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從大佬到武林盟主 作者:小樓聽風雲(連載中)

 
Babcorn 2019-9-24 19:39: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7 18327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9
第79章 家法

  張楚從深層次的觀想狀態中醒來,張口徐徐呼出一道尺餘長的白氣。

  梅花陣下,大熊已經久侯多時。

  「楚爺!」

  見他醒來,大熊連忙湊上去,奉上汗巾,恭聲道:「人已經都抓到堂口了,狗哥正在那邊鎮場子。」

  張楚從梅花樁上跳下來,接過汗巾慢慢擦拭身上的汗跡:「多少個?」

  大熊:「七個!」

  張楚一挑眉,冷笑道:「真還他媽拿我張楚的話當放屁!」

  「韓擒虎他們怎麼說?」

  大熊:「他帶人圍了堂口,要狗哥交人!」

  「交人?」

  張楚臉色一沉,突然爆了粗口:「交他奶奶個腿兒!」

  他一把將汗巾扔到木樁上,大步朝門外行去:「去堂口!」

  大熊跟著他身後,吹了一聲響哨,高聲道:「去堂口!」

  聲音在看似空蕩蕩的院子裡迴蕩。

  但下一秒,一道道玄色的身影就踏著急促的腳步,飛快的從張府的各個角落裡湧出來。

  拿刀的拿刀。

  牽馬的牽馬。

  還有給張楚拿衣衫和橫刀的。

  紛雜,卻亂中有序。

  ……

  「叮鈴鈴。」

  黑色的馬車,在衛隊的簇擁下,飛快的梧桐裡狹窄的街道中穿行。

  張楚坐在馬車內,一手拄著橫刀閉目沉思。

  行至半路,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手挑起車窗簾,輕聲喚道:「大熊!」

  大熊湊過來,「楚爺,什麼事?」

  張楚:「速度放慢一點,派幾個弟兄出去,把梧桐裡的住戶全部召集到堂口!」

  大熊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張楚放下窗簾,重新閉目養神。

  馬車的行駛速度放緩了,不一會兒,張楚就聽到馬車外有議論聲響起。

  他沒有出去制止他們的議論聲,任由他們議論聲。

  等到馬車行駛到黑虎堂堂口時,馬車外已經像是有了一座菜市場。

  馬車停穩,大熊上前掀開車簾。

  張楚提著橫刀下車,抬眼一掃,就見到馬車後,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一眼都望不到邊際!

  嚇了他一跳!

  他都不知道,梧桐裡竟然有這麼多住戶。

  見到張楚下車,沸反盈天的議論聲頃刻間就偃旗息鼓了。

  「楚爺!」

  有人向張楚躬身行禮。

  似乎是提醒了其他人,下一秒,黑壓壓的人群一起彎腰向張楚行禮,齊聲高呼道:「楚爺!」

  一眼望去,一馬平川,只見背脊不見人頭!

  蔚為壯觀!

  梧桐裡太窮,沒有官府的人願意來管這裡,黑虎堂,便是梧桐裡的天!

  張楚,便是梧桐裡的土皇帝!

  「都起來吧!」

  張楚雙手拄著橫刀,溫和的高聲道:「勞煩各位街坊鄰居冒著風雪走一趟,張某心中有愧,但梧桐裡,是我們大家的梧桐裡,今日之事,必須要請大家做個見證!」

  「楚爺哪裡話!」

  「您招呼了,就算是天下下刀子俺們也要來啊……」

  人群七嘴八舌的拍著他的馬屁。

  實話說,張楚在梧桐裡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

  至少比劉五要好!

  這既得益於他從不曾壓榨這些窮鬼。

  也得益於他經常給這些窮鬼們一份能養家餬口的工作……比如余二一直在進行的拆遷工作,就一直是讓梧桐裡的窮鬼們在干,大把的大錢撒出去,不知道養活了多少家庭。

  張楚擺了擺手,人聲鼎沸的人群迅速安靜下來。

  他一轉身,就看到了韓擒虎那張蒼白的臉。

  韓擒虎的確是帶人圍了黑虎堂,二十多號人,手持刀斧,陣仗不小。

  然並卵!

