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從大佬到武林盟主 作者:小樓聽風雲(連載中)

 
Babcorn 2019-9-24 19:39: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7 18390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6
第60章 衛隊

  處理完一天的堂務,張楚頭昏腦脹的在四個近身小弟簇擁下,踏著暮色回家了。

  冬日天黑得快,一行五人才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天色就徹底暗下去了,人眼只能看清身前三兩米之內的景物。

  此情此景,讓張楚不由的就想起了程大牛伏殺他的那個夜晚。

  他掃視了一圈圍著自己的四個近身小弟。

  「該擴充人手了!」

  他暗道。

  「大熊,你過來!」

  人如其名,生的宛如一頭熊瞎子般高大、黝黑的近身小弟大熊,聞聲湊到張楚身側,低聲喚道:「楚爺。」

  「明兒個,你去找一趟余二和李狗子,從咱們以前的老兄弟裡,再挑七個靠得住的兄弟,組成衛隊,你當衛隊長,每日跟著我!」

  張楚邊走邊思量,查漏補缺:「再派人去牛羊市場,買一架大點的馬車回來,馬車上,常備止血的紗布、金瘡藥、鐵盾……反正只要是你覺得,我們被人伏擊時用得上的物件,都可以備下。」

  堂主級的人物,身邊跟著一支十人的衛隊,是有點誇張。

  但只要能保他周全,再誇張張楚都做得出來。

  他惜命得很。

  「是,楚爺!」

  大熊領命,退回張楚身後,繼續護住後背。

  這人性子沉悶,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響屁來,但為人忠厚老實、外加身強力壯,天生就是個做保鏢的材料。

  張楚攏著雙手繼續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道:「衛隊組成後,你每個月從堂口的賬上支四十兩例錢,你拿五兩,其他弟兄,每人拿三兩五錢!」

  「謝楚爺提攜。」

  張楚:「客套話我就不說,我們每天一個鍋裡吃飯,一間宅子裡睡覺,是兄弟、是手足。」

  「日後若真有不怕死的襲擊我,我張楚絕對不會扔下你們自己逃命,到時候也請兄弟們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

  「傷了,有我醫,殘了,有我養,若不幸身死,你們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你們的娃就是我的娃,你們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但凡我張楚有一口乾的,就絕不會讓他們喝稀的!」

  他身邊的人,一直在換。

  最開始給他當近身的,是李狗子和余二。

  後來他們倆傷的傷,忙生意的忙生意,無法天天跟著他。

  於是張楚只能在出門的時候,隨意從身邊挑出幾個小弟當近身。

  到如今,才算是漸漸固定下來了。

  大熊沒吭聲,走在前邊給張楚引路的小弟羅大山回過頭,笑著說道:「好好的,您說這些干嘛!您的為人,我們這些做小的誰不知道?也請您相信我們,要是真有不怕死的玩意兒敢對您動手,只要我們兄弟四個還沒死絕,就絕不會讓人傷您一根汗毛!」

  這傢伙綽號騾子,是個能說會道的主兒,但辦事兒很利索,張楚一直都拿他當傳令兵用。

  「是啊,楚爺,只要我們哥幾個還有一個人活著,就絕不會讓任何人沖您面前!」

  「對,誰敢對您動手,我一定殺他全家!」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表著忠心。

  他們都明白著呢!

  給楚爺做近身,這就是一條通向大佬的捷徑啊!

  沒見到現在堂口裡最紅的兩位大佬余二、李狗子,都是從楚爺的近身位子上爬上去的麼?

  至於危險?

  混幫派,本就是有今天沒明日,幹什麼不危險?

  張楚笑了笑,道:「若連你們都信不過,我還能相信誰?」

  ……

  張宅門外的紅燈籠還沒撤。

  暖暖的燭光,在夜色中傳出老遠。

  張楚遠遠的就看到了老娘站在門口,佝僂的身子在凜冽的寒風中顯得分外的單薄。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小跑著趕過去,「娘,下著雪呢,您不在屋裡好好歇著,出來做什麼!」

  張氏笑著拍去他肩頭的細碎雪花,道:「這個屋太大了,娘一個人個待在屋裡心頭空得慌,就想出來迎迎你。」

  張楚皺了皺眉頭,心道疏忽了。

  兩進兩出的大宅子,一共有十多間房,任誰一個人待在這宅子裡,都會覺得冷清。

  「那明兒個,讓那些孩子們也搬過來陪著您吧,反正空屋子多,也住下得下!」

  張氏喜笑顏開的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哪些孩子住過來,不會吵到你吧?」

  張楚:「沒事兒,反正我白日裡都在堂口那邊……對了,後邊我讓狗子和他手下那些弟兄,白日也過來練武,咱們家這麼大個院子,空著怪浪費的!」

  他也是忽然意識到,家裡邊也必須得派人守衛。

  晚上有他和近身衛隊在家,不怕什麼,但白天,他老娘和一群半大的孩子在家,真要有心懷不軌之徒摸過來,豈不是一鍋端了?

  他說的話,張氏向來很少拒絕,「行,你看著安排吧!」

  屋裡生著火盆,烤的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人一進屋,立馬就舒坦了。

  張氏招呼大熊他們和張楚在廳堂坐下來,自己鑽進廚房裡端著四菜一湯出來了。

  熗土豆絲。

  熗大白菜。

  紅燒豬頭肉。

  燒雞。

  蘿蔔排骨湯。

  外加一簸箕饅頭。

  熱氣騰騰,油汪汪的,令人一見就不由的食慾大開。

  張氏生活節儉,一件舊衣裳,縫縫補補穿了好幾年都舍不得扔,但對待張楚,卻是唯恐虧吃不飽穿不暖,什麼好東西都緊著他。

  張楚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饅頭,看著老娘忙裡忙外的,心理思忖著,該往家裡找幾個下人了。

  「大熊,我想給家裡邊添幾個下人,你知道該去哪兒找麼?」

  大熊嘴裡啃著一塊排骨,不假思索的道:「南城那邊有個人市。」

  「人市?」

  張楚咬了一口饅頭,凝眉道:「還有賣人的行當麼?」

  「楚爺,不是人販子。」

  騾子接過話茬兒,道:「是很多活過不下去的窮人,在那裡賣兒賣女賣自己,我記得,半大丫頭好像也就五六兩銀子一個!買回來無論是暖床,還是做活計,都是一把好手!」

  「五六兩銀子一個人?」

  張楚吃了一驚,「這麼便宜?」

  「還有更便宜的!」

  騾子一邊兒往嘴裡撈著飯菜,一遍說道:「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老不死,只要肯給他們一口飯吃,幾十個大錢就能把自己賣了!」

  張楚「嘖嘖」的驚嘆了兩聲。

  他以前一直以為,梧桐裡這些窮鬼就是錦天府最窮的窮人了。

  沒想到,還有窮到幾十個大錢就能把自己賣了的窮鬼。

  還真是活久見啊!

  「那成,大熊你明兒個抓緊時間把衛隊弄好,後天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好的,楚爺。」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6
第61章 今時不同往日

  青龍幫總舵,有一個面積不小的後花園。

  後花園裡,沒種什麼奇花異草。

  只有一些枯藤老樹和嶙峋怪石。

  清晨。

  侯君棠穿一身雪白的寬鬆練功服,緩步走入枯藤老樹與嶙峋怪石之中,一招一式的演練起拳法。

  他的身姿繃得很緊,宛如拉得了極致的彈簧。

  但奇異的是,他招式卻並不快,拳頭也不剛猛,出手幾乎帶不起一絲一毫的拳風,動作像極了地球華夏公園裡那些打太極的老爺爺。

  然而柳乾坤步入後花園,見了他這一手拳法,目光極為凝重。

  侯君棠見柳乾坤前來,收了拳法,立身雙手呈掌,慢慢的從胸膛往下壓。

  只聽見「波」的一聲,一道強勁的氣流在他腳底下盪開,捲起無數枯枝爛葉漫天飛舞。

  這股氣流一散開,侯君棠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溫和的向柳乾坤笑道:「老二吶,什麼事?」

  青龍幫的上層建築很奇怪。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侯君棠身為青龍幫最強者,又是一幫之主,肯定是大權在握,柳乾坤這位副幫主,以及賞功、執法和傳功三位長老,都不過是擺設。

  但事實上,青龍幫的大權,卻是全部分散在副幫主柳乾坤與三位長老的手裡。

  侯君棠這個幫主,才是真正的擺設,幾乎可以說是諸事不管!

  而且這種局面,還並不是由柳乾坤與三位長老奪權而來,而是侯君棠主動引導而成的。

  柳乾坤上前,將兩封信箋交於侯君棠:「你自己看吧!」

  侯君棠掃了一眼兩封信箋,一封上書「張楚拜上」、一封上書「趙昌輝拜上」,不由的笑道:「這兩個小子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了?讓你這麼煩。」

  柳乾坤沒好氣兒「嘁」了一聲:「還不是你那個心腹愛將搞出來的……老大,這小子,不是個善茬兒啊!得小心尾大不掉!」

  他沒點名道姓,但侯君棠卻知道,柳乾坤指的是誰。

  他淡淡的笑了笑:「無妨,我若夠強,他便翻不起什麼大浪!」

  柳乾坤眼神一動,心道:你分權也是這麼想的罷?

