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霹靂苦境 作者：阜几 (連載中)

第四一章　　逃命的藝術
　　沒有錯，是戰鬥結束了。

　　不知道是對手根基太差，還是那傢伙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運氣不好，誘發了鐵劍的一擊必殺效果，反正淌著鮮血的屍體倒在面前。我一點都沒有噁心的感覺，而是搜括起他身上的東西。這是遊戲嘛。CG做得再聳動，也沒有惡靈古堡那款以嚇人為己任的遊戲厲害。

　　不出所料，這傢伙不只是個窮鬼，還是個破落戶，身上一子半角都沒有，衣服、武器都是最差的殘次品，而且還需要修補的那種。看得我恍然大悟，難怪我會贏得那麼輕鬆，原來俺跟這傢伙比起來，算得上是裝備精良分子了。

　　在默哀中，我走向尋人鶯，準備往下一個場景前進。途中順便去上個廁所，沒辦法，這一回時間太充裕了。

　　優藍歷境，又是一個新的地點。鬼隱找上個黃色長髮，全身羽毛裝飾，感覺上輕飄飄的女劍客。說起相貌是不俗，但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PLAYBOY的女郎們有哪個俗氣了，特別她們還是脫光的。而眼前這位包得緊實，浪費布料不說，還穿得蓬蓬鬆鬆，一點所以然都看不出來，俺也就沒多少的遐想。任務完成比較重要，我被拖在憶秋年的出師難關中，實在是拖太久了。當怨念超越性慾的時候，算不算人性脫離動物本能的一種昇華？

　　「冷玉無暇冀小棠，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希望你記得承諾之事。」

　　「既是條件交換，我自當履行。」

　　多了幾句交談，但結論還是一樣，聽不懂。唯一可喜的是得到了系統訊息：『得知封靈島百戰決，鬼隱方人選之一：冷玉無暇冀小棠』。這下子剩下最後一個地方要跑了。

　　疏不料這才走上幾步，畫面霎時錯亂。除了必殺廢柴人的人物角色，以及各個系統提示的視窗外，其餘部分是五彩繽紛，變幻無常，各種圖像一閃即逝，毫無章法次序可言。我第一個想法是：他奶奶的，遊戲公司伺服器中毒了；第二個想法，我靠，該不會是我的電腦中毒了；第三個想法，我操他媽的，中了敵人術法的暗算！這是看到提示中說明，必殺廢柴人遭到不明術法攻擊導致傷害。氣血條下降三分之一不說，還吐了口鮮血，這下肯定是嚴重的。

　　在之前的任務也經歷過不只一回這種狀況，尤其是支援素還真的任務，對手類型五花八門，當然少不了專精術法與陣法的敵人。對付這類敵手，我倒也不是一翻兩瞪眼，等著復活去，還是有稍微研究一下如何應對。第一步，要確定對手陣法不會自動變陣，試驗法就是讓必殺廢柴人朝同一個方向直行前進，只要畫面不會強制轉動，造成天旋地轉混亂方向的效果，那麼之後的動作才有意義。假如會，等死吧……

　　第二步，使出我自創的絕學──仙人指路，其實也就是把劍光三百六十度亂打而已。這時就要注意，哪邊會傳出慘叫聲。幸虧俺房間裡的喇叭雖是撿來的，但音質可不是一般的好呀，環繞音場，杜比音效，該有的表現都有一個水準在。之前的物主只因為喇叭紙模破了，就整組丟掉，讓運氣不錯的我撿到。假如沒有慘叫聲，一是主動聲納再度出擊，一是等死……

　　第三步，就是朝發出慘叫的方向狂飆劍光。劍招是指望不上的，目標指向性太強，不鎖定某樣目標根本無法使用，不如劍光當散彈槍打。這裡不得不推崇一下憶流劍法，各個門派與各個角色所傳授的劍法，除了絕招肯定不一樣外，傷害效果也不盡相同。憶流劍法的特性可說是綿密流長，而且犀利、準確。特別是劍光，傷害接近普通劍招的平均水準一成，比較起其他大人物傳授劍法的劍光攻擊，大多比一成略高，甚至將近兩成的威力，但憶流劍法勝在消耗的氣血值特少。平常劍光連打有個上限數值，俺沒有；一般劍光連打個十幾二十發，通常會扣到一成的氣血，這是連續攻擊帶來的加成損耗，假如斷斷續續攻擊反而不會自損那麼大，但憶流劍光也沒有這樣的毛病。基本上鼠標點到手指抽筋，氣血也不見得會損耗到一成。所以這類攻擊肯定是設定快捷鍵的，劍光連發，一秒十六下。

　　而這個狂飆劍光的手段，假如對手太弱，恐怕陣法早就解開了。這正是解鈴還須繫鈴人的做法，佈陣者都殺了陣法還不解開。假如陣法本身太過高級，失去施陣法也會自動運作，或是對手功夫過硬，結局還是等死。假如不是以上兩種狀況，那麼一般NPC會使用的做法是，解除原陣，再使用另一個陣式來有效困住玩家。這當中的空隙就是機會！

　　畫面上馬賽克的顆粒變細，正如謀算與過往的經驗，代表著對手本事不算太高，準備解除原陣，另施一陣。就在解開陣法的瞬間，就看到畫面範圍內有個黑衣人正掐訣施法。把握這個機會的方法很多，但我還是挑選最保險的一個，點下絕招按鍵，看著必殺廢柴人原地胡亂擺弄，正是絕招前的準備動作。如臨秋意是指望不上了，還有半分鐘才過冷卻時間，眼下就是拼廣範圍攻擊不需指明目標，而威力又遠大於劍光亂打。天知道對手重新施術的時間，會不會比我衝上去砍他還快，砍中了又會不會一劍斃命，耗用我不多的絕學可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天幸這廝落在我畫面範圍裡，要是超出範圍，恐怕我上述的動作要再重複一次，而且還不保證效果有沒有一樣。因為對手也會動，其次身陷陣法中傷害是持續不斷的，必殺廢柴人的極品屬性已經讓我少掉半條血了，有沒有第二次機會可是兩說。

　　「血光旋刃！」一聲大喝搶在那倒楣鬼施術完成之前，如有實質的劍氣朝四方亂射。就聲光效果上來說，和俺自創的仙人指路差不多，不過就把劍光從藍色換成紅色，但威力實在是差太多了。劍氣貫體聲嘭嘭嘭嘭不斷，一個好好的人給俺打成像篩子一樣，說可憐也夠可憐的了。誰叫『血光旋刃』這一招名義上雖是範圍攻擊，但假如範圍內敵人數量不多且集中，則攻擊也會朝著某方向集中。用來對付『一』個敵人，雖不至於血色劍光全部往他身上招呼，但那密集程度也絕不是開玩笑的。根基沒比我高，別想完好。用那臭老頭的話說，我劍痞的絕招哪會差了，殺人、放火，吵架、相殺，出門必備，好用方便。

　　通過尋人鶯旁的場景交界，來到最後一個地點──春秋兩不沾。小亭上，鬼隱正在跟一個白毛的講話。那人倒也瀟灑，任由鬼隱站著放屁，他兀自坐著撫琴。一對細眼睛讓人看不出來他是睡是醒，動作輕輕柔柔，娘味十足。

　　「陰陽師，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既然你出面相求，我斷無相拒之理。約戰時日，我會出現。」

　　『得知封靈島百戰決，鬼隱方最後的人選：邪之主陰陽師。』

　　奶奶的，我想起這人渣是誰了！俺好歹末世錄有全部看完，陰陽師女體雖算不上該檔主要反派，但也是夠生猛了。我也知道這廝有男體存在，鬼隱找的這傢伙，可不是我能對付得。或者該要問，他找的人有哪個是我能對付的。

　　總之消息全部探到了，該是走人的時候。別要沒走成，給陰陽師的術法攻擊留下來。這白毛的本事絕對強過前個場景攔路的那傢伙，好歹一個是連名字都沒有的妖道角，一個可是正牌有名有姓有組織的魔頭級人物。

　　可惜我又沒走上幾步路，就聽到不想聽的台詞。鬼隱陰森森地說：「朋友，追蹤我這麼久，如今一聲不響就要走，難道不該有什麼表示嘛。」

　　眼看一群人直勾勾地瞪著我，等我的回答。俺真不知道該怎麼應話，想上老半天才冒出這麼一句：「我只是路過，不要理我。」

　　遺憾，壞人的台詞翻來翻去就那麼幾句。伺候著陰陽師的兩個隨從之一，也不知道叫啥的傢伙大聲斥罵：「春秋兩不沾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之處。」就聽這傢伙大喝一聲：「圍起來。」無數妖道角同樣喊著：「圍起來！圍起來！」從畫面外奔入，將必殺廢柴人團團圍住。

　　同時我發現到發話的陰陽師隨從，旁邊變出一面『士』字軍旗，將我團團圍住的眾嘍囉則成為小卒。看來這最後一場仗不是攔路的黑衣人了，而是一支百人軍隊，還是『士』屬性的。在軍團屬性──將士象車馬炮兵中，士屬性的軍隊是保護領軍大帥最主要的力量，特點：除非領軍者親自衝鋒，否則士百人長無法獨立作戰；其二，當敵人接近領軍者而具有威脅性時，士百人長會主動帶領士卒排除威脅。軍團加成：全屬性乘以二，士氣起始加十……

　　你阿嬤咧，乘以二再乘以二就屌毛呀！

　　我只煩惱姓鬼的跟姓陰的親自出手，區區百人隊，不看在眼裡啦。不過在那之前，先把絕招『隨風點穴』放出去再說。

　　60%在運氣好的時候就不只是百分之六十，隨風點穴永遠是混水摸魚最好用的絕招，人愈多愈棒。看著一群傻卒子雙目無光，面孔呆滯，混亂訊息出現在系統提示中，那股惡趣味不由得以微笑的方式爬上我的嘴角。

　　接著下來，當然是三十六計最終計──走為上策！

　　什麼？前頭我有不看在眼裡的誑語？才上幾行而已？怎麼不用斬首戰術？拜託，此一時彼一時也，要斬首，也得看看對方是什麼貨色。雖然不知道那個陰陽師的隨從叫啥名字，但印象中也是劇集中出現過的人物，不是一般的妖道角。既然非嘍囉等級，那麼能不能一招解決可就疑問。再者後頭還有兩個魔頭級別的人物在，把這支百人隊打痛了，他們肯定出手。

　　按照NPC的戰鬥出場排序，軍隊優先於百人長級別的小將，再優先於壓陣者的戰將，再優先於領軍者的人物。俺的任務到此為止，接下來就是活著回步雲崖當抓扒仔，不趁著第一階段的時候落跑，把鬼隱還是陰陽師請出來單挑呀，那叫做打著燈籠上廁所，找死(屎)。

　　別說『血光旋刃』的冷卻時間還沒過，就算過了，我也沒有膽量放絕招。其他的不說，那兩位大頭目可都是精通術法的高手，恰恰好是我的剋星。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展現我的機智與勇氣，或是迷信於正義必勝之類的道理，更不認為自己是那種主角檔級別的玩家，踢到石頭都能把那兩個魔頭給砸死。有機會能跑多快，就該要跑多快。

　　老天保佑，那兩位剋星沒有胡亂爆發，不管出場次序，先一步招呼我這個玩家。必殺廢柴人也就利用這些微的空隙，逃出生天。不得不說得是，『士』卒的乘以二再乘以二果然生猛有勁，偶爾一兩個清醒的，趁我經過路過的時候，招呼到身上的刀子爆起的血花一次就是一格。不像過往參與戰役型任務，小卒帶來的傷害是微幅的縮減，幾乎要殺進殺出個一回，才能確認出氣血損失多少。只要不是倒楣中要害，捱個一兩刀不算什麼。

　　一移出場景外，就直接回到霄漢雲梯的範圍，沒有跟陰陽師的人馬來一場千里大逃殺。一看見必殺廢柴人，舒石公緊張地貼上來，問：「師侄呀，你探的如何？」至於那個沒心沒肺的老傢伙，還穩坐在石凳上品著香茶。彷彿要把之前我刻意不泡給他喝的份，喝一個痛快。

　　「師伯。」才說兩個字，舒石公的臉色狠揪了一下。要知道在結義的任務之前，這老頭總要在我面前強調幾次『師叔』。被他老婆強制排好名次後，這點裝年輕的機會也沒了，只能捏著鼻子應上一聲。「诶。」

　　「我探到鬼隱找的幫手，分別是霸王橫千秋、炎熇兵燹、弓者箭翊、冷玉無暇冀小棠，還有陰陽師。」

　　「啥貨呀！鬼隱居然去找他的同修陰陽師。這下可難辦了。」

　　舒石公一張老臉皺得比苦瓜還皺，稱不上是呼天搶地，也算是哀聲嘆氣了。後頭那沒心肝又姓憶的，倒是可有可無說了一聲：「老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必杞人憂天呢。正所謂煩惱有用就免煩惱，煩惱無用就白煩惱。還是快找咱們兄弟來共商對策吧。」

　　「是是是。」

　　任務結束：完成度：62%　獲得經驗值25795　獲得憶秋年的信賴點24　獲得舒石公的信賴點231　獲得後天屬性『鬥志』+17

第四二章　　刺殺
　　天級下品鬥志系列任務之十一。

　　並沒有如想像中來到封靈島，直接展開沒有在劇集中出現的封靈島百戰決。必殺廢柴人待在步雲崖的草茅裡，另一個活人NPC則站在窗前，臉色憂鬱，遠眺著天邊的白雲。彷彿即將面對的對手欠他十萬八萬，又打算以暴力來逃避債務。按照這些日子對他的認識，他的確是很苦惱，既想討債，又懶得親自出手，這時任務就會落到我的頭上。

