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92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09:10
第三百零二章  屍油紋身


我問付悠熙,這紋身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曾經是很美的紋身,現在就變成了這幅難以辨認的模樣呢?

我自己是做紋身的,比較專業的東西,我自己清楚。

紋身用的染料是油墨,紋到了身體裡面,幾乎是永久銘刻的,除了身材發生了巨變以外,紋身的圖案,是很難改變的。

看付悠熙現在的模樣,不像是身材發生過巨變。

就算身材真的有巨變,也沒問題,因為身體變化導致的紋身變化,是很有規律的,逃不過我的眼睛。

“以前真的很棒,最近兩年,圖案越來越醜陋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付悠熙說:也許是紋身要消磨掉了?

我搖頭,說不可能的,紋身如果真的這麼好消磨,那也不會到處都有人為了祛紋身,甚至到“毀皮”的程度了。

我對付悠熙說:你紋身怎麼來的?看這墨色,不像是正規的紋身店做出來的紋身。

很多人的紋身,都不是在紋身店裡面做出來的,有些人,喜歡用鋼筆,在皮膚上,扎出一幅圖案來,圖案一般都比較丑,不太好看,下顏色的地方,也不太考究。

不過,付悠熙背上的紋身,真的很奇怪。

她這幅圖案的顏色,確實不太考究,但是,從墨色的輪廓來說,卻很有說頭,比如說輪廓分明,輪廓非常剛硬,界限很清晰,這都需要有很厲害美術功底的人,才能紋得出來的。

付悠熙說:確實不是紋身店做的,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豬,給我紋的。

“你最好的朋友?”我問付悠熙。

付悠熙說是啊,她赤條着上身,坐在了床沿上,問我:你能不能坐床邊來?

我聽了付悠熙的話,坐在了她的身邊。

付悠熙指着床說:這張床,很奇妙,我最痛苦的回憶和最美好的回憶,都在這張床上。

“哦?”

“這張床上,有我養父的味道,也有小豬的味道,愛和恨交織,痛苦纏綿。”付悠熙說話的時候,帶着很重的苦澀味道。

我發現,這位“老K”社團的話事人,心裡很有點煙雨江南的感覺,很知性,儘管苦難很多。

付悠熙說:小豬叫羅素,是和我一樣,被拐賣到香港來的小孩。

“哦?也是拐賣過來的?”我問。

“恩!”

付悠熙跟我說起了她背後的紋身,也說起了她最好的朋友,羅素——小豬!

大概是一個下着雨的日子,當時八歲的付悠熙和八歲的羅素,同時站在香港慈善機構的房間里,等着愛心人士的領養。

那天,來領養付悠熙和羅素的一對人,是鄰居。

付悠熙的養父付雲,是社團的人,有很重的黑社會背景。

羅素的養父羅中浩,是一個生意人,同時也是香港科技大學的英語老師。

付雲和羅中浩是有點血緣關係的姑表兄弟,血緣隔得比較開,但從小都認識,所以,都在雙龍山買了一套別墅。

這兩人,雖然有血緣關係,但卻是兩種人。

付雲是黑社會的人,性格比較暴戾,也沒什麼教養,土暴發戶一個。

羅中浩呢,因為是大學老師,人也非常有涵養,很有格調的一個人。

就此,羅素和付悠熙兩人的人生路,也完全不一樣了。

羅中浩對羅素的要求非常嚴格,不允許羅素走歪路,他個人希望,把羅素培養成一個出色的畫家,因為在九歲到十歲的時候,羅素,已經展現出了非常牛的繪畫技巧,她能夠捕捉到正常人完全無法注意到的繪畫細節。

所以,羅中浩將羅素,送到了香港當時很出名的“瑪利亞畫廊學院”,專攻抽象畫。

所以,付悠熙雖然和羅素,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從內心而言,付悠熙其實是很羨慕羅素的。

兩人都是一起被販賣到香港來的拐賣兒童。

付悠熙很小的時候,就得在刀頭舔血,拿着鐵棍,到處打仗。

羅素卻一直享受繪畫神童的美譽,成為香港未來新抽象畫的“扛鼎希望”。

這兩人,完全是兩道相反的成長軌跡。

不過很幸運,這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友情。

羅素對外人幾乎沒話,但是對付悠熙,那是極度熱情,有時候甚至憨厚得和小豬一樣,又傻又痴的笑。

付悠熙也一樣,對外人,飛揚跋扈,但是對羅素,就很是關心和愛護了。

她對羅素說得最多的就是——你們學校誰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出頭,叫那幫爛仔撲街!

兩人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一起躺在付悠熙的床上,兩人什麼都不做,獃獃的望着天花板,預想以後的生活。

付悠熙對羅素說:我以後希望找個畫家男朋友,很文藝哎,有沒有,我讓她給我畫畫,像泰坦尼克號裡頭,小李子給羅斯畫畫一樣,太浪漫了。

羅素則一旁痴痴的笑。

兩人的友誼一直都在進行。

在付悠熙十五歲的時候,她決定要出道,當古惑仔了。

不過古惑仔嘛,都要有紋身的,沒紋身不夠凶,會被同夥嘲笑的,這種事情,要強的付悠熙,肯定是不能接受。

不過,付悠熙有點怕,她想做個滿背的紋身,紋滿背很疼的。

經常有一些大老爺們,做長達十幾個小時的滿背,會疼暈過去。

付悠熙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怕在紋身店裡丟臉。

最後,付悠熙沒辦法,只能搭公車,去了瑪利亞畫廊學院,到羅素的教室窗戶前偷偷的喊羅素。

羅素請假出來之後,付悠熙就對羅素說:小豬,要不然,你幫我紋身吧。

“幫你紋身?我不會啊!”

“那有什麼不會的?”付悠熙很相信羅素的繪畫實力,她說紋身的師父,都不怎麼懂畫畫,你最懂了,幫我紋一幅,肯定是最漂亮,最凶的圖案,好不好?

最後,羅素拗不過付悠熙,就答應幫她紋身了。

羅素和付悠熙兩人回了別墅的家裡。

付悠熙用早就準備好的顏料,遞給了羅素,然後找出了一根繡花針,也給了她,讓她幫忙紋身。

“只要你給我紋,我就不怕丟人啦,我痛也好意思喊了哎。”

付悠熙說。

羅素沒什麼好說的,開始幫付悠熙紋身。

不過,紋了兩三針之後,羅素就說:不對啊……我感覺我紋的顏色好像不對,這顏色到了皮膚裡面,怎麼會散開呢?

付悠熙和羅素兩人研究出了一陣,才發現,原來,他們的紋身染料,沒有油。

很多人都覺得紋身的顏料,其實就是普通的墨水,這是不對的,正規的染料,應該是油墨之類的東西。

所以付悠熙去找油,她在房子里翻箱倒櫃,找到了一瓶油,遞給了羅素,讓她幫忙紋身。

很快,一幅“鬼頭”紋身,出現了。

付悠熙說:其實,我背後的紋身,是一個女鬼的腦袋,很兇的,非常凶,當時讓我在小夥伴面前,出足了風頭,不過,這個鬼頭,最近幾年,開始變成了這幅模樣了,爛掉了。

我說:你用來紋身的那油,是什麼油?

“屍油。”

付悠熙說。

我吃了一驚,說,不要唬我。

“真的不唬你。”付悠熙說:的確是屍油,當時我找出來的那罐油,是我養父的油,他每天晚上,都要烤屍油,把房間里烤得到處都是腥臭的味道,才能安穩的睡去。

我皺着眉頭,問付悠熙:你為什麼選擇屍油?你開始不知道?

“知道啊!”付悠熙說:因為我讓羅素給我紋鬼怪的圖案嘛,當時我就想——鬼怪那麼凶,必須得屍油才配得上,所以就紋了。

我笑了笑,說:你可真厲害,這可是大忌——死人的東西用來紋身,你這些年沒撞大邪也是命大。

“是嗎?那我紋身能改嗎?改成最初的模樣,我想小豬了。”付悠熙說。

我問付悠熙:小豬呢?

“小豬死掉了!”

付悠熙有些鬱悶。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我和付悠熙的中間,出現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那床沿上,滴了一滴鮮血。

我連忙抬頭一看,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畫著一尊神像,神像在流血色的淚。

我驚呆了,問道:熙熙,你這房間,只怕不乾淨啊!

“誰知道?”付悠熙說:這個別墅,本來就不太平,不然,這個別墅裡面,怎麼會那麼多的道家符籙、神像、菩薩像?

我指着天花板那個奇怪模樣的神像,問:這是哪尊神像?

“這叫努爾,是草原神。”付悠熙說。

我點點頭,說:給你改紋身,我感覺問題不大,這是屍油形成的紋身,裡頭有怨氣,我過兩天,把這怨氣給引出來,就可以了,但是……你還有更大的問題。

“什麼問題。”

“這房間,你最好別住了,風水太次,馮大先生說的——你這些天,可能要挨當頭一刀,那不是開玩笑的,你小心點吧,我是你朋友,不希望你成為一個短命鬼。”我勸付悠熙: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還是離開這兒,等馮春生幫你找出風水“惡相”的源頭在哪兒,然後你再住進來。

付悠熙搖搖頭,說她哪兒都不去,她只要在這間房子里睡覺,就能在“痛苦和美好”的夢境裡面,安然睡去,不然換成別的地方,她睡不着的!

“聽人勸,吃飽飯。”我對付悠熙說。

付悠熙太奇怪了,屍油紋身、滿是神像的別墅,還有她這怪異的脾氣,別真出事了,那就麻煩了。

付悠熙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這樣好了,等你幫我把紋身改回來,再說房子風水和那“當頭一刀”的事唄。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09:24
第三百零三章  原罪-嫉妒


說到底,付悠熙還是不相信我。

我勸付悠熙:你要相信我們的專業,這段時間,我們處理過很多陰事,這方面,經驗很足的。

“先改紋身,改了再說。”付悠熙一句話把我給頂了回來。

行吧。

我也無話可說了,就說過兩天,等“陰魂”一到,我就給你做紋身。

我得去跟劉老六訂幾罐陰魂才行,要用陰魂,先把付悠熙屍油紋身裡面的怨氣,給引出來,再來改這個紋身,才會萬無一失,不然的話,出現什麼後果,都是預料不到的。

在我答應了付悠熙的要求後,付悠熙說讓我等一等,接着,她穿上了白色的背心,到電腦柜子的旁邊,從抽屜里摸出了一個相框,遞給了我。

這照片,是付悠熙赤裸着後背照出來的。

她遞給我說:你看,這照片背後有一個紋身,是我紋身最開始的模樣,你仔細瞅一瞅。

我拿過了照片,仔細看了一眼,問付悠熙:你確定這就是你以前紋身的模樣?

“是啊!”付悠熙點點頭。

我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拿着照片,出了門。

到了門外,我心裡有點虛,因為,付悠熙給我的這張照片上,她背後,壓根就沒有紋身,什麼圖案都沒有,至少,我是看不到這個紋身的——是不是說明——那個屍油紋身,只有付悠熙一個人看得見?

我不太明白。

就覺得,付悠熙的身上,太多的謎團了。

鬼女人的屍油紋身、床上的血淚、一幅別人看不見的紋身,奇怪異常。

我回了房間,剛好馮春生醒過來去上廁所,他上完廁所,我把事跟他說了一陣,馮春生眯了眯眼睛,說:現在,好像很多的事情,都集中在兩個人身上。

“哪兩個人?”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付悠熙的養父和她的朋友羅素——這兩個人,可都死了。

“對啊!”我感覺馮春生不愧是伏羲神卦,看問題很通透啊,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根源。

接着,馮春生又說:我再跟你說一句唄——這兩個人的死,會不會跟付悠熙有關係?