  侯君棠抽出信紙,認真觀閱一番後,「嘖嘖」讚歎道:「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人,這個張楚,的確是個有腦子、有魄力的干將!」

  柳乾坤見他非但不斥責張楚,似還有支持張楚意思,忍不住說道:「老大,你真任由這小子這麼瞎折騰?現在的和平局面,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

  侯君棠將信紙放回信封內,交還給柳乾坤,淡淡的說:「無妨,今時不同往日!可以放他們盡情折騰!」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一下子就把柳乾坤給震住了!

  今時不同往日?

  怎麼個今時不同往日法兒?

  難不成……

  柳乾坤驚疑不定的看著侯君棠:「老大,你真的晉級七品了?」

  總舵的諸位高層,早就有這個猜想。

  但一直以來,誰也不敢確定!

  七品啊!

  那已經是武定郡最頂尖的人物了!

  若入江湖,一夕之間便能搏出一個響噹噹的名號!

  若入朝堂,一日之內便能入主一方縣衙,牧十萬民眾!

  城西這種小庭院,能長出這種參天樹麼?

  侯君棠不答話,只是伸手輕輕撫過石桌一角。

  「嘩啦啦……」

  半尺厚的石桌一角,無聲無息的變成了砂礫,散落一地。

  柳乾坤心頭頓時翻起滔天巨浪!

  城西幫派界……要變天了!

  ……

  張楚屈指,輕輕敲擊在馬車的側板上。

  「篤篤篤……」

  聲音清脆。

  他凝眉,握掌成拳,陡然發力一拳轟出。

  「嘭。」

  車輪離地,馬車傾斜,木屑紛飛。

  張楚拳頭轟擊之處,出現了一個海碗大的破洞。

  站在一旁的大熊見狀,面上頓時浮起尷尬之色。

  張楚面無表情的收回手,道:「劈了,當柴燒!重買!」

  大熊抱拳彎腰:「是,楚爺!」

  這時,騾子走進院子,抱拳道:「楚爺,韓擒虎來了。」

  張楚:「讓他進來。」

  「是,楚爺。」

  不一會兒,韓擒虎進門來,正巧遇到拖著馬車往外走的大熊,目光在馬車側板那個破洞上停留了一息,就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似乎什麼都沒看到。

  韓擒虎步入正堂,就見到張楚坐在上方,悠閒的喝著茶。

  他站在堂中,沒有多少敬意的拱了拱手道:「堂主。」

  張楚抬眼看了他一眼,輕聲的說:「來了,坐吧。」

  韓擒虎看了看他,徑直走到張楚左手邊的最上方坐下。

  那是余二的位子。

  這個時代,以左為尊。

  韓擒虎的位子,在右手邊。

  張楚凝眉,淡淡的說道:「這人吶,狂一點無所謂,但得明白自己的位子在哪裡,才不會招來禍事……擒虎,你覺得呢?」

  韓擒虎耷拉著眼皮子,不冷不熱的回道:「屬下不明白堂主的意思。」

  張楚忽然哂笑了一聲,不在意的說:「不明白就不明白罷,人總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結賬,今日因、他日果,望你謹記!」

  韓擒虎拱手:「謝堂主指點,屬下自當謹記。」

  張楚放下茶碗兒,支起下巴:「今日喚你前來,是有個事要知會你一聲。」

  韓擒虎:「請堂主明示。」

  張楚:「你手下的老劉街,即日起,交回堂口。」

  韓擒虎豁然而起,怒聲道:「憑什麼?」

  張楚抬眼看他,疑惑的問道:「什麼憑什麼?」

  韓擒虎:「老劉街憑什麼要交回堂口?」

  張楚指了指屁股下的這把椅子:「夠麼?」

  韓擒虎看著他,眼珠子似乎都快要從眼眶裡瞪出來:「堂主這麼做,是不是太仗勢欺人了?」

  張楚淡定的伸手虛壓,示意他坐下再說。

  韓擒虎梗著脖子,倔強的表示你不說清楚,老子就不坐。

  張楚放棄了,你願站就站著吧。

  「雖然我可以仗勢欺你,但既然你這麼不滿,那我們就來講講道理吧!」

  張楚看著他,面帶笑容的說:「你告訴我,你憑什麼執掌兩條街!」

  韓擒虎心頭瘋長怒氣陡然一滯,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了。

  我憑什麼?

  當然是憑我主子陸大人的金字招牌!

  但這能說麼?

  不能說!

  他心思急轉,忽然靈機一動,脫口而出道:「那余二憑什麼執掌兩條街!」

  「余二?」

  張楚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郁了,「就憑他參加過四海堂血戰,親手砍死了好幾個八門幫的雜碎……夠麼?」

  韓擒虎神色僵硬,覺得張楚戳中了他們的死穴。

  什麼死穴?

  他們一入黑虎堂,寸功未立,就直接登上高位。

  雖然明白人都知道,這是給他們身後那位陸大人面子。

  但這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籌碼的潛規則!

  明面上,他們沒有任何的籌碼,來壓住他們現在的位子。

  以前他們勢大,其他大佬和底層的幫眾就算心頭不忿,也拿他們沒辦法!

  而如今張楚勢大,再抓住他們這一點不放,於情於理他們都站不住腳!

  韓擒虎不想服軟。

  但他想保住手頭的地盤,就不得不服這個軟。

  他抱拳拱手,說話的聲音第一次有幾分客氣,「堂主,屬下可不可以付出一定代價,留下老劉街?」

  他覺得,張楚只是想壓服他,並不是真想收回那條街,只要他服個軟、付出一定代價,還是能保住那條街的。

  如果張楚的目的真是逼他服軟,或許還真有的商量。

  反正整個梧桐裡都是他的地盤,無論是誰經營,都得乖乖兒的把收益的大頭交到他手上。

  但可惜,張楚目的,一直都是那條街。

  而且韓擒虎服不服軟,張楚也完全不在乎。

  「雖然我很想要你付出的代價!」

  張楚端起茶碗,低頭喝茶:「但可惜,老劉街我有用,不能再留給你!」

  韓擒虎看著他,拳頭捏得發白,恨不得沖上去抓起茶碗砸斷張楚的鼻樑,再抓住他腦袋一把擰下來當球兒踢!

  然而他無論多想,都只能想想。

  他不敢。

  也不辦不到!

  就在堂內的氣氛下降至冰點時,騾子走進來,躬身道:「堂主,季英來了。」

  張楚放下茶碗,「讓他進來吧。」

  頓了頓,他看向韓擒虎:「你如果沒事兒,可以坐下聽聽。」

  韓擒虎一聽,瞬間就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哼!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張楚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耗子藥!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7
第62章 活樁

  韓擒虎看著季英失魂落魄的離開黑虎堂,心情頓時就蘇暢多了。

  人就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他一個人倒霉,肯定很憤怒、很怨天尤人,但當他發現還有比他更倒霉的人時,他的心情就沒那麼糟了。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在不自覺的把對張楚的憤怒,轉嫁到比他倒霉的人身上……

  人只有在面對自己無法抗衡的強者時,才會把不好的情緒,轉嫁到比自己更弱的人身上。

  ……

  韓擒虎離開不久,大熊就去而復返,「楚爺,新的馬車買回來了!」

  張楚斜著眼看他,「不會再讓我失望罷?」

  這個大熊,什麼都好,就是辦事兒不太動腦子。

  得調教!

  大熊的頭垂得更低了,「包管不會再讓您失望!」

  張楚欣然起身:「看看罷!」

  一架黑色的馬車停在院子裡。

  馬車四四方方的,很樸實,通體沒什麼多餘的花紋雕飾,但用的木料很厚實,車底板都有一掌厚,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頭黑色的犀牛,靜靜的趴在草叢裡。

  張楚走上前去,屈指輕輕敲了敲側板。

  聲音悶沉,宛如實心。

  張楚滿意的後退了一步,打量整架馬車:「這是用鐵木所造罷?」

  大熊:「是的,楚爺!」

  「花了多少銀子?」

  「一百二十兩!」

  張楚略一沉吟,道:「不便宜,不過還算物有所值……牽馬來,我們牛羊市場走一遭!」

  「是,楚爺!」

  ……

  馬車內很寬敞,足夠一人平躺。

  墊子也很軟和,不咯臀。

  但坐起來,並不舒服。

  一塊巴掌大的小石頭,都能讓整架馬車跳起來,人坐在裡邊,就跟坐過山車一樣。

  體驗極差!

