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945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2
青陽 第兩百二十七章 書信

  青陽域外,原來霜洲地界之上,這裡修築起了大量的俘虜營壘,大部分的霜洲民眾和軍卒被暫時安置在了此地。

  銳擊軍也同樣因為這個緣由,目前仍舊駐紮在此,還無法回返洲中。

  在原本密州西南方向上,有一座壘砌的土丘,搭建一片可以容納百來人的堅固營壘,莫若華帶著親衛駐守此地。

  自從佔領霜洲之後,她就一直負責看守那些俘虜。

  只是這些人當中有不少非常不安分,因為霜洲人可以用心靈進行溝通,並不是分開安置可以完全隔開的,所以一些人很容易就能串聯起來。

  這些人製造起了多次暴亂,不過都被她及時鎮壓了下去,在將這些易亂之輩都是揪出來後,近來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異動了。

  在這期間,曹度身邊的一位參事卻是尋了她一次,要她稍稍誇大霜洲俘虜暴亂的程度,其言只有這樣才能引起洲中的重視。

  莫若華卻感覺對方的用意並不在此,而且曹度向來治軍嚴謹,這種決定怎麼看都透著一絲古怪。

  但是她也沒有去多問,她又非是監軍,沒有必要在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上去和主帥作對。

  「校尉。」

  從副喚了一聲,「域內有東西寄來,指名送到你這裡。」

  莫若華心思一轉,她在域外內認識的人其實並不多,除了開陽學宮的一些同學,也就是一同從東庭到來的舊識了。

  伸手將封包拿了過來,打開看了之後,裡面有一枚玉簡,還有數封空白的信紙。

  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張御寄來的東西,想了想,把玉簡拿起,試著把自身靈性力量往裡灌入。

  只是須臾之間,她便感覺裡面有一股意念傳遞進來。

  待在把裡面的內容看完之後,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便自營帳中走了出來。

  從副道:「校尉,有什麼吩咐麼?」

  莫若華道:「明校尉昨天來過這裡,他現在在哪裡?」

  從副一怔,想了一想,才回道:「此刻應該還在南面營地之中。」

  莫若華道:「你在這裡守著,我出去一趟。」

  她交代過後,整個人就騰升而起,往南面飛去,在一座座俘虜營地的上空飛行有半刻之後,來到了最南角,眼前出現了一駕蟲形飛舟,她從天中落下,輕巧著地。

  明校尉的從副早就看到了她,走了上來抱拳道:「莫校尉,有什麼事情麼?校尉正在午睡。」

  莫若華道:「我有事找他。」

  那從副道:「請莫校尉稍等,我這就進去通稟。」

  過了一會兒,明校尉自裡走了出來,道:「莫校尉啊,這個時候找我什麼事啊。」

  莫若華道:「我這次來找明校尉,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明校尉咦了一聲,驚奇的看了她幾眼,道:「你也會找我幫忙?」

  莫若華道:「你就說幫不幫吧?」

  明校尉玩味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莫若華平靜道:「那就是不幫了。」她轉身就走。

  「喂喂喂。」明校尉在後面嚷道:「別就這麼走了啊,我沒說不幫啊。」

  莫若華腳下未停,直接騰空飛走。

  明校尉嘀咕了幾聲,拉過從副,道:「你過去問問,什麼事情,我幫不就行了麼,不過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這麼較真?」

  從副道:「校尉真的要幫麼?」

  明校尉摸了摸下巴,道:「幫不幫的另說,但是事得讓我知道吧?難得莫校尉還有讓我幫忙的地方,可現在卻不讓我知道是什麼事,我心裡憋的實在難受。」

  從副道:「可要是不答應,莫校尉怕是不會說出來的。」

  明校尉無所謂道:「那就幫唄,左右同袍一場,難得讓她欠我一個人情,我還白撿個便宜呢。」

  從副點頭道:「我明白了,所以校尉嘴上說不肯,其實心裡已是答應了。我這就去。」

  他眉心一閃,外甲瞬間將全身包裹起來,而後騰身而起,往莫若華離去的方向追去。

  過了一刻,從副轉了回來,說是莫若華交代了,若是他真的打算幫忙,可往北面崗哨來。

  於是半個夏時之後,兩人在北方一處殘破的霜洲崗哨上碰頭。

  明校尉見了莫若華面,道:「什麼事情?你說吧。」

  莫若華道:「我們身上這件外甲是天機院打造的。」

  明校尉奇怪道:「幹嘛說這個,這不是誰都知道的事情麼?」

  莫若華平靜言道:「外甲之中應該留有能控制我們的手段。」

  明校尉道:「其實我也猜到了,不過那又怎麼樣?」他很是無所謂道:「現在沒有人能替代我們,他們就不會拿我們如何,況且我們又沒犯軍規……嗯,莫校尉,你想做什麼?」

  說到這裡,他那副懶散不正經的樣子忽然一收,警惕道:「先說好了,違背律法違背軍規的事情我可不做。」

  莫若華道:「沒那麼嚴重,明校尉應該對最近軍營裡的事情有所察覺了吧?」

  明校尉道:「啊,你說什麼,我不知道啊。」

  莫若華只是看著他。

  明校尉在她目光直視之下,很快就裝不下去了,道:「好吧,好吧。」隨後他對著身邊的從副抱怨道:「我就那麼容易被看穿的嗎?」

  從副看了看他,沒吭聲。

  莫若華認真言道:「明校尉,那些造物人現在已經混入了兩府之中,若是正常的兩府,是不會有人對我們如何的,因為他們必須守規矩。

  可要是造物人呢?他們本身就不是什麼規則內的產物,他們一定不會按照正常的路數來做事,反而最有可能利用我們的力量,你願意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這些行事不確定的造物人身上麼?」

  明校尉琢磨了一下,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道理,說吧,要我怎麼做?」

  莫若華道:「明校尉之前有沒有和打造我們外甲的大匠溝通過?」

  明校尉道:「打造外甲的大匠?」他回想了一下,「還真是沒有。」

  其實他們這些披甲校尉是有著和打造外甲的大匠的溝通渠道的,這是為了便於更好的使用外甲。

  可實際上只有大匠從他們這裡經常得去一些關於外甲的信息,他們卻從來未曾主動和那些大匠聯絡過。

  歸根結底,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外甲對大匠毫無秘密可言,所以潛意識中就對其人敬而遠之。

  莫若華道:「經過這次北方戰事和霜洲作戰,我們在運使外甲上有了長足進步,可是我們有許多疑問,所以我們可以去書問一下打造外甲的大匠,問問有沒有什麼建言,我想他們是樂意見到我們與他們聯絡的。」

  明校尉奇怪道:「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和你之前說的事有什麼關係麼?」

  莫若華道:「只是先試探一下那些大匠對待我們的態度罷了,說不定我們能問出些東西來。」

  明校尉不滿道:「喂?我看起來很傻麼?你這也說得太敷衍了,好歹編一個說得過去的藉口吧?」

  莫若華看著他道:「明校尉是個聰明人。我知道我一般的藉口騙不了你,只是些事情現在不方便說,相信明校尉也是能理解的。」

  「是嗎?」

  明校尉咧嘴一笑,道:「行,就衝你這句話,這封信我和你一起寫了。」

  莫若華一點頭,她從甲囊裡取出幾張信紙和筆來,並在這裡一張殘破的桌子上擺開,道:「明校尉的那封我已經寫好了,明校尉照著抄一份就是了。」

  明校尉嘿了一聲,拿起筆來,在手指之中轉了一圈,隨後落筆刷刷,很快就抄了一份,最後在信紙上重重一點,推到莫若華面前,道:「行了。」

  莫若華拿起看了一眼,不禁有些訝異,誇讚道:「好字!」

  明校尉得意道:「我好歹也是臨墨學宮出來的。」

  莫若華有些意外,臨墨學宮在光州臨墨郡,可以說是青陽上洲最好的學宮之一了,需要很苛刻的條件才能考入進去。

  而在裡面完成學業的人,最次也能做一個兩府文吏,倒是沒想到明校尉竟是從這座學宮出來的。

  她看完之後,見無遺漏,就把信紙推回去,道:「勞煩明校尉稍候把這信用自己的渠道寄出去。」

  明校尉看了一眼,示意從副把書信收了起來,隨後問道:「這就行了?」

  莫若華道:「是的,明校尉。」她一抱拳,「這次多謝了。」

  明校尉咧嘴道:「能幫到忙就行了,說來也是幫我自己,行了,沒事我就回去了。」他衝著莫若華揮了揮手,就帶著從副走出了崗哨。

  從副道:「校尉,你剛才說也那是幫自己的忙,那麼莫校尉這次就不算欠你的了。」

  明校尉道:「我知道,可那無所謂了,因為她剛才說得話足夠漂亮,讓人沒法去計較,你懂麼?」

  從副道:「我懂,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

  「……」

  明校尉咧了咧嘴,「行吧,我們回去。」

  莫若華回到臨時營地之後,問了一下,見沒什麼情況,就喚來自己的專屬信使,把自己那封寫好的書信交給她,叮囑道:「把書信送到洲域之內,途中盡量不要讓這信離身,也不要讓外人接觸到。」

  那信使肅然道:「校尉放心,我會送到的。」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2
青陽 第兩百二十八章 棄子

  平州與營州邊境一處山峰之上,矗立著一座座臨時搭建的廬棚。

  張御與時悅、溫良,曹方定,還有大約二十來名修士在三天前就從良州轉移到了此地,此刻他們正在山巔上看著遠處的營州。

  時悅心中這時忽然一動,他起法訣默算了一下,道「玄正,書信已經寄到了西南角的一處地界上了,現在正在往南方移動之中。」

  張御微微點頭,道:「我們等著就是了。」

  那封交給莫若華的信紙是由他們提供的,那其實並不是什麼普通的信紙,而是溫良、時悅二人借用了一點東西,以心力凝聚出來的。

  所以只要書信所去的地方,便能被時悅、溫良二人清楚感應到。

  這書信因為是兩位披甲校尉用專屬渠道送來的,沒有即便辦法直接交到軍府之中天機工坊所在地,也應該會落在與目標相接近的地方,那就能夠圈定大致的範圍了。

  不過軍府應該也是有防備措施的,根據他們的估計,最大的可能,就是書信在被送到正主面前時就會被拆開,只是把裡面的內容背下或者抄寫下來,而後再轉給正主。

  這是最穩妥也最省力的做法,如此既免了外來書信可能帶來的隱患,且還不需要再特意安排人去鑒別。

  好在對此他們還有另一層安排。

  那書信之中的內容不少,但有幾個詞句的組合是由時悅、溫良特意安排的,只要有人在一定時間之內閱讀了這些詞句,他們心中就會生出感應,並由此找到閱信之人所在的準確地點。

  這也是為什麼莫若華事先就準備好了書信的全部內容,而不是讓明校尉去自己發揮。

  其實要找到一個人,用法力蠱惑或者遙治心神最為簡單,但是直接對普通人動用神通法術是壞玄府規令的行為。

  而且這般也是一樣會留下蛛絲馬跡的,若是軍府有心查究,總有多種手段可以找到些許線索,那樣反而會落人口實,而如現在這般,就不存在妨礙了。

  在又過了一個夏時之後,時悅、溫良二人發現自家所感應的那封書信忽然停了下來,不過這等情況在之前已經反覆出現多次了,故是他們並沒有急著動,仍在繼續等待著。

  只是再過了一會兒,時悅忽然一抬頭,睜目道:「有人念誦了書信上的內容。」

  溫良也言道:「我亦是感應的那封書信處也是有這般變化。」

  張御思考片刻,道:「再等半天,若是屆時仍無有動靜,那便照此尋過去。」

  兩人點頭應下。

  在又是等了許久之後,時悅忽然站了起來,而後從弟子手中一把拿過輿圖,在某一處點了一下,道:「又有人讀信上的內容,應該是在此處。」

  溫良也是同樣在另一幅圖上落筆一點,兩人最後拿過來一個對照,卻發現都是落在同一個地方。

  兩人對視一眼自後,時悅抬頭道:「玄正,當就是這裡了!」

  張御掃有一眼,輿圖上所示的地點在一處山谷之下,那裡地表之上並沒有軍壘存在,不過恰恰因為是這樣,反而更是讓人覺得沒有找錯地方。

  他不再猶豫,言道:「諸位道友隨我來。」言畢,他當先遁光而起,而其餘眾修也是一併跟上,那一處所在飛遁而去。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那裡極可能存在一處軍府軍壘,所以不可能用強攻的方法,要是派遣修士前往,則需要出示玄府敕命才能進入。

