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80
吟雙 發表於 2019-8-20 08:17
第二百五十二章  高官反水


馮春生的話,像是一陣驚雷,劈得我汗毛都立起來了。

對啊!

如果唱簧是竹聖元殺的,那我們現在趕着去和竹聖元見面——會不會遭遇殺人滅口的事情?

竹聖元到底圖個什麼?

我看向馮春生,停頓了半天,說:我個人感覺,這事,其實就是一個相不相信竹聖元的事情。

“你還相信他嗎?”馮春生問我。

我眯了眯眼睛,說:很難選擇。

繼續選擇和竹聖元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可彭文的那張照片,實在讓我心裡膈應。

不選擇和竹聖元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呢?

張哥和韓老闆,包括“心懷鬼胎”的竹聖元,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我和馮春生,還有我們紋身店裡的兄弟們,全部給嚼碎,嚼得骨頭渣子都剩不了。

我對馮春生說:現在除了相信馮春生,別無辦法。

“與官同行,如同與虎謀皮。”馮春生委頓的坐了下來。

按照我們現在的實力,我們真的只能相信竹聖元——命運是一輛大車輪,車輪碾過,我們這些小人物,如何尋找到生存的縫隙?

我按實了馮春生的肩膀,說:春哥——咱們也別多想,彭文的那張照片,並不是既定事實,咱們就去見那竹聖元一次,再仔細觀察,如果發現竹聖元是個正人君子,那是最好了,就算他是“心懷鬼胎”,那也不可怕,依然是按兵不動,伺機逃脫或者將他“反水”。

馮春生聽了,苦笑着,瞄着我,說:水子,你可真像黃崑崙說的啊——陽奉陰違。

“都是生活逼的,沒辦法。”

我笑笑,拉着馮春生,去了經常和竹聖元聚會的餐廳。

餐廳的包間門一推開,我就聞到了一股“醉人”的酒精味道。

再看竹聖元的桌子上,擺滿了空空蕩蕩的瓶子,他一個人,歪頭斜腦的喝着桌子上的酒,見了我們,無力的抬手:來,來,來!一醉方休,酒中不藏污濁,酒中自有乾坤,酒中再無煩惱!

我瞧竹聖元這是喝大了,就坐他旁邊,問:竹老哥,喝這麼多?

”喝得多?這叫喝得多?喝得再多,我也看不穿這個世界,喝得再多,我也不見光明。”竹聖元冷冷的笑道:咱們費了多大的勁,才找到了鬼戲子的線索,眼看扳倒韓老闆和張哥,只有一步之遙——可惜,唱簧,死了。

我問竹聖元:那唱簧怎麼死的?

竹聖元仰起了脖子,將半杯老白乾,一飲而盡:被殺了,有人殺了他,我平日里,壓根不相信會出現這種事情,就算是我喝醉了,喝多了,喝斷片了,我也想不到,會是他——殺了唱簧?

我問殺唱簧的人,到底是誰?

“市公安局的黃局長,平日里,主抓政治,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竹聖元一邊喝着白酒,竟然還大喇喇的唱起來了: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過是——心有魔債!

我越來越覺得竹聖元不對勁了。

這種不對勁倒不是說竹聖元心懷鬼胎,而是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是太過了,頹廢得可以!

為什麼竹聖元此時,鬥志如此渙散?

為什麼竹聖元如此悲戚。

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我和竹聖元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下,我才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昨天唱簧被收監,竹聖元找了幾個醫生,來給唱簧治病,讓他儘快甦醒。

整個過程,他實在是謹慎。

甚至可以說——竹聖元都不敢讓唱簧出監獄,醫生是在監獄裡面架起了儀器,給唱簧治病的。

一切都在穩步繼續,昨天深夜兩點,竹聖元聽到了醫生的答覆——病人一早就會醒,而且確定不會有任何失憶的可能性後,竹聖元才回了家裡休息。

他太累了,熬了一天半夜了。

可惜,竹聖元還只睡到五點鐘,忽然接到了自己心腹的電話,說市局副局長親自探監,尋找唱簧。

當時竹聖元暗自罵了一頓,也沒想到事情會很嚴重,當時他就以為——這副局長,不過是來爭功勞的。

爭功勞這事,在公安部門裡,的確很常見,一個功勞的劃分,誰大,誰小?劃大了的,前途無量,劃小了的,才能撈點獎金。

他聽說黃局長親自去探監,立馬也過去。

可是到了監獄門口,跟着心腹一起進了監獄的時候,他驚呆了。

那個黃局長,壓根不是搶功勞的,而是用刀——瘋狂的捅着唱簧。

竹聖元進去的時候,那唱簧渾身被鮮血覆蓋,早就沒有了生氣,那黃局長,依然沒停,刀子一刀刀的捅。

竹聖元像瘋了一樣,上去就把那黃局長給幹倒了——可是沒用,唱簧再也沒有了生機。

所有關於張哥和韓老闆的供詞,都爛在了唱簧的肚子裡面。

我聽到了這兒,也捏緊了拳頭:這人……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為錢!也為了他家人的命。”竹聖元說:這黃局長,收了張哥和韓老闆的黑錢是肯定的,我估計,那張哥和韓老闆,估計還威脅了黃局長,如果他不幫忙處理掉唱簧,就要他的命,要他全家的命,不然,黃局長是不會單純的為了錢,做出這麼惡劣的事情。

“哎!”

竹聖元嘆了口氣,說:我是真沒想到——唱簧死在了公安機關內部高層的手上,還是“黑吃黑”的性質,呵呵。

我捏緊了拳頭,問竹聖元:那個黃局長真該殺啊!

“該殺嗎?我也覺得該殺,可是,黃局長做下了這麼惡劣的事,殺了重案要案里的污點證人,卻死不了。”竹聖元笑得很麻木。

我問為什麼?

竹聖元說上午出了那事之後,十點鐘左右,市裡的領導,找了竹聖元談話,市局的局長、紀委書記,一起找他談的。

談話的內容,就是黃局長失手殺了唱簧,也是因為黃局長義憤填膺,正義感太強,一時間沒忍住。

再加上最近黃局長已經被確證成了“間歇性”神經病,所以呢……黃局長在監獄裡殺了污點證人的事情……需要從輕發落,不要把敵我雙方的矛盾,變成了體制內部的矛盾……

一系列官話、套話,說到底就是一個意思——黃局長殺人,事出有因,所以,不要打破砂鍋的去追究他,應該把多餘的精力,全部放到其他案件的偵破工作上。

竹聖元還能說什麼?

官大一級壓死人,上面發話了,那就是木已成舟。

竹聖元可以據理力爭,但是按照他當官這麼多年的經驗來說——據理力爭從來無法改變上級的意志。

所以竹聖元失落了,張哥和韓老闆,在咱們市的勢力,太過於盤根錯節了……

“那咋辦?以後任由張哥和韓老闆為非作歹唄?”我對竹聖元說。

竹聖元搖搖頭,對我說:對不起,水子,這段時間,你的辛苦、大家的辛苦,全部成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我無話可說,也抓起了酒杯,猛乾了一杯。

接着,竹聖元又說:張哥和韓老闆,咱們還得扳倒他——繼續堅持一下。

“堅持管用嗎?”馮春生冷笑道:這抓到公安局裡的唱簧,都被你們內部的大官殺了,以後抓了誰,那也沒用,反正進了公安局就得死——

“我還有底牌。”

竹聖元說:“我還有底牌,我們東北狐王家族,當官最大的不是我,是內門的一個哥,在省里做紀委書記——這次,我們暗度陳倉,搜集到張哥和韓老闆的罪證,直接上報省紀委,省里的班子,直接介入,能挖走閩南所有爛掉的根!”

“馮大先生,水子,你們再幫幫忙。”竹聖元說:一群黑金官員,把持着市裡的班子,我不甘心!你們甘心嗎?

馮春生搖了搖頭,苦笑不得,說:那你說說看,哪個市的市委班子,把持實權的,不是黑金官員?說句俗點的話——中國當官的,拉出十個,槍斃九個,沒一個冤枉的,大局如此,你又能如何?螳臂擋車嗎?

竹聖元沒有說話,低着頭,把玩着手裡的酒杯。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我可以不要前途、也可以不要政績,但是,市裡的爛班子,必須清理,韓老闆和張哥的勢力,必須剷除,這是我的信念——我下半生的唯一目標,春哥、水子,我知道,你們都是有本事的好人——為了鏟奸除惡,幫幫忙吧。

馮春生還想說什麼,但我拉住了他,對竹聖元說:竹老哥,可以,失敗一次不算什麼,咱的精神,不能倒——張哥和韓老闆,得辦,這市裡盤根錯節的爛班子,咱們也得搞掉他,這是我這個小人物的信念。

“得辦!”

我站起身,帶着馮春生離開,同時,扔下了一句話——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張哥和韓老闆勢力,非同凡響——抓住機會,一擊必殺!

“謝謝!”

竹聖元喊了一句。

我搖搖手,說這都是小事。

出了餐廳,馮春生問我:水子——你還要幹啊?這張哥和韓老闆,明顯不是好惹的“相與”——公安局裡拘留住的人都能殺,還有什麼是他們辦不到的?

我看向了馮春生,冷冽的笑道:正是因為他們勢力大,所以我才答應竹聖元的。

馮春生看着我略帶詭異的微笑,立馬心領神會,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我的心臟:陽奉陰違?水子,你說說看——你真實的想法,到底是啥,春哥我洗耳恭聽……
吟雙 發表於 2019-8-20 08:21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兔死狐悲


我跟馮春生說:春哥,咱們中國有個“兔死狐悲”的詞,就有“兔死狐悲”的事,說的是兔子和狐狸結成同盟,兔子被獵人打死了,狐狸就趴在兔子邊上,十分傷心的哭。

我們、竹聖元、張哥和韓老闆,我們三方之間,就是兔子、狐狸、獵人的關係。

我們最為弱小,是兔子。

竹聖元不強不弱,是狐狸。

張哥和韓老闆是獵人。

我們三方的關係,非常微妙,韓老闆他們想辦掉我們,但是有竹聖元罩着,他們辦掉我們有代價,現在他們不願意付出辦掉我們的代價——所以,和我們暫時保持和平態勢。

竹聖元呢,他要依靠我們的力量,和韓老闆他們周旋,甚至想要辦掉他們。

如果我和馮春生,不答應和竹聖元的同盟。

那結果很簡單,不管是竹聖元還是韓老闆和張哥,都能很輕鬆的吃掉我們。

我們唯一的路,就是和竹聖元同盟。

“要竹聖元是好人,還有點搞頭,但萬一竹聖元和張哥、韓老闆是一夥兒的呢?”馮春生問我。

我笑了笑,說:就算竹聖元真的和韓老闆、張哥有什麼牽扯,至少現在,他們兩方是有矛盾的,可能是分贓不均,也可能是其餘方面的利益——現在竹聖元和韓老闆他們,暫時不會太好,我們需要在這段時間裡面,壯大自己的實力。

“穩紮穩打,咱們這是緩兵之計?”馮春生恍然大悟了:好主意!

我笑道:所以啊,咱們剩下來的這段時間,需要做兩件事,第一件,搜集韓老闆和張哥的犯罪證據,但是——這犯罪證據,不要全部交給竹聖元,咱們得自己藏點東西——作為最後爆發時候的底牌。

“第二件事呢?”馮春生問我。

我說:第二件事,就是發展——擴店,繼續去找更多有實力的陰人,等到那個時候,兔子、狐狸、獵人三方的關係,能來一個身份轉換,到時候,咱們搖身一變,就成獵人了。

“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

馮春生給我豎起了大拇指,說:水子——我馮春生沒看錯你——你是個好人,但你有小市民的狡黠,說白了,你腦子好使——而且,最重要的是你這小子的大局觀,天生就清晰,黃崑崙點了你四個字——陽奉陰違,你小子套路玩得可以啊!