  馬車穿過牛羊市場,行至梁宅。

  張楚錘著腰從馬車上下來,心頭暗罵道:「媽的,得想個法子弄個減震器,不然這玩意,真沒法兒坐!」

  「啪啪啪。」

  大熊已經先一步上去敲門。

  板著臉的福伯打開門,見是張楚,古板的面容頓時有了笑容,「楚少爺。」

  「福伯。」

  張楚很客氣的朝他拱了拱手,「師傅在午休麼?」

  「未曾,在書房寫字呢!」

  「好的,那我自己去找他老人家……騾子,把馬車上的鹿茸拿一支過來!」

  騾子依言拿著一支血跡新鮮的鹿角過來,交給張楚。

  張楚取過鹿角轉交給福伯,「來的路上見有獵戶賣鹿,我就買了這對兒鹿角,一支孝敬師傅、一支留給我老娘,福伯,這是好東西,師傅體弱,您以後給他老人家做飯的時候,隔三差五的切一點點,蒸雞蛋、煲湯,都是極好的……但要切記不能放多了,一次放一點點就好!」

  「我曉得。」

  福伯打量手裡的鹿茸,笑著點頭道:「還是楚少爺有心,不像有些人,敷衍了事,別有他圖。」

  「哦?」

  張楚停住了就要往屋裡走的腳步,大感興趣的問道:「有其他人來拜見過師傅?」

  在張楚的印象中,小老頭孤僻得緊,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對兒女也都不在身邊,張楚認識他這麼久,從未見過旁人來拜訪他。

  福伯:「這幾日,趙昌輝日日都來,老爺煩他得緊。」

  「哈!」

  張楚笑了一聲,「他倒是不蠢!」

  「是不蠢!」

  福伯冷笑,「就是太聰明了!」

  張楚笑著一擺手,徑直往書房去了。

  進了書房,張楚就見到梁無鋒站在書案後,手持一桿狼毫大筆,聚精會神的寫著字。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一旁,拉長了脖子看他寫字兒。

  他不懂書法,看不出梁無鋒這一筆大字寫得如何,只覺得小老頭的手極穩。

  小老頭的的手,骨節粗大,但早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跟雞爪子似的,然而握住拇指粗的狼毫大筆時,卻沉穩得如同鐵鑄,張楚盯著他的手看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絲毫抖動!

  「這是真功夫!」

  張楚心道,「小老頭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使兵刃的好手!」

  捉筆如捉刀!

  他練了這麼久的橫刀,持刀靜立的時候,手還會抖!

  梁無鋒提筆,抬眼看他道:「過來看看這幾個字怎麼樣!」

  張楚湊過去看一眼,老老實實的說:「看不出來。」

  字兒他倒是都認得,「天人合一」,但要說寫的好壞,他是真看不出來。

  梁無鋒把臉一板,不客氣的訓斥道:「胸無點墨,成天就知道掄刀子砍人,將來能有多大出息!」

  「是是是……」

  張楚點頭如搗蒜,但心頭琢磨著,這話聽起來,怎麼總感覺好像哪兒不太對呢?

  對了,這不就是自己訓斥李狗子的語氣麼?

  果然,你大爺始終還是你大爺!

  什麼黑虎堂堂主,到了小老頭這兒,都不值一提!

  梁無鋒自得其樂的欣賞著自己的大作,一攤手,看也不看張楚的道:「茶!」

  張楚連忙去倒了一碗熱茶送到他老人家的手上。

  「吸溜。」

  小老頭喝了幾口,放下茶碗,轉身繞出書案。

  張楚又連忙湊上去,跟個小太監似的扶著他坐下。

  「說吧,今兒個過來,又是為了什麼事兒?」

  張楚作色道:「瞧您這話說的,沒事兒弟子就不能過來看看您麼?」

  梁無鋒鄙夷的撇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沒事兒過來看過為師?」

  張楚撓頭一回憶,不由得裝傻的「嘿嘿」一笑。

  小老頭嫌棄他,「有話說,有屁放,問完趕緊滾蛋!」

  很好,很簡單,很粗暴,很梁無鋒!

  張楚:「其實也沒啥大事兒,也就弟子近日覺得基礎刀功停滯不前,沒法練了,想來問問您,有沒有什麼新招?」

  「哦?」

  梁無鋒略一思量,很快就明白張楚現在的處境了,點頭道:「你已是九品,劈死樁是沒有多大效果了……這樣吧,以後就換活樁劈吧!」

  「活樁?」

  張楚皺著眉頭思量道:「您的意思是……讓弟子去砍人?」

  一眨眼的功夫,他都已經開始思考,該去砍誰了。

  韓擒虎、步風、八門幫、斧頭幫……一連串名字在他腦海裡的閃過。

  他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可以砍的人。

  「想什麼呢?」

  梁無鋒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呵斥道:「說你胸無點墨,你還真頭大無腦了!」

  「如果江湖上所有練刀的武者,都通過殺人來練刀,這天下間,還有活人麼?」

  張楚聽了,覺得沒毛病,是這個道理。

  「那您的意思是……」

  「靜置不動的木樁,謂之為死樁!」

  「運動不休的木樁,就謂之為活樁!」

  張楚瞬間茅塞頓開,拜謝道:「多謝師傅指點!」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7
第63章 筋骨健,氣血如山,龍虎相濟足

  清晨。

  張楚穿著身寬鬆的玄色練功服,手持一把木刀,緩步走進衛隊的包圍中。

  以大熊為首的十名衛士,每一個腳下都堆放著一堆破爛。

  有柴火塊。

  有石塊。

  有破碗破鍋什麼的。

  張楚持木刀走到中心,站定,輕聲道:「開始吧!」

  大熊拱手道:「請您準備好,我們動手了!」

  張楚頷首。

  大熊舉起手,十名衛士紛紛從腳下抓起一樣雜物。

  「放!」

  大熊的手落下。

  有三名衛士率先將手裡的雜物擲向張楚。

  誰先擲、誰後擲、擲什麼,用多大力道,全由大熊安排,張楚一概不知。

  破空聲起。

  張楚旋身,目光在剎那間捕捉到雜物的種類與軌跡,斬出三刀。

  淡紅色的光暈在空中一閃而過,速度極快,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咔嚓。」

  這是木樁被劈開的聲音。

  「嘭。」

  這是石塊被劈碎的聲音。

  木刀魯鈍、易折!

  要以木刀破石木,就必須要以血氣凝勁透刀而出,以勁為鋒!

  外加上擲向他的雜物品種又不一,力道也不一,這就要求眼力、血氣、刀勢的高度合一。

  比方說同樣是一棵樹上鋸下來的兩塊木頭,擲向他時的力道不一樣,他出刀時的刀勢就完全不一樣。

  若木頭是用力擲過來的,出刀就得剛猛,以硬碰硬,強行一刀兩斷!

  若木頭只是不著力的拋過來的,出刀就得迅疾,趁著木頭還沒反應過來,以血氣凝勁強行將其崩斷。

  不然,木刀劈在那種不受力的木頭上,很大可能是將木頭嗑飛,而不是將木頭斬成兩段。

  單單是斬木頭就已經有這麼多講究!

  而現在,衛隊收集來的雜物裡,有堅硬的,有堅韌的,有易碎的,有不易碎的……

  張楚要以木刀將這些一起飛過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劈碎,刀勢就必須變得比女人翻臉還快!

  這種高強度、高節奏的刀勢變換,的確要比單純的劈死樁,更能磨礪一個刀客的基本刀功!

  ……

  衛隊十人,不分批次,不斷的將雜物擲向張楚。

  少的時候,飛向張楚的雜物只有兩三件。

  多的時候,飛向張楚的雜物有七八件那麼多。

  這種連綿不斷的攻勢,逼迫著張楚必須一直保持著血氣凝勁的狀態,精氣神也高度和一!

  「放!」

  「再放!」

  「騾子,快!」

  「阿南,慢!」

  十一名衛士中,唯有大熊這個衛隊長沒有下場擲雜物。

  他一直全神關注的注意著張楚的狀態。

  見張楚揮刀的速度慢下來了,他就會招呼讓手下的弟兄加快速度。

  見張楚揮刀的速度急躁了,他又會招呼手下的弟兄節奏放慢一點。

  總是就是讓張楚在一直保持著血氣凝勁的狀態下,還有精力去調整刀勢,不至於被逼著一味追求剛猛。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楚血氣消耗大半,喘息著舉刀大喝道:「停手!」

  話音落下,所有衛士齊齊停下了手頭的動作。

  大熊只有開始的權利,喊停的權利,在張楚手裡,他若不喊停,除非他昏迷過去,不然這十個衛士就會一直這麼擲下去。

  大熊走進包圍圈,扶住張楚:「楚爺,還撐得住吧?」

  張楚朝他搖了搖頭,繼續拄著木刀氣喘……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他身上的練功服就已經被汗打濕了,衣角還在不斷往下滴汗,配上他那一腦門的汗珠,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對九品武者來說,血氣凝勁消耗太過巨大,只能作為搏命時的爆發殺招!

  哪怕張楚本錢雄厚,想將血氣凝勁作為常規的攻擊手段,也是任重而道遠!

  他慢慢的審視周圍的一地雜物,從中找到了完整的木頭、只崩缺了一角的石塊、碎得太徹底的破碗……

  這些,都是不合格的刀勢下的產物。

  他沉吟了一會兒,道:「明日把破碗破鍋這一類玩意去掉,換成鵝卵石,再去找兩把輕弓,力道不能太強,箭頭也去掉,加入其中!」

  大熊記下,扶著他走進廳堂坐下後,轉身從廳堂一側的櫃子裡摸出一把巴掌大的精緻銀匣子,打開了,連同一盞熱茶送到張楚面前。

  銀匣子內裝的,是切成了薄片的老山參。

  張楚從銀匣子裡抓出一把老山參薄片塞到嘴裡,濃郁的中藥味兒在口腔裡炸開,臉色頓時一苦,連忙就著茶水囫圇的將一嘴老山參吞了下去。

  當熟悉的熱流湧入四肢百骸,他才算是緩過勁兒來了。

  「大熊,我昨日堅持了多久?」

  「楚爺,一刻零三百個彈指左右。(一刻鐘≒15分鐘)」

  「今日呢?」

  「一刻零四百個彈指左右。」

  張楚皺眉。

  只延長了一分多種?

  看來與其寄望於在九品就能有比擬八品的戰鬥力,還不如加把勁,早日突破八品來得靠譜!

