的事,估計得傷心很久。

我咬着嘴唇,說:暫時先不說吧……這事,我得找個時間,慢慢跟他說——不然的話……哎!

“是得找個機會說。”馮春生搖搖頭:攤上這事,誰家也倒霉啊。

我和馮春生嘆了口氣,坐車回了家。

到了家裡,我依然在想“無海無涯,小人往生”是什麼意思,這關係我能不能找到鬼戲子核心——同時,也關係我能不能找到我師父的線索……

我正想着呢,忽然,我手機響了。

我抓起電話,發現是咪咪給我打的。

她大半夜的,給我打什麼電話啊。

我接過了咪咪的電話,問她:喂,咪咪,大半夜的跟我打啥電話啊?

咪咪笑了笑,說她給我拉了一波生意,她問我——能幫人轉運不?

轉運?

我說陰陽綉,生死富貴,出入平安,都能管,轉運,當然也沒問題了,只是轉運這事,得看看要怎麼轉。

是轉“死運”,還是轉“活運”。

咪咪問我有區別不?

我說當然有區別了,這兩種轉運,陰陽繡的手法上,就完全不一樣。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38
第二百三十章  食人鯧女


我跟咪咪說:這轉運分兩種,第一種叫轉活運,第二種叫轉死運。

咪咪問我具體怎麼分。

我說轉活運呢?就是那人的運氣,自然衰落。

這種運氣,要轉,比較難,需要通過很剛的陽綉,以很漫長的時間來轉,或者比較詭異的陰綉,來轉運。

但我不太推崇陰綉,這玩意兒,誰說得准?陰綉邪門得很,沒事命都沒了。

倒是馮春生有個“星辰八卦”的手法,也可以轉運,但這玩意兒,我估計他不怎麼願意出手,上次馮春生給龍二轉運,用的是“三星燈”的道場,改了一晚上,還秘不示人。

可想而知,如果是我們幾個,出現什麼危難了,讓馮春生幫忙,他肯定幫。

但如果……只是一樁生意,我想馮春生是不願意做的。

還有一種,叫轉死運。

在這冥冥世界裡,其實有一些污穢的東西,也會讓你的運氣變差,經常有人說“老子今天打牌,手真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有些東西摸了,不太吉利。

說點比較常見的,一般人是不願意摸人骨頭的,這玩意兒晦氣,還有人不太願意摸比較髒臭的東西,也覺得晦氣。

按照陰行里的說法,其實是有譜的——什麼東西摸了沾喜氣,什麼東西摸了沾穢氣,老黃曆上有講,不可全信,當然也不可全不信,確實有說法。

除了這些常見的,還有一些更加污穢的東西,不好言說,他們會讓人的運氣變差。

我們陰行管這種,叫轉死運。

這個比較簡單一點,這玩意兒吧……其實就是對症下藥,陰陽繡的圖案選擇對了,直接趴的一下,蓋上去,保准沒事。

咪咪聽了,說她也搞不清楚那客戶是準備轉死運還是轉活運,只能帶過來讓我看看了。

我點點頭,說可以。

接着我又問咪咪,她去哪兒給我拉了這麼一波生意?

咪咪笑笑,說她準備先去香港試試的,香港那邊大老闆多,信陰陽繡的老闆也多,去那邊,好找生意。

所以她這一趟,本來打算去香港的。

我們這邊去香港,其實坐飛機去上海,然後從上海轉機到香港,非常合適。

她就給上海那邊的姐妹打電話,說自己要去香港,讓她幫忙安排安排,比如說幫忙搞定港澳通行證之類的事情。

那姐妹聽了覺得奇怪,說咪咪在閩南呆了好幾年,怎麼突然要去香港。

咪咪去拉生意的事,也沒什麼好瞞的,就把去香港找大老闆的事,說給了那姐妹聽。

那姐妹聽了高興,立馬說她有一位凱子,最近正在找高人辦事呢,沒找到,這下好了,這不是打瞌睡遇到了枕頭嗎?

這下子,一波生意,不費吹灰之力。

我連忙對咪咪說:你可真給力啊,這一出手就有。

“運氣,運氣,對了,水子,你明天沒事吧?”咪咪這是跟我約時間呢。

我說當然沒事。

我現在只能等參破了余四海留下的那句話“無海無涯,小人往生”的話之後,才能對鬼戲子採取下一步行動,我估摸着,這玩意兒,沒個兩三天的,我是沒招!