“哈哈!什麼可以不可以的,現在唱簧死了,張哥和韓老闆咱們暫時是動不了了。”我說:咱們得走點自己的路子了——別到時候,狐狸把獵人咬死了,順帶手,把咱們也給咬死了。

其實我把竹聖元比作狐狸,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但我還是願意相信——竹聖元是一個好官,擁有高尚情懷的清官!

馮春生笑了笑:其實咱們還有一個X因素呢——彭文,有彭文在,我們就有翻本的可能性。

“那可不,走吧——鬼戲子的事,結束了,咱們找個地方,喝上一杯。”我對馮春生說。

馮春生興然應允,要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在去酒店的路上,竹聖元還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這段時間,不能讓我白忙活,他打聽到,市裡有個挺有錢的老闆,最近要找人做點陰事,想給我介紹介紹。

我說那敢情好,你竹老哥推薦的人,一律八折。

竹聖元壞笑了一陣,說這有錢的老闆,還要打折嗎?那不是瞧不起人嗎?該什麼價,就是什麼價錢,多要點,也無妨!

我和竹聖元這邊談妥了,我又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

我告訴我媽,店裡的事情,都挺好的,生意也賺錢。

我說我新店也馬上開張了。

我媽問我:新店開在哪兒?

我說開在三元里。

我媽當時都驚呆了,說那三元里,不是全市最大的商業區嗎?你在那兒開了個店啊?從哪兒弄的那麼多錢?

我笑笑,說讓我媽別管這麼多,我等新店開了張,過個把星期的流程,等一切穩定,我就去廣州,給你換腎。

我媽當然高興了,說就希望快點見見我,瞧瞧一個月賺那麼多錢的“土財主”現在是啥樣。

我笑笑,說行,到時候你也別嫌貴,我、你,還有我弟,三個人去吃一次“海底撈”的火鍋。

我媽聽我這麼說,高興得很。

……

很快,我把手上的事差不多交代清楚了,帶着馮春生去喝了一頓酒,下午,又回了紋身店。

今天沒什麼生意,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我就打算關張,讓倉鼠和馮春生回去休息的。

門才拉了一半,二狗子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喂!水子,我發小已經到閩南了,我估摸着一個小時之後,到你們那邊,你幫忙安排安排?”二狗子電話里,試探性的問我。

我說成——你儘管來。

我讓倉鼠先回去休息,我和馮春生繼續在店裡等着。

等到將近六點半的時候,二狗子和他的發小,才姍姍來遲。

二狗子一進門,就跟我道歉,說外面車堵,耽擱了不少時間,所以來得很晚。

我擺擺手,說不礙事,現在車便宜了,路上跑的都是車,有時候開車,還沒走路快呢。

二狗子笑呵呵的給我和馮春生一人遞了一根煙,說:我發小的事,二位多多擔待,只要搞的定,錢這方面……

“錢就不要了。”我捏着煙,笑着對二狗子說:狗哥給我那店,得值大幾百萬,上次我們幫你的事,不值那麼多錢,這次的事啊,我們免費辦。

二狗子頓時喜氣洋洋,說水子,我不在乎那些錢,我在乎的是你給兄弟面子,得,這事辦好了,市裡的酒店,隨便挑,到時候,紅包還不能少。

我哈哈一樂,指着二狗子身後的一男一女,讓二狗子先介紹介紹。

在二狗子介紹之前,我就在那對男女的身上,打量了好幾眼。

這二狗子的發小夫妻啊,穿得都挺樸實,男的穿個中山裝外套,下面是一條牛仔褲,中山裝敞着,露出了裡頭皺皺巴巴的襯衫,那女的呢,穿着有點過時的連衣裙,連衣裙里鼓鼓嚷嚷的,不太講究。

但真要說這兩人不講究,我卻真瞧見講究的東西了。

那男人在抽煙的時候,一抬手,袖子縮了一下,我瞧見他手腕上,掛着一串白色的石頭手鏈,那石頭,我見過,好像叫“和田玉”,價值不菲。

那女的脖子上,掛着一條項鏈吊墜,那鑽石吊墜,估計都有我小指頭大小,當然,她來的時候,也是藏着的,就是手伸到背後撓痒痒的時候,把吊墜帶出來的時候,我才看見的。

我看這些東西,也不是說我俗,而是馮春生一直就跟我說,說幹陰行,觀察第一。

人的穿戴細節,往往說明了他們是什麼人。

這兩人明明挺有錢的,為什麼裝得土裡吧唧的?

有點怪啊!

我咳嗽一聲,二狗子開始介紹。

他指着那男人和女人說:這位叫陳二娃,小名大頭——頭特別大,你也看到了,妹子叫萬小菊,也是我們老家的人,夫妻倆開了一個豆腐店,在我們家那邊,叫豆腐陳家,手藝人。兩位都是老實人,就是命不太好。

陳二娃也對我點頭哈腰的說:是啊……水老闆,聽說你是高人,我們夫妻倆,生了九胎,九胎都死了,你說咋整?

“水老闆,我們夫妻倆,得有個後人啊,以前還有個大娃,我們也挺滿足的,可現在,大娃也死了,我們就想着吧,再懷一個,懷一個命長的。”萬小菊也幫腔着說。

我清了清嗓子,走到飲水機前,到了三杯茶,一邊倒一邊說:哎……對了,你們不是大娃生得挺滿足的嗎?為什麼還想着生呢?一生就是八胎?我不太理解,兩位給我解解惑?

他們兩人,生了大娃之後。連續生了八胎,八胎沒一個好的——這事,不對勁吧?

正常人哪能辦這事啊?

我一提到連續生八胎,那萬小菊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陳二娃的肩膀上,哭罵道:還不是這個王八蛋,二娃生了沒多久,就死了,他還往下生,生一個死一個,非要不服氣,說要在村子裡正正名聲,一定要生出一個健健康康的小孩,結果……結果……哇……大娃也沒了。

萬小菊說到了最動情的地方,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壤地的嚎啕着。

二狗子覺得這事不太好看,偷偷把我們的店門給關上了。

我卻發現了一些不平常的地方,因為我瞧——陳二娃和萬小菊別看又哭又鬧的,但他們,似乎不是真的傷心。

就像電影裡面,有些演員一哭,你就知道這人是假哭,哭得無比矯情,俗稱演技差。

現在這陳二娃的默默抹眼淚和萬小菊的嚎啕大哭,一個是用力過猛,一個是哭得似乎不動情。

我感覺,這兩人對自己家九個小孩的死,並不是真正的傷心?

我總覺得,這兩人,在我面前演戲呢——這種感覺,可能以前我沒有,但現在我有了,畢竟咱剛剛對付的鬼戲子——他們就以演戲忽悠人見長的,我因為他們,眼力漲了不少。

就在這時候,馮春生走到飲水機邊上,給我打了個眼色,示意讓我出去。

我也回了個眼色,把三杯茶遞給了陳二娃、萬小菊和二狗子,讓他們先喝茶,我出去先辦點事情,馬上就回來。

要說在我踏出門的時候,我不經意的回頭,瞧見了那萬小菊和陳二娃兩人,他們壓根就不悲傷了,喝着茶顯得很平淡,他們剛才,果然是裝的——他們為什麼要裝?我感覺,馮春生,看出點什麼苗頭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8-20 08:27
第二百五十四章  紋身斷圖


二狗子的發小,估計是有點問題的,但問題出在哪兒?我也不太清楚。

我嘆了口氣,走到了走廊上,問馮春生:咋回事啊?

馮春生叼着根煙,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問馮春生是不是看出什麼苗頭來了?

馮春生說從面相上看,那對夫妻,都不是無兒之人,反而兒女運勢,好得很呢。

我說這話怎麼講?

馮春生跟我說,面相上,有十二宮——叫紫微新星十二宮。

十二宮裡,鼻頭是主財的,叫財帛宮。

有一個部位專門主“生育”的,叫“子女宮”。

子女宮在哪兒呢?

在”下眼皮子“上,也就是咱們常說的眼袋。

眼袋光滑,色調明亮,並且豐滿的人,“生育、子女”的命格很強。

剛好,這一點呢,也和中醫有交疊。

在中醫里,腎虛的事,就是從眼袋看得出來,眼袋黑而且重,表面浮腫或者乾癟,都屬於腎虛之兆——腎虛了,小孩能生得好嗎?

馮春生說:那陳二娃和萬小菊,都屬於“子女宮”非常完美的人,豐滿,明亮,同時那處的皮膚,十分光滑,甚至和臉部其他的面相,非常不和諧。

這種面相叫什麼——叫“貧困潦倒,子孫滿堂”。

我問馮春生:能生小孩,怎麼跟“財運”還扯上關係了?

馮春生搖了搖手指,那一幅“賤氣躍然於臉”的模樣,似乎要進入“賣關子模式”了。

我盯着馮春生說:如果你跟說“你猜”這個詞,我就揍你。

“嘿嘿!”

馮春生乾笑一聲,說:不說不說,我簡單講講吧,咱們老祖宗的玄門道術里,講究一個五行均勻,萬物和諧,面相上的十二宮也是一樣的,其中一宮太過於完美,必然壓制其餘的“宮”,這子女宮,對沖的就是“財帛宮”。

子女宮越完美,財帛宮越萎靡。

陳二娃和萬小菊都是極品的子女宮,他們的財帛宮,那都爛透了。

所以,合成的面相,應該叫“貧困潦倒,子孫滿堂”。

接着,馮春生還說:來,我接着問你,萬達老闆——幾個兒子?

“一個!”我說。

我上次看過新聞,那萬達老闆很後悔自己只有一個兒子,說如果再生幾個就好了。

馮春生又問:這叫財帛宮太過於極品,壓制了子女宮。

聽馮春生說的,我覺得有句話也能和他的理論對上號,叫“越窮越生,越生越窮”。

馮春生說道:連續八胎全死,是不至於的,這兩人子女宮是極品,應該生兒育女是非常容易的,加上命格在這裡,命中無殺——不至於犯這麼大的煞,所以,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天作孽”,是人作孽!

我想想,又說:對了,春哥,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其實那陳二娃和萬小菊,應該挺有錢的。

“何止是有錢,是非常有錢。”

馮春生笑哈哈的說:那陳二娃手上的那根鏈子,是和田玉。

“對啊!”我說那和田玉,得不少的錢呢。

“我還沒說完。”馮春生說:那不是普通級別的和田玉,是“羊脂玉”級別的和田玉,價格,得翻十來倍——我以前逛潘家園的時候,遇到過,一克是四千五,那人的手鏈,至少有三十克。

三十克的“羊脂玉”級別的和田玉,得多少錢?十三萬五啊!

他們帶這麼貴的和田玉,一個豆腐店,能賺那麼多錢?

而且,這兩人的表現,和馮春生看出來的面相,完全不一樣。

貧困潦倒,子孫滿堂——結果呢?陳二娃和萬小菊是身家富貴,子女全死,完全唱了歌反調。

馮春生說:這裡面,名堂大。

接着,他又說:對了,水子,你還記得不?陳二娃和萬小菊的大兒子,是死在同村一個老太太的棺材裡面,大娃蜷縮在老太太的肚子裡面,直接憋死的,這裡頭,兩家人怕是有什麼恩怨呢。

我點點頭,說:這事,鐵定是有問題的,待會,我得先恐嚇恐嚇他們。

同時我還說:對了,春哥——你發現沒有,那兩人哭得挺假的,似乎他們兒子女兒死了,他們完全不傷心。

“呵呵!這事,說不準呢。”馮春生說:咱們就先透個氣,待會呢,先套路他們一下,再說話。

我說有譜。

我進了房間裡面後,直接對二狗子說:狗哥,把你發小帶走吧,這事,只怕我們搞不定了。

二狗子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說句這樣的話。

我說:狗哥,實不相瞞,這事啊——不小,再加上,這兩人不太配合——反正是整不好,說不定,我們還得損陽壽,這活兒,實在接不了,對不住?

二狗子立馬說:別啊,怎麼不配合?他們鐵定配合!