  「練肌……明勁……」

  他目光閃爍的低聲念叨著九品的兩大關隘。

  他未入九品時,梁無鋒曾對他說過:九品練肌,八品練髓,七品練內腑!

  後來他晉級九品了,去拜見梁無鋒時,又從小老頭的口中聽了一種另一種說法:九品練明勁,八品練暗勁,七品練化勁。

  這兩種說法合起來,才是力士境那句真言的由來。

  力士境,筋骨健,氣血如山,龍虎相濟足!

  筋骨健、氣血如山,指的便是練肌、練髓、練內腑!

  龍虎相濟足,指的便是明勁、暗勁合為化勁!

  張楚現在,就處於練肌初段。

  血氣凝勁透體,就是明勁入門的象徵。

  而「飯桶流」這個金手指,在他踏足九品後,非但沒有邊緣化,反倒是越來越重要了!

  為什麼這麼說?

  何為練肌?

  地球健身房裡那種擼鐵吃蛋白粉兒的練法兒,是增肌,不是練肌!

  武者練肌,是從本質上提升肌肉強度。

  具體操作手法,是以高強度的拳法或者兵刃招式,將周身不夠強韌的肌腱扯傷、撕裂,再以血氣散入周身肌肉,以血氣滋養肌肉生長得更加堅韌、

  週而復始,直至練成銅皮冰肌!

  這也是為什麼,血氣掌控十成,是成為入品武者的門檻!

  因為只有能做到將自身血氣如臂指揮,才能進行將血氣散入肌肉這種微操。

  如此一來,同樣是練肌,其他武者,或許要兩天、三天才能進行一次……血氣總量是一大限制因素,血氣的恢復速度又是一大限制速度!

  而張楚有「飯桶流」相助,完全沒有這些限制!

  他現在就是早中晚各一次,以大量的食物輔以人參、首烏這等虎狼之藥恢復血氣。

  這也是為何當初梁無鋒說他血氣異常,下三品之前,有如神助!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7
第63章 趙昌輝設擂

  黑虎堂和四海堂置換地盤的申請,打到總舵已經有四天了,遲遲沒得到回覆。

  張楚不知道是哪一環出問題。有心親自去總舵走一遭,又有點怵見侯君棠和柳乾坤那兩隻老狐狸。

  面對那倆老狐狸,他總覺得自己跟沒穿衣裳一樣,什麼小心思都無法瞞過他們倆。

  論耍陰謀詭計,那兩隻老狐狸的段位,高出他太多了。

  不過他暫時還坐得住。

  因為他覺得,就憑侯君棠當初對他說的那番話,就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卡著他。

  第五天。

  張楚照例在梅花樁上練完兩個時辰的樁功,剛一清醒,騾子就捧著汗巾湊了上來,「楚爺,四海堂來人了,等您好半天了。」

  「四海堂的人?」

  張楚心下一沉,接過汗巾胡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跡,暗道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置換地盤的事兒。

  別看他先前威脅趙昌輝時,話說得梆硬,但事實上,他並沒有箝制趙昌輝的招數。

  真從瓦罐市場一路向西?

  他腦子瓦特了,才會幹那種血虧的買賣!

  他拿這個威脅趙昌輝,只不過是吃準了趙昌輝肯定吃不準他!

  那廝一連栽了好幾個大跟頭,正是如同驚弓之鳥的時候,肯定不敢和張楚對賭。

  「讓他進來!」

  張楚隨手將汗巾拋給大熊,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碗,猛灌了兩口。

  「是,楚爺!」

  騾子拱手,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騾子就領著一個三十出頭的精壯漢子進來了。

  張楚認得這漢子,是趙昌輝的近身,他剛認識趙昌輝那會兒,這漢子就跟著他,好像是叫什麼陳大谷來著?

  「四海堂陳大谷,拜見張堂主!」

  漢子行至張楚面前,抱拳一揖到底。

  張楚:「起來吧,趙堂主讓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兒麼?」

  陳大谷起身,從衣襟裡取出一張紅色的帖子,雙手呈給張楚:「稟堂主,我家堂主明日午時在四海堂設擂,請張堂主前去觀戰!」

  「啥玩意?」

  張楚接過請帖,疑心自己聽錯了,「你說的是設擂?不是設宴?」

  陳大谷再次一揖到底,「確是設擂,來時我家堂主囑咐我,務必請張堂主賞臉。」

  張楚翻開請帖,裡邊紅底黑字,寫的的確是「設擂」,而不是「設宴」。

  他不由的輕笑了一聲,玩味兒的說:「你家堂主,不會是衝著我來的罷?」

  他笑得很輕鬆。

  因為他無所畏懼!

  四海堂?

  一個能打的沒有!

  陳大谷一聽,頭頓時垂得更低了:「張堂主說笑了……我家堂主和誰打,容小的先賣個關子,張堂主明日去了便!」

  張楚隨手將請帖遞大熊,頷首道:「回去稟報你家堂主,明日我一定到!」

  陳大谷:「謝張堂主,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張楚擺手:「騾子,給大谷兄弟取點茶水錢!」

  「是,楚爺!」

  「謝張堂主!」

  騾子送陳大谷出去了。

  大熊瞅著手裡的請帖,悶聲悶氣的開口:「楚爺,要不要召集弟兄們?」

  張楚瞥了他一眼,笑道:「怎麼,你真以為,趙昌輝是衝我來的?」

  大熊悶悶的說:「不可不防!」

  「犯不著!」

  張楚依然很輕鬆:「他趙昌輝只要還沒瘋,就絕不敢招惹我!興師動眾的,憑白惹人笑話!」

  頓了頓,他又道:「這次的擂台,應該是沖步風去的!」

  他忽然回憶起前幾日他去拜見梁無鋒時,曾聽福伯說過,趙昌輝這段時間每日都往梁宅鑽,難不成那廝是從小老頭那裡,學到了什麼利害的殺招?

  趙昌輝和步風的恩怨,在整個城西幫派界都不是什麼秘密,大熊成天跟在張楚身後,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您是說,趙堂主現在有信心打贏步風了麼?」

  「信心?」

  張楚思忖了一會兒,攤手道:「我沒跟步風拉開架勢打過,趙昌輝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們倆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

  「不過,趙昌輝現在是不得不打!」

  「再不打,他四海堂堂主的位子,可能就要換個人坐了!」

  想到這裡,張楚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暗道:「他們倆這次衝突的導火索,不會是因為置換地盤的事兒吧?」

  細細一想,還真有可能!

  趙昌輝是個沒腦子的。

  但他自己覺得自己聰明極了,凡事都喜歡瞎幾把算計。

  他若沒有必勝步風的把握,肯定不會主動挑起決戰。

  一個月前,步風可是全方位碾壓趙昌輝。

  就算他真從梁無鋒那裡學到了什麼厲害的殺招,這麼短的時間,也很難說能有多大進步。

  九品以下,雖然統稱武道學徒,但其實還是有強弱之分。

  以張楚所見,青龍幫九品之下最強的,應該是飛鷹堂的陳刀,那廝離九品當真只有一步之遙!

  其次是步風,當前應該是血氣掌控九成的水準。

  再其次才是趙昌輝、韓擒虎之流,他們當前應該是血氣掌控八成的水準。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趙昌輝想反超步風,難度極大!

  所以趙昌輝輕易不會與步風決戰才對。

  再說步風。

  那廝如今在四海堂,不是堂主,勝似堂主。

  據張楚所知,四海堂大部分的地盤、人手、生意,都在步風手裡。

  趙昌輝手裡的那些地盤、人手、生意,肯定也早就被步風視作囊中之物。

  這一次,黑虎堂和四海堂置換地盤,無疑是損傷了步風的利益。

  特別是,張楚和趙昌輝私下議定此事,從始至終都沒給步風打過招呼。

  當然,嚴格說起來,兩堂堂主議定此事,的確不需要徵求下邊人的同意。

  但步風是誰?

  不是堂主,勝似堂主!

  他能容忍張楚和趙昌輝損傷了他的利益,還打他的臉麼?

  張楚看,不能!

  他覺得,這次趙昌輝設擂,肯定是步風先翻的臉。

  他趙昌輝是被逼著應戰的。

  此戰若是他贏了,還好說,立馬就能順勢收回四海堂的掌控權。

  若是輸了……只怕四海堂就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張楚想通此中關節,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他不看好趙昌輝。

  但步風上台,不符合他的利益!

  特別是如今他打到總舵的置換地盤申請,還未批覆的檔口!

  不能讓步風那根攪屎棍,攪和了他的好事!

