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從大佬到武林盟主 作者:小樓聽風雲(連載中)

 
Babcorn 2019-9-24 19:39: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7 18653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3:00
第205章 吞北城(求訂閱)

  當天晚上。

  四聯幫對北城不宣而戰。

  白虎堂聯合玄武堂,一千多人持刀衝入北城大開殺戒!

  四聯幫入侵,北城的眾多幫派都不感到意外。

  和四聯幫這頭猛虎比鄰而居,他們早就有了跟四聯幫幹上一場的心理準備。

  真正令他們絕望的是被他們視為依仗、視作靠山的長樂幫,非但沒有挑起抵禦四聯幫入侵的大旗,反倒夥同四聯幫封鎖北城,大肆屠戮他們。

  當長樂幫反水的消息傳遍北城的那一瞬間,北城的幫派界就已經潰敗了!

  沒有成建制的抵抗。

  白虎堂、玄武堂遭遇的大隊人馬,都是一沖即散。

  那些往日裡威風八面的幫派大哥們,滿北城豕突狼奔,只恨爹娘把自己的第三條腿生得太短了,著不了地。

  什麼堂口、什麼兄弟、什麼生意,他們通通都不要了,他們只想保命。

  他們縮進秘密據點裡,他們逃進民房裡,他們瑟瑟發抖,他們虔誠的祈禱黎明早些到來……

  然並卵。

  白虎堂在血影衛的指引下,精準的一一找上門,抓住這些幫派大哥像拖死狗一般的拖出來。

  砍頭。

  全部砍頭。

  鋼刀都砍卷刃了好幾把!

  人頭都裝滿了好幾籮筐!

  迅捷的行動、凶殘的作風,一如往昔。

  直把給四聯幫洗地的長樂幫幫眾們,看得直冒冷汗,個個都覺得脖子根兒發涼。

  在楊長安的反水命令傳下去後,長樂幫內其實還有很多不同的聲音,許多底層幫眾都還覺得自家優勢很大,能與四聯幫一戰。

  這一夜過後,這些人只想摟著楊長安的大長腿,喊上一聲:「以後您就是俺親爹!」

  只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想抱大腿喊爸爸的那個男人,現在心頭比他們還慌。

  楊長安早就猜到了四聯幫在為進攻北城作準備。

  可這準備,未免也作得也太充分了吧?

  那些幫派的秘密據點,連他長樂幫都不知道……當然,也不可能讓他知道,人家防的就是他長樂幫。

  但白虎堂的人,卻能精準的一一找到那些據點!

  一條長街幾百戶人家,他們卻能直奔秘密據點把人挖出來,連一點彎路都不帶繞的!

  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四聯幫打他北城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代表四聯幫內還隱藏著一支不為人知的秘密力量,在為四聯幫收集信息。

  而在今天以前,他長樂幫也在這支秘密力量的查探範圍之內,甚至可能是重中之重!

  這讓他又不由的聯想到了南城幫派界的覆滅……

  智者和普通人的區別,就只在於普通人只能看表現,而智者能透過表象看本質。

  看清楚這些,楊長安也很想去摟著張楚的大腿,喊上一聲:「以後我就是您親兒子!」

  好在他還算清醒,知道自己在撲倒張楚的大腿前,張楚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一腳把他踢飛。

  ……

  白虎堂在北城大開殺戒。

  張楚卻很淡定的坐在四聯幫總舵的大堂上,繼續翻閱武道秘籍。

  這次攻略北城,他四聯幫有兩位九品、一千多號精銳好手出馬,還有楊長安這個新進投靠的八品鎮場子,要是還拿不下一群烏合之眾,那他四聯幫也就別混什麼幫派了,還是趁早轉行,辦農莊比較好。

  他相信楊長安一定會賣力。

  不是他相信楊長安的人品。

  相反,他認為,楊長安根本就沒有人品這種玩意兒。

  張楚毫不懷疑,現在若是有一個比四聯幫的更強大的勢力對楊長安遞出橄欖枝,楊長安會毫不猶豫的捨棄四聯幫,抱住對方的大腿叫爸爸!

  但在沒有比四聯幫更強的勢力招攬他之前,楊長安絕對是一條看家忠犬。

  張楚說對誰齜牙,他就對誰齜牙的那種忠犬。

  特別是血影衛向他透露一絲絲存在感之後。

  聰明人,有些時候比蠢人更好控制。

  「報,幫主,大江幫已滅,大江幫幫主馬順琨死於李堂主刀下。」

  「報,幫主,百里幫已滅,百里幫幫主邱百里死於熊堂主刀下。」

  「報,幫主……」

  一個又一個傳令兵急速衝進大堂內,將一個個好消息稟報給張楚。

  張楚在心頭劃掉一個個人名後,知曉北城已定。

  從今天開始,錦天府南城、城西、北城,盡數歸於四聯幫之手。

  唯剩下城東,還未插四聯幫的大旗。

  城東最大的幫派青虹幫,也是一個不弱於長樂幫和三河堂的幫派。

  但對四聯幫而言,青虹幫從來都不是問題。

  以前不是。

  現在不是。

  以後更不會是。

  只要四聯幫想,隨時都可以一口吞了城東。

  但問題是,四聯幫要不要吞併城東。

  吞併城東的好處很多。

  比如其他人提起四聯幫,第一反應將不再是錦天府第一大幫四聯幫,而是錦天府四聯幫。

  光是這個名頭,就足以令四聯幫得到很多實質性的好處。

  事實上,張楚的內心深處,也十分想吞併城東,讓四聯幫完成真正的制霸錦天府。

  男人嘛,總是對「王」和「霸」這樣的字眼,有一種天生的嚮往。

  張楚也不列外。

  但張楚的理智告訴他,邁過這臨門一腳,弊大於利!

  理由就跟他一統城西后,沒有選擇再繼續向周邊城區擴張,而是選擇伏蟄起來一樣。

  沒有任何統治者,會希望自己的麾下,出現第二個統治中心。

  地下皇帝這樣的名頭,好聽是好聽,但只可能出現在特殊的時期……比如地球華夏二十世紀初的魔都。

  和平時間,誰敢出這個風頭,誰死!

  最強大的暴力團體,永遠是官方……

  這一點,張楚心頭跟明鏡一樣。

  而且,這次四聯幫攻打南城和北城,之所以沒引來郡衙的干涉,不是他張楚已經強大到能與郡衙平等對話了。

  而是烏氏幫他頂住了郡衙的壓力。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他不姓烏。

  烏氏不可能庇佑他一輩子。

  現在仗著有烏氏的庇佑,一口吞下整個錦天府,無異於是和郡衙撕破臉,徹底站到烏氏那一邊。

  張楚不想站隊。

  郡衙他惹不起,烏氏也不是善茬兒。

  唯有在夾縫中求生,靜待有足夠的實力與郡衙和烏氏平等對話的那一天,才是最適合四聯幫發展的路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3:00
第205章 四聯幫升級計畫(補3)

  黎明前。

  北城徹底平定,青龍堂和朱雀堂的執事們,已經趕赴北城,開始清點北城的所有幫派生意。

  一身血污的李正、大熊,和一襲青衫清淨如洗的楊長安返回四聯幫總舵。

  騾子與張猛,早已在總舵等候他們歸來。

  四聯幫的高層,齊聚一堂。

  趁著李正和大熊洗漱的檔口,張楚指了指楊長安,對四大堂主道:「介紹一下,楊長安楊長老,即日起出任我四聯幫執法長老,護我四聯幫幫規,自你四人之下,所有違反幫規者,楊長老皆有先處置,再稟報於我的權利!」

  堂主級以下皆能處置,意思便是,不是堂主勝似堂主,乃是真正的實權長老!

  楊長安心頭一陣激動,暗道自己的投名狀到底還是打動了張楚,這便是投桃報李了。

  「承蒙幫主看重,委以重任,屬下誠惶誠恐!」

  楊長安起身,面朝張楚一揖到底,聲音顫抖的大聲道。

  張楚笑吟吟的伸手虛扶:「以後便是一個鍋裡揮馬勺的自家兄弟了,不必這麼多禮……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見過楊長老!」

  「楊長老有禮了。」

  四大堂主起身,朝楊長安拱手道。

  這四人動作整齊劃一,臉色卻不大一致。

  騾子笑眯眯。

  大熊面色平靜。

  李正不以為然。

  張猛……面帶憐憫,

  「哈哈哈,幫主說得對,以後大家都是一個鍋裡揮馬勺的弟兄,不必多禮,哈哈哈,不必多禮!」

  楊長安暢快的笑道。

  他的戲太浮誇了。

  浮誇到連張猛看到他眼神,都好像是在看一個智障:傻蛋,你真以為你是長老就牛逼了,老子這個堂主現在都還得小心翼翼的看他們四兄弟的臉色呢,你算老幾?