“她養父的死,肯定是她辦的,她已經承認了,至於羅素的死,誰知道呢?我估計問題不大吧,畢竟那麼好的朋友。”我說。

馮春生冷冷一笑,說不一定的——你別忘記了,付悠熙可是很嫉妒羅素的人生,也許付悠熙遇到的怪事,都是羅素的鬼魂報復呢?

“嫉妒,可有讓人揮刀,因妒生恨的事,也不少。”馮春生說:付悠熙的身上,疑團太多,還是小心一些好——我估計,她如果真的殺了羅素,也有可能殺了我們。

“為什麼?我們又沒找他麻煩!”我對馮春生說。

馮春生笑了笑,說:你可不要忘記了,她和你也是發小,你的人生,她很羨慕、嫉妒還有恨,因嫉妒而生恨,她殺了羅素,就會殺了你!

我聽了馮春生的話,有點冷汗直冒的感覺。

最後,我搖搖頭,說反正我給她改了紋身,看她願不願意讓我們查她的風水,如果她願意,就幫忙查,如果她不願意,那咱們就走,毫不猶豫。

“好!”

馮春生同意了我的想法。

這天晚上,我就這麼睡去了。

不過,我在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我猛然坐了起來,我發現房間里,馮春生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幹啥去了。

我也準備起床,去找找他的,結果,我才剛剛掀開了棉被,忽然我聽到了一陣十分詭異的哭泣聲音。

那哭泣,是一個小女孩的哭泣聲音,我感覺,好像在我的床下,我掀開了棉被,偷偷往床下看了過去。

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一個穿着白衣服,如同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她蜷縮在床下,嚶嚶哭泣,抱着一個破的洋娃娃。

什麼時候,這個小女孩出現在了我的床下?

我正準備跟那小女孩打個招呼的時候,忽然,我發現小女孩開始一慫一慫的,接着,一陣尖銳的聲音,傳入到了我的耳朵裡面。

吱呀,吱呀,吱呀。

我在一細看,我發現,那個小女孩,在我的床下,磨刀。

我心說這小孩子怎麼能玩刀呢?我剛下床去呵斥的,結果,那小女孩磨好了刀,對着自己的右手,一刀砍下去。

她的手,頓時掉了,但是沒有流血。

她拿自己的身體來試刀,我也發現了,這個小女孩,根本就不是人,是鬼。

我立馬一動不動了,然後偷偷的要把我探出床的身體,給拉回來。

剛剛拉回來,忽然,門開了,門口,也站了一個小女孩,她的臉上,浮現着幸福的微笑,喊道:妹妹……妹妹?

這時候,躲在床底下磨刀的小女孩,猛地沖了出去,一刀子,捅在了門外幸福的小女孩的心臟上:你的生活,比我的好,父母更加愛你……你的零食比我的精緻,你的衣服比我的都好看,我只能玩你不玩的玩具,我妒忌你!我殺了你!

接着,磨刀的小女孩,一刀一刀的捅着……

我看得緊張急了,就在那磨刀的小女孩,殺完了人,她忽然回過頭,衝著我,一陣竊笑:嘻嘻嘻嘻!妒忌,我妒忌任何人,還妒忌你呢!

我嚇得猛地坐了起來,結果,我剛剛坐起來,竟然一不小心,摔到了床下去。

馮春生罵我:靠!你大半夜的,睡個覺也睡得不牢靠?醉了!

啊?

搞了半天?

原來那個磨刀的小女孩,因為妒忌殺了自己姐姐的事,是我剛才做的噩夢?

可是……我又覺得不像,剛才的那個噩夢,實在太過於真實了,真實到,就像是在這間屋子裡面,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我做在床上,想了很久,總是覺得這個事情,不太對勁,夢會那麼真實嗎?

我現在醒過來了,我依然能記得那個夢的每一個細節——小女孩磨刀、然後殺了自己的姐姐,那鮮血噴濺的情景,一切,我都看得非常真切,所有細節,有跡可循。

我覺得,完全不是尋常“噩夢”這麼簡單。

我又想了一會兒,完全覺得不對勁,我拿起了電話,打給了陳詞。

陳詞是心理學博士,對這個問題,肯定清楚。

“喲!水子,這才早上六點半你就給我打電話啊。”陳詞問我。

我問是不是叨擾到她休息了?

陳詞說沒有,她說早上的蘋果賽黃金,為了吃到早上的蘋果,她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的。

我把我剛才做夢,夢到一對姐妹,因為妒忌,妹妹殘殺姐姐的事,說給了陳詞聽。

陳詞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是夢境最基本的形成原理了,夢境是你思緒的一個末端,用來補充你白天沒有完成的思考。

我說就這麼簡單嗎?

“當然不是!”

陳詞又搖了搖頭,說:這種夢境,其實你很難記得清楚的,就是你一做夢起來,就會忘掉你做了什麼夢,像你剛才那種夢境裡面,一根針掉在地上的細節都能記得起來的,這應該是夢的功能化,發生作用了。

我問什麼功能!

陳詞說:人的夢境是很神奇的,有“預言”、“重現過去”等等作用,只是這種功能化,一直都屬於睡眠狀態,人生中,很有可能會覺醒幾次的,你剛才應該是夢境的功能覺醒了——我想——這可能是——“重現過去”的功能吧。

“你的意思是——這個房間里,曾經真的發生過姐妹相殘的事情?”我問陳詞。

陳詞笑了笑,說:這個,我不是很保證的說這個話,我只能說——我相信重現過去的事情,是可以發生的。

陳詞說話是很嚴謹的。

我說明白了,然後跟陳詞感謝了一陣之後,我掛了電話。

我想——如果說這個屋子裡間,真的發生過——妹妹因為妒忌姐姐,拿着刀,殘殺了姐姐的事情。

那妹妹和姐姐,會不會是——付悠熙和羅素?

付悠熙因為妒忌,殺了羅素?

然後,其實付悠熙在很小的時候,就殺了羅素,羅素壓根也沒有跟她紋過身,一切,都是付悠熙的幻想?

所以,也呈現出了她給我的照片上,完全沒有紋身的結果?

這有點能說得過去!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見鬼的房子,把付悠熙影響成了“當頭一刀”的風水,還有她背後稀奇古怪的紋身,這些都是真實發生了的啊,這個怎麼解釋?

我感覺,事情應該不至於這麼簡單的!

或者說,從個人感情出發,我也是非常不願意相信——付悠熙是一個會因為妒忌,殘殺至親好友的人!

我不願意承認。

因為我相信付悠熙。

……

我搖了搖頭,把這些事情,都藏在了心裡。

中午,我們一群人,吃了一頓飯。

我、咪咪、馮春生、柷小玲和方芳、付悠熙都吃了一頓飯。

接着,付悠熙說下午有些事,得去談談幫里的規矩,讓我們在這邊自己玩。

我也是有些鬼使神差的說:熙熙,下午,我陪你去唄。

“你陪我去?”付悠熙皺着眉頭,問我。

我說是啊——都是朋友,得賠你去。

我是有點擔心付悠熙當頭一刀的命格。

馮春生也在一旁說:是啊……這當頭就是一刀,還是小心點好啊,我們幾個一起去吧。

馮春生指了指我、柷小玲,意思是我們三個人,陪付悠熙一起過去。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09:29
第三百零四章  陰魂報信


付悠熙看着我們三個,說:你們說的是認真的?我可醜話說在前面,咱們這買賣,刀頭舔血,跟着我去,你們的命,可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沒了,別到時候,我不是當頭一刀,你們三個是啊!

我說放心唄,我們幾個,做事情都比較小心。

“真願意跟着我去?”付悠熙又問。

我說,願意。

付悠熙的表情,忽然一緊,接着又稍稍放鬆開了。

她對我們說:你們真的是為了我着想,你們說的當頭一刀,不管我信不信,你們是真的願意幫我解決,我付悠熙,在這兒,對你們說一聲謝謝了——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你們有什麼事,找我幫忙,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付悠熙其實是個很爽快的人。

這讓我更不相信付悠熙因為妒忌,殺了她最好的朋友。

我也更不願意相信,付悠熙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魔頭,我個人情感上,希望付悠熙是一個“現代的大俠客”,雖然混黑道,但是,盜亦有道。

很快,我們四個人,商量好了,我們三個人,和付悠熙一起出門。

出門之前,咪咪告訴我:水子,你托我辦的事,我給你辦了,錢已經到賬了,你放心。

我點點頭,母親那邊的事解決了,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安心的跟着付悠熙一起去冒險了。

……

下午,我們四個人一起出門。

付悠熙開車,她穿着黑色的西服,西褲,不是女士的職業裝,是男人的西服西褲,大喇喇的,有點嘻哈的感覺。

開車的路上,我還是覺得有點鬧心,感覺什麼話得擺在明面上說,就問付悠熙:熙熙,你覺得你嫉妒心強嗎?

“當然強了!”

付悠熙說:哪個女人的嫉妒心不強呢?

我說:你會不會因為嫉妒心,殺人?

“殺誰?”付悠熙問我。

我說:打個比方說——和你最好的那個朋友——羅素。

“你什麼意思?羅素是我殺的?”付悠熙問:而且,還是因為我妒忌她,所以我才殺她?

我說就是隨口一提嘛。

“不是。”

付悠熙很果斷的回絕了我,說:羅素不見了——人間蒸發了一樣,她那麼傻,那麼痴,誰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我對付悠熙說:熙熙,我作為陰人,得跟你說一句,這世間的事,極其講究因果,如果因為因果,比如說你殺了“羅素”,那自然會導致你遇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比如說“髒事”,比如說別墅里的怪現象,再比如說——當頭一刀!

“人會因為嫉妒心殺人嗎?”付悠熙問我。

我說,會!

馮春生也說道:當然會了,人類七宗原罪,貪婪、妒忌、好吃、懶惰、憤怒、淫欲、傲慢,都能夠打開人心裡的“地獄之門”,因為這七種原罪殺人的,比比皆是。

“但是我不會,我擔保。”付悠熙接著說:怎麼了,水子,你懷疑我的陰事,是因為小豬羅素的死,才導致的嗎?你想象力真的很豐富啊!

“沒辦法!”我說:陰行裡頭做事情,想象力擺在第一位,你真的殺了羅素嗎?

付悠熙搖了搖頭,說:我再次重申最後一遍,羅素,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我沒殺她,對了,我想問你們——如果我殺了羅素導致我現在出現了一系列的怪事,你們……就不幫我解決陰事、幫我改紋身了嗎?

我緊緊的盯着付悠熙,說:我也重複一遍,不管羅素是不是你殺的,也不會改變我們為你解決陰事的初衷,但是,如果你殺了羅素,才導致了這一系列的陰事,那OK——我們幫你解決陰事後,我們拿錢就走,再也不會來見你,僅僅的生意關係。如果你沒殺羅素,卻發生了這一系列的陰事,那更好,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付悠熙轉過頭,盯着我,很認真的點頭:水子、馮大先生,你們都是好人,正兒八經的好人啊!不過,我再次聲明,羅素,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汽車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然後付悠熙狠狠的踩住了剎車。

原來,我們聊天太過於認真,付悠熙竟然忘記自己在開車,沒有看路,撞到人了?

這下,不會撞死人了吧?

我們四個,迅速下車,我們在車頭,看到了一灘血跡之後,然後,順着車子,看了一下,再也沒有發現人的屍體或者動物的屍體。

剛才我們肯定是撞着什麼東西了,可是——屍體呢?

不管是死是活,怎麼屍體不見了。

要說沒撞着,那車頭前面的血跡,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翻找了一陣,確實什麼發現都沒有。

然後柷小玲提了個建議,說現在車子都有“行車記錄儀”,咱們先上車,看看行車記錄儀,不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有道理啊!