  對方雖然未必會阻攔他們,但是拖延一下卻是不難,袁大匠便是真在那裡,等他們可以進去的時候也早便轉移走了,所以必須由他親自出面了。

  而為了不引發太多動靜,眾人刻意放緩了一點速度,是故在一刻之後,方才來到了那處山嶺上方。

  張御在天空之中感應片刻,確認下方的確存有一個巨大的空間,並還順勢尋到了位於地面的十餘處井道出口。

  他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霎時間,一道光芒籠罩下來,方圓十里的地界全數被心光籠罩住。

  從此刻開始,裡面沒有一個人可以出來,也沒有消息可以傳遞出去。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眾修士當即一個個穿行而下,直接由井道出入口的往地下軍壘內部破撞而入。

  眾修動作極快,只是一刻之後,曹方定轉了上來,拱手道:「玄正,下面大部分都是控制主了,我等已是找到那人所在,不過這人躲藏在一處堅固的封閉軍壘之中,我們懷疑裡面可能埋藏有不少玄兵,所以一時不好突入。」

  張御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把袖袍一擺,遁光霎時落下,沿著那出入口進入了這處地下軍壘之中,隨著他往深處遁行,可以看到路上橫七豎八倒著不少造物甲士。

  不過那些被調遣在這裡護衛工坊軍卒卻是老老實實站在了通道兩旁,實際上,他們在見到了敕令就立刻放棄了抵抗。

  他們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法和這麼多的修士相抗衡,最重要的是,青陽修士並非是外敵,他們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去進行這樣的戰鬥。

  眾修方才攻進來的時候,尚還警惕這裡出現類似莫若華和明校尉那樣的披甲校尉,要是這樣,那事情就十分麻煩了,可直到攻破堡壘,也沒有這樣的人出現,這裡人全都是最為普通的甲士。

  這其實也很正常,上乘玄甲打造不易,軍府控制的也非常嚴格,而且這樣重要的戰力,還沒有奢侈到用來浪費在一個可以取代的大匠身上。

  而袁大匠本人雖然具備打造這等外甲的手段,可身在軍府之下,他所調用每一個物品,都是有詳細記錄的,也沒有多少可以操作的空間,並不像其他天機院的大匠那般能夠調用大量的物資來打造自己的專屬護衛。

  張御沿著艙道一路行進,很快來至那處封閉的軍壘之前,那上面有個碩大的琉璃球,此刻正在那裡閃爍著光芒。

  那東西應該是一個觀察用物,其如眼球般轉動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到來,那阻擋眾人的金屬大門轟然開啟,露出了通向裡間的道路。

  他沿此走入進去,順著感應而行,很快來到了一處開啟的艙室之內,在此間他見到了一個身量矮小,眉毛霜白的老者,他道:「袁大匠麼?」

  袁大匠身量不高,雖然只他到胸口位置,可此刻站在那裡倒是很有氣勢,沉聲道:「我近來都沒有出去過,也沒有和外面的人往來,你們卻能找到我,那問題肯定是出在方才送來的兩封書信上了。」

  張御點首道:「只是一些神通法術罷了,若不是因為袁大匠知道一些原因,其實並不需要如此麻煩,只一紙拘令便可拿尊駕了。」

  袁大匠卻是一抬頭,昂然言道:「張玄正,你們知道麼,你們的運氣很不錯,我有三個造物替身,只是今天我想親自看一看這封書信,所以才暴露了,不然你們哪有這麼容易找到我。」

  張御不置可否,他能做出這樣的計劃,自然也是事先已經考慮到了對方擁有替身的可能性。

  一般的造物人替身可是沒有大匠的本事的,那封書信若是只被替身看到,那根本解決不了上面所提出的問題,最後還是要送到正主這裡來。

  而且替身的作用是用來混淆視聽的,注定其只會出現在一些公開場合之中,若是躲在這個不為人知的軍壘裡,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面前這位未必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處,只是為了面子不肯服輸,所以給自己找一個藉口罷了。

  他也沒必要去戳穿,只道:「袁大匠,我們有些事要問你,你便隨我走一趟吧。」

  袁大匠沉聲道:「我知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交代出來,但是我要你們確保我的安全。」

  張御看著他道:「無論袁大匠是否願意交代,我們都會設法確保你的安穩。」

  袁大匠聽他這麼說,神情緩和了一些,道:「好,我知道張玄正是夏士,我相信你的承諾,我跟你走。」

  張御袍袖一拂,霎時一道光芒將袁大匠罩住,而後帶了其人化虹芒出了堡壘,須臾到了天頂之上後,道:「回去。」

  言畢,他把遁光一晃,已是往來路回轉,眾修士也一個個從此間撤走,很快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張御帶著袁大匠往回走,很快回到了之前搭建的廬棚所在,他帶著人落下之後,道:「袁大匠可在這裡休息一晚。」

  袁大匠卻是道:「不必了,你們想知道什麼,現在就可以問,最好早點把那些人抓起來,那我也可早點放心。」

  張御看了看他,道:「我本以為袁大匠是會替一些人做隱瞞的。」

  袁大匠霜白的眉毛聳動了一下,冷笑道:「我為什麼要替他們隱瞞?如果不是這些人,我又怎麼會這麼容易暴露出來?」他看向張御,道:「你們應該是通過仇同的線索才找到我的吧?」

  張御頜首道:「確實如此。」

  袁大匠冷笑道:「其實我之前根本沒有讓仇同去劫人,全是我一個學生自作主張,他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這麼做反可能暴露我們,所以我料他也是受人指使,為的就是順利把我暴露出來,呵呵,我現在成了他們的一個棄子。」

  張御眸光微閃,道:「那麼袁大匠所說的他們又是誰?」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2
青陽 第兩百二十九章 光州

  「還能有誰?」

  袁大匠冷笑一聲,「譚從已經被你們抓起來了,還能鼓動我學生下手的人還能是誰?就只有那位了。」

  張御道:「袁大匠可有證據麼?」

  袁大匠搖頭道:「那可沒有,就算這次把我暴露出來,也未必是他親自交代,但至少得到了他的默許,不然你們沒可能這麼快找到我。」

  張御思索片刻,那個人身份更為敏感,僅憑袁大匠一面之詞,而沒有切實的證據,是不可能拿那個人如何的。

  他道:「袁大匠想也知曉,我如今正在追查造物人的事,關於此事,袁大匠又知道多少?」

  袁大匠點頭道:「我事自是清楚的,這麼說吧,早些時候大部分不曾登造錄冊的造物人都是由我經手的,我可以給玄正我所知道的所有名單,但那肯定不是全部。不過玄正可要做好一些準備了,那裡面有些人可不太好抓。」

  張御道:「袁大匠說是早些時候?」

  袁大匠道:「十年前我被軍府抽調去主持打造玄甲,軍府看管嚴密,不方便再做此事,這事情就交託出去了,但我並不知道具體誰是我的接手人。」

  張御道:「你們是如何讓那些造物人去替代原主的?」

  袁大匠道:「我所打造的那些造物替身,其原主都不是刻意去挑選的,大多數原主不是死在戰場上就是自然亡故的,只是我不能確保,在我離開之後是否還延續這個規矩。」

  張御這時看向他,道:「那麼我還要問一句,你們為什要這麼做?你們的用意又何在?」

  「用意?」

  袁大匠回望了一眼張御,沉聲道:「我們的初衷很簡單,就是想讓天機院獲得洲中更多的支持,並由此推動造物技藝的進步,擺脫對你們修道人依賴。玄正名單所見到的那些人,他們都是天機院的支持者。

  我雖被你們拘拿了,可我直到現在也不後悔如此做,如果沒有造物技藝長足進步,我們在對抗泰博神怪時,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的玄兵、還有這麼多的鬥戰飛舟和披甲之士。

  在百年前,只有修道人和一些身披神袍的軍士能夠對抗那些神異力量,而無論是神尉軍還是玄兵,都是作為你們修道人的依附而出現的。」

  袁大說到這裡,抬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這個廬棚,道:「可現在卻是不同了,我們不必再依靠你們修道人的庇佑,現在哪怕一個普通人手持玄兵,都能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力量,我們已是能夠發出自己的聲音。」

  說話之間,他語聲中逐漸多出了一絲激昂和驕傲,「不止如此,在得到了這些造物替身的支持後,這六十多年,青陽上洲所取得的造物技藝已然在某些方面凌駕在諸洲之上了。

  特別我們的外甲技藝,更是堪堪接近到了上位修士的程度,現在只有玉京天工部因為吸收了各洲人才,才穩穩壓過我們一頭。但如果給我們更多的時間,有了更多人的支持,我們說不定能夠趕上去。」

  張御看著他那略顯激動的神情,道:「只是如此簡單麼?」

  袁大匠道:「當然,不然還能怎樣?當初打造那些造物人的時候,我們都是懷揣著同樣的想法。莫非玄正以為我們會用造物人來顛覆青陽洲麼?

  那又怎麼可能!

  莫說有玉京在上面,我們這些大匠也不可能去如此做,不過有一個人的想法可能和我們不同……」

  他沉吟了一下,「對於我們這些人而言,想法不同,那麼就是根本方向上的不同了,但那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我也不想去知道,至少在他沒有妨礙到我之前是如此……」

  張御能得看出來,其人所言並非偽飾,再是問了幾句話後,就道:「那便請袁大匠把造物人名單予我。」

  袁大匠爽快道:「給我紙筆,我這就給玄正寫出來。」

  張御站在未動,但是遠處卻是有紙筆憑空飄了過來,落到袁大匠身前。

  袁大匠霜白的眉毛挑了一下,他拿過筆,只是握到手裡的時候似乎不太順手,嘀咕了一句,隨後刷刷落筆,不多時就寫了滿滿一張紙。

  寫完之後,他習慣性的把筆收入兜內的口袋內,隨後將紙遞上來,道:「所有我經手的未經造冊的造物人都在這裡,我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做了記號,玄正按此找尋,就能把他們都找出來了。

  不過要動手的話最好快些,這些人知道我被抓,凡是明白自己根底的,一定不甘心束手就擒,他們要麼來滅我的口,要麼就是想辦法逃離青陽。」

  張御目光落去,把名單都是看了下來,值得慶幸的是,兩府一些他所知曉的重要人物並不在這個名單之中。

  但這並不能說,這些人就都沒有嫌疑了。這十年來是不是有什麼變化,這實在不好說。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問題。

  對方把袁大匠給拋出來,顯然不是為了頂誰的罪。

  這正如袁大匠自己所言,他只是一個棄子,現在暴露出來,當只是為了拖住他的手腳罷了。

  那麼從這個方面來說,所謂造物人的事,在整件事之中其實並不是最為重要的,還有東西掩藏在更深處。

  可連這等事都是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那麼到底什麼才是此輩真正所重視的呢?