“配合?配合著過來騙我吧?”我指着陳二娃和萬小菊說:他們兩個——打扮成一幅窮困模樣,其實呢?其實有錢得很——不信你拉開陳二娃的右手袖子,扯下一點萬小菊的衣服領子看看。

二狗子聽了我的話,立馬轉頭,讓陳二娃和萬小菊照辦。

陳二娃和萬小菊,十分不情願的按照我說的做,露出了和田玉和鑽石吊墜。

頓時二狗子的顏色,不太好看了。

陳二娃搶着話,說:二狗哥,我們不是怕這城裡人殺我們熟嗎?所以,就故意打扮得土點,求這位水老闆少要兩個子……

“放屁!我兄弟的人品,你懷疑個屁啊!”二狗子把陳二娃和萬小菊劈頭蓋臉一頓罵,罵完了,告訴這兩人,再不老實,生不出小孩,別找他,也別找我,自己回家,愛咋玩咋玩去!

陳二娃和萬小菊一頓央求我。

其實我知道,陳二娃和萬小菊藏富的行為,根本不是他們編的那個理由,我就是藉著二狗子,敲打敲打他們,讓他們別再給我胡言亂語了。

兩人求饒了一陣,我說道:你們那九個小孩,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不問——你們為啥有錢,我也不管——但是——你們怎麼得罪了同村的那個老太太,導致那老太太死之前,怨氣太重,弄死了你們大兒子的事,你們得講出來,這是你們“無兒無女”的病根,必須得說。

兩人面面相覷,最後,陳二娃跟我說了事實。

原來啊……那老太太姓鄭。

鄭太婆的家裡呢,和陳二娃的家裡,共用了一片墳地。

不過,陳二娃的父親,找高人算過,說鄭太婆的祖墳位置,是一塊風水寶地,運氣好得很,就給陳二娃父親出主意,把兩家的祖墳換過來。

陳二娃的父親就去找鄭太婆了。

鄭太婆當然不換了——家裡的祖墳,能讓人隨便動土的嗎?

不過陳二娃和陳二娃的父親狠啊,他們都是村裡的潑皮,鄭太婆的老公,早年下礦死了,家裡就個兒子,兒子還體弱多病,當然扛不住陳家父子的打。

最後,鄭太婆實在沒辦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換了祖墳的位置。

陳二娃說,就是因為這事,他們得罪了鄭太婆。

馮春生點點頭,說這事其實有譜,也說那村子裡的道士,確實是個高人——一眼看出了陳二娃的窮困子孫命,換了個祖墳,相當於徹底扭轉了風水。

於是,陳二娃他們,風水變化了,從“貧困潦倒,子孫滿堂”,變得很有錢,卻子女一個個的死。

至於鄭太婆死了,還跟鬼差下了討死錢,要害死陳二娃僅存的大兒子,這事,確實有說法——你們陳家人,搬了鄭太婆家的祖墳,還不興人家變鬼了報復你們嗎?

只是這報復,確實比較兇狠,要是我們改不了陳二娃的命,那沒準陳二娃真的就絕後了。

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我問馮春生:春哥——這事,得你出馬了?用風水改命格!

馮春生猛地搖頭:鄭太婆都死了,再把祖墳換回來,也沒用了,得把月老的線,給剪了,才管用,你陰陽綉里,不是有個“關於愛情”的陽綉麼——叫千里姻緣一線牽,線是月老的紅線。

我說你這不是扯淡嗎?我那是月老的姻緣線,怎麼又跟這事扯上關係了?

馮春生搖了搖頭,說:這事你不懂啊?月老有兩根線,心連心的線,就是情人線,背對背,反拉的線叫“仇人線”,這死去的鄭太婆和陳二娃的身上,反拉了一根仇人線呢!

他這麼一解釋,我就知道怎麼做了,得用——斷圖的“紋身手法”了。

什麼叫“斷圖”,是故意讓圖案不完整,來增加藝術品位的一種紋身手法。

我給陳二娃,紋一個“千里姻緣一線牽”的陽綉,然後做斷圖,紅線中間一段不做,用這個“兆頭”,來化解陳二娃和鄭家太婆的仇怨。

我感覺,能行。

我對陳二娃說:給你做個紋身——做在你背上,能不能行?

“能行,只要能讓我正常生娃,我就願意做。”陳二娃嘿嘿一笑。

我讓陳二娃脫了衣服,趴那紋床上去,我等會就來幫忙。

當然,我醜話也說在了前頭,我看向二狗子,說:狗哥,說句實在話,這活兒,我也就看在你面子上,願意給他做——不然,就沖這嗚嗚喳喳,用武力跟人換祖墳的傻叉,我是絕對不幫忙的。

中國人最看重的就是祖墳,農村裡經常有因為祖墳跟人拚命的,能是一般人動的嗎?

二狗子臉色不太好,說這事謝謝我,等我辦完了,他要好好訓訓陳二娃。

成,二狗子態度還可以,我準備開始收拾紋針等工具,要給陳二娃紋身。

我剛剛清洗完紋針呢,結果紋身店的門口,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喝聲,緊接着——又傳來了三聲鋼鞭的響聲:“陳二娃,你和鄭太婆換了祖墳的事,不假,但鄭太婆真的只是單純因為祖墳的事情,害死你家大娃的嗎?這裡面的冤孽情仇,你可敢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吟雙 發表於 2019-8-20 09:00
第二百五十五章  雙龍睜眼


我聽這聲音,太熟悉了,這外面喊話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柷小玲。

柷小玲的神鞭三響,是她的招子。

我喊了一聲:小玲——你這段時間,出去散心,咋又回來了?

柷小玲揚手喊了我一聲,說她和陳雨昊都回來了,不過陳雨昊,估計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接着,柷小玲一揚手,一鞭子,直接抽在了陳二娃的臉上。

啪!

就那一下,那陳二娃的臉,被抽出了一條血痕。

柷小玲閃電一樣的出手後,二狗子一下子攔在了她和陳二娃的中間,看着我說:哎,哎!水子,這怎麼還打人呢?咱們都是文明人,怎麼動手打上了?

我跟二狗子介紹,說這位出手的妹子,可不是一般人——是湘西柷由家的柷大小姐,瞧見她的鞭子了嗎?可打過不少人呢。

二狗子聽了,依然不樂意,說為什麼柷小玲要胡亂打人?

柷小玲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動了真火,直接揪住了陳二娃的衣領,說:我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你身纏怨鬼,這事有隱情,你這麼騙我們水子,想讓我們水子傷陰德嗎?

說完,她把陳二娃,直接扔在了地上,罵道:今兒個,必須要真相,水落石出——你身後背着的怨鬼,我從來見過怨氣如此強烈的。

聽柷小玲的意思,她今天是要主持公道?

她發了這一場大飆後,陳二娃和萬小菊夫婦頓時趴在地上哭喊,說我們城裡人欺負他們鄉下人,接着,還央求二狗子帶他們走。

陳二娃還說:你們牌子大,我看不起你們還不行?我們走總行不?

說完,陳二娃他們要走。

二狗子也不太好意思的跟我打招呼,說就是想幫發小一把,沒想到,今天,這麼尷尬?

我也揮揮手,說沒事的。

這時,柷小玲直接關上了門,站在門口,舉着鞭子說道:湘西柷由家,為鬼做主,凡是見到冤魂,不清楚其怨,視為失職!

柷小玲一腔熱血這事,我是真知道,我們第一次遇見柷小玲,柷小玲不就是因為家裡有人被害死了,所以,千里奔襲,直接幹到閩南來了么?

雖然也有點陳雨昊的原因在裡面,但柷小玲的內心,確實是嫉惡如仇,愛憎分明的人。

我攤了攤手,說:狗哥,實在對不住,這事遇上了柷小玲,就沒那麼簡單了。

二狗子皺着眉頭,問柷小玲到底打算咋整?

“為鬼伸冤。”

柷小玲先是問馮春生和我,讓我們把陳二娃的事情,具體細節再說一說。

我們說起了陳二娃死了九胎的事,也說了他們家大娃,死在了鄭家老太太的棺材裡,是被憋死在了鄭太婆肚子里的事。

馮春生還着重的提了提“討死錢”這事。

聽了這些,柷小玲更加怒了,說討死錢都出現了,這事奇冤、惡孽!

她跟二狗子說:這位兄弟,看你算個明事理的人,這兩個人,是你帶過來的不?

“是啊!”二狗子有些緊張,生怕他的臉上,也挨上了柷小玲的一鞭子。

這時候,柷小玲說道:這討死錢,可不一般,通常,怨鬼被鬼差勾魂,想要報仇,首先交上一波香火錢,妄圖讓陰司鬼差來讓他報仇,但是,不是交了錢就行的,得那陰司鬼差,確認你真的是有深仇大恨,才會接討死錢,讓你去討死。

“連鬼差都覺得是冤枉的事,你自己想想,這事,多冤枉?”柷小玲盯着二狗子。

二狗子心裡是非分明,並沒有因為陳二娃和萬小菊是自己家的發小,所以包庇這兩人,他彎着腰,問陳二娃:二娃,你和那鄭奶奶,到底還有啥事?還有啥事不清不楚的?說說看?

“沒有……真的沒有。”

陳二娃依然矢口否認。

其實我和馮春生都知道——肯定有。

但我和馮春生也不願意去管這閑事,畢竟他們只是來求我們用“陰陽綉”改命的,我們也不願意多惹是非。

說到底,這世界上的事,件件藏着冤屈,我們要是什麼事都管,還不把自己給累死了。

但柷小玲的“俠義”精神,很強烈。

這妹子,平日里不看韓劇,不像倉鼠一樣愛看動漫,她挺喜歡聽聽“收音機”,聽裡面播放的一些《薛仁貴》、《三俠五義》之類的故事,三觀非常陽剛。

現在陳二娃否認,柷小玲更生氣了,她胸脯一起一伏的,說:你們不說是吧?那我就問鬼了。

接着,柷小玲對馮春生喊道:馮大先生,去街上,幫我買上雞血、鱔魚血、黑狗血、牛血,各半斤。

馮春生有點楞,說道:小玲啊,這事就算了,也不是我們自己的事。

柷小玲剜了馮春生一眼:去不去?

馮春生怕自己受到暴怒的柷小玲傷害,一咬牙,說那就去唄。

接着,馮春生轉頭問道:要買狼毫筆嗎?

“一根。”柷小玲說。

好傢夥。

等馮春生出去後,柷小玲像是看管犯人一樣的盯着陳二娃和萬小菊,這倆孫子,嚇得是噤若寒蟬,二狗子有點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不知道我們到底想幹啥。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夜已經很深了,馮春生才渾身濕透的回來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說道:真是晦氣,走一半開始下雨,我被淋成了落湯雞,這些都不提了,這些血也不好買,最後我還是去別人飯店裡面買的。

他把四個裝滿了猩紅血液的玻璃瓶,放在了案桌上。

接着,柷小玲直接用鞭子,纏住了血瓶,將它們摔在地上,摔得稀巴爛。

我們店裡,頓時一陣子血腥味道。

然後,柷小玲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銅鈴”,她把銅鈴塗滿了血水之後,把那狼毫筆,往那血液裡面一扔。

撲!

那狼毫筆頓時陷到了血液裡面。

柷小玲吼道:冤有頭,債有主,哪家的怨鬼有冤情,速速說給我柷小玲聽。

說完,她把我店裡一張,用來畫草圖的白紙,扔在了血液周圍,喊道:柷由家柷小玲,請十仙登門,十仙坐鎮,怨鬼顯靈,有冤情,速速報之。

接着,柷小玲的鞭頭舔了血,然後一甩,那鞭子直接抽在了我店裡的房樑上:一請木房仙——大仙公正,心態清靈。

然後,柷小玲又是一鞭子,直接抽在了鏡子上:二請鏡緣仙——大仙嫉惡如仇,必然為怨鬼伸張正義。柷小玲接着,又請了灶仙、土地仙……屏風仙等等,一共加起來,十仙。

馮春生偷偷告訴我——說這請仙,就是因為有些怨鬼沒什麼能耐,柷小玲要利用屋裡死過人的鬼魂加持,把怨鬼給喊上來呢。

“都害死了陳二娃的大兒子,還沒能耐呢?”我問馮春生。

“不一樣,小孩兒容易遭難,大人不一樣——大人的肩頭上,有三把火,鬼魂比較懼怕,尤其是比較凶的人,那陳二娃,不知道多凶,那鬼魂就敢偷偷跟着,不敢上身嘛。”馮春生笑着說。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要說柷小玲在“請十仙”的時候,那陳二娃竟然拔腿就往店外面跑,想直接跑掉。

但柷小玲能讓他跑嗎?直接一鞭子,甩了過去,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給拽了回來,喊道:往哪兒跑!