我們幾個拍了拍腦袋,付悠熙也上了車,打開了行車記錄儀,開始查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幾個,清楚的看見,在我們行車的時候,確實撞到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那女人被我們撞得很慘,直接被撞到趴在了我們車的擋風玻璃上。

剛好,行車記錄儀給這個女人的臉,來了一個大大的特寫。

我們幾個,也都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的長相——她不是別人,正是……正是付悠熙。

被我們撞到的人,竟然和付悠熙,長得一模一樣,感覺完全是一個人啊!

事,越來越怪了。

剛才付悠熙一個不小心,因為沒看路,撞到了自己?

這事怎麼回事?

我和馮春生滿頭的霧水。

唯獨柷小玲,她直接吼道:付悠熙,現在你開車回去,還有活路,如果不回,今天十死無生!

我們都望着柷小玲,看來,柷小玲似乎是知道了什麼?

柷小玲說,這次咱們遇到的怪事,叫“陰魂報信”。

她說,就是一個和付悠熙感情非常好的陰魂,變化成了付悠熙的模樣,然後故意被付悠熙的車子撞到,意思就是告訴付悠熙——如果你今天再繼續出門,等待你的,就是死!

“這事可靠不?”

柷小玲說:當然可靠,我們湘西柷由家是幹啥的?咱們就是專門研究陰魂野鬼的——陰魂報信的事,我們真見過不少次了,就說有個煤礦工,他有一天要下礦,結果夢到了自己的母親被煤礦砸死,面目全非,他醒過來,很傷心,害了一場大病,三天沒有下礦,結果,就是那三天,煤礦塌方了!他遇到的,也是陰魂報信的一種,只是,付悠熙遇見的陰魂報信,比較邪乎而已。

“是羅素,是小豬!絕對是小豬幫我,我告訴你們了,我沒有因為妒忌殺了小豬,不然的話,小豬為什麼要幫我!”付悠熙猛地吼了出來,一種強有力的情感發泄。

我們錯怪付悠熙了嗎?

我拍了拍付悠熙的肩膀,說道:熙熙!先別難過,先別難過,現在把車往回開是大事,不然今天還真的要出事。

“那不行!”

付悠熙很果決的說:今天的事情很大——每個月,我們老K社團的元老和骨幹,都要開一次例會,別的事可以商量,但是今天的事,沒得商量,必須去!

我說你去了就會死。

“不去我也會死。”付悠熙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盤,說:社團里的明爭暗鬥,比你們想象的嚴重得多,如果我不去,人家就會猜測,我最近是怎麼了,歪心思就開始活絡了,到時候,局面很難掌控。

她一再堅持,其實我也能理解——因為付悠熙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父母、朋友她都沒有,唯一還能掌控的,就是老k的社團事業,這是她唯一的東西了,不容有失。

最後,付悠熙執意要上路,那我們也沒說的了,捨命陪君子唄。

“上路,上路,怎麼說咱們也是陰人。”馮春生說。

柷小玲說這次十死無生,凡事要小心唄。

付悠熙很感動我們繼續陪同,說我們如果願意,完全可以下車的。

“下什麼下!我保護你。”我對付悠熙說。

付悠熙給我們豎起了大拇指,說:原來真朋友是這樣的感覺,不像我手下那群馬仔,樹倒猢猻散的主,別說他們了,就說方芳,一旦我勢力沒有了,她也會離我而去的。

哎喲!

付悠熙還是看得清楚啊,沒有被眼前的繁榮,迷亂了雙眼。

我們的車子,繼續上路。

不過,開了還沒有十五分鐘,我們再次看到了一件怪事。

我們的車子,沿着馬路一直開着,忽然,我們看到前方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個穿着打扮,非常古怪的人,似乎穿着一個黑色的袍子。

我們車子,離那黑袍子的人越來越近,從五十米到四十米。

從四十米到三十米。

十米、五米。

最後,我們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背影,她穿着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是要飯的,頭髮披在了肩膀上。

等我們超過那人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這人,提着一個慘白慘白的燈籠。

大白天的啊——提着燈籠。

而且,這人的臉,也不是人的臉,有點像扎紙店裡的紙人,慘白,沒有一點生機,甚至五官都很粗糙。

在我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忽然撕下了她的紙人臉皮。

她的臉皮一下子揭掉了,結果,出現了一張人臉,是付悠熙的臉。

又是陰魂報信?

我正這麼想着呢,結果,那提着燈籠的人,又把臉皮揭掉了一層,這次出現的人臉——是我的臉。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09:57
第三百零五章  法德雙眼


我看到那個提着燈籠的人,撕下了紙人的臉後,露出了付悠熙的臉,緊接着,她又把付悠熙的臉給撕掉了,這次,出現了我的臉。

剛才我還以為這是陰魂報信呢,估計不是了,不然,為什麼會出現我的臉?

緊接着,她再次撕下了臉,這次,露出了馮春生的那張老臉皮。

接着,她又撕了一次臉,最後,露出了柷小玲的臉。

要說這時候,付悠熙正在等紅燈,所以,我看清楚了提燈鬼娘所有的臉——我們的臉,一樣一張啊!

等那提燈鬼娘露出了柷小玲的臉之後,她再次撕臉,最後,又變成了那張紙人的臉。

我發現,坐在駕駛位的付悠熙、以及身後的柷小玲和馮春生的模樣,都很平常。

難道,他們沒看到嗎?

我偷偷扭過頭,問馮春生:春哥——剛才窗戶外面,你看到了什麼髒東西嗎?

“髒東西?什麼哦?”馮春生扭頭看了一眼,說:什麼都沒有啊?

我搖搖頭,跟馮春生說:算了,等這個紅燈跳燈了,我再跟你們說。

我也不想嚇唬這三位,就等等再說。

反正,我現在依然看着那“提燈鬼娘”,她盯着我們幾個瞄着。

她眼睛裡的眼神,一幅戲弄眾生的那種,好像我們幾個人的命,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樣。

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很難受。

好不容易,我們幾個人等到了紅燈跳黃,接着變成了綠燈,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繼續行駛在馬路上。

我把我剛才看到的提燈鬼娘的事,說給了馮春生、柷小玲他們聽。

柷小玲說:你剛才確定看見了提燈鬼娘?

我說真的看見了,問這到底是個啥啊?不停的變臉。

柷小玲想了想,說:很簡單……這叫“預示”,其實也是你自己感覺的一種,你剛才,有一種對即時命運的預判出現了,我們管這種東西,叫“通靈”,對了,你還記得言三女把你騙到墓室裡面去嗎?期間你說你出現了通感,這也是通感的一種。

“啊?”

“不過你小子的通感不夠強大,也就是合歡佛言三女上次給你開了一下,但現在,估計也是時靈時不靈。”馮春生說:不過,這次,你肯定靈驗。

原來是言三女的關係?

我就知道,我最近似乎感覺敏銳了很多,比如說昨天晚上,我做到的那個噩夢——那個妹妹,因為妒忌心,殘殺了她姐姐。

現在,我又因為“通感”,看到了提燈鬼娘?

柷小玲說:看來必須得回去了,不管是陰魂報信,還是提燈鬼娘,都說明了,咱們這次出門,凶多吉少——這人啊,還是要有點敬畏之心的,既然鬼神都給出預示了,再不走,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我們已經到了,再回去不合適。”付悠熙指着不遠處的一家大棚子,說道。

我攤了攤手,說:小玲、春哥,怎麼搞,你們拿主意?

柷小玲說:十死無生,扯呼!

馮春生想了半天,最後很糾結的說:還是去吧,都到了,盡量早點搞完早點走,也許髒事,不是出在這棚子裡面。

我也是馮春生這想法。

最後,柷小玲掙扎了半天,無奈拿出了一個鈴鐺,對付悠熙說:你今天必須要去?

“一定要去,今天的元老會很重要。”付悠熙說。

柷小玲點頭,說:熙熙,把右手給我。

付悠熙伸出了右手。

柷小玲直接用鈴鐺鋒利的邊緣,在自己右手中指上,切開了一道小小的血痕,然後,擠出了幾滴鮮血到了鈴鐺裡面。

那鈴鐺吸血,血液一滴進去,就化作了一道飛煙,接着,鈴鐺開始嗡嗡作響,大概過了四五分鐘後,那鈴鐺的響動,才沒有了。

柷小玲這才將鈴鐺,纏在了付悠熙的右手上,她說:這鈴鐺叫無芯鈴,是湘西柷由家的一道法器,一般情況下不響,遇到了什麼髒東西的時候,就會鈴聲大作,我今天全程盯着你,出了事,我立馬搞定。

還好,還好!柷小玲道行高深,這麼一搞,算是給咱們下了一道護身符。

緊接着,我又說:對了,熙熙,那邊大棚子里,我看見又殺雞,又殺鴨的,有沒有殺鴿子的?

“當然有啦!”

付悠熙說:這邊外頭是大排檔,專門對外營業的,鴿子湯在這邊還是比較受青睞的。

香港的飲食和廣東一樣,以清淡為主,鴿子湯、老雞湯等等,都比較受歡迎。

我立馬對馮春生說:那熙熙,你在車上別動,春哥,你去搞一隻鴿子回來!

“咋了?”

“快去!”我推了馮春生一把。

馮春生不情不願的下了車,很快,他就回來了,手裡提着兩隻鴿子。

我仔細檢查了一下鴿子,比較健康,沒什麼病,我直接拉刀放血,將鴿子血,倒在了我背包里的一個竹筒里。

我對付悠熙說:陰陽綉里,有個防髒東西的陽綉,叫“法德雙眼”。

人有慧眼,左眼是法眼,右眼是徳眼,有了慧眼,便能看破虛妄。

不過,我這個陽綉沒這麼厲害,但也有一定作用,一旦付悠熙遇到了什麼髒東西,那紋身就會發燙,一發燙,也算起到了警告的作用。

現在,咱們算是給付悠熙,做了一套雙保險了。

不是今天十死無生嗎?今天咱們雙保險,就得一刀劈開生死路!非要搶一把不可。

很快,我在付悠熙的右手小臂上,做了“法德雙眼”的鴿子血陽綉。

陽綉做完,我對付悠熙說:今天,不管是紋身發燙,還是鈴鐺作響,你就告訴我們!

“謝謝!”

付悠熙說:你們是真朋友,是真的為我着想——往後你們有事找我付悠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又說了這句話。

我讓付悠熙以後這樣的話就別說了,咱們都是自己人,老說這個,多見外啊?

付悠熙哈哈一笑,說:不說了,不說了,走,下車!去開會了!

接着,我們幾個一起下了車,進了大棚子。

大棚子里是大排擋,裡面古惑仔不少,有些赤着上身,紋龍刺虎的,看到我們的表情,非常不善。

有些認識付悠熙的,都跟她打招呼。

“君老大——你來了?新到的野味,嘗一嘗?”

“君老大,好長時間不見你,你氣色不錯啊。”

“哎喲!君老大,今兒個怎麼回事啊?往日你來得可是很早的,今天有點晚。”

付悠熙在道上的外號叫“太上老君”,所以別人喊她君老大,她一一回應,帶着笑容回應。

我就覺得,付悠熙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和這樣一群人精,插科打諢,可不是什麼人都辦得到的!

很快,我們一群人,穿過了古惑仔很多的大棚子,到了最裡面的一個區域。

裡頭是個大火鍋店。

付悠熙告訴我們,說香港的黑幫都是有傳統的,黑幫從草根裡面來,就一直紮根在草根裡面,所以,老k開會,也選擇一個比較中庸的地方,也是多少年的規矩了,現在也沒人破。

很快,我們幾個落了座。

座位是很早就挑選好的。

老闆很熱情的過來招呼我們落座,上菜也很程序化,幾乎都是老菜式了。

付悠熙問老闆:太子、長毛、吳老大他們來了沒有!

