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王首輔 作者:陳證道(連載中)

 
Babcorn 2019-8-29 13:20: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5 80164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00
第750章 香港島之戰(上)
               
    珠江雖然沒有黃河長,但是年徑流量卻是黃河的七倍有多,乃僅次於長江的第二大河流,滔滔江水自西北嚮往東南注入大海,充沛的水量日夜奔流不息

    嘉靖三年正月二十二日,三艏大船裝載著五百門經過改良的佛郎機炮,駛離了廣州府城外的珠江碼頭,向著下游的東莞縣南頭城駛去。由於是順流而下,估只需半天的時間即可到達。

    徐晉邁入船艙的房間中,頓時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百無聊賴地坐在床邊的岑藍連忙站起來要行禮。徐晉擺了擺手,徑直行到床邊,只見頭上包紮著白布的賀芝兒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嘴唇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本來就瘦削的身體此時看起來彷彿乾癟了一般。

    徐晉皺了皺劍眉,莫管事砸的那一下可不輕,估計已經造成了深度腦震盪了,但願沒有顱內出血吧,否則這丫頭能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徐晉與賀芝兒的哥哥賀知敏並不熟,甚至連泛泛之交也算不上,而且,對於賀知敏的死,徐晉也是問心無愧的,畢竟當時的情況他若不自救,自己就會被炸死,至於救了張忠這閹貨,純粹是意外。

    當然,內疚多少會有點,但更多的卻是同情,如今只剩下賀芝兒孤零零一人,徐晉自然不會撒手不管,能救活最好,自此他會把這丫頭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也算是告慰賀知敏的在天之靈了;如果救不活,這就是命!

    徐晉在床邊靜立了一會,低聲道:「岑參將,這一路上便勞煩你照顧芝兒了。」

    岑藍豪爽地道:「整艏船上就只有屬下是女的,屬下不照顧誰來照顧,大帥放心吧!」

    徐晉點了點頭,轉身行出了房間。岑藍重新坐下,憐憫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賀芝兒,作為女子,對於賀芝兒的遭遇她比其他人更加同情。

    一路無話,中午時份,船隊終於回到東莞縣南頭城,下船後,徐晉把賀芝兒安置到自己的住宅,並且按排了兩名婢女專門服侍。

    既然佛郎機炮的問題已經解決,徐晉也不想浪費時間,第二天便馬上命令艦隊出擊,直撲香港島。

    這回徐晉並沒有親自上陣,而是駐留在屯門,把艦隊的指揮權交給了俞大猷,王林兒和王直分別任副指揮。

    徐晉這個安排無疑相當大膽,俞大猷目前雖然嶄露頭角,但畢竟還年輕,論資歷,軍中大部份將領都比他要老,實在難以服眾。

    不過,徐晉並不擔心,一來他對俞大猷的能力很有信心,幾場勝仗下來,威信自然就建立起來,二來徐晉對自己的威信很有信心,相信一眾將領即使心有不服,但也不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陽奉陰違。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嘉靖三年正月二十三日,午後,俞大猷即命令艦隊對香港島發起了一輪試探性的進攻。

    香港島上的西洋人早就嚴陣以待了,立即給予明軍猛烈的還擊,陸基炮不受重量限制,是以射程遠威力猛,再加島上堅固的堡壘,所以佔據了很大的優勢,而且,數十艏西洋戰艦在島的外圍輔助反擊。於是乎,明軍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很快就被打退。

    看著潮水般退去的明軍艦船,聯軍司令官皮雷斯得意地大笑道:「瞧吧,明軍水師不過如此,弟兄們加把勁,只要堅持到西南季風吹起,勝利就是咱們的了!」

    一眾西洋人齊聲歡呼,士氣不是一般的高漲,不過,接下來的幾天,西洋人笑不出了,因為明軍第二天一早便再次來攻,儘管攻勢並不猛烈,不過一天進攻三次,第三天變成進攻四次,第四天進攻五次……

    如此高密度的進攻,不僅搞得西洋人疲於奔命,而且島上的彈藥也在快速地消耗著。這正是俞大猷所定下的策略,先消耗島上的彈藥,然後再圖登陸殲滅敵軍。

    西洋人遠渡重洋而來,孤懸海外,後援不足正是他們的致命弱點,消耗戰他們打不起,所以俞大猷這招釜底抽薪不可為不毒辣,只要彈藥耗盡,島上的西洋人就成了無牙老虎,就成了待宰羔羊。

    當仗打到第五天時,西洋人也回過神來,顯然明白了明軍的意圖,開始有意識地節約彈藥了,只有明軍的艦船接近到一里的範圍,西洋人才會選擇開炮,而且炮彈也變成了石頭打磨的石彈。

    轟……

    一發炮彈落在了俞大猷的座船上,砸壞了一側的船舷,有幾名士兵被碎裂的石塊擦傷。馮老六撿起一塊碎石拋了拋,嘿笑道:「俞老大,洋番連石頭彈都用上了,估計彈藥也用得差不多了吧!」

    俞大猷搖頭道:「西洋人沒那麼笨,他們只是識穿了我軍的意圖,開始節約彈藥而已,這幾天估計才消耗掉他們三成的彈藥吧。」

    馮老六將信將疑地道:「西洋人有那麼多的彈藥嗎?」

    俞大猷冷靜地道:「沒有最好,但如果有呢?量敵用兵,切忌計彼淺而計己深。」

    馮老六撓了撓頭道:「什麼意思?」

    「就是衡量敵軍的力量時,要儘可能地往大裡算,輕視對方的力量,往往容易吃敗仗。所以我們要繼續按原計畫攻他十天,儘可能多地消耗西洋人的彈藥,到時後登陸才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馮老六嘿笑道:「還是老大你有學問,嗯,炮彈可以用石彈,火藥總不能用沙土吧?西洋人的火藥總會有用光的時候,對頭,咱們再幹他五天。」

    轟轟轟……

    西洋人需要節約彈藥,但是明軍卻不需要,所以數千門火炮不要錢般往島上頃瀉炮彈,炸得沿岸的泥土都翻了一遍,還轟塌了幾座堡壘。

    不過,當進攻到第七天時,有人沉不住氣了,江西軍的將領余林生怒氣衝衝地找到了俞大猷。余林生今年二十六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再加上當年在江西時就跟徐晉「打天下」了,自認是元老級的舊部,自是對俞大猷極為不服氣,只是礙於大帥的威嚴才聽從俞大猷的指揮。

    如今連攻了七天都沒有把香港島拿下來,每天還要進攻那麼多次,不僅西洋人累,明軍的將士也十分疲憊了。儘管俞大猷已經說明這是為了消耗西洋人的彈藥,但是余林生還是覺得俞大猷這種打法娘們嘰嘰的,一點也不痛快。

    而且,余林生認為都打了這麼多天了,西洋人的彈藥也消耗得差不我了,沒有必要再磨嘰下去,而是應該一鼓作氣把香港島拿下,所以便帶著江西軍一眾將領找到俞大猷大聲質問。

    面對著咄咄逼人的江西軍,俞大奠手下的義烏兵自然極為不滿,雙方瞬時劍拔弩張地對峙起來,大有幹一架的趨勢。

    王林兒和王直這兩名副指揮急忙趕來勸架,只是王直是招安的降將,根本沒有威信可言,余林生等江西系將領都不鳥他,王林兒倒是有威信,但是威信不夠啊,亦是鎮不住場面。

    「姓俞的,別以為大帥讓你當指揮就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老子當年跟著大帥出生入死時,你小子還穿著開襠褲呢。」余林生傲然地道:「要打就痛快點兒,別特麼的娘們嘰嘰,浪費老子時間。」

    一眾江西軍的兵將頓時哄笑起來。俞大猷面色陰沉,冷道:「好,既然余游擊請戰,那明天便率麾下為先鋒,若能登陸,本參將記你們首功。」

    余林生傲然道:「誰怕誰,先鋒就先鋒,俞參將明天便睜大眼睛看看咱們江西軍是怎麼殺敵的,不過本將醜話說在前,有人若敢趁著我們江西軍在前面中鋒陷陣使絆子,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俞大猷淡道:「余游擊放心好了,本將還不屑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坑害同袍,該有的支援都會有。」

    「那就最好!」余林生拱了拱手,帶著一眾麾下大步離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32
第751章 香港島之戰(中)
               
    朝霞如血,在激越的戰鼓聲中,江西軍的艦隊為先鋒,氣勢洶洶地撲向香島港外圍的西洋艦隊,船上數百門火炮怒吼著噴射出炙熱的火舌,炮彈呼嘯橫空,聲勢相當駭人。

    戰鬥剛打響,西洋人便察覺不對勁了,明軍今日的攻勢明顯比前些天任何時候都要兇猛。聯軍司令官皮雷斯面色難看地道:「不好,明軍怕是要發動總攻了,快,將所有彈藥都搬上來。」

    瞬時間,西洋人把儲藏在內島倉庫的彈藥源源不斷地運到海邊的炮台。

    轟轟轟……

    只見海面上銷煙瀰漫,左翼的王直艦隊、右翼的地方衛所艦隊也開始發炮掩護江西軍衝鋒了,猛烈的炮火瞬間壓制住西洋艦隊。俞大猷並沒有食言,該有的掩護他不會少。

    「弟兄們,殺啊,讓那些義烏軍瞧瞧咱們江西軍是何等的勇猛。放炮!」余林生揮刀振臂高呼。

    經歷過滅倭之戰,江西軍的戰力更加強悍了,而且海戰的技術也日漸成熟,炮兵有條不紊地裝彈發炮,力士們吆喝著號子奮力划槳,刀盾手、弓箭手、火槍兵枕戈待旦,神色猙獰地盯著遠處的敵艦,隨時準備躍起近戰。

    雙方艦隊的距離越來越近了,一艏江西軍的蒼山船被島上的陸基重炮擊中,船頭當場被炸爛,死傷一大片,然而勇猛的江西軍無所畏懼,繼續全速向著西洋艦隊衝去。

    轟轟轟……

    密集的炮彈頃瀉而下,雙方的艦隊均不時有船隻中彈,銷煙瀰漫,血肉橫飛。余林生大聲鼓勁道:「弟兄們,西洋人的彈藥不多了,加把勁衝過去,勝利就屬於咱們的了,殺呀,豈曰無衣,與之同袍!」