  張猛也算是個明白人兒。

  前番他斬殺長樂幫派到他那兒的使者,並不是他對張楚、對四聯幫真有多忠心。

  而是他知道,自己若真敢和長樂幫人勾勾搭搭,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鬼知道堂裡這四個老陰比在他身邊安插了多少人?

  他現在連回家見到他老娘都疑神疑鬼的,又不敢查……

  「好了,都坐吧!」

  堂上的張楚,伸手虛按道。

  楊長安聞言,很自然的就坐到了張楚的右手邊的首位上。

  他本身是想做到左手邊首位上的,但左手邊坐的是白虎堂堂主李正,整個錦天府有幾個不知道,李正是張楚手下的頭號戰將,極得張楚信任?

  他初來乍到,惹不起李正,只要退而求其次的,坐到了右手邊的首位上。

  而原本坐在那把椅子上的騾子,笑眯眯的任他坐了自己的位子,好像沒有絲毫芥蒂。

  這一幕,看得張猛的眼角直抽抽,心裡憐憫的暗道:傻蛋,你完蛋,誰都救不了你,等死吧!

  他一直疑心,自家幫主手下那支隱秘的人手,就掌握在騾子手下……這並不難猜,就李正和大熊兩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幹這種陰險活計的人。

  張楚也只當沒看見,慢悠悠的說道:「即日起,原長樂幫的人手,盡數併入四大堂口,授『義』字輩腰牌,稍後楊長老會集結原長樂幫的所有人手,你們自行先去挑選,挑剩的,發放一筆錢,就地解散。」

  「楊長老……」

  楊長安一聽到張楚點名,屁股下邊就跟裝了彈簧一般猛的竄了起來,躬身道:「屬下在!」

  這回不止張猛了,四大堂主都向他投來了一個鄙視的眼神:舔狗能做你這個份兒上,也真是難為你了。

  張楚倒像是已經習慣了他的做派,說道:「你自行從原長樂幫的人手中,挑選五十人作為近身衛隊,一應開銷,由玄武堂支出。」

  楊長安畢恭畢敬的大聲道:「謝幫主恩典。」

  張楚伸手虛按:「好了,坐下吧!」

  「謝幫主。」

  待楊長安落座後,張楚接著說道:「咱們四聯幫現在橫跨三個城區,急需招收更多的人手來照看、經營,三天之內,四大堂口考察各自堂口的『義』字輩門徒,擇優選拔五百名『義』字輩門徒,開放其招收『禮』字輩門生的權限。」

  「此次選拔,以功勞為先,其次品德,各堂堂主必須親自把關,形成文書,呈報於青龍堂存檔,出了差錯,連堂主一起追責!」

  四聯幫幫眾招收門徒,以四為極。

  開放五百名「義」字輩門徒的招收門生的權限,也就是再增加兩千底層幫眾。

  「屬下明白!」

  四大堂主齊聲應諾道。

  張楚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人多了,幫內輩份必須要搞清楚,決不可亂。」

  「即日起,『義』字輩的門徒,須稱呼『仁』字輩元老為叔伯,稱『仁』字輩大哥為『老頭子』。」

  「『禮』字輩的門生,須稱呼『仁』字輩元老為大爺,稱『仁』字輩大哥的大哥為阿公。」

  「一應禮節,當以長輩伺之,若有違,輕則剝奪輩份腰牌、驅出四聯幫,重則三刀六洞,死於千刀之下!」

  說到這裡,張楚沉吟了幾息,又道:「從今往後,四大堂口之內,所有門徒招收了門生的『仁』字輩元老,皆可率領其門下門徒門生,於香主之下,自開一字頭,自行召集其門徒門生集會、開拓生意,以及和其他幫派的搶奪生意,除堂口集體行動之外,只受堂主節制!」

  「凡門徒門生折損過半的『仁』字輩元老,剝奪其統領門徒門生的權限,閒置養老,其統領的門徒與門生,收歸堂口,由該堂堂主親自統領,自開字頭的名額,轉讓給其他『仁』字輩元老!」

  「『禮』字輩門生,若想開放招收『信』字輩門徒的權限,需要有十名以上的『義』字輩門徒聯名向堂口保舉,一旦保舉成功,便可於『仁』字輩阿公下,再開一支旗……但保舉需知,一旦這名『禮』字輩門徒犯下大錯,所有保舉這名『禮』字輩門生的『義』字輩門徒,皆受牽連!」

  「以此類推!」

  「需要申明的是,現階段,我四聯幫活動的地盤,只限於北城、城西、南城三大區域,城東可以去搶生意,但不能搶地盤,錦天府以外也是一樣,可以開拓生意,不能搶地盤……違背此令,讓按違反幫規論處。」

  「最重的一點,所有經營生意的幫眾,無論是那個堂口的,都要做好賬面,現今我四聯幫的所有生意,經營者與總舵二八開,自己開拓的生意,經營者與總舵四六開!總舵每月結餘,於每月五號前清賬,十五日前分割。」

  「但有虛賬假賬,一經查實,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他這一次說的話,信息量有點大。

  哪怕楊長安與四大堂主聚精會神的傾聽,也覺得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心頭劇震。

  一根筋如李正,都被自家大哥的大手筆給震撼了。

  『仁』字輩的元老們能自開一字頭,自行決定做生意,還是搶生意?

  容俺想想,四聯幫現在有多少『仁』字輩元老。

  不下三百!

  三百支人馬,卸了韁繩,任其發展……錦天府還不成為四聯幫的跑馬場?

  哪怕上邊還有幫規和自家大哥的三大禁壓著,普通的商家也不可能爭得過那些『仁』字輩兒的元老!

  他們畢竟背靠著整個四聯幫,人多、錢也多!

  張楚沒給他們議論的時間,緊接著又道:「即日起,我四聯幫於玄武堂成立傳武閣,內置各式武道秘籍數十本,凡我四聯幫幫眾,只要有志於武道,皆可用功勛、銀錢,或傳武閣內沒有的武道秘籍,換取所需武道秘籍。」

  「現階段功勛制度還未推行,只可以銀錢,或其他武道秘籍來換取。」

  「稍後我會將傳武閣內所有武道秘籍分級,一級武道秘籍作價一百兩白銀一部,二級武道秘籍,價三百兩白銀一部,三級武道秘籍作價一千兩一部……這只是暫時的,待我四聯幫壯大之後,後續還會有四級武道秘籍,五級武道秘籍等等!」

  「以武道秘籍換取傳武閣秘籍,一部同級武道秘籍可換取一部高一級的武道秘籍,或三部同級的武道秘籍……但需要注意的是,一旦此門武道秘籍進入傳武閣,便與貢獻武道秘籍之人再沒有任何關係,他自己可以學,但絕不能再轉授他人!」

  「凡得傳我四聯幫傳武閣武道秘籍之人,縱死不得將武道秘籍外傳,哪怕是本幫弟兄以及兄弟兒女也不行,否則,一經查實,所有接觸過本幫武道秘籍之人,必將全部死於千刀之下!」

  「此外,凡我四聯幫幫眾,血氣掌握超過三成,即可開放招手門徒的權限,血氣掌握超過七成,即授香主之位,入品即授副堂主之位……若是在列位堂主之前晉級八品。」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掃過四大堂主:「你們只怕就要退位讓賢了!」

  這又是一個重磅炸彈。

  炸得在座的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好了,我方才所說,你們仔細思量,所有不明之處,及時問我!」

  大堂內旋即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

  張楚悠然的喝著茶,坐等他們提問。

  他這次在四聯幫內推行「字頭」的幫派架構和傳武閣,為的是讓四聯幫在更進一步的同時,逐步轉型為江湖幫派。

  四聯幫在錦天府內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差不多已經是到了極限了。

  至少短時間內,張楚是不準備再大規模的調動幫眾攻打誰。

  但這麼多人、這麼多地盤,閒著也不是個事兒。

  與其讓四聯幫,在和平中慢慢走上市井幫派的老路,還不如學習港片裡的幫派字頭架構,來一個遍地開花。

  讓他們自己出去爭、出去搶,既能為四聯幫創收、又能培養他們的血性。

  等到這個模式成熟後,他就會將這個模式推廣到整個玄北州!