  他皺著眉頭沉思,目光深處,隱隱有一抹陰冷之意翻湧。

  「騾子,去喚李狗子過來!」

   PS:感謝豪哥、九零、月下封印、我是有多無聊才起這麼長暱稱、小迷、古月,六位老爺的打賞……

  嗯,本來不想在書裡說這事兒,感覺好像在鼓勵老爺們打賞一樣,但打賞的老爺們越來越多,這麼一直不吭聲也不個事兒。

  風雲在這裡說一下吧,風雲求推薦、求投資、求書評,以後上架了還會求訂閱,但不求打賞,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給得多了,風雲受之有愧。

  手裡真有閒錢兒,打賞個一塊兩塊,也是愛,風雲收了心裡也踏實。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7
第64章 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

  翌日,牛羊市場。

  「叮鈴鈴。」

  銅鈴跟隨著馬車的前行而晃動,發出悅耳的清脆聲音。

  來往的行人聽到銅鈴聲,一抬眼就看到馬車背後飄揚的黑底白紋猛虎大旗,紛紛主動給馬車讓路。

  張楚按著橫刀,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忽然,馬車停了。

  張楚睜開雙目,大熊的聲音適時在車外響起:「楚爺,柳副幫主的馬車在前邊,喚您過去。」

  張楚凝眉,心道這隻老狐狸怎麼也來了。

  他略一遲疑之後,便起身跳下馬車,解下腰間的橫刀交給大熊,大步向停在前方的馬車行去。

  「張堂主!」

  圍在馬車周圍的總舵小弟們,見了張楚都紛紛主動拱手打招呼。

  張楚客氣的四下一拱手,掀開馬車車簾,登上馬車。

  柳乾坤的馬車,外表看起來平平淡淡,但車廂裡卻是裝飾十分華貴。

  溜光水滑的熊皮座墊!

  古色古香的獸首香爐!

  白底金紋的錦緞窗簾!

  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檀木小茶几。

  每一樣,都不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

  柳乾坤穿一襲寬大的灰色文士袍,跪坐在茶几另一頭,清雋的面容隱藏在淡淡的煙霧中,看不真切,很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意思。

  「老狐狸,裝腔作勢!」

  張楚在心底暗罵了一聲,面上畢恭畢敬的抱拳拱手,「張楚拜見副幫主!」

  柳乾坤似乎這才知道有人上了他的馬車,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淡笑道:「楚爺來了啊,坐!」

  「副幫主折煞屬下了!」

  張楚「誠惶誠恐的」一頓首,挨著馬車側板坐下。

  馬車繼續往前行使……不知道是這架馬車的構造更合理,還是趕車的小弟車技好,前行得中極穩,震動竟然比張楚那台安裝了減震器的馬車還要輕微。

  張楚落座後,眼神緊緊的盯著茶几上的那個獸首香爐,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一路研究到四海堂。

  他不想和柳乾坤這隻老狐狸說話。

  但柳乾坤喚他過來,顯然不是讓他研究自己的香爐的。

  「哎……這人老囉,身子骨就是經不住顛簸啊!」

  柳乾坤忽然捶著腰,狀似無意的感嘆道。

  張楚瞥了他一眼,乾巴巴的說道:「副幫主春秋鼎盛,何來的「老」字一說!」

  柳乾坤看著他,淡淡一笑:「可我不老,也經不住你們這些年輕人折騰啊!」

  張楚立馬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不準備再接這隻老狐狸任何話茬。

  但柳乾坤話題都已經引起來了,又豈能放任他裝傻。

  「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張楚真的很想回他一句,老子用快播看,但顧慮到置換地盤的申請現在還在總舵,只能勉強的說道:「趙昌輝,難了!」

  柳乾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銳利似刀:「那你可知,今日之事,因何而起?」

  張楚裝傻:「屬下不知!」

  「年輕人……」

  柳乾坤撫了撫三寸清須,低沉而緩慢的說:「有進取心,是好事,但太過激進,也容易埋下隱患啊!」

  張楚心知這老貨是在怪著彎的罵自己惹是生非,當下輕笑了一聲,說:「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嘛,我懂!」

  柳乾坤撫鬚的手頓時一滯,好不容易才營造出來的高深莫測感,瞬間就被張楚形象的粗俗言語給沖垮了,頓時氣結得鬍鬚直翹:「你懂個屁!」

  張楚朝他拱了拱手,正色道:「副幫主之言,屬下豈能不懂,但有道是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屬下寧可死在衝鋒的路上,也不願被人限制在角落裡活活蠶食而死!」

  他是有求於柳乾坤,但卻不至於因此太懼怕柳乾坤。

  青龍幫三大堂口的自治權極高,堂中一應大事小情,堂主都有決斷權,只有在涉及到對外擴張、征伐等事宜時,才必須得上報總舵,由總舵高層決議。

  況且,他還有侯君棠背書,柳乾坤若在置換地盤一事上拿捏他,了不起他走一趟總舵面見侯君棠!

  他混不吝,柳乾坤也無可奈何。

  侯君棠的態度,早在四天之前就已經表明了。

  他私下找張楚說這些話,也不過是想以副幫主的身份拿一拿張楚,張楚可以買他的賬、也可以不買他的賬。

  現在看來,這個張楚,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還算是知禮節,可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真是寸步不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狂啊!

  哪像以前的趙四海、劉五那麼聽話,好商量……

  柳乾坤感嘆,心頭竟然有一種「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感觸。

  兩人不再開口。

  馬車在沉默中行至四海堂。

  張楚朝柳乾坤一抱拳,轉身跳下馬車。

  大熊立即領著衛隊趕上來,將他圍在中間。

  張楚從大熊手中接過橫刀掛在腰間,一招手,十人衛隊瞬間分為左右兩隊整齊的衝入四海堂開路。

  柳乾坤目送張楚在大熊的簇擁下踏進四海堂,目光掠過人人垮刀、行動整齊利落,全程沒有任何人交頭接耳的衛隊,目光有些沉凝。

  這個張楚,坐上堂主之位滿打滿算不足半月,但這上位者威勢,卻是比做了四年堂主的鐵鷹、趙四海、劉五更足!

  他們做了那麼久的堂主,都沒帶出一支這般精悍的衛隊!

  ……

  張楚一踏進四海堂,立刻有趙昌輝的近身前來,引著他往堂內走。

  繞過玄關。

  一座高大的擂台躍入眼簾。

  擂台周圍,涇渭分明的站著兩幫人。

  張楚放眼望去,沒看到今日的兩位主角:趙昌輝和步風。

  但四海堂的人,基本上都在這兒了。

  飛鷹堂堂主鐵鷹與陳刀也到了。

  黑虎堂這邊,韓擒虎還先他一步抵達了四海堂。

  擂台下人聲鼎沸。

  兩幫人都在誇張的大聲談笑著,似乎想用聲音,壓倒對方。

  但事實上,這除了讓四海堂內亂成一鍋粥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嘴皮子打不服人,拳頭才能!

  衛隊先張楚一步衝入人群中,蠻橫的開路。

  有人想炸刺兒,但一見緊跟其後的張楚,紛紛偃旗息鼓。

  人的名,樹的影!

  張楚現在是青龍幫,最紅的堂主!

  連鐵鷹這位老字號堂主,都比不過張楚。

  在近百道目光的注視下,張楚一手按刀,面無表情的的走進人群中間。

  目光掃過四海堂的人。

  掃過韓擒虎的人。

  都沒停留半息!

  最後停在了飛鷹堂。

  鐵鷹竟然和陳刀並肩而立!

  「有意思!」

  張楚揚起嘴角,腳步一轉,走向鐵鷹。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7
第65章 不可理喻(三更)

  「還是鐵堂主來得早!」

  張楚笑吟吟的抱拳朝鐵鷹打招呼。

  鐵鷹也沒拿大,拱手回禮:「張堂主來得也不慢!」

  站在鐵鷹身側的陳刀,抱著手臂冷淡的瞥了張楚一眼,就收回目光,裝作未看見他。

  他裝作沒看見張楚,張楚卻不準備放過他,徑直走到他面前,輕聲笑道:「勞駕,讓讓!」

  陳刀不由的搖頭看一眼周圍的眾多空位,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無動於衷。

  張楚偏過頭看鐵鷹:「鐵堂主,你們飛鷹堂的弟兄,現在都這麼沒規矩的嗎?」

  鐵鷹的目光在他與陳刀之間徘徊一圈,不冷不熱的說:「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恩怨,別把我這個老頭子扯進去!」

  「那就謝過鐵堂主了!」

  張楚笑著道了一聲謝,回過頭,直視陳刀的雙眼,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陳刀不閃不避的與張楚對視。

  一直緊跟在張楚身後的大熊見狀,對手下的衛隊弟兄們一偏頭,十名衛士立刻靠了過來,手輕輕的放到腰間的刀柄上,目光死死的盯著陳刀,大有張楚一聲令下,他們立馬拔刀砍人的意思。

  陳刀身後的小弟們,以及遠處的韓擒虎等人見狀,也紛紛無聲無息的靠了過來,準備隨時支援陳刀。

  他們一動,青龍幫的老人們跟著就圍了過來……倒不是都和張楚有交情,而是張楚如今就是幫中老人們的一面旗,只要是張楚和步風、韓擒虎、陳刀這些人幹,他們就無條件的支持張楚。

  支持張楚,就相當於是在保護自己的利益!

  張楚沒有管周圍的變化,他就這麼看著陳刀,目光越來越陰冷,寒意越來越森然。

  陳刀甚至從他目光中,讀出了幾分瘋狂的味道。

  他不知道,張楚為什麼要針對他!

