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卷七 誰為傀儡(四)
應飛揚劍一駐地,天隱劍界瞬間開啟,劍意無遠弗屆在心中境域中擴散。
意外的變化,讓周長生心中驚疑不定,心中一瞬慌張,「究竟怎麼回事!怎會如此?」
但驚疑之際,已失先機,應飛揚劍意之下,週遭已變成一片無邊無際的劍之荒原,無數長劍倒插於地,森寒耀目,周長生已陷入萬劍之中。
一切如計畫之中,這便是應飛揚所希望見到的情景,只是……
「大和尚,你這編的都什麼讓人糾結的記憶啊!」
應飛揚不由腹誹,顯然,這些是大和尚和應飛揚共同完成的傑作,為了對付擅長撥弄記憶,玩弄人心的周長生,應飛揚便請託大和尚將他的記憶封印,再創造出一段赤蚺君的記憶,於是,赤蚺君的面具,搭配上赤蚺君的記憶,便是一次天衣無縫的完美偽裝。莫說周長生,連應飛揚自己都篤定了他是赤蚺君,只有騙過了自己,才能騙得過其他人。
顯然這是一場賭博,自己記憶被封,若是周長生再直截了當的把赤蚺君的洗腦,那應飛揚的人格也將隨著赤蚺君的湮滅,一併徹底不存了。
但應飛揚卻敢賭,他相信這個臭名昭著的人間道「生尊者」一定會對赤蚺君的虛構往事有興趣,他會再促成赤蚺君殺死舊主的記憶,然後解開赤蚺君的記憶封印,如欣賞自己創造的藝術品一般,欣賞著赤蚺君徹底崩潰的神情,但他卻絕對料不到,所有的記憶都是一個陷阱,而解開記憶封印之後,釋放出來的卻是應飛揚。
不過應飛揚現在也暗暗揪心,那和尚造出的記憶中,月兒姑娘和「玉姐姐」分明就是以姬瑤月和姬瑤玉姐妹為原型,讓應飛揚不由暗罵和尚偷工減料。。
不過這也不能怪和尚,構造半生記憶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和尚只能儘量簡化,不重要的記憶能省就省,而重要的部分就取材於應飛揚原本的記憶,進行拼湊重組。活雖然糙了些,但總算沒露出破綻。、
身陷天隱劍界的周長生打量週遭,強穩心神之後猙獰笑道:「心神攻擊?在我面前玩這套?我可是人間道的生尊者!」
「又如何?我該給你特殊禮遇嗎?生尊者?」應飛揚淡然回應,劍訣一引,輕描淡寫間,劍原之中無數利劍拔地而起,如蝗如雨,鋪天蓋地射向周長生,聲勢極其駭人。。
「管你到底是誰,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便見周長生面上青筋暴起,五指指尖吐出數股傀儡絲線,細長絲線竟似能延展到無限長,縱橫交錯,密密麻麻交織成一個巨繭,將周長生裹在繭子中。
密集的劍雨射向巨繭,卻是只發出一陣陣悶實的空洞的撞擊聲,卻是徒勞無功,紛紛落了一地。。
隨後便聞「嗤啦」一聲,「巨繭」破開一個洞,一個個怪物從巨繭中生出,擁擠著從繭中湧出,而繭子中是周長生森冷的聲音,「今日我便讓你見識一下,我在心神中養了多少傀儡心奴!」
那些怪物們面上好像只戴一張面具,白慘慘的面上,眼睛,鼻孔,嘴巴都用黑洞來表示,沒有腳的身軀幽靈一般飄在半空,而每一個怪物都有長長的絲線連著手臂頭顱,絲線另一端則是黏在周長生指端,正如被周長生操縱的傀儡一般,這就是周長生所說的傀儡心奴。
待巨繭上的傀儡絲被抽完,劍原之上已是密密麻麻站立了一片怪物,而重重怪物身影后,傳來周長生得意聲音。
「看到沒,兩千一百二十八個傀儡心奴,我每製造出一個人傀儡,心神世界就多一個傀儡心奴,受我指使,聽我差遣,任我擺佈!他們的肉身,心神都一樣,一生一世永遠被我奴役。今次之後,還會再多加一個!」
「兩千一百二十八個?已經不少了,還是別加了吧。」應飛揚聲音依舊冷淡,卻帶出幾分寒意。