    「殺呀!」數千江西軍齊聲吶喊,人人奮力划槳,距離西洋艦隊越來越近了,大概只剩下百米不到。

    余林生大喜,獰笑道:「子母船,上,燒他丫的。」

    桅杆望頭上的令旗兵剛要發出旗語,一枚炮彈便呼嘯而至,正好擊中了桅杆,桅杆應聲而倒,那名令旗兵從高高的望鬥上摔落甲板,當場噴血而亡,桅杆還壓死壓傷了數人。

    「操!」余林生破口大罵,撿起令旗親自爬上副桿的望斗打出旗語,得到命令的十艏子母船滿載柴薪衝向西洋艦隊。

    轟轟轟……

    西洋艦隊顯然也明白了江西軍的意圖,炮火密集地頃瀉,其中兩艏子母船在中途就被炮彈擊起的巨浪掀翻了,船上的敢死小隊當場葬身大海。

    終於,還是有八艏子母船冒著密集的炮火衝到了西洋艦隊的附近,不過迎接他們的是西洋人雨點般的子彈。

    砰砰砰……

    頃刻間,又有四艏子母船上的軍卒被射殺一空,只剩下被打成篩子般的四艏空船在無主地飄蕩。一仗功成萬骨枯,勝利,從來都是靠屍體堆砌出來的。

    「啊——草他娘的!」余林生雙目赤紅,雙拳奮力緊捏,肉痛得他直哆嗦,都是一個千戶所的生死弟兄啊,就這樣沒了,不心疼是假的。

    幸好,剩下的四艏子母船均衝進了西洋艦隊之中,而且船頭均死死地釘進了兩艏西洋戰艦船體,淋了火油的柴薪隨即燃起熊熊大火。

    子母船是分為兩截的,前後用鐵鏈相連,前面的母船滿載柴薪,後面的子船用作逃生,只要點燃母船的柴薪,子船便可以解開鐵鏈,載著敢死小隊返航。

    然而,四艏子船上的敢死小隊均無法返航了,剛掉頭駛出不遠就被西洋人的火槍打成了篩子,船上的敢死隊無一倖免。

    「好弟兄,好樣的!」餘生紅著雙目大喝:「衝呀,不要讓敢死隊的弟兄白白犧牲了。」

    江西軍人人血貫雙瞳,就好像一群野獸般咆哮,此時,雙方艦隊已經進入了火槍的射程範圍,爆豆般的槍聲隨即響起,弓弦響處利箭奪命,慘見聲不絕於耳。

    其他明軍均被江西軍的勇猛感染了,左翼的王直部艦隊,右翼的衛所軍艦隊均加速猛衝猛打,一時間穩佔上風。

    「真猛士也!」俞大猷亦不禁脫口讚歎。

    義烏軍的陳大成等將領也是肅然起敬,馮老六撓了撓頭不甘地道:「俞老大,看樣子還真要讓余林生那小子拿到首功了。」

    蘇青蛇聳肩道:「那也是人家應得的。」

    陳大成拱手道:「將軍,是不是該全軍壓上了?」

    俞大猷搖了搖頭道:「再等等,西洋人還留有餘力,你們看,島上還在不斷地搬運彈藥到前線。」

    似乎是為了印證俞大猷的話,西洋人的炮火突然變得異常猛烈,陸基重炮連續發威,震得地動山搖。

    轟……

    一發重炮正好落在余林手的座艦上,當場把船體炸出一個大洞,十幾名軍卒被震得掉入海中。

    「余將軍,不好啦,戰船漏水了!」一名軍士急急來報。

    余林生大驚失色跑到艙口往下一看,只見海水正一股腦門地從船底下湧入,負責划槳的士兵正拚力想把缺口堵上,但是作用不大。

    此刻,西洋人的炮火越來越猛,附近一艏僚船連中數炮,頃刻沉沒了。余林生又驚又怒,此刻心中已經生出了悔意,西洋人的炮火如此猛烈,哪裡像是彈藥不足的樣子。

    又激戰了片刻,暴露在西洋人密集炮火下的江西軍艦隊不斷有船隻被擊傷擊沉。鉛山千戶所副千戶洛弘隔著一艏船大叫:「余將軍,撤吧,西洋人的炮火太猛了,頂不住啦!」

    餘生林不甘地盯著近在咫尺的西洋艦隊,但又能奈何,他腳下的座艦正在一點點的下沉,再耽擱下去,一船弟兄都得交待了,最後只能咬牙道:「撤!」

    一聲令下,江西軍的艦隊開始掉頭後撤。俞大猷見狀連忙打出旗語,命令左翼的王直,右翼的衛所軍炮火掩護,同時中軍也壓上,逼使西洋艦隊不敢追擊。

    其實西洋人艦隊也被江西軍的兇猛打怕了,巴不得江西軍撤退,哪裡還敢追擊。

    看著明軍的艦隊撤到火炮的射程之外,西洋人的水兵們均如釋重負地癱倒在地上,這一戰是無疑是雙方交戰以來最為慘烈的,死傷也是最為嚴重的。

    「皮雷斯閣下,這一戰咱們損失了十艏戰艦,如今只剩下三十艏了,還有十二艏受損嚴重需要大修,能戰的不足二十艏了,關鍵是是咱們的彈藥差不多用盡了,再打下去我們必輸無疑。」西班牙的艦隊首領科迪隆大聲道。

    皮雷斯同樣心情焦灼,他皺眉道:「科迪隆閣下稍安勿躁,或許……或許咱們可以再跟明軍坐下來談談。」

    英國人查爾斯立即聳了聳肩:「誰去談?上次羅納道的屁股都被他們打爛了,到現在一拉屎就血崩,老命都去了半條,活受罪呀,誰還敢去跟野蠻的明國人談判?」

    羅雷斯咬了咬牙道:「這次我親自去,本人與徐晉也算是老朋友了,應該不至於連半點面子都不給。」

    英國人攤手道:「噢,拜託,皮雷閣下,我們現在是敵對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個徐總督會跟你講交情吧?顯然是不可能的。」

    皮雷斯其實也明白,他跟徐晉充其量只是一面之緣罷了,算個屁的交情,就算有交情,在國家利益面前算得了啥,不過,就目前的情況,明軍再來一次猛攻,聯軍絕對抵擋不住,更何況,聯軍也需要時間來修復受損的防禦工事和戰艦。

    皮雷斯道:「沒辦法,我們現在需要時間喘口氣,事不宜遲,馬上準備好船隻,本人現在就出發去見見這位老朋友。」

    「噢,無私的皮雷斯閣下,那就祝你好運了!」英國人查爾斯聳了聳肩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32
第752章 香港島之戰(下)
               
    余林生的座船還是沉沒了,幸而已經脫離了西洋人的火炮射程,落水者很快就被僚艦救起。渾身濕漉漉的余林生心情沮喪到極點,最終單膝跪倒在俞大猷面前,紅著眼大聲道:「末將狂傲自大,不聽將軍號令,致使損失慘重,五百弟兄因此枉送了性命,末將甘願聽候俞參將處置,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俞大猷也不含糊,厲聲喝道:「左右,將余林生拖下去砍了。」

    左右親兵毫不猶豫撲上前把余林生擒住,剝去戰盔鎧甲。眾將均是大驚,王林兒急忙上前道:「俞參將,余游擊不聽軍令確實該斬,但是念在他作戰勇敢,重創西洋艦隊的份上,可否饒他一命。」

    王直也站出來求情道:「王參將所言極是,余游擊此前便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俞將軍便網開一面,讓他將眾折罪吧。」

    「對啊,可讓余游擊將功折罪。」其他將領也紛紛出面求情,包括謝二劍和岑藍。

    俞大猷冷著臉沒有出聲,目光掃過神色悲憤的一眾江西軍。弋陽千戶所千戶王鐸倒是機靈,偷偷地戳了一下鉛山千戶所千戶熊柏,然後單膝脆倒道:「俞參將,末將等狂傲自大,不聽號令,還請俞參將一併處置。」

    熊柏是老實人,卻不是笨蛋,馬上也跟著單膝著地請求處罰,一眾江西軍卒也只得跟著跪地服軟。

    俞大猷並不是真的要砍了余林生,只是他威望不足,難以號令一眾悍將,所以才借此機會立威罷了,現在面子也拿足了,便順勢下坡道:「余林生,既然諸將均為你求情,又念在江西軍作戰勇猛的份上,本將便饒你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三十軍棍,等候大帥發落。」

    一眾江西兵將均面色一變,三十軍棍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重手足可以打死人,姓俞的分明是要公報仇怨啊。

    正當一眾江西兵將悲憤難當時,卻又聽俞大猷續道:「三十軍棍暫時先記著,等剿滅了西洋番賊再執行,若有立功可免除。余游擊對本將軍的處罰可有異議?」

    此言一出,一眾江西兵將均是鬆了口氣,余林生目光複雜地看了俞大猷一眼,拱手道:「末將沒有異議。」

    「那好,現在暫且收兵休息,下午再行攻島。」俞大猷大聲道。

    此時,望鬥上的的哨兵卻忽然發出了示警,眾人急望抬首往香港島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艏懸掛著白旗的西洋船隻正往這邊駛來。

    「我呸,莫非西洋人又想來談判?」戚景通罵道。

    王林兒微笑道:「這是好事,說明西洋人快頂不住了,這次島上的彈藥應該真的不多了,說不準再來一次猛攻就能把香港島拿下。」

    此言一出,眾將均是眼前大亮,馮老六摩拳擦掌道:「有理,要不現在就干他一票。」

    俞大猷淡定地道:「先看看西洋人的來意再說。」

    眾將聞言均點頭,反正西洋人孤立無援,沒有物資補給,確實不用著急。

    俞大猷一聲令下,數艏快船迅速地迎了上去,把那艏懸掛白旗的西洋船給挾持住,並且切斷了其後路。很快,西洋船便駛到近前,這邊明軍的勾索紛紛飛出,勾住了西洋船的船舷,數十悍卒攀著繩子迅速爬上去,控制住整艏船。

    在五百營一眾悍卒黑洞洞的槍口下,皮雷斯很自覺地舉高了雙手,大聲道:「不不不,不要開槍,本人乃聯軍司令官皮雷斯,是來談判的。」

    郭金雕不由分說,上前就是一槍托把皮雷斯給砸趴下,不屑地道:「談你大爺的判,捆起來!」

    兩名悍卒立即擁上前把皮雷斯給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船上的十幾名水手也全部被繳械捆綁。

    「不不不,你們不可以這樣對待來使,本人是聯軍司令官皮雷斯,是你們總督徐晉的朋友。」皮雷斯聲嘶力竭地大叫。

    郭金雕皺了皺眉,冷道:「你認識我們大帥?」

    皮雷斯臉上挨了一槍托,痛得鮮血直流,聞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猛點頭道:「認識認識,本人當年在貴國京城與你們的大帥把酒言歡,承蒙徐兄指點,本人才得以面見天子。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相信你們大帥也會很樂意接見我這個遠方來的老朋友。」

    郭金雕不由樂了,笑罵道:「你他娘的一個洋番還酸上了,得了,也甭往自己臉上貼金,想見咱們大帥,先過俞參將那關吧!」

    郭金雕說完便提起皮雷斯返回俞大猷的座船。

    ……

    屯門即是如今香港的屯門區一帶,距離香港本島也就三四十里的樣子,直浙總督徐晉便駐紮在屯門,每天都能聽到香港島那邊炮戰的聲響。

    徐晉雖然把艦隊全權交給了俞大猷指揮,但並不代表他完全不聞不問,穿梭往來的快船會把戰報及時送到這裡給他過目。這時,徐晉手上便拿著剛送來的最新戰報,江西軍強攻失利,上饒千戶所千戶余林生被俞大猷處罰……

    看完這份戰報,徐晉不由談然一笑,聽說俞大猷這小子師從王宣、林福和蔡清,這三者均是有名的《易理》學家,果然名師出高徒啊,領兵打仗和統御下屬均有一套。

    俞大猷要立威,徐晉自然不能拆台,當即提筆寫了一份手令,撤掉余林生的游擊將軍職位,並且降為副千戶戴罪立功。

    結果徐晉這封手令剛由信使送出,俞大猷便派人送來了一份報告,說西洋聯軍的司令官皮雷斯親自前來求見和談,請求大帥定奪。

    徐晉看完報告不由笑了,看來西洋人是快頂不住了,連皮雷斯這傢伙也不惜親自前來和談,誠意很足嘛,倒不妨見見,於是便命人傳信把皮雷斯送來屯門。

    約莫一個時辰後,皮雷斯便被俞大猷派快船送來了,可憐的皮司令還被五花大綁著,徐晉自然也不會到碼頭迎接他,於是乎,綁成粽子般的皮雷斯就那樣被抬進了徐晉的總督衙門大廳。