  他心中倒是有一個猜想,可對方某種意義上用的是陽謀,現在他也不可能拋開眼前之事而去追究那些。

  他思索良久之後,便把時悅喚過來,道:「時道友,我要去往光州一趟,你們把袁大匠帶去良州關押,這個人很重要,不容有失。」

  時悅拱手道:「玄正放心便是。」

  張御吩咐之後,便就在眾人目注之下遁光而起,化一道青虹往青陽上洲洲治所在光州而去。

  光州位於青州正中,北為望州,南為觀州,東西兩側則是衛軍駐地所在。

  整個州城位於大青榕的一根抬升而起的枝幹之上,有若凌空之城。

  他在飛遁半個夏時,人還未至,便遠遠就見得一層層光芒從遠天之中綻放出來。

  此是琉璃之光,光州州城建築使用了大量的玉琉璃,天陽一落,光輝熠熠,耀射萬丈,若日高懸,也是如此,才有了光州之稱。

  而隨著他逐漸靠近,周圍的飛行造物逐漸多了起來,這個時候,一座巨大跨空飛橋自左側的雲霧之中現身出來,上方有一道道穿梭往來的流光煙霞。

  此是穹橋,此物跨連州郡,本是用來快速調集軍力的,不過在光州這裡,早已是開放給了民間使用。此刻上面滿是一駕駕依靠穹橋之力飛馳往來的造物舟車。

  他只是撇了一眼,遁光倏然一疾,轟然遁破重雲,自穹橋上空飛速橫越而去。

  隨著前方的雲霧不斷被分開,眼簾之中那位於巨大橫枝之上的州城也是越來越近。

  這個時候,卻有三條造物蛟龍朝他迎了上來,不過他紫星袋中的玄正印信卻是放出一道光亮來,那些蛟龍長吟一聲,未有再上來,而是讓開了前方道路。

  他沒有去理會這些造物蛟龍,遁光再閃,若流星經空,霎時來到了光州上方,到了近處,可以見到光州之外有一根根大青榕氣枝的垂下,仿若簾幕一般回護在周圍,生機幾乎是滿溢出來。

  這些枝條也是引得許多只存於天夏的靈禽和異獸在上面飛翔攀躍,並時不時發出悠長清越的嘯鳴之聲。

  他立天中,目光往下落去,視線移動片刻之後,便就注意到了居於州西的一座完全用堅石砌築的衙署,其單獨佔據了一大片空地,與遠處那些煥發著流光溢彩的精美建築顯得格格不入。

  那就是他此行目的地,光州檢正司總司所在。

  他把遁光一轉,往那一處飛去,到了近前,就化一道青色光柱,霎時落在衙署之前的廣場之上!

  站在這裡值守甲士們見得這光柱從天而降,不由一驚,隨後便見一個袖袍飄蕩,渾身被雲霧青光所籠的年輕道人自光芒之中走了出來。

  負責這些甲士隊率也是有眼力的,當即認出了來人,立刻回頭道:「趕緊通稟主事,是玄府張玄正到了。」

  他吩咐一下,立刻有甲士抱拳而去。

  主事薛治很快得到了稟告,親自自衙署裡迎了出來,待見了張御,他肅容一揖,道:「張玄正,在下檢正司主事薛治,玄正此來,可是有什麼吩咐麼?」

  現在檢正司的權柄幾乎都是被張御接了過去,他得了蒙嚴的吩咐,也是暗中配合,不過之前張御至多只是以書信交代事宜,現在卻是忽然到總司來,他隱隱感覺到似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張御言道:「我此來有要事需見蒙使君,請薛主事代為通傳一下。」

  薛治沒有猶豫,肅然言道:「玄正請稍等,我這便尋人通稟。」

  兩人正說話之間,張御忽然心有所感,他抬起頭來,往天穹之中看去,便見一道青金之色的煙霞鋪滿天穹,自東而來,以浩蕩之勢隆隆往西方而去!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3
青陽 第兩百三十章 發動

  那一道青金色的煙霞鋪天蓋地,籠罩整個天穹,此刻不止是張御一人,整個光州乃至青陽上洲的人都是可以見到這等奇景。

  張御望著這一幕,他立時明白,這是竺玄首如同此前所言一般,前往域外去與那位對手一戰了。

  不過這位莫看平時一副淡泊模樣,從不插手洲內之事,可是有其人在那裡無其人在那裡,那完全是兩回事。

  在此之前,洲內一些小的暗流是有,可是大的風浪卻也是完全掀不起來。可現在忽然離去,若是有什麼事,那卻是極易發生在這段空隙之內。

  薛治這可同樣見到了這景象,他沉吟一下,隨後問道:「敢問玄正,那是竺玄首麼?」

  張御微微點頭。

  薛治沒有再多問,不過他的神情也是變得異常嚴肅。

  作為檢正司的主事,成天與陰私鬼祟打交道,他對洲內情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刻他也與張御一樣,意識到了竺玄首這一離開,洲內肯定有許多人會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他側過一步,道:「玄正,請到衙署裡面說話吧。」

  張御收回目光,點了下頭,往衙署之內走入進去。

  跟隨薛治進入了內堂之後,等了沒有多久,一名貌相威嚴剛毅,留著長髯,身著玄黑色御使袍服的老者自外走了進來。

  到了裡間,他望見了張御,便正容一禮,道:「張玄正。」

  張御自座上起身,把袖抬起,端手一禮,道:「蒙使君。」

  兩人各自述禮之後,就在座位上落座下來。

  蒙嚴打量了一下張御,只感覺後者給他的感覺與那些在玉京見到的有道真修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多不同,似是望去神氣更為飄渺,似是更類仙真。

  他一撫鬚,道:「說來這還是我與張玄正第一會面,敢問玄正來意?」

  張御回言道:「蒙使者當是知道,我近來一直在追查造物人之事。」

  蒙嚴頜首道:「我知道此事,也查看過了之前玄正提供的范大匠的證詞和證據,先前玄正似一直未曾對此輩動手。今來尋我,是不是有了決定?」

  張御道:「經我調查,兩府之中有不少都被造物人所取代。」他看向監御使,緩緩道:「包括兩府一些高層。」

  蒙嚴神情不變,他點了點頭,道:「果有此事麼?那麼張玄正又是如何鑒別的?」

  張御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珮,看著蒙嚴道:「這是一位大匠所造,此物帶在身上,兩個夏時內不離身,若此物不變色,便可證明其並非造物人。」

  蒙嚴頜首道:「此物可否給我一觀?」

  張御鬆開手指,任由玉珮便就飄過去,蒙嚴毫不猶豫將這東西拿了過來,當著張御之面懸掛在身側,隨後便就坐定不動。

  張御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那裡靜靜等候結果。

  自如此默坐有兩個多夏時後,他目光轉去,見那玉珮始終未有變色,而蒙嚴身上也未有其他遮蔽之物,如此可以認定,這位監御使的確不是什麼造物人。

  不過他也未再去提此事,而是從袖中直接將那份袁大匠親筆書寫的名單取了出來,依舊是送去蒙嚴面前,簡略言道:「昨夜我去了營州,擒拿了袁大匠,這是他的供狀。」

  蒙嚴神情一肅,作為監御使,洲內上下稍微重要一點人物他都是一清二楚,袁大匠作為打造上乘玄甲的主要大匠之一,他自然是非常瞭解的,只倒是沒想到這位竟然涉及到了造物人替身的事情。

  他接過那張供狀,目光落上去,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在把名單詳細看完之後,他抬頭道:「張玄正是什麼意思?」

  張御道:「雖然這只是袁大匠一個人的供詞,但是我以為他的話是可信的,現在這個時刻,這些人若不及時處置,那麼會生出更多的亂子來,我建議把即刻這些人全部拘拿,而後再逐個鑒別。」

  蒙嚴撫下了鬍鬚,目中隱現精芒,抬頭道:「非常之時用非常手段,好!就按玄正的意思辦!」

  換做之前,一下抓拿這麼多人,他或許還會斟酌一二,可是方才天中那瀰散的煙霞且是代表了竺玄首已是離開了青陽。

  他很清楚,這位一走,很多以前不敢冒頭的人說不定就有膽量跳出來了。

  他能做到一洲監御使,自也是有魄力有擔當的,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手軟,他必須以最快速度將這些可能引動內亂的東西提前掐滅。

  張御見他如此果斷,不覺也是點頭,道:「此事必須盡快,若是監御使無有什麼交代,那御便回去安排了。」

  蒙嚴道:「張玄正,你那種玉珮可還有麼?」

  張御道:「還有不少。」

  蒙嚴當即站了起來,道:「再給我些許,我稍候去見洲牧和都尉,張玄正那裡要如何做儘管放手,兩府這裡的事情自由我來擔著。」

  張御看了看他,便一拂袖,將數枚玉珮擺在了案上,而後抬手一禮,便就走出去了。

  蒙嚴上前拿起這些玉珮,沉聲吩咐道:「來人,準備車駕,我需往都尉府一行。」

  外海之上,唐豐看著西方那半天青色,儘管因為濁潮遮掩之故,到了這邊他僅僅只是看到了一些淡薄的雲氣。

  可即便如此,那裡面所動盪的力量他依舊能清晰感覺到。

  那是獨屬於元神修士的力量。

  他凝注著那裡,目中露出嚮往之色,嘴上喃喃道:「元神行遁,氣布乾坤……」

  只是這個時候,他隨身攜帶的星袋忽然一動,似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未等他反應過來後,便已是飛空遠去了。