“就等着你呢!他們說比較無聊,所以出去走了一趟,現在也沒回來。”老闆笑着說。

付悠熙說:你找人讓他們趕緊過來。

“好叻,君老大,馬上就去。”老闆笑了笑。

等老闆走了,付悠熙告訴我們,她說老闆也是老K的人,今兒個出現在這兒的,背景都沾了一個“黑字”。

很快,來了七八個人。

付悠熙開始跟他們談事情了。

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坐下來,就對付悠熙說:君老大,咱們老K是有規矩的,其餘的幾個長老、供奉,什麼事都不太好說,他們也怕你,我資格老,就先說一句。

“說唄。”付悠熙對那人說:吳老大是老人了,你說的話,都是有分量的。

吳老大夾了一筷子牛肉,在火鍋裡面燙了幾下,牛肉上頭還帶着血絲,他已經將這牛肉,給吞了,嚼了幾口,就往肚子裡間咽,臉上的皺紋在顫抖,似乎很爽。

他笑着說:君老大,弟兄們吃不飽啦。

“今年分紅還算不錯吧。”付悠熙說:也不存在大家吃不飽——香港是什麼地方,寸土寸金?咱們弟兄,進社團早的,別的不說,在香港這地方,買套房子什麼的,也沒什麼問題,吃得飽穿得暖,有什麼不滿足的?

“賺得少啊!”吳老大說:人家新義安、和聯勝的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咱們過的是什麼日子,比比,差距就出來了。

一個染着黃毛的人,也說道:君老大,我長毛說句不好聽的,咱們混江湖的,刀頭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當然是怎麼爽怎麼來?誰知道哪天,咱們就撲街了?

付悠熙摸了摸她的囚頭,皺緊了眉頭,問道:都是自家兄弟,別拐彎抹角的了,想幹啥,直接說。

“最近,新出了一種東西,叫搖搖樂,比搖頭丸的勁兒猛,價格賊高,一顆差不多三百塊。”吳老大說。

“搖搖樂?”付悠熙盯着吳老大。

吳老大說:是啊!搖搖樂——這玩意兒沒什麼癮,和香煙差不多,要戒也很容易戒。

“那就是毒品嘍?”付悠熙搶問了一句。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10:20
第三百零六章  鏡中血臉


吳老大竊笑了一聲,說:輕型的吧。

“不行!”付悠熙說。

旁邊一位在眉宇之間紋了一隻眼睛的人,很不爽的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說道:君老大,這玩意兒是新東西,未來的大方向,條子查到了都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來錢又快,人家社團都搞,咱們不搞,呵呵!以後兄弟們日子更難過了。

“難過也不能搞毒品!”付悠熙說。

“我太子把話撂這兒!這事要不搞,兄弟們心裡只怕得對你君老大不爽了。”那紋了一隻眼睛的傢伙,惡狠狠的說。

我算看出來了,這群老K的成員,是要和付悠熙逼宮呢,他們逼宮的原因,就是一個——要搞毒品。

付悠熙站起來,走到了吳老大的背後,按住了吳老大的肩膀,說:吳老大,咱們老K是什麼出身?

“黑社會嘍!”吳老大幹脆大口大口的吃起了只燙了一秒鐘的牛肉,很光棍的說道。

付悠熙說是的,老K是黑社會。

當年14k立下了三十六個“字堆”,每個字堆,分工明確。

老K是“勇”字堆。

勇字堆的人出打手,爭強鬥狠,喋血街頭,是“勇字堆”的宿命。

所以,毒品、妓院這些生意,老K向來不沾。

付悠熙說:我們來錢的手段是什麼?大耳窿、護場子、幫人出頭扯皮,這都是本行,現在本行不做好,學着人家幹“搖搖樂”,這老K,還算老K嗎?

我不太清楚大耳窿是什麼意思。

馮春生告訴我——大耳窿的意思是放高利貸。

哦!

看來付悠熙他們做的生意,還真是比較“傳統”的黑幫生意。

吳老大很不爽說:嘖嘖,君老大,要跟上時代,說起來,你是年輕人,我們都是老朽了,怎麼你的思路,還不如我們這群老夫子的思路新呢?這年代,爭強鬥狠,能賺到錢嗎?大家都是和氣生財啦!咱們洪興會祖祠上頭,還掛着牌匾呢——以和為貴。

“一天到晚的,打打殺殺,能有什麼出息。”太子也不爽了起來。

總之,這群人,就是一句話——搞毒品。

付悠熙也是一句話——絕對不搞毒品。

她說:咱們大耳窿,坑的是賭場那群賭鬼;護場子,坑的是那群黑心的酒吧老闆;幫人出頭扯皮,這事就是單純的面子生意,盜亦有道,坑平頭老百姓的事做多了,逃不過幫派“覆滅”。

接着,付悠熙又說:至於發財的路子,也很多,咱們去搞娛樂業,現在大陸那邊,電影很賣錢,一部電影能摟十幾億,咱們往大了走,別往黑了走。

“拍電影?”

吳老大冷冷一笑。

那太子說話很暴力,罵道:媽了個巴子,香港電影都沒人買單了,拍出來的三級片都沒人看,拍個毛!再說了,誰能拍電影?那是咱們這群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幹的事?

那長髮直接說道:君老大能拍嘛,她長得這麼美,拍個三級片,不知道多少人買啊!

“是啊!至少老子就買。”太子哈哈大笑。

話說到了這兒,付悠熙的眼睛裡面,突然全是殺氣,走到了長髮和太子的面前,一人反手一耳光,罵道:再特麼胡說八道,我老君拔了你們滿嘴的牙。

付悠熙屬於快要鎮不住手下的話事人,但是突然發威,還是很鎮場子的,幾個耳光劈了下去,太子和長髮,完全不敢說話了,低頭不吭聲。

吳老大打着圓場,說君老大,兄弟們就是開個玩笑,江湖人嘛,嘴裡不乾不淨的也正常,別動火!

付悠熙直接走回了位置,狠狠一拍桌子:搖搖樂的事,別提了,只要我還是老K的話事人一天,你們就別提這破事。

吳老大則說了一句——水能載舟,也能覆舟,這年頭,搞一言堂,可不是什麼好事。

話說我是有點看不得這群人的面目了,我就覺得,這群人面目可憎,看久了,心情也十分鬱悶,直接起身告辭,到外面去抽根煙。

說到底,天下熙熙,皆為利兮,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但我相信,這幾個人,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來,咱這邊有柷小玲啊!

神鞭三響的高手,可不是這幾個小雜魚搞得定的!

有柷小玲在,這幾個人逼宮逼到天上去,付悠熙也沒事。

我出了房間,到外面抽根煙。

煙抽了一半,我去上廁所,路過一家小棚子的時候,我看到裡面有個人,正對着鏡子燒香。

大白天的對着鏡子燒香?這人——有點怪。

我也多看了一眼,我突然發現,我在鏡子裡面,竟然看不清這人的臉面。

“奇怪。”

我去了廁所,解了個小手,然後趴在洗手池子邊洗手。

這地方,可能殺雞宰鵝的太多了,為了方便商販,所以所有的水龍頭都有兩條管子,一冷一熱,二十四個小時,無限供應熱水。

我趴在水池子邊上,開始用熱水洗把臉。

可能是天氣原因,我來香港這兩天,臉上特別疼,所以,我洗得比較久。

在我洗臉的時候,廁所進來了一個人。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鏡子,發現進來的這個人,其實就是剛才對着鏡子燒香的那個人,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我沒看清楚他的臉,只是看清楚了他的穿着打扮,他穿着一件長長的軍綠色圍裙,黑色的塑料套鞋,身材比較高大。

現在,我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個人的長相了,他的臉相,估計有五十歲的模樣,頭髮不少銀絲,臉上儘是橫肉,在嘴角上,還有一道比較深的刀疤,很兇,很兇。

我本來覺得這事也算平常,畢竟在這兒出現的,都是狠角色,亡命徒,所以我也沒多想,繼續洗臉。

洗着洗着,那熱水的霧氣升騰起來,把鏡子給塗抹得看不太清楚了。

我等洗完了臉,伸手去擦玻璃上的霧氣,打算再整理整理儀容,然後回去看看——付悠熙和吳老大那群人撕逼怎麼樣了。

結果,在我塗抹掉了玻璃上的霧氣之後,我發現問題了——那鏡子塗抹得乾淨之後,裡面出現了一張人臉。

那人的臉上,全是污垢和血水,兇相逼人。

這沾滿了血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進來的那個——在小茅棚裡面,對着鏡子燒香的那個人。

我看他死死的盯着我看,一時間,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人,到底是什麼人?他想殺我嗎?我哪裡惹着他了?

我一股勁,狠狠回頭,然後準備奪路而逃的。

結果,我一扭頭,發現我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我再回過頭,又發現鏡子裡面,有一張帶着血的人臉。

奇怪啊!

這是什麼情況?

我想了一會兒,忽然,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的“通感”。

也許,那個對着鏡子燒香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想到這兒,我猛地一拍頭,想起了一件事。

我不是給付悠熙做了雙保險嗎?有柷小玲的“無心鈴鐺”和我的“法德雙眼”,只要有髒東西,纏住了付悠熙,我們立馬就能知道……

可是,我那兩個雙保險,都是防鬼的,萬一要對付付悠熙的人,是個人呢?

又或者說——讓付悠熙“當頭一刀”的人,是個人呢?這怎麼辦?

我立馬把事情給想通透了——也許,那個對着鏡子燒香的人……有問題?

我想通了這個,立馬出了廁所,剛好,我看到那個燒香人,進了火鍋店裡面。

我迅速跟了過去。

很快,我這個人,急吼吼的跑了過去。

跑到了火鍋店門口,我推門進去,發現那個燒香人,正穿過了吳老大、太子、長發幾人,直接衝著最裡面的付悠熙走了過去,他的手上,還端着一個盤子。

我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了一個裝燙菜的瓷鍋,快速跟了過去。

在那燒香人還沒到付悠熙的面前,我直接一瓷鍋砸了過去,然後喊道:小玲,那個傢伙有問題!

那瓷鍋,直接把那人給砸倒在了地上。

柷小玲也反應過來了,直接鋼鞭一甩,鞭子直接勾住了那人的脖子。

我發現,那人的手上,似乎有動靜!

我又喊道:注意那個人的手!

我剛剛喊完,柷小玲的鞭子,真的是操控自如,再次一揮手,鞭子像是一隻蛇一樣,狠狠的纏住了那人的手腕。

人的手腕被緊緊的扣住的時候,手掌會不由自主的張開。

那個燒香人的手被強硬的鋼鞭纏住,立馬情不自禁的張開了,裡面滾出了一個東西——手雷!

付悠熙立馬捏住了那一枚手雷,還好,還好,撞針還沒有拉掉!

付悠熙怒目蹬着吳老大、長髮、太子等人,罵道:狗娘養的貨色,跟我玩這一套!

好險啊!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不是我今天“通感”給力,那一枚手雷一拉,只怕,我們幾個都去見了閻王了。

那燒香人的右手被制住了,左手又伸到了褲兜裡面去掏東西。

“還來?”

付悠熙明顯表現得非常震怒,直接從火鍋店的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片刀,一刀砍在了那燒香人的手上,將燒香人的左手給砍斷了。

馮春生離那燒香人比較近,直接往那人的褲兜里一摸,摸出了一把“制式手槍”。

手槍上,沾滿了燒香人的血液,馮春生把手槍,往桌子上面一扔,說道:今兒個這個事,鬧大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10:24
第三百零七章  心狠手辣


可不是鬧大了麼?