    「咦,你們豈能如此對待尊貴的皮雷斯閣下,還不快快鬆綁!」徐晉站起來故作訝然地斥道。

    兩名新兵笑嘿嘿地解開了皮雷斯身上的繩索,後者心理素質倒也強大,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極為紳士地行了個撫胸禮道:「一別數載,徐大人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徐晉瞥了一眼皮雷斯紅腫流血的左臉,揶揄道:「皮雷斯閣下紅光滿臉,風采猶勝從前,漢語也越快的熟練了,佩服佩服!」

    皮雷斯臉皮抽了一下,呵呵地干笑了兩聲:「徐大人不請老朋友坐下聊嗎?」

    徐晉哈哈一笑道:「只顧著聚舊,倒是忘了皮雷斯閣下還站著,請坐,看茶!」

    皮雷斯在茶几對面坐下,自有下人奉上了茶水。

    「徐大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本人這次是來和談的。」皮雷斯喝了口茶便道。

    徐晉從容不迫地道:「和談好啊,還請皮雷斯閣下先給個說法!」

    「只要貴軍停止攻擊,我們會自行把香港島歸還,如果貴國能開放貿易就更好了,我們西洋人絕對不會再騷擾貴國的海疆,從此正正當當地做生意。徐大人覺得如何?」

    徐晉淡道:「皮雷斯閣下,你覺得你們還能守得住香港島嗎?拿這個做籌碼就沒意思了,至於開放海貿,這個倒不是不可以談。」

    皮雷斯眼前一亮,不過很快又皺眉道:「徐大人的意思還要攻島?」

    徐晉淡笑道:「不攻也可以,爾等全部繳械投降,並且賠償我大明兩百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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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香港島之戰(完)
               
    皮雷斯就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彈起來,表情誇張地道:「我的天呀,賠償兩百萬兩,這是不可能的事,徐大人,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據我所知,你們大明一年的國庫收入也不足四百萬兩。」

    徐晉暗撇了撇嘴,兩百萬兩很多嗎?相比於後世八國聯軍侵華時,動不動就割地賠款的各種不平等條約,這已經算是仁慈了。

    徐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地問道:「請問皮雷斯閣下,你麾下的聯軍現在還有多少兵力?」

    皮雷斯有點不明所以,但這時顯然不是慫的時候,必須秀肌肉,而且還要浮誇地秀肌肉,好讓徐晉知曉聯軍的本錢十分雄厚,並不是待宰羔羊,於是傲然地道:「八千。」

    徐晉暗暗好笑,他就料到皮雷斯會虛張聲勢,這個數字打五折還差不多,不過沒關係,虛報數字越大,自己收銀子越多,何樂而不為呢,於是欣然道:「原來島上還有八千人啊,每人收一百兩銀子買命費不多吧?那就是……八十萬兩銀子了。我大明艦隊勞師動眾,每日糜費甚多,你們得賠償一百萬兩銀子。另外,你們西洋人劫掠我大明沿海城鎮,造成了嚴重的損失,也得賠償一百萬兩銀子。嗯,還有我軍犧牲軍卒的撫卹,就算你二十萬兩銀子吧。加起來就是三百萬兩銀子,對,剛才本官還少算了,皮雷斯閣下,你們必須賠償我大明三百萬兩銀子,一文錢都不能少。」

    「我的天呀,徐,你是魔鬼嗎?賠償三百萬兩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皮雷斯聳肩道。

    徐晉學著聳肩道:「那就沒得談了。」

    皮雷斯不禁哭笑不得,沉聲道:「徐,你們明國人有句俗句叫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我們聯軍並不是溫順的兔子,儘管目前處於下風,但是你們明軍要登島,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而且,我們並不是沒有支援,阿布爾總督很快就會派出艦隊來增援了,到時鹿死誰手還說不定準呢。」

    徐晉心中一動,在亞洲地區被稱為總督的西洋人,估計就是印度殖民地總督,如此看來,這個時候西洋人已經開始在印度殖民了,那自己就更要拿下馬六甲海峽,把主動權掌握在大明手中了。

    「皮雷斯閣下,你覺得你們還能堅持多久?」徐晉饒有趣味地道,眼下距離西南季風吹起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即便是順風,艦隊要從印度洋趕到中國南海,怎麼著也得一兩個月吧?到時黃花菜都涼了,怕他個鳥!

    皮雷斯心虛地移開目光,硬著頭皮道:「咱們聯軍的武器彈藥、糧食充足,也不缺飲用水,堅守半年綽綽有餘。」

    徐晉笑道:「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皮雷斯閣下,咱們戰場上見真章吧。」

    皮雷斯憋屈之極,光是交出武器這一條他就不能接受,就更別說賠償三百萬兩銀子巨款了,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槓道:「好,那就戰場上決一勝負吧,但願徐大人不要後悔才好。」

    徐晉從容地端起了茶杯,皮雷斯暗咬了咬牙,轉身便往門外走去,卻聞徐晉懶洋洋地道:「且慢!」

    皮雷斯警惕地站定道:「徐大人,你們大明是禮儀之邦,不斬來使……也不能用板子打來使的屁股。」

    徐晉不由啞然失笑道:「尊貴的皮雷斯閣下別緊張,上次那個西門俊秀對本官不敬,這才稍加懲處。」

    皮雷斯聞言鬆了口氣道:「那徐大人還有何賜教?莫非改變主意了?」

    「皮雷斯閣下想多了,只是這裡有個老熟人要見你。」徐晉微笑道。

    徐晉話音剛下,一名大腹便便的黑廝從屏風後怒氣匆匆地走了出來,赫然正是滿喇加王子賓唐,這貨怒容滿臉,咬牙切齒地向著皮雷斯逼近,惡狠狠地道:「番賊,可還認得本王子?」

    皮雷斯愕了一下,搖頭道:「閣下何人?」

    當年雖然是皮雷斯帶隊滅了滿喇加,但是滿喇加的國王有幾十個兒子,他如何認得賓唐王子這條漏網之魚。

    賓唐王子看著近在咫尺的滅國仇人,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咆哮道:「殺千刀的番賊,本人乃滿喇加王子,還我父母兄弟的命,還我馬六甲城!」

    皮雷斯不由恍然大悟,這時兩百斤重的賓塘王子已經像座肉山般壓過來,連忙擺手道:「王子殿下別激動,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為什麼不坐下來談呢。」

    「¥*¥#*#*#*#……」賓塘王子用爪哇語破口大罵,繼而一記大肚腩推得皮雷斯差點跌倒,然後便動手廝打起來。

    皮雷斯身形也十分高大,兩人一時間竟然不分勝負,在大廳中撕扯扭打成一團,最後,還是的賓塘王子的體重佔優,把皮雷斯壓在身下狂揍。

    「不不不,停手……徐大人,難道這就是你們禮儀之邦的待客之道……呀!」皮雷斯說著慘叫一聲,原來是嘴臉上挨了一記老拳,頓滿嘴鮮血。

    徐晉好笑道:「皮雷斯閣下是客人,賓塘王子也是客人,你們之間的仇怨,本官也不好插手啊!」

    「番賊受死!」賓塘王子一雙肥拳雨點般落在皮雷斯身上,後者見徐晉不管,只能奮起反擊了,要不然遲早被打死。

    於是乎,兩人在大廳門口扭打到院子,又從院子扭打回大廳,均成了鼻青臉腫的叫化子,衣服幾乎爛成布條。胖子終究是體力差,氣短不足,皮雷斯漸漸反佔了上風,把賓塘王子壓在了身下,並且兩記勾拳把後者打暈了過去。

    皮雷斯狼狽不堪地站起來,此時那張臉已經腫成了豬頭般,他對著徐晉拱了拱手:「徐大人,告辭!」

    「好走不送!」徐晉慢條斯理地道。

    皮雷斯生恐賓塘王子醒來再次糾纏他,急急腳離開了總督衙門,然而當他來到碼頭上,頓時欲哭無淚,這時他終於明白徐晉那句「好走不送」的含義。

    原來徐晉根本不打算派人送他回去,只是讓人給他準備了一艏小船和一支槳,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自己划船回香港島。

    郭金雕把船槳塞到皮雷斯手中,嘿笑道:「愣著幹什麼,快滾,這裡不管飯!」

    「不不不,你們不能這樣子對待來使,我會淹死在海上的。」皮雷斯連連擺手。

    郭金雕飛起一腳把皮雷斯踹到船上,冷道:「老子管你會不會淹死,船給了,槳也給了,滾不滾你隨意!」

    皮雷斯這會真的欲哭無淚了,咬了咬牙舉槳划船,駛離了碼頭。郭金雕嘿嘿一笑,待小船遠去後便也和幾名弟兄跳上一艏快船,吩咐道:「遠遠地跟著,這洋番還不能死,大帥留著有用。」

    然而,就在皮雷斯戰戰驚驚地茫茫大海上劃著小船時,遠處竟又傳來了陣陣炮聲,很明顯,明軍艦隊雙開始攻島了。

    「不!」皮雷斯絕望地哀號,奮力劃動船槳,只是他能趕得及嗎?即使趕得及又有什麼用?

    嘭……

    一個巨浪拍來,小船直接給拍翻了,郭金雕和幾名悍卒駕著快船慢吞吞地駛了過來,把淹得只剩半條命的皮司令撈起來,然後往香港島的方向駛去。

    此時的數十里外,俞大猷正命令艦隊對香港島發動了總攻,這次由義烏兵作為前鋒,王直部依舊為左翼,狼兵為右翼。

    轟轟轟……

    猛烈的炮火雨點般傾瀉而下,炸得西洋艦隊人仰船翻。眼下,西洋艦隊能用的戰艦已經不足二十艏了,再加上彈藥不足,而且聯軍司令官皮雷斯又不在,哪抵擋得住明軍的全力進攻?