  上千號人梧桐裡窮鬼,哪怕全是手無寸鐵的老弱病殘,威懾力也絕對不是一二十個人能頂得住的。

  張楚沒搭理韓擒虎,放聲大喝道:「李狗子,把人帶出來!」

  「來啦!」

  李狗子興高采烈的聲音在堂內響起。

  不一會兒,張楚就見到他一手攥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人影,從韓擒虎的手下中間擠了出來,口頭囂張的叫罵道:「都他娘滾開,好狗不擋道!」

  張楚很想笑,這貨發起混,連自己都罵。

  但除了他,在場無人覺得好笑。

  特別是韓擒虎手底下的那些人。

  因為李狗子手裡攥著的那個人,是他們一起喝酒、一起聊天打屁的弟兄。

  他們有心伸手去攔,卻不敢!

  連韓擒虎此時都不敢!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狗子拽著人,大搖大擺的和他們擦肩而過。

  在李狗子的身後,血刀隊二十餘號人,抓著明晃晃的長刀,押著六個人跟著出來了。

  行至張楚面前,李狗子一腳踢在他拽著的這個人的膝蓋後,喝道:「跪下!」

  「噗通。」

  人重重的跪在了張楚面前,低垂著頭,看都不敢看張楚一眼。

  「跪下!」

  血刀隊的弟兄們也紛紛有樣學樣,強按著另外那六個人跪下。

  七人在張楚面前跪成一排,俱是瑟瑟發抖。

  張楚的目光,一個一個的掃過去,末了,忽然輕嘆了一口氣。

  他伸手,將橫刀遞給大熊。

  大熊接過橫刀,將一條哨棍塞入他掌中。

  見張楚拿了哨棍,跪成一排的七人中,終於有人扛不住了,一頭磕在地上,哀聲道:「堂主,饒命啊!」

  他這一聲哀求,瞬間就擊垮了另外六人的心理防線。

  「堂主,小的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繞過小的這一回吧!」

  「堂主,您是菩薩心腸,小的上有五十老母,下有未足月的小崽子啊!」

  「堂主,小的以後再也不敢犯了……」

  七人磕頭如搗蒜,提淚橫流,求饒聲連那些窮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韓擒虎更是臉色鐵青,額頭上一根青筋跳動得幾乎要炸開。

  他的人,現在正在向張楚求饒。

  而他,保不住他們。

  連小弟都保不住的大哥,還是大哥麼?

  以後誰願意跟他?

  他以前在黑虎堂,還有立足之地?

  張楚看著面前的七人,再次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也想饒了你們吶,但你們當初,怎麼就沒饒了別人?」

  言罷,他轉身,面對上千人群,聲如炸雷的爆喝道:「幫有幫規、家有家法!我張楚上任黑虎堂堂主之位時,便曾立下規矩,凡我黑虎堂弟兄,行事須有底線,踹寡婦門、刨絕戶墳、吃月子奶、打殘疾人的人渣,我張楚容不得!」

  「此七人,為我黑虎堂弟兄,卻干下害人性命、斷人生計、逼良為娼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我容不得他們,天理也容不他們,今日我親自執行家法,斷他們一臂、逐出黑虎堂,請諸位做個見證!」

  不待人群回應,他已轉身,一棍掄在了一人左手小臂上。

  「咔嚓。」

  清脆的骨鳴聲,清晰的傳入了在場每一人的耳中。

  「啊……」

  此人當場就抱著左臂哀嚎著滿地打滾兒。

  其他六人見狀,驚恐萬分的爬起來就要逃。

  早有準備的李狗子等人一擁而上,將他們全部按倒在地。

  張楚冷著臉,揮棍一一從他們面前走過。

  每一棍下去,都是一聲清脆的骨折聲。

  直到最後一人,哨棍應聲而斷。

  以張楚的手勁兒,挨他一棍,絕對是粉粹性骨折,以這個時代的醫術,治好了也得落一個終生殘疾。

  不過張楚到底還是心軟了,一沒取他性命,二打斷的是他們的左臂……還是給他們留了一條活路的。

  七棍揮完,地上已經多了七個滾地葫蘆,淒慘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張楚扔了手裡的半截哨棍,冷聲大喝道:「此七人是初犯,我便只斷他們一臂,若有再犯,三刀六洞,絕不輕饒!」