我感覺今天這事,如果不是我的通感給力,沒準——當頭一刀的風水格局,就得實現了。

死的,還不是付悠熙一個人。

柷小玲、馮春生,都得死!

咱們雙保險,防的壓根就不是人,是鬼,現在作亂的,是人啊!

付悠熙直接抓住了燒香人的頭髮,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膝拱之後,問道:誰找你過來的?

接着,付悠熙又望着吳老大、長髮和太子。

吳老大連忙說:哎喲,君老大,誤會,誤會,這種強行火拚的事,咱們可辦不到,誰不知道,咱們老K,就您太上老君是最能打的,這種不上檔次的法子,咱們幾個怎麼會用?

馮春生也說道:的確,絕對不是吳老大他們指使的,不然剛才手雷一響,他們也逃不了。

這手雷一炸,屋子所有人都逃不掉。

我看吳老大他們,也是一頭冷汗。

“哼!”

付悠熙又盯着燒香人,問:誰找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

燒香人盯着付悠熙罵道:太上老君,你別以為你消息封鎖得快,昨天,我兒子,被你沉了海,我今兒個,就是要來和你拚命的,今兒個你命大,算你逃過一劫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付悠熙冷冷的笑道:阿財是你兒子?

付悠熙說的阿財,就是老K里的馬仔,是個人販子,昨天晚上,在海上的漁船里,付悠熙當著我們的面,把阿財給沉江了。

燒香人說是的,阿財就是他兒子。

付悠熙又說:我是說阿財每次拐賣人口交易的地方,都是在這個大棚區里,搞了半天,你們是父子黨啊,可惜我沒有把你查出來,險些今天還被你給害了!

“哼!有能耐一刀捅死我!”

“不要激將我。”付悠熙的瞳孔,忽然放大,罵道:你販賣人口,犯了老K的規矩不說,今天你還來害我?呵呵……今天我不辦了你,我怎麼當話事人!

說完,付悠熙對着燒香人的頭,一刀砍了過去,頓時那燒香人額頭上,全是血跡!

不過,接下來的事,我算看出來了,付悠熙絕對是一個超級謹慎的人。

她砍了燒香人兩刀後,直接把人扔給了吳老大:吳老大,你是執法長老,這人犯了事,交給你了!

付悠熙殺人,不親自動手,為的就是明哲保身,不留把柄。

吳老大明顯皺着眉頭,不太願意接這個鍋,但現在付悠熙發話了,他也沒招,只能吃癟似的說道:行!我讓手下人把他給處理了。

說完,吳老大找了幾個弟兄進來,帶走了燒香人。

接着,付悠熙趁着動了刀子的勢氣,繼續說道:吳老大、長髮、太子,我付悠熙,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剛才這個人,就是下場——如果你們真的要搞毒品,那就問問我手上的刀!

吳老大、長髮和太子的臉上,明顯寫滿了懼意。

付悠熙扔下了片刀,聲色稍微緩和,說道:弟兄們日子不好過,有不好過的過法,這樣,你們以後的分紅,多拿一成,毒品的事不要談了,贊成,還是反對?

吳老大盯了付悠熙一眼後,說道:贊成。

他都說贊成了,長發和太子自然不好多說什麼,拂袖離開了。

付悠熙也帶着我們幾個,出了大棚區,上了車。

她到了車上,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說道:道爺,該你出手了——吳老大、長髮和太子,明顯有了反心。

電話里,傳出了比較有中氣的聲音,問:全部辦掉?

“不用,我看今兒這事,都是吳老大挑唆的,做掉吳老大,長髮和太子也不敢亂動了!”

“明白,知道怎麼去做了。”

一段電話打完,我算知道,為什麼付悠熙能夠做到老K的老大了。

當這麼大社團的老大,下手兇狠、辛辣是必須的,付悠熙不但有手腕,還有腦子,剛才她沒動手,現在,動手了。

吳老大他們本來今天逼宮,估計也是帶了手段的,但是被剛才手持片刀的付悠熙給震住了。

這幾個人錯失了最好的機會,剩下的,就是等待付悠熙的清洗了。

付悠熙的手段,是又高又硬啊!

接着,付悠熙開車,帶着我們回家。

路上,我問付悠熙:你信了嗎?

“信什麼?”

“當頭一刀的風水!”我說。

如果今天不是我的通感“靈驗”了,這“當頭一刀”,幾乎是死局。

就算柷小玲手藝高強,藝高人膽大,但也無法抵抗住“手雷”的爆炸。

付悠熙說:我信了——小水、玲姐、馮大先生,你們真的是高人,其實我一直都信,只是,我不願意面對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回了家,你們就知道了,我不藏了,今天所有的事,我全部說出來。”付悠熙搖了搖頭。

好吧,有什麼話,回家再說。

在我們開車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付悠熙的車載電話響了。

她沒有避開我們,直接開了外音,顯示了對我們的信任。

電話里,道哥那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已經搞定了。

“怎麼做的。”付悠熙問。

“三個人開了一輛車,估計是要談事,我路上攔車了,當著長髮和太子的面,直接把吳老大割喉了。”道爺說。

付悠熙問:沒人看見吧?

“沒有,交通盲區,太子和長髮立馬跟我表了忠心,說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對付你。”

“很好。”付悠熙掛了電話。

她跟我們說——道爺是那種真正的亡命徒,手段高超,心腸狠辣,和她有過命的交情。

我和馮春生對視了一眼,想到了一個人——龍二。

龍二在我們紋身室里的角色,和這個道爺完全一模一樣。

也許在往後某些天,完全可以讓龍二和這個道爺,見上一面呢。

吳老大、長髮、太子他們的事情處理完了,付悠熙把我們帶回了家裡,一直帶到了她的卧室裡面。

她跟我們說:我不得不佩服你們的想象力——還記得我最好的朋友,小豬羅素嗎?

我說記得!

付悠熙說:她死在我的手裡!

我心裡吃了一驚,我原本覺得付悠熙不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但現在……我……哎!

“對了,小豬死在了我的手裡,但……她並不是我殺的。”付悠熙說:自從小豬死後,我背上的紋身,就開始慢慢的模糊了起來,我想,可能因為我的紋身,是小豬給我紋的吧。

什麼什麼?

羅素死在了付悠熙的手裡,但是,她不是付悠熙殺的?啥意思?

我看向付悠熙:你找人殺的小豬?

“不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

接着,付悠熙指着天花板說:我沒有殺小豬,也許有一瞬間,我真的想殺了她,可是……我最終想放了她一馬,但她還是死了,我捨不得她,我想念她,所以,我沒有把她的屍體給埋葬起來,我把她的屍體,藏在了天花板里。

“什麼?”

我連忙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付悠熙說:她躺在天花板上,頭朝着天,我希望她能看到天國。

我頓時退後了一步。

付悠熙也太狠了吧——她殺了兩個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她的養父付雲和她最好的朋友,羅素。

並且,她把養父的屍體,埋在了卧室的地下,把羅素的屍體,藏在了卧室的天花板裡面。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和付悠熙坐在床頭的時候,天花板上,往下滴了一滴鮮血。

這鮮血,莫非就是羅素的?

不可能啊,羅素死了應該很久了吧?

我問付悠熙:羅素死了多久了?

“有幾年了,和我養父死的時間,差不了多少。”付悠熙說。

她還說,其實最近一段時間,有高人看出了她“當頭一刀”的命格,而且,那高人很厲害,一眼就發現了影響她風水背運的地方,就在這天花板上。

所以,付悠熙其實只要處理掉羅素的屍體,她就不會有事了。

但是,付悠熙捨不得處理,所以她想出了另外一個主意,也許,只要修復好她背後的紋身,也就是羅素給她紋的紋身,是不是羅素的屍體,就不會害她了?

我聽到這兒,有點匪夷所思,我問付悠熙:熙熙,我再問你一遍——羅素,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死在我的手上,但是,絕對不是我殺的,我付悠熙,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付悠熙說:而且剛才我也說了,也許,我真的因為嫉妒,差點殺掉了羅素,可是,我終究沒有下那個狠手。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怕問付悠熙。

付悠熙跟我說,在幾年前的一天,羅素忽然來找付悠熙,說要和她一起吃早餐。

付悠熙當然樂意了,親自下廚,給她弄了不少早餐。

羅素和付悠熙吃完了早餐,在付悠熙準備收盤子的時候,忽然,羅素變了一幅模樣。

她一反平常又痴又傻笑的小豬形象,忽然破口大罵付悠熙是一個婊子,說付悠熙就是一個沒有出息的街頭混混,一個懦夫,一個蠢貨。

而且,羅素還罵了付悠熙許多難聽的話,說她在街上走一圈,能撞到十幾個上過她的男人。

我聽了,問付悠熙:你就是因為她忽然反常得用很難聽的話罵你,所以,你就殺了她!

“沒有!”付悠熙說:我其實還是很堅強的,再說我混江湖的,什麼難聽的話我沒聽過?她如果只是說這些,我壓根就不會生氣,最多傷心。

“那她還說了什麼?徹底讓你憤怒了?”我問付悠熙。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10:28
第三百零八章  屍變


我問付悠熙,小豬羅素還對你說了什麼?

付悠熙因為小豬羅素突如其來的謾罵,頓時起了殺心,但是,聽付悠熙的說法,她被小豬罵得那麼慘,也沒有動怒啊?那小豬,到底說了什麼,才讓付悠熙如此暴怒不堪呢?

“她徹底的傷了我的心,我的心,被徹底傷透了。”付悠熙跟我說,那天小豬羅素,不但瘋狂的謾罵她,在發現她竟然無動於衷的時候,小豬使出了殺手鐧。

小豬罵付悠熙:你就是一個被你養父禁錮的性奴,你養父每天都要幹你一回!把你按在床上幹!

付悠熙登時就火了。

要知道,在那之前,付悠熙被他的養父強暴的事情,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小豬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也讓付悠熙徹底的羞愧難當。

小豬激怒了付悠熙還不爽,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嫉妒我,嫉妒我比你的生活過得更好,你的養父,是一個黑幫頭子,無惡不作,你就是一個古惑仔,江湖上刀頭舔血,天天跟人打仗,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在香港最好的美術學校學畫畫啊!

“以後你的差距,會和我的越來越大,你是一個黑社會,是土匪,你一輩子都是土匪,洗不乾淨的,我呢?我是香港的高層人士,我是社會主流,你什麼都不是,我備受所有人的尊重,知道嘛!”

小豬還說道:按照我的天賦,我的作品,能去巴黎盧浮宮展示,能去最好的地方展示,我是華人驕傲——你呢?你是華人的恥辱,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就是命,奇怪嗎?”羅素說:我的命,就是這麼好,你的命,就是這麼慘!

付悠熙已經被氣得沖昏了頭腦,也被妒忌,氣昏了頭腦。

是啊!

她嫉妒啊。

當時都是被拐賣到香港來的小孩,付悠熙的日子,如同煉獄。

小豬的日子,如同天堂。

這就是兩個人的命運。

一上一下,雖然來自一個起點,但是一個越來越高,一個越來越低。

最後,會成為很明顯的分叉線,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付悠熙怒罵道:羅素,我忍你很久了,我妒忌你,對,我真的妒忌你,不過你也別囂張,我能決定你的生死。

說完,付悠熙直接掐住了羅素的脖子,把她惡狠狠的摁在了桌子上。

“我要掐死你!”