  而傳武閣以及習武之人在四聯幫內的晉陞捷徑,目的便是要引導四聯幫的幫眾,從依靠人多勢眾的地痞流氓思維,慢慢轉變成玩個人英雄主義的浪漫江湖中人思維。

  雖然習武並不見得就是一條捷徑,但只要開了頭,堅持不懈去推行,四聯幫幾千人裡總會湧現出一些入品武者。

  再不濟,哪怕全都只是武道學徒,砍人也能比普通幫眾更利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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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良性循環

  這一次的商討,從黎明時分一直持續到晌午時分。

  晌午過後,四大堂主才各自散去。

  「長安吶,稍後我讓青龍堂支一萬兩白銀,由你親自押送,代我送到侯大人府上。」

  張楚對還留在大堂內的楊長安說道。

  楊長安躬身道:「是,幫主。」

  張楚揮手:「你也先去忙吧,解決好原長樂幫的人手問題,不要留下任何後遺症,我等你回信。」

  「是,幫主。」

  楊長安連連鞠躬,倒退著退出大堂。

  楊長安剛剛退出大堂,就有一名玄武堂弟兄手持一封大紅色帖子快步走入大堂:「幫主,城東青虹幫幫主杜金榮,請您晚上去城中東方大酒樓飲宴。」

  「城中?」

  張楚笑了笑,這個杜金榮,氣度趕楊長安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啊!

  楊長安還敢隻身來四聯幫總舵見他。

  而杜金榮卻只敢依仗郡衙和官老爺的官邸在城中心,沒有幫派敢在城中心動武,約他去城中心見面。

  「給杜金榮遞話。」

  張楚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聲道:「讓他一個時辰內,滾過來見我!」

  堂下的玄武堂弟兄恭敬應諾,絲毫沒覺得自家幫主讓杜金榮滾過來見他有什麼不妥。

  半個時辰後,杜金榮來了。

  他不想來。

  但他不得不來。

  「哈哈哈……張幫主神威赫赫,接連收服南城北城,小弟敬佩之至啊!」

  接近五十歲的人,頭髮都開始花白了,卻對二十出頭的張楚一口一個小弟。

  張楚合上手中昨夜才從北城得來的武道秘籍,淡淡的朝杜金榮揚了揚下巴:「坐。」

  「謝張幫主。」

  杜金榮點頭哈腰的道謝。

  看著他誠惶誠恐的模樣,張楚心頭竟然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自己若是停滯不前,是不是有一天也會落得像他這樣,對強者卑躬屈膝?」

  他暗想到。

  思及此處,他心頭那點抖威風的小心思,慢慢的也就淡了。

  「叫你過來,是有兩個事兒。」

  「第一,城東還是你們的,我四聯幫不會取你城東……前提是你們要懂事兒!」

  堂下的杜金榮聞言,欣喜若狂的猛然竄起來,連連彎腰道:「張幫主放心,小弟一定懂事,一定懂事兒!」

  天知道他這幾日是怎麼熬過來的!

  連做夢的都是四聯幫打進城東,把他從床上拉下來,一刀砍了腦袋!

  他畢竟老了……

  事實上,他今日請張楚去城中心赴宴,不過就是想舉幫投靠四聯幫,免去一死。

  「坐下說吧!」

  張楚語氣又緩和了幾分。

  「是是是,謝謝張幫主。」

  「第二個事,城東我四聯幫雖然不取,但必要的時候,你城東所有幫派必須得配合我四聯幫……比如,侯大人那邊需要人去頂罪的時候,懂嗎?」

  「懂懂懂,應該的、應該的。」

  杜金榮毫不猶豫的連聲應道。

  張楚的條件苛刻嗎?

  不!

  相反,寬容得杜金榮都覺得不真實!

  ……

  青虹幫俯首稱臣。

  意味著四聯幫實質上統一了整個錦天府幫派界!

  而張楚,也成為了錦天府實質上的地下皇帝!

  從那一天開始,錦天府所有在街面上的討生活的人,無論是商戶、商販,還是苦力,還得看四聯幫的眼色。

  連那些行商,抵達錦天府後,都得立刻前往朱雀堂遞帖子拜碼頭,不然他在錦天府的生意,就一定做不下去!

  錦天府底層的老百姓憂心忡忡了一段時間,都覺得以後的生活,黑暗得沒有半點盼頭兒。

  以前那些小幫派就已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了,現在四聯幫這麼強大,還不往死裡欺壓他們?

  但過上一段時間後,他們發現日子非但沒有越過越難,反倒漸漸好起來了。

  四聯幫還和以前那個黑虎堂一樣和氣,四聯幫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哥們,見誰臉上都總帶著笑臉。

  而且有了四聯幫後,街上的地痞流氓,一日比一日少了。

  他們上街做買賣兒,再也不擔心有來搗亂、來白吃白拿了。

  老百姓出門都有安全感,再也不用擔心無緣無故的就被人摁到暗香裡暴打一頓。

  那些有幾分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也敢上街了,再也不怕一出去就回不來了。

  連往日裡頗為沉重的「例錢」,四聯幫都一直在減少,逐步逐步的就成了一個象徵式的東西,只要老老實實的給,多點少點四聯幫好像都不在意。

  每逢節氣、節日,四聯幫還會在街上分發一些應節氣、節日的小禮物。

  城裡的老百姓們都覺得,和以前那些只會欺行霸市、在雞腳桿上刮油的幫派相比,四聯幫簡直就是大善人!

  唯一覺得日子越來越難過的,只怕也就城裡那些商戶了。

  因為四聯幫攻佔北城和南城後沒多久,錦天府內就冒出了無數商舖,各行各業都有。

  買豬肉的、賣菜的、賣油的,賣布的,賣金銀首飾的……全是四聯幫的生意!

  這些生意雖然沒有通過不正當的手段欺行霸市,但人家只要打上四聯幫的旗號,就總會有無數人去照顧生意。

  而且四聯幫本身就是一個超大商號,這些各行各業的小生意做起來後,就徹底沒有他們這些外人的份兒了!

  比如四聯幫名下的酒樓生意,用的豬肉、蔬菜、油等等食材,都是由四聯幫的鋪子在送。

  外人哪怕倒貼錢,也插不上手!

  哪怕是四聯幫沒有的消耗大戶,但他們還有著幾千號每個月都有固定收入的幫眾!

  比如賣布的布莊。

  是人就要穿衣裳。

  四聯幫的幫眾當然也要穿衣裳。

  幾千號人幫中弟兄,以及他們的親朋好友一年四季的衣裳,可不就是一門大生意?

  但既然有自家弟兄搞了這門生意,誰還會去照顧外人?

  這就等於,四聯幫的布莊一開張,就有著一個超過萬人的固定消費群體!

  在輩份關係的維繫下,四聯幫的內部先天就要比其他幫派的內部更團結。

  於是乎,四大堂口每個月發放下去的一二萬兩白銀,最終至少會有六七千兩流回到堂口。

  良性循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3:00
第207章 侯府議事

  字頭計畫,等於是從四聯幫這個龐大的母體上,切割出數以百計的種子灑向錦天府每一個角落。

  在四聯幫「仁」字輩兒的老油條們眼中,這又是自家幫主給他們這些老人謀取的一波福利。

  響應者云集。

  錦天府內那些新進開張,打著四聯幫旗號的商戶,就是那些自開字頭的「仁」字輩幫眾們的生意。

  現階段他們都還很謹慎,做的都還是些小打小鬧的小生意,對四聯幫而言不過是蚊子腿兒,聊勝於無。

  但張楚不擔心,等這些『仁』字輩的老油條掙到錢了,引來其他『仁』字輩的老油條們眼紅了,競爭自然會越來越激烈。

  現成的生意,總會有吃完的一天,到那時,他們還想吃,就只能去其他人的碗裡搶……

  而傳武閣計畫以及配套的習武之人晉陞體系,則在四聯幫內部掀起了一股練武的風潮。

  當然,現階段傳武閣的武道秘籍定價,對四聯幫的底層幫眾們還不怎麼友善。

  傳武閣最便宜的一級武道秘籍,都要一百兩一部。

  一百兩不是一筆小數目。

  但對四大堂口的香主們來說,一級武道秘籍一百兩一本的價格,就是毛毛雨了。

  沒人告訴過他們,開始習武最好的年齡是14到16歲,他們都覺得自己有機會入品,坐上副堂主的位子。

  於是乎,四大堂口的所有香主,都一窩蜂的湧到傳武閣,揮舞著大把的銀票購買武道秘籍。

  有錢的,買了一個一級武道秘法全家桶。

  沒錢的,怎麼也要買上一部刀譜和一本樁功要訣。

  一時間,四大堂口內隨處都可見拎著一把大刀片子瞎幾把比劃的香主。

  張楚當然知道,就四大堂口現在的這些個香主,很可能一個入品武者都出不了。

  因為這些香主全是以前黑虎堂的老人兒,年紀普遍偏大,入品的機會非常渺茫。

  但這些人,絕對是最好的托!