    一個小時後,西洋艦隊終於被打垮,擊沉了五艏,重傷八艏,俘虜了三艏,有兩艏企圖逃飽,不過很快就被明軍的戰艦追上俘獲。

    解決了西洋人的艦隊後,明軍開始對島上的防禦工事發動猛攻,數以千計的大小船隻像蝗蟲般湧向海岸。

    島上的防禦工事雖然堅固,但是沒了充足的彈藥,只是一隻無牙老虎而已,而且近距離的情況下,陸基重炮也失去了作用。

    很快,作為先鋒的義兵率先登陸成功,繼而全火器的五百營也成功登陸,狼兵和江西軍不堪落後,勇猛地衝殺上岸,於是乎,海戰便迅速演變成為陸戰。

    明軍登陸的人數近兩萬人,而且火器精良,彈藥充足,島上的四千西洋人如何抵擋得住,半個時辰即被擊潰,有的逃往島上的山區,有人逃往海邊,有人幹脆扔下武器投降。

    天黑之前,戰鬥基本結束了,逃跑的西洋人要麼被擊斃,要麼就被抓獲,幾乎無一漏網。

    經過了八天的消耗戰,明軍終於大獲全勝,收復了香港島,擊殺西洋人兩千餘,俘虜一千餘人,繳獲遠洋大船三十多艏,火繩槍近四千把,另外還有不同型號的佛郎機火炮三百多門,可謂是戰績喜人。

    「捷報,大獲全勝,俞參將已經率軍收復香港島!」信使輕快得像風一般奔入了總督衙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33
第754章 遠征南洋
               
    嘉靖三年二月初二,龍抬頭,在這個細雨朦朧的春耕節,徐晉登上了香港島。這片在後世被譽為東方之珠的國際大都市,如今只是一座荒島而已,經過這場大戰後更是滿目蒼夷,空氣中殘留的火藥味還沒完全散盡,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彈坑,還有被摧毀的防禦工事。

    徐晉在眾將的陪同之下巡視了一遍這座島嶼,還登上了太平山頂眺望屬於維多利亞港所在的海灣,滿懷感慨之下禁不住放開了喉嚨,對著大海高唱了一曲《東方之珠》。

    眾將不禁面面相覷,他們自然搞不懂徐晉這個穿越者此刻的心情,只以為大帥一時高興過頭得了失心瘋呢。幸好,大帥唱完這首古怪的曲子後便恢復了正常,模樣還是那麼的英俊,目光還是那麼的睿智,氣質還是那麼的儒雅從容,四個字——英明神武。

    徐晉唱完一曲《東方之珠》,只覺神清氣爽,念頭無比通達,意氣風發地一指山下那片碧藍的海灣大聲道:「去他媽的維多利亞港,以後那兒就叫東方明珠港,咱們大明的海港,堂堂大明要讓四方——來賀!」

    後世的香港是國人的驕傲,同時也是國人的恥辱,腐敗無能的晚清政府把它割讓給了英國人,足足五十五年後,香港才得以回到了祖國的懷抱。經歷五十多年的殖民的統治,直到二十一世紀的今日,依舊有部份巷(和諧)獨分子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可見殖民對國人的涂毒之深。

    不過沒關係,以後再也不會有什麼租界,不會有維多利亞港,不會有皇后大道,甚至不會有滿清政權。徐晉信心十足地對著大海揮了揮拳頭!

    眾將雖然不明白徐晉為何突然如此激動,但他身上散發出來那種指點江山的意氣,眾將還是深深地感受到了,無不為之精神大振,下意識地跟著咆哮:「堂堂大明要讓四方——來賀!」

    徐晉不由哈哈大笑,乾脆把整首《精忠報國》給高唱了出來:「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堂堂大明要讓四方——來賀!」

    這首《精忠報國》抑揚頓挫的曲調,豪情萬丈的曲詞,瞬間就唱到了這幫戰場廝殺漢的心坎了,引發了強烈的共鳴,一個個激動得熱血沸騰,竟跟著鬼哭狼嚎起來(全他媽的跑調了)。

    一曲唱罷,眾將相視豪邁大笑,望向徐晉的目光就好像群狼望著自己的狼王一般。余林生那貨更是引項嚎叫,大聲道:「真他娘的痛快,好想打一架,誰敢與某家一戰?」

    「我來吧!」謝二劍懶洋洋地道。

    「擦,那還是算了!」余林生立即慫道。

    眾將頓時哄堂大笑,徐晉亦禁不住莞爾,論單打獨鬥,眾將中無人是謝二劍的對手,那個細川武殊倒可與二舅子一爭高下的,可惜現在已經廢了。

    從太平山上下來後,徐晉來到了一座堡壘前的空地上,一千多名西洋人俘虜全部被看押在此,而繳獲的三百多門火炮,還有四千多把火繩槍整齊地碼放在附近的空地上,場面極為壯觀。

    「嘿,徐……放開我,徐大人,我們能不能再談談!」俘虜群中一名洋人掙紮著站起來大聲高呼,赫然正是皮雷斯。

    徐晉示意親兵把皮雷斯帶過來,後者昨日掉到海裡差點被淹死,此時看上去相當憔悴,冷得鼻涕都淌到唇邊了,打著冷顫道:「徐大人,我想我們可以再談談的。」

    徐晉聳了聳肩笑道:「皮雷斯閣下,醒醒吧,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

    皮雷斯眼神一黯,他現在確實沒有任何籌碼跟徐晉談了,於是用乞求語氣道:「徐,放了我們吧,我們可以給贖金,就一百兩銀子一個如何?」

    徐晉搖頭道:「一百兩那是昨天的價,現在嘛,得一千兩銀子了!」

    皮雷斯臉色慘得泛綠,前後被俘的西洋人有兩千多人,一千兩銀子一個,那就是兩百多萬兩銀子啊,不由怒不可遏地大聲道:「徐,你這個魔鬼,那有一日之間漲價十倍的道理,徐,你就是貪得無厭的吸血鬼。」

    徐晉聳了聳肩道:「現在是一千兩銀子一個,等本官拿下馬六甲海峽,估計還要漲價。」

    皮雷斯大驚失色道:「我的天呀,你還想攻打馬六甲城?你瘋了,你不可能得逞的。」

    徐晉從容自若地笑道:「那咱們騎驢看戲——走著瞧!」

    徐晉說完便轉身行了開去,皮雷斯絕望地大叫:「徐,你不會得逞的,別怪我沒警告你,你若敢攻打馬六甲城,就等著承受阿布爾總督的滔天怒火吧,不不不……你絕對不可能成功,你會後悔的!」

    「大帥,阿布爾總督是什麼鬼?很厲害的樣子!」戚景通禁不住問。

    徐晉淡笑道:「阿布爾是葡萄牙在印度殖民地的總督。」

    眾將不由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徐晉解釋道:「佛郎機人佔領了天竺沿海某些地區,在那裡定居屯田殖民,而管理這些地區的最高軍事行政長官就是那個阿布爾總督。」

    眾將不由恍然大悟,王直佩服地道:「大帥果真見多識廣,不知那阿布爾總督手下有多少軍力?」

    徐晉哂笑道:「西洋人不遠萬里而來,儘管在天竺殖民了,但拿得出手的軍力不會超過一萬,當然,這還不包括奴隸。」

    「我呸,才一萬人,還以為多厲害的人物呢!」余林生不屑地呸了一口,一萬兵力算得了啥,也就是大明兩個衛所的兵力。

    徐晉臉色一沉,正容道:「西洋人能縱橫大洋自然有他們的過人之處,要不是因為孤立無援,我軍未必能順利拿下香港島。咱們不妄自菲薄,但也不能妄自尊大。」

    余林生面色脹紅,連忙道:「大帥教訓得是,屬下謹記。」

    徐晉點了點頭,余林生這小子作戰勇猛,衝勁十足,就是是性格就點魯莽,這次在香港島之戰吃個教訓對他也有好處,再加以磨礪,不失為一員猛將。

    「俞參將,咱們一共有多少艏西洋船?」徐晉轉向俞大猷問道。

    俞大猷聞絃歌而知雅意,答道:「輕微受損的有十二艏,稍加修復就能使用,損壞較嚴重,但能修復的有九艏,應該足夠了!」

    徐晉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很好,兵貴神速,盡快把受損的西洋艦修復,王指揮,你率艦隊走一趟廣州府運送物資,以後後勤就由你負責。」

    王直凜然道:「屬下遵命!」

    …………

    嘉靖三年二月十八日,南頭城外的碼頭,但見戰艦如雲,二十一艏經過修復的六桅遠洋戰艦在珠江口海面一字排開,旌旗帆影遮天蔽日。

    碼頭上臨時搭起了一座點將台,直浙總督徐晉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地站於台上,眾將披堅執銳,鬥志昂揚地列隊立在台前。

    徐晉取了一支令箭,大喝:「俞大猷何在?」

    俞大猷昂然出列,單膝著地大聲道:「末將聽令!」

    「本帥任命你為南海總兵,即日起率大軍下南洋,剿滅佔領我大明屬國滿喇加的佛郎機人,揚我大明國威,不得有誤!」

    「末將得令,定不負大帥之命。」俞大猷接過令箭退回隊伍中。

    徐晉又取出第二支令箭喝道:「岑藍,謝二劍聽令」

    「末將在!」岑藍和謝二劍連忙上前。

    「岑藍,本帥命你為南海參將,謝二劍為副將,率狼兵為第二路軍,隨後接應俞總兵。不得有誤!」

    岑藍和謝二劍凜然應諾,接了令箭退回隊伍中。

    徐晉又抽出第三支令箭喝道:「王直!」

    「末將聽令!」

    「本帥命你為南海都轉運使,負責大軍的物資後勤供應,不得有誤!」

    「末將得令!」

    「余林生、熊柏、王鐸,你們三人為游擊將軍,負責沿海護航糧道。」

    「末將得令!」

    徐晉有條不紊地分配完任務,最後大喝:「祭旗出兵,大明萬勝!」

    「大明萬勝!!!!」

    在震天動地的吶喊聲中,「徐」字帥旗和玄黃團龍旗祭起,在南頭城外的港口迎風招展。

    接下來,俞大猷所率領的五千義烏軍分乘二十一艏西洋六桅大船,率先升帆啟航。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義烏軍也全員裝備了火槍,因為繳獲那四千多支火繩槍全部配給了俞家軍。

    緊接著,岑藍和謝二劍所率領的狼兵也啟程出發了,接下來便輪到王直所率領的補給艦隊。

    這支遠征南洋的明軍艦隊雖然只有一萬五千人,作戰部隊更是不足一萬,但全部都是鐵血精銳,而且火力強大得變態,光是佛郎機火炮就達到了八百門,而且還七成人員配置了火槍。

    毫無疑問,這支估計是目前全球最強的艦隊了,所以徐晉絲毫也不擔心,假如有這樣的優勢,俞大猷也拿不下馬六甲城,那他也愧對一代名將稱號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33
第755章 奪城(上)
               
    馬六甲海峽呈東西走向,全長一千多公里,最寬處接近四百公里,而最窄處卻不到四十公里,最淺的位置水深僅僅三十米左右。馬六甲海峽地處赤道無風帶,幾乎全年風平浪靜,而且海峽底質平坦,多為流沙質,所以水流平緩,乃得天獨厚的水道良港。

    馬六甲海峽之所以得天獨厚,還因為它是溝通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咽喉要沖,東來西往的船隻都得經過這裡,乃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而滿喇加國就位於馬六甲海峽的最窄處,控制著這處咽喉要地,每年收商船的過路費都抽到手抽筋。

    當然,過路費都是次要的,關鍵是由於地理位置的優越性,滿喇加的國都馬六甲王城成了最重要的貨物集散地。從大明來的樟腦、絲綢以及陶瓷,從印度來的織品,菲律賓的蔗糖,摩鹿加群島的檀香、丁香、荳蔻等香料,蘇門答臘的金子以及胡椒,婆羅州的樟腦,帝汶的檀香,還有馬來西亞西部所盛產的錫,統統彙集到馬六甲王城,再轉運到世界各地,馬六甲王城儼然成了商品的全球集散中心。

    正因為如此,馬六甲王城相當繁華,滿喇加王族更是富得流油。不過,正所謂有一得必有一失,滿喇加控制著這處黃金水道要沖,眼紅的人可不少,譬如暹羅(泰國)的軍隊就多次南下,企圖吞併滿喇加,只是沒有得逞。

    明朝正德六年,遠渡重洋而來的葡萄牙人也看中了這個地方,並且悍然對馬六甲王城發動了進攻,花了一個月時間,終於佔領了這座富庶的王城。如今是明嘉靖三年,仔細算來,葡萄牙人已經統治馬六甲王城十二年了,早已站穩地了腳跟。

    在浩瀚的星空之下,萬物均渺小如浮塵,於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所有人類都是螻蟻。