  他摸了一下,才是意識到,走得東西是那柄「無光飛刃」。

  他心下略微有些奇怪,白秀告訴說百天過後才會自行回返,可現在卻是提前了許多。

  不過他也沒有多少在意,因為這東西雖好,卻並無法對修道人下手,放在他這裡就是一個無用之物,離去了就離去了吧,不管去到哪裡都與他無關了。

  再看了眼天穹後,他轉身回到廬棚之中,再度往地宮之內走去,循例給供台上香。

  這些天來那上面始終沒有動靜出現,不過他也不曾放棄,仍舊是在這裡堅持著。

  除了心中有所期盼外,他也是發現,在這裡修行呼吸吐納比在鳳湘嶺那裡好上許多,倒不愧是自家老師的潛修之地。且在這裡他也可避開凡塵俗擾,順便梳理一下心境。

  在拜過幾拜之後,他準備如往常一般出去,可就在這個時候,那供奉在上牌位卻是嗡的一聲,綻放出了一道金色的煙霞。

  他不覺一怔,隨後露出了激動之色,伏拜在地,到:「弟子唐豐,拜見師祖!」

  不過等他拜了幾拜,再度起身之後,卻是發現那動靜已是消隱下去了,不過在前方光芒照落的地方,卻是出現了一行金色字跡。

  他凝神看過後,又是對著供案一拜,道:「弟子謹遵師祖吩咐。」

  而同一時刻,外海另一處島嶼之上,烏制院撐著枴杖來到了天台上方,他接過一名護衛遞來的特製窺筒,放在眼前看了一會兒,便就望見了那漫天的金青之色。

  他神情之中露出了激動之色,道:「這是,這是是那位離開了麼?」

  那護衛道:「是的,應該是那位離開了。」

  烏制院回頭道:「能夠確認麼?」

  那護衛慎重道:「在我看來就是如此。」

  烏制院在原地走了幾圈,還是有些不放心,道:「還是再等等,再等等,洲內稍候當會有確切消息傳來。」

  他這裡距離啟州並不是太遙遠,等了沒有多久,芒光傳訊便就已是到了,他在看過之後,終是確認那位已經離開了青陽上洲。

  他這下徹底放心了,立時回去找到了韓大匠和金大匠二人,情緒高漲道:「諸位,竺玄首已走,現在無人可以阻擋我們了,我們已經可以開始我們的計劃了。」

  金大匠卻是謹慎一些,提醒道:「制院,開始之前,是不是要請示一下總院?」

  烏制院一怔,隨即醒悟過來,道:「對,對,你說得對,什麼時候開始,這還需要由總院來決定。」

  他立刻叫來自己的親信,道:「馬上給用秘塔給總院傳訊,說我們這裡已經準備好了,是否可以發動了,送出傳訊後你就在那裡等著,有消息馬上來報我。」

  那親信一拱手,道:「制院,我明白了。」

  天機院總院之中,方諭中坐在天機院一處地面望台之上,隔著那通透的琉璃壁前望著那一道青金色的煙霞。

  儘管竺玄首已然離去,然而其人所帶動起來的煙霞卻是經久不息,仍然徘徊在天穹上方。

  他一動不動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之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名全身籠罩在外甲之中的高大造物甲士走了進來,而其身上所著外甲,看去卻是與明校尉、莫若華身上所著外甲相彷彿。

  他來到方諭中身後,一抱拳,沉聲道:「總院,烏制院那邊傳訊來請示,問他們是否可以發動了?」

  方諭中並未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去告訴他,可以開始了,但記得,我不希望看到失敗。」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3
青陽 第兩百三十一章 前奏

  張御走出衙署大堂之後,立刻找上了等候在外面主事薛治,並把那份名單遞給其人,道:「薛主事,照著這份名單拿人。」

  薛治拿過名單看有一眼,他絲毫沒有被上面的名姓所驚到,面容十分平靜,只是道了一句:「屬下立刻去辦。」

  張御對著他道:「薛主事放心去做,這等時刻不必顧忌太多,我稍候會讓玄府全力配合你。」

  洲府裡面的那些造物人替身還好,檢正司的力量足以對付,但是這一次還涉及到不少軍府之人,有些人甚至還是校尉之職,那就不是那麼容易抓拿了。

  雖然洲中的軍隊非是一家一姓的軍隊,沒有軍令,在沒有遭受外來襲擊的情況,任何一個將領都休想調動底下軍卒,但是需要防備的是他們身邊可能存在的造物甲士,還有他們極可能掌握了不少威力巨大的兵器。

  而有了修士的配合,能夠避免很多意外情況。

  薛治自然是應下,把這些人抓起來不難,但要控制好局面不出問題,那便十分不容易了,有修道人在那是更好。

  他沒有多說廢話,一揖之後,就下去安排事宜了。

  張御這時抬頭望了一眼,衙署正堂上面的匾額高掛在那裡,金朱色「檢正」二字在陽光之下十分清晰明亮。

  他略一思索,隨後心意一轉,轟然飛遁而起,直往青陽玄府而來。

  光州東南,出去不過兩州之地就是巨州,加上他稍稍加快了一些遁速,只是十來呼吸之後,就來到了安壽郡內,並遠遠望見了雲霧之中聳立的鶴殿。

  他把遁光一壓,在鶴殿之上落下,見惲塵一個人站在那裡,其人此刻已是換上了一身玄首袍服,正看著上方那瀰漫天幕青金色煙霞。

  他立定之後,抬袖而起,端手一禮,道:「惲玄首。」

  惲塵回神過來,神容一肅,稽首回禮道:「玄正有禮。」他看了看四周,感嘆道:「老師已去尋那人鬥戰了,今後的玄府,就要倚靠你我了。」

  張御心下一轉念,道:「竺玄首在時不曾提及,敢問惲玄首,卻不知對面那一位是何來歷?」

  惲塵搖頭道:「老師對這一位也很少提及,說我功行未至,知曉也是無用,但從以往的隻言片語中,我推斷這一位過去很可能也是玄府修士。」

  張御點了點頭,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得隆隆聲音傳至,而後是一陣陣劇烈風流過來,將兩人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此刻若是由高處往下去看,可以望見整個大青榕的氣枝都在微微晃動,而在數萬里之外的荒域之上,一團青金色的煙霞和一大片滾滾而來的黑霧對峙著。

  兩者之間還未真正對上,然而只是氣機之上的碰撞就引動的一陣陣向四面八方吹襲衝擊狂風氣浪。

  此刻便是相隔極遠,張御也能感覺那等威勢,那無疑就是元神之力了。

  修士到了此境地之中,自身的神異力量已然到了另一個層次之中,能夠動用法力威能更是輕易攪動山海地陸,完全不是此前可比了。

  不過竺玄首是一位真修,他不知玄修一旦修煉到了此等境地,屆時又會是如何一番景象?

  惲塵見他望向東方,走上來道:「玄正無需擔心,老師說過,一旦與對手相爭,法力動盪之下,勢必會去到界層之外,不會波及到洲域之內。」

  張御道:「這我倒不擔心,我今回來這裡,主要是尋玄首說一些事。」

  惲塵神色一正,道:「玄正請言。」

  張御將造物人的事簡略說了一遍,他道:「除卻那些造物人之外,我懷疑此輩底下還隱藏著更深的鬼謀,我需要調動玄府大部分人手將此追查到底,希望玄首能夠允准。」

  此前竺玄首對外間之事保持著一概不過問的態度,對他的動作也算是默許了,而現在竺玄首已走,換了惲塵上位,他自也是需要一聲招呼。

  惲塵這時卻是忽然想到,竺玄首在臨去之前,曾提過要他注意內患之事,他感覺或與此有關,神情也是認真起來。

  他也不想自己方才擔任玄首之位,洲內就生出大亂子,故是言道:「玄正盡可隨意調用人手。」他看了看外面,「玄正也不用擔心,待得青陽輪歸來,那一切鬼祟之輩皆是無可能翻得起風浪來。」

  張御與他議定過後,便就離開玄府之後,駕遁光直接回了良州莊園,隨後立刻傳令讓所有修士配合檢正司行動,並且命一人送信去往域外曹度處,告知後者自己這裡已經開始動手了。

  而此時此刻,一道道芒光傳訊也是從檢正司光州總司傳遞出去,各州郡的檢正司分司在接到傳訊後,立刻便是行動起來,紛紛出動人手抓捕名單上的造物人。與此同時,眾多玄府修士也開始開始遁光在各州郡之內穿梭往來,配合檢正司的行動。

  天機院海外島嶼之上,烏制院在發出傳訊後,就一直在那裡等候著回覆。

  但是連續幾天都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傳回來,這令他有些急躁又有些不安,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不過計劃到了這一步,已不是說停下就能停下的了,也不是任何人能阻擋得了。

  他決定再等上幾天,若是還沒有任何回音,那麼他決定自行發動,不去管總院那便如何想了。

  時間又是過去三天,就在他快要忍耐不住的時候,自遠空飛來了一駕飛舟,並且從芒光傳訊來看,這是自總院過來的。

  哨塔立刻將消息傳了下來,烏制院不敢怠慢,連忙帶著院內的衛隊自地堡裡迎了出來。

  飛舟來到海島上空,沿著分開的艙門往地下而來,在泊舟平台上停下來後,艙門旋開,便自裡出來一個一丈高下的幽金色金屬巨人,他邁動的腳步沉穩有力,光只是移動過來,就給人予沉重的壓力。

  他在走出來之後,看了下在下面等候的烏制院等人,眉心光芒一閃,隨身上外甲往那裡消融退去,顯露出來一個四十餘歲外貌,光著頭顱,臉龐線條輪廓分明的中年男子。

  烏制院心頭一震,道:「魏護衛,你怎麼來了?」

  魏護衛沉聲道:「總院收到了烏制院的傳訊,讓我督促計劃的執行,總院說,他不希望看到失敗。」

  烏制院心知肚明,這位就是總院派來監視自己的,不過只要能繼續執行計劃,他倒是不怎麼在乎這些,他連忙表態道:「請總院放心,我們準備得很穩妥,為了這個計劃,我們……」

  魏護衛沉聲打斷他的話語,道:「烏制院不必和我解釋這些,我也不懂,但我只看結果。」

  烏制院看著對方半點波動都沒有的眸子,心中忽然一跳,背後也是冷汗滲出,

  他此刻忽然明白了到方諭中那句話真正的意思,若是計劃順利還好說,若是執行的不順利,那麼他們就不會再被方諭中看到了。

  不過他對這次計劃十分有信心,所以定了定神,道:「魏護衛是否要休息一下?」

  魏護衛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道:「可以。」

  烏制院一揮手,道:「給魏護衛安排一個房間。」

  立刻有一個看去溫和有禮的人走上來,對魏護衛拱手一禮,道:「尊駕請隨我來。」

  魏護衛一聲不吭,跟著那個人離去了。

  烏制院見他離去,心頭微鬆,雖然多出來一個監視他們的人,可不管怎樣,計劃終於可以開始了。

  他直接來到了最底下的艙室之內,金大匠和韓大匠二人正帶著所有手下師匠圍著一個琉璃艙,那裡面飄蕩著一個模糊的人形,裡面的液體不斷被抽走,再換一批進去。

  烏制院撐著枴杖來到近前,他找到了金大匠,問了一句,道:「怎麼回事,沒有問題吧?」

  金大匠道:「韓大匠提議,雖然復體可以記錄他所遭遇的一切,可是我們也需要及時觀察和調整……」

  烏制院皺眉道:「你們準備怎麼做?」

  金大匠看了看四周,道:「前兩天我們出外搜索的人找到了那枚失落在外的神目,已經拉了回來,我們得以看到了一些東西,雖然很模糊,但是也給了我們不少啟發。

  韓大匠建議,若是復體能達到預期,並能利用那些手段,那麼就能駕馭用這東西將我們所需看到的信息傳遞給我們,只這裡面,我們還需要再打造一些配合用的物件。」

  烏制院自己也是大匠,能夠理解這作法對他們所能帶來的幫助,他道:「那需要多久?」

  金大匠看他語氣鬆動,馬上道:「制院放心,耽擱不了多久,最多五天。」

  烏制院想了想,頓了頓枴杖,道:「兩天,我只給你們兩天,不管成不成功,都必須開始計劃。

  總院那邊雖然用袁大匠作棄子,暫時拖住了玄府那位的手腳,可是真正能拖多久實在不好說,我們已經耽擱了很久,不能再等下去了。」

  金大匠嚴肅起來,道:「明白了,就兩天。」他頓了下,道:「制院放心,等這兩天過去,一切就都會不同了。」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3
青陽 第兩百三十二章 計劃

  烏制院對於下來的事沒有再去干涉和過問,他耐心等了兩天之後,又一次尋到了金大匠,問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金大匠雖然兩天兩夜沒睡,可是事先服下的藥物卻是依舊讓他精神亢奮,他道:「很順利,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烏制院詫異道:「只是兩天時間,你們真的完成了?神目這東西,以前我們就沒找到過好的運用方法,你們這次是怎麼做到的?」