　　以上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即為事實。

　　看來我的推測成不了事實了，因為欲蒼穹出現在畫面邊緣，正負手踱步而來。兩人臉色是比難看的，也許是他們互相欠債，又都不想還，可是又偏偏想討債吧。人生真是矛盾呀。

　　沒理會我心中所想，也許他們真沒有超能力可以解讀我的腦波，欲蒼穹連招呼也不打，直奔主題說：「憶秋年，借我一個人手。」

　　「你要我徒弟的左手還是右手？」

　　哈哈，有好笑，跟英文的”Give_me_a_hand.”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死老頭，怎麼不砍你自己的手！

　　「他的手我還有用，所以就跟你借整個人了。」說得好！面對憶秋年的冷笑話，欲蒼穹的本事見漲，面無表情即消彌於無形之間。他朝必殺廢柴人說了聲：「隨我來。」我也樂得不理會另一個老鬼，喜孜孜地跟上。

　　轉眼就來到苗家寨，正是欲蒼穹的住所。裡頭長大成人的馴刀者跟越劍人分左右而立，各自手持刀劍，一副準備去火拼，蓄勢待發的模樣。敢情說有人欠了姓欲的這個混世魔王，他老人家今天招集人馬，打算上門討債去了？

　　「賢侄，你可清楚封靈島約戰之事？」

　　欲老發話了，俺自然是有問必答：「知道。當初鬼隱的人選還是我去探出來的呢。」

　　「聽舒石公說，陰陽師所修之陰陽雙冊，恰好有克制他的術法。若術法一戰對手是他，則勝算不高。若術法一戰對手換成鬼隱，雖不敢言其必勝，至少也能在百回合內保持不敗，爭取個平局。」

　　「嗯，師叔說起這樁事，是打算……」「殺陰陽師！」

　　好！這老頭果然對我胃口。明知道光明正大打不贏，就先下黑手作掉對方王牌，這種確保取勝的手段我喜歡。公平競爭本來就只存在於檯面上，檯面下自然是各展神通。

　　將此行目的述說清楚，欲蒼穹不由得一嘆，面露落寞神色，說：「原本我尚有一個弟子，假如他不令我那麼失望……」欲言又止，他老人家翻書似的臉色一轉，正色說道：「師侄，此行將要你與馴刀者、越劍人一同，攔阻邪能境大軍支援。誅殺陰陽師之事，由我親自出手。只是你的根基太淺，還不足以獨當一面。這回用你，實乃冒險行事。為了多上幾分勝算，這裡傳授你劍法精要，雖是臨時抱佛腳，也說不得了。」

　　同樣強制耗用一個技能點開啟，欲流劍法精要，其實跟刀理、劍理、秘訣那些東西差不多，不給武功招式，只增加後天屬性數值。跟憶流劍法秘訣不同點在於，秘訣必須循序漸進學完初中高級三個層次的武功，不一定要到達精通的程度，但一定要學完整，才可以學習到更進階的秘訣。而精要則不需上述條件，一般是通過NPC給予的任務就會傳授，但這類任務通常在地級以上，難度不低。如今有幸學到，俺不知該額手稱慶，還是罵他娘的。光聽前頭說明，我幾乎可以想像接下來的畫面。倒是有條訊息抓住我的注意，必殺廢柴人居然因為欲流劍法精要，獲得『意發並進』境界第二階段，攻擊速度又可以繼續增加了。

　　沒得說，上個任務得到的經驗值總和剛好讓我晉升一級，我也沒忘找憶秋年訓練。七個技能點都還沒用到，剛剛扣了一個，現在剩下的六個又給我點掉五個，把欲流劍法精要撐上去，攻擊速度已經增加到60%了。保留一個技能點以應付突發狀況，剩下的全部用上，是為了接著的任務。

　　欲老看著我，點頭示意一下。這老先生我還沒看他笑過，裝酷裝到成習慣，俺能說啥。欲蒼穹起身，與馴刀者、越劍人踏出門外。我知道，精采的要開始了。

　　任務目標：阻擋邪能境人馬支援陰陽師，時限二十分鐘。

　　任務開始！

　　在春秋兩不沾的場景，欲蒼穹跟陰陽師兩人邊打邊走，往著場景更深處的地方去。必殺廢柴人跟馴刀者、越劍人站在小亭外，空等畫面上的倒數時限飛跑。原本以為要跟陰陽師手下的『士』軍團來場正面衝突，怎知道才一進場，魔頭的兩個隨從就給欲老打成重傷，跌入水中。正是這殺氣騰騰的見面禮，才讓陰陽師親自出手，對上活像吃了興奮劑的欲蒼穹。

　　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句話恰如其分地形容眼前的狀況。狂風驟雨的出現，使得這句古人經驗總結的形容，增添一份實例。源源不絕的兵馬從場景外圍湧入，前來救援的邪能境人馬，也不煞費其事地整隊列陣，而是出現多少人，就用多少人朝著俺三個衝鋒。一支支的百人隊不停出現，馴刀者跟越劍人的消滅敵人速度已經夠可怕了，幾乎是一刀一個、一劍一命，但對手人數還在增加當中。

　　必殺廢柴人同樣不含糊，多次隻身參予戰役任務，我也總結出一些殺傷心得。首先確認敵方軍團是最基本的兵卒後，將元功攻守比例調整為三比七，防禦佔優。但在砍小卒子方面，同樣可以得到一擊必殺的效果，這是俺根基提升到現在水準的一大優勢。跟這些嘍囉比起來，我已經算是高人了。

　　第二，確實掌握回氣狀況。在系統的氣血條下方有回氣指示條，分成白、藍、綠、紅四段。白色狀況是非戰鬥靜止時或是運功中的狀況，氣血會自動恢復；在紅段的時候施展攻擊招式，則視同強制串連，雖然對敵傷害會累加，但是自身氣血也會大幅下降，這時自身人物所受傷害更是有加成效果。而系統所承認的串連招式，是無視紅區的。所以一般使用非串連招式，都是要等到綠區再使用攻擊的招式指令，或是串連的快捷指令，就沒有上述的負面狀況。其實由紅轉綠也就半秒不到的時間，玩家只要有節奏的點擊攻擊按鍵，幾乎不會引發強制串連的負面效果。這樣的功能，很大比例地抑制了玩家虐待鍵盤，或是連點搖桿的狀況，當然手抽筋就醫的遊戲症候群也少了很多。

　　不過只要是施展招式，就會有氣血下降的現象，只是幅度很小而已。在一般戰鬥或是PK的狀況下，幾乎可以忽略，不過在戰役當中，連續出招殺人，這個小幅度降氣血也是導致大部分玩家續戰力不高的原因。幅度再小，出上幾千幾萬招，殺個幾十幾百人，任憑元功再高，氣血也耐不住這樣的消耗。所以論壇上一致公認，高手們在戰役中通常不是被殺死的，是被自己累死的。

　　──人海戰術是強大的，高手也無法為之抗衡，除非你變態到一定的程度。──

　　在之前的戰役任務中我發現到，假如讓回氣指示條到達藍區，再施展接下來的攻擊，則氣血的損耗幾乎只有被敵人砍到的部分，而不會有自己把自己累死的窘境。只是由紅轉藍需要兩秒多的時間。這個空檔在少數對決或是PK中，可說是致命之傷；在戰場上，卻是一種靈活，也可能是個死門，兩三秒的時間夠多少小兵砍我一刀呀。站著不動任人砍，至少爆掉一半的氣血。

　　第三，當然是有效利用那兩秒多的空檔時間，來尋找合適的敵群。找合適敵群的最大用意，在於更強悍地發揮串連攻擊的效果。對上這些嘍囉，必殺廢柴人用三成的功力都能讓大多數敵人一擊而亡，只要對手不是同時發動攻擊，產生防禦效果。那麼對同一個嘍囉施展串連，那叫做鞭屍。隔一個人砍一下，那是找累，而找累跟找死沒啥區別。

　　那麼最有效的戰術是利用串連攻擊，每發出一招後立刻換目標，這時人物角色就會提著劍砍向下一個，動作之流暢有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只是利用鼠標點擊下一個目標的動作，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要剛剛好。太快了，就是人物在攻擊發出之前即換目標，會造成自身攻擊窒礙，動作停頓，這也是個加成傷害的破綻。太慢了，只能又是鞭屍，甚至敵人先死，造成攻擊失敗，直接把串連效果中斷。真正技術流的高手，可說是指哪打哪，一個接著一個砍，有如清風拂柳，風過無頭。我這種高手，只能找一團蝟集的敵人，放出一招就閉著眼睛瞎點，看誰是下一個倒楣鬼。那麼等待回氣至藍區的三秒空檔，就是我找密集敵人的時候。

　　運用這樣的技巧，對付大隊的嘍囉群自不在話下。尤其身邊還有兩個人間凶器，欲老培養出來的戰將級人物，砍起人來是一刀死一雙，一掃死一群。凶悍程度堪比鄰居歐巴桑去超市趕特價促銷，看到架上有的東西就是伸手一撸，直接把商品架清出一塊乾淨的地方來。我喜歡這樣的同伴，比較起來，當初風痞哥介紹什麼爛徒弟，還有那徒弟他媽，那任務是人做的嗎？三個人要去對付穿著烏龜殼的小強大軍──葉口月人，白捱打還打不痛人，哪有今天的爽快呀。一劍一個準兒，讓我的高手自覺爆棚。

　　只是沒良心的任務設定，捨不得讓我爽到得內傷。在時限還有七分鐘的時候，考驗來了！

第四三章　　血戰
　　穿著有別於一般小兵的戰將級別人物出場，開頭就先來個排山倒海之勢的氣功當做打招呼，生怕人家沒見到他們這些大角。而且來的還不是一個兩個，一來就是十幾個，好像人來的少了，就是招待不周，冷落了客人，失禮至極。氣功之後，就朝著俺三人猛衝。

　　軍團狀態的對抗──不要問對方是軍團，己方只有三個，算不算軍團對抗。有一方以軍隊存在就算。人數少的一方好處是士氣值不容易下降，誰知道分散的三個人側翼在哪裡，又怎樣算是隊列混亂的狀況──最怕的就是對方壓陣的將領出手，通常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戰局的關鍵。但要混水摸魚也是利用這樣的時候，因為對方士氣下降的要素自己跑到面前來捱砍，只差脖子有沒有洗乾淨。

　　既然你都心甘情願地上來了，我怎麼可能不出劍。朝著額頭生出第三隻眼，一身紫色調，看起來十足心理變態不正常的傢伙奔去。一者這傢伙離我最近，二者沿途的嘍囉剛好夠用一路七招的劍法款待，最後一下當然是串連絕招──如臨秋意，殺他個措手不及。

　　必殺廢柴人直刺、上挑、斜劈、橫撩、回劍大砍劈，接著來個轉體側身左手劍指，最後舞出劍花閃閃，七個招式結果七條性命，讓塵歸塵，土歸土，數據回歸數據。當然不忘朝著紅光一閃一閃，亮得很可愛的絕招鍵按下去。一聲：「如臨秋意」，必殺廢柴人身如風行如電，鐵劍疾刺，似循著千百軌道襲去，使人捉摸不定，又似一劍無回，純要以命搏命。

　　柿子是該挑軟的捏，但是捉瞎亂捏的話，有可能捏到海膽……

　　三隻眼的額上天目一張一閤，閃爍兩回，早在我接近他的途中，就用奇怪的身法展開絕招攻擊，抵銷了我使用串連接絕招所省下的準備動作時間。一聲怪叫：「三元歸真！」自地上竄流而出的氣勁會合掌勁，猛擊我的如臨秋意。兩式絕招大車拼，結果是必殺廢柴人仰天吐出一口血，代價是五分之一強的氣血條不見了。

　　記得沒錯的話，任務中除無名無姓的嘍囉外，一眾NPC的實力只有原本的四成。這紫衣紫髮又三隻眼的變態肯定不是嘍囉，那麼四成的實力還能打得我吐血，代表啥？沒時間去考慮強弱差的因素，我直接去找嘍囉跳圓舞，死了一個換一個，簡單俐落。但這新出場的十多人，可說是惡狼揪見肉，不肯放俺一條生路。雖說馴刀者跟越劍人的追求者佔了大頭，但必殺廢柴人身後那個紫衣紫髮的，另外還有兩張怪臉，三個人同樣是不離不棄，緊追著我。

　　速度快不快，在層層人群之中已經沒多大意義，反而是輕身的靈活性，很大程度地幫我度過一個又一個的險關。百十道劍光朝追擊者亂打，憶流劍光又一項好處在此體現，只要不是回氣指示條的紅區，劍光同樣按到手抽筋，人物也不需要刻意停止攻擊來回氣。雖說破壞力幾可忽略，但可以造成敵人動作遲滯，爭取喘息時間，並且時限大關欲近，這樣的戰果不能再要求更多了，畢竟人家是上百上千人追著三個人打。

　　就在倒數時限剩下三分鐘時，敵人動向改變了。十多個戰將級別的人物分出一半，阻攔馴刀者、越劍人跟必殺廢柴人，另外一半人手打算衝進春秋兩不沾深處，也就是欲蒼穹跟陰陽師戰鬥的地方。他們肯定不會只是去當啦啦隊，在旁邊為陰陽師加油打氣而已，這樣的狀況也是我要阻止的。目測一下所有人的距離，勉強還在我的最大殺傷範圍裡頭，當機立斷，按下F10鍵，把元功攻守比例調為10:0，全部用在攻擊上。搶先使出快劍殺招在身旁清出一小塊空地，趁此空隙，施展把憶流高級元功學滿後，所得到的『運氣提昇』指令，把自身後天屬性暫時提高至120%，也就是傳說中的十二成功力。哪怕時限只有五分鐘，之後有著自身衰弱的後遺症，看在倒數時限只剩兩分多的現在，俺也不怕了。聽說個別角色的高級元功學滿後，可以提升到十八成甚至二十成的功力，可惜憶秋年沒這份本事傳授。