    明軍的艦隊已經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半個月,要不是明知馬六甲就在那裡,要不是有滿喇加賓塘王子作為嚮導,估計絕大部份明軍將士都會動了返航的念頭,畢竟這樣無何止地行駛下去,何時才是個頭?遠離故土,面對未僕的前途,往往會讓人覺得徬徨,甚至是恐懼。

    此刻,艦隊主艦的船頭甲板上,南海總兵俞大猷目光炯炯地盯著遠方的海平線,沉聲問道:「賓塘殿下覺得還要多久才能到馬六甲王城?」

    大腹便便的賓塘王子就站在俞大猷的旁邊,這黑廝一臉的亢奮,當日與皮雷斯廝打造成的瘀腫還沒完全消散,面包似的肥臉把眼睛擠得只剩下兩道縫,他努力地把眼睛睜大,指著右側的茫茫大海道:「俞將軍請看,往那個方向就是暹羅灣,慢則五天,快則三日就能到達馬六甲城。」

    俞大猷聞言點了點頭,立即派出快船聯絡第二梯隊的狼兵,同時返回船艙,把麾下眾將召來商議。

    一張地圖在桌面上攤開,這是一幅由賓塘王子手繪的馬六甲王城地圖,儘管畫得不堪入目,但勉強還能辨識,王城中主要的據點和要塞都標上了。

    馬六甲王城就在海峽邊上,被注入海峽的馬六甲河分成了兩半,中間有一座跨河大橋相連,橋的前方是外港,而橋的後方是內港。

    俞大猷目光敏銳地落在那座大橋上,很明顯,要攻陷馬六甲王城,首先得拿下這座大橋,而佛郎機人當初就是這麼幹的。正因為如此,佛郎機人也深知這座大橋的重要性,所以在大橋上佈了重兵把守,還在橋頭兩端修築了堡壘和炮台,因此,明軍要想順利拿下並不容易。

    毫無疑問,佛郎機人佔據了地利優勢,不過,明軍卻有一個更大的優勢,那就是把守馬六甲王城的佛朗機人如今還不知明軍奔襲萬里殺過來了,而且用的還是他們的西洋船。一方有備而來,兵強馬壯,一方蒙在鼓裡,兵少將寡,勝負已經不言自喻。

    俞大猷與麾下眾將商議好進攻的方案後,立即十分陰損地下令,所有戰艦懸掛上葡萄牙的旗旛,同時安排一部份軍卒穿上葡萄牙水兵的服裝,扛著火繩槍在甲板上遊蕩。

    第二天下午,俞大猷的航隊終於到達了佛柔(今新加坡)一帶,正式進入馬六甲海峽,再往西航行一天左右就能到達馬六甲王城了。

    進入了馬六甲海峽後,沿途遇到的商船很明顯多了起來,這些商船見到這支懸掛葡萄牙國旗的艦隊,均凜然地避讓。

    「嘿,看來佛郎機人在這兒裡然是老大啊!」馮老六搓著手道。

    「很快就要換老大了!」蘇青蛇嘿笑道。

    一眾將領頓時哄堂大笑,一個個睜大眼睛,像狼一樣盯著頻繁往來的商船,賓塘王子心中隱隱不安起來,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賓塘王子也不會後悔,自從開口請求明軍幫助復國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做好了犧牲部份利益的準備,所以只要明軍的要求不是太過份,他都會答應下來,畢竟即使復國成功,他還得借助明軍的力量坐穩王位。

    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又見到了兩岸的陸地,一眾兵將均是精神大振,一路上的鬱悶和徬徨都一掃而空,一個個士氣高漲,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俞大猷卻把這幫打了雞血一樣的傢伙,全部趕回了船艙中,偽裝是明軍的最大優勢,越是接近馬六甲王城就越要小心,一旦被葡萄牙人發覺,那這一優勢就蕩然無存了,要想拿下馬六甲城估計得付出數倍的代價。

    一天後,艦隊終於抵達了馬六甲王城的外港,看著這片船來船往的繁華海港,眾將眼睛都綠了,口水幾乎都要流出來。

    俞大猷此刻總算明白大帥為何要勞師動眾出兵南洋,替滿喇加流亡王子賓塘復國了,先別說這片海峽的戰略重要性,光就是這裡的富庶程度就值得打一仗啊,哇哈哈,賺大發,這一筆不撈足咋對得起大帥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眾將盯著這座馬六甲王城眼冒綠光,賓塘王子也盯著馬六甲王城眼冒綠光,因為只要明軍拿下它,以後他賓塘就是這座王城的國王了,以前他雖然是王子,但他兄弟眾多,論年紀、論才能、論相貌都輪不到他坐王位。

    但今時不同往日了,他賓塘王子帶著強大的明軍艦隊回來了,只要復國成功,哪個兄弟有資格跟他爭王位?

    賓塘王子激動得肥臉通紅,指著王城道:「俞將軍,開始吧,拿下馬六甲王城,殺死所有佛朗機人,你們的軍餉和將士的撫卹,本王子全出了,而且還大大的有賞。」

    馮老六不屑地撇了撇嘴,暗道,老子沒手啊?等拿下馬六甲王城還用得著你這肥貨賞銀?

    很明顯,俞大猷也是這樣想的,他大笑一聲便下令發動進攻。

    轟轟轟……

    八百多門佛郎機火炮被推了出來,猛烈的炮火瞬間就把大橋上的葡萄牙守軍炸蒙了,兩邊的炮台還沒來得及還擊就被摧毀,堅固的堡壘也在密集的炮彈下四分五裂。

    海港上停泊的各國商船都嚇尿了,均不明白葡萄牙的艦隊為何攻擊馬六甲王城,還以為發生了內訌呢。有些商船企圖逃離開,不過明軍的艦隊已經封鎖了整片海峽,老實待著的沒事,膽敢開溜的當場槍炮侍候。

    一通狂轟濫炸之後,大橋上的守軍基本被打殘了,俞大猷當即派出敢死隊,登上大橋,經過一番浴血奮戰,勇猛無比的義烏兵終於徹底控制住大橋的兩端。

    不過,反應過來的葡萄牙人發起了猛烈的反攻,試圖把大橋奪回來,於是大橋便成了一座絞肉機,數不清的屍體從橋上滾落河中,鮮血把河水都染紅了。

    俞大猷沉著指揮,一邊命令火炮壓制,一邊派出更多的悍卒支援大橋上的敢死隊。半小時後,葡萄牙人終於不支,放棄了大橋,退入了馬六甲城中死守。

    「亮旗!」俞大猷大喝!

    瞬時間,所有戰艦均打出了大明的旗旛,一面玄黃團龍旗高高飄揚,反面繡著一個斗大的「明」字。

    「天啊,是大明的軍隊!」商船中有不少是大明的走私商船,見狀失聲驚呼,身在萬里之外見到祖國的旗幟,既自豪又害怕,畢竟大明實行海禁,私自跑到南洋做生意是違反國法的。

    轟轟轟……

    炮火連天不絕,槍聲始起彼伏,整片海域銷煙瀰漫,東來西往的商船見狀都嚇得趕緊調頭溜了,大膽一些的則停在遠處觀望。

    馬六甲王城牆高城深,儘管明軍佔領了大橋,但猛攻了近個時辰,依舊未能破城,傷亡越來越慘重,士氣大受打擊。

    「媽的,這龜殼真難破。」義烏兵首領陳大成禁不住肉痛得破口大罵,死傷的都是陳家子弟啊。

    賓塘王子見到明軍久攻不下,也是十分焦急,在俞大猷旁邊行來行去,實在是礙眼。

    俞大猷忽然心中一動,馬六甲王城的城頭上,有不少守軍看著像是本地人,於是心生一計,招手叫道:「賓塘殿下,請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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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6章 奪城(下)
               
    俗語說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為了那張王座,賓塘王子也是豁出去了,兩百多斤的大胖子在明軍的層層保護之下,戰戰兢兢地登上了馬六甲王城外的那座大橋。儘管四周都有盾牌嚴密防護,但頭頂上空呼嘯而過的炮彈和利箭,依舊嚇得這肥貨臉色慘白,兩股戰戰。

    城頭上的葡萄牙衛守雖然弄不懂明軍為何大費周章,層層保護一名大胖子登橋,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發動攻擊,而且還下意識地把賓塘王子當成攻擊的焦點,子彈和利箭一股腦們地招呼過來。

    負責帶隊保護賓塘王子的正是馮老六,本來壓力就不是一般的大,見到這肥貨還磨磨蹭蹭的,禁不住一腳踹在他的大屁股上,罵道:「愣著幹什麼?咱們這些弟兄還在玩命呢,你他娘的倒是喊啊。」

    賓塘王子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舉起明軍為他準備的「大聲公」,扯開喉嚨往城頭上大喊:「城頭上的滿喇加子民,本人乃賓塘王子,歷經千辛萬苦,本王子終於從大明請到天兵歸來,從此,爾等不用再受佛郎機人奴役了,速速打開城門迎接王師吧……」

    「草,什鳥語,跟鬼叫似的!」馮老六掏了掏耳朵暗暗嘀咕。

    賓塘王子此時用的正是本地的爪哇語言,他舉著「大聲公」反覆地喊了十幾遍。城頭上有近半的守軍是滿喇加本地人,只是王城被葡萄牙人攻佔了之後,不得不投降成了奴隸,此時聽到大橋上的胖子自稱賓塘王子,頓時都遲疑了,攻擊也隨即放緩。

    馮六老見到這招管用,不由大喜,又踹了一腳賓塘王子的肥屁股喝道:「再喊!」

    賓塘王這時也十分興奮,倒是沒有介意馮六老踹他的屁股,繼續舉起大聲公賣力地高喊:「子民們啊,本人是你們親愛的賓塘王子,速速打開城門……」

    這時,城頭上的葡萄牙守軍終於反應過來,一波亂槍打殺了十幾名本地人,喝罵道:「別聽那胖子故說八道,他根本不是什麼賓塘王子,誰還敢停下來,全部處死!」

    那些本地人被奴役了十幾年,已經有了奴性,被一通殺戮後馬上便老實了,繼續對明軍進行狙擊。

    葡萄牙人顯然也意識到,若是放任橋上那胖子繼續喊叫會動搖軍心,所以立即集中力量進行打擊。在密集的子彈和利箭攻擊之下,外圍的明軍瞬時死傷大增。

    滋……

    一支利箭從盾牌的空隙間鑽了進來,正中賓塘王子的發髻,這貨嚇得兩眼一翻,差點便軟倒在地上,一股尿騷味隨即散發開來。

    「我草你大爺!」馮老六忍不住爆粗了,捂著嘴鼻往賓塘王子的屁股猛踹一腳罵道:「就你這慫樣還想坐王位,喊,給老子繼續喊,要不然把你丟在這裡被射成箭豬。」

    賓塘王子嚇得趕緊又舉起了大聲公!

    「那人真的是賓塘王子殿下,我認得他!」

    「是啊,我也認得,他是蘇丹(國王)的第十九子賓塘殿下。」

    城頭上的本地人相互之間竊竊私語,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那些本地人雖然還佯裝還擊,但明顯沒有一開始那麼積極了,攻城的明軍只覺壓力大減。

    俞大猷見狀大喜,沉著地指揮軍隊主攻地勢較低的西城,猛攻了兩個時辰後,第二梯隊的狼兵也到達了,義烏兵見到援軍到來,士氣為之大振,而城頭上的葡萄牙守軍卻臉都綠了,明國人這次到底派了多少軍隊前來啊?