  金大匠道:「制院,其實我們只是取了一個巧,至於到底能不能成,我們還不知道,還要過後再看。」

  烏制院沒有再多問,而是慎重道:「那麼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金大匠正容道:「隨時可以。」

  烏制院馬上吩咐身後的親信,道:「去把魏護衛找過來,說我們就要開始了。」

  過了沒有多久,那親信轉了回來,在他身後則是跟著魏護衛和兩一男一女二人,看衣著配飾,這是兩個師匠。

  烏制院之前沒見過這兩個人,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魏護衛出聲道:「烏制院,這兩位師匠是隨我一同從總院過來的,他們負責把這次計劃執行的過程記錄下來。」

  烏制院一聽,雖然心裡有些抗拒,可面上卻也只能作出一副歡迎的姿態,並還對著那兩人禮貌的點了下頭。

  他示意了一下,金大匠立刻走上來,抬手一禮,道:「魏護衛,還有兩位,請隨我來吧。」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當先往前走,烏制院和魏護衛則跟著他而來。

  眾人沿著這一處工坊的艙道往前走,並由一個升降井道進入一個封閉的地下空間內,再沿著一條長長艙道行走著。

  走了大約半刻後,前面出現一座金屬牆壁,烏制院拿出一塊玉符撥弄了一下,金屬牆壁向西面八方分開,隨後顯露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有著穹頂的巨大工坊。

  它像是用一塊塊不規則的金屬方塊拼合起來的,四面八方都是散發著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上百名師匠正圍攏在一個金屬台座之前,台座上方是一個通透的琉璃艙,裡面有一個低著頭,漂浮在一團水液那裡的年輕男子。

  他黑色的長髮在水中如絲絛一般飄蕩著,身上則是披著一層貼合身形的有類金屬的長袍。

  魏護衛看了一眼,道:「你們要放出去的就是這個人麼?」

  烏制院道:「是,不過他只是一個復體。」

  魏護衛雖不是工匠,可也略微聽懂了他的意思,這個並不是正主,而只是一個仿造品,他道:「這裡有什麼區別麼?」

  金大匠將話頭接過,解釋道:「因為那具正體十分珍稀,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們不能把他當消耗品使用,所以我們造出了幾具復體。

  下來我們就打算將復體放出去檢驗成效,要是有什麼地方有缺陷的,我們還可以再在其他復體上進行改進,最後就能逐漸達到完滿的程度了。」

  魏護衛不懂這些,他向身邊那個男師匠問道:「這個步驟是必須的麼?」

  男師匠道:「這是正確嚴謹的做法,我也同意這麼做,只是同樣,這裡面的消耗也多出了許多數倍。」

  烏制院立刻意識到,這兩個師匠地位似乎比自己所想的更高,他馬上表態道:「是的,每一個復體都需耗用大量的珍稀材料,如果沒有總院在後面支持,我們也無法完成這些。」

  男師匠笑了笑,拿出一塊玉板,用筆在上面飛快而流暢書寫著什麼,看去是把兩人的話語記錄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道:「烏制院,你們之前遞交的報書並不清晰,你們採用的是哪一種復體技藝?」

  烏制院馬上道:「一部分是我們自己的技藝,還有一部分就是從外面交換得來的。」

  男師匠點點頭,道:「正體在哪裡?我可以看一看麼?」

  烏制院猶豫了一下,搪塞道:「為了確保安全,那裡用了特殊的辦法進行封閉,就算是我,進去也非常不方便,需要用半天時間開啟封關,我看不如改天吧,我們今天還是先把復體喚醒,如果順利,正體總是能夠見到的……」

  那男師匠也沒再堅持下去,而是繼續在玉板上寫著什麼東西。

  烏制院感覺自己不適合再在這裡說下去,他藉口下來喚醒復體需要自己看著,命身邊親信招待好二人,隨後就與金大匠離開。

  他在眾多師匠的注視一下來到琉璃艙前,看了一下時晷,神情嚴肅起來道:「再過半刻就是整時,準備開始喚醒復體。」

  金大匠道一聲是,而圍攏在這裡的眾多師匠也是有序的分開,陸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魏護衛看著那琉璃艙中的人影,他這時側過頭,對那男師匠問道:「竇師匠,其實我一直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你知道麼?」

  男師匠略一沉吟,隨即露出笑容道:「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唔,這個事情有些複雜,我就挑簡單的說下,數十年前,為了方便應付更多的戰爭,在各個戰場上投放更多的戰力,當初天工部曾經有過一場爭論,那就是對於造物路線的爭論。

  意見最後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應該在神袍的技藝上繼續發展,這樣即便是普通人,只要披上這些袍甲,就能擁有超越凡塵乃至對敵神異力量的能力,如今的神袍玄甲多數出於這一派的發展,比如魏護衛你身上所披玄甲就這一派高超技藝的體現之一了。

  而另一派……這一派則是認為應該如當初推動玄修一脈的發展一樣,設法打造出造物修士去補充戰力,甚或取代玄修乃至……」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才又道:「因為某些原因,後面一種意見被打壓了下去,前一派成為了主流。但是後一種意見並沒有完全的消失,一些大匠仍在努力嘗試這個可能。

  但是打造造物修士是非常困難的,若單純只是打造出一個造物人,然後再去學習道法的話,那可謂毫無意義,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天夏子民多生養一些人口來的有用。除非是能像外甲一樣,只要在打造出來後披上就具備一定的戰鬥能力。

  好在這個時候,有一名曾經修煉過玄法的大匠提出了一個想法……」

  魏護衛聽得入神,忍不住道:「什麼想法?」

  男師匠道:「玄法一脈靠的是神元,只要有足夠神元,那麼修士修為和境界就能迅速提升,理論上在極短時間內就能從一個普通人成為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修士,而這世上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神元盈滿!」

  「而要是能尋到這樣的人,並利用其人造出復體造物,再利用觀察者灌輸給修道人的秘傳章法,那麼造物修士只要一打造出來,就能擁有強大的戰力了!」

  「只是天生神元盈滿的人十分難找,就算有這樣的人,通常也被玄府保護的很好,計劃也就卡在了這一步。

  但是這一派的人並沒有放棄,不但在青陽洲內找尋,還派遣人手去各洲搜尋,更在幾十年前就派遣造物人去往各個都護府,去到那些玄府力量稍顯薄弱的地方尋覓。

  當然,光有這個還不夠,這裡面還有無數需要克服的困難。

  這幾十年這一派的人一邊發展技藝,一般找尋這樣的人。

  可是幾十年下來,依舊沒有收穫,直到……」

  他看向前方那個琉璃艙中的人影,道:「直到一年前,我們終於在東庭都護府終於找到了他。」

  魏護衛聽到這裡,心頭也不禁湧起了一股震動,若是對方說的不錯,那麼這個計劃至少已是延續了六十年以上。

  不過他即便只是一個護衛,卻也不蠢,而且對修士也是有一定瞭解的,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不妥當的地方。

  他質疑道:「可是就算你們造出了這等造物修士,也未見得能和現在最上乘的外甲相比,條件還這般苛刻,那真的有用麼?」

  他還有一些話沒說出來的,當年這個派別遭受到了打壓,那麼上面顯然有人不允許這麼做,這一關又是如何繞過去的?

  男師匠微微一笑,道:「魏護衛說的不錯,所以眼前這一步其實還不是計劃的全部,還有第二步計劃,這一步才是真正的關鍵。」

  至於什麼關鍵,他並沒有說。

  魏護衛見他收口,自然也就沒多問,前面這些事情因為已經在做或者已經做出來了,他知道無妨,可那些還沒開始的計劃,就不是他此刻應該知道的了。

  而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烏制院這時則是帶著金大匠走了過來,他對著魏護衛和那個男師匠說道:「因為這個復體能發揮多少力量還不好說,我們需要看看他的力量上限在哪裡,同時還需要搜集到更多信息,所以我們要選擇一個投放之處。」

  金大匠道:「我們之前是準備將復體投入那些域外道派之中進行檢驗的,可是現在這些人都被那位張玄正歸並回玄府了,那樣就不合適了。」

  烏制院道:「實際上洲內絕大多數地方都是不妥,引發的動靜也太大。」

  魏護衛道:「那麼你們準備怎麼做?」

  烏制院道:「其實我們已經選好了,有一個地方最為合適,也最易試出復體的力量。」他頓了一下,看向魏護衛等人,緩緩道:「靈妙玄境!」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5
青陽 第兩百三十三章 復體

  魏護衛聽到他們準備將復體投落到靈妙玄境,先是吃了一驚,可再是一想,確實沒有比那裡再為合適的地方了。

  靈妙玄境的真修一直是自己關起門來修行,與洲內沒什麼往來。

  玄鏡裡面到底有多少中位修士不好說,但是中位頂端的修士肯定不會佔據很多,其中有幾個較為厲害的還被玄府玄正張御給斬去了修為,威脅可以說是近一步削弱。

  而在靈妙玄境之中就算鬧出什麼事,這些真修礙於臉面,也未必會傳到外面來。

  那男師匠這時笑了笑,道:「靈妙玄境麼,我也覺得很合適。」

  烏制院看了看兩人,見他們並不反對,便道:「那便就這麼定下了。」這時一個師匠跑到身邊,低聲道:「制院,可以開始了。」

  烏制院對魏護衛等人點下頭,就撐著枴杖再度來到前方,他看了下時晷上面的漏刻,心中默算了下,道:「開始喚醒。」

  隨著他這一句話說出,在場百餘名時間的神色頓時嚴肅起來,場中一時變得也是針落可聞,哪怕是魏護衛等人,此時也是感覺周圍的氣氛一時充滿了壓抑和緊張。

  琉璃艙中,那本來充盈整個艙體的水液開始徐徐下降,在被逐漸抽離出去,而裡面站著的那個身影儘管失去了水液的浮托,卻並沒有因此倒下,而是穩穩站定在了那裡,本來漂浮的黑色長髮也是垂落在了身後。

  待水液全部退盡之後,又是一陣煙霧充塞進了艙體之內,好一會兒之後,那煙霧才是徐徐散去。

  烏制院凝注琉璃艙,沉聲道:「打開艙門。」

  一個師匠緊張的把手放在了一塊金屬板上,而後用力向下一按,聽得一聲輕微響動,那琉璃艙體一旋,被收入了上方的頂艙之內。

  隨著殘餘煙霧的散開,裡面那個年輕人顯露在了外間,此刻他仍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了自己的臉龐。

  這是一個看起來俊美的年輕人,好似只有十七八歲,黑色長髮一直垂到腿彎,他身形比例完美,整個人看去就像經過精心打造的藝術品。

  他的眸子幽黑無比,神情冷漠平靜,在煙氣完全散開後,便沿著金屬台座的階梯一步步走了下來。

  「他的氣息……」

  魏護衛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這個年輕人在走出艙室的時候,氣息還是很微弱,可是隨著其一步步走下來,那氣機卻是變得逐漸強盛。哪怕此刻沒有顯現出任何神異力量,他也是從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威脅。