  鴉雀無聲許久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人麻衣婦人涕淚橫流的跪倒在地,叩首道:「楚爺仁義,替俺當家的主持公道!」

  這裡竟然還有個苦主。

  人群如夢初醒,齊齊躬身高呼道:「楚爺仁義!」

  張楚側目看向韓擒虎,就只見他面如死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39
第80章 清查盜匪

  家法事件,成了壓垮韓擒虎這匹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據張猛回報,自那天后,韓擒虎手下的那幫小弟們,就全散了,個個都不再願意給韓擒虎出力做事,他手底下的生意,幾乎陷入了停擺狀態。

  張猛趁機撬走了他手底下大部分的暗娼,韓擒虎都沒找他的麻煩。

  這在張楚的預料之中。

  逼良為娼是韓擒虎吩咐底下人去做的,出了岔子,韓擒虎卻保不住人,這種大哥,誰還願意跟他?

  可以說,韓擒虎的幫派生涯,已經算是到此為止了!

  絕再無進一步的可能!

  而家法事件後,張楚在黑虎堂的威勢也達到了一個巔峰!

  黑虎堂的幫眾們,通過這件事認清了一個他們早就該認清的實事。

  那就是——他張楚才是黑虎堂的堂主!

  他張楚要辦誰,誰都保不住人!

  之前佔據了黑虎堂半壁江山的韓擒虎都保不住。

  其他大哥當然更保不住!

  從那以後,張楚傳下去的每一道命令,都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執行。

  再無人敢陽奉陰違!

  ……

  「叮鈴鈴。」

  馬車的銅鈴聲,清脆悅耳。

  剛從梁宅出來的張楚坐在馬車裡,心煩意亂的打量著車窗外的街景。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從梁宅空手而歸了。

  他如今的武道修行,和現階段的黑虎堂一樣。

  都是在悶不做聲的高速發展、高速進步,但又都缺乏一個質變。

  黑虎堂打開了向外擴張的大門,整體實力蒸蒸日上,卻依然圍困於梧桐裡。

  張楚晉陞九品武者,實力一天一個樣,卻遲遲沒有一門成系統的刀法可供他發揮全部實力。

  是的,梁無鋒不肯傳他刀法!

  哪怕他已經再三懇求,梁無鋒依然不肯鬆口,只是讓他繼續劈活樁。

  可張楚自己心頭明白,活樁是要繼續劈,夯實基礎刀功。

  但現在,已經到了進刀法的時候。

  沒有一套成系統的刀法做突破口,他一身實力最多只能發揮出六成!

  六成,打殺還未入九品的武道學徒足以。

  但若是遇到有一技之長的九品武者,他必吃大虧!

  他總不能要求每一個與他交手的九品武者,都棄了兵刃,跟他比試拳腳吧?

  就算是比試拳腳,他也不佔任何優勢,畢竟他的大部分精力都在練肌和刀功上,黑虎拳只能說是會打,連精通都算不上。

  道理張楚都懂,但除了梁無鋒,他委實是找不到其他學刀法的路子了。

  幫派裡他早就已經打聽過。

  侯君棠使的是槍。

  柳乾坤用的是劍。

  侯子正練的是棍。

  鐵鷹以一手鷹爪功稱著。

  趙四海的大摔碑掌也很有名。

  劉五的黑虎拳張楚早就見識過。

  陳刀倒是使刀,一手《秋風刀法》極為凌厲。

  但且不說陳刀肯定不會傳張楚刀法,就算是他肯傳,張楚也不敢學!

  師傅教徒弟,都還會留一手呢,更何況張楚與陳刀是敵非友。

  他跟陳刀學刀法,陳刀只要隨意在刀法裡給他挖幾個坑、留下幾個破綻,關鍵時刻都足以要張楚的命!