“鱔魚血、牛血、黑狗血、雞血,死血敬天地——怨鬼出沒,有什麼話,對我說!”

柷小玲再次吼了一句。

緊接着,我和馮春生、二狗子,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那血水裡面浸泡的狼毫筆,突然豎直了起來,像是提線木偶似的,緩緩朝着白紙移動。

在移動的過程中,那狼毫筆上的鮮血,沒有往下滴過一滴。

等那狼毫筆,到了白紙的上方,忽然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冤!

紅色的冤字,大大的冤字,觸目驚心。

柷小玲問:鄭太婆,這陳二娃,和你何冤何愁?

她剛剛問完,狼毫筆,竟然在白紙上,寫下了一系列奇怪的符號,有“蟘”“氵”“灬”等等奇怪的字。

我問馮春生:這是什麼?

馮春生說這叫“殮文”,也叫“水文”,是鬼的一種字,這字,一般人不認得,但是柷小玲認得。

湘西柷由家,和鬼打交道,得上千年了。

柷小玲看完了這些字後,直接看向二狗子,說:鄭太婆說了——陳二娃,殺了他的兩個孫子。

“啥?”二狗子瞪大了眼睛。

陳二娃連忙喊道:她的兩個孫子是傻子,我怎麼會殺他孫子?他孫子,是自己從山下摔死的。

“摔死的?”

柷小玲冷笑了一聲,說道:陳二娃——我就實話實說了,鄭太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孫子是怎麼死的,只是知道是你和你媳婦害死的,你又是怎麼知道,她的孫子,是摔死的?

“這?這?”

“不說實話?”

柷小玲一步走到了陳二娃的面前,說道:既然你不說實話,那我就得動手了。

說完,柷小玲兩隻手,按住了陳二娃的臉頰。

緊接着,她的袖子,大袖灌風,袖子直接崩裂,露出了她兩隻手上的紋身——雙龍出海。

四大“鬼紋身”之一的雙龍出海。

龍分兩隻,一隻是紫龍,一隻是黑龍。

那兩隻龍,紋的是“閉眼龍”,出海騰雲,為的是享受遨遊天空的感覺。

此時,柷小玲身後的血水,忽然彈出了兩滴。

那兩滴血水,分別落在了柷小玲手筆兩隻龍紋身的龍眼睛上。

那血滴在眼睛處,雙龍,頓時睜開了眼睛。
吟雙 發表於 2019-8-20 09:03
第二百五十六章  殘忍的嬰兒交易


那兩條龍,猛地睜開了眼睛,綻放出了一抹血光,然後,柷小玲手臂上的紋身,似乎在遊動,頓時,那兩條龍的紋身,一大半已經挪到了陳二娃的臉上。

頓時,我們就看見,在陳二娃的臉上,有了一道古怪的圖騰,左半邊臉,是一個龍頭紋身,右半邊臉,還是一個龍紋身,同時,還有一道黑色的氣,鑽到了陳二娃的嘴裡面去了。

馮春生說:這雙龍出海的鬼紋身,原來是這麼使的呢?

我現在就知道,陳雨昊的九龍拉棺,可以抵禦鬼邪。

倉鼠的紋身爆發,能夠力大無窮。

現在柷小玲的雙龍出海,似乎能幫小鬼上惡人的身?

很快!

那陳二娃,因為被柷小玲的雙龍出海的紋身給印上了,整個人不停的抽搐着,二狗子心裡估計有點慌,連忙問我:水子,這咋回事啊?別弄出人命來!

“弄出人命?那還弄不出來!”

我跟二狗子說,柷小玲的手上,是有分寸的,不至於這麼莽撞。

他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的時候,柷小玲臉上的表情,那可就精彩了。

她臉上,先是一陣陣的怒意,像在生氣。

可是過了幾分鐘,柷小玲的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憐憫。

又過了幾分鐘,柷小玲忽然勃然大怒,牙齒咬得乒乓作響,最後,直接把陳二娃給扔到了牆上。

那陳二娃,哐當一聲,砸在了牆面上,滑落了下來。

“殘忍!罪惡。”

柷小玲直接抓起了腰間的鞭子,一鞭子抽在了那陳二娃的臉上,同時鞭子一收,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拽到了我們面前來,說道:水子,你差點就給一個殺嬰兒的犯人,做了陰陽綉,咱們陰人,不說普度眾生,至少不能傷陰德,給這樣的人渣做陰陽綉,改他的命,就是傷陰德。

我一把抓住了柷小玲的鞭子,說道:怎麼就傷陰德了?他又怎麼成殺嬰兒的犯人了?

柷小玲呵呵一笑,說:剛才,那鄭太婆的冤魂,在這陳二娃的體內,演繹了一陣十分精彩的大戲呢,我全部收入了心裡,他做了什麼,我最清楚。

“怎麼說?”我問柷小玲。

柷小玲跟我講:那個鄭太婆之所以要向鬼差討死,交了一筆討死錢,害死了陳二娃的大兒子,還跟着陳二娃,伺機想害死他,就是因為三個月前的一件事。

我問柷小玲,什麼事?

柷小玲說:那陳二娃,抱走了村子裡李大牛家的小嬰兒,直接在山澗上面,把那小嬰兒,往山下面扔。

那山下面,全是石頭稜子。

毫無疑問,李大牛家的小嬰兒,被陳二娃活活摔死了。

聽了這話,我們幾個在場的,都瞪大了眼珠子:啥?陳二娃為什麼這麼做?

二狗子也問:二娃——這是你他娘乾的事?

陳二娃面如死灰,沒有說話。

我則有些不太理解,問柷小玲:不對啊……小玲,我問問你——這陳二娃就算摔死了李大牛家的小嬰兒,怎麼又和鄭太婆扯上關係了?

柷小玲說:因為鄭太婆的三個孫子,有兩個,在去年和前年,也沒了,當時都傳說是被人販子給拐跑了,杳無音訊,不知道是死是活,結果三個月前,鄭太婆在山裡割草,不經意間,看到了陳二娃摔死李大牛家的小孩,接着,陳二娃還下山,撿走了那李大牛家小孩的屍體,她立馬就清楚了,她家的兩個娃娃,應該也都是死在了陳二娃的手上。

這麼一說,我也明白了。

怪不得鄭太婆和陳二娃結怨這麼深,在前面,因為換祖墳的事,她早就對陳二娃懷恨在心,現在,自己兩個小孫子,又都死在了陳二娃的手上,能不找鬼差討死,害死陳二娃的大兒子,讓老陳家絕後嗎?

我瞪着陳二娃,罵道:你這個王八羔子,為什麼摔死別人家小孩?是不是你們家後面八胎全部死了,你就變態了?妒火中燒?

陳二娃和萬小菊默不作聲。

柷小玲則冷冷的笑道:呵呵呵……水子,你高看這陳二娃了,他根本就不會對小孩的生死上心,事實上,他們家除了大兒子之外的八個小孩,都不是死掉了,是被他親手賣掉了!

“這怎麼回事呢?”我問柷小玲。

柷小玲剛才通過“雙龍出海”的紋身能力,已經摸清楚了陳二娃做下的所有事情。

她跟我們長話短說了起來。

原來,陳二娃因為換了祖墳風水,所以,他命格非常奇怪,生下來的小孩,各個都有點類似倉鼠——天生缺了一魄。

這樣的嬰兒,在某些邪門陰人眼裡,那都是製作“陰毒法器”十分寶貴的材料。

他二兒子長到一歲的時候,有人找到了陳二娃,開價五十萬,要買走他的二兒子。

那陳二娃聽了,和老婆萬小菊一商量,這麼高的價格賣一個小孩,賣不賣?

他們當然賣了。

在陳二娃的眼裡,都有大兒子傳香火了,這小兒子能換錢,幹啥不好使?

五十萬呢?辛辛苦苦磨一輩子豆腐,也賺不了五十萬啊!

他就把小孩,賣給了那個人。

緊接着,那人還對陳二娃說——哥兒們,以後還生了小孩,直接在你的家門口,掛上一條撥浪鼓,我見到了撥浪鼓,還來收你們家的小孩。

聽了這話,陳二娃立馬點頭。

從此,他和萬小菊,找到了一條致富之路,就是賣自己生的小孩。

別人家的小孩不值錢啊?不然的話,陳二娃也肯定會去賣別人家的小孩的,只有他自己生的小孩才值錢呢。

於是,他每天都和萬小菊辦事,目的就是一個,早點懷上小孩,早點把小孩生出來去賣錢。

他的三娃、四娃,順利以“六十萬”和“七十萬”的價格成交。

對外,他為了掩蓋自己把小孩子賣掉的事實,就捉了別人家的小孩,摔死的摔死,石頭砸死的砸死,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用這些面目全非的屍體,來給自己小孩失蹤,製造理由。

比如說他砸死一個小孩,然後對着那堆成了肉醬的小孩子哭,別人問他小孩子怎麼死的?他就說是自己的小孩出車禍了。

就這樣,陳二娃賣一個自己家的小孩,就殺一個別人家的小孩。

他賣了八個自己家的小孩,就殺了八個別人家的小孩。

這些年,他家的小孩,總之是各種原因死去了,村子裡的人都信了,以為是陳二娃命不好,天閹,其實根本不是天閹——是因為,他殺的都是別人家的小孩來欲蓋彌彰,他的小孩,早就換成了一大堆紅彤彤的人民幣。

我算是知道這陳二娃做了多大的惡了,不過我有一點不太理解,我就問柷小玲:這小子弄死了村裡那麼多小孩,其餘人都不上心找嗎?被人拐走了這麼蹩腳的理由,他們也相信?

我覺得,就陳二娃這智商,做不下什麼“完美”的殺局,他弄死了別人家的小孩,這事稍微查一查——這事也就明白了吧?

柷小玲冷笑一聲,說:這陳二娃耍了個小聰明——他殺的,都不是一般小孩。

“啊?”我有點不太明白柷小玲的意思。

柷小玲說:他殺的小孩,都是天生的傻子。

我聽了,立馬明白了陳二娃的歹毒用心了。

在偏遠鄉村,因為“孕檢”的不普及,導致鄉村那邊天生殘疾、隱疾、痴傻的新生兒很多。

前段時間,還有一對夫妻,孕檢根本沒做,導致最後,生出了一隻三隻手的女孩,在現在的科學環境下,這種重大的殘疾,只需要照過“四維彩超”的,基本上都能排除掉的,一般遇到這種重大殘疾胎兒,醫生的建議,一定是終止妊娠。

但鄉村那邊,“孕檢”普及率不太高。

在偏遠鄉村,大家的生活條件其實很艱苦,有個後代是傻子,大多都不怎麼上心,就是管三餐飯,其餘的就野蠻生長了。

所以,陳二娃弄死了那些傻子小孩,那些小孩的家長,無非是裝裝樣子,到處找找,實際上呢?實際上巴不得那些小孩不回來呢,這樣家裡還能少個負擔,少個累贅。

鄭太婆家死掉的那兩個孫子,其實是一對雙胞胎,但是很作孽,那雙胞胎都是傻子,自然在陳二娃的獵殺範圍之內了。

陳二娃把這些小孩弄得面目全非,冒充自己家的小孩,騙了全村——瞞下了他自己賣掉自己八個小孩的“殘忍交易”。

我嘆了口氣,說道:陳二娃,虎毒不食子啊——你小子,夠狠,真的夠狠,我就問問你,你都知道你自己的八個小孩,被人弄去幹啥了嗎?