「由得了你嗎?在心神世界中挑戰人間道生尊者,我就看你怎麼贏我!」
周長生大吼一聲,隨後手一揮,無數傀儡絲線隨著被牽動,正是催動心神傀儡攻嚮應飛揚。
應飛揚的天隱劍界過往用起來無往不利,可對上專精心神術法的人間道道眾時,這以心念為勝的劍法就顯得有些以短擊長了,更何況眼前這生尊者還是心神術法的佼佼者!若真戰起來,應飛揚勝機渺茫,但是——
「你還不承認嗎?我,已經贏了!」應飛揚冷眼看著眾多傀儡心奴,面上卻沒有絲毫波動。
而周長生此時也傻了眼,傀儡心奴們並未如他預料攻嚮應飛揚,無論他怎麼催使傀儡心奴攻嚮應飛揚,但眾多傀儡心奴卻是始終紮了根一動不動。
「你們動啊,給我動啊!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周長生氣急敗壞道。
「心神世界,心念精神強者為勝,你身為人間道四大尊者之首,僅次於晏世元的二號人物,怎可能不知這點?」在周長生一聲聲躁怒不安的叫聲中,應飛揚一步步向周長生走來,眼神冷漠的注視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玩牽線木偶都沒玩好的蹩腳藝人。「在赤蚺君的記憶中耗費心神在前,震驚,懼怕,心神失措在後。心念精神都處於頹勢的你,在我這天隱劍界開啟的一瞬,你就已經敗了!」
周長生先是一愣,隨後面帶癲狂的道:「不可能!你們都是我掌中的玩具,都是隨我擺弄的傀儡,我要你們往東你們就不能往西,我怎麼可能輸!怎麼可能輸!」
「窺探記憶,玩弄人生,自以為是神可以操縱一切,但你不也是被這無聊的慾念掌控?不信,回頭看——」應飛揚走在到了他身邊,用著譏笑的語調輕輕對他道,話語中竟有一種莫名魔力,讓周長生不由自主的回頭。
卻見兩千一百二十八個傀儡心奴不知何時聚集在了周長生的身後,他們飄飛半空,聚集一處,融合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那人形頂天立地,虛無縹緲,傀儡心奴身上的線匯成數股,連在了巨大人形的十根手指上,另一端則依舊連在周長生的身上。
而後周長生發現了一劍更恐怖的事,巨大人形輕輕勾動手指,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得被扯動,他試圖掙扎,手腳卻全然不停使喚,骨頭「咯巴咯巴」的脆響聲中,周長生的身子被彎曲成了各種人體難以做出的形狀。
而他冷汗直流的同時,巨大的人形和身後的應飛揚同時開口,聲音幽遠深邃。
「瞧,現在的你,像不像一個,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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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步,成功了。」房室之內,與赤蚺君,不,與應飛揚對峙的周長生開口道。
「哈,真是我想什麼他就說什麼?當真有趣!」周長生又道,可這不管從語調還是語義來判斷,這句話都屬於另一個人。
沒錯,在應飛揚算計之下,人間道四大尊者之首的「生尊者」,施展人傀儡不成反被反噬,如今心神被控,已淪為應飛揚的一個傀儡。
「站起來。」應飛揚下令,周長生立即站起,險些掀翻了前頭的几案。
「蹲下去。」周長生又立即蹲下,應飛揚一個命令接著一個命令,周長生也隨之上躥下跳,好像一隻聽話的狗。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玩弄人心為樂的周長生就這樣毫無尊嚴的被玩弄,任憑應飛揚使喚。