付悠熙的手上,瘋狂的用力。

那小豬羅素的臉,頓時憋得通紅。

又過了幾十秒,小豬的臉,已經不再是通紅了,而是發紫,額頭青筋畢露。

付悠熙知道,只要自己再堅持半分鐘,那小豬,就要死,就要去見上帝。

就在這時候,她動了惻隱之心。

她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小豬,我真的很妒忌你,但是,我不會殺了你的,我是一個人,殺了你,我就徹底變成了惡魔,那樣,我才真的回不去了。

她鬆了手,沒有殺掉羅素,想要讓羅素走。

“你走吧,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見面了,一直以來,我只有你小豬一個朋友,從此以後,我一個朋友也沒有了。”付悠熙流着眼淚,說道。

她要放了羅素,可是羅素卻沒有活。

因為,羅素忽然噴出了一大陣鮮血,直接死了過去。

付悠熙驚呆了,她想放掉羅素的,怎麼羅素自己噴血,死了呢?

她正要繼續檢查呢,就在這時候,餐廳的門打開了,她的養父,付雲,走了進來。

付雲才看了這場面一眼,立馬會心的笑了笑,又退出了門去,同時,帶上了房門。

說到了這裡,付悠熙坐在了床頭上,對我、柷小玲和馮春生說:小豬就是這麼死的,我真的沒有下死手,可是,小豬依然死掉了。

她說:後來,我找人查過,小豬,不是被掐死的。

“那是怎麼死的?”

“中毒死的!”

付悠熙說:是中毒死的,而且是劇毒,類似老鼠藥之類的東西。

“中毒死的?”我、馮春生和柷小玲都驚呆了。

我算是知道付悠熙的說法了——小豬,確實是死在了她的手上,但,不是她殺的。

因為小豬羅素在生命彌留的最後時刻,確實是死在了付悠熙的手上,但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中毒。

付悠熙說:小豬的養父羅中浩,對小豬的死,尤其掛懷,他甚至還知道,小豬是我殺的,所以要找我的麻煩,不過,我父親付雲出面,讓羅中浩沒有告我,並且,我養父給羅中浩賠了一筆錢,這事,就算了。

哎!

我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個事。

倒是馮春生說道:這事有蹊蹺,對了,小豬的屍體,你是直接封在上面嗎?還是怎麼弄的?

他指了指天花板。

付悠熙說:我的天花板,做了一個隔熱層,然後整個天花板,改成了冰櫃,裡面是超低溫的,小豬的屍體,就躺在裡面。

“你這間卧室,風水的問題很大,這天花板,煞氣衝天——這麼強烈的煞氣,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給你造成當頭一刀的命格,但現在又開始造成了呢?”馮春生說了一段話,我有點不太清楚意思。

我就問馮春生,他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馮春生說——當頭一刀這種風水命格,來得快,去得快,來勢非常兇猛,可能也就是強烈煞氣熏染個十幾二十天就來了。

如果付悠熙的“當頭一刀”的命格,真的是因為小豬而起的,那麼,這種命格應該早就應該形成,而不是等到現在。

我問馮春生:那你的意思是?

“小豬的屍體,估計是屍變了。”他說。

接着,馮春生說:也許,小豬的屍體,也有什麼特別異常的地方?

接着,他問付悠熙:對了,小豬的屍體,你後來去看過嗎?

“沒有!”

付悠熙說:自從我把小豬的屍體,給封存了起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一來,我對她是有愧疚的,雖然她並不是因為我而死,但我那天,忽然那麼暴怒,起了殺心,我就覺得,我沒臉再去看小豬了,二來,我如果再見到小豬,我就忍不住想起她死之前對我說的那段話,我有心理陰影。

“那你帶我們去看看!這屍體,沒準真的是屍變了。”我說。

付悠熙想了一陣後,說:行,我帶你們上去。

接着,付悠熙打開了卧室里的衣櫃門。

這個衣櫃,並不是真的衣櫃,在裡面,有一個樓梯,樓梯的最上面,有一個鐵做的暗門。

付悠熙上了樓梯,在暗門的“指紋鎖”上,按下了手指。

吱呀!

鐵門打開了。

我們也跟着上去了,上面就是天花板里藏的暗室。

裡面有一些幽幽的燈光,藉著燈光,我看到暗室裡面,有一個黑色的床墊,床墊上,躺着一個女人。

我們幾個湊近了一看,那女人的面孔,挺可愛的,這樣可愛的妹子,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付悠熙會給她起一個“可愛”的外號——小豬。

小豬躺着,安詳的睡着。

付悠熙單膝跪在了床頭,小聲的說道:小豬,好多年不見你了,你的臉上,落滿了灰塵,對不起,我現在幫你擦擦。

說完,她掏出了濕巾,慢慢給小豬擦臉。

馮春生問:這樣看不太清楚,有沒有強燈光?

付悠熙指了指我的左手邊,說那兒有個開關。

好吧!

我伸手按開了電燈開關,頓時,暗室裡面,變得超級明亮了起來。

房間里剛剛變亮,忽然,我看到躺在床上的小豬——她那瓷器一樣的溫潤面孔,忽然變得青面獠牙了起來。

緊接着,小豬本來平放着的雙手,忽然舉了起來,朝天舉着。

她的指甲處,頓時長出了很長很長的指甲。

指甲的顏色,是讓人作嘔的爛色。

剛才付悠熙不是給小豬擦着臉在嗎?

這時候,小豬的雙手舉了起來,右手剛好頂到了付悠熙的喉嚨。

小豬順手一抓,緊緊的卡住了付悠熙的喉嚨。

“哎喲卧槽,真的屍變了。”馮春生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柷小玲舉起了鞭子就要打小豬。

付悠熙卻連忙擺手,示意我們不要傷害小豬的屍體。

付悠熙很掙扎的、斷斷續續的說:小豬……這是……我……欠……你的!

她說完,眼淚樸素樸素的掉着,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小豬的臉上。

她眼淚留了許多,小豬青面獠牙的面孔,再次不見,又變成了瓷器一樣的溫潤可愛的面孔。

接着,她的手,也放下來了。

柷小玲說道:這小豬,屍變沒多久,遇到了真情,和生前喜愛的人,自然就怨氣全無,屍變也逆轉了——檢查一下小豬,她的身體,一定發生了某種變化!

行!

我們幾個,趕緊把小豬的屍體,給扛到了樓下。

付悠熙一再的打着哭腔的說:對小豬要溫柔一點,不要傷害她。

我們當然不會傷害她了。

而且,因為避諱嘛,我和馮春生,並沒有參與檢查小豬的身體,檢查小豬身體的任務,落在了柷小玲和付悠熙兩人的身上。

兩人檢查了一陣後,忽然在屋子裡面喊道:水子,進來!看看小豬背後的這道紋身是什麼意思?

“小豬的背後有紋身?”我有些吃驚。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10:31
第三百零九章  陰陽師


小豬因為屍變,所以柷小玲和付悠熙檢查起了她的身體,結果,她們竟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小豬的背後,有一道紋身。

聽到有紋身,我立馬問柷小玲:那小豬的屍體,你們掩蓋妥當了嗎?

“掩蓋好了!”

“OK,我和春哥進來了。”我和馮春生,連忙進了裡面。

我們到了卧室里,那小豬的屍體,正趴在床上,露出了背部。

她的背上,的確是有一道紋身。

這紋身,還是一個大滿背。

紋身的內容是一個女人的鬼臉,但這鬼臉,頭上還長了角,模樣似哭似笑,紋在背上,通紅一片。

這種紋身的風格,不是中國紋身的風格,也不是西方紋身的風格,我看這風格,類似日本的紋身。

“這紋身我見過,只是很少見,我想想。”我回憶了一陣後,說道:我想起來了,這個紋身叫“赤般若”,是日本陰陽道里的一種紋身,“赤般若”是惡鬼,其餘太多的含義,我就不太知道了。

日本紋身我是做得很少的,也只是知道而已。

接着,我問若有所思的付悠熙:對了,熙熙,你見過小豬背後的這個紋身嗎?

“沒有!”付悠熙說完,又搖了搖頭,說:我的意思不是沒有見過小豬背後的這個紋身,我的意思是——小豬的背後,壓根就沒有紋身。

“啊!”

我有點狐疑,瞪大了眼睛。

付悠熙說小豬的聖瑪麗美術學院,管理非常嚴格的,不容許自己的學生紋身,一旦發現了,立馬開除,他們是培養主流的、能進入香港美術院的學生,對紋身很反感。

我說:小豬從來沒有紋身?那她背後的紋身,是從哪兒來的呢?

“哦!”

付悠熙說:確實是沒有紋身,我確定,對了……小水,我還忘記跟你說了,我不是跟你講過,說我背後的紋身,在幾年前是非常漂亮的紋身嗎?但是這幾年,變得非常模糊了。

我說是啊。

付悠熙說:我紋身沒模糊以前,就和小豬背後的紋身,一模一樣,不信你看看昨天晚上,我給你的照片。

昨天付悠熙給我的照片上,她本人也是沒有紋身的啊!

我再次掏出了照片。

這次,我驚呆了。

我昨天,分明在照片上沒有看到付悠熙的背後,有紋身。

但是現在……有了!

照片上,付悠熙那寬闊的背上,的確有一個通紅的紋身——赤般若。

日本陰陽道的“赤般若”紋身。

一切的怪現象,都出在這個紋身上。

我仔細捋了捋——付悠熙的紋身,是這幾年,變得模糊的——小豬的紋身,應該是死了之後,出現的。

我想,小豬的屍變,也應該是在付悠熙的紋身徹底模糊,同時小豬的紋身徹底清晰的那個點上,出現的。

然後,小豬屍變,引起了付悠熙的“當頭一刀”。

所以,要搞定付悠熙的謎團,首先得破解小豬背後“赤般若”紋身的秘密啊!

這個“赤般若”紋身,到底有什麼秘密?

我看向了馮春生,現在,問題複雜了——一個日本陰陽道的紋身,導致了一切怪現象的發生,可我根本不懂日本“陰陽道”的紋身啊。

這事,咋整?

馮春生咳嗽了一聲,說:其實啊!我以前見過你師父研究過日本陰陽道的紋身。

“我師父?”我瞪大了眼睛,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是的。

“我師父為啥研究日本紋身呢?”我問。

馮春生說:陰陽道是日本的陰人,陰陽道的陰陽師,擅長引鬼做畫,所以,很多日本紋身的雛形,其實是惡鬼自己紋上去的,然後再拓印下來的,用你師父的話說——日本陰陽道紋身,是惡鬼所化,對我們陰陽綉,有歸本溯源、觸類旁通的效果。

“哦!”

我連忙打電話給劉老六,問他能不能幫我找人,詢問詢問日本陰陽道的一些事情。

劉老六說他有這樣的朋友,剛好最近有個日本陰陽道的朋友,在上海給一個土豪辦事在,那陰陽道的朋友,聽說已經是英武級別的陰陽師了。

我說這陰陽師還考級啊?

劉老六說日本人嘛,做事情非常周正的,等級也很森嚴,分成三個級別——大名、英武、式神。

我說能不能幫我聯繫他?

“你要什麼時候?”劉老六問我。

我說今天晚上吧。

“今天晚上,我讓他跟你電話或者視頻,行嗎?”劉老六說。

我說還能視頻?你六爺面子這麼大?

“開玩笑!你六爺閩南陰行的扛把子,這點面子沒有嗎?”劉老六嘻哈一笑,掛了電話。

既然有日本的陰陽師朋友來幫忙,那如何解密這幅紋身,我算是心裡有譜了。

我對付悠熙說:當年小豬給你紋身,紋得還是很有門道的——小豬的門道從哪兒來的?

“不知道哎!”付悠熙說:小豬從小好像就是一個非常有門道的人,她和別人不一樣的,你都不知道,她畫的畫,有多麼神奇?