“知道,是接到城裡面去過好生活了。”

陳二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我們老家窮啊,我也希望我小孩過上好日子,現在有人給我送錢,還帶他們去城裡過好生活——我其實也是好心——曲線救國!

他話說到了這裡,倉鼠突然站了出來,問柷小玲:小玲姐,我也是天生少了一魄,也沒爹沒娘,我是不是也是被人用這樣的手段,給從山裡面弄出來的?我當時一個小嬰兒,被我親生爹娘,換了一大堆鈔票嗎?

說著說著,倉鼠還很心酸,不停的抹着眼淚。
吟雙 發表於 2019-8-20 09:06
第二百五十七章  詭異的童謠


我們其實對倉鼠的身世,不是很了解,就知道倉鼠是個很樂天,很喜歡吃美食的妹子,其餘的幾乎一無所知。

現在,聽倉鼠的話,我才知道——這姐們啊,是個被父母遺棄的妹子。

這也太可憐了吧?

我又看了陳二娃一眼,不會他就是倉鼠的親爹吧?

我正琢磨着呢,柷小玲對着我的後腦勺就是一下,吼道:看什麼看?倉鼠妹子這麼萌,心地又善良,會是這麼禽獸人的小孩嘛?想都別想。

接着,柷小玲安慰着倉鼠,說:大部分的父母都挺好的,除了陳二娃這人渣之外,還有很多美麗的遺忘,也許你就屬於後者呢?

倉鼠又忍不住抹眼淚。

柷小玲安慰了好一頓後,才讓倉鼠作罷。

那陳二娃卻站起來,對倉鼠說:姑娘,我看你像我們家老三,沒錯,你肯定是我們家老三!

“老三?你忽悠鬼呢?”柷小玲劈頭對着陳二娃又是一鞭子,把陳二娃抽得暈頭晃腦的。

柷小玲說道:你那些小孩,是生是死?你自己不知道?

“沒有,沒有,都活得好好的。”

陳二娃提溜着眼珠子,說:真的——那買走我小孩的人,經常都回來看我,每次都帶來我那些小孩的照片,我最大的小孩,都快九歲了,在北京一家特別好的小學讀書呢——他們對我們小孩,都特別照顧,而且……

他話還沒說完,柷小玲直接揪住了陳二娃的頭髮,狠狠的把他的頭,往牆上碰,碰了一陣之後,罵道:我呸——陳二娃,你真是不要臉了?我早就說過了,你做過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你還在這裡糊弄鬼呢?

接着,柷小玲直接把陳二娃左手的袖子給拉出來。

剛才,我們只看到陳二娃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串和田玉的手鏈。

現在才發現,這陳二娃的左手上,戴着一串“文玩”手鏈,一共是七顆核桃。

每一顆核桃上,都雕着一張小孩的臉。

柷小玲直接一隻手,把那隻核桃給擼了下來,問這陳二娃,說這串文玩鏈子,代表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明白嗎?

“不明白。”陳二娃咬死了牙關,不承認。

柷小玲冷冷一笑,對我們說:得了,我不賣關子了,我跟你們講講這文玩核桃的事吧。

原來啊,陳二娃每賣出去一個孩子,那買孩子的人,下一次來的時候,都會給陳二娃一個核桃,讓陳二娃把核桃找根紅繩穿起來。

當時陳二娃就問那人,說這核桃,穿起來,到底有什麼好處?

那人就說——上次從你這兒買走的小孩,已經死了,這玩意兒帶上吧,那小孩的鬼魂,不會來找你麻煩的。

陳二娃當然不會管那麼多了,直接帶上,下個小孩,該賣的還是賣!

話說到了這,柷小玲直接捏碎了其中的一枚核桃。

那核桃裡面,藏着一個琥珀的小球。

我再往那小球裡面一看,直接嚇了一跳——那裡面的玩意兒,不是別的,是一枚眼珠子——小孩的小眼珠子,鼓溜溜的眼睛,帶着無辜的眼神。

馮春生看了一眼,說道:這買走陳二娃小孩的那個人,道行還是不錯的,這叫——封怨琥珀,尤其是在宰小孩的時候,把所有小孩的怨氣,引到一隻眼睛裡面,然後直接琥珀封住,那小孩的鬼魂就不會害人了。

“很殘忍的術。”馮春生再看那陳二娃,說道:你小子真的可以——自家的小孩被別人像是宰狗一樣的殺了,你還賣得下去!可以,可以……我可以你麻痹!

馮春生這麼慫的人,也受不了了,對着陳二娃就是一頓胖揍。

接着,我和柷小玲也上了,只有倉鼠沒上。

我問倉鼠為啥不揍他?這人太可惡了,這要是放街上講他這些事,那些憤怒的吃瓜群眾,能把這小子,從街頭,揍到街尾去,直接給打成生活不能自理。

倉鼠猛地搖頭:我不能打,我要是動手,我非得把他打死不可。

也是。

就倉鼠這天生神力,面對這個沒人性的陳二娃,那不是一拳直接打死?

我們幾個,狠狠的揍了這陳二娃一陣,二狗子在旁邊冷眼旁觀——估計他也覺得這陳二娃實在太禽獸了,自己生的小孩,全部換了錢,而且明知道自己小孩被人宰殺了,還不聞不問,繼續穩穩收錢,這樣的人渣,全世界都沒多少。

我們一直揍得陳二娃都發不出聲音了,我才給竹聖元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店裡有個殺小孩、拐賣小孩的煞筆,讓他找人帶走。

打完了電話,我和馮春生就坐在了店裡,看着被揍得像一灘爛泥一樣的陳二娃。

柷小玲笑着對我們說:你們知道陳二娃這次為什麼來找你們嗎?

我說他想生第十個小孩,傳宗接代呢。

柷小玲笑笑,說:他們已經生不出第十個小孩了,造孽造了九次,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斷了他生孩子的能力,現在的陳二娃,才是真正的天閹,他是來找你改命,妄圖生第十個小孩出來呢。

原來是這樣?

我搖搖頭,說不管怎麼樣,如果生小孩,僅僅是為了傳宗接代,那也不如不生,這樣的父母,真的還沒有做好當父母的準備。

馮春生說可不是麼,這小孩,也是一個單獨的生命體,有單獨的生命——需要尊重和照顧。

我們幾人聊了一圈,這時候,警察過來了,帶走了陳二娃和萬小菊。

等這兩人剛剛出門,馮春生依然火大,把陳二娃留下來的一串文玩,直接扔到了地上,全部給踩碎了——奶奶的——這爛屁股眼子陰人做出來的陰毒東西,我全給你踩得稀巴爛。

說來奇怪,那七個夾帶眼睛的核桃珠子被踩爆了,頓時,店裡地板上,那些還沒有乾涸的“鱔魚、雞、牛、黑狗血”,消失得一乾二淨。

緊接着,我若隱若現的看到了門口,走出去了幾道紅色的影子。

我連忙跑到了外面,站在了走廊上,瞧見走到樓下的陳二娃的身後,跟着一串紅色的小孩影子。

那些小孩,前面牽着後面的,一長排的跟着陳二娃。

等陳二娃轉彎的時候,我看清楚了那些小孩的臉——一個個怒氣十足,滿臉的怨念,齜牙咧嘴的看着最前面的陳二娃。

我估計——陳二娃,過不了今晚了。

馮春生湊我面前說:這怨氣放出來了,加上血液,成了怨鬼——這陳二娃啊,怕是沒用嘍,得死。

“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吧,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對馮春生笑着說。

這“天閹”的事,算是完了。

二狗子有點慚愧的對我說:對不住哈,水子,如果我知道我發小是這樣的人,我打死都不會帶着他來找你的,真是丟人。

我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說——沒事,人渣最可怕的,就是絕對不把人渣兩個字寫在臉上,只要你不怪我喊公安帶走他就好。

“怎麼會怪?”二狗子說道:這樣的人,少一個,世界還安生一些。

接着二狗子對我說:對了,水子,你明天把店裡的東西,盤到三元里去——那邊的店,我找人稍稍翻新了一下,明天盤貨,後天就籌備剪綵的事,你看咋樣?

我說行啊——這事,完全沒問題。

“那就這麼說了。”二狗子跟我擺了擺手,離開了紋身店。

我也讓倉鼠、柷小玲和馮春生早點回去休息。

我一個人去找找房東——退店面了,沒到期的租金是退不了了,但押金得退我啊。

馮春生點點頭,說:那我們先走唄。

我跟眾人擺了擺手,最後一個鎖好了門,下到了一樓,穿過了後巷子,去找房東。

房東住在巷子的最裡面,門口一大堆木材,門口掛着一個綠燈籠,性格挺孤僻的,他太多的事,我也不了解,就是平常聽其他的人說——這房東,喜歡賭錢,以前我那紋身店所在的一棟樓都是他們家的,後來被他敗光了,就剩下三四個店面了。

我走到房東的家裡,拍了拍門:房東大哥,我小水啊,你在家嗎?

我在拍門的時候,那門板撲哧撲哧的掉灰,我頭頂上的綠燈籠,也被風吹得到處搖擺,油綠油綠的,光折射到我眼睛裡,挺讓我難受的。

我再拍了幾下門,那門直接開了——沒鎖。

我走了進去,尋思在房東家裡等等,看他來沒來。

結果,我剛剛走進了堂屋的中間,問到了一股子十分濃烈的血腥味道,我立馬覺得,房東家,有點不對勁。

我連忙想回頭往外面走,才走了兩三步,忽然,我聽到我頭頂上方,傳來了一陣“稚嫩”的小孩聲音。

小孩還在唱着童謠呢:小皮球,香蕉梨,馬蘭花開二十一。

嘻嘻……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咯咯……三五六,三五七……

童謠夾帶着小孩的“竊笑”,讓我覺得有點陰森,我可知道——房東的膝下,無兒無女,更不要說……還有孫子孫女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8-20 09:17
第二百五十八章  老宅酒貓


這聲音是哪兒來的呢?

一陣陣“小孩”唱童謠的聲音?

我覺得這房東的家裡,也太不對勁,拔腿就往外面走。

才跑了沒多大一會兒,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同時,傳出了一陣蒼老的聲音:誰啊?

我這時候再想走,也不太合適了,硬着頭皮,看向了身後,發現身後,站着一位老人。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房東。

我扭頭對房東笑笑,說不認識我了?我于水啊!

房東上下打量了我一陣,笑了笑,說:坐吧。

接着,他說,今年的房租錢都收完了,還找他幹啥?

我坐在了堂屋裡的沙發上,給房東遞了一根煙。

房東擺了擺手,說不想抽,問我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房東,我想退那個店子了——現在新換了一個地方,打算搬過去了,我是交了兩年的店面租金,還剩下半年,這個租金錢呢,我肯定不要了,但是,我壓了五千塊錢的押金,押金得退不?

房東想了想,說:于水,你最近生意做得很火啊!

我心說這房東不是想不退我的壓金吧?怎麼還想着轉移話題呢?

但他問了,我又不好意思不說,我點點頭,說:是啊,最近生意火了點,好做不少,我想換個地界,好好發展。

“嘿。”

房東突然古怪的笑了,臉上的皺紋,像是一朵狗尾巴花兒似的。

他盯着我,說:我知道你在做什麼生意——陰陽綉,綉陰陽,生死富貴,出入平安,對不對?

我笑笑,說確實是。

房東說:我這幾年,也對你挺照顧的,對不?要不然,你幫我做個陰陽綉,那租金、那押金,我都退給你,咋樣?

我咳嗽了一聲,問房東:你想搞個啥樣的陰陽綉啊?我們陰陽繡的門類挺多,很多功能,求財、改命、鎮鬼、驅邪,都能做。

我把“鎮鬼、驅邪”這兩個詞,重重的說了出來。

原因沒有別的,就是我剛才聽見那小孩唱的童謠“小皮球,香蕉梨,馬蘭花開二十一。

嘻嘻……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咯咯……三五六,三五七……”

我感覺,這房間里,不太乾淨,似乎有點什麼髒東西。

沒成想,房東直接一擺手,說:鎮鬼,驅邪,倒是沒必要,我是想給我家老貓做一個陰陽綉。

“給老貓做一個陰陽綉?”我有點不敢相信。

這條街面上的人,都知道房東養了一隻奇怪的老貓。

這老貓有三大怪。

第一怪。

這隻老貓的歲數大。

它的歲數,可不是一般的歲數——它有二十來歲了。

人要是活到二十多歲,那就是個小年輕。

貓兒活到二十多歲,這是什麼概念?