    轟轟轟……

    本來已經放緩的炮火再次猛烈起來,狼兵的及時到來讓俞大猷吃下了定心丸,指揮得更加遊刃有餘了。

    又經過半個時辰的猛攻,馬方甲王城的防禦終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擅長攀爬的狼兵率先登上了城頭,拿下了首功。這道口子一旦撕開,便一發不可收拾了,登上城頭的狼兵越來越多,葡萄牙守軍節節敗退。

    這個時候,賓塘王子的作用體現出來了,剛才還不敢反抗的滿喇加本地人一哄而散,大膽的甚至掉轉槍頭攻擊葡萄牙守軍,本來就處於劣勢的葡萄牙守軍頓時雪上加霜。

    隆隆……

    馬六甲王城的城門終於被狼兵打開,數以千計的明軍蜂擁而入,開始了慘烈的巷戰,這一戰足足打了三天,直到運送補給的王直部艦隊趕到才接近尾聲。

    前後花了五天時間,明軍才消滅掉葡萄牙守軍的殘餘分子,控制住整座馬六甲王城,為此付出了近千人的死傷。

    明軍付出代價雖然很大,但收穫卻更加巨大,此戰,明軍一共消滅了三千多名葡萄守衛,俘虜千餘人,繳獲船隻、槍炮、各類貨物不計其數,還有大量的金銀財寶,保守估計,總價值能有一千萬兩,甚至更加多,超過了大明國庫兩年的賦稅收入。

    賺大發了!賺大發了!!

    明軍所有兵將都激動得獸血沸騰了,總兵俞大猷幾乎是顫抖著寫了一封捷報交給信使,該信使帶著這封捷報火速原路返回。

    當這封沉甸甸的捷報送到直浙總督徐晉手裡時,已經是二十天之後,亦即是嘉靖三年四月一日。

    …………

    正所謂人間四月芳菲盡,進入了四月份已經是初夏了,南方的天氣早已經變得炙熱起來。

    午後,陽光炙熱如火,東莞縣南頭城的總督衙門後院,一身輕薄夏衫的直浙總督徐晉,正十分愜意地躺在樹蔭下的躺椅上,一邊聆聽三屆花魁王翠翹的絕妙簫曲,一邊享受俏婢初春那玉手的按摩服侍,嘴裡還吃著初夏遞來的西瓜,簡直「腐敗」得令人髮指。

    話說俞大猷的遠征艦隊出發不久,徐晉便把王翠翹和初春初夏從杭州接到了南頭城,這段日子過得可謂是逍遙快活,一半時間處理公務,一半時間帶著三女遊遍了廣州府一帶的名勝古蹟。

    王翠翹今日穿了一件湖綠的夏裙,一頭烏黑的秀髮就那樣披散在背後,古樸的竹簫抵在紅唇間,美得讓人窒息。一曲《綠野仙蹤》吹罷,四下靜寂,猶有餘音繚繞庭樹,讓人沉醉。

    初夏這小蹄子一臉羨慕地道:「師傅的簫技越發的爐火純清了。」

    徐晉看著王翠翹那兩瓣紅豔豔的櫻唇,若有深意地點頭道:「嗯,翠翹這簫吹得確實越來越美妙了。」

    王翠翹那張風華絕代的俏臉刷的紅了,這段時間她正好來事,偏偏昨晚卻禁不住某人的耳鬢廝磨,一時心軟便半推半就地給某人「吹」了一曲。

    初春初夏這兩個俏婢本來是聽者無意的,但見到王翠翹突然紅透了俏臉,那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不由都紅著臉暗啐了一口,顯然都想起了曾經「不堪」的往事。

    正當氣氛旖旎之際,錦衣衛百戶韓大捷那貨屁顛屁顛地地跑了進來,但見到大人身邊美女環侍,立即十分識趣地放慢腳步,輕咳了一聲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南洋捷報,天大的捷報啊,俞總兵已於二十日之前拿下了馬六甲王城。」

    徐晉大喜,一骨碌坐了起來,接過韓大捷遞來的捷報,急急打開來看了一遍,不由愉快地仰天哈哈大笑:「俞大猷果然沒令本帥失望,壯哉,犯我強明者,雖遠必誅!」

    王翠翹和兩名俏婢美眸炙炙地望來,眼中滿是崇拜和自豪。

    徐晉又重新仔細地看了一遍捷報,然後對韓大捷吩咐道:「傳本帥命令,讓王林兒和戚景通準備好艦船,本帥要親自走一趟滿喇加。」

    韓大捷答應了一聲便退出院子去,心裡對俞大猷是羨慕得眼紅,那小子這次功勞立大了,說不定還能撈個侯爺噹噹,嘖嘖,犯我強明者雖遠必誅,大帥這是把俞大猷這小子比喻成大漢的衛青、霍去病之流啊。

    韓大捷離開後,王翠翹和兩名俏婢卻高興不起來,一個個愁眉難展,初夏這小蹄子更是撅起小嘴道:「老爺又要去南洋啊?這一來一回豈不是至少也得兩個月?」

    話說她們三人從杭州過來才一個月,這會又要分開,自然極為不捨。徐晉伸手刮了一下初夏的鼻子,笑道:「這次本老爺帶上你們如何?」

    此言一出,就連向來性子恬淡的王翠翹都美眸一亮,難以置信地輕呼道:「大人此話當真?」

    徐晉微笑道:「翠翹之前不是想周遊列國采風嗎?我這次便順道帶你遊覽一遍南洋諸國。」

    王翠翹不由心中一暖,甜得像吃了蜜似的,情動之下竟是不顧初春初夏就在旁邊,主動挨入徐晉懷中獻上了香吻。徐大總督大為受用,乾脆擁著王翠翹溫軟的纖腰,在那滑膩的櫻唇上一頓飽嘗,瞧得兩名美婢亦是臉紅心跳。

    良久,徐晉才心滿意足鬆了開來,王大家已經軟倒在其懷中,星眸迷離,俏臉紅撲撲的羞澀難當,美不勝收。徐晉又和諸女廝磨了片刻,這才返回書房中動筆給小皇帝朱厚熜寫奏本報捷。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33
第757章 南洋都護府
               
    滿喇加地處赤道,全年天氣炎熱,徐晉容易出汗,所以比較怕熱,此刻真想把身上的官袍給剝下來,換上一套清涼的短衫短褲,不過那樣子實在有失大明的體面,於是只能咬牙強忍。

    文征明比徐晉還要怕熱,那件玉色的秀才襕衫都被汗水沾濕了,緊緊貼在後背。唐伯虎那傢伙向來放浪不羈,不拘小節,早已經把外面的長衫給脫了,一邊搖著摺扇,一邊興致勃勃地打量著眼前這座臨海而建的馬六甲王城。

    話說唐伯虎這老票客為何會跟著徐晉來到馬六甲呢?原來,文征明現在給徐晉當幕僚,極受重用,專門負責文書的工作,甚至部份上奏朝廷的奏本都是經他起草和潤色的,作為老朋友的唐伯虎自然極為羨慕。

    前不久,唐伯虎專門跑到廣州府來找文征明聚舊,而且還跟開屏的孔雀般在徐晉面前晃悠,甚至有意無意地提到當初「鯊王」徐惟學的事,言詞之間不無抱怨之意。意思就是說,當初發現大明寺主持慧靜就是「鯊王」徐惟學,也有他唐伯虎的功勞,徐晉不應該厚此薄彼,只重用文征明,而不用他唐伯虎。

    唐伯虎這老票客在眼前鍥而不捨地晃悠,徐晉不禁哭笑不得,被糾纏得沒辦法,徐總督只好帶著這貨一道下了南洋。然而,讓徐晉料想不到的是,在下南洋的途中,唐伯虎這浪蕩貨色竟然發光發熱了,而且混得如魚得水。

    原來這一路上途經了不少南洋島國,為了向前輩三寶太監鄭和致敬,宣揚大明的威德,徐總督順道拜訪了這些國家,其間少不了展示一番大明的文藝文化,沒料到唐伯虎那貨的詩畫作品竟然大受追捧,再加上這貨放浪不羈的性格,生冷不忌的「偉大情操」,每到一處必然造訪青樓妓院,與那裡的名妓粉頭「深入交流切磋」,於是乎,唐大才子的名氣越來越響,儼然成了一顆大明星,在民間的受歡迎程度甚至超過了徐晉這個總督。

    徐晉對此不禁哭笑不得,乾脆任命這貨為南洋宣撫使,專門負責外交,與南洋諸島國打交道,全力把他打造成大明的一張「名片」。所以說嘛,即使再一無是處的人,只要找對了方向,照樣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言歸正傳,此時,艦隊開始緩緩地駛入馬六甲王城外的海港,穿過大橋後直抵內港碼頭。

    碼頭上,一眾將領已經恭候多時了,共計有俞大猷、謝二劍、岑藍、王直、余林生、熊柏、王鐸,以及各自麾下的骨幹。另外,新任的滿喇國王賓塘也帶著他的臣子在碼頭上列隊恭候,也不知是出於個人喜好,還是其他原因,這貨的臣子清一色都是胖子,一個個肥頭大耳的,福氣滿滿,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徐晉在錦衣衛和五百營親兵的簇擁之下登上了碼頭,眾將均把腰桿挺得筆直,一個個意氣風發地齊聲道:「參見大帥。」

    徐晉滿臉春風地檢閱了麾下一眾愛將,毫不吝惜地豎起大拇指讚道:「好樣的,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好兒郎,本帥為你們感到驕傲和自豪,萬勝!」

    「大明萬勝,吾皇萬勝,大帥萬勝!」眾將齊聲吶聲,一個個激動得滿面通紅。

    賓塘王子十分識趣,等徐晉與眾將見完面,這才湊了上前行禮道:「見過徐總督。」

    徐晉微笑還禮道:「恭喜王公(大明對南洋屬國國王的稱呼)復國,重振宗廟,可喜可賀。」

    賓塘王公滿面春風地道:「承蒙總督大人鼎力相助,大恩大德,賓塘永世不敢忘。」

    徐晉神色一整道:「王公此言差矣,滿喇加本來就是我大明屬國,佛郎機人悍然入侵,冒犯我大明天威,損吾皇之天顏。本官奉吾皇之命出兵將之剿滅乃分內之事。王公要銘記的是我大明的恩德,是吾皇之恩德。」

    徐晉說完對著北方遙遙抱拳,以示對大明天子的尊敬,然後目光炯炯地盯著賓塘,後者眼角抽了一下,硬著頭皮跪下來對著北邊遙拜道:「臣賓塘,遙叩吾皇,謝吾皇恩德,萬歲萬歲萬萬歲!」

    賓塘王公身後那些大臣見狀也紛紛跪地叩謝大明皇帝。四周的大明兵將腰桿則挺得更直了,自豪感油然而生。

    文征明捋著須暗暗點頭,徐晉年紀輕輕便立下這天大的功勞,他還擔心徐晉會得意忘形呢,畢竟歷史上恃功而驕的功臣太多了,最後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現在見到徐晉並沒有昏了頭,做出踰矩之事,不由放下心來。