  當初在張家喬遷之喜上,他替韓擒虎和步風出頭,不過是因為大家立場不同而已。

  他自忖自己與張楚之間,沒有任何的私人恩怨,張楚沒道理這樣針對自己。

  但現在張楚就是這麼不可理喻的擺出了一副「你敢不退,老子今天就砍死你」的蠻橫架勢。

  他不想認這個慫。

  認了之後,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很麻煩。

  但他不得不認這個慫。

  因為他沒有抗衡張楚的本錢。

  而且張楚眼神中的危險氣息,越來越濃郁了。

  他吃不準,張楚會不會真發瘋對他動手。

  僵持了七八個彈指後,陳刀終於頂不住壓力,咬著牙小小的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張楚目光一鬆,抬起手,向身後一招。

  眾多青龍幫老人志得意滿的散去,心裡都覺得還是張楚爭氣,每次都能鬥贏這些外人。

  張楚上前一步,轉身與鐵鷹並肩而立。

  大熊他們也趁機站到張楚身後,將張楚與陳刀隔開。

  鐵鷹一直站在一旁抬頭望天,直到張楚逼退陳刀,他的目光才看向張楚。

  正巧,張楚的目光也在看向他,兩人的目光相接,張楚忽然笑道:「鐵堂主,您正值當打的年紀,我們這些後生晚輩還指著您給我們帶頭呢,您可不能起退位讓賢的心思啊!」

  鐵鷹迎著張楚的目光,生冷的面容上浮起一絲隱晦的笑意,淡聲道:「張堂主果然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七竅玲瓏心不敢當,是有些人太迫不及待了!」

  張楚客氣了一番,忽然意有所指的低聲道:「倘若鐵堂主真一心想要脫下重擔,重歸利落身,也望鐵堂主多考慮一下那些為幫派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們,不要拿話頭給底下的兄弟們議論!」

  鐵鷹收回目光,含含糊糊的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張堂主多擔待!」

  張楚聞言心下一沉,還待說點什麼,就見柳乾坤朝這邊過來了,遂不再多言。

  ……

  午時已到。

  今日的兩位主角同時出現。

  穿黑色勁裝,手提一口雪亮雁翎刀的趙昌輝,臉色平靜的從四海堂內步出。

  一身褐色短打,光頭亮得宛如燈泡一般的步風,扛著一口九環大刀,猖狂大笑著從四海堂大門進來。

  兩人身後,都跟著各自的小弟。

  一眼望去,步風的光頭後人頭攢動,幾乎擠爆四海堂的大門。

  而趙昌輝身後,卻只有寥寥十幾人,做堂主做到這個份兒上,不可謂不淒涼。

  兩人跳上擂台,趙昌輝執刀向四方拱手,神色肅穆的大喝道:「各位叔伯兄弟,我是趙昌輝,在場的應該沒人不認得我,我趙昌輝入四海堂四載,不論功勞過失,且敢說一句我的所作所為,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幫中兄弟,今擺下擂台,與步風既分高下、也決生死,了我二人私人恩怨,無論輸贏生死,都與堂口無關,望各位叔伯兄弟鈞鑑!」

  「哈哈哈……」

  步風大刺刺的拄刀而立,聞言大笑道:「你趙昌輝也算條漢子,與你分高下、決生死,不算辱沒了我步某人!」

  話音落下,擂台下眾多青龍幫老人紛紛對步風怒目而視。

  連跟在陳刀、韓擒虎身後的許多新人,看向步風的目光中都有些許變化。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人趙昌輝在這裡有禮有節的闡釋今日之事的由來,他步風卻在這裡拿大,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有幾個人看得慣他?!

  就在這時候,和張楚、鐵鷹坐在一起的柳乾坤突然起身,厲聲道:「青龍幫幫規第二條,同門不得相殘,違者,將死於萬刃之下!」

  就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完,柳乾坤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下了,自顧自的端起茶碗喝茶,一句話都沒再多說。

  張楚卻是瞬間就明白了,哦,原來柳乾坤是代表總舵前來保趙昌輝性命的!

  只是……

  張楚的目光轉向台上神色平靜的趙昌輝,「所有人都不看好你,你還敢和步風決戰,難道你心裡真一點逼數兒都沒有麼?」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他印象中的趙昌輝,從來就不是個熱血上頭就敢賭命的莽夫。

  「難不成,今日要看到一摺子裝逼打臉的大戲麼?」

  張楚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期待。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7
第66章 刀、拳、腿

  沒人喊預備、開始。

  步風率先動手。

  九環大刀一震,帶起「叮叮」的鐵環碰撞聲一刀斬向趙昌輝的頭顱,刀風獵獵,攝人心魄!

  並沒有因為柳乾坤搬出的幫規,而有半分的留手!

  當然,如果趙昌輝連這種進攻都接不下來,死也該死!

  趙昌輝扎馬橫刀,頭顱一偏,毫無花哨的硬接了步風這一刀!

  兩刀相接,刺耳的金鐵聲響起,兩人的身軀具是猛地一震。

  趙昌輝推刀上挑,盪開九環大刀,暗地裡一招魁星踢斗,一腳踢向步風的胸口!

  魁星踢斗,力道在腳尖,以趙昌輝的力道,若是踢中,立刻便能踢碎步風的胸口,震碎他的心臟!

  同樣是一出手就是殺招。

  步風抽身後退,手中的九環大刀往下一沉,宛如盾牌一般死死的護住胸口。

  「鐺!」

  趙昌輝一腳踢在九環大刀的刀身上,借力飛身後退。

  步風亦是被趙昌輝這一腳踢得倒退了兩步。

  但兩人堪堪站穩腳跟,就再次一躍而起,凶狠的持刀撲向對方!

  宛如兩頭發狂的公牛!

  針尖對麥芒!

  誰也不讓誰!

  「鐺鐺鐺!」

  兩人戰成一團,把兩口長刀揮舞得如同打鐵錘一般,晃眼又聲音尖銳。

  中間還穿插了無數掏心拳、撩陰腿……

  沒有電影裡那種飄逸的高來高去手段!

  也沒有武俠小說裡那種神乎其技的技法招式!

  就是直來直去的劈砍,外加無數一點都不光明正大卻殺機暴漲的陰招!

  倒是很像無限制籠中格鬥!

  方寸之間,殺機盡顯!

  台下的張楚聚精會神的看著兩人拚殺。

  步風不比他想像中的弱。

  趙昌輝比他預料中的要強!

  但他依然覺得,趙昌輝這種拼法兒,殊為不智。

  二人目前雖然拼得是旗鼓相當,但或許是旁觀者清,張楚就感覺到,步風的氣勢要比趙昌輝強一點點。

  以他二人這種毫無花哨、消耗巨大的打法,前期都任何優勢,都會逐步逐步放大,直至化為不可阻擋的大優勢,徹底擊垮對方。

  若他是趙昌輝,明知力不如人,肯定就不會選擇這麼莽的打法。

  他會選擇跟步風游鬥,消耗步風的體力和血氣,哪怕前期落於下風,至少後期還有扭轉局勢、反敗為勝的機會。

  這麼簡單的敵我態勢,連他這種習武四五個月的新手都能看出來,張楚不相信趙昌輝這種習武經年的老手,會不明白!

  但趙昌輝依然選擇了這麼莽的打法,這意味著……他要麼一心送死,要麼有反敗為勝的殺手鐧!

  「這廝到底藏了什麼殺手鐧?」

  張楚絞盡腦汁的暗自琢磨著,心裡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

  「哈哈哈……打來打去都是花架子,忒不爽利了,步風,可敢棄刀,以拳腳跟老子爭鋒!」

  二人你來我往的打了二三十招,趙昌輝突然竭力一刀劈退步風,抬手將雁翎刀擲於台下,豪氣衝天的大笑道。

  台下的張楚見狀頓時一挑眉,心道了一聲厲害!

  趙昌輝分明是吃準了步風目中無人的猖狂性格,以激將法逼他棄刀!

  他肯定是從梁無鋒哪裡學了什麼厲害的拳腳功夫!

  「瘋子,別上當!」

  這麼簡單的激將法,張楚能看出來,別人當然也能看出來。

  趙昌輝的話音剛落,下方的陳刀與韓擒虎就同時開口大喝道。

  然而步風卻是看都沒看陳刀和韓擒虎一眼,「哈哈」一笑,提刀指著趙昌輝咆哮道:「匹夫,老子知道你新近學了一門拳法等著算計老子,但老子不懼!今日你若不能打死老子,老子就打死你!」

  他狂性大發,扔了九環大刀,再一把扯下衣衫,渾身筋凸,赤膊大步走向趙昌輝,兇猛如惡虎!

  什麼是陽謀?

  這就是陽謀!

  趙昌輝見步風裸衣來戰,絲毫不懼的脫了勁裝,同樣光著膀子迎上去。

  「嘭!」

  兩人撞在一起,四條手臂宛如鐵錘一般上下紛飛,打得是汗液飛濺、肌肉噴張,雄性荷爾蒙炸裂!

  以張楚的眼光,看得出步風的拳路鬆散,似乎並未精研過拳法,但依稀能看出黑虎拳的影子,不愧是鎮北軍出身。

  而趙昌輝使的拳法嚴謹、力大勢沉,卻是一門他不曾見過的拳法。

  他側頭問鐵鷹:「鐵堂主,你可認得,趙堂主的使的是什麼拳法?」

  鐵鷹頷首:「蒼猿拳,也是一路剛猛的拳法。」

  張楚自己也練拳,能看出趙昌輝的這一路拳法不似初學乍練,應該不是近日才從梁無鋒出學來的殺手鐧才對,不由的納悶道:「蒼猿拳,可勝得過黑虎拳。」

  鐵鷹遲疑了片刻,微微搖頭:「黑虎拳,招式精練、威猛無儔,是一等一的築基拳法,蒼猿拳不及!」

  張楚心頭有數兒了。

  拳法的強弱,並不是絕對的,關鍵還得看使拳的人。

  十歲稚童,哪怕學會了天下最強的拳法,也不一定就能勝過八尺壯漢的莊稼把式!