其實倒不是應飛揚跟周長生一樣心理扭曲,以玩弄他人為樂,此時的他只是在試驗著人傀儡聽從號令的能力。
試了片刻後,應飛揚已經差不多知曉了,首先得到確認的是,命令不需要口上說出,只要動一動念頭,周長生便會聽從命令。
其次,周長生的自我人格已經喪失,在應飛揚下達「將六道惡滅的所有秘密說出時。」周長生依舊毫無反應,從這裡便可證明,他腦中藏得秘密雖人格一起當然無存。
但他還保留了一定的思維能力,但也只是不涉及心神方面的低級思維,比如應飛揚讓他朝自己攻來時,他還能使出射出傀儡絲掃嚮應飛揚,而且進退攻守有度,但下令「使用幻術,讓我陷入恐懼場景」時,他就一動不動毫無反應,顯然,他仍留有攻擊的意識,但卻不能判斷如何讓人恐懼。。
「嘖,可惜了,不能使用心神、幻術之類的術法,這周長生能發揮的效用不及原來一半。」
應飛揚不由惋惜,這「人傀儡」之術還是控制體修,劍修這種近身肉搏之人更為好用。
又試驗了一陣後,應飛揚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怕拖延太久外頭之人會起疑,便起身退開房門,衝門外那個看守的弟子道:「再叫下一個!」
分明應飛揚對他說話,但那弟子卻對周長生諂媚道:「尊者,這一個成功了?」
「顯而易見.」周長生皺皺眉,略顯不耐,神態語氣都與之前一般無二。
「尊者當真好本事,這一個化形期的妖物至少頂十個通靈期的下妖。」那弟子又拍了個馬屁。
「行了,別廢話了,浪費我時間。」周長生喜怒不形於色道。
弟子又道:「尊者,下一個也是化形期的妖物,只怕又要損耗不少心神,你要不要再歇一會?」
應飛揚怕被看出破綻,便催使周長生點點頭道:「也可,那按之前的規矩辦。」
弟子笑道:「好勒,我再給尊者您添爐凝神香,半盞茶的功夫再叫下一個進來。」
隨後弟子又看向了應飛揚,應飛揚裝出一副失神的樣子一動不動。弟子不由又將目光投向周長生,問道「尊者,這個妖不讓他出去嗎?」
便見周長生面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笑容道:「不急,這只妖有點意思,我還沒有玩夠,就先讓他在這呆回……」
那弟子只當週長生惡趣味又發作,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後退出房中。心中則暗笑道:「勾起生尊者的興趣,這之妖要被玩的慘了……」
半盞茶的功夫一過,房門開啟,又一個粗豪碩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這一批中化形期妖怪,除了赤蚺君之外。便只有這個熊如山了。
卻見熊如山一入內,也不待他人招呼,就徑直走到案几旁坐下,粗著嗓門嚷嚷道:「終於輪到老熊俺了,嗨!也不知你是要審查什麼?有什麼好查的,俺老熊,那可是真真的想加入六道惡滅!別的不說,對付那幫名門正派,俺老熊肯定出大力氣,你說俺原形是熊,平日裡不管是豬羊鹿牛,還是蜂蜜野果,俺老熊都吃得,怎就他們人族就吃不得,他人族是比其他玩意都金貴不成?自從修成了血妖起,俺可就沒過過安生日子,一天到晚的被那幫孫子趕得呦……唉,總之你也別審查了,對付名門正道,算俺老熊一個!」熊如山把胸脯拍得震天響。
身為人族的應飛揚見他表忠心的模樣,一時哭笑不得。
而此時,熊如山才剛注意到他的模樣,道:「額?赤蚺君,你怎麼還待在這裡沒走?」
應飛揚道:「我自然是有事要做,老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