  張楚越想越覺得頭疼。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外邊傳來大熊和一個男子的攀談聲。

  「哈哈哈,這可是張堂主的馬車!」

  「秦捕頭,我家楚爺昨日還念叨著請您喝酒呢!」

  張楚皺著眉頭挑起車簾看了一眼,就見到一身皂衣紅帕的秦振綱和幾個捕快站在街邊。

  他只能壓下心頭的煩躁,跳下馬車拱手強笑道:「秦老哥,多日不見!」

  秦振綱亦是拱了拱手,笑容滿面的說:「還真是張堂主,我正有要事要去尋你呢。」

  「那正好。」

  張楚笑道:「咱哥倆去百味樓喝兩杯,邊喝邊談!」

  他肯請客下館子,秦振綱當然從善如流:「也好!」

  ……

  張楚陪著秦振綱和他手下的捕快落座。

  菜還未上,兩人寒暄了幾句後,張楚切入正題:「剛才老哥說有要事尋小弟,不知是什麼事?」

  秦振綱點頭:「是有兩個事兒,一公一私,想求老弟幫忙!」

  張楚一笑:「說求字兒就太客氣了,有什麼事兒老哥儘管說來,只能要幫得上忙的,小弟絕不推脫。」

  秦振綱:「說來也都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不快過年了麼,上邊要我們兄弟幾個清查盜匪和懸案,老哥就手底下這幾號兄弟,忙不過來,只能來尋求老弟幫助!」

  張楚暗自裡皺眉,清查盜匪和懸案,的確是兩個事兒。

  「那咱們就暫且不然公事兒,老哥先與小弟說說私事兒罷!」

  秦振綱也不囉嗦,直接道:「老哥今年手底下還有幾樁懸案未結,如今上官追究起來,就想請老弟代為想想辦法,讓老哥能在上官那兒過得去。」

  張楚心頭一動,暗道了一聲果然。

  這他娘的就是來要人去頂罪的!

  他不動聲色的問道:「敢問老哥,都是些什麼懸案!」

  秦振綱一笑,「當然不可能讓老弟的弟兄去認殺頭的大罪,老弟且放心,儘是些偷雞摸狗的小名目,老弟的弟兄去了,畫個押,在裡邊好吃好喝的睡上幾天,權當養養膘,就完事兒了。」

  張楚心下一鬆,點頭:「那就好說,只要是除夕前能出來過年,又不涉及受刑的懸案,老哥盡可交給小弟解決!」

  郡衙平日裡不管幫派爭鬥,關鍵時刻找幫派要人頂罪,這本就是一種交易。

  張楚欲意衝出梧桐裡,當然不會拒絕這種交易。

  秦振綱大喜,「還是老弟爽利,那老哥就先謝過了!」

  張楚裝大氣:「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

  「那咱哥倆再來說說公事兒,這全城清查盜匪,是郡賊曹王大人壓下來的任務,老弟你的梧桐裡和牛羊市場這邊,都歸我們兄弟幾個負責。」

  「郡賊曹?」

  「市公安局局長?」

  張楚在心裡嘀咕了一番,詫異的問道:「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全城清查盜匪了呢?」

  「嗨!」

  秦振綱一拍桌面,就要抱怨:「還不是……」

  他話還沒說出口,坐下他右手邊的捕快就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老大,謹言!」

  秦振綱瞬間醒悟,一拍額頭道:「瞧我這記性,上邊嚴令了此事不得外傳……總之就是有兩位貴人要路過咱們錦天府,上邊的大人們擔心有不開眼的人渣子驚擾了貴人,提前打掃打掃庭院兒。」

  頓了頓,他又突然想到一事兒:「說到這裡,老哥還得提醒老弟一聲,從三日後到除夕前這段日子,老弟最好約束一下手底下的弟兄,沒事兒不要出來鬧騰,出了岔子,咱哥倆誰都擔待不起!」