  那個男師匠道:「魏護衛,為了這個計劃,他們之前給洲內修士打造了很多觀察者,這些觀察者記錄了每一個修士用過的秘傳章法、觀想圖還有各種經驗感悟。

  而他們通過事先設立在青陽上洲各州郡內的霜靈晶,將這些信息記錄在內,隨後植入復體的意識之中。

  這樣復體一甦醒,就可依靠搜集得來章法和經驗,迅速突破提升,並於短時內達到目前所夠達到的最高境地。」

  魏護衛道:「霜靈晶是什麼東西?」

  男師匠道:「那是霜洲人的一種技藝,具體很複雜,這東西原本只有霜洲人能用,不過洲內拿來後,又做了一番改動。魏護衛只要把這東西想成軍中傳遞信息收集信息的哨台便就可以了,它所起到的作用也是相類似的。」

  而就在他們說話之際,那個年輕人已是走了下來,他平靜的看了眼眾人,隨後目光移到了魏護衛的身上。

  魏護衛眼瞳一凝,此時心中的威脅感應猛然放大了,他忍住喚出外甲的衝動,穩穩站在那裡不動。

  烏制院這時走了上去,對著那年輕人道:「從此刻開始,你的冊名就叫烏子辰。」

  那年輕人的目光收了回來,他抬起手來,對著烏制院拱手一揖,平靜道:「是,烏子辰見過制院。」

  烏制院滿意一點頭,他一伸手,便有親信將一枚金屬書簡放在了他手裡,他隨後遞給那年輕人,道:「看一下。」

  烏子辰低下頭,伸手接過那金屬書簡,看了幾眼之後,眸中光芒忽有照落在上,這東西就化為了窸窸窣窣的鐵屑,散落在了地上,他抬起頭,道:「看完了。」

  烏制院回轉頭,對金大匠道:「老金,你們的那個安排呢?」

  金大匠急忙關照了一聲,立刻就有兩個役從走到一邊,隨後就把兩個載在推車之上的巨大的神目推了過來。

  烏子辰看了那神目幾眼,他伸手出去,立刻有一團心光綻放出來,將其中一個神目整個籠罩了進去。

  而後就看見此物在光芒之下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凝聚成了一粒鴿蛋大小的珠子,並向他飄了過來。

  他一把將之抓在了手中,再往額頭之上一按,此物居然就這麼沒入了進去,只是他放下手來後,那裡卻是看不到半分痕跡。

  金大匠鬆了口氣,對烏制院道:「制院,沒問題了,有另一個神目在我們這裡,下來他所能看到的場景,我們都能看到。」

  烏制院不由點頭,他一抬手,道:「開啟通道。」

  隨著他命令一下,上方的穹頂頓時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一個向上去的幽深通道。

  他對烏子辰道:「既然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那麼就出發吧。」

  烏子辰抬起頭,上身忽然綻放出一團明光的光芒,由於光芒太過強烈,大部分人都是不由自護遮住了眼睛。

  待光芒散去之後,烏子辰已然不見了蹤影。

  魏護衛看著上方的同道,他對烏制院道:「你們是用什麼辦法控制他的?」

  烏制院言道:「那是一種植入血液和腦顱之中的造物。還有他的記憶,也是我們賦予他的,不過,到底是否能絕對控制他我們也不確定。」

  魏護衛神情一沉,道:「不確定?我不喜歡這個說法,希望你們能有一個解釋。」

  方諭中明確說過不希望看到失敗,可這些人做事居然自己也不確定,這立時引發了他的警惕。

  烏制院解釋道:「魏護衛,神異力量是最莫測難料的,就如魏護衛身上的外甲,到底能發揮出多少力量,能運用到何等程度,還是要具體披甲的是誰。

  而每一個個體都是不同的,現在我們所面對的,就是其中最為特殊的。

  我們雖然設置了一定的手段來設防,可是很難說他在得到了足夠力量是否能夠破壞我們的控制。畢竟在此之前我們也沒有經驗和案例可以參照,對於許多情況我們也難以預估。

  而也是如此,我們才派遣出了復體,哪怕失敗了一次,我們也可以在下一個復體上面改進。」

  男師匠這時開口道:「魏護衛,烏制院說得是有道理的,況且就算是這個復體擺脫了控制,那也是在靈妙玄境裡,自有那些真修去解決,我們又何須去為此擔心呢?」

  魏護衛道:「魏某不懂這些,既然烏制院你們有信心,那魏某便不再多言,但是總院的話,需要幾位不要忘了。」

  烏制院沉聲道:「魏護衛,我們為這件事努力了幾十年,不知多少人為這件事做了努力,我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這件事失敗。」

  青陽洲南域,一道白芒自遠空飛來,其飛掠極快,隱隱可以看到,光芒包裹之中,是一柄爍不已的飛刃。

  此物在來到了一個矮丘附近後,憑空轉了一圈,便一頭就往下落去,並從平坦的地表之中一穿而過,進入了一處煞氣瀰漫的地界之中。

  這白光到了此間之後,倏地一閃,往前衝去,瞬息之間就來到了最深處,隨後勢頭不停,往那捆縛在大玉盤上的人影飛去,一下穿入了位於其上方的那一團煞氣之中。

  這飛刃一至,立時綻放出了一團耀目白芒,那原本渾成一團的煞氣再度被劈散開來,化作了一赤一黑兩道煞氣洪流,向著兩旁流出。

  待劈開煞氣後,這飛刃緩緩向前,奪的一聲,插入了那大玉盤之中,在過去片刻之後,一道虛虛人影自那白光之中浮現出來。

  它望了望四周,似在回憶什麼,隨後雙目之中微微一閃,過了一會兒,便有兩縷精煞氣被那下方的人影之上抽出,並往他身上匯聚而去,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凝聚出了一個半實半虛的身軀來。

  此刻隱隱可以看出,它與白秀有幾分相似,但卻又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待這身軀再無任何變化後,它倏地一閃,再一次從這地窟之中飛遁出來,而後化一道煞光,直往青陽而來。

  只是一刻之後,這虛影就橫穿過了茫茫荒域,可就在其一衝入大青榕所散發出來的盈盈青氣中後,身上原本煞氣凝聚的地方卻好似污泥遭遇了暴雨沖刷一般,化為一團團污穢煙塵,逐漸剝離散去。

  這虛影發現不對,不由得停了下來,並往外退去,它似乎極為畏懼這片青氣,在盤旋了幾圈之後,未敢再前進,而後又化一道光華,就往西北方向飛射而去了。而可以看到,其若是勢頭的不變,那麼最終落處,就將是銳擊軍大軍所在之地。


bpd 發表於 2021-11-17 01:46
青陽 第兩百三十四章 入口

  張御腰懸蟬鳴劍,負袖站在莊園水榭大台之前,看著前方清澈明淨的湖水。兩岸青山如淡墨般隱入雲霧之中,湖面之上偶爾鶴鳥飛掠而過,旋即便有悠遠迴響自遠空傳來。

  這幾日來他一直良州莊園之內坐鎮,各州郡不斷有一條條的消息傳回來,檢正司在修士協助之下,大部分的行動都很順利。

  有監御使蒙嚴配合,事情就好做許多。

  玄府對於如今的青陽兩府來說是屬於府外力量,很多事情並不容易做,也容易遭受抗拒。

  而監御使蒙嚴本就是肩負監察兩府上下的職責,他這一發力,許多人只是想著如何設法躲避事端,而不是想著如何去對抗。

  如今整個青陽洲可以信賴的修士和檢正司人手全部是在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著,到處都是飛舟和遁光往來,雖然會因此引發一些騷動,但是這個時候是顧不上這些的。

  這些造物人替身若是被人控制了意識,那麼極可能不自覺的做出一些違反規令的事來,他們動作越快,那麼此輩所能造成的破壞就越小。

  只他心中也是知曉,背後之人這回拋出這些造物人若只為暫時拖住他,那麼多半也會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了。

  所以這些時日他也一直暗遣人手,時刻留意洲域外內的局勢,不管此輩怎麼做,一旦有所異動,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去處置。

  在這一片山水安靜之中,湖面忽然傳來噗通聲響,卻是幾條湖魚躍水而出,落去之後又留下了一片水花漣漪。

  青摩自後面走過來,對他躬身一揖,道:「先生,域外有芒光傳訊送到,上面有曹將軍和萬明道長的附名。」

  張御伸手從青摩手中接過轉譯文書,幾眼掃去,就把內容看了下來。

  文書上言,荒原突然出現了一個疑似邪道修士的人物,其人到處殺戮霜洲俘虜,初次現身的時候,在十來呼吸之內就屠殺了上萬人,並將這些霜洲人的精血全部吸了乾淨。

  莫若華和明校尉兩人曾聯手阻止,只是這個人遁速實在太快,且也不與人做正面交戰,再加上荒原之上這幾日刮起了狂猛無比的塵沙風暴,所以未能阻攔住此人。

  曹度發現不妥後,也是請萬明道人等修士一同出手,可同樣也因為其人遁光實在太快,所以未能成功。

  不止如此,萬明道人在書信後面附言,說是據他感應,這個邪修在吞奪了霜洲的人精血之後,實力有了一番極為明顯的提升,很難說這人的極限在哪裡。

  雖然其人現在只對霜洲俘虜下手,可若再這般放任下去,對銳擊軍軍卒也是一個嚴重威脅。

  張御一掃後面的時日,這書信是在四天之前的寄出的,也就是說信中所描述的還是四天之前的情況,而現在可能又有不同了。

  青摩這時道:「先生,傳訊本來在前天就能送到,不過洲域之外如今沙暴肆虐,傳遞消息不暢,所以今天才至。」

  張御心思一轉,他首先想到的是,這會否是那幕後之人所為?可是想了下來。認為這兩件事應該聯繫不大。

  觀那邪修行事,可謂簡單粗暴,根本沒有任何遮掩,他更相信這只是一個意外。

  但若說只是為了把他引開,那倒還有幾分可能。

  不過以他如今遁速,來回也用不了一天,便洲內有什麼變化,他也能及時回轉。

  他回到書房之中,寫了一封書信,關照青摩把此書帶給惲塵。

  交代過後,他走出大堂,只一抬首,霎時騰空而起,化一道遁光離了莊園,直往域外而來。

  良州本就在青陽西南邊境,只是瞬息之間他便離了洲域,可這次才一出大青榕的遮護範圍,就感覺到荒原之上瀰漫著呼嘯天地的塵沙風暴,且越往西去越是猛烈。可以見到,一些本來矗立在地面上的山岩土丘,都在這等狂風之下被夷平了。

  他知道這並非是尋常風暴,而是竺玄首與那位未知名的對手遺留下來的交戰餘波。

  實際上,這兩人氣機早已消失在了他的感應之中,根本無法知曉去到何處了。

  在他加速飛遁之下,不過半天時日,就已是從跨越平日所需的數天路程,來到了霜洲營地附近。

  到了此間,他心光一放,仿若烈陽融雪,霎時將漫天沙塵分開,天外華光當即透射進來,灑落在大地之上。

  下方停泊著一駕架銀白色的飛舟,得此天光一照,都是反射出了一片片耀目光芒。

  而地下軍卒和眾修此刻也是望見了他的身影,少頃,便見一道道遁光沖天而起,往他這處迎了過來。

  到了近處,隨遁光散開,萬明道人與一眾修士留在此地的現身出來,皆是對張御一拱手,口中道:「見過玄正。」

  張御點首回禮,他看向萬明道人,道:「我收到道友的傳訊了,現在是什麼情形?」

  萬明道人道:「回稟玄正,曹將軍之前曾下令大量玄兵轟擊,此人疑似受創離去,已有兩日未曾出現了。不過我等認為,其人既然需要大量精血,如今既又受創,那麼應該不會就此退去,極可能還會再度歸來。」