“你有照片嗎?”我問付悠熙。

付悠熙說有,接着,她從手機裡面,翻出了一些照片,都是小豬曾經畫得畫。

我看了看畫,就覺得這小豬的畫,真的不一樣,一種別出心裁的感覺,當然,我對繪畫的藝術不是特別懂,但我有懂的人啊!

我紋身店新來的那個紋身師——秋末,就是正兒八經的中央美院的高材生。

我直接把照片,通過微信,發給了秋末,然後給他發了個語音:秋末,幫忙品鑒品鑒這些畫。

“好的。”秋末很快給我回復了一句。

不過,下次秋末再說話,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秋末直接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里,秋末的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我問秋末到底咋了?這麼激動幹啥?

秋末努力壓制住了聲音,對我說:水哥,我就這麼跟你說,畫畫水準頂級的人,有兩種,第一種,勤學苦練,畫畫一分鐘,台下十年功。第二種,天賦異稟,天生就對色彩駕馭的能力很強。現在,我才知道,還有第三種人——

“什麼樣的?”我問。

秋末說:洞察力超群的人。

“比如說我剛才給你發的那些照片?”

“對!”秋末十分激動的跟我分析,說:你剛才發過來的那些畫,說句實在的,畫的原作者,論筆法線條,中等偏上,在中央美院,一個一年級的學生就能完爆,論色彩運用,也不過是美院一年級生的能力,論立意境界,那就不用比,完全是很業餘的級別。

“筆法線條、色彩運用、立意境界,這都很普通,那你告訴我,這畫,牛在哪兒?”我問。

我去,我也是練過繪畫的好不?一幅畫,除去這三點,還有什麼可以值得稱道的?

“靈感、情緒捕捉。”秋末說:其實一幅畫的藝術價值,就是在“原型”最值得作畫的一瞬間!你把他畫下來了,這畫就是最好的畫——和任何技術無關,很多頂級的大師,都做不到這一點,所以,他們的畫,不過是炫耀、賣弄技巧的死物——你剛才給我看的這些畫,原作者的洞察力,實在驚人,每一幅畫都是“原型”最值得作畫的一刻,這個人,真的厲害,太厲害了——這樣的人,有能力成為世界最好的畫家。

原來,付悠熙老說小豬畫畫有天賦,真的不是假話啊,秋末這小子,對畫畫還是有點傲氣的,他都說出了這樣的話,那我就知道了——小豬,真的是有一種獨特的天賦,這種天賦,和洞察力有關係?

秋末繼續在電話裡面聒噪,激動得要見那些畫的原作者。

我說下次帶你見,先掛電話了,小豬人都沒了,你秋末去哪兒見?

我收了電話,對付悠熙說:小豬,的確是有一種獨特的天賦。

“可惜,英年早逝,天妒英才。”付悠熙嘆了口氣。

我也嘆了口氣,小豬羅素這麼有才華,真的可惜了。

接着,我跟付悠熙、馮春生、柷小玲說:對了,小豬這事啊,確實有古怪,這背後的“赤般若”紋身,我也不太懂,晚上我們要和一個日本陰陽師朋友連線,尋求他的幫助,來搞定這次的“紋身之秘”。

“行啊,那就晚上唄,現在時間多……先去喝一杯。”馮春生說。

我們今天,死裡逃生,躲過了“當頭一刀”,理應慶祝。

我說沒問題,也正準備讓付悠熙稍稍幫小豬收拾一下,幫她穿上衣服的時候,忽然,我看到小豬的頭上,似乎有個什麼蟲子。

“等會兒!”

我一抬手,讓大家先別動,我發現小豬的頭髮里,有點不對勁。

這時候,小豬是趴在床上的嘛,後腦勺朝上,我感覺她那濃密頭髮裡面,似乎有點什麼小玩意兒——也許是昆蟲之類的?

我伸手,開始檢查其了小豬的後腦勺,看看有什麼蟲子在她的頭髮裡面爬。

這些蟲子都要注意的,一旦在小豬的屍體裡面產卵,那後果不堪設想,很多保存良好的屍體,就因為蟲子的蟲卵孵化出了幼蟲,幼蟲長大,吃掉了整具屍體的事,可不少見呢。

我分開了那些頭髮,仔細檢查了一陣之後,忽然,我找到了那個昆蟲了。

接着,我要把小豬後腦勺上,那隻昆蟲給抓出來,分開了小豬頭髮的時候。

一瞬間!

我頓時汗毛直立!

媽的!

這是個狗屁昆蟲啊——分明是小豬的後腦上……長了……長了……兩隻眼睛!

一個人的後腦勺上,長出了兩隻眼睛。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10:54
第三百一十章  四眼門童


一個人的後腦勺上,長出了兩隻眼睛?這事,真的驚悚。

我嚇得不由自主的往後靠,差點還摔了一個跟頭。

付悠熙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沒有喊出來。

柷小玲這種見怪不怪的人,這次也見到了無法理解的事情了,哎喲了一聲。

唯獨馮春生——這傢伙不但沒後退,沒嚇着,相反,他還煞有介事的,然後再次撥開了小豬羅素的頭髮,往裡頭看了一眼那兩隻長在後腦勺上的眼睛。

接着,馮春生咦了一聲,說道:有說頭啊!

我湊馮春生面前,問他:什麼說頭?

馮春生說:玄門正宗,星門密傳裡面,都有過一些記載,記載了一些長相非常奇怪的人,這些叫“天生異人”,意思就是天生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也擁有和正常人不一樣的能力。

“比如說漢高祖劉邦,聽說她母親被神龍臨幸,然後生了他,他的肩膀上,有七顆痣,呈北斗七星的模樣,這叫肩背七星,天生扛住了天子氣派,再說三國吳王孫權,天生紫須。三國劉備,雙耳過肩,雙手過膝,這都是異相,天生的異人。”

他又說:除去這些之外,還有更加奇特的人,《北魏志》裡面記載過一個“四眼門童”拓拔流雲,聽說四隻眼睛,面部兩隻眼睛,腦後勺兩隻眼睛,傳聞,四眼門童不畏惡鬼,善讀人心,多出來的兩隻眼睛,能夠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這叫“異見”,我一直都以為那《北魏志》是在吹牛逼呢,現在看,竟然是真的。

“四眼門童?”

我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怪異。

馮春生說:小豬羅素,的確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我估計,她和那北魏志裡面記錄的一樣,不畏惡鬼,善讀人心——至於是不是這樣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要說馮春生真是博聞強記,這樣偏門的典故都記得住。

我又仔細看了一眼小豬羅素那腦後勺上的兩隻眼睛,我的天啊——依然覺得驚悚,那眼睛裡面,冒出了一陣妖艷的光澤,我甚至感覺,那光澤,能夠直接看到我的內心,僅僅是在羅素的屍體面前,我都像被人脫光了衣服一樣的站着,心裡尷尬得不行。

更不要說小豬羅素活着的時候,人在她面前,到底是怎麼一幅光景了。

這時候,付悠熙說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小豬肯定能夠看到人內心真正的想法,至少,她看到了我的想法,因為我和我養父之間的事情,在她之前,是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我養父也不可能把這麼無恥的事情,到處亂說,我養父在外面,是個要面子的人。

“四眼門童,不畏鬼神,善讀人心?這個小豬,真的不簡單。”馮春生說。

我湊在小豬後腦勺的眼睛處,仔細的看着,說來也奇怪,我盯着那隻眼睛,看了一陣之後,忽然,小豬那後腦勺上的兩隻眼睛,發出了一陣十分妖艷的色澤。

同時,我在我的心頭,清晰的看到了四個黑色的數字——7102。

這四個數字,是什麼意思?

由於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觀察那四個數字在,所以外表估計看上去比較麻木,馮春生推了我一把,問我:哎!水子,想什麼呢?

我猛地回過了神,問道:對了,春哥,我剛才觀察小豬羅素腦後勺的兩隻眼睛的時候,清楚的看到了四個數字。

“哪四個數字?”馮春生問我。

我說:7102

我剛剛說完,付悠熙立馬問我:這數字,是和小豬有關係的嗎?

“是啊!”我說。

付悠熙立馬拉着我們:走,走,去小豬的家,我知道這數字,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問!

“恩!”

說著,付悠熙,已經拉着我們四個人,去找小豬了。

我們幾個人,一起到了付悠熙家旁邊的別墅。

那別墅,年久失修了,到處都是茅草,可以看得見,那本來靚麗得如同蘇州園林一樣的花園,欄杆、扶手上,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

我們穿過了花園,進了屋子裡面。

在一座木屋子裡,一位老人,正蜷縮在沙發上。

夕陽微紅的光芒,透過了玻璃窗,打在了老人的身上,說不出的蒼涼味道。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從老人的身上,看不出無限好,只能看到近黃昏。

他頂着一頭花白的頭髮,滿臉的老年斑,帶着一個圓圓的老花鏡,正翹着個二郎腿,穿着秋褲畫畫。

我們幾個人,拉開了門,進了裡面。

那老人,抬頭,望了付悠熙一眼,也望了我們一眼,沒有管別的,繼續畫畫。

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美術紙頁”。

那些紙頁上,都畫著一張臉——小豬羅素的臉。

這位老人,就是小豬羅素的養父,羅中浩。

“嘿嘿。”馮春生先是訕笑了兩聲,伸手要撿地上的紙業,然後準備跟羅中浩打招呼的。

羅中浩直接呵斥道:放下,那些都是垃圾,沒有被撿起來的資格。

馮春生有點不理解,說這不是你養女嘛,怎麼就成垃圾了?

“哼!”

羅中浩沒好氣的說:我想畫出我養女最漂亮的、最值得畫的一張素描,可惜——我不是她,也沒有她的天分,這些畫像,不是我養女,它們都是一堆垃圾!

“羅叔叔。”付悠熙喊羅中浩。

羅中浩一抬手,說道:太上老君,你這些年道上混得好,我羅中浩鬥不過你,但是——請你不要再來我家,繼續侮辱我了,我女兒死了,小豬,死了……她是天才,她本來應該為人類的繪畫藝術,做出更多卓越的貢獻,但死掉了!

“小豬不是我害死的。”

“那你也別給我滾進來。”羅中浩忽然站了起來,蜷縮着站着,低着頭,老花鏡垮了一些,他翻着白眼,從眼鏡框的上面,把犀利的目光,扎向了付悠熙。

付悠熙說:羅叔叔,你知道嘛——小豬……小豬……長了四隻眼睛。

“恩?”羅中浩似乎不知道這個秘密,一下子愣住了。

付悠熙又說:真的,而且小豬還說了7102這個數字,這個數字,是小豬秘密箱牆的代號,我得去找找,也許找過了,我們才知道——小豬到底是怎麼死的?您不也想知道,小豬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羅中浩的眼神,明顯炙熱了很多,說:找!你們進去找,找不到,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可以嗎?太上老君?

付悠熙點點頭,說可以。

有了羅中浩的首肯,我們幾個人,才進了小豬的卧室。

小豬的卧室很大,到處都是美術作品,桌子上,堆滿了美術顏料。

除去這個,在小豬的一面牆上,有幾百個箱子,箱子上,都有代號,全部是數字,但是,我們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付悠熙說道:羅叔叔很注意培養小豬的隱私感,這些箱子,都有鎖,是專門讓小豬保存她自己小秘密的地方。

她說小豬從小就會寫下很多秘密,然後塞到箱子里,那些代號,其實就是小秘密的一個主題。

她說:7102的意思,其實很簡單——這源自於一次我和小豬的談話。

她那時候還是十三歲,小豬也是十三歲。

那天,她們一起坐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

小豬對付悠熙說:熙熙,我今天上國文課,國文課老師教了我們一句古詩。

“什麼?”付悠熙問。

“人生七十古來稀。”小豬說。

付悠熙問這是什麼意思?