  他們能將這股風潮,真正推行到四聯幫的最底層。

  現階段,能從傳武閣獲益的,還只有楊長安、李正、大熊和騾子這四位入品武者。

  特別是李正、大熊和騾子三人。

  這三人,是依靠張楚的血氣支持才踏足了九品。

  他們本身對練武並沒有多大興趣,也不明白武者在這個世界上有多高的地位。

  所以這三人踏足九品後,其實都有些懈怠。

  對他們而言,武力只要能讓他們在與其他幫派的廝殺中以一當十,他們就非常滿足了。

  前番,顧雄一騎西來,一刀劈飛張楚。

  對張楚而言是一種刺激。

  對他們而言,更是一種刺激!

  那是他們第一次知道,當一個人的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後,人多也沒什麼卵用。

  其後張楚頒布四聯幫習武之人的晉陞體系時,那一句「退位讓賢」,再次狠狠地刺激了他們一把!

  他們或許不在乎堂主的位子。

  但他們在乎能不能跟上自家大哥的腳步!

  從那一日開始,這三人就開始瘋狂練武。

  大熊狠下心鐵鍋炒自己,金衣功循序漸進,九品練肌進步迅速。

  李正一口氣換取了傳武閣所有刀法,練了一個遍後轉而專攻《亂披風》刀法,總算是脫離了瞎幾把亂砍的野蠻打法。

  而騾子在請示過張楚後,直接花一千兩換取《奔雷手》掌法,一頭紮了進去。

  每過一天,他們三個都比昨天的自己更加強大。

  但要說瘋狂,無人及得上張楚。

  飯桶流的金手指在四聯幫的供養,終於發揮了它作為一個金手指的真正威力!

  在海量血氣的支持下,張楚每天都保持著同時淬煉五塊骨骼、一天十個時辰的練髓強度。

  真正的一日千里!

  九月初,他淬煉完雙腿。

  九月中下旬,他淬煉完二十四根肋骨。

  九月底,他淬煉完盆腔骨。

  十月初,他開始淬煉背脊骨……

  適時,恰好他穿越到大離整整一年時間……

  ……

  十月初六,侯君棠召集錦天府所有幫派幫主,去侯府議事。

  張楚淬煉背脊骨不便外出,本想派楊長安代他前去,但思及這幾個月的例錢都是由楊長安送去的,這次再不去,只怕侯君棠會覺得他拿大。

  於是他只能拄上一根枴杖,在大熊的護送下,乘馬車前往侯府。

  淬煉脊椎並不是無法行動,而是經不起高強度的戰鬥……一旦傷到脊椎神經,是有可能導致癱瘓的。

  而他拄上一根枴杖,不過是為了迷惑關注他武道修行進度的有心人,讓那些人誤以為他還在淬煉雙腿。

  按照正常的練髓進度,他現在的確該是剛開始淬煉雙腿。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淬煉雙腿只是影響戰鬥力,而不是無法接戰。

  他是四聯幫的頂樑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現階段無法進行高強度戰鬥。

  馬車轉入侯府後巷,早有四五架馬車停靠在狹窄的巷子裡,將狹窄的巷子堵得水洩不通。

  大熊望了一眼這些馬車上的旗號,全是城東那些幫派幫主的馬車。

  「前行!」

  大熊沒和這些馬車打招呼,直接朝駕車的弟兄一揮手。

  駕車的弟兄毫不猶豫一鞭子抽在拉車的健馬上:「駕。」

  黑色馬車勻速駛入後巷,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

  似乎是要懟在前邊那些馬車的屁股上。

  然而還沒等黑色的馬車懟上去,那些停靠得穩穩當當的馬車已經驚慌失措的向著前方竄了出去。

  哪怕是自家的馬車都懟在前方馬車的屁股上了,也沒人敢停下來。

  因為黑色的馬車上懸掛著四聯幫的大旗。

  馬車慢悠悠的停靠在侯府的後門。

  早有幾個面熟的青衣小廝站在後門外迎他。

  這些青衣小廝全都是侯君棠出任郡賊曹時,從青龍幫總舵帶走的親隨。

  上一次張楚前來,這些人可沒給他好臉色……

  而這一次,張楚的馬車還沒停穩,這些人已經迎了上來,面帶著笑容躬身道:「張幫主,您可算是來了,大人等您好些時辰了!」

  張楚從馬車中走出,看都沒有看這些人一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大熊上前,扶著他下車,隨手將枴杖和驚雲一起奉給他。

  張楚接過枴杖,擋開了驚雲,淡淡的笑道:「不用,這裡是侯大人府上。」

  大熊躬身道:「屬下就在這兒候您。」

  張楚點了點頭,拄著枴杖慢悠悠的走進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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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恩斷義絕

  「哈哈哈,多日不見,張幫主近來可好!」

  「久仰張幫主大名,今日終於得見,三生有幸啊!」

  「張幫主果真生的是一表人才啊……」

  張楚還未踏進客廳,客廳內以杜金榮為首的五位城東幫派幫主,已經全部起身滿臉堆笑的拱著手迎他。

  相對於他們的熱情,張楚只是淡淡的朝這些人點了點頭,腳步未停,徑直走入堂下,朝侯君棠拱手道:「草民張楚,拜見大人。」

  大離並沒有見官必行跪拜大禮的規矩,只要不犯事,老百姓見官只需要行揖禮即可。

  堂上的侯君棠,一身紫色的直裰便服,長發用一個白玉小冠整整齊齊的束在頭頂,簡單卻官威十足!

  「免禮罷!」

  侯君棠撫鬚淡笑道,目光微不可查的掃過張楚的左腿,眼神中閃過絲絲瞭然之色,「等你好一會兒,落座吧!」

  「謝大人!」

  張楚目光在堂內一掃,就見左側首位的椅子還空著的。

  他沒遲疑,直接走過去坐下。

  不一會兒,就有青衣小廝進來,給張楚奉上香茗。

  張楚捧起茶碗,抿了一口。

  「今日喚諸位前來,是有三件事,要知會諸位一聲。」

  侯君棠叩擊著茶碗,輕聲道:「第一件事,又快到年底了,本官手中還有些無頭懸案,需要諸位幫忙了結。」

  說著,他的目光便轉向張楚,意思就是:你四聯幫人多勢眾,多出幾個人吧?

  張楚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杜金榮。

  杜金榮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的站起來,連聲道:「小事、小事,大人您這邊還有多少未了結的懸案,說個數兒,草民明日一早就安排人手去郡衙畫押認罪!」

  張楚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侯君棠察覺到了張楚與杜金榮之間的小動作,心下有些不悅。

  不過他還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具體人數,稍後再敘。」

  「第二件事,今年北蠻雪害提前,恐有南侵之患,州府下令肅清全境北蠻細作,本官決議,清查全城,此事需要你們配合。」

  侯君棠慢悠悠的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

  沒人搭腔。

  堂內的五個城東幫派幫主,都盯著張楚。

  張楚終於開口了:「此等軍國大事,我四聯幫義無反顧。」

  「是是是,我青虹幫當全力配合大人。」

  「我的金錢幫也甘為大人前驅……」

  他一口,城東的五位幫派幫主這才爭前恐後的附和侯君棠。

  侯君棠終於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喜怒不形於色是最基本的養氣功夫。

  而侯君棠的養氣功夫,當然是極好的。

  他都在忍不住的皺眉了,足以代表他心頭的不滿已經快達到頂峰了。

  他是郡賊曹。

  他才應該是錦天府裡這些幫派中人應該唯命是從的人。

  而不是張楚!

  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

  但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今時不同往日。

  他是官,有些話,不好再說得太直白。

  而張楚,也已經不再是那個他可以隨意拿捏的小堂主。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按壓心頭的火氣,道:「第三件事,本官收到消息,江洋大盜周客華近日潛入了錦天府……本官要你們將他找出來,繩之以法。」

  他心頭不悅,話語都不那麼客氣了。

  「周客華?」

  張楚心頭念叨著這個名字,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

  他沒做聲,又看了杜金榮一眼。

  杜金榮會意,起身道:「大人,此事便交給我……」

  「坐下!」

  侯君棠終於沒忍住,一聲怒喝打斷了杜金榮,隨後目光轉向穩如泰山的張楚,語氣微冷:「張幫主,依本官看,此事恐怕唯有你四聯幫能辦……你覺得呢?」

  張楚凝眉,疑惑的看向侯君棠。

  他從侯君棠的目光中看到森冷之意。

  森冷中,還夾雜著絲絲嫉妒……

  這使他明白,杜金榮他們的反應令侯君棠感到不滿了,或者說,侯君棠認為自己分走了他的權力。

  他並不擔憂什麼。

  侯君棠也得顧忌他與烏氏的交情!

  他只是有些失望。

  當初那個溫和大氣,有君子之風的侯幫主到哪裡去了?