  田江也是道:「要說此人鬥戰能力,倒也未必很強,只是每回出現時都是不見來處,且其遁速又快,次次都是在我輩合圍之下就已是飛離而去了。」

  張御又問了其餘修士幾句,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結論,不過他也是由此發現,這個修士給他的感覺似並不是一個擁有鬥戰經驗的老練之人,倒像是什麼都不懂,只是憑著本能和危險感應在行事。

  他思索了一下,道:「我知曉了,此事交由我來處置,萬明道友,你留一下,其餘諸位道一如平常即可。」

  眾修一拱手,應聲稱是,而後各化遁光,落去地面。

  張御則對萬明道人言道:「道友替我做一件事。」

  萬明道人肅然道:「玄正請吩咐。」

  張御傳音幾句,萬明道人表示明白,而後就一拱手,就下去安排了。張御則是將漫天光芒收了起來,落去下方,進入一處修士居住地下軍壘之中,而後尋了一間靜室盤膝坐下,收斂了氣息,很快入至定中。

  一晃三天過去,他未見到任何動靜,外面的風暴也是未見停歇。

  不過就在第三天夜晚,忽然有一道奇異的氣息很是突兀的出現在了營地上空,並往霜洲俘虜所在之地快速飛去。

  張御雙目一睜,他能感覺到,那氣機主人那是利用了間層進行了挪遁穿梭,而且是在他感應之外就進行了這等挪遁,那至少也是在百里開外了。

  其人有這等本事,也難怪之前眾修阻攔不住。

  他此刻身形不動,心意一轉,身側蟬鳴劍一聲鳴響,霎時化流光穿空而起,直往此人所在之地斬落而去!

  當州北方銅山山梁之上,坐落有一處大義觀,此是靈妙玄境主要的一處出入所在。

  道觀的台階和山石清泉之下,有不少鬚髮皆白的道人正在此打坐修持。

  真法難修,許多人窮盡一生都不得入門,靈妙玄境的修道人覺得有些人向道心堅,就允許一些人在此修行,順便也看守靈妙玄境的門戶。

  這時遠空之中,忽有一道光亮一閃,只是瞬時之間,就出現在了道觀之前,這是一個面目俊美,留著一頭黑色長髮的年輕人,身上披著一件金屬色的長袍。

  他落地之後,目光往山上往有一眼,就沿著台階往道觀內部走去,那些道人看了他一眼,都是自顧自打坐,沒有去理會他的。

  有能為的人他們攔不住,無能為的人無可入,他們自不用管。

  年輕人一路暢行無阻,一直來到一片薄霧籠罩,水瀑流瀉的山壁之前,此間也是坐著一名仙風道骨的老道人。

  他見到年輕人過來,微閉的眼睛緩緩睜開,把拂塵一擺,言道:「道友止步!此非玄修之地,乃是真修潛修之所,你若要請見哪位道友,還請報上名來,若無請見,那便請自遠處退去,此處不招待無緣之客。」

  他這是守禦在此的辨心道人,在此地專以辨認來人是否被魘魔侵染,不過來者若非是真修,除非與境內哪位真修早有約定,否則他也是不會放人進去的。

  那年輕人只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往山壁前的瀑布走去。

  老道眉毛一皺,把袖一揮,霎時一陣狂風飛來,雖然那風勢猛烈,但卻只是局限在前方三尺範圍之內,展現出了精湛的法力運使之能,可是那年輕人身外光芒一放,輕易就將這些大風阻擋在外。

  老道人眉毛一凝,站了起來,盯著其人,第二次警告道:「還請道友退去。」同時他手中拂塵一抖,霎時化為一道道銀絲,如網如織,往那年輕人所在之地鋪灑而來。

  只是這個時候,那年輕人眼中閃過一道奇異光華,他心中忽起警兆,知道不妥,可是心神之中卻是一片恍惚,隨後便覺一陣天轉地轉。

  年輕人很是平靜的將手中的頭顱一甩,扔去了下方的水澗,隨後就一步就跨入了前方的水瀑之中。


bpd 發表於 2021-11-18 01:24
青陽 第兩百三十五章 闖境

  海島天機院工坊之內,一隻巨大的神目懸在穹頂上方。

  其上有一道光芒投照下來,自然呈現出一片光幕,而裡面所顯現出來的,正是此刻烏子辰闖入靈妙玄境的那一幕。

  這神目要想使用,則需要足夠而穩定的神異力量去支撐,先前他們並沒法做到這一點,所以只能將此作為近距離觀察的工具。

  但是在被烏子辰收入身軀之後,只要其人還有心力,就可以讓他們用造物依托另一隻神目看到其人所看到的一切。

  魏護衛見烏子辰只是在瞬息之間就殺死了守禦靈境的真修,面上也是不覺露出驚嘆忌憚之色。

  方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沒有能看明白,但那毫無疑問是涉及到了神通變化了。

  他盯著光幕,道:「這復體方才所顯現的手段,不是兩府之中那些甲士可比,為了試出復體上限,必須用鬥戰檢驗,這我能夠理解,只是就這麼對靈妙玄境內的真修毫不留情的下手,會否留下什麼後患?」

  他問出這話後,發現久久無人回答自己,不覺詫異,轉頭看去,卻見烏制院皺著眉頭,而金大匠則是面色有異,情知是有什麼地方不對,他面色一沉,問道:「怎麼回事?」

  金大匠猶豫了一下道:「我們給他的命令,是盡可能不要殺戮,除非遇到能威脅到他性命的對手,只是他理解之中似乎有什麼偏差。」

  魏護衛聽了之後,不覺沉默了片刻,隨後他看向其人,道:「我以為,或許他並沒有理解偏差,而是如實的執行了你們的命令。」

  金大匠先是看了看烏制院,然後小心問道:「怎麼說?」

  魏護衛沉聲道:「我不懂你們的技藝,但是我懂戰鬥,若是兩個處於同一層次的敵手對上,哪怕是實力稍弱的一方,只要有可能對另外一名對手造成傷害,那麼他就是有威脅的。」

  金大匠一怔,喃喃道:「原來是這個道理麼……」他抬手一拱,誠懇道:「多謝魏護衛提醒我們,看來我們下一個復體當要加以改進了。」

  魏護衛在這些大匠面前顯露了一次能耐,心中也頗覺得意,可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深沉樣子,道:「一點愚見罷了。」

  那個男師匠在旁邊思索了一下,玩味言道:「據我所知,靈妙玄境之中有不少真修與那復體在同一個層次,若是按照魏護衛的說法,那麼復體對這些人極可能都會痛下殺手了?」

  金大匠一聽,神情不禁一變,旋即臉色有些發白。

  青陽上洲靈妙玄境的修士雖然長久避世不出,可同樣也是天夏修士,若是這一次被復體殺戮過多,難保玄廷不做追問。

  烏制院這時沉聲道:「現在不必去管那麼多,也管不了,只要我們的計劃能夠成功,這些都是小事,自會有人替我們抹平這些的。」

  金大匠聽了,稍稍放鬆了一些。

  魏護衛看了看他們,道:「烏制院,你們好像對這個復體的鬥戰能力格外有信心?那些真修可也不是什麼弱者,對上這些人,莫非你們認定那復體就一定能贏麼?」

  烏制院道:「我們之所以對他有信心,那是因為玄修的本事大小,主要是依靠一副觀想圖來發揮的,經驗足夠的話,觀想圖的強弱決定了他們的實力。」

  他用枴杖指了指那光幕之中烏子辰的身影,「而復體的觀想圖,也是極有來頭的,是一位大人物給我們的,絕不是一般的玄修能比。

  其實就算他殺死了,那也沒什麼,這只是一個復體罷了,他所犯下的錯我們可以在下一個復上進行改進,在我們的改造下,他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烏子辰在踏入了靈妙玄境之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翠綠山谷之內,到處是奔竄的異獸和飛來往去的靈禽。

  只是他出來之時,身上依舊鼓蕩著一層用於防備的心光,上空有一隻白色小猴正好從高處的藤蔓飄蕩過去,被他心光一激,似是受了驚嚇,便從高處掉落下來,看去摔斷了骨頭,趟在那裡嗚嗚直叫。

  烏子辰看了一眼那小猴,走至其近前,伸手一按,一道光亮照灑下來,只是頃刻之間,那小猴被摔斷的腿就恢復了原狀。

  這小東西一骨碌翻了起來,衝他嗚嗚叫了兩聲,而後似人一般對他一拜,再是幾個騰躍,便就進入林子不見了。

  這時遠空忽有兩道遁光飛來,到了近前,光芒一散,自裡出來兩名道人,都是神色肅然,看著下方的烏子辰。

  他們是看守供堂的修士,辨心道人被殺,其供奉符牌熄滅,他們自也是察覺到了這裡的情況,所以立刻趕了過來。

  其中一人沉聲道:「你是何人?為何殺我靈妙玄境的修士?」

  另一人不耐道:「師兄,別管這麼多了,他既殺我道友,又豈能對他客氣?先將他拿下,餘事以後再論。」

  先前一人不覺點頭。

  烏子辰本來一直平靜的站在那裡,聽到兩人這番對話,忽然一抬頭,眸中就有異樣光華顯現出來。

  荒原之上,張御一劍斬落,明亮劍光霎時撕破漆黑夜幕,連帶周圍狂暴的風沙似也停滯了一瞬間。

  那闖入營中的虛影察覺到危險到來,立刻往一偏身影,其的確遁速飛快無倫,輕易就將那劍光避過。

  蟬鳴劍所化劍光從他身側掠過之後,出去沒有多遠,就極為靈動的一轉,順勢掉頭,圍著他旋空一繞,隨後再度襲來,其銳利之勢卻是猶勝原先三分。

  那虛影又是仗著自身速度接連躲閃了兩次,可並未能徹底甩開劍光,劍光在轉旋之間反而變得越來越快,最後其見實在躲無可躲,索性將身軀一虛,任由劍光從自己身軀之中一穿而過。

  坐於軍壘之中的張御此時眸光閃動了一下,在到來之後他就已經問清楚了,這東西能夠在虛實之間變化,而他等得就是這一刻!