　　一陣擺弄結束，我急忙忙按下串連快捷鍵，一方面收拾再次撲上來的嘍囉，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施展絕學。倉促使用快捷，也顧不得是不是好幾招打在空處，沒有敵人可殺，在最後一式中必殺廢柴人竄飛上天。畫面邊緣閃動的絕招指令，提醒我可以直接串連使出該招，這也正是我的目的。「血光旋刃！」紅色劍光三百六十度爆發，一眾兵卒嘍囉自不用話說，捱著就死。那十多個奇裝打扮的戰將，也不得不停下衝往春秋兩不沾深處的動作，轉身抵擋我豁盡全力的絕學。至於馴刀者跟越劍人兩個，同樣給紅色劍光逼到上跳下竄，就不是我的考慮範圍了。

　　『苦境』裡頭也是有仇恨值一說，其實把最具威脅性的敵人，在最短最快的時間內剷除，本就是人之常情。很榮幸地，畫面上死傷殆盡的大軍迅速補充，朝著必殺廢柴人蜂湧而來，那十多個戰將也彷彿看不到馴刀者與越劍人兩個，齊來招呼我一個人。這樣的熱情實在叫人難以承受。

　　不過看來是躲不開，閃不掉了。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不說，那十多個豬生狗娘貓養大，活該給砂石車輾過再倒嚕的傢伙，隱隱成一合圍之勢，封住我各方退路。光看系統提示我『化光』與『縱躍』兩個指令，在敵軍包圍下失去功效，我就知道這下不死戰不行了。在一般狀況、開拓地形下，單個玩家面對軍團要被包圍到『化光』、『縱躍』失去功效，對手至少是千人軍團，連跑好幾個畫面都還是人的那種。春秋兩不沾看起來塞不進千人，但高手可以增加合圍度，使被包圍者更難突破。加上對手原本進攻有序，如今卻是殺進密密麻麻的兵卒，畫面上滿滿的都是人影，背景都快看不到了。煞時間我有種感覺，是不是穿越到某BOSS身上了，還給哪個大幫派的玩家看到，人家現在呼朋引伴來殺怪爆寶了。

　　提升到十二成功力的劍光，果然跟只用三成功力使出來的劍光有天壤之別。個別比較倒楣的兵卒，捱上一記劍光就爆體而亡；哪怕沒死成的，也是給打退數步。不過再密集的覆蓋率，還是有漏網之魚，給這些小蝦米補上一刀兩刀，俺的氣血落得飛快。沒辦法，防禦的元功都抽來攻擊用了，自然是皮薄肉嫩。最具威脅的，還是那十多個怪人，難道他們不知道一個一個來是江湖美德嘛。高手自覺之其一，就是不跟旁人聯手攻擊人的。圍毆這等沒出脫的技倆，是俺這種人渣用的。

　　眼看必殺廢柴人就要淹沒在人海戰術中，外圍那十多人突然放慢腳步。沒幾步路的距離，他們就可以直接跟我交手；緩下的行動，只會讓我更加警惕。就見到那熟面孔，紫髮紫衣的傢伙跟另外一個血袍赤髯的人渣，一同擺弄姿勢，跟跳雙人舞差不多。不會是『苦境』中難得一見的合招攻擊吧！匆忙按下F1，將元功攻守比例降為1:9，如今能用的絕招也只剩一招了。

　　「血晶破！」

　　「隨風點穴。」

　　拿來混水摸魚用的招式，硬拼兩個戰將級別的大人物，所使出的合招技巧，下場是毫無懸念的。必殺廢柴人狂吐一口鮮血，倒飛出數尺遠，氣血值下降至紅線警戒區，只剩一點血皮。說實話，沒有直接爆體回家，頗出乎我的意料。畢竟絕招之間也是有強弱、用途之分，我這個混水摸魚用的招式根本沒攻擊力可言，居然還能撐過這一招。更使人料想不到的，是隨風點穴還是發揮一定的作用了。我週遭的敵人幾乎是兩眼發直，嘴角抽動，一時間沒人可以上前補刀。不過後頭殺氣騰騰的嘍囉們，無疑是致命的剋星，俺沒指望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刻，淒厲的慘叫聲傳遍戰場，所有人都停了。我才想不透是發生啥事，看到倒數計時器歸零，又有點明白。

　　欲蒼穹自春秋兩不沾深處走出。每一步，都帶起塵沙飛揚，每一步，都挾著窒人氣息。他倒拖著陰陽師的腳，以勝者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手輕揚，陰陽師屍身跌入邪能境大軍中，卻是沒人敢上前為主復仇。他只撇下一句：「我們走。」馴刀者、越劍人以及狼狽不堪的我，穿行在大軍之中，從兵卒身邊走過，無人敢留。至於那一個兩個戰將級別的硬角色，驚愕之餘是神色慌亂，也沒人膽敢上前碰欲蒼穹一根汗毛。

　　拖著殘軀，走過場景邊緣，一轉眼就回到苗家寨。來不及回到欲蒼穹的屋子，他老人家就是一口鮮血噴出，嚇壞了他兩個弟子。給攙扶起的身子，一手揪著心口，不斷冒出冷汗。看來欲老對上陰陽師，也不算是完勝的局，傷勢不輕呀。

　　忍著痛苦，欲蒼穹開口說：「師侄，今日之事，切莫告訴你的師父。如他問起，用其他事情推託吧。知道嗎。」

　　他老人家都開口了，我怎麼可能不答應。回答一聲：「謹尊您老的吩咐。」同時系統提示聲響起。

　　任務結束：完成度：87%　獲得經驗值76381　獲得欲蒼穹的信賴點357　獲得後天屬性『鬥志』+33

第四四章　　百戰決
　　天級下品鬥志系列任務之十二。

　　進入任務，我已身在封靈島上。沒有山明水秀的景色，亦無峻嶺絕壁的壯麗，有的只是峨然怪石群集成林，別富逸趣。跟隨在憶秋年和他的結拜兄弟姊妹身後──這是某大姊強調的，不能忘記女權──，與我並肩同行者也都是熟面孔：洛子商、馴刀者、越劍人、郭財臨、珠婆婆。總共六個老的，五個小的，六個A級人物，四個B級人物，沒有妖道角參雜其中，就他媽一個玩家而已，陣容之豪華，使人嘆為觀止。只是歲月不饒人呀，珠婆婆……

　　行至途中，一行人分成兩路，一路前行，一路登上石山。直直走的自然是那五個百戰決出賽選手，登上石山藏匿起來的，則是包括我在內的其餘人等。

　　石林中的空曠地，想來就是此次的戰場。對面同樣五人聚集，雖然沒有一字排開，彰顯聲勢，但五個妖人各依性情，或站或倚，或坐或臥，一樣叫人無法輕忽。人選正是我之前任務所探得的數人，除了上個任務被欲蒼穹登門拜訪的陰陽師沒能來，其他的全到齊了。

　　說起聲勢，五個對十一個，雖然藏了六個起來，但感覺上我方比較壯大。而對手同樣帶著自信與驕傲前來，儘管事前有講好是一打一，可是我懷疑欲老正盤算著群毆的完勝率，對面的絲毫無查。可能那個抱棺材的死人臉也藏有伏兵。說起來，兩邊人馬應該也算是不相上下。

　　鬼隱首先近前，絕口不提陰陽師之事，說：「第一場便由術法之爭開始。我的對手，就是舒石公你本人吧。」

　　術法之決由鬼隱出手，而非沒出現的陰陽師，這意料之外的喜訊，讓舒石公不及細想其中緣故。走出人群便說：「兄弟，為我老舒掠陣。」

　　「好呀。需要兄弟搖旗吶喊嗎？」

　　「唉呀，你這沒良心的。少說一兩句，我獲勝的可能性就會增大。」

　　「有這麼靈驗嗎？這樣的話我惦惦，看你表演。」

　　不用懷疑，這樣的對話，有一方必定是憶秋年。就看著這老猴卓然而立，裝成一個不世出高人的模樣，不得不承認這老貨閉上嘴的時候，唬人的水準一流，只是眾人心知肚明他是啥貨色。

　　十個人，也沒有規劃休息區，也沒有幫比賽畫上白線。就這麼兩方人馬往兩邊一站，要打的人走到中間，就開始了百戰決的第一場──術法之爭，也就是那種我可以去泡杯咖啡，拿包餅乾，上個廁所，然後再回來抓滑鼠，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或錯過的精采鏡頭。別要求一個道基極品的，看懂那些天上亂竄的火光特效，代表著什麼意思，兩者間又有啥輸贏。

　　不過在我偷空翻著漫畫，聽喇叭中的音效逐漸平息後，回到遊戲中，結局不出所料：平手。習慣性地檢索系統訊息的表單，才發覺到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樣。必殺廢柴人居然把鬼隱還有舒石公，兩方交手一百回合的術法全數紀錄下來，也就是說必殺廢柴人居然看懂了術法，當然包括兩方如何相互破招，術法弱點又在何處。

　　想不通為啥道基極品的傢伙，居然看得出所以然來，第二場比試已經要開始了。第二場的項目是暗器，由前一場的鬼隱選手拿出預先做好的籤，請舒石公選手抽出來的。比暗器，當然是由風大姊上場，看她一身招牌的紅色打扮，手無寸鐵，卻是暗藏玄機。比較起來，對手的暗器實在有點大……弓，不算暗器吧，頂多算是飛行武器的輔助道具。

　　纖纖手指如風中柳絮，輕輕揚起，彷彿拈葉輕彈。對手箭翊正如其形貌，穩如泰山之重，不慌不忙，左手扶弓，食指微一震弦，氣勁飛出就將第一記暗器化解。畫面角落的回合計數器顯示為1。

　　風凌韻純就試探，同時發出兩記絲微不可見的暗器。箭翊同樣輕描淡寫地化解掉。兩人踱步繞圈，誰也不敢鬆懈。暗器講究虛實之法，更講究一擊必殺，亂槍打鳥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做法，是故暗器、箭羽有萃毒的傳統。這兩人算是行家中的行家，自然更懂得其中的竅門，一靜一動之間都有深意。

　　倏而清風拂過，帶起風凌韻幾絲髮梢，就這點動靜，亦有暗器隨之而發。箭翊恍若不見，伸足往前一推，激起幾粒砂石，就將致命暗器化消於無形。這些細微的舉動，都在職業解說員珠婆婆的說明下，紀錄在必殺廢柴人的日誌檔裡。……原來前一場看懂術法，敢情說同樣有這位老人家的旁白作輔助。

　　當下我就拿起餅乾，喀吱喀吱咬著。場中兩人愈打愈激烈，珠婆婆的解說也愈講愈激動，手舞足蹈，什麼怪形怪狀都有，但就是把場中的決鬥說明得一清二楚。

　　這百招約定，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幾十招來回，箭翊楞是射沒幾箭。但凡有箭射出，必定是風大姊的緊要關頭，而且肯定能把人逼得形象全無，什麼懶驢打滾、螞蟻上樹的稀奇古怪招式都使出來，就為了閃這致命的一箭。

　　回合計數器在這樣的戰鬥中跑得飛快，甚至有時個位數字閃動，十位數就進了一。就在跑到九十幾招時，箭翊換了戰法，一改原先以靜制動的本色，轉動手中長弓，或是三羽，或是五羽，連珠射出，又或者數箭齊發。風大姊也改了以動取靜的戰術，改為沉著應對，一招來則破一招，一箭來則打一箭，端是不求有功，只求無過。

　　箭翊似乎看出對手的盤算，只可惜已經用了九十九招，想再搶攻，機會也所剩不多。便這最後一招，這位仁兄硬是把長弓拉成滿月，光塵吸納入長弓之中，看來想要放絕招了。但風凌韻搶先一步，打出滿天花雨的手法，暗藏致命一針。

　　「奪命銀針！」

　　「穿心迴旋！」

　　兩式絕招相碰撞，風大姊勝在動作快，先一步施展出來。箭翊卻也不差，硬受了一擊後，還是把自身絕招發揮出七成的威力。就這此上彼下，兩人打了個沒輸沒贏，都是一口血作結，百招已畢。

　　第三場，橫千秋V.S.百丈逃禪。

　　力與美的結合，常常是很多廣告中的台詞。這兩個跟『美』應該是扯不上什麼關係，就『力』這一方面可就很有看頭了。但也不是蠻力相撞，各自都兼具了技巧的掌握。只是比較起來，橫千秋更偏重於『力』，而百丈逃禪則較為偏重於『技』。而兩人間的戰鬥，就像是得了狂牛症的腦殘瘋牛，狠鬥喝酒吃肉的瘋魔棍僧。

　　也用不著形容這兩人的戰鬥太多，就這麼比喻：兩個重量級的拳擊手，都擁有著一拳K.O.對方的實力，各自的戰鬥經驗與技巧也都不凡。交鋒當中自然是豁盡全力，各顯本事，就等待那一拳打趴了對手。

　　橫千秋使起霸王槍狠辣不說，使到興起時掄開長槍，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攻擊可是毫無破綻可尋。此時的百丈逃禪也只能暫退幾步，先躲開颱風半徑再說。可是這位和尚老兄也不惶多讓，棍花使開時，赤龍杵上的盤棍赤龍是栩栩如生，騰身空中張牙舞爪，似要把面前的瘋牛生剝活吞。橫千秋也只剩下招架的份，使不開自己的招式。