  怎麼一當官,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呢?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凝神問道:「周客華,是幾品?」

  侯君棠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冷淡的說道:「七品。」

  話音一落,杜金榮臉上的肌肉就不自然的跳了跳。

  張楚沒杜金榮那麼大反應,他只是虛了虛眼睛,接著又問道:「出身何門何派?」

  侯君棠:「鬼刀宗上代棄徒。」

  張楚摩挲著枴杖的虎頭握把,沉吟了許久,最後一次問道:「非要我四聯幫動手不可?」

  侯君棠不容置疑的說:「非你四聯幫不可!」

  張楚輕嘆了一聲,拄著枴杖站起來,斜睨著侯君棠淡淡的說道:「只要此人真在錦天府,十日之內,我會將他的人頭送到你面前……侯幫主,我張楚欠你的,還清了!」

  說完,他不再逗留,轉身支著枴杖慢悠悠的走出客廳。

  再沒看堂上臉色陰沉得嚇人的侯君棠一眼。

  客廳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

  張楚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回城西。

  這時,他終於想起自己是在哪兒聽過這個周客華了。

  去年他與顧雄第一次合作時,派騾子調查顧雄的底,騾子回報時,提到過這個周客華。

  武定郡通緝榜第二,「斬首刀」周客華!

  七品!

  鬼刀宗棄徒!

  無論是哪一個身份,都是不好惹。

  但侯君棠方才那個架勢,擺明了是要把這個事兒強壓到他四聯幫頭上。

  侯君棠是郡賊曹,本職便是抓賊,一個通緝榜上排第二的江洋大盜,對他而言是一筆很大的政績。

  張楚沒有拒絕的餘地。

  而且侯君棠出任郡賊曹之後一連串所作所為,是真令他感到厭煩!

  早點把欠侯君棠的還完,從今往後大家進水不犯河水,最好不過!

  「鬼刀宗。」

  張楚低聲唸誦著這個從未聽過的江湖門派,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可別是個名門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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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論殺七品

  張楚前腳跨進四聯幫總舵大堂,聞訊而來的騾子後腳就進來了。

  「楚爺。」

  「坐下說。」

  張楚衝他揚了揚下巴。

  「謝楚爺。」

  騾子落座。

  張楚:「聽說過鬼刀宗麼?」

  「聽說過。」

  騾子點頭:「止戈郡那邊的一個江湖門派。」

  「規模如何?」

  張楚在腦海中過一遍玄北州七郡分佈圖,發現止戈郡就在武定郡西邊,與大堡縣接壤。

  還是挺遠的,前番張楚去大堡縣,騎馬都走了兩天,去止戈郡,至少得三天以上的路程。

  騾子回想了一會兒,篤定的說:「中型門派。」

  一聽到這兒,張楚心下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了。

  按照之前他和騾子送府裡那些孩子,去各大江湖門派習武學藝時的分級,沒有氣海大豪坐鎮的門派為中小型門派。

  小型門派,是門中沒有七品或者只有一個七品坐鎮的門派。

  中型門派,是門中不止一個七品的門派。

  但只要沒有氣海大豪坐鎮,張楚便無懼!

  「『斬首刀』荊舞陽進錦天府了。」

  張楚摩挲著座椅扶手,淡淡的說道:「把他找出來……記住,不要驚動了他。」

  騾子驚訝的一挑眉頭:「楚爺,荊舞陽招惹咱們四聯幫了?」

  在他的印象裡,自家大哥對江湖中人向來都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能不招惹就絕不招惹。

  「他沒招惹我四聯幫,但侯大人要拿他的人頭向上官邀功,我們也只能照辦了。」

  張楚說得很簡單。

  騾子心領神會,一拱手就要告退。

  沒想到張楚又叫住了他,問道:「上次殺趙山河,用的是什麼藥?」

  騾子笑著回道:「就是最普通的蒙汗藥。」

  張楚疑惑問道:「為什麼用蒙汗藥?找不到毒藥麼?」

  「找是找得到。」

  騾子慢慢給他解釋:「但我們現在能找到的毒藥,要麼味道很沖、要麼顏色很深,沒多大實際用途。」

  「反倒是蒙汗藥,見水即溶,味道極小,而且見效快,一盞茶的時間就能麻翻一名精壯漢子。」

  張楚聽著騾子的介紹,心頭有點不把握。

  蒙汗藥對趙山河有用,不一定對荊舞陽也有用。

  且不說趙山河畢竟只是個幫派頭子,江湖經驗不深,又沒防著身邊的人給他下藥,很容易對付。

  而荊舞陽名列錦天府通緝榜第二多年還能逍遙法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包蒙汗藥就能藥翻的主兒。

  就算他們真能想到辦法,把蒙汗藥送到荊舞陽肚子裡,但七品練內腑,單從字眼兒上就能看出七品強者對內腑有一定的控制力。

  萬一蒙汗藥一發作,對方立馬就察覺到,強行催吐呢?

  豈不就無功而返、打草驚蛇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覺得還是雙管齊下,更保險。

  「錦天府內有沒有能弄到強弓勁弩的路子嗎?」

  騾子想了想,道:「北城那邊流出過一些弓弩,屬下本想追查源頭,但後來一追查,發現流出來的全是鎮北軍的制式弓弩,屬下想著鎮北軍咱惹不起,就沒再追查下去。」

  「鎮北軍?」

  張楚聽到這個名字,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道:「行吧,你去忙吧,有消息立刻稟報給我!」

  「是,楚爺,那屬下就告退了!」

  騾子躬身道。

  張楚朝他揮了揮手。

  ……

  「哈哈哈,你今兒個怎麼有空找我老五喝酒啊?」

  劉五大笑著走進四聯幫總舵大堂。

  「五爺,快過來坐!」

  張楚見他進來,笑著起身招手道。

  大堂中間已經擺上了一桌酒菜。

  張楚招呼著他坐落後,親自提起酒壺給劉五斟酒。

  劉五跟他客氣了兩句,然後就眯起眼睛,安然的享受四聯幫幫主親自給他倒酒的殊榮了。

  「說吧,今兒請我老五來有啥事兒!」

  酒過三巡,劉五主動說起正事兒。

  「嗨,看您這話說的,沒事兒我還就不能請您過來喝兩杯酒了?」

  張楚裝糊塗。

  「那倒不是,但這不年不節的,還是大下午,沒事兒能喝啥酒?說吧,你我的關係,不用藏著掖著。」

  劉五大大咧咧的說道。

  張楚笑了。

  以前青龍幫裡的那些個高層大佬,一個賽一個的精,個個都是屬狐狸的,越老越能算計。

  那時候,張楚最看不上眼的,就是劉五這貨。

  但相處久了之後才發現,這貨是面帶豬像,心頭嘹喨。

  心頭賊有逼數兒。

  「倒也沒什麼大事兒。」

  張楚慢悠悠的說:「只是記得以前聽您提起過,您年輕那會兒在鎮北軍幹過,還是實打實上過戰場、砍過北蠻腦袋的悍卒,對吧?」

  「是有這麼一回事。」

  劉五點了點頭,隨即又警惕的看著他:「你不是想找我打聽鎮北軍防務吧?那可是殺頭的死罪,不能瞎打聽!」

  「嗨!您想哪兒去了!」

  張楚連連擺手。

  頓了頓,他索性開門見山道:「跟您直說吧,我最近要對付一個七品高手,但我現在是什麼境界您也知道,正大光明的一對一,我肯定幹不過他,就想問問您,您以前和您那些袍澤弟兄,在戰場上遇到七品高手,是怎麼解決的?」

  「你這一天天,怎麼一點都不消停啊!」

  劉五皺著眉頭看著他,語帶責備,實是關切的囉嗦道:「前不久才惹上一個顧雄,斷了十四根骨頭,現在又惹上誰了?」

  張楚輕描淡寫的笑了笑:「您當我這是不想消停麼?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劉五不說話了,低頭大口大口的喝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我實話跟你說,我在戰場上沒遇到到過七品高手,兩軍交戰,兵對兵、將對將,北蠻子的七品千夫長,自有我們鎮北軍的七品校尉對付,輪不到我們這些大頭兵瞎操心,不然,我現在也不可能全須全尾的坐在這裡跟你喝酒!」

  「但我當年聽軍中袍澤說過,如何圍殺七品……」

  「拿人命填!」

  「只要有兩個兵甲整齊的五百營,一股腦兒的撲上去圍他一個水洩不通,死上一兩百口子人,差不多也就能耗死一個七品高手了!」

  「這麼強?」

  張楚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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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論殺七品(續)(補4)

  張楚還沒膨脹到,拿四聯幫的那幾千號幫眾,去跟鎮北軍比。

  鎮北軍是什麼?

  戍守北疆,常年與北蠻作戰的強軍!

  連鎮北軍都要出動一千悍卒,還得付出一兩百人戰死,才能圍殺掉一個七品。

  換成他四聯幫,只怕是傾巢出動,也弄不死一個七品!

  七品殺得累了,隨時都可以突圍。

  而他四聯幫的人馬死得多了,隨時都可能崩潰!