相當於人活到一百多歲了。

但奇怪的事,這貓,除了長得老之外、背毛失去了光澤,髒兮兮的,其餘的都還好,行為步伐,也特別矯健,有段時間,還停在我店子的門口,我也給它丟一根火腿腸吃。

第二怪。

這隻老貓,是我們這邊的貓王——經常看到它換女朋友,這附近的貓,也都怕它,我就親眼見過,有個大冬天的早上,老貓躺在馬路牙子上曬太陽,其餘的野貓,去翻垃圾桶,翻到了什麼東西,先叼過來,給老貓吃。

老貓吃飽了,嗷嗚一聲,那其餘的貓才敢大膽的進食。

第三怪。

這隻老貓喝酒。

酒量還不小,就那兩塊錢一聽的啤酒,能喝四五罐,老狠了。

所以,這邊的人,都管房東家的老貓,叫“酒貓”。

酒貓今年不怎麼出來了,我還以為酒貓年紀大了,壽終正寢了呢——想不到還活着?

這房東,還讓我給酒貓做“陰陽綉”?

房東說:是的——要給酒貓做陰陽綉。

我問他想給酒貓做個什麼樣的陰陽綉。

房東想了想,說:老貓年紀大了,腿腳特別不方便,我想,應該是壽事到了,沒多少時間了,但你也知道,這老貓活了二十多歲,可不是一般貓,美好的記憶特別多,直接弄死它呢?我又捨不得,但是讓它這麼活着吧,也累,要不然,你有沒有陰陽綉是幫……

“幫什麼?”我聽房東停頓了好大一會兒,問他。

房東說:很簡單的——讓老貓失去記憶,讓他和平常貓咪一樣,該吃啥吃啥,該喝啥喝啥,別那麼通人性了,不然我看着它也慘。

我吸了一口涼氣,這房東是真想給酒貓做個陰陽綉啊?

還是失去記憶的這種?

房東問我:能做嗎?

“能做倒是能做。”我說。

在陰陽綉里,有陰綉和陽綉,但是,還有一種紋身,叫“禁門”。

什麼叫“禁門”?

很簡單,陰陽綉里不怎麼讓使的一種紋身。

禁門裡頭,最主要的有六種,叫“寒丑”,“破財”,“變鬼”,“破老”,“愚痴”“百疾”。

這些紋身都是陰陽綉人,報復別人用的,六福紋身都是非常小的紋身,大概就指甲蓋大小。

以前,老是有人欺負陰陽繡的紋身師。

紋身師沒有辦法啊,無權無勢的,誰能幫你?只有通過自己的手藝,來反擊。

比如說,給你做一幅陰陽綉,那些陰陽繡的圖案,都很大,可以把“禁門”的六張指甲蓋大小的圖,輕鬆藏進去。

這禁門六圖,各自有各自的作用。

比如說“寒丑”,只要紋了這種禁門紋身,在往後的兩三年的時間裡,被紋身人的模樣,就會越來越醜陋。

哪怕你帥成吳彥祖,也能讓你丑成王大治。

禁門六法里,還有一張圖叫“愚痴”,這張圖,紋上以後,就會讓紋身者在一段時間裡面,變成真正的“痴呆”。

當然,這些手法,都屬於比較歹毒、殘忍的,我們陰陽繡的紋身師,也不常用。

要紋這些紋身,還得有一套專業的工具,叫“禁門杵”,用禁門杵,對照着紋。

所以,要給老貓做“愚痴”的紋身,做當然能做了,但是——真的要做嗎?

我問房東,老貓其實現在也挺好啊,幹嘛做這幅紋身?

“說了,不想讓老貓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帶着不好的印象。”房東有點不耐煩了,對我說:這幾年,我可是照顧你,你現在要搬走了,這個忙,不會不幫我吧?

我說必須得幫啊。

這幾年,房東確實照顧我,我剛來的時候,他看我店生意不怎麼好,要的房租不是很貴,還讓我延緩三個月交房租,總之,我的紋身店能撐得下來,房東確實幫我太多了。

他在牌桌上輸了那麼多錢,還不坑我這幾個子,我不幫忙,說不過去啊。

我就對房東說:沒問題的,反正禁門不怎麼讓對人用,對貓,還是能用的。

“那就好,不枉費我對你這幾年挺好。”房東頓時又皺起了眉頭,嘿嘿笑。

我是有點受不了房東嘿嘿的笑,我說:這樣吧——房東大哥,我回去先找找工具,找到了,我明天早上,再過來找你,行嗎?

“可以,可以。”房東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老貓啊,你陪了我二十年,我也無能為力了,就讓你離開這個世界,留個好印象吧。

我瞧房東的心情不算太好,我起身要跟房東告辭。

我剛準備說明兒見呢,結果肚子不爭氣,腸子咕嚕咕嚕響,我跟房東說:借個廁所,肚子挺疼的。

“去吧。”房東指了指廁所。

我一溜煙的跑了過去。

房東的廁所,很多年沒有裝修,還是那種水泥的牆面,水泥的地板,漆黑一片,也沒個燈,實在話,我如果不是肚子突然超級痛,隨時都要噴薄欲出,我也不會來這兒上廁所。

我關上門,打開了手機,先找到了坑位,一邊玩手機,一邊大號。

玩了老半天,我肚子也舒服了,大號也差不多了,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準備找衛生紙。

結果,我那手電筒一打開,手電筒的光,直接打在了我對面的牆壁上。

那牆壁上,竟然有一張血紅色的“小孩臉”,十分可怖,像極了不久前,陳二娃身後跟着的那七隻小孩“怨鬼”一樣。

“啊!”

我短促的叫了一聲,那張“小孩臉”竟然快速變形,呼呼啦啦的把輪廓給拉開了。

這小孩臉還會動?

我抓起了手機,再照了一下。

一照過去,我自己心裡都樂了,原來這壓根不是小孩臉,而是滿牆的“蟋蟀”。

蟋蟀這玩意兒,現在只有古老的廁所才會有了。

只是,一般的蟋蟀,都是灰色的,這房東家的蟋蟀,變異了?竟然都是通紅的背甲?攏在一圈,還像個小孩臉。

我搖了搖頭,這蟋蟀紅色的,跟我有毛關係,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拉開了廁所門,走了出去。

才走了幾步路,我剛剛過房東家走廊的時候,忽然,我再次聽到了那童謠的聲音。

“小皮球,香蕉梨,馬蘭花開二十一。

嘻嘻……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咯咯……三五六,三五七……”

我聽到了童謠的聲音,心裡扭捏了半天,最後好奇心戰勝了我,我一步步的挪了過去,想聽聽,這童謠,到底是哪兒傳出來的。

我走了四五米的樣子,看到了一道破敗的木門,那童謠的聲音,似乎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木門上,有幾個比較大的孔洞,我一隻手舉着手電筒,從一個眼裡,往裡面照,眼睛則湊在另外一個空洞上。

我的眼睛剛剛湊上去,忽然,我看到了裡面,有一隻血紅色的眼睛,怨毒的盯着我。
吟雙 發表於 2019-8-23 10:21
第二百五十九章  老貓流淚


我被那眼睛嚇了一跳,連忙收回了我的目光,這時候,我聽見這個房間裡面,輕微的傳出了一記蒼老的聲音:

“不要給老貓做陰陽綉。”

“不要給老貓做陰陽綉”

“不要給老貓做陰陽綉”。

連續三遍,聽得我是毛骨悚然,我拔腿就往堂屋裡面走。

同時,我也聽到了房東的腳步聲。

我現在懷疑,這個房東,遠遠不是那麼簡單啊。

我走到了堂屋和走廊的交接處,和房東撞上了。

房東問我:怎麼上廁所這麼久?

我指着廁所說:廁所裡面有血紅色的蟋蟀,怪滲人的。

“嘿嘿,你說廁所那血紅色的蟋蟀啊。”房東怪笑着說:這蟋蟀啊,以前老貓最喜歡吃了,現在老貓太老了,躲在閣樓裡面不出來,這蟋蟀,太多了,多得我都不願意在這裡上廁所,嘿嘿。

我也跟房東賠笑,轉身就往外走。

房東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說:記住——明天來給老貓,做陰陽綉。

我說一定記得。

說完,我就逃之夭夭了。

奇怪的童謠,猩紅的蟋蟀,那蒼老的聲音——讓我不要給老貓做陰陽綉——這老宅子裡面,處處充斥着古怪。

我慌慌張張的往外面走,結果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哥。

“小臂崽子,大半夜的……哎喲,這不是我水老闆嗎?”張哥本來要罵,看清楚了是我,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看向了張哥,說道:真巧啊。

“可不巧是咋地?對了,要去哪兒啊?”張哥問我。

我現在跟張哥的關係,非常尷尬,我心裡還隱隱有些發毛,要是張哥在這兒,一刀捅死我,我只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不過張哥似乎不想跟我動手,問我:咋了?啞巴了?不會說話?

我說我來找房東,退租金的。

張哥手叉着腰,哈哈大笑,說道:哎喲喂——行啊,水老闆,最近生意是紅火,要換個地方,重新打開一片天地啊,可以,可以,竹局長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說你的新店這幾天要開張,非要讓我去捧場,行,行,你靠上了竹局長這個能人,兄弟以後得讓你三分啊。

我說沒必要,都是做生意的,讓個啥。

“可以!”張哥又跟我說:話說你那房東,可不單純啊,一天到晚啥活不幹,還能不停的往賭場裡面掏錢,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說那房東不是有房子出租嗎?那玩意兒來錢啊。

“那才來幾個錢?”張哥跟我說:我實話告訴你吧——那房東在我哥們的賭場,一天最少輸萬把塊,一個月輸三十萬,這房租的錢,能抵得上十分之一嗎?

接着他又說:你可得小心點哦,這片的地面,老年間是菜市口,殺人砍頭的地方,來這兒的人,多少都有點戾氣,像你這種老實人,來這兒被捅了刀子,那可就不好了。

“牢記了。”

我感覺張哥是話裡有話,也沒深想,反正不是什麼好話,我轉頭就出門去了,然後攔了一輛的士,直接回家。

到了家裡,我還在想那房東家的事呢!

那房東真奇怪,他有錢——錢哪兒來的呢?

血紅的蟋蟀,古怪的童謠還有那隻要紋身的老貓?

我越想事情越不對勁,翻箱倒櫃,找出了紋“禁門”紋身的“禁門杵”後,先就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我就給馮春生打了電話,讓他來我家裡談談事。

馮春生說可以。

沒多大一會兒,馮春生就進來了。

他見了我的面,就問:到底咋回事啊?

我把昨天見房東,以及房東家的怪事,都說了出來。

馮春生說:這事吧——要說稀奇也稀奇,給老貓紋身?聞所未聞——古怪。

我問馮春生:那咋辦?

“咋辦?涼拌!”

馮春生到廚房,下了一碗西紅柿面,給我盛了面,他自己也來了一碗,說:要我看,找柷小玲——咱們仨一起,去他家瞧瞧——不就給貓紋身嗎?紋——如果真有點什麼不對勁的,神鞭三響的名號可在這兒呢——誰怕他啊!

我說行。

吃完了早飯,我就喊上馮春生和柷小玲,帶上“禁門杵”,去了房東的家。

路上,竹聖元還跟我打了電話,說那陳二娃出事了。

我問陳二娃咋了?

他告訴我,說陳二娃昨天半夜,就在拘留室里到處亂撞,然後,他瘋狂的咬着自己的肉——手、大腿,都咬成骷髏了,送醫院都來不及,失血過多,死掉了。

我問那個萬小菊呢?