小豬說:就是人到了七十歲之後,日子就很少了,說不定哪天就老死了。

“哦,哦!”

付悠熙說:那咱們到了七十歲,會不會也死啊?

“誰知道呢。”小豬說:我們過了七十歲,到了七十一歲的時候,一定還要在一起!好嗎?你參加我的生日,我也參加你的生日,和現在一樣好。

“好!”

七十一歲,兩個人還要在一起,這就是7102的來歷。

接着,付悠熙走到了“密碼箱牆”的面前,找到了7102代號的箱子,然後拿到了一個鎚子,直接砸開了這個箱子。

裡面什麼都沒有,不過,我踮起腳尖,卻看見箱子里,平躺着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是牛皮紙的封面。

我拿出了那個筆記本,上面寫着四個字7102。

接着,我打開了筆記本,裡面浮現了一篇秀麗的筆記。

“打開這個本子的人,是你嗎?熙熙?”

我看到了第一排字,就知道這個日記,是小豬生前給付悠熙寫的。

我把本子,遞給了付悠熙。

咱雖然也好奇,但也不能強行違背別人的意願吧,因為第二句話就是:熙熙,如果你看到了這個筆記本,我肯定是已經死了,這個本子里,有我想要寫給你的話,請你仔細看看。

付悠熙看到了筆記本,快速的瀏覽了起來。

漸漸的,這個堅強的女老大,竟然流下了一行熱淚。

我連忙問付悠熙——到底怎麼了?

付悠熙說:水子,你知道嗎?小豬自己在本子里說了,她確實有四隻眼睛,從小,她就能看到人心,人心裡最陰暗的一面,最光明的一面,她都看得到,她說她之所以認定我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因為除了只在我心裡看到微弱的妒忌以外,再也沒有在我的心裡,看到邪惡!

她說我是一個單純的人——人沒有十全十美的,有我這樣,已經很單純了。

接着,付悠熙又說:至於小豬的死,她的筆記本裡面,也介紹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8-26 10:56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生死擇


我問小豬為什麼會死?被誰害死的?

付悠熙的眼淚,嘩嘩的流着,說:小豬不是有四隻眼睛,能夠看到人心嗎?所以,我從小在小豬面前,並沒有秘密,任何人在小豬的面前,都沒有秘密,小豬總是能夠看到人心最狠的地方,在前幾年,小豬又看到了我養父的心思。

我問,什麼心思?

付悠熙說:我養父打算做掉我。

“為什麼?”我問付悠熙。

付悠熙說——小豬看穿了我養父的心思,我當時不是混社會當古惑仔嘛,到處何人結怨,我養父心裡偷偷的想着——他個人覺得,我不是一個擁有狠毒心腸的人,不冷血。不冷血的人混江湖,會有一個下場——被得罪的人弄死!

“我養父怕我會連累他,所以想直接把我給整死,免得給他帶來後患。”付悠熙說。

我皺了皺眉頭,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我算知道小豬為什麼要死了。

她是想利用自己的死,告訴付悠熙的養父,付悠熙有天下最狠的心腸,連最好的朋友都能殺!然後讓付悠熙的養父,打消做掉她的念頭。

接着,我想起了當時小豬用極度瘋狂的語言挑釁付悠熙,估計就是想讓付悠熙出手。

我還估計,小豬甚至知道付悠熙養父什麼時候進餐廳,她要給付悠熙養父一個錯覺——付悠熙動手,掐死了她!至於她自己中毒而死,是她自己服的毒。

這一切,真的發生了。

付悠熙的養父,確實看到了付悠熙殺了小豬,他覺得付悠熙真的是個狠人,所以,放棄了做掉付悠熙的打算,但同時——小豬,死了。

小豬,是為付悠熙死的。

這是最誠摯的友情,可不是簡單的用嘴巴說說的——是用生命來捍衛的。

付悠熙實在太感動了,內心的滋味,估計也是極其的複雜,她打開了筆記本,遮住了臉,大聲的哭了起來。

小豬、付悠熙,一對最好的姐妹,可惜啊……可惜。

這個世界,總是在嫉妒最完美的東西,所以,完美的珠聯璧合,總是不曾出現,那些破碎的美麗,卻時刻都在發生着。

原來小豬和付悠熙之間,竟然是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評價。

但是……緊接着,出現了一件,讓我更加不知道怎麼評價的事情。

那付悠熙不是打開着筆記本,蓋住臉大哭嗎?

結果,那筆記本里,忽然掉出了一封信。

我撿起了信,信並沒有封口,裡面的小紙條也跌了出來。

我看了那張紙條一陣子後,心裡百感交集,百味雜陳,我甚至不知道怎麼跟付悠熙開口。

我一直愣了五分鐘,才對付悠熙說:熙熙啊,我這兒呢,還有一點東西,你要是看完了,估計心情和我差不多,同時,可能小豬也不是你想得那麼誠懇——她也有做錯的地方,你願意看看我手上的東西嗎?

“看!”

付悠熙放下了筆記本,臉上全是淚痕。

我嘆了口氣,把筆記本里散落出來的信,遞給了付悠熙。

付悠熙看得呆若木雞,一句話都不肯說,臉上沒有淚水,也沒有高興的愁容,似乎很風輕雲淡。

我們幾個,就在旁邊站着。

過了半個小時,付悠熙才對我們說道:小水、馮大先生、玲姐,我想靜靜,你們出去等我,可以嗎?

“可以!”

我拉着一頭霧水的馮春生和柷小玲,出了這棟別墅,一直走到了花園裡面,我才坐在了假橋的邊上,抽着煙。

馮春生也點了一根,他和柷小玲,一起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小豬不是為了付悠熙,連命都不要了嗎?怎麼小豬也做錯了事情?

我笑了笑,吐了個煙圈,對馮春生說:春哥,你說這世界上的事,到底有多麼奇妙,婉轉曲折,就像天上的烏雲,烏雲撒開了,是太陽出來了,還是另外一塊更高的烏雲遮着呢?

“到底咋了?你小子啥時候學了我的模樣——也喜歡賣關子?”

我嘿嘿一笑,說:你們可還記得,小豬的身世起點,其實和付悠熙的身世起點,是一模一樣的。

“知道!”馮春生說道:我知道,都是被拐賣的兒童嘛。

我點點頭,說在小豬和付悠熙,都是八歲的時候,兩個人都在慈善中心,等着被愛心人士領養走。

當時來了兩個愛心人士,一個是付悠熙那禽獸不如的養父——付雲。

一個是大學教授、一代儒商羅中浩。

其實,羅中浩本來想領走的小孩,是付悠熙。

付雲那個禽獸想要領走的小孩,是小豬羅素。

這是他們兩個人來慈善機構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的,因為他們開頭就看過了照片了,各自心中都有選擇。

“啊?”

馮春生說:那……那後來的事,怎麼變了呢?怎麼變成——付雲領走了付悠熙,羅中浩領走了羅素。

“是變了!”

我說:你別忘記了,小豬是四眼門童,能鎮惡鬼,善讀人心,她其實一眼就看穿了“羅中浩”和“付雲”這兩個人的本質。

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做一點什麼,那麼,她將要被一個“禽獸不如”的人領養走。

所以,小豬羅素,跪在了“羅中浩”的面前,不停的哭着,傷心的苦着,同時還喊着“劉芸”的名字。

劉芸是羅中浩的亡妻,羅中浩摯愛一生的女人,這事被小豬羅素看穿了,她喊劉芸的名字,就是為了博得羅中浩的好感。

當羅中浩聽見小豬羅素不停的哭着喊着“劉芸”的名字,就改了主意,他一來看小豬可憐,二來,看小豬不停的喊着“劉芸”的名字,就覺得小豬和他有緣。

於是!

羅中浩和自己的遠方表親付雲商量,各自換掉了領養的小孩。

羅中浩從慈善中心,帶走了小豬羅素。

付雲從慈善中心,帶走了付悠熙。

自此,兩人的人生,立馬對調,本該進入天堂的下了地獄,本該下地獄的到了天堂。

我說到了這兒,馮春生足足嘆了一口一分鐘的長氣,他搖了搖頭,說道:這世界上的事,怎麼說得好啊!也就是說,本來成為古惑女、被養父強暴的悲慘女人,並不是付悠熙,而是小豬羅素,那享受父親的愛,被送入高等學校學習的,並不是小豬,而是付悠熙。

“只是!小豬羅素,利用了自己的“善讀人心”的能力,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柷小玲補了一句後,問我。

我說差不多是這樣的吧。

我說羅素在信里寫過一句話:熙熙,我用我的生命來救你,你以為我很偉大?但我告訴你,我很卑鄙——我死,不是我好心,而是你為我承受了二十年的苦難——我不想繼續下去了,我很難受,我死,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畫家,可我在我人生的畫布上,畫下的,只有羞恥!謝謝你,讓我有理由,結束這一份羞恥。

馮春生和柷小玲望了一眼,都不知道這事該怎麼評價。

我卻說道:這事,不好評價吧?

“不好,清官難斷家務事,小豬和付悠熙之間的事,比家務事還難斷呢。”馮春生把頭搖得像是一個撥浪鼓一樣。

我笑了笑,又說:春哥,還有更難評價的呢。

“什麼?”馮春生問我。

我說:羅素是一個拐賣兒童,但是,她未必是被人販子拐到香港來的。

“那是?”馮春生不太明白。

我給點了出來:你想啊,羅素是四眼門童,善讀人心,誰好誰惡,一眼就看出來了,人販子能販走她嗎?只怕還沒被騙,就被羅素識破了。

“那怎麼來的香港?”馮春生問。

我說:春哥,我估計,是羅素的父母,早就知道羅素長了四隻眼睛,這是畸形嘛,他們不想要這個小孩了,所以趁着香港慈善事業出高價,託人販子,把羅素賣到了香港!

“小豬是被父母賣掉的啊?”馮春生問我。

我說不是沒可能。

接着,我又說:春哥——你想啊,小豬是一個出生就被自己父母嫌棄,並且賣掉的姑娘,天生就缺乏危機感,在八歲的年紀,利用自己的能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這個……確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渴望關愛和父愛。

馮春生狠狠的撓着頭:難評價,難評價——這事,不知道怎麼弄了,就希望付悠熙,能夠自己走出陰影……努力過好往後的日子吧。

柷小玲說道:天下從來不缺可憐人——付悠熙是,羅素也是……可憐。

我說:希望付悠熙能夠走出這次……

砰砰!

我話還沒說完呢,忽然,我聽到了別墅裡面,傳出了兩聲極其粗礦的槍聲。

槍聲響一下,我們三個的脖子就縮了一寸。

等兩聲槍響在空中的回蕩徹底平息下來,我們才反應過來,衝進了別墅裡面——付悠熙,別是……別是……自尋……短見了吧。

我們三個,迅速衝到了小豬的卧室裡面。

付悠熙,坐在了梳妝台前,鏡子里的她,閉上了雙眼,歪着頭。

“付……付……”

我幾乎屏住了呼吸,走向了付悠熙,緩緩的走着,慢慢的走着,我不敢接受付悠熙自殺的事實。

就在我快到了付悠熙的面前,我聽到了一陣噠噠噠的聲音。

我低頭一看,發現付悠熙的右手低垂着,她的手上,握住了一把制式手槍,她緩緩的抬着手,但顯然過度的悲傷,讓她的力氣全無,她握住搶的手,不停的顫抖着,那槍膛和槍身,在抖動中,不停的磕碰着,發出微弱的“噠噠噠噠”的聲音。

好容易,付悠熙抬起了右手,忽然發狠,扣動了扳機,把制式手槍的,對着天空,連續開了三槍。

砰!

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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