    賓塘王公叩拜完大明天子,站起來熱情地道:「徐大人遠道而來,肯定已經疲憊了,本王已經為大人準備了住處,請隨本王入城安頓梳洗,待晚上再為大人和諸位將士舉行接風宴。」

    從賓塘王公果斷做出跪地動作的那一刻起,徐晉便對這胖子刮目相看,同時暗暗警惕,這肥貨倒是挺能隱忍的,倘若讓他坐穩了滿喇加王位,對大明未必是件好事,對自己接下來的部署也不是一件好事。

    「有勞王公了!」徐晉不動聲色跟著賓塘王公進了馬六甲王城。

    馬六甲王城中的建築風格繁多,既有歐式的城堡,又有阿拉伯國家的圓形建築,當然也有大明格局的庭院。本來賓塘王公為徐晉準備的是一套中式庭院,但是王翠翹似乎對歐式的城堡更感興趣,於是徐晉便爽快地換到城堡中住下,這份寵溺讓王大家沉浸在幸福的海洋裡。

    在馬六甲王城住下後,徐晉幹了三件事,第一件自然是犒賞三軍了,看到徐晉拿著本來屬於自己的財富大肆豪賞軍隊,賓塘王公肉痛得抽搐,不過他什麼都沒說,每天還對著徐晉笑臉相迎,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但這貨越是能忍,徐晉便越發的警惕。

    徐晉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效仿漢唐在西域的做法,設立南洋都護府,當然,這種事不是徐晉能直接決定的,必須得經過朝廷的批覆,他只是臨時作出了規劃,由俞大猷擔任南洋都護府都護,長年駐軍馬六甲,經略南洋諸國。

    徐晉勞師動眾,大費周章遠征南洋,目的並不是為了幫滿喇加復國,而是要把馬六甲海峽控制在大明的手中,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深知馬六甲海峽的重要性,也深知制海權的重要性,未來是海洋的天下,禁海是大明在國策上最大的失誤。正因為禁海,大明錯過了大航海時代,借過了資本原始積累,方方面都被西方趕超,從而埋下了數百年後飽受西方列強蹂躪的禍根。徐晉現在要做就是翦除這條禍根,控制馬六甲,控制南海是他的第一步。

    安排好駐軍的事兒後,徐晉開始著手做第三件事,那就是開設書院。真正征服一個民族,僅靠武力顯然是不可能的,還必須結合經濟和文化手段,教化是第一步,只有讓這個民族在文化精神上對大明產生認同和歸屬感,地方才能長治久安。否則,一旦大明國力衰退,對這些地區的控制力下降時,心懷不軌的人馬上就會跳出鬧事造反。漢唐時期的西域諸國便是如此,漢唐強大時,他們依附,一旦漢唐國力衰落,西域諸國馬上倒戈相向。

    所以,教化很重要,設立大明書院很有必要,於是乎,在徐晉的主持下,馬六甲王城第一座大明書院成立了,文征明成為第一任書院山長,至於唐伯虎那貨則不是教書的料,當了山長怕是會誤人子弟。

    徐晉在馬六甲王城設立都護府駐軍,又開設書院傳授儒學,這兩項舉措無不暴露了他的「野心」,也嚴重侵害了賓塘王公的利益,不過這肥貨還是繼續忍了,每天依舊對徐晉笑臉相迎,畢恭敬畢敬。

    這樣一來,徐晉越發覺得這胖子不適合再當國王了,離開滿喇加之前,徐晉決定把他解決掉。好不容易才把馬六甲控制在手,再加上葡萄牙人的報復在即,徐晉自然不會給俞大猷留下這麼大的隱患。

    國家利益面前無所謂對錯,只能怪這胖子命不好了,當然,徐晉會儘可能給他一個好結果,但繼續留著他當滿喇加國王是不可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33
第758章 玉米與土豆
               
    陽光,沙灘,碧藍如翡翠般的海面,星羅棋布的珊瑚礁,還有歷歷可數的游魚,如果身邊風華絕代的王大家再穿上性感的比基尼,那畫面之美……徐晉實在不敢想像。

    清晨的陽光還不甚猛烈,海風輕輕吹拂,這是滿喇加一天中最舒適的一段時間,徐晉牽著王翠翹柔軟的玉手,邁步在馬六甲王城郊外的沙灘上。

    這片沙灘上的海沙很細,赤足踩在上面十分舒服,當然,更吸引徐晉的還是王翠翹那一雙玉足,皮膚欺霜賽雪,那叫一個嫩滑,腳趾頭像一粒粒飽滿圓潤的粉紅色珍珠般,可愛極了。

    沒錯,王翠翹並沒有纏足,徐晉對此感到非常欣喜,這樣一個傾城美人,如果把雙足纏成那種畸形的三寸金蓮,委實是暴殄天物。費吉祥是徐晉的女人中,身子保養得最完美無暇的,簡直跟藝術品一般,以至徐晉每回跟她親熱時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碰壞了,然而讓徐晉痛心疾首的是,吉祥纏足了!!!

    兩人牽著手在沙灘上走了一路,徐晉便盯著王翠翹的一雙玉足一路,越看越覺賞心悅目,王大家俏臉粉霞如醉,既羞赧又有點小得意。王翠翹本來是官宦人家出身,後來因為家族犯事被抄沒,她也因此沒籍教坊司,錯過了纏足的年齡,一雙「大腳」是王翠翹引起為憾的地方,甚至不敢以之示人,直到遇上了徐晉才慢慢轉變了觀念,以天然足為美。

    兩人走著走著便來到一堆礁石附近,王翠翹赧然地輕聲道:「老爺,我們到到那石頭上坐坐。」

    兩人之間雖然有了最親密的關係,但王翠翹一直習慣叫徐晉為大人,此時嬌羞無限地喚一聲老爺,徐晉不由心神一蕩,牽著前者便往礁石行去。

    初夏和秋雁兩名婢子對視一眼,很識趣地沒有跟過去,至於跟隨保護的錦衣衛和親兵們更是落後了一大截,遠遠地把附近的閒人都驅趕開去,免得打擾了大人的雅興。

    徐晉和王翠翹兩人在礁石後並排坐下,把腳伸入海水中浸泡,說不出的愜意。王翠翹轉頭看了一眼,見到礁石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這才放心地依偎入徐晉的懷中。

    徐晉摟著王翠翹溫軟的身子,嗅著撲鼻而來的淡淡體香,不由心猿意馬,很自然便有了反應。王翠翹輕撩了起額前的劉海,眉眼如絲地嗔了某人一眼,然後臻首便緩緩地埋了下去……

    徐晉噝的倒吸一口冷氣,既驚又喜,兩人雖然什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但王翠翹性子恬淡,極少會這樣主動火辣,有點反常啊!

    不過,徐大老爺此刻也無暇過多琢磨了,如潮的快意讓他抑制不住地顫抖,終於,一把將王翠翹抱起輕放在礁石上,然後翻身覆了上去……

    嘩啦蓬……

    海浪忽輕忽重地拍打著礁石,數隻海鷗從頭頂上飛過,好奇瞥了一眼礁石後面的風光,然後便繼續覓食去了。

    正當初夏和秋雁兩名婢女十分擔心,琢磨著要不要過來看看呢,徐晉和王翠翹終於牽著手從礁石後面走了出來,後者的俏臉還酡紅如醉,美豔不可芳物,同為女子的初夏和秋雁看到,亦禁不住看得心動。

    「走吧,回城!」徐總督神清氣爽地揮手道。初夏和秋雁這才回過神來,答應了一聲便急忙行了開去。

    回城的途中經過了一片農田,徐晉忽然眼前一亮,鬆開牽著王翠翹的手,快步走到農田旁邊,神色激動地盯著田裡那一排排像甘蔗一樣的綠色作物。

    王翠翹、初夏、秋雁三人連忙行過來,前者好奇地問:「大人,這是什麼?高粱嗎?」

    徐晉卻是激動得抱起王翠翹親了一口,哈哈笑道:「不是高粱,是玉米,玉米啊!」

    原來地裡那一排排高大的綠色作物赫然正是玉米,此時頂端已經開花了,有幾棵甚至已經結出了小小的玉米苞。

    「玉米是什麼?很好吃嗎?」初夏好奇地問。

    徐晉暢快地大笑道:「玉米不僅好吃,而且還很高產,跟紅薯一樣高產!」

    王翠翹不由眼前一亮,頓時便明白徐晉為何如此高興了,想當初紅薯就是徐晉推廣種植的,有了這些高產作物,便能很好地解決糧食短缺的問題,以後大明的百姓就不用忍饑挨餓了。

    看著眼前這片綠油油的玉米地,徐晉興奮得差點蹦了起來,記憶中玉米和土豆這兩樣高產作物都是明末才傳到大明的,如果這兩樣作物早一點傳到大明,或者大明就不會那麼快滅亡了。

    土豆?

    一想到土豆,徐晉便下意識地四處張望,竟然真讓他看到遠處一塊土地上長有疑似是土豆的植株。徐晉頓時心臟狂跳,像火燒了屁股般飛奔過去,蹲下來仔細端詳,最後乾脆動手刨了一棵,果然見到莖下長了一串拇指頭大小的圓形果實,赫然正是土豆!

    「土豆,真的是土豆,天祐我大明,天祐我大明啊!」徐晉激動得語無倫次,提著那顆土豆笑得像個傻子。

    三女不由無語,徐晉總是一副從容自若的淡定模樣,還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失態。

    「大人,這又是什麼珍貴的稀罕物兒?」王翠翹嬌嗔了徐晉一眼,有點無奈地問道。

    徐晉哈哈笑道:「這叫土豆,好東西啊,有了玉米和土豆,再加上紅薯,我大明百姓基本上可以告別饑荒了。」

    三女欣喜地對視一眼,初夏出身貧苦,對底層百姓的疾苦更加瞭解,聞言喜不自勝地道:「老爺,這真的假的啊?」

    「本老爺幾時騙過你這小蹄子!」徐晉微笑道,初夏羞喜地輕啐了一口:「人家才不是小蹄子!」

    徐晉心中暢快無比,想當初他提出開海禁,費師由於擔心開了海禁後,大家都蜂擁跑去經商,導致田地無人耕種而產生饑荒,所以並不支持開海禁,並且言明,只要徐晉能解決糧食問題,他便支持開放海禁,如今有了這兩樣作物,糧食問題便應刃而解了。

    徐晉小心翼翼地把那株土豆重新埋回土裡,然後便招手把一名錦衣衛召過來,吩咐了幾句。這名錦衣衛急忙發足跑回馬六甲王城。

    約莫半小時後,賓塘王公便帶著幾名大臣氣喘喘地跑來了,陪著笑行禮道:「總督大人召見小王何事?」

    徐晉一指地裡的玉米和土豆問道:「敢問王公,這些作物是何物?」

    賓塘王公聽聞徐晉這麼急召他來,竟是為了地裡的作物,不禁哭笑不得,不過他還是認真地端詳了一遍兩樣作物,可惜這肥貨並不認識,於是調轉頭用爪哇語問身後幾名大臣。

    幾個胖子嘰嚕咕嚕地交流了一陣子,賓塘王公才諂笑著道:「總督大人,這些高高的叫棒子,這些矮矮的叫土果,是那些佛郎機人近年引進的,小王也是第一次見。」

    徐晉不禁翻了個白眼,棒子你大爺,土果你大爺,估計這肥貨也是胡扯出來的名字!