　　兩人間一來一往，槍杵交擊是乒乒乓乓，打得是山搖地動，足有五級地震的規模。這可比上一場那悶聲戰鬥精采多了。熱鬧呀～

第四五章　　刀劍對決
　　橫千秋與百丈逃禪絕招使起來是毫不吝惜，短短百招，就各自施展了三到五招絕學。比起來俺師父就那麼三招把式，實在是強大太多了。人家那可是實打實的殺傷招式，不像我三式絕招，一招是拿來混水摸魚的，一招範圍技，一招單體技。說起來在單挑中，能發揮最大效益的就那麼一千零一招。

　　場中那兩位似乎不知道我心中的酸楚，兀自拼鬥的開心。只是回合計數器沒留給他們多少空間，正如同開心的時光總是很快飛逝一般，察覺到剩下沒幾招的機會，這兩人竟然採用全進手的招式，一概不管防禦性，拼的是兩敗俱傷的慘局。只是考慮到這兩位體質非常人，可能傷也傷不到筋骨。不過在這樣的拼鬥中，力大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一回又一回的硬碰交鋒，被當成棍來使的霸王槍不斷敲在橫架的赤龍杵上，雙手上撐的百丈逃禪總要耗費不少氣力，才能檔下這麼一招。只是和尚的還擊也不手軟，串連招式自在，就在第一百招上，居然又串出一式絕招來。聽那「須彌一擊」的大喊，沒能有絕招應對的橫千秋只能全力應架，兩人居然又打成一個各退數步，狂吐鮮血的下場。

　　根據專業解說員珠婆婆的說明，最後一招雖然是百丈逃禪佔了上風，但之前幾招的交手，卻是橫千秋佔盡力大的便宜，所以兩人這一場只能算是平局。場中一干人等也都是自命不凡的高手，輸贏了然於心，自然不願自降身份去斤斤計較就是勝敗是看最後一招，還是百招總和。反正結果兩個人都還站著，沒人倒下，這就算是平手。

　　第四場可就更有看頭了，心機深、武功高的欲老，對上帶著面具的怪人──炎熇兵燹。聽說還有一部劇集就是跟這傢伙的名字差不多，叫做『霹靂兵燹』。我自然不認為這樣的人物，是什麼很好擺平的角色。

　　欲老的高人氣息不凡，可不是我今天才知道的。但看他老人家負手而走，不配帶一刀一劍，這份氣度就不是那個只會歇斯底里傻笑的傢伙所能比擬的。

　　他老人家揍人的習慣，也不像火箭隊那種反派角色，總喜歡先來一段「既然你認真地問了」之類的開場白。而對面那位似乎也是這麼個性格，招呼也沒打一聲，更沒自報家門姓名，直接踏上前一步，就施展開身法抽刀殺了上來。

　　欲蒼穹雖不配刀，一雙手掌也只是肉做的，但撮掌成刀硬拼起來是絲毫不遜色。無刀的境界可不是吹噓出來的。格擋必是以肉掌橫劈刀面，每每攻人於力有未逮之處；砍殺全憑以掌化出的刀氣，掠過額前鬢邊也能帶起一點髮絲。敵進一步，我更進兩步，貼身搏刀亦全然無懼，端是霸氣十足，屢屢逼退來敵。沒辦法，假如站他對面的不退，他老人家肯定拿右掌抽人，抽到退為止。

　　可是炎熇兵燹也不是簡單人物，炎熇刀全走險招，博得是兩敗俱亡，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只要欲蒼穹快上那麼一點速度，他肯定沒命，但就是那麼一點速度快不了。腳下游走，刀上搏命，詭奇變化叫人難以預測。別說必殺廢柴人沒那個眼光，俺本人更不是什麼古武術世家的子弟，有著上好的眼力。只是擔任解說員的珠婆婆，不只一次無法解說炎熇兵燹的刀招，把方向轉變到欲蒼穹如何如何上。這位老人家唯一確認的一點，就是欲蒼穹保留三分實力，只用七成進攻。可這七成本事，也跟來敵打了個旗鼓相當。

　　正在猜想，欲老是不是在戰鬥中佈局，等待適當時機，一口氣功力全開，把面具男當蒼蠅拍死。這點心機在玩家PK中也很常出現，過程不外乎裝B、打屁、捱打、爆了對方，尤其是老手欺侮新玩家。我沒常這樣幹，但以前在其他遊戲中，也被迫體會了不少。但奇怪的是，時機似乎一直都沒到。炎熇兵燹不止一次施展絕招，欲蒼穹卻是一招沒出，每逢絕招來就是死撐，但一般招式來往可就是把對手往死裡打，又狠又辣。

　　這等拼鬥可不比上一場差。上一場像是重量級拳擊手的對抗賽，這一場像是泰拳，動輒傷筋斷骨，不留生機。就在回合計數器跳到九十九，最後一招要施展時，欲蒼穹猛地提氣，原地比劃了幾個動作，就是一記絕招：「逆殺之刀！」

　　巨大刀影奔向炎熇兵燹，但這傢伙絕招可真是多，之前唏哩呼嚕的不知道出了幾招。如今面對逆殺之刀的準備動作，他同樣擺出絕招的起手式，與欲蒼穹同時間施展：「妖刀烍！」

　　兩式絕學交會的瞬間，眾人的想法只有該分勝負了吧。但欲蒼穹的表情卻是清清楚楚地表現在畫面上，皺眉咬唇，像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如此的結果是出人意料，卻也能說是意料之中，刀影交錯的兩人各吐了口鮮血，這一場決鬥再次以平局坐收。這樣的結局是使憶秋年等驚訝的，他們沒有考慮到欲蒼穹僅僅與敵人打成平手的可能性，珠婆婆的驚呼與訝異無不如此說明。

　　已成事實之事，在當下是不用檢討的。憶秋年也頗有自知之明，前面四場打過了，這最後一場可不用再抽籤了吧，他一老猴主動走了出來。比較起來，對面的那位賞心悅目多了。雖然說不露點也不養眼，但看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絕對好過看一個狼心狗肺的老東西。

　　冀小棠自報名號後，右腳一蹬，無瑕劍自鞘中飛出，直指憶秋年。半點都沒有敬老尊賢的意思，想來她也聽過劍痞的大名。兩人間的比試可是我本家的功夫，拉開系統登錄檔就可以看到刷屏的訊息，不用等珠婆婆來解說戰局。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經驗值居然有微幅上升，雖然只是1呀2的在跳，但總歸是有增加了。

　　這又想起論壇上的一則傳言，『苦境』各地都有『名決鬥副本』，像是大名鼎鼎的刀戟戡魔等等，固定在早上八點與晚上八點開始，跟大型戰役副本一樣，由遊戲人物以原班人馬重演劇集中有名的決戰。若是同一地曾有複數場出名的戰鬥，則是有表單提供選擇。雖是兩方決鬥，其實玩家也可以亂入。只是說那個實力差距，現階段可沒有幾個玩家能夠捱上任一方的攻擊。畢竟能夠列名為『名決鬥』，參與者可不會是哪來的嘍囉。所以這些副本對玩家來說，表演的性質比較大。但聽說符合某種條件的話，可能經驗值會有所提昇，甚至可以學到特殊的技能武功。當然，有一個致關重大的先決條件在，就是玩家找得到該地點……知道地圖探險者的偉大了吧。

　　說起來『封靈島百戰決』也該是屬於名決鬥場景。但根據論壇網民的調查，因為劇集中沒有實際發生過，所以玩家到達封靈島，也沒有機會找到副本發佈人來觀看這場戰鬥。

　　而身在其中的我，又有著憶秋年徒弟的身分，在劍術的對決上當然是大有斬獲。且不說冀小棠施展的劍法，再次開拓必殺廢柴人的眼界；憶秋年上一回滅人山寨，使出來的串連招式雖然一樣強悍，可惜嘍囉們不耐揍，隊伍也不夠密集，無法誘使那老頭施展完整的串連套路。通常三兩招串下去，就有一批嘍囉變成屍體，或者是屍塊。縱然後者的情況較少，他老人家比較習慣留人全屍的，但結果還是一樣。這一回可就不同了，對手不但耐看，而且耐打多了，任憑他老人家胡亂糟蹋，冀小棠仍舊堅強。我也才發覺憶流劍法竟然有如此妙處，三十來招正宗的大串連一口氣使出，將對方往死裡狠揍。說來這位也沒啥憐香惜玉的意思。

　　反正一個不敬老尊賢，一個不憐香惜玉，兩個人半斤八兩，但是打起來可就不是五五波的勝算。雖然眼前的戰鬥看起來是勢均力敵，但不用珠婆婆在旁邊解說，我就能察覺這老頭根本沒有使勁全力，因為必殺廢柴人還看得懂憶秋年的招式。

　　記得在之前任務的間隔中，偶爾有經驗值差一些就可以訓練升級的狀況，我自然是不會放棄那位近乎免費的勞動力，耗費些許的信賴點，把憶秋年請到了屋外打上一場架。可以獲得經驗值以供升級，另外也能夠測試一下必殺廢柴人跟憶秋年的差距有多大。

　　一般來說，網路論壇上的美少女夢工廠流高手單挑模式，都是施展開數之不盡的串連配合絕招，以強硬的姿態轟殺對手；假如對手更硬，當然是自己被轟殺。招式相剋的研究，幾乎只侷限在絕招之間，甚至只針對某些特定對手玩家才會去研究，因為招式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多了。

　　但俺跟憶秋年對練，兩個人的劍法同出一轍，招式之間的攻防弱點各自清楚，所以打開反擊建議指令列來做參考已成為習慣。打到痛快處，就會像男女對跳國際標準舞那樣順暢，可惜舞伴性別錯誤且年紀太大。只要必殺廢柴人不出昏招的話，兩個人提劍對砍，幾乎可以砍到訓練時間結束為止，且氣血損失不至於過高。由此不難理解，為啥霹靂的高手們都能夠戰上個七天七夜了。

第四六章　　勝負之分
　　有一回憶秋年出了昏招，連續破綻引動我的串連攻擊，最後一下更是絕招款待，那個瞬間我看到劍痞高人的氣血值出現了空格，而不是永遠的滿滿一條。當時我那個激動呀，準備一鼓作氣，結果了這個老痞子，解脫我這無止境的拜師苦難生活，讓霹靂劫伺服器永遠少掉一個NPC。可惜憶秋年動真格的了，他施展出必殺廢柴人判讀不出來的招式，在反擊建議指令列上只能夠看到一行又一行：『玩家受到憶秋年『以身化劍』之招的攻擊』，當然也不會有可供反擊的指令建議。

　　雖然反擊列表上就是這麼一千零一個訊息提示：以身化劍之招的攻擊，但是畫面上憶秋年的劍技動作絕不是同一招，頗有金庸大俠筆下無招勝有招的獨孤九劍境界。且說身行飄忽不定，一個人影滿畫面亂竄，想追都追不到。而那傷害力就更不用多說了，必殺廢柴人只撐過七招串連就一劍斷首，復活去了。

　　從火車頭那個霹靂通口中，我也惡補了不少有關憶秋年的知識。這位老仙覺在劍藝上的不平凡，用秦假仙在劇集中的形容最為簡單通俗：是人又是劍，是劍又是人。用的就這麼一招，會的也只一招。那麼針對遊戲，他會傳授玩家有形的招式也就不難理解，看家的真本領都是滿足條件才能學習的。君不見素還真也不是一開頭就會傳授玩家怒火燒盡九重天一招，都是要從基礎開始學起。

　　當然了，以上種種對那些親近憶秋年的NPC來講，不需要親身體會，他們的層次看得出來究竟那老頭有沒有拿真本事，也看得出來對面那個小姑娘的本領如何。因為其他老人不在身邊，所以珠婆婆大膽地推斷，估計憶老頭是顧慮到兄弟的顏面。人家好歹都打上一百招平手，他一上場就分出勝敗，哪怕對手本領欠奉，差上一線，這殺手還是留待最後一招。不過憑我對這老猴的認知，估計他是要找一個輕鬆得勝的契機，而不是出狠力、下死手，硬逼對手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本事來。冀小棠絕對不是弱者，只可惜她的對手是憶秋年。狗急還會跳牆，更何況是他們那種層次的高手，沒有萬分把握就使出全力，只是自曝其短而已。

　　招過半百，冀小棠偷空施展絕學：「夜空無瑕！」憶秋年煞有其事，將如臨秋意應了出去。至此招式一轉，將『以身化劍』之招施展開來。只見他滿畫面亂飛，冀小棠應得仍舊飄逸瀟灑，絲毫不顯慌亂姿態。但劍技隱隱被壓制住，只等那關鍵的突破口。

　　冀小棠想要再次放出絕招，但礙於憶秋年招式綿密不絕，串連一氣，半點不留運使的空間，冀小棠的劍已漸漸守多攻少。但兩人之間依舊鬥得飛快，回合計數器瘋跳，轉眼間就到了九字頭的回合數。

　　憶秋年不改高壓姿態，竟是把速度再度提高。這下就連必殺廢柴人的系統日誌也沒啥可用的訊息了，一串的不明劍招刷屏。就在第九十九招時，冀小棠首次退開數步，打出數道劍光。這等架勢我熟，果然看她拉開把式，就是絕學展出：「冷玉無瑕。」不料絕招施展到一半，劍光渙散消退，冀小棠手按胸口，面露痛苦神色。憶秋年當然沒放過這機會，劍指已遞到冀小棠額前，生死在手。