  但趙昌輝的實力,本就弱了步風一籌,所使拳法頂多和步風拚個不分高下,想贏千難萬難!

  這不是趙昌輝的殺手鐧!

  就他和鐵鷹交談的檔口,台上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卻是步風被趙昌輝抓住機會,一招掃堂腿打得步風身形一個踉蹌,手底下的拳路頓時一亂,露了破綻。

  這是個極小的破綻,只要給步風一個彈指的時間,他便能穩住陣腳,重整旗鼓!

  但趙昌輝等的就是這個破綻!

  就見趙昌輝已經一躍而起,兩條強壯有力雙腿如同風車一般,迅疾的踢向步風。

  趙昌輝去勢又凶又急,步風根本沒有機會穩住身形,只能豎起雙臂死死的護住中門,想硬抗趙昌輝這一路腿法!

  然而他這一扛,就徹底壞菜了!

  趙昌輝這一路腿法並不複雜,但勝在一個「快」字兒,和一個「密」字兒!

  快如奔雷、密如水潑,防不勝防!

  對手只要一落入他這一路腿法下,想要穩住陣腳就必須採取守勢!

  可一旦真採取了守勢,就會被這一路越來越密、越來越剛猛的腿法全面壓制,被逼著露出越來越多的破綻,直至徹底落敗!

  就只聽到一陣放鞭炮似的「嘭嘭嘭」聲,步風被趙昌輝踢得連連後退,胸口、腋下,都是腳印。

  不多時,嘴角便溢出了一抹嫣紅的血跡、毫無反擊之力!

  「好一個趙昌輝,好一個出其不意!」

  張楚一時沒忍住,拍案叫絕!

  話音落下,卻彷彿是提醒了擂台下方的吃瓜群眾們。

  「好,趙堂主威武!」

  「趙堂主雄起!」

  「打死他!」

  「瘋子,穩住啊!」

  「風爺,反擊啊!」

  一時間,呼聲震天!

  所有人以為,張楚是在為趙昌輝的腿法叫好。

  是!

  也不是!

  張楚是在為趙昌輝叫好沒錯。

  但他的叫好的,卻不是趙昌輝的腿法。

  而是趙昌輝今日布的這個局。

  步風今日之敗,非戰之罪!

  而是敗於趙昌輝的佈局之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7
第67章 一子錯,滿盤皆輸

  張楚坐回椅子上,心頭還在讚歎,趙昌輝果然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趙昌輝。

  今日這個局,趙昌輝只怕是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著手佈置了。

  而且完全是針對的步風性格來制定的,一環扣一環,為的就是今日一戰翻身!

  張楚都不得不承認,好算計啊!

  換了他,都不一定能制定出如此細緻的計畫來!

  能成為上位者的,果然都有兩把刷子!

  「鐵堂主,待會可有空閒?我們找個地方喝兩杯啊!」

  張楚扭頭,笑著對傍邊的鐵鷹發出邀請。

  他不怎麼關注台上的比鬥了,因為在他的眼裡,在趙昌輝的腿法完全施展開的那一刻起,今日的比鬥就已經結束了。

  鐵鷹微微頷首,「可!」

  他的注意力也已經不在台上了。

  不止是他二人,在場所有人此時幾乎都認為,今日趙昌輝贏定了!

  因為台上的趙昌輝,腿法大勢已成,一腿快過一腿、一腿重過一腿,一路將步風逼到擂台的邊緣!

  反觀步風,滿身腳印、嘴角溢血,明顯是傷了內腑,拿什麼去破趙昌輝的腿法?

  但就在步風站到擂台邊緣,趙昌輝下一腳就能將他踢下台的時候,他突然張嘴,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狗賊!」

  張楚聞聲看向擂台邊緣,就見步風紮下馬步,硬生生的穩住了下盤。

  「嘭。」

  趙昌輝踢出了氣爆聲的一腳,正中步風胸膛。

  清脆的骨鳴聲,傳入了在場的所有人耳中。

  步風的肋骨,被趙昌輝踢斷了!

  需知,之前步風雖然一直被趙昌輝踢得倒退,但實際上,步風的傷勢並不重。

  就好像一節木樁放在地面,人用足以踢斷木樁的力量去踢木樁,只會將木樁踢飛。

  但若是將木樁的一部分埋入地底,再用足以踢斷木樁的力量去踢木樁,就能很輕易的將木樁踢斷!

  先前步風被趙昌輝踢得不斷後退,就是在通過後退來卸去趙昌輝踢在他身上的力道,減輕傷勢!

  而現在,他強行穩住下盤,趙昌輝踢在他身上的力道,每一分都會作用在他的身上。

  血氣掌握超過八成的趙昌輝,一腳有強力道?

  鋼筋都能踢彎!

  步風這種打法,已經不是凶狠了!

  而是不要命!

  ……

  「噗。」

  骨鳴聲中,步風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面容猙獰如野獸。

  張楚愣住了。

  鐵鷹愣住了。

  在場的許多人都愣住了!

  誰都沒想到,步風被趙昌輝踢了這麼久都沒發飆,最後一腳卻直接就賭上了性命!

  趙昌輝沒愣。

  他這一路腿法,講究的就是一個綿延不斷、越踢越猛!

  現在步風硬吃了他一腿,就等於是破了他的腿法。

  出於某種忌憚,和對壓下步風重掌四海堂的渴望,他立馬就一跺腳就再次躍起,一腿踢向步風的心窩!

  步風的胸腔已經受到了重創,他這一腳若是踢實了,步風就算是屬貓的,也得立刻去見閻王!

  「還不收手!」

  千鈞一髮之際,柳乾坤拍案而起,鬚髮皆張的怒喝道,聲音轟鳴如炸雷。

  然而張楚看得分明,趙昌輝明明有機會收力變招的,但他聽到柳乾坤的大喝聲後,卻是更加凶狠的將自身的重量,也壓到了右腿上。

  這分明是鐵了心要殺步風啊!

  好一個趙昌輝,人狠話不多!

  就在趙昌輝這一腳即將踢在步風的心口時,步風忽然做了一個非常羞恥的動作。

  但這個非常羞恥動作,卻救了他一命。

  只見步風向右方一撅屁股,將胸膛向右方挪移了三寸,同時張開左臂往下一壓。

  如此一來,趙昌輝本該正中步風心口的一腳,頓時就從步風的左臂腋下穿了過去,腳尖如同鉤子一樣勾住了步風左肩……嗯,這是有味道的一腳。

  趙昌輝心下大駭,慌忙就要收回右腿。

  步風哪肯?

  一把挾住了他的右腿,猛地往面前一拖。

  金雞獨立的人,肯定沒有紮著馬步的人力氣大。

  趙昌輝瞬間就被步風拖到了面前,兩人的距離,不足一尺。

  嗯,這個距離,很曖昧。

  很適合接吻。

  可惜,步風不愛趙昌輝。

  他只想打死趙昌輝!

  「呵呵……」

  步風一歪嘴,露出一個血腥的笑容,「狗賊,抓到你了!」

  趙昌輝心慌的一匹,抬起右手就轟向步風的胸膛。

  然而步風的右手,卻比他更快一步。

  「啪!」

  砂鍋大的拳頭,宛如石頭砸雞蛋一般的砸在了趙昌輝的鼻樑上。

  鮮血飆射,趙昌輝雙眼一翻,險些直接暈過去,轟向步風胸膛的一拳,自然也就變得軟綿無力。

  周圍一片寂靜……落根針都能聽到。

  柳乾坤還保持著鬚髮皆張的怒容,僵在那裡。

  所有人都覺得,鼻樑隱隱作痛。

  「哈哈哈……」

  步風猖狂大笑著,像掐雞崽兒一樣的掐出趙昌輝脖子,左手鬆開他的右腿,再度一拳砸在趙昌輝的鼻樑上。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到了清脆的骨鳴聲。

  已經接近昏迷的趙昌輝,「嗷」的一聲就嚎了出來,聲音淒慘無比,聞著傷心、聽者流淚。

  接下來的場面,就很黃、很暴力,絕對是十八禁、少兒不宜了。

  步風就跟趙昌輝的鼻樑有仇一樣,一拳一拳的往上砸,直把趙昌輝一張還算英氣的臉,砸成了血糊糊的一團,分不清鼻子、眼睛、嘴巴。

  而已經徹底疼瘋了趙昌輝,手頭也不存在什麼章法了,拚命的哀嚎、拚命的掙扎、拚命的用手去擋步風的拳頭。

  但步風的拳頭,總能找到角度再次砸到趙昌輝的鼻樑上。

  在場的人靜靜的望著這一幕,心裡都不約而同的有了一種明悟:趙昌輝以後,只怕是告別鼻子這個東西了……

  「住手!」

  「你已經贏了,住手!」

  最後還是柳乾坤看不下去,跳上台拉開了步風……

  直到趙昌輝的近身上台將趙昌輝搶下擂台,張楚都還是一臉懵逼。

  發生了什麼?

  剛剛趙昌輝不都快要打死步風了麼?

  怎麼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被步風乾得沒人樣了?