    噗嗤……

    王翠翹看著徐晉出糗的樣子,禁不住掩著小嘴噗嗤的失笑出聲,初夏和秋雁兩人更是咯咯地笑起來。賓塘王公不明所以地撓了撓後腦勺,幾名大臣也是面面相覷。

    徐晉輕咳了一聲道:「棒子這名字不好聽,估計韓國人也不會同意,以後就叫玉米吧!」

    賓塘愕了一下,韓國人是哪國人,算了,總督大人說的,聽著就是,於是點頭陪笑道:「玉米,好名字,夠大氣,一聽就覺得好看又好吃,嗯,就叫玉米。」

    「土果太土了,以後叫土豆吧!」徐晉又道。

    這回輪到賓塘翻白眼了,土果這名字土?土豆這名字就不土了?不過,總督大人說的,就算叫屎豆他都不敢有意見,於是繼續點頭道:「好名字,就叫土豆,一聽就覺得好吃。」

    王翠翹俏臉憋得通紅,強忍住才沒有笑出聲。

    徐晉滿意地點了點頭,續道:「除了這裡,還有別的地方種有玉米和土豆嗎?」

    賓塘王子回頭問了一遍身後的幾名大臣,這才諂笑著道:「回總督大人,這兩樣作物是近年才引進的,所以種得並不多,估計有十來畝吧!」

    徐晉不由大喜,點頭道:「這些作物要好好照料,這一茬的收成不准食用,全部留種,本官有用處。」

    「是是是!」賓塘王公連連稱是,眼底卻閃過一抹隱晦的精光,不過卻被徐晉敏銳地捕捉到了。

    徐晉忽然微笑道:「王公初承王位,今年的聖壽節理應進京向吾皇朝賀,並且接受吾皇冊封,正好過幾日本官便要乘船北歸,王公與本官同行如何?」

    此言一出,這大胖子頓時笑容僵住了,吃吃地道:「總督大人,小王剛剛復國,國家百廢待興,百姓殷切期盼,這個時候實在不宜離開,且待幾年再進京為天子祝壽吧!」

    徐晉頓時面色一沉道:「今年聖壽節非同一般,乃天子十八歲壽辰,意義非凡,王公還是隨本官一道進京朝賀吧,就這麼定了!」

    賓塘王公頓時無言以對!

    徐晉和顏悅色地拍了拍大胖子的肩頭道:「我大明歷來慷慨,王公只要進獻上土豆和玉米這兩樣作物,天子定然龍顏大悅,絕對少了你的豐厚賞賜。」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0:33
第759章 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求票)
               
    滿喇加常年高溫多雨,這會兒又下起雨來,窗外傳來嘩啦啦的雨聲,夜反而更加靜謐了。書房裡燃著一根手臂粗的牛油燭,照得亮如白晝,徐晉負手站在窗前,透過玻璃窗,靜靜地看著外面的漂泊大雨。

    徐晉此刻處身的這座歐式城堡,據說是專門為葡萄牙印度總督阿爾布?克爾克建造的,就連窗子都使用了昂貴的透明玻璃做成,而這間書房也是阿爾布總督的書房,不過,現在住進這座城堡,使用這間書的卻是大明的直浙總督徐晉。

    篤篤……

    書房的門被敲響了,徐晉朗聲道:「進來吧。」

    一名英氣勃勃的年青武將推門行了進來,赫然正是南洋都護府(准)都護俞大猷,他行到書案前,對著窗子旁的徐晉恭敬地行禮道:「末將俞大猷,參見大帥,不知大帥何事召見?」

    徐晉緩緩轉過身來打量了一眼這名英姿颯爽的愛將,徑直行到茶几旁坐下,微笑道:「來,坐吧。」

    徐晉打起仗來十分嚴厲,不過平時與麾下將士相處卻相當平易近人,甚至可以開一些生冷不忌的玩笑,所以一眾將士對他既敬畏又愛戴。

    俞大猷很自然地坐到了茶几的對面,並且搶先拿過茶壺給徐晉斟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可謂是輕車熟路,可見平時沒少跟徐晉喝茶聊天。

    徐晉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左手食指習慣性地輕敲著茶几,忽然笑道:「你小子可還記得,當年在上饒縣城與本官初次見面時的情景?」

    俞大猷訕道:「末將記不得太清了,好像說了些過頭的話兒。」

    徐晉揶揄道:「本官還記得一清二楚,當時本官正要盤下你叔父那間宅子,你小子卻指著本官,說本官長得娘,還警告本官,若敢佔你叔父的便宜,你小子就用拳頭招呼本官。」

    俞大猷不由暗汗,尷尬地道:「末將當年年少氣盛,大人千萬別放在心上。」

    徐晉笑道:「當時本官還真想拿過你叔父手裡的棍子抽你一頓。」

    俞大猷嘿嘿笑道:「大帥那會兒怕不是末將的對手吧。」

    「本帥現在也不是你的對手。」徐晉自嘲道。

    「可是大帥現在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只要一聲令下,末將就得用自己的拳頭掃呼自己。」

    徐晉不由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好的不學,倒是跟賓塘王公學了一身拍馬溜須的本事。」

    俞大猷嘿嘿一笑,忽然壓低聲音道:「大帥,有句話末將不知當不當講?」

    徐晉心中一動,微笑道:「講吧,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便是。」

    俞大猷心中一暖,沉聲道:「末將覺得賓塘王公此人城府極深,十分能隱忍,大帥如果真想經營滿喇加,此人斷然不能繼續留著。」

    徐晉會心一笑道:「你小子倒是跟本帥想到一塊兒了,放心吧,本帥不會留著他給你添亂的,離開滿喇加時,本帥會帶著他一道回京向天子朝賀,三五年之內他絕對沒有機會再回來。」

    俞大猷不由大喜,本來他還擔心徐晉下不了殺手,沒想到徐晉竟然有更妙的安排,能不殺人自是最好的,把賓塘王公扣留在京城,既不會過份刺激那些本地人,又給自己騰出了治理滿喇加的時間,三五年足夠站穩腳跟了,大不了到時再找一個王族的小屁孩來當滿喇加的國王。

    「大帥英明。」俞大猷心悅誠服地道。

    徐晉面色一整,正容道:「小俞,本帥過幾天就要北返了,你這個南洋都護擔子重,可不好當啊,葡萄牙人應該很快就會發起反擊了,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棄馬六甲海峽的。」

    俞大猷站起來啪的敬了個軍禮,信心十足地道:「大帥請放心,末將定不負大帥所托,葡萄牙人敢來,末將便教他們有來無回。」

    徐晉擺了擺手道:「本帥對你小子有信心,要不然也不會留你在此駐守,不過,本帥並不想把葡萄牙人打得有來無回,那樣劃不來。」

    俞大猷目光一閃,疑惑地問道:「大帥的意思是?」

    徐晉指了指椅子,示意俞大猷坐下,微笑著解釋道:「馬六甲海峽的價值首先就在於他是一條國際航道,如果失去了他原有的作用,那咱們大費周章佔據這兒就沒任何意義了。」

    俞大猷恍然道:「大帥的意思是繼續對葡萄牙人放行?」

    徐晉點頭道:「自然是要放行的,不過放行之前得先把他們打服了,不僅葡萄牙人,還有西班牙人、荷蘭人、英國人統統如此,要讓他們識得厲害,不敢輕易生出覬覦之心。」

    俞大猷吁了口氣道:「那末將明白了,大帥的意思是先把他們打服打怕了,再跟他做生意賺錢。」

    徐晉哈哈一笑道:「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本官所料不差,葡萄牙的阿爾布總督會親自帶隊前來報復咱們,到時你狠狠地修理他一頓。嗯,本帥會把一半的槍炮留給你,補給方面你也不用擔心,廣州府那邊會半年運送一次物資過來,當然,最好是你自己想辦法自給自足,畢竟遠水難救近火。」

    俞大猷信心十足地道:「末將會計較的,定不負大帥所托便是。」

    徐晉滿意地點頭道:「嗯,到時西洋人若想談判,你便讓他們到大明找本帥,本帥會親自跟他們談。」

    接下來,徐晉又跟俞大猷詳細談了些細節,做好自己離開後的安排,足足兩個時辰之後,俞大猷才離開了書房。

    ……

    一轉眼便至嘉靖三年的五月底了,徐晉是四月初二離開南頭城下南洋的,仔細算來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了,徐晉也足足在滿喇加逗留了一個月時間。

    嘉靖三年五月二十五日,西南季風早已吹起,徐晉率領艦隊,準備啟程返回大明,滿喇加國王賓塘王公也將跟隨艦隊到京城朝謁大明皇帝朱厚熜。

    賓塘王公自然是十萬個不願意的,但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假如不答應估計連命都保不住,無奈之下,這位大胖子只好選擇了妥協。

    然而,正當徐晉準備登艦時,小皇帝朱厚熜的聖旨卻是搶先一步到達了,這次負責傳旨的竟是太監張永。

    歷史對這位張太監的評價可謂是褒貶不一,首先張永是正德朝的內監「八虎」之一,深受正德皇帝朱厚照寵信,是太監陣營中的扛把子人物,幹過不少壞事,偏偏權閹劉謹又是張永和楊一清聯手板倒的。

    另外,張太監還尚武,立過不少馬上功勞,當初西北的安化王造反,正德皇帝便派張永和楊一清兩人帶兵平亂。

    所以說,張永這個人實在不好評價,當初小皇帝朱厚熜登基後,正因為張永曾經立過不少功勞,這才放過了他,只把他貶到南京守陵,不過這會竟又派他來傳聖旨,很明顯,這位張太監又被朱厚熜起用了。

    張永約莫六十左右,儘管臉上的皺紋不少了,但卻是精神奕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徐晉在打量張永,張永亦在打量徐晉,兩人目光一觸,張太監便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早就聽聞徐大人鼎鼎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自打看到這太監第一眼,徐晉便直覺不好惹,拱手客氣地道:「張公公謬讚了,愧不敢當!」

    張永嘿嘿笑道:「嗯,寵辱不驚,難得難得,徐大人接旨吧!」

    徐晉撩起官袍下襬,恭敬地跪倒在香案前。

    張永取出繡有五爪金龍圖案的聖旨,大聲念道:「奉天承雲皇帝,敕曰:直浙總督徐晉……」

    聖旨開頭照例是一大段花團錦簇的修飾語,在結尾處才道出真的用意,原來是論功加封徐晉為靖海侯,歲祿由原來的1200石增加2000石,襲一世變成了世襲罔替。

    張永念聖旨後,若有深意瞟了一眼四周面色不憤的將領,笑咪咪地道:「徐大人,接旨吧!」

    也難怪一眾將領會不憤的,畢竟徐晉之前就被封為靖安侯了,現在立了這麼大的功勞,爵位沒有升,只是改封為靖海侯,象徵性地增加了800石的歲祿,只有世襲罔替這一條還算過得去。

    徐晉反而神色平靜,侯爵再往上就是國公了,即使朱厚熜那小子有心想進封自己為國公,那幫朝官也絕對不會答應。況且,徐晉也不想當國公,畢竟細水才能長流,自己才二十一歲,這麼早就坐上國公的位置,以後小皇帝還拿什麼封賞自己?

    當封無可封,賞無可賞時,那就是自己功高震主的時候了。縱觀歷朝歷代,功高震主的大臣中個有好下場的?

    所以徐晉愉快地高呼:「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永見狀眼底閃過一抹欣賞之色,嘿笑道:「恭喜徐大人,靖海侯實至名歸!」

    徐晉謙虛地道:「承蒙吾皇恩典而已,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

    張永不由眼前一亮,哈哈笑道:「好一個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徐大人一片忠君愛民赤誠之心,實乃諸臣子之楷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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