既然沒招,那明天就沒事唄。

咪咪說行,就定到明天早上九點半,她們吃了早餐過來。

我說沒問題的,就這麼定了。

接着,我就掛了電話。

我掛了電話,準備收起手機的,可是剛想收,又把手機掏了出來,給黃崑崙發了一條短信:無海無涯,小人往生。

黃崑崙對鬼戲子熟,我詢詢他是不是懂這句話。

發完了短信,我拉過了枕頭,打開了被子,睡著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了床,洗刷一陣後,給馮春生去了一個電話:春哥——早上準時到啊,有生意進來了。

馮春生問我:無海無涯,小人往生?

“我往他妹夫,這話沒頭沒尾的,我都不知道往哪兒方面去思考呢。”我對馮春生說。

馮春生說不急,這事,得尋訪尋訪,才能找到方向,今天估計是沒戲了,既然有生意過來,那就先做生意,他讓龍二出去訪訪,看能不能問出點蛛絲馬跡來。

我說只能這樣了,其實我個人,也很討厭這種急需要做,可是只能等的日子。

但無可奈何。

一個星期之內,找到了鬼戲子,一切都好說,找不到——可能就——鬼戲子就會醞釀出另外一樁血案了。

我刷牙洗臉,弄完之後,就去了紋身店。

等我到了的時候,倉鼠正在看漫畫,看得津津有味。

“喲!蒼蒼女俠,你在看漫畫呢。”昨天如果不是倉鼠,可能我們就抓不住張九,更不可能從余四海那裡,得到關於鬼戲子祖師的一些線索了。

倉鼠對我嘿嘿一笑,說她還沒吃早餐,讓我掏錢。

我掏出一百塊錢,讓她趕緊去吃早餐,我感覺倉鼠真是個奇人,身手奇高,還能吃鬼,這妹子,以後沒準成為我們紋身店的招牌呢。

倉鼠出去吃飯,我一個人在店裡翻網頁。

翻到了九點多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咪咪的聲音。

咪咪喊着我:哎……水子。

我連忙轉頭,看來的人是咪咪,她旁邊還站着兩位妹子,咦?她那小姐妹的凱子沒來?

我怕說錯話,跟咪咪打了一聲招呼,說:咪咪。

咪咪拉着那兩位妹子到我跟前,對我說:這位,是我的姐妹,嵐嵐。

“哦!嵐嵐,你好。”我對嵐嵐笑笑。

那青青,一看就是風塵女的標準打扮,暴露、胭脂氣。

她穿着黑色的絲襪,連衣裙僅僅能遮住隱私部位吧,領子倒是開得很低。

嵐嵐沒有尋常女人的矜持,性格挺豪爽的,直接在我胸口拍了拍,說:哎……帥哥,第一次見面,也不發煙?懂不懂規矩?

我有點尷尬,掏出煙,給嵐嵐遞了一根過去。

嵐嵐旁若無人的點着了煙,說:這還像個樣子嘛。

咪咪笑着對我說:嵐嵐就是個直腸子,很豪爽的,跟爺們一樣。

我說像爺們好,陽剛。

接着,咪咪又給我介紹另外一個女人,說:這位叫寧青衣,海南那邊的老闆哦——現在久居上海。

啊?

這位就是她要給我介紹的老闆?不是個男的嗎?怎麼變成女人了?

我有點懵。

那寧青衣,看上去就富貴逼人,黑色的長衫,白色的襯衫,隨便配上的“洗白牛仔褲”,外加大波浪卷,女人的魅力,幾乎都體現出來了。

只是……她不是嵐嵐的凱子嗎?怎麼是個女的?

咪咪看我有點發愣,一把把我拽到了裡屋,對我說:這次烏龍了,我也以為寧老闆是個男人呢,沒想到是個女的,不過也說得過去,現在女人,也喜歡磨豆腐的嘛。

“磨豆腐?”我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

“就是蕾絲邊啦。”咪咪說。

我還是不太懂,畢竟我比較純潔。

咪咪看我實在解釋不通了,狠狠的跺腳,說:就是女同,女女,你懂了不?

“哦!你不早說。”我感覺我又學到了點“姿勢”。

咪咪說:別露出鄙視的態度哈,小心這波生意搞黃了。

我說哪兒能啊……這生意,我必須的好好的辦。

再說了,人家寧青衣是金主,我當然得尊敬,至於她的性取向,跟我也沒啥關係,我才鹹吃蘿蔔淡操心呢!