  就在那劍光殺入其身軀那一刻,劍身之上一陣芒光爆發,這個虛影猝不及防,霎時被震得破散開來。

  心光理論上說可以排斥一切外物,不過實質性的東西比較好影響,但所需針對的對象一旦進入虛無之中後,那其對現實來說那就近乎於不存在了。

  要想同樣干涉到,若沒有相應的神通手段,那所需心力就可能是平時數倍的付出了。

  好在相對於同輩而言,他最不缺乏的就是心力,再加上他自身也是掌握間層躍遁之術,只是一瞬間的爆發對他並無什麼影響。

  那虛影被震散之後,化作了無數閃爍不定的煞光,可只是一息之間,就往一處聚集,看去試圖重合起來。

  張御此刻已然看出,來者並非是人身,而是類似照影之流,不然絕無可能在被震散開之後還能呈現這等變化。

  只是不知這是其本來面目還是當真分遣出來的化身。

  而方才他一劍奏功,自是不容對手再度復還,一催劍光,往下剿殺而來。

  那破碎虛影顯然也是意識到自己無法在凌厲劍勢之下做到這等事,於是放棄合攏,一下往外散去,各自分頭奔竄。

  張御見狀,卻是不急,分合之變可是上乘神通,需得自身化識意萬千,統合神氣,還要心光法力強盛到一定程度,這才有可能使出這等變化來。

  對方明顯未曾達到這等層次,否則也不會被他輕易擊散了。

  這些煞光在短暫時間內分開倒還無有問題,可若是長久聚而不合,那麼自己就會散去。

  況且在他在外面還吩咐萬明暗中安排了人手,那些虛影完整之時或許阻攔不住,但只是一些破散煞光的話,卻是不難擋下。

  此刻他只是盯著那些精氣法力較為充盛的煞光,但凡見其有聚集之勢,就上去一劍劈散,幾次下來之後,這些煞光因始終無從聚攏,就化作一縷縷的煞污落在了地表之上。

  而一些微小煞光還沒等到他來動手,就已是支撐不住自身,自行散去了。

  見半空之中再無一絲煞氣存在,那劍光一轉,霎時又飛回至張御所在的地下軍壘之中。

  他伸手一拿,將飛劍握入掌中,起手把劍身輕輕一拂,便將之緩緩歸入劍鞘之中。

  這一戰,他一直坐於此間,從頭到尾都沒有出去,全憑一把飛劍將來犯之敵斬殺了。

  他持劍而起,身形一晃,原處留下一片星屑,人已是到了軍壘之外,再是幾個挪閃,來到了那些煞污墜落的所在。

  可以見到,被這些東西沾染的地表在黑夜之中泛著一種詭異而古怪的幽光,上面還灑落著散碎的晶屑,這東西似有極強的污穢之力,周圍的地面都在緩緩變成這般模樣。

  他望著這東西,那煞光之中殘留有一些奇異氣息,給他的感覺有點像白秀,又有點像是元童老祖。

  他心下思考片刻,關於元童老祖和白秀的事,竺玄首已是離開,不過其應該有過一些交代,惲塵那裡或許知道一些東西,等回去之後,再問一問便是了。

  他一揮袖,一片明亮心光灑下,周圍的煞污在此光照耀之下,如被沖刷一般,很快消失不見了。


bpd 發表於 2021-11-18 01:24
青陽 第兩百三十六章 報訊

  「小心!」

  天中一名道人見到烏子辰眼中有奇異光芒閃過,立時出聲提醒同伴。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身上震動了一下,隨即驚愕發現,自己的護身法器震動不已,上面寶光亂晃,並伴有絲絲裂紋,看去就要破碎一般。

  他悚然一驚,方才根本沒有看明白對方是如何進攻的,但好在他與另外一位同門都是走得正統的鬥法路數,先以守禦法寶護持自身,再以法力神通及法器遙攻對手,雖然刻板了一些,可也沒有明顯破綻。

  在擋下了這莫名其妙的一擊後,他知道敵人棘手,故是法力一轉,往更遠地方退走,可是才至半途,他身軀再度一震,那寶光轟然破碎,喉嚨之中頓有一口逆血上湧。

  他心下不禁駭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受到攻襲的。

  可他也是有經驗的,知道這個時候越是退避越是給人機會,唯有反擊才有一線勝算,而且他們是兩人,只要一人牽制住對手,另外一人就有機會出手。

  故是他此刻非但未去進一步護持自己,反是發動了反進,心意一轉之間,元神照影直接從身軀之中遁出,出現在正身之側,而後法力一祭,一口長久以來以氣意凝練的虹光飛刃已是朝著烏子辰斬殺而去!

  烏子辰站在原地不動,飛刃從他身軀之上一穿而過,好似根本沒有接觸到他。

  那道人再是吃了一驚,可還未等他再度祭法寶,卻是驀然望見自己正身的頭顱倏地飛起,而與此同時,對面不遠處那個同門也是同樣在剎那間身首異處,並從半空之中掉落下來。

  他見此景象,面上不由露出一絲慘笑,把手一指,一枚畫影珠飛空而去,倏忽不見。同時聚集起自己身上僅餘的法力,將照影往前一衝,精氣神全數附於那飛刃之上,化光一閃,再次往烏子辰殺來。

  烏子辰站在依舊沒動,只有身外的心光向著外間放開,那飛虹光刃一衝入裡間,便被層層消磨,由實轉虛,可其依舊堅定不移的向前而來,到最後堪堪接近他面龐的時候,他伸出手出輕輕一抓,那飛刃霎時破散,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了大氣之中。

  海島天機院中,魏護衛看著光幕之中這呈現出來的戰鬥場景,只感覺心中一陣發寒。

  這次他特意留神觀察了,可仍舊沒有看出烏子辰斬殺對手時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段。

  他自忖自己換到這人面前,能夠倚仗的,恐怕也只有外甲的堅韌程度了。

  烏制院這時請教道:「魏護衛,你是擅長鬥戰之人,不知這復體方才的表現如何?」

  魏護衛想了想,沉聲道:「稍有瑕疵,可也算不錯了。」

  這話倒也不算是刻意貶低,在他看來,那兩名修道人方才到來的時候無塵就應該出手了,而不是等到對方準備完全了再發動,這無疑是將主動交給了他人。

  他明白,這復體意識之中雖然有著許多修士的鬥戰經驗和感悟,可並不是說得到了這些就能正確運用出來了。

  每一個人的鬥戰方式都是需要契合自身的,對自己有用,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就未必有用了。這就需要在戰鬥之中逐漸適應,淘汰那些不必要的,提煉出對自己有利的。

  但這也同樣說明,眼前這復體還未曾達到自己的極限,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

  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造物修士的確厲害,倒也不愧是青陽天機院這幾十年來匯聚了諸多大匠的心血結晶。

  靈妙玄境之內,烏子辰斬殺了兩名道人之後,沒有去管兩人屍身,直接騰空而起,往山谷外飛遁而去。

  就在他路過谷口的時候,似望見了什麼,伸手遙遙一拿,將一物攝到了手中,這卻是一根綠葉長藤,上面掛著幾隻大小不一的葫蘆。

  他似乎有很鍾意此物,伸手一抹,除去了上面枝葉,只留一個凝光青玉般的葫蘆在上面,往後將之往腰間一繫。

  本來他身著一身金屬色的長袍,看去冰冷無人味,與玄境之中的景物顯得格格不入,可是這青藤一繫,卻是多了些許自然意趣,看去更像是一個有道修士了。

  烏制院等人也是留意到,周圍的一些靈禽走獸,本來一見烏子辰就會快速避開,對他很是警惕,可現在卻是沒有之前那麼明顯的敵意了。

  那男師匠看到這一幕,感覺很有意思,道:「看他的作為,不僅僅是吸收了那些修士經驗和感悟,好像連他們的愛好和意趣也繼承了。」

  魏護衛問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男師匠低頭想了想,道:「應該算是好事。」

  烏制院沉聲道:「當初為了便於控制復體,我們的確有過剔除復體情感方面的考慮。

  不過有一位師匠提出建言,說我們創造的是一個造物修士,是一個擁有自我創造力的生命,並非是一個單純的造物,所以他必須是應該擁有自我的,懂得珍惜自身的生命,唯有這樣才能走的更遠。

  我們採納了他的建言,目前來看,這樣的選擇還算是較為正確的。」

  而就在烏子辰往外飛遁的時候,那一枚被那道人臨死之前擲出的畫影珠落去了一處青山峽谷中飛去,最後被一隻白皙手掌抓住。

  「畫影珠?」

  拿住此珠的是一名身著月白衣衫的道人,其人端坐在荷池之畔,看著風采翩然。

  他本來還不怎麼在意,可待看珠中所映照的景象後,卻是神色一變,霍然站了起來,隨後向天中發出一道迅煙。

  過了一會兒,一名留著中年道人飄空而來,道:「康道友何事喚我?」

  康姓道人將畫影珠遞去,道:「道友快來看看此物。」

  中年道人接了過來看過,卻是目光一凝,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數變,道:「不好,這定是……」他話沒有說出來,而後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白衫道人一聽,不由一驚,道:「這……有此可能麼?」

  中年道人神情凝重道:「可除了此輩,還有誰人呢?」

  白衫道人喃喃道:「不至於如此吧……」

  那道人沉聲道:「不管如何,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道友,我打算去一趟藏山,無論如何,也要讓藏山一脈的道友出來迎敵,道兄,可去通傳各脈道友,讓那些未曾修煉至元神照影的修道人先躲藏起來。」

  靈妙玄境之中,最強大的無疑居於藏山那些劍修,不過前些時日因為接連折損了幾名劍修,回來之後,山主認為他們心性有缺,所以封山閉關了,這就需要有人前去通傳了。

  白衫道人一想,點頭道:「好!我們去通知格外道友撤離。」

  兩人決定下來後,互道了一聲珍重,便就各自分頭飛遁而去了。

  青陽洲,巨州當樂郡,石渠觀中。

  桃定符正捧著一把劍坯正在琢磨之中,時而用指節敲敲打打,時而又拿起放下,

  過去一會兒,他眼中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伸手一按,有耀目火焰一閃,而那劍坯也像融化的蠟燭一般流淌著。

  這時他手腕一震,隨著那火焰退去,那變化霎時凝止,而劍坯經此一煉,似是變得通透了許多,看去仿若一抹凝冰。

  他再看有幾眼之後,方才微微點頭,將之放在一邊,隨後又拿起另一個劍坯來。

  此時道觀後方山壁之上有一道靈光憑空閃動了一下,一個道人自裡跌跌撞撞走了出來,到了外間,他左右望了一眼,拖住一個路過的道觀役從,道:「桃道友在哪裡?」

  那役從被嚇了一跳,結巴道:「桃、桃、桃道長正在前院爐池之中助諸位道長選煉劍坯……」

  那道人道:「快,快帶我我去見他!」

  那役從略一猶豫,便道:「道長隨我來。」

  在那道人催促之下,兩人很快趕到了前院,那役從遠遠喊道:「桃道長,有一位道長急著來尋你。」

  桃定符放下劍坯,自裡走了出來,一眼望見那道人,見其髮鬚散亂,神情急切,詫異道:「禾道友這是如何了?」

  禾姓道人上來一把拉住,道:「桃道友,靈妙玄境遭遇玄修入侵,如今正在玄境之中大下殺手,這這多半是玄府對我報復,如今境內已是不安穩了,你千萬不要回去,此處也不安全,你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千萬不要被那些玄修尋見!」

  桃定符詫異道:「玄府對我報復?這從何說起?」

  據他所知,靈妙玄境與玄府固然不怎麼往來,可也談不上仇恨一說。

  禾姓道人嘆了一聲,道:「桃道友是不知,我境中修士曾幾次三番尋玄府那位張玄正鬥法,這定已是惹怒了其人,只是以往竺玄首在,所以他未對我們如何,現在竺玄首已然離去,他想是借此機由對我痛下殺手了!」

  桃定符眨了下眼,道:「這位張玄正……尚不至於如此吧?」

  禾姓道人唉了一聲,道:「桃道友不理外事,不知這位張玄正在玄修之中威望甚高,沒有他的命令,青陽洲內的玄修又豈敢妄動?而且除了他,又誰敢對我們下手?道友,聽我一句勸,還是先避一避吧!」

  說完之後,道:「我還需通傳其他道友,就不多留了,道友千萬聽我勸啊!」說著,他又急急忙忙離去了。

  桃定符琢磨了一下,知道這絕對不會是張御所為。

  「不過此事看起來不簡單,好像是有人在故意搬弄是非,看來還是要通傳師弟一聲為好。」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