竹聖元說萬小菊和陳二娃一樣,都是自己把自己活生生給咬死了。

接着竹聖元問我:水子,你給我這送的什麼人啊?自個兒咬自個兒,不嫌疼啊?

我把陳二娃禍害自己家娃娃的事,禍害他們村娃娃的事,說給竹聖元聽。

竹聖元聽了,立馬嘿嘿一笑: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那就不管我們了——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水子,陳二娃這事,你們辦得敞亮,尤其是柷小玲,真敞亮,要是別人都有你們這麼高覺悟,這社會,早和諧了。

我笑着又和竹聖元寒暄了幾句,掛了電話。

老實說,其實我還是願意相信竹聖元——要說他和張哥、韓老闆、唱簧搞在一起的事情,我個人覺得,這事——有誤會。

當然,也僅僅說我覺得而已,竹聖元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張哥他們有聯繫,誰能打包票?

我收起了電話,這時候,我、馮春生和柷小玲,已經到了房東的家。

要說昨天晚上,房東的家燈光太暗了,堂屋裡的燈,和蠟燭似的,有些地方,乾脆就沒燈,所以我昨天晚上,看房東看得不太清楚,今天一大早,我瞧見房東的模樣,實在嚇我一跳。

房東什麼樣子?

他的臉,全部是腫的,浮腫浮腫,像是被水泡過一樣。

要說人被水泡了,臉色是蒼白的——他的臉色,紅潤,就是有點太紅了,像是一個熟透了的紅蘋果。

他張嘴說話的時候,口腔里不斷往外冒着一種“奇臭”的味道。

見了我們,他嘿嘿一笑,說我們這麼早就來了?他還沒打電話呢。

我說事情不能耽誤啊,早幹早了事嘛。

房東還要說什麼,這時候,馮春生已經不由分說的闖進了房東的房間裡面。

房東開門前估計正在吃早餐呢,他的桌子上,擺着半碗“稀稀”的玩意兒,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馮春生則看着那早餐,詭異的笑了笑。

我則問房東:您這吃的是什麼啊?稀稀的,一股子大醬的模樣,裡頭摻呼着什麼,一片片的。

“炒肝兒!”房東笑了笑,把碗收回了廚房裡面,還說:你們先坐,我收拾收拾。

在房東回房間的時候,馮春生偷偷對我說:他那碗里的傢伙事,可不是炒肝兒,加了點特殊料。

“什麼料?”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沒說。

這時候,房東出來了,從廚房裡面,提溜出了一隻大貓。

那貓,得有十三四斤重,老大的個,就是我們昨天晚上討論的那隻老酒貓。

老貓的背毛,髒兮兮的,捻成一塊了,他的白毛,已經變黃了。

在那隻大貓的頭上,還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只露出了一張嘴。

我問房東:這是?

“嘿嘿……沒啥,沒啥……這老貓前些天爬樓梯,摔下來了,摔爛了頭,我找人給包紮的。”房東說。

我個人感覺不至於啊,這老貓雖然年紀大,但身手挺矯健的,怎麼會摔破頭?

房東讓我別瞎捉摸了,先給這老貓紋身再說。

說完,他把老貓遞給我。

我伸手要去碰那老貓,那老貓的四條腿,猛的蹬了起來。

房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針管,直接扎在了老貓的身體上。

我問這是幹啥?

房東說這是麻醉劑,打進去了,老貓就不亂動了。

行吧!

這房東對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貓這麼狠,那我下手也就不輕了。

我從口袋裡面掏出了“禁門杵”。

禁門杵其實就是挖耳勺一樣的東西,但是,在這禁門杵上,雕刻着花紋,一共又六根,就是六種花紋,每種花紋對應一種“禁門”紋身圖。

我給老貓紋“禁門”紋身,就是把那“禁門杵”立在他的背上,然後對着陽光。

陽光一打,把禁門杵的花紋投在老貓的身上,我就順着“花紋”做刺青就好,紋完了,就是“愚痴”的禁門圖案。

我抓住了紋針,開始給老貓紋身,結果我才刺了三針,我看見老貓那眼睛處的繃帶,打濕了一片。

老貓流淚了!

我立馬感覺老貓有點不尋常,它這是怎麼了?

我又紋了四五針,那老貓的眼淚留得更多了,繃帶上的淚痕已經很明顯了。

我有點於心不忍,心裡覺得——這老貓,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啊?

“對不住,房東,這禁門的紋身圖手法——我有點忘,我得回去再琢磨琢磨,這樣,剛好今天我搬店,明兒個早上,我再來幫忙,你看怎麼樣?”我對房東說。

房東有點失望,但也拿我沒辦法,說明天早上就明天早上吧,讓我一定要把這事,辦利索。

我說行。

接着,我帶着馮春生和柷小玲兩人,出了房東的家。

老貓流淚?它為啥流淚啊?

我們三個出門,馮春生立馬問我:哎——水子,那房東的早餐,他說是炒肝,但我知道不是,你知道——他吃的是啥不?
吟雙 發表於 2019-8-23 10:27
第二百六十章  貓語者


馮春生問我知不知道那個房東吃的早餐是啥?

我哪兒知道他吃的是什麼啊?

馮春生笑了笑,說:他吃的,叫——紫河車,也就是咱們常說的,小孩的胎盤。

啊?

我說這房東吃胎盤啊?他不是一個變態吧?

馮春生說是不是變態可不好說,事實上,還有不少的人吃紫河車,都盛傳“胎盤”大補。

有些地方,小孩出生之後,胎盤捨不得丟,帶回家燉湯——要說房東和醫院有點什麼關係,弄點紫河車回來吃吃,也是說得過去的,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最多只能說明房東熱愛“養生”。

只是,那紫河車裡頭,浮着的東西,還有點其他奇形怪狀的玩意兒,那些東西是啥?馮春生就不知道了。

“我以前在廣州,見過一老頭吃紫河車,所以,我知道那玩意兒長什麼模樣。”馮春生說。

我說這房東真是透着詭異,那老貓也透着詭異來着。

馮春生說可不是麼,他觀察房東的身體,應該是出了大問題了——問題不小,隱隱有點“鬼”氣。

鬼有“人”氣,這鬼多半是個好鬼。

這人有鬼氣?這人多半不是好人。

馮春生說:我感覺這房東,要我們把那老貓,變得痴傻,是有目的。

“什麼目的?”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不太清楚,但是這貓,從古至今,都是一種很神奇的動物。

他問我聽過一句話沒,叫“靈貓一體,自成陰陽”。

說的就是這貓,天生通陰陽,尤其是波斯貓。

正宗的波斯貓,兩隻眼睛,顏色完全不一樣。

一隻眼睛是綠色,一隻眼睛是藍色的。

在道家的說法里,這就是陰眼和陽眼。

馮春生還說:有些神奇的貓,通曉陰陽,懂得避死延生的道理……當然,這個太邪乎——咱們暫且不說,但我覺得,那房東非要給老貓做陰陽綉,確實很古怪。

誰說不是呢?這房東很古怪。

柷小玲說:白天先去搬店,晚上再來找找這老貓——對了,水子,你不是說昨天晚上,在那房東的一間房子裡面,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嗎?今兒個晚上,咱們從這裡下手——看看,昨天到底是誰,跟你說別給老貓做陰陽繡的!

我說這事靠譜。

昨天我是被那“蒼老的”聲音給嚇唬住了,晚上,帶着柷小玲一起去,應該就不用怕了。

柷小玲是誰?湘西柷由家的大小姐,天生就是治這些髒東西的。

我們仨,直接去了紋身店,開始在店裡打包了東西。

一打包就是一天。

一直到了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我、馮春生、倉鼠、柷小玲四個人,累成狗。

我們四個,找了個店子,先大吃了一頓,緊接着,我們四個,一起去了後巷。

後巷還有條小路,能繞到房東家的後面去,我們幾個,一踮腳,剛好能趴在房東家的後窗上,我預算,這個後窗里的房子,就是昨天有那“蒼老”的聲音,跟我說“不要給老貓紋陰陽繡的”房間。

我們幾個,剛剛趴到了後窗上,忽然聽到了一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哭聲。

這哭聲,實在是凄慘,聽得我心裡,貓撓似的難受。

“嗚嗚嗚!”

那哭聲一直在繼續,我問柷小玲:咱們上去嗎?

“我先去看看。”

說完,柷小玲直接爬上了後窗,同時往那後窗的縫隙裡頭一看,立馬又下來了,臉上露着詭異的笑容,說:你們可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我問柷小玲。

柷小玲笑了笑,直接一鞭子甩了出去,打碎了後窗的一道窗戶,緊接着,她再次甩了一鞭子,直接勾出來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那影子,落在了地上,我們幾個定睛一看——這玩意兒,不是別的,是一隻貓。

房東家的老貓。

老貓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頭上還帶着繃帶,挺可憐的模樣。

柷小玲再次用鞭子一帶,那鞭子,直接勾住了繃帶,狠狠一扯之後,我們看到了那隻貓的真面目。

那白貓的眼睛,似乎瞎了,耳朵裡頭也開始往外面流膿。

像是被人虐待過的貓一樣。

我說柷小玲,讓你找那哭的人,你怎麼給我弄了一隻貓?

柷小玲指着這隻貓說:水子,昨天那蒼老的聲音,是這貓咪發出來的,剛才那女人的哭聲,也是這貓咪發出來的——這老貓,有點邪性,馮大先生,你是見多識廣的人,應該聽聞過這類的事吧?

我估計,柷小玲說的就是老貓會說人話,會像人哭的事。

馮春生點點頭,說:一直都有,貓說人話,其實是貓的一種能力。

接着,他又托着腮幫子想了半天後,說道:《夜譚隨錄》裡頭有段記錄——永野亭黃門言一親戚家,貓忽有作人言者,大駭,縛而撻之,求其故,貓曰:無有不能言者,但犯忌,故不敢爾,若牝貓,則未有能言者。

這段話的意思是,有一個叫黃門言的親戚家,他家的一隻貓突然說人話,主人嚇死了,抓住貓,用鞭子一陣狂抽,問貓為什麼會說人話。

貓說:沒有不能說話的貓,只是怕犯忌,所以平常我不說話而已。

這段話,就記錄了貓,其實是能說話的。

但貓是神秘而高貴的動物,它幾乎不會跟你說話——不到萬不得已。

馮春生說:這《夜譚隨錄》里的貓的說法,有一點小小的誇大,貓子,並不一定會說話,但是,上了年紀的老貓,幾乎都能,但就像它們說的:無有不能言者,但犯忌,故不敢爾!

現在,我們腳下的這隻老貓,就是一直能說話的老貓。

我把老貓抱了起來,接着,我才發現,這老貓的眼睛,並不是瞎了,而是——被人把眼睛,給縫起來了。

“哎!春哥,這老貓的眼睛,沒瞎,只是被人把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縫在了一起。”我對馮春生說。

馮春生連忙扔掉了手裡的煙頭,問我:真的?

我把老貓遞給他看。

他才看了一眼,立馬說道:這貓兒,可能還真不是一般的貓——得是靈貓,靈貓一體,自成陰陽。

他抱着貓咪看了好大一陣後,又說:這縫眼睛的手法,叫“閉天眼”,怕是這貓兒能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有人把他眼睛給縫了起來。

倉鼠特別心疼貓咪,跺着腳問馮春生:這眼睛縫起來了,得多疼啊?快,快,給弄開。

“弄開?怎麼弄?”馮春生一攤手。

我想了想,從包里翻出了紋針,然後用鋒利的紋針,一點點的挑那些線——一挑一個準。

沒多大一會兒,縫住老貓眼睛的線,全部被挑開了。

貓兒睜開了眼睛,一隻眼睛是綠色的,一隻眼睛是海藍色的。

“陰陽眼?”

我連忙捧着貓,說道:貓兄——你這是遇到什麼事了?跟我說說?