　　照理說突發狀況無關劍藝，這勝負之說可有得爭了。但兩方人馬倒也俐落，二話不說就把單挑改群毆，衝了上去！全無高手自覺，對勝敗一點也不光棍。不過我可是連抱怨幾句的時間也沒有，因為該我表演了。

　　任務目標：按照珠婆婆的指令阻擋鬼隱方人馬，使其限制在封印範圍內，令舒石公順利施展封印之術，時限十分鐘。

　　任務開始！

　　時限短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代表著敵人的攻擊強度更高。我首先看向鬼隱五人，箭翊彷彿不關己事，收弓斜倚在山石之上，冷眼看著場中亂鬥，自己是袖手不理。橫千秋、炎熇兵燹兩個表情笑意雖不相同，也不難猜到一個是有熱鬧就好，一個是有架打就好，不肯缺席盛會的貨色。惟獨冀小棠有些氣急敗壞的神色，提劍搶攻。至於鬼隱那張死人臉真是最好的掩飾，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心思，但手底下絕對是最狠的一個。

　　五對四，舒石公有施展術法的空間。那麼要我這群藏在暗處的人動手，是要幫打落水狗嗎。不過看到鬼隱身後的石林跳出上百人，後續還有人馬出現，我就又有點理解了。好傢伙，敢情說憶秋年只叫了六個後備的幫手，遠遠比不上人家叫了一支軍團出來。按照遊戲設定，只要雙方對戰人數總計超過五十人，不管雙方有無組成軍團模式，都會強制進入軍團對抗的狀況。

　　在我看來這次任務中最困難的，莫過於不讓鬼隱五人離開封印的範圍。但這艱難的工作，在箭翊的不作為，其餘八人兩兩捉對廝殺之下，反倒是不那麼困擾人了。只要阻止敵援軍接近，不讓憶秋年等人有機會轉移目標，那麼任務成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畫面上出現指示方向的箭頭，這是在軍團模式底下，擔任兵卒的玩家接受領軍者命令後，所出現的提示訊息。對於這類型的任務完成度，就是看玩家能夠跟隨箭頭指示，以及不斷出現的任務小提示做到什麼樣的程度。玩家領軍的話，就好像在玩星際、帝國、魔獸爭霸那樣的即時戰略，手下是NPC兵卒肯定會聽令行動，玩家兵卒的話就看他們的心情了。而我從任務目標上可以得知，這指令必定是珠婆婆所下的。

　　暫且不管這位老人家有沒有戰術眼光，如今看必殺廢柴人所前進的方向，以及其他五人的位置判斷，正好呈扇形將來犯敵人攔住。粗略估計一下，平均一個人要擋住三十至四十個左右的敵人，且還不知道對手裡頭有沒有戰將級別的人物。奶奶的，又是這種見鬼的任務。

　　習慣性先使出試探的一招，元功攻守比例自然是以防禦為主。第一擊！就看到必殺廢柴人光榮地噴血倒飛……

　　這下子我可鬱悶了……

　　隨即我就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怎麼人都下起血雨了，還倒飛數丈遠，氣血值卻沒下降呢？就看憶秋年托住必殺廢柴人的背，一邊頂住冀小棠的攻擊，一邊說：「徒弟呀，你可真丟你師父的面子。」

　　「也沒看你肉痛過，就嘴巴上抱怨有啥用。男人呀，不能光出一張嘴。……」

　　憶秋年打斷我的話，轉了個方向換他擋回來襲的敵援軍，必殺廢柴人自然招呼著提劍殺來的冀小棠。憶老頭打鬥中邊說：「別，別，別。不要再說了。我這就傳授你憶流劍法的精要。臨陣傳授，好生注意來。施展劍法的要訣是──」「啥貨？」「──自由發揮！」

　　眼看系統提示，必殺廢柴人強制耗用一點技能點，學會憶流劍法精要，我就兩個字的感想：我操！自由發揮算啥，哪天找兄弟來開了你這老鬼的腦袋，看看裡頭裝的是牛屎巴還是豬大便。

　　還來不及查看訊息，以及學到的新東西有什麼用處，給憶秋年一掌送出，正好往我原先被打飛的空隙填補上去。這死老頭不忘加一句：「最快熟練的方式，莫如戰場上的生死。徒弟呀，好好把握眼下的機會。」

　　我活劈你這個大西瓜，有這麼玩人的嘛。不過必殺廢柴人再次與敵人交手，終於確認了對手不過是嘍囉的層次而已。也許這回任務的完成度，還是體現在珠婆婆的戰術指導之下。看那箭頭忽然指東，又忽然指西，我就打定主意不管完成度了。只要最糟的狀況沒出現，導致任務失敗，我就沒啥好計較的。

　　就這麼一場戰鬥，在必殺廢柴人穩如泰山的防守之下，十分鐘的時間迅速跑完。煞那間天地異變，白晝瞬間轉為無月之夜，無數星光點點，綻放出異樣的銀芒。封靈島劇烈震動，不斷發出轟隆聲響。舒石公拔地而起，滯留空中凝聚星光之力，一口氣施展出封印術法。逃之不及的五人紛紛化作石像，鬼隱憤恨，冀小棠無奈，炎熇兵燹毫不在意，橫千秋扛槍大笑，怪的是箭翊張弓做射箭狀，弓上卻無羽箭。完成的術法封印是無人可擋，五座石像外觀粗糙，除大概輪廓外，根本看不出其形貌來。而看到鬼隱五人化成石頭，來襲的敵援軍還活著的也自動退離了。

　　任務結束：完成度：52%　獲得經驗值39759　獲得憶秋年的信賴點212　獲得欲蒼穹的信賴點37　獲得風凌韻的信賴點21　獲得百丈逃禪的信賴點25　獲得舒石公的信賴點16　獲得珠婆婆的信賴點5　獲得後天屬性『鬥志』+9

第四七章　　自由任務
　　天級下品鬥志系列任務之十三。

　　自由任務。

　　任務開始！

　　剛點開第十一環節的任務，就看到『自由任務』幾個大字。必須說明的是，自由任務屬於天級任務，而且是A級與B級角色才有，C級即一般妖道角的任務清單中，不會有該選項。自由任務是NPC按照原劇集劇情，設定一隱藏主題，由玩家參與其中展開互動的任務形式。特點：一次性，只要做過，第二次再選擇『自由任務』選項時，就是另外一段劇情主題了。除非砍號換人物，否則同樣內容的任務不會再出現。所以理論上，單個NPC的自由任務是有可能做完的，假如他在原作劇集中的故事很短。二、獎勵豐厚，完成度高或是滿足特殊條件的時候。假如玩家在當中罵娘，NPC的耳背神功在自由任務中是不發揮作用的，玩家的下場通常是直接被打爆，任務結束。當然玩家也可以在自由任務中，拼命巴結NPC，獎勵會有一定的提昇。不過這是有上限限制的，不至於買一送一附神器。當然個別逆天人士可以把看到的NPC全部屠光，也算是一種任務結局。這樣做最大的收穫，是NPC們爆出來的道具、裝備，任務獎勵是別想了。當然了，任務中NPC們的實力只有本尊的四成，殺死是有可能的。但殺死了，卻不會影響本尊的死活，而該NPC對玩家的親密態度又會有所下降，所以殺光任務中人可說是吃力不討好的做法。最重要的一點，任務結局如何，跟發佈任務的本尊也沒有絕對的影響。而在系列任務中，有時也會出現自由任務的環節。這種通常是不需要戰鬥，也沒有特定要求的狀況，就看玩家參與在其中的表現來評定結果。一般來說，是以符合原作劇情的程度來評定完成度。當然也可以逆向作為，得到低完成度卻獎勵豐厚的結果，不過這樣子做法的困難度很高。說起來自由任務的完成度高低，跟任務獎勵沒有絕對的關係。

　　而自由任務的主題是啥，端賴玩家對於發佈的戲偶，其背景、故事、關係等等的熟悉程度，以及任務開始時，NPC們的表現來推測。根據論壇上廣大的網民所討論，第一個觀察點是NPC的服裝代表著什麼時期的他，第二個觀察點自然是NPC人物資料欄中的陣營屬性。掌握這兩點，對於熟悉原劇集內容的玩家，可以作為判斷的參考。不過我現在的狀況則簡單多了，既然是系列任務的一環，眼前的自由任務勢必有其時間順序的關係，在理論上也就很好推斷。但再簡單，俺還是大眼瞪小眼，摸不著頭緒。誰叫我對這憶老頭的背景不熟，哪怕給火車頭那個精通霹靂的狂人惡補過，但誰還記得那囫圇吞棗的東西。再說任務開始了，也來不及去找他們幫手當顧問了。

　　任務開始，憶老頭穩坐泰山，在破爛的草茅中品著香茗。不是俺泡的那種加了馬尿的，而是任務開始他就自帶的，可惜。更可惜的是，這種閒情逸致沒能保持多長的時間，舒石公慌慌張張衝進草茅，一把搶過憶秋年手上的茶杯就往自家嘴裡灌。

　　「我說老友呀，你是打火還是趕投胎。這茶算不了上乘，給你這麼用灌的，也是糟蹋。」

　　「別說了，天大的消息呀。好友。」看著兩老一聲好友，一聲老友，我就為珠婆婆的苦心感到不值。沒為啥，這兩個從排了年紀次序之後，彷彿刻意遺忘那老大老二的排名，就這麼友來友去。枉費珠婆婆惡勢力的介入，替他們正了名份。

　　憶秋年也沒本事發覺坐在電腦之外的我，心中所想為何，逕自說：「就是天塌了，也還有我徒弟頂著呢。」

　　再次確定，我很討厭這老頭。人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這老猴鼓是死徒弟不死師父。你當養徒弟像養豬呀，肥了就宰。

　　不過現實中的我依舊保持沉默，因為根據廣大網民們的討論，在自由任務中假如搞不清楚狀況，沉默是金的守則能夠維持玩家最低限度的利益。所以俺也就任由舒石公氣急敗壞地說：「還記得之前百戰決，欲蒼穹該勝而未勝一事嘛。」

　　「不管老三那一場，是贏了還是平手，終究是把鬼隱五人給封印起來了，有需要去追究嗎？」

　　「有，而且還要問清楚才行。當初百招勝負，最後一招欲蒼穹施展絕學卻又留手，這中間別要有什麼貓膩，壞了我們兄弟的情感才好。抱著這想法，我獨自往苗疆調查，發現到欲蒼穹竟然在吃藥。」

　　「我輩中人，用藥吃藥算啥大事。有病醫病，沒病進補，補夠強身，這很合邏輯呀。」

　　「大片的大麻，煉出來的麻藥，你說這是修練哪一門功夫。」

　　憶秋年楞了一下，仍不改其本色說：「大片，啊是多大片。一甲，兩甲，還是整顆山頭。」

　　「唉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打趣。麻雖有入藥，藥典中亦有記載，但習武之人哪有常用這等藥的習慣。我看百戰決中，欲蒼穹該勝而未勝，之後又討了看守封靈島的工作，交給他兩個徒弟輪流，我擔心……」

　　「诶。光看你在此胡思亂想，我沒擔心也得擔心了。有事當面問清，省卻多餘擔心。」

　　「我也想問清楚呀。可你也知道欲蒼穹的脾氣，這老小的屬牛的，他要直走就任人棍棒加身也是頭不回。我怎麼開口問呀。」

　　「也罷，也罷。早知道你來找我抱怨這一樁，肯定沒好康。我親自出面去問，這不就成了。老三屬牛，啊你這老大又屬什麼？」

　　憶秋年先一步離開草茅。舒石公在後頭聽他抱怨，嘴裡也不由得說上幾句：「你這老傢伙肯定屬猴子的，沒把事情壓到你手裡，可是能閃就閃，能推就推。老拍著胸脯保證別人會做好，就沒看你這老猴心甘情願地出手過。」

　　兩老一前一後離開，必殺廢柴人仍是悶聲發大財。看著畫面上老半天沒下文，我才發覺到應該是要跟上去才對。

　　跨過場景，轉眼就來到苗寨，這當然是欲老的地盤。憑我貧瘠的植物學知識，我也沒看出來哪邊被改造成大麻田。而前頭的兩位也沒執著在大麻種了多大一片的問題上，直奔欲蒼穹居住的屋子。倒是在進入之前，停下來等必殺廢柴人到達，交代一句在外面等候，這才並肩進屋。反正自由任務咩，他們說啥我就做啥，撐到任務結束就是我的成功，只求他們不要念經浪費時間。

　　「咿，師弟。」眼熟的白毛自畫面外走來。馴刀者一如往常，表情正經，講話惡趣。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欲蒼穹這個角色太過缺少幽默感，所以兩個徒弟就被設定成冷面笑匠的性格。不過既然是自由任務，NPC開口了，你不跟人家交流一下，肯定沒啥好下場。可是跟這群活在不同世界的虛擬人物，俺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憋了半天，我突然冒出一句：「師兄，最近在嘸忙啥米呀？」

　　「師尊交代看守封靈島外，也沒啥米大代誌。基本上那座島除了石頭之外，沒有什麼金銀珠寶、珍珠瑪瑙，賊偷沒興趣，一個人看就可以了。我跟越劍人輪流，沒事情的時候居多。我打算做一本刀鑑，記載天下名刀與著名刀者。回來問問師尊的意見。」