“這就對了。”咪咪又把我帶出去,把我重新介紹給了寧青衣:寧老闆,這位是閩南陰陽繡的正宗傳人,于水——這邊高人裡面,很有名氣。

寧青衣看着我,說:真的這麼凶?

“有這麼凶,有沒有乾貨,寧老闆到時候就知道了。”我對寧青衣說。

寧青衣還沒說話呢,一旁抽煙的嵐嵐嘿嘿一笑,說:帥哥,我得跟你說哦——我寧姐那是海南最大的“鯧”主,你要是沒幹貨,得把你扔去喂“鯧”。

鯧?娼?我有點分不清楚。

寧青衣擺了擺手,示意嵐嵐不要說話,她跟我說:我就是養殖食人魚的,那玩意兒,也叫食人鯧,性格比較兇猛,我主要是做“觀賞魚”來賣的,我也不像嵐嵐說的那麼凶,我挺隨和的,行了,既然來了,咱們就……說說正事?

“請!”

我讓寧青衣跟我來裡間。

現在我把裡間開發出來了,當成了辦公室,牆面還是倉鼠刷的漆呢。

畢竟人家什麼工作室,都有辦公室,咱沒有,那不是就很low了嗎?

寧青衣跟着我進了屋,我跟咪咪和嵐嵐說:你們就別進來了!

“知道,知道,快去吧,對了,把煙給我,我煙落出租車上了。”嵐嵐伸手朝我要煙,她低着頭,胸脯一覽無餘,我真是躲都躲不過,太奔放了。

我努力不讓視線到處亂散,把煙盒都給了嵐嵐,然後,我果斷溜進了裡間。

關上門,寧青衣問我:我運氣,從今年開始,一直都很差——特別差,我來找你轉運的。

我問寧青衣:你運氣差到了什麼地步?

寧青衣說:這麼跟你說吧——我養的魚,老死!不死的魚,上貨出門,又死一半——你說見鬼不見鬼,我一個人出去吃飯,老是沒位置,買點衣服,回家一看,都有破洞,我感覺運氣霉到家了。

接着,她還說:這做食人魚的公司並不多,今天也沒有什麼強力對手上來,我大半年,虧了有七八百萬?你說有意思不?

我說沒有。

接着,寧青衣還說:對了,我今年頭也疼得不行,找醫生,醫生也沒發現什麼情況?你說奇怪不奇怪?對了,你能幫我瞧瞧不?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我聽寧青衣一說,我走到她身後,仔細看着她的後腦勺。

很正常啊……沒什麼……當我正這麼想的時候,忽然,我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哇,哇,哇!
吟雙 發表於 2019-8-16 16:43
第二百三十一章  灘涂仙(註:本章吃飯時請小心搭配XD)


我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哭聲,哭聲十分尖銳,但聲音特別小,仔細聽,又覺得那聲音,多少有些悶。

這聲音,不是從別的地方傳出來的,好像是……好像是從寧青衣的腦袋裡面傳出來的?

我稍稍把耳朵往寧青衣的後腦勺上湊,一邊湊,我一邊想聽清楚,那聲音到底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我耳朵不停的往前湊,不停的往前湊,忽然,寧青衣猛地扭頭,瞪了我一眼,呵斥道:幹什麼?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聲音,在你的腦袋裡,我聽一聽。”我說。

寧青衣有些生氣,說我胡說八道。

好吧……我還能說什麼呢?

其實我真的感覺出來了,寧青衣的腦子裡,確實有特別奇怪的聲音,就算不是嬰兒的哭聲,我也覺得很奇怪。

不過她不讓我管,那我就算了。

我跟寧青衣說:哈哈,剛才是誤會,寧老闆,你今年食人魚的生意做得不行,所以要改改財運對吧?

“也不是光改財運,我本人的運氣,也很差。”說完,寧青衣從兜里掏出了一幅撲克牌,她打開了撲克牌,遞給我,讓我拿着。

我拿着撲克牌,那寧青衣隨手抽了一張,打開一看——梅花三。

接着,寧青衣再次抽牌,打開一看,梅花五。

寧青衣一共抽了四張牌,沒有一張牌的數字,大過五的。

她摸完了牌,說道:你看看……這就是我的運氣,非常差。

是很差,我隨便摸了一張,摸出了一張花牌。

實際上,正常人隨手摸出一張花牌的概率都很大,但寧青衣連續摸了四次,最大的牌都只有五,完全可以說明情況的。

我感覺寧青衣是真有點問題,心情有些煩躁,我對她說:你等我一會兒啊,我抽根煙緩緩,不介意吧?