  ……

  眼前的戲劇化扭轉,讓張楚總有一種六神裝蓋倫,被殘血蠻王開大一套反殺的不真實感。

  他扭頭看鐵鷹。

  卻發現,鐵鷹也是一臉懵逼。

  他們都是看明白了趙昌輝佈局的人。

  但越是看明白了趙昌輝佈局的人,就越無法接受這個結局!

  趙昌輝的佈局出岔子了麼?

  沒有!

  他的佈局很完美!

  非常非常完美!

  一步一步的將步風引到了他挖的坑裡,再一點一點的給步風蓋上土!

  步風離當場去世,就差一丁點了。

  真的就只差那麼一丁點兒……

  哪怕最後步風強行穩住下盤,生受他那一腳化解了他腿法,他的佈局也沒出任何毛病!

  那時候的步風,已經算是身受重傷!

  趙昌輝只需要重整旗鼓,穩紮穩打,拖死步風是十拿九穩的事兒……不是誇張,內腑受創、肋骨斷裂的步風,若不認輸,鐵定會被趙昌輝活活打死!

  趙昌輝輸就輸在,不該那麼急躁的想將步風踢下擂台!

  更不該聽到了柳乾坤的大喝聲,不但不住手,還起殺心。

  他最後那一腳,若是聽了柳乾坤的收力、變招,無論步風還能不能反擊,柳乾坤、鐵鷹、張楚等人都會站趙昌輝贏!

  這還真是世事如棋,一子錯,滿盤皆輸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8
第68章 兩條路

  張楚佇立在四海堂大門外,目送柳乾坤的馬車,載著趙昌輝慢慢消失在長街盡頭。

  他心情很不美麗,甚至有種沖上去,把半死的趙昌輝拉下來直接打死的衝動!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

  你特麼倒是敗得爽快徹底,什麼事兒都不用管了還落一個無事一身輕。

  可老子置換地盤的計畫怎麼辦?

  張楚站在大門外,聽著四海堂內的歡呼聲,眉頭糾結成了一團。

  「大熊!」

  他輕喚了一聲。

  大熊聞聲湊上來,「楚爺!」

  「派個弟兄,去通知李狗子做……」

  說到此處,他忽然又想到了方才柳乾坤的態度,不由的輕嘆了一聲,「罷了!」

  按照他昨日制定的計畫,今日若是趙昌輝獲勝也就罷了,要是步風獲勝,立刻讓李狗子帶人去砍死他!

  他料定了以趙昌輝的性格,若無把握,肯定不會輕易與步風決戰,步風即便是能勝他,也肯定是慘勝!

  只要不是他親自動的手,總舵哪裡就有回轉的餘地!

  他的預料,沒出錯。

  步風的確是慘勝。

  傷了內腑、斷了兩根肋骨,雖然還不至於要臥床休息,但一身實力,能發揮出兩成就不錯了。

  他若下令,李狗子必能成功伏殺他!

  但他沒料到柳乾坤今日也會來,更沒料到,柳乾坤保人的態度會如此的堅決。

  他若現在頂風作案,那就不再是違不違反幫規的事,而是他打了柳乾坤的臉,必須要承受柳乾坤的怒火。

  張楚現在惹不起柳乾坤。

  即使惹得起,他也不想惹那個老陰貨,後患無窮。

  張楚躊躇了一會兒,轉身朝總舵邁出一步。

  可前腳堪堪邁出去,他又收了回來。

  去了總舵又能怎樣?

  是去找侯君棠申訴?

  還是去找柳乾坤求情?

  一堂堂主,連這點小事兒都搞不定,還要去求他們做主,豈不是廢物?

  廢物沒資格坐堂主的位子!

  趙四海和劉五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

  是夜。

  百味樓大堂內燈火通明。

  步風手下四五十號小弟聚集在此,熱熱鬧鬧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慶賀步風擊敗趙昌輝,執掌四海堂!

  步風本人也在。

  他的臉色很蒼白,舉手投足間,還會因為疼痛而抽搐,但他此刻坐在大堂的最上首,卻是無比的自得意滿!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豈能不自得意滿?

  「風爺,不,堂主,小的再敬您一碗,從今往後這四海堂,就是您的天下了!」

  「哈哈哈,說得好!」

  步風端起酒碗,豪邁的大笑道,「諸位兄弟,我們滿飲此杯,賀我們執掌四海堂!」

  「為堂主賀!」

  一干四海堂幫眾紛紛起身,端起酒碗異口同聲的高呼道。

  就在這時,緊逼的大門突然「啪」的一聲,被人踢開了。

  一夥手持明晃晃長刀的黑衣漢子,裹著呼嘯的寒風,一擁而入。

  一干早就喝得酒勁上頭的四海堂幫眾瞬間大怒,一摔酒碗就要動手。

  但一聲霹靂般的大吼,卻是一下子就將堂內所有人鎮住了:「都他娘的給老子坐下,誰動老子砍死誰!」

  凜冽的寒風呼呼的往大堂內灌,一把把雪亮在燭光下映射著寒光的長刀給堂內更添了幾分寒意,這些個喝昏了頭的四海堂幫眾登時就清醒過來了。

  鬧哄哄的百味樓大堂,頃刻間就變得鴉雀無聲。

  「蹭蹭蹭。」

  沉重、整齊的腳步聲中,又有一夥腰垮長刀的玄衣漢子分兩排擁進大堂內。

  眾多黑衣漢子見他們進來,紛紛湧上去,像趕鴨子一樣,連打帶踢的將四五十號的四海堂幫眾趕到大堂的兩旁。

  「都他娘的愣著作甚?看戲啊!還不給老子滾開!」

  「李狗子,你別欺人太甚!」

  「欺你太甚又怎樣,帶種的動個手試試……」

  有人不忿的吵鬧、有人梗著怒吼,但最終還是沒人敢反抗,順從的站到了大堂的兩側。

  反抗?

  拿什麼反抗?

  誰去當出頭鳥?

  最後,四海堂整整齊齊的四五十號人,竟然就只剩下的步風一人獨自坐在大堂的最上方,自斟自飲。

  李狗子等人沒去動他。

  步風也沒開口說什麼,甚至連看都沒看李狗子一眼。

  ……

  兩排玄衣漢子湧進大堂,以人牆在大堂內隔出一條通道。

  緊接著,張楚便在在大熊的簇擁下踏進了大堂。

  此刻人都擠在了一起,大堂格外的空曠,呼呼的北風掀起他玄色的大氅,獵獵作響,宛如一桿烏雲戰旗!

  張楚龍行虎步的走到步風面前,與他相對而坐,然後自顧自的找了個乾淨酒碗,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祝賀步堂主,執掌四海堂!」

  他端起碗,朝步風示意。

  步風沒端酒碗,斜眼看他,冷笑道:「張堂主喜歡這樣給人道喜?」

  張楚仰頭一口飲盡,再次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第二碗,「若是朋友,張某當然不會這樣去道喜,若是敵人……嗯,張某的敵人,不會有喜事。」

  「哦?」

  步風面上的冷笑越發的濃郁,「難不成你還敢殺我?」

  面對張楚,他沒有擺出面對其他人時的瘋狂態度。

  因為他知道,他的瘋狂,唬不住張楚!

  張楚端起第二碗一口飲盡,而後哂笑道:「原本是敢的!」

  步風的瞳孔猛地一縮。

  張楚低頭倒酒,「但有柳副幫主保你,就不敢了!」

  步風心頭一緩,瞳孔散開了,舒舒服服的靠著椅背,一臉嘲諷的看著張楚。

  張楚抬眼看他,「可你上位,又的的確確是擋了張某的路,令張某很是頭疼啊……要不然,步堂主指點指點張某,我該拿你怎麼辦?」

  「你有種就殺了我!」

  步風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飲盡,「沒種,就別來打攪你家步爺喝酒!」

  「呵呵……」

  張楚乾巴巴的笑了笑,「步堂主這是秤死了張某不敢殺死,還是真不怕死?」

  步風也笑呵呵的看著他,「你猜?」

  張楚搖頭:「猜,張某就不猜了,不過步堂主指的兩條路,張某都不想選,那這樣,張某也給步堂主兩條路選!」

  說到這裡,立在他身後的大熊從衣襟裡掏出一白一紅兩張帖子,分開擺到步風的面前。

  步風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張帖子,眼神有些疑惑。

  張楚靠著椅背,十指在面前交叉,淡淡的說道:「張某所求何物,步堂主理應知曉,若步堂主肯給張某一條路走,紅色帖子裡的一百兩銀票,就是張某祝賀步堂主榮升四海堂堂主的賀禮!」

  「步堂主若不肯讓路,那黑色的戰書,就是張某今夜前來的目的……順便說一句,張某下午派人去看過趙昌輝,死不了,但下半輩子只能以鐵面示人,步堂主的打法,甚合張某心意!」

  「如何抉擇,請步堂主慎思。」

  「不過,張某是個急性子,還請步堂主早做決定,若後日之前,張某還未收到想要的東西,張某就當步堂主選擇了黑帖!」

  說完,張楚端起面前的酒碗再次一碗飲盡,起身道:「酒不錯,若是送行酒就可惜了……言盡於此,告辭!」

  他一拱手,轉身大步往外行去。

  ……

  張楚離開許久後,大堂內都還鴉雀無聲。

  一干四海堂幫眾輕手輕腳的圍到步風身邊,悄悄打量著那兩張帖子,誰都不敢去觸的霉頭。

  步風凝視著兩張帖子愣了許久,突然抓起面前的酒碗,一把摔了個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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