  張楚喝了兩杯酒壓了壓驚,再次問道:「五爺,您的說是步卒圍殺七品,強弓勁弩對七品高手沒用?」

  「有用肯定是有用的,七品高手也是人,一刀子捅進去,照樣能捅他一個通透!」

  劉五沒問他從什麼地方搞弓弩,直接回道:「但必須得成箭陣才行,零散的一兩把弓弩,別說是殺七品強者,對你我都不見得有用。」

  張楚點頭,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還有。」

  劉五喝了一杯酒,繼續說道:「箭陣特別吃地形,像北疆那種平坦的草原地形,箭陣自然是無往不利,但若換做錦天府內的巷弄,威力就極其有限了。」

  這就是真正的經驗之談了。

  張楚的腦仁開始隱隱作疼了。

  他原以為,自己如今手握數千人馬,只要不在乎對方的背景,完全可以憑藉人數硬生生懟死一個七品。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時候,他忽然又想到了梁重霄。

  若是小老頭還在的話,肯定能給他提一個最中肯的建議。

  別的不說,就那個小老頭混了大半輩子江湖,肯定知道一兩種可以藥翻七品的毒藥、迷藥。

  總比拿蒙汗藥這種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去對付一個七品高手靠譜吧?

  他腦海中剛想到這個念頭,心頭忽然一動。

  劉五見他頭疼的模樣,也不由的皺起眉頭幫他想辦法:「要我說,你既然都不準備光明正大的跟他一對一單挑了,也就別再顧忌什麼手段了,所有下三濫的招數都可以往他身上招呼。」

  「什麼毒藥、春.藥,石灰、陷阱,全給他招呼一遍,再一擁而上亂刀砍死,七品也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剁了腦袋他一樣會死!」

  「您說的在理!」

  張楚揉了揉太陽穴,強笑道:「算了,咱別說這些糟心事了,喝酒喝酒!」

  ……

  當晚,張楚回到家,找到正在張羅晚飯的福伯。

  「少爺,您有事兒麼?」

  福伯疑惑的看著跟了他一路的張楚。

  張楚猶猶豫豫點頭,「是有點事兒,想問一問您。」

  福伯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下人們,「在這兒不方便?」

  張楚再次點了點頭。

  福伯當即解下腰間的圍裙,拭了拭雙手,道:「那我們到客廳裡去談吧。」

  二人進了客廳,張楚命人守住大門。

  「福伯,師傅生前,有沒有留下什麼厲害的玩意?」

  張楚婉轉的問道。

  福伯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您問的是……」

  見他不明白,張楚只好直言道:「就是一些能毒死七品武者,或藥翻七品武者的玩意兒……」

  問長輩伸手要這種害人的玩兒,他多少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福伯卻沒見怪,他服侍了梁重霄二十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以前是有的。」

  福伯惋惜的說道:「還都是南疆那邊傳過來的利害玩意,指甲蓋那麼大的一滴,就能毒死一頭水牛,但老爺大行前,全毀了,他不願意把那些害人的玩意兒留下來。」

  張楚捂臉。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以那個小老頭大行前就想落一個清淨利落的想法,怎麼肯把這種害人的玩意兒留下來?

  他可是連他一輩子收藏的諸多武道秘籍都一把火燒了,就留了一部早先答應過他的《鐵骨勁》給他。

  福伯見他頭疼的樣子,關切的問道:「怎麼,您又遇到棘手的仇家了?」

  這個「又」字,針對的是前番張楚被顧雄一刀震斷了十四根骨頭那事兒。

  福伯服侍了梁重霄大半輩子,一直未曾娶妻生子,對他而言,梁重霄的親人就是他的親人,梁重霄的弟子就是他子侄。

  這一點,從整個張府的人都稱呼張楚老爺,唯有福伯一直稱呼張楚少爺,就能夠看出來。

  張楚心不在焉的點頭道:「是有些棘手,不過您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但他說不擔心,福伯就能不擔心嗎?

  這天下間的晚輩,哪一個遇到了事兒,不是對自家的長輩說不用擔心他自己能處理好,但哪個長輩就能真的不擔心放任他自己去處理?

  福伯跟著張楚一起皺起了眉頭,埋頭苦思。

  好半響,福伯忽然想起了什麼,面帶喜色的說道:「有了有了,有一物,老爺當年說過,熬力境力士喝下,必會虛火焚身而死。」

  「哦?」

  張楚立刻來了精神,追問道:「是什麼東西?」

  「老爺制的幾罈子藥酒。」

  事情似乎已經極為久遠了,福伯臉上露出追憶的表情。

  「那好像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當年老爺與人爭鬥,寒毒攻心,每到半夜便全身結滿冰碴子,他修養了半載不見好轉,便外出尋了一些難得的寶藥,制了九壇藥酒,每到半夜喝上雞蛋那麼大的一小盅,漸漸就好了。」

  「記得有一次,我早上去給老爺收拾房間的時候,見杯中還殘留了小半杯藥酒,想著倒了可惜,就偷偷飲了,當時就感覺如同置身火爐,沒走兩步,就昏死了過去。」

  「後來還是老爺以自身血氣幫我推宮過血,才救回了我這條殘命。」

  「我記得當時他說過,那酒裡有一味厲害的寶藥,只有氣海大豪能沾,熬力境力士喝下去都會虛火焚身而死,我若不是喝得少,他也救不了我的命。」

  張楚聽他說完,注意力竟然完全不在那罈子藥酒上。

  小老頭十幾年前受過重傷?寒毒攻心?

  難怪他年老後會那麼畏寒,一入秋就火爐不離身。

  還有那幾壇藥酒是配給氣海大豪喝的?

  那豈不是坐實了小老頭巔峰時就是氣海大豪?

  痛失一條金大腿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3:01
第211章 酒如烈火

  寒露將至。

  寒潮從關外侵襲錦天府,夜寒深重。

  張楚坐在堂上,藉著油燈昏黃的光芒,握著一卷閒書怡然自得的閱讀著。

  大熊快步走進客廳,稟報導:「楚爺,起回來了。」

  「幾壇?」

  張楚不緊不慢的疊起書卷的右下角,頭也不抬的問道。

  「四壇,都起出來了。」

  「送進來我瞧瞧。」

  張楚合上書卷,輕聲道。

  「是,楚爺!」

  大熊躬身告退。

  不一會兒,四名玄武堂弟兄就小心翼翼的抱著四隻人頭大小的酒罈子進來了。

  這四隻酒罈子的表面還覆蓋著些許新鮮泥土,一看就知道是剛從地下掘出來的。

  福伯跟在這四名玄武堂弟兄的身後,一個勁兒叮囑他們小心一些。

  「福伯,梁宅那邊還好罷?」

  張楚起身迎上去,笑著問道。

  「挺好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樣。」

  福伯回道,末了忽然有些感慨的向張楚行禮道:「知秋小娘是有個小心的,和您正般配。」

  張楚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福伯說的是知秋隔三差五去打掃梁宅的事。

  「應該的。」

  張楚點頭道。

  兩人說話的檔口,四名玄武堂弟兄已經將四罈酒輕放到了餐桌上。

  張楚走過去,向大熊示意道:「打開一壇瞧瞧。」

  大熊依言清理出一隻罈子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揭開。

  一股混著酒香、藥香的濃烈香氣,霎時間瀰漫了整間客廳。

  「這酒,有點烈啊……」

  張楚湊上去往酒罈子裡望瞭望,沒有光源什麼都看不清,略微一搖晃,發現只有半罈酒。

  「福伯,怎麼只有半壇?」

  福伯:「這四壇藥酒是我親手窖的,都是滿的……應該是在地下窖的時間太長,揮發了罷,畢竟十幾年了,您今日要不說,我都想不起這四壇藥酒來。」

  「也虧得時間太長了,您和師傅都沒想起來,不然師傅肯定會起出來全倒進陰溝裡。」

  張楚笑道,末了一伸手:「拿酒提子來。」

  「您稍等。」

  大熊快步走出去,從伙房取了一個打酒的提子回來。

  張楚用酒提子從酒罈裡微微勾了一點點藥酒出來。

  「楚爺,杯子。」

  大熊將一個白瓷茶杯遞給張楚。

  張楚接過白瓷茶杯,將提子裡的藥酒傾入茶杯裡。

  他勾出來的酒不多,只有錢幣那麼大的一點兒。

  酒液呈茶色,極其粘稠,略一搖晃,酒液的表面上還反射著一層淡淡的金黃色。

  「福伯,您當年喝了多少?」

  張楚問道。

  福伯伸手比了一個一寸兒的手勢,「就這麼大一點兒。」

  張楚看了一眼,比他茶杯裡這一點點,多了好幾倍。

  他略一思忖,仰頭把杯裡的藥酒倒進了嘴裡。

  酒液入喉,辛辣似火燒!