　　「喔，我有沒有榮幸列名其中？」

　　「師弟，你是打算棄劍用刀嗎？憶師伯會很難過吧。」

　　「別理他，他恐怕是覺得很解脫。我才在想要不要拜欲伯為師呢，跟你們做個正港的師兄弟來學刀。到時候請多關照呀。」

　　「客套什麼，到時候我絕對會好好照顧照顧你。」

　　聽著咬牙切齒的加強『照顧』二字語氣，我自然明瞭那不一般的趣味，哈哈笑了幾聲。馴刀者也同樣爽朗地笑著，全無芥蒂。

　　霎時異變突起，欲蒼穹的屋子不過是茅草木屋，算不上什麼高樓華廈，如今卻像是火山爆發一樣整個屋頂給噴了上天。裡頭三道人影縱出，挾待無濤威勢，刀光劍氣滿天亂飛，當真是捱著就傷，碰著就死。必殺廢柴人和馴刀者兩個離屋最近，當場給逼得上跳下竄，左閃右躲，端是狼狽不堪。

　　片刻，刀劍止息，三道人影分立兩方，正是欲蒼穹、憶秋年與舒石公三人。欲老負手背身，怒立而威，憶老猴一臉無奈，舒老頭卻有幾分憤慨，說：「三弟，做兄弟的好心苦勸你──」「住口！」

　　欲蒼穹聲音憤恨，說：「既不肯信我，又何須多說，這兄弟二字我擔不起。」

　　「老三……」「憶秋年，你不用廢話。今日我割袍斷義，你我兄弟情盡於此。」說著，欲蒼穹身形未動，只見手掌一翻，刀光迸出，一塊衣袍已輕飄飄落下。

　　憶秋年眼見兄弟決裂，傷痛不已。顫聲說：「為何我兄弟情誼，竟走至如此地步。」

　　「廢話少說！恩情既盡，你們還不走。看我一招。」欲蒼穹怒極轉身，掌刀似緩實快，正是其絕學前奏：「悲龍斬！」

　　刀光犀利，威勢驚人，直取憶秋年與舒石公所站之處。憶老頭同樣施展全力，才堪堪擋下這一刀的威力。不過舒石公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一口血吐出來足有三斤多，要我說灑狗血也不是這麼個灑法。只是這兩邊說翻臉，就翻臉，我好像遇到很不得了的事情……

　　地上巨大的刀痕說明了悲龍斬的威力，兩旁房舍、樹木或倒或毀，無一完整。而逼退憶、舒兩人，天似感應人間悲苦，在欲蒼穹發狂的笑聲當中落下雨來。畫面黯淡，將那鬱結的氣氛渲染開來，任誰看到這愁雲慘霧的一片，心情都不會好。

　　欲蒼穹首先離去，馴刀者雖不明究裡，也自跟上其師腳步。憶秋年攙起舒石公，望著離去的背影，輕聲說：「你的刀藝又進步了。」話中淒涼不言而喻。說罷，也同樣離開。

　　站在中間的必殺廢柴人等了半會兒，確定沒有下文後，才追上憶秋年的方向。而我心中更是懷疑，好像粗佬那群人有跟我講過什麼大事件，但就是想不起來。

　　任務結束：完成度：100%　獲得經驗值86738　獲得憶秋年的信賴點1　獲得欲蒼穹的信賴點1　獲得舒石公的信賴點1　獲得後天屬性『鬥志』+1

第四八章　　魔流劍……而後出師
　　天級下品鬥志系列任務之十四。

　　自由任務。

　　任務開始！

　　又是一個自由任務。一開始，我就很快地發現到，必殺廢柴人身處的位置不是步雲崖，不是霄漢雲梯，甚至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某處森林當中。憶秋年就站在身前幾步，撂下一句：「隨我來。」便縱身上樹，施展開絕頂的輕身功夫，踩著枝椏前進。

　　說起來『苦境』裡頭，輕功有著各流各派，自然有著各自的特點。籠統來說可分為兩大派，一者開啟後天屬性『敏捷』，一者開啟後天屬性『輕身』。根據網路上實驗流的玩家研究，兩者有一個三分之一的互換率。以必殺廢柴人為例，現在我的後天屬性『輕身』數值為1254，也就是說我奔跑起來的速度等同於『敏捷』418的效果。假如有某人的『敏捷』為300，等同於他在跳高與挪移方面有著輕身100的效果。這就是基本互換率。也可以兼修兩者，以數據大者為計算子，這便是美少女夢工廠流最精通的計算之道。當然了，在『苦境』無以數計的後天屬性中，有著不少可互換替代的數值，不過絕對沒有成倍替換的。曾有過玩家詢問遊戲公司，怎麼不統合出比較簡單明瞭的數字根據呢。回答是：武功各有側重，無法以一概之，不如複雜化。要簡單的，先天屬性四個也夠簡單了……

　　而憶秋年既然側重『輕身』，但實際速度卻又快到不像話，這就是仙覺之所以為仙覺，高手之所以為高手的理由了。不過真正的要點，在於我前幾個任務才學到的憶流輕功秘訣。除了在數據上的體現，是把元功加進輕身當中計算，秘訣也有提高輕身、敏捷替換率的效果。

　　又跟在憶秋年身後，這是一個不算難的小遊戲。起跳之後選擇落腳處，落定了再跳然後不斷重複。困難的地方在於要跟近憶秋年，至少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能落後太多，甚至追不上那老頭。一方面要衡量自身人物所能跳躍的最大距離，一方面還要選好適當的落腳位置，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借力再跳的，要看畫面上泛著微微藍光的提示點。假如選錯地方，跳的距離太長自然是掉下樹梢，再要起來，恐怕憶秋年已經跑不見人影了。如果是跳的距離太短，意即得要多跳個兩三次才等於憶秋年一跳的距離，那麼被拉開也是遲早的事情。這類小遊戲不是為了刁難玩家，所以憶秋年會用玩家剛好可以跟近的速度前進，只要錯誤出得少，完成任務不是問題。

　　不過既然身在自由任務之中，當然也不會只有這最基本的追趕跑跳碰可以玩。追著憶秋年沒幾分鐘，必殺廢柴人突然一個踉蹌，摔下樹去。儘管自己的實力不足以自稱操作流的高手，但我很確定剛剛的操作沒有問題。拉開系統訊息一看，一條訊息讓我無言：『受到遠方山崖上的劍氣壓威，人物被震攝，暫時不受控制。』

　　可喜可賀的是，受到劍氣壓威的人不只我一個，只是憶秋年沒我那麼狼狽而已。他穩立於樹梢之上，定睛望著那道劍氣的來源。等到必殺廢柴人恢復正常行動後，他又是一句：「跟上。」就改了原先方向，往那山崖直進。不過這回他可沒有用必殺廢柴人剛好可以跟上的速度，而是輕功全開，轉眼就縱到那山崖之上。

　　我說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腳踏實地。爬山這檔子事，就該一步一腳印穩穩地往山上爬，你說用跳的算哪回子事呀。看那位三個起伏就到山頂的老人家，我真想跟他講前頭所說的話。只是先不管NPC裝傻神功有沒有作用，也得在他面前說才有用。現在講，可就是標準的在人背後講閒話。

　　而我雖然很想腳踏實地，有鑒於快速結束任務的需求，我還是學憶秋年那樣跳上山了。只是跳得不怎麼瀟灑，也跳得不怎麼高，更跳得不怎麼快。人家跳了三下，我也不過是蹦了三十下才上山。一上到山頭，我就想下了……

　　話說憶秋年對面站著一個熟人，他老人家的痞子兄弟，出場一定有電風扇伺候的魔流劍風之痕。只是說這位風痞哥不是過往的白色造型，那一身白衣，一襲白髮，包括那兩根白觸鬚，全部都變成黑色的。擺出來的造型也不像過去，總是雙手負後在裝B……喔，不對，是裝酷。如今的他，卻是把劍插在面前，雙手杵在劍柄末端，直視著憶秋年。

　　也許憶老頭沒有給男人盯的習慣，更別說被那虎視眈眈的眼神，看得自己渾身不自在。他只得開口問：「朋友，殺氣騰騰，所為何來？」

　　「我對你手中的劍有興趣。」

　　「我手中的劍？」憶秋年兩掌一翻，空空如也。接著他老人家做了一件很絕的事情，學那小狗追自己尾巴的模樣，拼了命地往身後看，直轉了一圈，才又接著說：「朋友，別說我手裡沒劍，就連我身上也沒劍呀。」

　　對面的黑色風之痕也不廢話，拔劍挽了一朵劍花，就說：「出招吧。」

　　「诶，稍等一下。敢問朋友尊姓大名？」

　　「魔流劍。」

　　「那好，魔兄，你我素不視面，奈何苦苦相逼？是我徒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讓你非得找上我老人家算帳。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打打殺殺為的是那樁，您好歹也說清楚。」

　　「我只對你的劍有興趣，並非為了仇怨而來。接招！」話才說完，魔流劍已經劍抵憶秋年咽喉，兩人相視不動。這時我很想去推人一把，誰都好，反正下場都一樣。不過面對憶秋年的不擋不避，魔流劍也沒有動殺手，而是很不滿地說：「你不怕死。」

　　「恐怕我死了，會覺得有損失的不只我一個。要殺，就爽快一點殺下去吧。」

　　魔流劍也不收劍，就這麼抵著憶秋年的咽喉，彷彿隨時要插下去的模樣。他神色不悅，聲音透出些許寒意：「也許我該用其他方法逼你出劍。」

　　「不！千萬不要拿我的徒弟威脅我，那可是我的命根子，養老本呀。肯乖乖跟在我身邊的徒弟也就這麼一個了。他死了，我一個孤單老人也了無生趣了。」

　　好！我以為我看透憶秋年了，今天才知道我還沒看懂他。不知道跟黑色風之痕聯合起來圍毆他，自由任務的最終獎勵是什麼？

　　魔流劍抽劍回身，站開了三四步遠。幸虧他沒有中憶秋年那低劣的計謀，真拿我開瓢。不過看著必殺廢柴人在畫面上顫抖，甚至站不住腳的模樣，以及系統訊息中有附近殺氣濃烈的提示，我知道這傢伙正在天人交戰。是直接砍了憶秋年呢，還是先把他五花大綁再砍。就在我惡意地猜測黑色風痞的想法時，憶痞首先開口了：「你跟我無冤無仇，又何必以生死為賭注。我還年輕，有大好時光等著揮霍。白白糟蹋了，可就枉費來到人世一遭。我說徒弟呀。」「诶。」「你有沒有好方法，幫為師排解一下。」

　　「有，你心甘情願跟人打不就好了。」

　　「咿，就算你肯陪葬，師父我可不肯先死。我還有大把的藏步沒有教給你，你就這麼甘心。以為自己功夫學頂天了嘛，自大可不好喔。」

　　「你以為這是比賽呀，友誼第一，勝負第二。在江湖行走就像滾刀子肉，要麼被人砍，要麼砍……人……」吵歸吵，我還真想出了主意，改口就問：「師父，你知不知道劍分哪幾種？」

　　「友誼為主，勝負其次的。修身養性，強身健體的。用作教鞭，拿來抽徒弟的。……」

　　「好了，夠了，我不是說那些。劍要分，不過是從結果來分，從做法來分。以結果來分，就是破壞的形式，一劍刺去，可以刺得多深，一劍砍去，可以砍得多重，甚至砍出來的傷口，會造成怎樣的傷害，讓人無法輕易察覺。以做法來分，不外乎劍招精巧繁多，真要細究，就是一口氣能刺多少劍，劍光能打多遠，砍人可以砍多久，以及指哪打哪的準確度有多高。這些全部統合在一起，就是兩個人對殺，勝者生，敗者死。假如不想走這麼極端，就是一項項拆開來比，或有勝負，但最後勝場較多者，自然是最終的贏家。」是呀，君不見奧運比賽不是要挑十項全能，甚至百項全能的超人。而是百米短跑的爆發力，馬拉松長跑的耐久力，跳高的跳躍力，以及各種姿態的游泳速度，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分開比賽，來決定金牌與創造紀錄。

　　「嗯，這個辦法好，我欣賞。」憶秋年細捻自己的小鬍子，瞇著眼，心裡頭打起了小算盤。突然右手起揚，在一旁巨石上留下一道細微幾不可見的劍痕。動作瞬間完成，他仍舊是不改微笑捻鬚，反倒是魔流劍怔怔地看著那道劍痕。憶秋年露出得意神色，說：「魔兄，劍本殺人利器。以殺止殺也好，為殺而殺也罷，總擺脫不了這『殺』字。但你我層次的高手，或許高下不一，總有護體氣勁，稱不上刀槍不入，但尋常劍藝也難傷要害。唯有高手相搏，才有致命之危。為何？此乃劍中潛力、暗勁所致。即使是同一部武功，給不同人學，根基差距再小，這份潛勁修為仍有差別。招為形，劍為體，唯有這勁才是真真正正神韻所在。你我要分輸贏，最快的方法固然是往對方身上招呼，看誰先受不了，撐不住。可惜這邊的神經正常，沒有大白天給人拿劍往身上捅幾下的壞習慣，所以就用這塊巨石代替。你留一劍，我留一劍，看誰的劍勁先攻破大石。」

　　「此法曠日費時。」

　　「怕輸就說一聲。有勇氣承認，不丟面子。」

　　「勝敗又如何？」

　　「如你勝了，任你要求。哪怕是殺人放火，儘管提出。」

　　「哦。」魔流劍拉高的疑問聲調，換來憶秋年很沒志氣的回答：「反正做或不做，仍是在我。」

　　「那麼我勝了又如何。」

　　「咿，話不是這麼說。至少你勝了，我會認真聽聽看你的要求，仔細考慮一下做或不做。現在嘛，呵呵呵呵。」

　　在憶秋年傻笑聲中，魔流劍同樣留了一道劍痕在巨石上。兩道劍痕同樣微乎其微，不拉近畫面鏡頭可是難以辨別。這位痞兄沒想多逗留，撂下一句：「劍勁破石之日，魔流劍於鳳形山恭候大駕。」便化光而去。