  張楚聽了,心裡頗有點啼笑皆非,暗道這維穩工作果然不分古今。

  他拱了拱手道:「多謝老哥提醒,小弟回去後就吩咐下去,一定不會給老哥添麻煩!」

  秦振綱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客氣:「那這清查盜匪之事……」

  張楚要不猶豫的點頭:「該如何做,老哥吩咐便是,小弟定當全力配合!」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42
第81章 移動血氣庫(求訂閱)

  一頓酒,從下午三四點喝到了傍晚。

  送走了醉醺醺的秦振綱等人後,張楚又恢復了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樣,眼神中看不到絲毫的醉意。

  他沒上馬車,背著走慢慢的往家走。

  「大熊!」

  「屬下在!」

  「秦振綱所說之事,由你安排調度,誰有要意見,就他自己來找我!」

  大熊略一猶豫,低身道:「楚爺,這事兒您還是交給二哥和狗哥吧,屬下怕辦砸了。」

  「怕什麼!」

  張楚輕笑道:「辦砸了有我兜著,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正合適你練手。」

  大熊心知自家大佬這是在鍛鍊自己,為後邊下去做分管一方的大哥作準備。

  可他猶豫再三後,還是小聲道:「楚爺,您就別為屬下操心了,屬下就想跟著您。」

  張楚想也不想的呵斥道:「說的什麼混賬話,大丈夫不可以一日無權,你堂堂八尺男兒,還能給我做一輩子衛隊長咋的?」

  大熊:「那樣最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楚一眼給瞪了回去。

  大熊只能無奈的拱手:「好吧,屬下定當全力以赴!」

  張楚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了,傳我的命令,即日起,到除夕之前,凡我黑虎堂弟兄,不可出梧桐裡生事,諸位大哥,必須約束好手下弟兄,出了任何岔子,我先拿他們開刀!」

  大熊點頭,轉身將張楚的命令傳給騾子,騾子立馬領上兩個弟兄,離開衛隊傳令去了。

  回到家中,天還未黑。

  張楚一進門,就望見了梅花陣中練樁功的李狗子。

  此時,夜風已起、寒意逼人,李狗子站在木樁上卻是全身熱氣騰騰、汗出如漿。

  張楚瞧他雙腿顫抖如篩糠的模樣,就知道他的血氣消耗快要過紅線了。

  張楚心下暗自點頭,站樁能站到汗出如漿、渾身冒熱氣,說明李狗子的樁功已經入門了。

  剩下的,就是一個日積月累的水磨工夫了。

  只可惜,李狗子畢竟是過了打熬筋骨的黃金年齡段,如今就算是再勤勉,沒有個三四年的時間,也難入九品。

  當然,他其實也還算是幸運的,雖然事倍功半,但終究還有入品的希望。

  其他人,諸如大熊、騾子這些人,都已經過了二十五歲,哪怕張楚再想栽培他們,他們也沒有入品的希望……人一旦過了三十歲,血氣就會開始下滑,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三十歲前入不了九品,這輩子就沒有入品的可能了。

  「呼……」

  李狗子從觀想狀態中清醒過來,見了梅花樁下的張楚,面色蒼白的笑著打招呼道:「楚爺。」

  張楚點點頭,問道:「這次堅持了多久?」

  李狗子看向他的心腹孫四。

  孫四連忙跑到放置計時沙漏的屋子裡去看了一眼,而後回來稟報:「接近三刻鐘!」

  張楚聞言心頭暗嘆了一口氣。

  一個時辰有八刻鐘,一刻鐘約等於十五分鐘。

  標準的武道學徒,每天練習樁功的時間在一個時辰左右,分成早晚兩次,一就是一次半個時辰,四刻鐘。

  李狗子只堅持了三刻鐘便後續乏力,連及格線都還沒達到。

  張楚直到現在都還沒放下樁功,很明白三刻鐘的樁功,和四刻鐘的樁功之間的區別。

  李狗子的身體底子,終究還是太差了,又接連兩次身受重傷,哪怕有張楚大魚大肉加食補支撐,血氣總量比之正常的武道學徒,也依然差了一大截。

  可張楚也沒其他法子幫他了。

  武道學徒修行,本就借助不了多少外力,張楚能做的,也就是從食補上支持李狗子……他總不能把自身的血氣渡給李狗子吧?