  他險些一口噴了出來。

  福伯大驚,失聲道:「少爺……」

  「沒,沒事兒!」

  張楚強行把酒液嚥下去,擺手道:「您一個普通人,都能喝那麼多,我好歹也是個八……」

  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胸中似乎有一座火山噴發了。

  一股兇猛的熱潮,自他胸膛中席捲而上,似乎有一口吞滅他理智的趨勢。

  他吃了一驚,把抓起桌上的茶壺對準壺嘴就「噸噸噸」的往肚子裡猛灌一氣。

  但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熱潮依然在往上卷。

  就他在心急如麻的暗道託大了的時候,那股熱潮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丹田中湧出的熟悉熱流……

  但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的是,這股熱流的溫度似乎比平常高了許多!

  平常他無論是吃飯,還是嗑藥,從丹田中湧出熱流,都和溫水一樣……感覺就跟泡溫泉一樣,美滋滋!

  而這一次湧出的熱流,滾燙滾燙的。

  感覺和他以前鐵鍋炒自己時的差不多……

  而且這股熱流,來得是那樣的猛烈!

  如果說以前的熱流是細水長流。

  那這一次的熱流就是山洪暴發!

  驚得張楚連忙原地拉起樁功架子,催動血氣運轉,一邊拚命轉化這股熱流,一邊將自身的血氣分成五股,同時淬煉五塊脊椎骨!

  大熊和福伯,心急如焚的守著他,唯恐他出了什麼差錯。

  沒過多久,他們就見張楚身上冒起絲絲熱氣。

  不多時,他身上的熱氣已經濃郁到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驚人的熱力烘烤著整間客廳。

  宛如客廳中安置了一個火盆一般。

  ……

  張楚這一站,就是半個時辰。

  直到他感覺到體內洶湧的熱流終於消停了,他才慢慢放緩了血氣運轉。

  他睜開雙眼,就才發現自己的皮膚表層,竟然淤積了一層明黃色的油脂,酸澀味刺鼻。

  「毛孔噴糞?」

  張楚心頭驚異。

  這是什麼情況?

  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排出過這麼多雜質了。

  好像是進入九品後,就再沒有過了……

  「我站了多久?」

  張楚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身的血氣運轉,似乎要比以前略微暢快一些。

  變化很小,但真是存在。

  「大半個時辰了。」

  大熊見他無事,心下也是鬆了一大口氣。

  「大半個時辰?」

  張楚算了一下消耗,暗道那麼小小的一口藥酒,竟然頂得上一條老山參?

  不!

  除了恢復血氣,好像還有其他作用!

  老山參不能讓他排出體內的雜質。

  而且,張楚似乎還感覺到,那一口藥酒裡有某種特殊的成分,似乎對練髓特別有用。

  他感覺到,就剛剛那麼小一會兒,至少頂的上他平日裡一個多時辰的練髓成果……或許不單是練髓,而是對整個肉身都極有裨益,只是他以血氣練髓,感覺特別敏銳而已。

  張楚這會兒看桌上那四壇藥酒,眼珠子都快冒綠光了。

  這哪是四壇藥酒!

  這分明就是四件大寶貝啊!

  「福伯,這幾壇藥酒師傅到底是用什麼藥材制的,有方子嗎?」

  福伯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方子,這九壇藥酒是老爺在外製好後運回錦天府的,他沒留下方子。」

  頓了頓,他又關切的問道:「少爺,這些藥酒,對您的敵人有用嗎?」

  「有用!」

  張楚篤定的說道:「絕對有用!」

  他方才只喝了那麼一小口,就感覺自己體內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而且是酒液一入府,立馬就起效了,就算是七品能催吐,也肯定來不及!

  若是能讓周客華喝下一個滿杯,不消他們動手,他自己就得燒死!

  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才能讓周客華喝下這個酒!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3:01
第212章 血氣如火

  「咯咯咯……」

  抑揚頓挫的雞鳴聲,宣告黎明的到來。

  在梅花樁站了一夜馬步樁的張楚,應聲睜開雙眼。

  昨夜他嘗試以稀釋過後的藥酒代替老山參練髓。

  二錢杯那麼大小的一杯藥酒,竟然頂住了他一夜的練髓消耗。

  相當於七八支老山參了!

  他從梅花樁上跳下來,扒下身上粘滿明黃色雜質,腥臭刺鼻的衣衫,光著膀子的在庭院里拉伸身子骨。

  爆竹似的骨鳴聲,從尾椎骨一路響到頸椎。

  張楚驚訝的發現,三天前才開始淬煉的那五塊脊椎骨,竟然一點兒都不疼了。

  他試探著催動血氣湧到那五塊脊椎骨周圍,發現那五塊脊椎骨果然已經淬煉成功了!

  「這麼快?」

  張楚驚喜莫名。

  按照他自己的預計,這五塊脊椎骨至少要到明天上午才能淬煉完畢。

  一夜之功,經相當於一天一夜!

  二錢藥酒,不但能頂得上七八條老山參,還能加速練髓,簡直跟外掛一樣!

  張楚心下算了一筆賬。

  那四壇藥酒,皆是十斤裝。

  哪怕每一壇只剩下一半,四壇也有二十來斤!

  一夜二錢,一天撐死了五錢……畢竟他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什麼事兒都不干,時時刻刻都維持者全力練髓的。

  二十斤,就是他四百天的消耗量!

  四百天!

  他先前的練髓速度是平均五天五塊,再平均算,就是一天淬煉一塊骨骼。

  現在有藥酒輔助,還可以縮短一半時間,也就是一天兩塊骨骼。

  人體一共有二百零八塊骨骼。

  也就是說,那四壇藥酒,足夠他四次練髓!

  用時不到一年半!

  一年半,就能走過其他八品武者十幾年的練髓路!

  當然,他這種計算方式或許太理想化。

  二次練髓的消耗和速度,不可能和一次練髓一模一樣。

  但哪怕打個對折,也比他嗑藥要快!

  張楚狂喜之下,一掌拍在身側的梅花樁上。

  「嘭。」

  人頭粗的梅花樁炸成兩截,一節木頭高高飛起,落到了客廳前的台階上。

  張楚沒在意,基本操作而已。

  他邁步走上台階,準備去浴堂沖個涼。

  但就在他路過那節被他擊斷的梅花樁木頭時,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發現那節木頭上有一個發黑的指印。

  他輕輕「咦」了一聲,蹲下身來撿起木頭,看了看那一枚發黑的指印,再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髒啊!」

  他奇異的暗道。

  他再仔細一打量。

  發現這沒發黑的指印,不像是污垢,反倒像是被火焰燒灼出來的痕跡。

  他心下一動,右手呈掌抵住木頭,調動血氣慢慢發力。

  不一會兒,他的指縫間就冒出了黑煙。

  他心下一驚,連忙抬起右手,就見落掌處有一個指紋清晰的黑色掌印。

  「臥槽,這尼瑪是什麼情況?」

  張楚整個人都不好了。

  ……

  張楚很快就弄明白,自己的血氣變異了!

  不!

  準確的說,是他血氣中多出了一絲熱力,一旦運轉血氣發力,溫度極高。

  多高?

  張楚坐在台階上,愣愣的看著自己手板心裡煎雞蛋,久久無語。

  不用想,他血氣裡的這一絲熱力肯定來自於藥酒!

  張楚隨手把煎雞蛋扔進嘴裡,一邊吃一邊重頭捋起這幾壇藥酒的來歷。

  「福伯說這幾壇藥酒是師傅與人爭鬥,寒毒攻心,每到午夜就會全身結滿冰碴子,無奈外出尋藥製了九壇藥酒,緩解寒毒。」

  「這種藥酒,入腹如火在胸,師傅肯定是以此酒對沖體內寒毒。」

  「師傅當年對福伯說過,藥酒裡有一味只有氣海大豪才能沾的寶藥,下三品力士境的武者飲此酒必會虛火內焚而死。」

  「也對,師傅巔峰時必是氣海大豪,能打傷氣海大豪的,當然也只有氣海大豪,而一位氣海大豪打入另一位氣海大豪體內的寒毒,自然也只有氣海大豪級的寶藥,方能對沖。」

  「我連七品都不是,正常來講,肯定是喝不得這種藥酒的。」

  「昨天我第一次喝這種藥酒時的反應,應該就是下三品武者喝這種藥酒的正常反應。」

  「後邊之所以我能消化這種藥酒,憑藉的應該是我飯桶流的金手指……」

  「但飯桶流的金手指,只是將複雜的食物轉化成能供人體直接吸收的營養、熱量,不能無中生有,當然也不能有中生無……」

  「也就是說,飯桶流也不能改變那一味寶藥的本質!」

  「它只是將那一丁點兒藥酒裡的寶藥成分,稀釋成數量龐大,我能夠吸收的營養和熱量。」

  「直觀點說,能量就比錢。」

  「同樣是一張紙鈔,面值一百的紙鈔,卻相當於一百張面值一塊的紙鈔。」

  「二錢藥酒的體積雖然小,但其中蘊含的寶藥藥力,破開後卻相當於八條老山參所蘊含的能量。」

  「而現階段,飯桶流的金手指是直接作用於我的血氣……」

  「這樣說來,就是我用下三品的血氣,吸收了一種只有中三品才能吸收的特殊能量?」

  「也就是說,我血氣中多出來的這一絲熱力,其實就是一種氣海境的特殊能量?」

  「我練髓突然就變得事半功倍,其實也就是這一縷氣海境的特殊能量在發揮作用。」

  「這就完全解釋得通了!」

  「這樣一來,我是不是就可以在下三品,就能擁有一些中三品才能擁有的特殊攻擊手段?」

  「就跟師傅被人打得寒毒攻心一樣……」

  「但是,在下三品就提前擁有了中三品的特殊力量,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張楚想得腦闊隱隱作痛。