“沒問題。”寧青衣說。

我掏出了打火機,放在了桌子上,接着,我又開始摸煙,可是我摸了半天,卻沒有摸到煙,我這才想起來,我的煙盒子,都給了嵐嵐去了,哪兒還有煙?

不過還好,我的衣櫃裡面,還有幾包,我起身去衣櫃裡面拿煙,拿了一包黃鶴樓,我坐了下來,剛剛拆封,準備伸手去拿打火機的。

可是我發現……打火機——不見了。

就在我一轉身拿煙的功夫,打火機,不見了。

“咦?”我搖了搖腦袋,看向了寧青衣,問她:寧老闆,我剛才放在桌子上,一個打火機……您看見了嗎?

“沒有!”寧青衣緩緩搖頭。

不會啊!

我狠狠的拍着腦袋,我明明就記得,我的打火機,才扔在桌子上的。

不過,我相信我打火機不會是寧青衣拿的……她這樣的老闆,會拿我一個山寨的ZIPPO打火機?

再說,看她的氣質和談吐,也不像一個喜歡和別人開玩笑的人啊。

如果不是寧青衣拿的——那一定是房間裡面其餘的人拿的,可是房間裡面,就我和寧青衣兩個人。

第三個人?在什麼地方?

莫非……

我想到這兒,沒來由的煩躁,直接把嘴裡的煙塞到了口袋裡面,揉成了渣子——這寧青衣,真的不簡單。

我咳嗽了一聲,問:寧老闆,你運氣變差之前,有沒有什麼比較特別的經歷?

“特別的經歷?什麼意思?”寧青衣問我。

我實話實說了:寧老闆,照我看,你這是遇上髒東西了,按照咱們陰行的說法,走死運了,那骯髒的東西,在你身邊,或者就在你身上,導致你的運氣,一直變差,變得越來越差——我得知道,你遇上什麼怪事,我才能分析是什麼髒東西,在偷你的運氣。

“偷運氣?”寧青衣問:這事,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別說偷運氣了,還有人能偷你的壽命呢。”

在我和寧青衣聊得很投入的時候,馮春生進門了。

馮春生一進門,就對我們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馮春生——道上的人抬舉,稱呼我一聲馮大先生。

“這位?”寧青衣皺着眉頭問我。

我說這是我們店裡的高級顧問,陰行里的老資歷了。

“哦!”

寧青衣問馮春生,真的有偷運氣的主嗎?

馮春生說當然有了。

他說這偷運氣的髒東西,一般藏在很污穢的地方,寧老闆,你可去過很污穢的地方嗎?

寧青衣拍了拍頭,有些焦急的回憶。

回憶了很久,寧青衣才說:還真有過。

馮春生讓寧青衣說說。

寧青衣說她過年那會兒,去過一個景點遊玩,那景點裡的公廁,非常髒,加上公廁建在山上,那公廁的排便口,直接挖了一個洞,洞的末端,連接着山上的一個水池,很髒。

她那是實在尿急,才去裡面上的廁所。

當時她脫了褲子,覺得很難受,但人有三急嘛,她還是戰戰兢兢的蹲了下來,小便。

她還看到那廁所的牆上,全是爬行的蟋蟀,也發現廁所的池子邊,不少遊動的蛆蟲,反正一切都讓她感覺反胃。

她在用紙巾擦屁股的時候,更是戰戰兢兢的。

寧青衣偏是這麼戰戰兢兢的,就越容易出事,她擦屁股的時候,忽然,手上像是多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那東西,還像是觸電一樣的,慢慢往上攏。

她低頭一看,好傢夥——一直巨大的鯰魚,竟然張開了口,吮住了她的手指,那鯰魚的嘴,還一開一合的,往上攏,似乎要把她的手指,給全部吞進去。

當時寧青衣嚇壞了,狠狠的把那鯰魚給甩了出去,同時,不停的尖叫着——啊!啊!啊!