老貓撇開了頭,沒有看我。

馮春生則說道:老貓,我可跟你說啊——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不然,人家要我們給你做一個“愚痴”的陰陽綉,做了的話——甭管你多少年的道行,以後就得變成野貓,爛貓了。

那老貓聽了馮春生的話,重新抬起了頭,看向我,說:哎——人心不古。

它說這五個字的時候,特別的古怪,嘴巴沒有張開,但是眼皮子裡面,卻綻放了妖艷的光澤,喉嚨裡面發出了聲音。

我現在在和一隻貓咪對話呢,我想想都覺得瘋狂。

老貓喉嚨又骨碌了一陣後,說:我主人,從曾經的好人,變成現在十惡不做的人,我很苦惱,我是靈貓——靈貓會去追隨善良的人,往後,會一輩子都跟着那人的後代,直到我們無憂無慮的死去,我們就可以安靜的離開我們的主人了。

我問:房東是你的主人?

“是的!”

老貓說:準確的說,他的爺爺,才是我的主人,他並不算,我阻撓他做惡事,他就要害死我,想讓我變傻,這樣我的鬼魂,就不會報復他!他封了我的陰陽眼,戳穿了我的耳膜,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接着,老貓伸出了前爪,說道:但是,我是靈貓,我聽東西,並不要靠耳朵,我還可以靠爪子,只要感受到律動,我就能夠聽見聲音。

我連忙問老貓:那你主人到底幹了什麼壞事?

“你們知道?我主人每天早上、中午,吃什麼嗎?”老貓問我們。

我說知道,就是紫河車嘛。

老貓搖了搖頭,說:不光是紫河車,他吃的東西,叫“五臟湯”。

用的是小嬰兒的心、肝、脾、肺、腎,一起煮出來的湯,然後再加上胎盤。

馮春生立馬說道:這和吃完整小孩,有什麼不一樣嗎?

“一樣的。”老貓說:他吃的五臟湯,能養氣歸一,延年益壽——是避死延生之法,不同的是,他只能吃到這些嬰兒的五臟,吃不到一整個小孩。

只能吃到這些嬰兒的五臟,吃不到一整個小孩?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感覺我首先得弄清楚一個問題——那房東,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不就是一個租房子的嗎?

老貓忽然一陣妖艷的笑容,唱起了那首童謠:馬蘭花開二十一……二十六二十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他做的,就是和小孩掛鈎的陰邪勾當。”老貓說道。
吟雙 發表於 2019-8-23 10:31
第二百六十一章  嬰兒屠宰場


老貓喵嗚了一聲,又說:人心不古。

我問老貓它為什麼這麼說。

老貓說,陰陽綉人,你知道我們靈貓有一個獨特的本事嗎?

我說不太清楚。

老貓說它有一個獨門的能力,叫“通宵陰陽,避死延生”,這也是靈貓特有的能力,它的存在,代表長壽,所以靈貓也叫“壽貓”。

它說它每過六十年,也就是一甲子的時間,就會從一隻老貓突然逆生長,然後變成一隻很小很小的小奶貓。

大概在五十多年前,它開始逆生長,很快變成了一隻小奶貓,那時候是冬天,它藏在一隴田地裡面。

房東的爺爺在種地的時候,發現了它,把它帶回了家,喂它小米粥之類的,給它給照顧了半個月,開始喂碎肉。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老貓一直都在觀察房東的爺爺,它發現,房東爺爺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很照顧家裡的兄弟姐妹,也很熱心腸。

這位爺爺很喜歡做一件事情,就是去給孤寡老人送吃的喝的,每天做事情也很努力。

尤其是在老貓住在房東爺爺家半年的時候,房東爺爺因為一家人着了火,專門去幫忙,抱出了好幾個小孩,和兩位老人,卻一不小心,他的臉被那倒塌的火梁給砸到了,最後,整張臉被毀容了。

不過,房東爺爺,其實也毫無怨言。

就是這位善良的房東爺爺,讓老貓願意認他當主人。

老貓說:這位爺爺,真的好,不過,那時候好人特別多,那時候都宣傳“主人翁”精神,人們的性子,實在是純良——有段時間,真的是達到了夜不閉戶的程度了。

我點點頭。

老貓說它從此就在房東爺爺的家裡,住下了。

它才來房東的爺爺家那時候,房東的父親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房東則剛剛出生。

它就決定,要幫助這一家人,避死延生,盡量的讓這家人和這家人的後人,都活得長一些。

可惜,它都沒有辦到。

儘管老貓剛來房東爺爺家,就每天晚上,為房東爺爺,調製了一些“延年益壽”的茶——每天都替換掉了房東爺爺的茶葉,讓他喝下去,養血氣,增陽壽。

可惜,就在老貓進來的第二年,房東的爺爺就死了。

他去河邊游泳,遇上了兩個掉到水裡的娃子,下水去救。

結果,人救起來了,可惜——他卻沒有了力氣,淹死在了水裡……人……沒了!

老貓嗚呼了一聲:好人應該有好報的,可惜……

接着,老貓說:過了二十五年,九幾年的時候,房東的爸爸,當時五十來歲,做鋼鐵生意,發了大財,在咱們市,蓋了一套大商場,不過,他有點貪心不足蛇吞象,賺了大錢,想賺更大的錢,又一個人,學着人家搞走私——走私了兩次,賺了不少,結果第三次,就直接被逮捕了,判的是死刑!

“房東爸爸去走私之前,我就通過外面的公用電話,學着人說話,說他只要走私,必有大難。”老貓說。

我問:他怎麼沒聽呢?

老貓哈了口氣,說:他說他沒錢才是真正的大難,沒命,不算大難!

房東的父親,看來是個奸商——為了錢,命都不要?嘖嘖嘖!

接着,老貓又說:然後又過了二十多年,也就是現在了……哎!

我問它為什麼嘆氣。

老貓跟我說:房東好賭,敗光了家產,大概在四五年前,他卻接到了一筆生意。

我問什麼生意?

老貓說:你知道房東家有幾層嗎?

“三層。”

老貓說:他家的二層和三層,是一個嬰兒、小孩的屠宰場。

老貓說四五年前,有一個人,來找房東,這人說願意一年出資百萬,租下房東的家,目的就是為了“屠宰嬰兒”。

這錢雖然高,但房東並不好拿,因為房東需要給那人望風。

剛開始,房東並不答應,不是因為他心地善良,而是因為他膽子小。

那人後來一直勸房東,一年兩百萬,而且小孩子和嬰兒都不是讓你殺,你怕個屁啊?現在什麼年代了?現在這年代,不犯法,不幹點灰色事件,能發財嗎?別到手的錢,你也不要。

房東想了想,覺得那人說得對,立馬答應了下來,說:那成——就這樣!

於是房東的家裡,變成了“嬰兒”和“小孩”的屠宰場。

每年那人大概從全國收過來二三十個小孩,宰在了房東家裡。

老貓說房東家,招蟑螂、蟋蟀,因為血腥味很重。

那些蟋蟀,因為沾染了血氣,最後都變異了,背甲都變成了紅色的。

老貓還說:這間房子里,每到晚上,偶爾就能聽到,小孩在唱童謠。

馬蘭花開二十一……二十六二十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這些怪現象,都是房東允許那人在自家屠宰嬰兒之後,才沾染上的。

而且,那房東,後來和宰小孩的那個人混熟了,有一次,那房東說他身體特別虛,還特別畏寒,那宰小孩的人就跟房東說,他有方子,可以治好房東畏寒的毛病。

那天晚上,他就弄了一鍋湯給房東喝。

房東端起了那碗湯,喝了個底朝天後,說道:這湯,味道還真是不錯。

第二天,房東就告訴那人,說那湯真是管用,那到底是什麼肉?

那人就告訴房東,說那湯,不是別的肉,就是小孩子的肉,這小孩的肉,軟和,吃了,對身體特別棒。

房東當時還挺反感,可是後來,就不反感了,甚至還聽那人的話,喝“五臟湯”。

從此以後,那房東,就更加同意那人在自己家裡屠宰小孩了。

老貓為了讓房東懸崖勒馬,也想過很多的注意,比如說打電話告訴他容忍別人在自己家裡養小孩的壞處,也說了喝五臟湯的壞處,可惜,那房東,壓根就沒聽過,他就一句話:老子天生就是為了享樂的——誰擋我享樂,我就弄死誰。

老貓也沒有辦法了。

大概在三四天前,老貓感覺到了——房東的命,沒幾天活頭了。

它覺得很沮喪,他認了房東爺爺當主人,教房東一家人避死延生,可惜連續三次,都沒成功,他十分苦惱。

加上那天,房東贏了不少錢,心情也好,給老貓倒了整整好幾瓶啤酒。

老貓心情不好,喝了個一醉方休,想着反正用不了幾天,這房東也得死了,算是祭奠。

結果,就因為這次的酒,老貓出事了。酒後話多嘛,老貓一直因為禁忌,是不肯表現自己能說人話,但那天它喝了酒,就說了人話,罵房東是個王八蛋,這幾年幫忙壞人害死了多少小孩、嬰兒等等。

當時房東嚇壞了,立馬把那個宰嬰兒的人,給喊了過來。

那人有點道行,立馬看出了老貓的來頭,但沒有告訴房東——這老貓是靈貓。

他就說這老貓,是一隻貓妖,教了房東“閉天眼”、“戳耳”的辦法,然後讓他把這靈貓給弄得失憶,就可以弄死它了。

他說千萬不要直接弄死老貓,不然後患無窮。

那房東真的就開始封眼、戳耳朵,同時這兩天也一直都打算去找我給老貓做陰陽綉,把這靈貓給弄失憶來着。

可惜——我這幾天,基本上不在店裡面,他找了我好幾次沒找到,最後,我送上門來了。

馮春生聽到了這裡,說道:奶奶的——這房東的背後,有高人啊。

可不是麼?還真是有高人。

不過,我聽了老貓的這五十年,真是唏噓不已啊……三代人,三代主人,反而折射了整個中國社會的大變遷。

要想五十年前,那時候的工人是很吃香的、勞動人民是很受尊重的,人民淳樸,民風善良——那時候,英雄事迹,源源不絕的湧現,雷鋒、王進喜,都是那段時間湧現的模範,那時候的人,做事情,不光為了錢,也為了那股子“奠基者”的精神。

房東的爺爺,也有“奠基者”的精神。

房東的父親,是一名奸商,大概九十年代,金元的風暴,刮到了中國,人人開始為錢奔命——一時間,攀比風,不停的洶湧,貪官污吏,那短時間大量滋生,那段時間,錢,幾乎成了所有人逃不過的一個話題。

而現在,是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勤勞苦幹,在現在這個年代,已經不太常見了,在城市裡,大家瘋狂泡吧,大家的夜生活,無比豐富——毒品、大保健、打架鬥毆、酗酒滋事、路怒症等等刺激新鮮的事情,不停的刺激着大家的耳膜。

房東,屬於新人類裡頭——比較渣的一種。

三代人,社會的變遷,老貓閱盡無數,最後道一句:人心不古!

我搖搖頭——老貓的心,也許被越來越拜金的社會——徹底傷到了吧?

我對老貓說:要不然,你趕緊逃吧——被那房東抓住了,你可沒有好下場。

老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也許,它還是心懷僥倖?

在我要讓老貓逃跑的時候,忽然,房東房子的後窗里,跳出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房東。

另外一個,拿着一把刀,個子十分矮小,凶神惡煞的,額頭,還長着一嘬長毛,他盯着我們,兇殘的笑:嘿嘿嘿——你們要是給老貓紋了陰陽綉,什麼事都沒有,偏偏,你什麼都知道了——這就怪不得我們了。

房東也舔了舔舌.頭,說:小孩的肉吃多了,嬰兒的肉也吃多了,可是這成年人的肉,我還沒吃過呢……嘿嘿嘿。

這時候,老貓對着房東說道:你可知道,今天早上,陰陽綉人要給我做紋身,我為何流淚嗎?我不是為了我流淚,我是為了你——因為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會死,死在你這幾年喝過的那些五臟湯上面。

房東盯着老貓,冷笑道:那些嬰兒湯會讓我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吟雙

LV:6 爵士

追蹤
  • 4

    主題

  • 216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