  血氣是武者的根本,就像是萬丈高樓的地基。

  無論是上三品的修意宗師、還是中三品的氣海大豪,都是從下三品一點一點修成的。

  血氣一旦出了問題,影響的可能不止當下,而是整條武道長路。

  「別崩,穩住心態再重頭捋捋。」

  張楚用力揉了揉臉頰,強迫自己靜下來整理思路。

  「血氣是干嘛用的?」

  「未入品打熬頸骨,入九品練肌,入八品練髓,入七品練內腑。」

  「還稍帶一定的攻擊加成作用。」

  「那血氣內有了這一絲中三品的特殊能量,影響到什麼了?」

  「似乎沒有。」

  「就目前看來,這一絲中三品的特殊能量,對肉身有特殊作用,練髓事半功倍,後邊練內腑應該也是事半功倍。」

  「這也說得通,高層次能量肯定比低層次能量的作用更強大。」

  「至於說攻擊加成,血氣裡有這一絲中三品特殊能量,好像更強了……」

  「那還糾結個毛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3:01
第213章 老掉牙的套路(補5)

  騾子見到自家大哥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家大哥身側多了一個酒葫蘆。

  在他的記憶裡,自家大哥並不是好酒的人。

  他又喝不醉……

  張楚見到騾子走進大堂,隨口問道:「找到荊舞陽了?」

  他瞭解騾子,交代給他的事若沒結果,他是不會來見自己的。

  騾子點著頭回道:「找到了。」

  他的面色很平淡,一點都不為一天之內就在偌大的錦天府找到一個人而自豪。

  當然,以血影衛現在的規模,在四聯幫的主場裡找到一個人,也的確沒什麼值得自豪的。

  張楚津津有味的品讀著手裡的狗血話本,頭也不抬的問道:「在哪兒?」

  騾子言簡意賅的說:「不夜坊。」

  張楚終於從話本上移開了目光,啼笑皆非的問道:「是賭還是嫖?」

  「都不是。」

  騾子臉色很詭異的說:「他好像相中了一個妓.女。」

  張楚聞言,本能的看了看手裡前幾秒還看得津津有味的話本,一抖手,洶湧的暗勁席捲而出。

  裝裱精美的話本在他手中炸成了漫天紙屑。

  張楚面無表情的甩了甩手,淡淡的說:「現實果然比小說更狗血。」

  騾子:???

  「他是真心的麼?」

  張楚問了一個令騾子很意外的問題。

  騾子回憶了一會兒他收集的所有資料,遲疑著點頭道:「應該是,他找麗春院的鴇母談過,要真金白銀的給盼芊芊贖身,還詢問過麗春院的龜公,要怎麼接盼芊芊出閣,才算是不辱沒了他。」

  「對了,他還把他的佩刀,送到南城的一家當鋪裡當了四百來兩銀子。」

  張楚久久無語。

  現在這些反派,怎麼一點反派的覺悟都沒有呢?

  你一個江洋大盜,不思如何殺官造反、報.復社會,談什麼戀愛啊!

  談戀愛有前途嗎?

  關鍵是,他為了殺荊舞陽還侯君棠的人情,可以說是絞盡腦汁,把能想到的辦法都想了一遍,還打了他師傅那點遺產的歪主意!

  滿以為將會和一個身高丈二、腰圍也是丈二,生得滿臉橫肉、窮凶極惡的七品江洋大盜惡戰一場……

  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會是這麼個情種。

  這讓他心頭有一種媚眼兒拋給瞎子看的彆扭感。

  嗯,這也怪他對七品這倆字太敏感了。

  人都還沒找到,就在開始想怎麼殺他了……

  「去查一查,他和那個盼芊芊是怎麼認識的,順道把他的佩刀取來。」

  張楚無力的說道。

  「是,楚爺。」

  騾子一躬身,轉身出去了。

  ……

  晌午過後,騾子回來了。

  捧著一把連鞘的墨綠色短刀。

  張楚接過他遞上來的短刀,一把抽出。

  「鏗……」

  刀鳴聲清越。

  刀鋒雪亮如鏡,沒有絲毫豁口。

  刀身輕薄如紙,提在手中輕若無物。

  張楚催動血氣,輕輕一抖,輕薄的刀身竟然蕩漾起層層波光。

  這竟是一把軟刀!

  「好刀、好刀!」

  張楚感嘆著輕撫過刀身,旋即還刀入鞘。

  這是一口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好刀,也是一位追求「快」、「奇」二字的刀客夢寐以求的趁手兵刃。

  荊舞陽連這樣的好刀都舍得當掉,張楚終於相信騾子的判斷,荊舞陽是真「相中」了那個妓.女。

  若不是起了退隱江湖的心思,一刀在手,莫說一個四百兩,就是十個四百兩、一百個四百兩,亦不過是舉手之勞!

  「荊舞陽和盼芊芊,是怎麼認識的?」

  張楚問道。

  騾子:「據麗春院那幾個和盼芊芊相熟的妓女說,盼芊芊上個月陪恩客遊運河,回麗春院的途中遇雨,在躲雨的時候,見屋簷下有一個渾身血污、一條腿糜爛流膿的乞丐,就發了善心,從當天陪客的皮肉錢裡數了五十個大錢與他,未曾想,他一個月後竟然一身錦衣出現在了麗春院內……」

  「嘁,老掉牙的套路……」

  張楚不屑的道了一句,頓了頓又問道:「荊舞陽上個月受過重傷?腿瘸了沒有?」

  騾子:「能肯定他受過傷,我們查到過他喬裝打扮後,分幾個藥鋪抓藥,每一個藥鋪都只抓了三四種藥,很是謹慎。」

  「至於他的腿瘸沒瘸,屬下無法肯定,收集來的消息未標註這一點,我擔憂打草驚蛇,又不曾派人去監視他。」

  「不派人監視他是對的。」

  張楚點頭道:「他是七品,又是老江湖,血影衛的那些弟兄對他而言,還太嫩。」

  「以七品高手的血氣之強盛,若是輕易能治好,便肯定不會放任一條腿糜爛流膿。」

  「既然都糜爛流膿了,那就代表那條腿差不多已經廢了,只不過八品練髓,骨骼強於常人,即便是廢了,要強裝無事瞞過普通人的眼睛,也不是難事。」

  騾子點頭稱是。

  「這樣吧,做兩手準備。」

  「第一,派人去北城,找找強攻勁弩的路子,想辦法購置一批……不要太多,有一百柄就夠了,再多容易犯忌。」

  「第二,派人知會麗春院的鴇母,扣住那個叫盼芊芊的妓女的賣身契,想辦法拖一段時間……最好找一個外人去傳話,不要讓那個鴇母知道,是我四聯幫讓她扣住盼芊芊的賣身契,要小心走漏風聲。」

  騾子:「是,屬下馬上就去辦。」

  張楚點了點頭,揮手道:「去吧,我等你回信。」

  騾子躬身告退。

  張楚獨自坐在大堂上,捏著下巴沉思這事的處理辦法。

  他應承侯君棠的,是十日上交荊舞陽的人頭。

  今日才是第二日,還有充分的時間做準備。

  而且荊舞陽近期受過重傷,甚至很可能瘸了一條腿,這無疑是將圍殺他的難度,從困難級降到了簡單級。

  七品的瘸子,也還是個瘸子……

  先想辦法送酒。

  送不了酒再像劉五說得一樣,把諸如撒石灰、布陷阱等下三濫的招數使上一遍,再來一個亂箭齊射。

  要還不死,再一擁而上亂刀砍死。

  不過若能既還侯君讓的人情,又不必跟荊舞陽死磕,自然更好不過。

  江湖中人,個頂個的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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