她跌在了廁所的地面上,渾身更加的污穢不堪了。

寧青衣拚命的往外面爬,嚇唬得不行不行的。

好在,那次跟着寧青衣一起去的,還有不少閨蜜,她的閨蜜聽到了她的呼救,衝進來,把她給架走了。

“這就是那次的怪事,山裡的廁所裡面,竟然鑽上了一隻鯰魚,咬我的手指。”寧青衣說:你可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

接着,她又說:對了,馮大先生,於老闆,我就是那次之後,運氣就變差了——對了,那時候不是過年嗎?我還和不少的親戚朋友玩牌,每把都是輸,有次扎金花,我抓了個豹子,本來以為是否極泰來呢,結果,桌上有一對2、3、5,把我的牌殺掉了。

在扎金花的規則里,豹子是最大的牌,2,3,5,是最小的牌。

最小的牌殺最大的牌,是扎金花里特殊的規則,但這種幾率,可以說幾千把難出現一把,因為很難有235堅持到最後的,就算堅持到最後,最小的牌和最大的牌碰面,機率又很渺茫。

寧青衣因為這事,輸掉了牌——實在是匪夷所思的運氣差。

我看向了馮春生,說:這鯰魚會不會是寧青衣太激動,導致的幻覺啊?

“我覺得不太像。”馮春生沉思道。

寧青衣一旁數落,說:我以前最愛吃鯰魚了……可是,從那次之後,我再也沒吃過鯰魚——太噁心了……噁心!

她數落完了鯰魚還不得勁,又對我說:其實我現在幾乎都不吃魚了,連我最愛吃的生魚片,我都不吃了。

“你還吃生魚片呢?”我個人對這種料理,那是相當不感興趣,所以對愛吃生魚片的寧青衣,非常好奇。

寧青衣說她以前很喜歡吃——而且還和一般人不一樣,一般人吃生魚片,吃的都是三文魚的生魚片,她是什麼生魚片都吃——比如說鯉魚的、鯽魚的、鯰魚的,都吃。

她說她每次都是找點白酒,把那魚一灌醉,然後刮掉鱗片,去皮,用鋒利的小刀,把魚切成薄薄的一片,蘸白酒吃,很香,很鮮美。

她說著說著,像是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忽然,馮春生一拍桌子,直接問道:寧青衣,我問問你——你在遇見廁所那條鯰魚之前,是不是在那個旅遊景點,吃過生鯰魚片?

“是啊!”

寧青衣說她在那件事之前,很喜歡生魚片的,不管去哪兒遊玩,都要吃生魚片,尤其是生鯰魚片。

“呵呵呵!”

馮春生哈哈大笑,說道:要我說啊……我算是找到你運氣差的原因了,就是這生魚片,惹得禍。

“吃生鯰魚片,會運氣變差?我以前也吃啊,運氣沒變差過的。”寧青衣說。

馮春生哈哈大笑,說:吃生鯰魚片當然不會變差了,你吃的,可不是生鯰魚片,你吃的,是塘鯴。

“塘鯴?”寧青衣似乎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倒是聽過。

我就是以前聽到了關於“塘鯴”的報導,我從此以後,乾脆連鯰魚都不吃了。

這塘鯴,是個什麼玩意兒?

說起來,它其實非常像鯰魚的,在咱們國家,算是垃圾魚。

為什麼說它是垃圾魚呢?

這玩意兒——什麼都吃,什麼地方都能待,有些時候,一些臭水塘,臭水溝子,都是塘鯴的樂園。

塘鯴能吃到很大,最長的有半米多。

他和鯰魚,唯一的一點不一樣就是——它有八根鬍鬚。

這玩意兒,還有些人養在糞池裡——一來,節約飼養成本,二來,這玩意兒吃糞便,還能長個一些。

很多無良奸商,就是用這種糞池裡養出來的塘鯴,充當鯰魚,拿到市場上去賣錢——不知道的食客,很容易就吃上了垃圾魚(鯰魚的食譜也很雜,不是很乾凈)。

而且,要說蔬菜需要點糞,才能有營養,可那塘鯴,完全不是這個概念了。

塘鯴這玩意兒,因為從小吃的東西太髒,身體裡面,積累了大量的重金屬、細菌等等,十分噁心。

按照馮春生的意思,那天,在廁所裡面,咬住了寧青衣手指的,就是塘鯴?

沒成想,馮春生卻說:塘鯴久之,則稱為“灘涂仙”,你寧青衣,這是遭了“灘涂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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