  「咦?為什麼不能?」

  想到這裡,張楚心頭忽然一動,朝李狗子招手道:「滾過來!」

  李狗子不明所以的走到面前,疑惑的看他:「幹啥?」

  張楚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他後腦勺上,「凝神靜氣,運轉氣血!」

  言罷,他一掌輕輕的壓在李狗子胸前,暗中調動氣血,緩緩渡入李狗子體內。

  李狗子當即就覺得胸前一熱,連忙按照張楚所說,凝神靜氣,調動氣血運轉。

  幾個彈指後,他就感覺到體內所剩不多的血氣,竟然像滾雪球一樣的快速恢復著。

  他又驚又喜的怪叫道:「咦?楚爺,俺的血氣在恢復!」

  血氣不是血液,準確的來形容,是更接近於氣功、內力一類的存在,而且能夠凝成勁力外放,雖然存在的時間極短。

  此刻張楚與李狗子二人肢體相交,張楚的血氣通過他的手掌,直接渡入李狗子體內。

  也即是說,血氣從一種存在憑仗,直接過渡到了另一個存在憑仗中,中間或有消耗,但卻不會像傳遞到兵刃上那般,轉瞬即逝。

  張楚稍做嘗試,就收回了手掌,打量著李狗子問道:「可感到有什麼不適?」

  李狗子詫異的活動了一下身體,搖頭道:「沒啥不適,就血氣恢復了兩成!」

  張楚想了想,仍覺得不穩妥,就伸手推他一把:「去站樁,把我剛才渡給你的血氣消耗掉!」

  李狗子依言轉身重新爬到梅花樁上,再次擺出馬步的姿勢。

  張楚站在原地,關注著站樁的李狗子,凝眉沉思。

  血氣不是血液。

  就算是血液,血型相同的兩個人,都能相互輸血,即使有輕微的排異症狀,人體也能自行適應。

  血氣沒有實體,應該不會攜帶多少諸如DNA、染色體之類的生物信息,排異症狀應該要比輸血更加輕微。

  如果這個理論能站得住腳的話……那他的飯桶流金手指,可就牛逼大發了!

  他完全可以成為一個移動血氣庫,源源不斷的給自己手下習武的心腹提供血氣,幫助他們打熬筋骨!

  如此一來,就不再是李狗子一人可以練武了。

  大熊、騾子這些他想要培養的心腹,都有快速入品的希望!

  事倍功半?老漢推車?

  老子出十倍功,總能手推車換五菱宏光,秋名山上飆一把了吧?

  張楚越想越覺得有搞頭,但還是謹慎的暗道:「嗯,這事兒還得去問問小老頭才穩妥!」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43
第82章 移動血氣庫 續(求訂閱)

  翌日一大早,張楚就動身前往牛羊市場。

  馬車抵達梁宅大門外,張楚從馬車上下來,習慣性的就喊道:「大熊。」

  然而往常只要他一開口,就會立刻出現在他面前的大熊,這一次卻沒出現。

  騾子畢恭畢敬的湊上來,「楚爺,熊哥請諸位大哥去堂口議事去了。」

  張楚恍然,笑道:「看我這記性……把馬車上的食盒提下來。」

  騾子應了一聲,鑽進馬車提食盒去了。

  張楚甩著手走上台階,扣響門環。

  福伯拉開門,見是他,蒼老的臉上登時就浮起了笑容:「楚少爺來得真早!」

  張楚也和氣的笑道:「有點急事兒請教師傅……您老還沒過早吧?青花街謝記的魚片粥,和王乾娘家的鹹鴨蛋,您老嘗嘗!」

  騾子提著兩個檀木食盒上前來,一個交到福伯手裡,一個交到張楚手裡。

  福伯都習慣了張楚上門總會帶點什麼的習慣,笑眯眯接過食盒,道:「多謝楚少爺,老爺剛起身,在廳堂內活動筋骨呢,您自己去找他罷!」

  「哦?」

  張楚雙眼一亮,他拜入梁無鋒門前數月,還從未見他動過拳腳呢,「那您老先忙著!」

  福伯點了點頭,讓開大門。

  張楚提著食盒,筆直的穿過庭院,邁入廳堂。

  廳堂內生著炭爐,暖烘烘的,血氣方剛的男子在這屋裡,只怕待不了一刻鐘就得喊熱。

  鬚髮皆白的梁無鋒穿著一身月白色綢緞練功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姿,在廳堂內緩慢的打著一套張楚從未見過的拳法。