　　任務結束：完成度：99%　獲得經驗值119654　獲得憶秋年的信賴點311　獲得魔流劍風之痕的信賴點254　獲得後天屬性『鬥志』+5

　　雖然任務結束的提示出現，但卻沒像過往，直接畫面一黑，將人帶回到步雲崖的範圍。憶秋年直面巨石，細細觀察另一道劍痕，同時又說：

　　「徒兒呀，古人嘗言，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古人誠不欺我。──」閣下繞彎罵人的屁話，我已修練到右耳進，左耳出的境界。你可以繼續，沒有關係，「──說起你這小子，在我身邊隨侍學藝也有十數年的光景，一身本事不在話下，見識更不平凡。能夠侃侃說出這劍中的道理，足見你已得到我的真傳。──」捧殺人是為了更強烈地打擊人，聽這老頭的話，我深深擔憂。「──唯一的缺憾，就是你江湖歷練不夠。這等功夫，可不是跟在為師身邊學習得到的，只能親涉江湖，嚐一嚐這風波惡的滋味。──」這話……有點像是我愛聽的調調，莫非坐監坐久了，牢頭大發慈悲準備放封了？「──只是為師的功夫你雖然學了個透徹，只欠火侯，但要你獨自在外，假如不佈置一個課題，恐怕也是無所適從。」

　　「所以……？」我真的忍不住想聽到結語了。

　　「既是跟隨為師學劍，便令你找尋天下以劍為名，或以劍為號的劍者百人，以其劍藝印證本身。當你完成這項課題時，想來你與為師的境界相差不遠矣。」

　　在「叮！」聲中，系統跳出被動選擇視窗：『是否接受憶秋年百人劍證的出師任務？』我那個感動呀，簡直是熱淚盈眶，感激流涕，唏噓不已，肅然起敬，愚公移山，王祥臥冰。想來受刑人步出監獄大門，也不過是這樣的感覺；想當初從連長手中拿到退伍令，也有著同樣的感受：我自由了！

　　當然沒忘點下『是』的選項。憶秋年和藹地笑著，慈祥地點了點頭，說：「為師名號劍痞，今日就為你露一手真功夫，作為這百人開端。仔細看來！」

　　真功夫我肯定是沒有看懂，反正必殺廢柴人看懂就好。現在我的心情激動程度，好比當初第一次脫下女朋友的衣服，只顧著爽在心裡，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做啥，就他媽樂呵樂呵地傻笑著。同樣傻笑著看畫面上憶秋年的表演，那任務完成的提示音，提醒我瞄上一眼系統訊息。

　　任務結束：完成狀態：劍痞憶秋年(1/100)　獲得經驗值26791　獲得憶秋年的信賴點131　強制耗用技能點1點學習『以身化劍』之招第一層　開啟指令『隨機絕學』

第四八.五章　　必殺廢柴人人物資料
　　首次公開必殺廢柴人完整資訊，出師時：

　　必殺廢柴人

　　種族：苦境人族

　　性別：男

　　層次：武林棟樑

　　根基：28級

　　經驗值：29674/500000

　　先天屬性：武骨5、腦智9、佛性3、道基3(-2)

　　後天屬性：通用劍法546(+1%)、通用刀法14(+1%)、憶流劍法2042(+1%)、輕身1051(+1%)、元功573(+1%)、力量150(+1%)、敏捷875(+1%)、體質50(+1%)、鬥志200(+1%)；

　　境界：意發並進

　　攻擊速度：95%

　　以指代劍效果：44%

　　基礎劍法知曉(廢)、基礎掌法知曉(廢)、憶流初中高級劍法精通、憶流初中高級輕功精通、憶流初中高級元功精通、憶流劍法秘訣10層、憶流劍法精要7層(21/30)、憶流輕功秘訣10層、隨風點穴10層、如臨秋意精通、血光旋刃精通、以指代劍10層、以身化劍1層(1/30)、欲流刀理5層(15/30)、欲流劍法精要2層(6/30)。

　　剩餘技能點數：2

　　可用指令：劍法招式48招、劍光、飛劍、縱躍、化光、傳功、運功調息

　　可用絕學：隨風點穴、如臨秋意、血光旋刃、隨機絕學

　　擁有信賴道具的角色：

　　A級人物：百丈逃禪、佾雲、金子陵、風之痕、風凌韻、姬無花、珠婆婆、秦假仙、素還真、笏君卿、欲蒼穹、舒石公、傲笑紅塵、憶秋年、瀟瀟

　　B級人物：白衣劍少、沙舟一字師、定風愁、帝獒、洛子商、苗飛飛、素續緣、郭財臨、麥十細、普雨、渡生劍、越劍人、黑衣劍少、馴刀者、燃燈、藍俠一枝花、釋無念

　　C級人物：

　　以上計32人。說起來玩了將近七個月的遊戲，信賴道具只有A級人物跟B級人物，完全沒有C級人物的妖道角之流，算起來我也是『苦境』中少見的逆天之輩。

　　至於在任務中，間接取得信賴道具的規則，是只會跟主要角色隔一層關係而已。再遠的就沒有辦法取得了。像俺跟著憶秋年，藉著任務可直接得到『風之痕的信賴』，然後再由風之痕轉接可得到黑白雙少的信賴道具。不過黑白雙少的關係網，就無法從憶秋年的任務中去取得。想要的話，就是直接去接黑衣劍少，或是白衣劍少的任務，再去拓展這兩位的關係網。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苦境』信賴道具取得的三大例外，就是秦假仙、素還真、一頁書。由於這三位人物縱貫霹靂，可說是霹靂歷史的見證者也不為過，那麼認識的人物當然不在話下。在遊戲中為了限制玩家利用這三位的關係網，去挖掘出一些很難找到的人氣角色，因此強制設定經由秦假仙唯一可取得『蔭屍人的信賴』。同理，素還真可得葉小釵，一頁書可得業途靈，一個蘿蔔一個坑，沒多也沒少。而要執行他們與其他角色互動的任務，除非先得到該角色的信賴道具，在秦、素、一三人的任務列表中，才會出現協助該角色的任務。要不然都是去打魔界、去打邪靈、去探聽消息之類的任務而已。

　　再兩天，只要在單機版拜師任務中再待兩天，我就整整耗了一個月在這慘無人道的生活上。泡麵加開水的日子，在賣賣座標給其他伺服器客戶的小生意中維持下來，距離三餐不濟只有一線之隔。好不容易出師了，儘管我還欠不少技能點，才足以把現有的武功點滿，我卻是半點也不想留下，只盼望早早離去。

　　剛回到步雲崖的範圍，也等不及跟憶秋年再度對話，確定一下狀況，我就先操控著必殺廢柴人往外衝。當確認了不會再一陣晃悠，回到步雲崖的草廬後，自然是頭也不回地跑了。目標：翠環山外第一NPC大城──翠環村。以地緣關係取名，俗氣，但是很熱鬧，哪怕舉目所見皆茅屋，村外籬笆半人高，啥都攔不了。但人氣旺自然買賣旺，不變的道理。

　　不過我這樣一路跑，肯定是要跑死人。最快的做法是跑到距離最近的村鎮，再乘坐驛站馬車，回到那中原人氣最旺盛的所在。根據路程來判斷，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達了，我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如此想道。反正用半夜跑步，放著這台中古舊電腦自動跑，我唯一要擔心的是電線走火，把俺的小套房燒起來，至於其他狀況，一概不理。

　　在睡前順道研究一下這『百人劍證』的任務，以及『以身化劍』所開啟的『隨機絕學』，這三者可是互有關聯。簡單地說，百人劍證的任務，是要找到一百個A級、B級NPC角色，或者是超C級人物──此處超C是指曾在劇集中出現過名字的妖道角，跟為了遊戲順利進行而設計的原創角色不同，而有分別。能力值上與技能比普通C級人物要強，甚至個別超C人物可比A級、B級人物──，名字或名號裡頭有『劍』字的，可以用信賴點請對方演武來滿足任務條件，也可以拿劍砍對方來吸取經驗。每見證一個人，必殺廢柴人的後天屬性加權值就會上升1%，也就是說只要見證滿百人，後天屬性就翻上一倍。

　　必殺廢柴人的『以身化劍』，不像憶秋年所施展的以身化劍之招可以用作攻擊，而只是把赤手空拳使劍招的威力強化而已。看每一技能點所提昇的數據來推斷，點滿30點後也不過將赤手使劍指的威力提昇到持劍狀態的八成。另外就是多多少少增加一些通用劍法與憶流劍法的數值。以身化劍技能的真正價值，還是在『隨機絕學』上。

　　絕招『隨機絕學』所施展的絕招，就是這百人劍證中所見識到的NPC絕學。冷卻時間一分鐘，看似很短，但每個NPC的絕招在一個遊戲日內只能施展一次。也就是說以必殺廢柴人現在的狀況，只見證過劍痞憶秋年的劍，那麼在一個遊戲日中這『隨機絕學』的指令只能使用一次，過了夜間子時重新計算。當見證滿一百人，自然在一個遊戲日內，隨機絕學就能使用一百次。而使用哪一招？當然是隨機。用誰的招式？也還是隨機。會施展出來的招式也有講究，就是在見證的時候用什麼樣的方式。若是耗用信賴點請對方演武，那麼就是該NPC所有的絕招都可能在『隨機絕學』中被施展出來；假如是用打的，『隨機絕學』就只會施展對方放過的絕招，也能說是必殺廢柴人實際看過的招式。

　　說起來，這出師任務可是讓必殺廢柴人的本事再往上大幅提升的機會，但也要去做才行……

　　以劍為名或以劍為號，我一想就想到兩個人──劍子仙跡、佛劍分說。問題是這兩尊可不好找，所以也不難理解俺這出師任務不好完成。既然不好完成，那就一切隨緣了。俺可不強求這些虛無飄渺的數據，現金才是我追求的。

　　稍微再檢視一下必殺廢柴人各方面的資料，確認沒有什麼需要留心的事項。俺關起螢幕，就貓到床上睡了。啥天大的事情，也等明天到達目的地才說。步雲崖幾乎等同於荒郊野外，人型、獸型NPC很多，活人沒幾個，買賣也就沒得做。到了目的地，真找不到其他生意，再聯絡粗佬那幾個老客戶吧。雖然說隔了那麼久沒聯絡，他們恐怕也找到其他賣幣商了吧。算了，不想。

──再──廢──也──是──人──

阜几語：發了一章半，大家別忘了去找上一章拜師環節的最終章來看。
說起來拙作畢竟是網遊小說，寫著寫著都快變成同人了……也該回歸玩家與玩家間的事情。
像這樣的同人環節，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寫吧。說到底這是要稍微研究一下人物的故事背景，也才好瞎掰出來。要不然弄出個違背霹靂原始劇情設定的狀況，可就貽笑大方了。

第四九章　　第一筆買賣
　　說起來在『苦境』中移動，可以說是玩家們的惡夢，特別是對於那些各個名角色都想去見識一番的狂熱玩家們來說。由於沒有傳送陣的概念，相當大程度地限制了玩家們四處旅遊的興致。取而代之的是有時間性的『馬車』。以翠環山移動到雲渡山為例，用白身的人物沿著道路跑，需要三個遊戲日，一個現實天的時間；坐馬車的話，則時間縮短為現實的三十分鐘，就可以到達。

　　論壇上有個別無聊人士，自命為柳田理科雄的信徒，空想科學研究室的學生，計算起『苦境』中馬車的速度。假如把白身人物的速度設定為百公尺十秒的猛男，而且還可以維持著這樣的速度跑長途馬拉松，一跑就是三天三夜的話，那麼馬車的速度就是1.4馬赫……假如把白身人物的速度，以奧運馬拉松紀錄為標準計算，那麼馬車的速度跟現實中波音747的速度差不多。

　　該考證網民的結論：也許這些馬車都是一線生出品的，赤兔馬都沒資格拉的那種。除了以神話看待，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

　　儘管『苦境』中最快的移動方式：馬車，仍舊是需要時間。但從東武林的懷擁天地七步階，乘坐直達馬車狂奔到西武林的風簷春秋，也只需要六個小時現實時間，亦即一個晚上就能解決。而遊戲公司也很貼心地提供了馬車到達目的地後，自動下線關機的設定。假如是從地圖最東飆到地圖最西，也不過是八個小時的事情。由此也能側面得知，『苦境』的地圖究竟有多大。而且這還只是苦境的部分，不算上滅集道三境和其他大大小小的位面。

　　雖然車票不算很貴，但浪費掉的時間也讓頗多玩家詬病。而個別摳門的玩家例如我，則會為了不花車票錢，就乾脆把活動範圍限制在人物出生地附近。反正霹靂劇集漫長，組織人物眾多，故事任務更不少。光看俺這次死命狂飆憶秋年一個人的任務，就做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完成度不高的那種做法，就不難得知這款遊戲的任務是多麼龐大且繁瑣。所以不乘坐馬車四處跑，固定在自己喜愛角色的附近來遊戲，可是大多數玩家的做法。更不用提那些軍團流的玩家，帶著那群吃住不能少，且時時刻刻都花錢的大兵，根本沒辦法走遠。

　　要做生意，那固定在同樣的地點絕對不是最好的做法，必殺廢柴人也就免不了搭乘馬車四處走。既然這錢得花，我也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省錢做法。要從步雲崖前往翠環村，最快的做法當然是跑到最近的一個村鎮，再往驛站乘坐直達車。但夜晚就那麼長，就算早到我本人也還在睡覺。且不說我那不關機的習慣，就算關機了，省下來的電費跟遊戲中花費的銀兩也不成比例。最省錢的做法，莫過於在前往翠環村的中繼點下車，再徒步奔跑到目的地，只要到達時間差不多在早上就可以了。這些動作都不需要外掛，遊戲中地圖自帶的設定就支持玩家如此作為，也能算是一項就感心的設計吧。

　　──大多數玩家的心聲：其實把傳送陣做出來，不是更感心嘛。──

　　一覺醒來，稍作整理，泡了杯又香又淳的蒙吉安那咖啡犒勞自己，算了為自己這一個月來的辛勞做個總結。打開電腦螢幕與喇叭，很幸運地，這一路上沒有人PK必殺廢柴人。過去這種夜晚跑步運動，時常遇到那種以剷除外掛為己任，延伸到排斥一切自動功能的玩家把俺砍仆在地。他們通常使用的口號是，不手動即為罪惡。事實上這群人是什麼貨色，很多人心知肚明。我也曾經心情不好，半夜埋伏在路上，哪個自動跑步的玩家經過，就上去砍人洩憤。只是說過去層次低，砍不死人，還要熬夜打埋伏，一次兩次我就沒興趣了。

　　另外一項發現是必殺廢柴人還在跑步，尚未到達目的地。這點到不讓我意外就是了。話說通往翠環村的道路，總共有十一條大路，也就是通往苦境地圖必開的兩山四地、三朝三教，除翠環山以外的路徑，這些同樣紀錄在地圖當中。而所謂的大路，就是可以看見馬車飛馳而過的那種。至於通往翠環村的小路則是不計其數，至少我就發現了十三條互不交接的路徑。所謂的小路自然就是只供人跑，沒有馬車經過，想快就只能施展輕功的那種。繞小路想要超越馬車的速度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有時同樣的出發點與同樣的目的地，繞小路會比走大路還要快，前提是有發現這樣的捷徑。必殺廢柴人就走在這樣的捷徑上，而且這還是一條人煙稀少的荒郊小徑。

　　所謂的路，在『苦境』裡頭可以視為一種安全地帶。路的附近不會有主動怪，路上也不會有被動怪駐守，但並不代表怪不會追著玩家追到路上來。您瞧，這才說著，就有三個身穿新手裝的猛士一邊尖叫，一邊給十幾個魔界小兵追著。別看這十幾個魔界小兵屬於人型怪，事實上他們可是很好解決的新手怪物，必殺廢柴人尚未拜師，提昇武功層次之前，連砍都不屑砍的那種。

　　而眼前的狀況通常有兩種可能性，一、這幾個傢伙想要拖火車撞人，把俺撞死了，好撿走必殺廢柴人爆出來的東西；二、三個裝B的高手一邊拖怪，一邊測試著自己高八度的聲調如何趨近於海豚音，順便準備施展魔音穿腦的功夫一舉殺怪。不得不誇獎他們偽裝的水準相當專業，我楞是看不出破綻。不管從裝備上來看，──『苦境』可沒有儲物空間，帶著第二套服裝與武器，一定可以從外觀上看出來。除非您帶的是第二條內褲跟另外一柄飛刀。──或是從他們雜亂的跑步途徑上來看，──假如自己的走位技巧叫拙劣，他們那種跑法根本叫亂竄，沒半點技術含量。──種種行徑除了初出茅廬的菜鳥之外，我根本不知道還會有哪種人有如此的表現。由此可知他們偽裝技巧之高明。

　　「救命呀～」

　　您瞧，這群人多專業啊，連救命都喊出來了。

　　「喂喂，那邊那個，幫幫我們。」

　　現在才假裝注意到我，演技實在是太高明了。

　　「救人呀～」

　　想必他們接下來的動作，就是跑到我身邊繞圈圈。看必殺廢柴人會不會腦子發熱，砍怪一刀，把整輛火車接過去玩。為防止這樣的狀況發生，俺當然是稍微調整一下方向，離開一些，要不然給掃到颱風尾，多倒楣呀。只是說……怎麼那三個愈跑愈遠，根本不理我？

　　「喂，不會又是遇到自動跑的吧。真衰。」「快逃呀，後面的快要追上來了。」「啊～」

　　該不會……真的遇到傳說中的新手，貨真價實的菜鳥吧？說起來，『苦境』跟一般網路遊戲所號招的族群不同，有許多玩家純粹是為了朝拜偶像，或是大玩Cosplay，滿足服裝收集癖好而來，所以不斷有各個年齡層的新玩家加入。也正是因為這些人對於花現金買虛擬數據是毫不手軟，而讓『苦境』生意蓬勃。各處的網路商人加入不說，就連世界各地的職業工作室都不得不重視這款遊戲，而逼得降低某些號稱擬實度無上限的神作參與度。

　　再看他們的各種表現，莫非是真讓我遇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肥羊？

　　鵝米豆腐。幸好貧道不嗜好宰羊，要是落到其他怪叔叔手裡，這仨還不給扒層皮。不過給俺碰上了，也沒道理不拔個幾根毛就放羊。心中打定主意，移動鼠標圈定了那十幾個魔兵，劍光亂打，血光亂噴，就看一個個無頭死屍倒地不起。我一向是先表示誠意，才開始談買賣的。

　　一陣劍光狂飆，十幾個魔兵倒地，那三個尖叫的菜鳥總算是發現高人現身。接連跑過來，喊著說：「哥哥你好帥。」「帶我練功。」之類的台詞。不過吵吵鬧鬧的只有兩個人，有一個人相對靦腆，或者說悶騷。

　　我展示了誠意後，總是直奔主題，不讓人誤解的。「明碼買賣，帶練五百，吸趴一千。買幣的話我現在身上沒多少，但還是找得到人週轉一下，就按照市價行情吧。」

　　明顯來人楞了一下，才問：「啥米？」

　　「诶。我是職業玩家，明碼標價。交易成立之後，我不會有其他想頭，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出怪招。收了錢，辦砸事，傷害的是我的商譽，更加的不划算呀。」

　　「我……我們可是極品女高中生呀。別人想接觸也接觸不來的，找你是看你還像個高手。怎知這麼不要臉，一開口就要錢。」

　　「沒有呀，我哪裡一開口就要錢了。剛剛殺的那幾個算是免費服務，我也只不過是問你們要不要接下來的服務而已。」無辜，好心被人欺就是我這種。心中那股氣出不來，只得嘴裡嘟囔一聲：「更何況現在的網路，變聲程式橫行，人妖還少了呀。俺認識的女角，十個有七個是人妖，剩下的三個是恐龍，極品都給人家泡走了，哪裡輪得到路上亂竄呢。」

　　「你說啥！」

　　聽著高八度音，我就不信他們家的喇叭那麼好，咕噥聲都聽得到。「沒，沒有啦。我是說你們怎麼會跑到這條路上來，地圖上應該沒有標示吧。」

　　「老娘喜歡迷路，你管得著嘛。這啥濫遊戲呀，地圖不知道往哪買，身上全部的錢也只夠買一把木劍。一出村子遇怪，拿木劍砍他居然把木劍給丟出去了。一連丟了三把，連根毛都沒傷到，反而引了一列火車出來。我**#@#@」

　　一串髒話，我的耳朵自動消音。說他們是極品菜鳥還真不為過。『苦境』裡頭，地圖不是用買的，新人物一出生就有，從系統指令列拉開就是。攻擊的話更絕，沒有去跟新手村武館師父學武功，就不會任何招式，也理所當然不會開啟任何攻擊指令。按照過往網遊經驗，裝備武器，點擊目標怪，連點滑鼠左鍵的話，就是把手中的東西砸出去。話說砸東西，『苦境』裡頭的自由度之高是萬物皆可砸，但只有喜劇效果，沒有傷害效果；會激怒怪物，卻不會扣怪半滴血。這天殺的設定早在『苦境』剛結束封測，展開公測時，狠狠地教訓了廣大的玩家群眾。只是沒想到時至今日，還會有這種人物。

　　「喂，我說你呀。」「啥事？」他們似乎罵痛快了，我才把喇叭的音量轉回正常。那大聲婆說：「你剛剛說你不會有其他想頭，也不會出怪招是什麼意思？」

　　「買賣成立，當然是按照約束走，看是算件的，還是算時間的。除此之外，哪怕你們真的是女的，我也不會想泡，就算是男的，我也不會想坑，沒有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對買賣雙方沒有不好的吧。我可以保證我的收費絕對公道，儘管上網去調查。面交或是匯款都可以，小買賣而已，又沒敢要強買強賣。」

　　「總之就是死要錢。沒錢不做事的，是吧。」

　　「诶，說這樣就難聽了。無恩而予叫做施捨，那是乞丐才伸手的。利益往來叫做買賣，明買明賣，履約而行的。朋友之間叫做互相，今天我請你，明天你請我，大家心甘情願的。我跟你們三個又不熟，總不成當個拿棒棒糖的怪叔叔吧，隔天就叫妳們掀裙子，要不盪鞦韆，我可沒這嗜好。」

　　「真會講。怎樣都不肯幫就對了啦。」

　　「怎麼會不肯幫，剛剛那些小怪，不是幫你們清掉了嘛。」看樣子是沒生意好做，俺也就沒興趣跟三個不知年齡性別的傢伙閒扯淡。「好了，假如沒有我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三位慢慢玩呀。」

　　「等一下。你就不肯幫幫我們嘛，我們什麼都不懂，就連新手村都不知道怎麼回去。」

　　先不說這遊戲沒所謂的新手村，想回去，死回去就成了，還用得著走嘛。又不是身懷重寶的人，白板一個，怎麼死都不可惜。裝可憐攻勢，很遺憾，我免疫。「褓姆日薪1000，先講好日數，預付三成前金，期滿後支付剩餘七成。」

　　「二十四小時？」

　　「你們要通宵爆肝，我也奉陪。」

　　「你要錢不要命呀！」

　　「看價錢，性命這種小問題可以先放在一邊。」

　　「你……」

　　看著三人無言，我有點失望。耍嘴皮子不是我的本意，我可是很認真地開出條件，只是他們似乎當笑話聽。「算了，你們沿著這條路往東面走，就可以到達翠環村了。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跟你們做生意。」

　　「等一下。」

　　又等一下？這仨還真龜毛。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他們當作菜市場買菜，非要喊價到一根蘿蔔還要送大蔥，才肯買是吧。不過仔細聽聲音，這回開口的卻是新的聲音，應該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悶蛋。「我們請你了。」

　　那個大聲婆可是反應激烈：「晴雨，妳確定要這樣做？這種錢鬼不會有什麼本事的，也就只是嘴巴說說而已。」

　　「可是我們真的什麼都不懂呀。好不容易星期六日，要把時間花在研究上面嘛，不如找個熟的人帶入門。不找他，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人帶。要不然只剩下班上的男生了，妳想把我們玩『苦境』的事情告訴他們嗎？」

　　「這……」

　　看起來這不作聲的傢伙，才是真正的事主。這人也精明，其他的還沒說，就先問：「在請你之前，先說這褓姆的工作範圍，確定下來才好。」

　　「這沒問題。褓姆是包山包海，包吃包住，打怪導遊做任務，啥事都包。反正在約定的時間內，就是以你們的意願為主，除了某些特定的狀況外。」

　　「例如？」

　　「例如你們看誰不順眼，要我去PK其他玩家。那是打手的工作，不是褓姆的範圍。但假如是人家欺侮上門，替你們排解是份內的事情，決不推託。再來是做的任務和打的怪，界定在新手可以消化的範圍內。超過了，最多陪你們一起趴而已，但浪費的是你們的時間，損失可不在我。當然了，幫你們跟其他玩家打嘴仗，那也是不會做的事情。至少你們是來玩遊戲的吧，不是來吵架的。花錢的部分，只用白饅頭幫你們維持最低水平以上的飽食度，想要吃暫時增加屬性的料理，或是買Cosplay用的服裝，都是另外記帳的。」

　　「可以。」那大聲婆接過話，劈哩啪啦就說：「不過今天就當作試用期，滿意了才跟後續的部分一起算錢。不滿意的話，你就什麼也沒有。再來就是日薪一千沒門，拿著父母零用錢的窮學生，想多也給不起，五百！」

　　哇靠，遇見個狠的，一殺價就先打對折。「五百你叫我喝西北風呀。一口價九百九，買十天送一天，這可是老客戶的優惠。」

　　「你想得美，五百五。」

　　「先不說我算不算高手的問題。『苦境』裡頭新手要找褓姆，哪個不是一千二、一千五的價格，俺算良心光芒直衝雲霄的了。」

　　「良心那種東西看不見，不算數。五百六。」

　　「你個大西瓜。」聲音大就能贏嗎？我堅決反抗這種歪理。悶在憶秋年手底下將近一個月，好不容易要重新開張，居然是跳樓大拍賣的價錢。拿個五六百的價錢，完全對不起我這一個月的杯麵生活呀。在這場凶狠的廝殺纏鬥當中，我有三分相信她們確實是女的，喊價的戰鬥力實在是太高了，我幾乎招架不住。最後價格定在日薪九百五，星期一到五由於她們要上課，只有晚上需要帶，十一點前結束，所以是半價。先定一個禮拜的時間，今天試用，沒問題的話在今天晚上她們會把前金匯入我的帳戶中。算起來，一般上課日白天的時間，我還可以去打打錢，當作外快，我也就答應下來了。

　　確定好僱用關係，我換上親切的笑容與和藹的聲音，問：「三位，既然決定好了，那麼就是先找個地方學些基本的指令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特殊的要求呢？」

　　「有，有有。我們要先去看素還真。」

　　……三個興奮的嬌細聲音，讓我有七成確定他們是女的，看向她們的目光也稍微改變了。三個素素去死去死團的怨念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