  一見張楚進門來,小老頭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訓斥道:「你不昨日才來過麼,又來作甚!」

  張楚揚了揚手裡的食盒,笑道:「您看您,做徒弟的來給您送早點,您不誇我也就算,還嫌棄我!有您這麼做師傅的麼?」

  「哼!」

  梁無鋒沒給張楚繼續觀摩拳法的機會,當即就收了拳腳冷哼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張楚遺憾嘆了一口氣,假意往外走:「好吧,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弟子還是把這一盒熱乎的謝記魚片粥,和筷子一插就吱吱冒油的王乾娘鹹鴨蛋拿回梧桐裡,送給那些沒吃喝的窮鬼果腹罷!!」

  梁無鋒面無表情的看他表演,直到他都走到庭院裡了,才喝道:「滾回來!」

  張楚立馬轉身:「好嘞!」

  ……

  張楚把食盒裡的魚片粥、鹹鴨蛋以及幾樣清淡小菜取出來,一一擺到餐桌上。

  梁無鋒淨完手,拿著一方白色的汗巾擦著手坐到餐桌前,斜睨了他一眼,道:「先說好,若還是求刀法,就別開口了,留點唾沫養牙!」

  張楚雙手將筷子遞到他面前,笑道:「雖然弟子這次來,不是求刀法的,但師傅您這態度,讓弟子心裡很不燙熱啊,您說您,明明會刀法,卻死活不傳給弟子,咋的,您還準備全帶進棺材裡?」

  這師徒倆,開玩笑都開慣了,說話是真沒什麼顧忌。

  「哼!」

  梁無鋒接過筷子,挑了一點點鹹鴨蛋蛋黃喂進嘴裡,看也不看他的冷聲道:「老子就是要把刀法帶進棺材裡,你能拿老子怎麼地?」

  張楚陪著他坐下,「您這話就沒意思了,您是師傅,我是徒弟,您不傳弟子手藝,弟子能拿您老有什麼辦法?乾瞪眼唄!」

  他其實能猜到一點,小老頭為什麼不肯傳他刀法。

  先前小老頭曾言過,他是退隱江湖。

  張楚猜想,肯定是小老頭有什麼仇家,怕傳了自己刀法,自己使出去讓仇家順藤摸瓜的找上門來。

  不然,哪怕是顧忌師門傳承,也不至於一招兩式都不肯傳他。

  他估摸著,當初小老頭收他為徒的時候,壓根就不認為他能晉陞九品。

  ……

  梁無鋒慢悠悠喝了小半碗魚片粥後,輕輕放下筷子,沒好氣兒的說道:「說吧,找為師什麼事兒!」

  張楚:「嗨,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昨夜弟子調教手下習武時,突發奇想,想著能不能將自己的血氣渡到手下體內,助他們練樁功,弟子左思右想都覺得此法可行,但心裡又不把握,才一大早來打攪您老人家。」

  梁無鋒皺了皺眉頭,然後又散開了:「你不是第一個想到這條捷徑的人。」

  張楚不意外:「這是當然,天下這麼多習武之人,不可能沒有人想到這條捷徑。」

  「哪你知道,為什麼鮮少有人走這條捷徑麼?」

  張楚搖頭:「弟子若是知道,就不來請教您老了。」

  梁無鋒撫鬚慢悠悠的說道:「一來,渡人者,影響自身武道精進不說,十成血氣融入受渡者體內,就只剩下五六成,得不償失。」

  「二來,受渡者,接受太多他人血氣,自身血氣就會變得駁雜,等到破障時,就會比憑自身苦修的武者,難上十倍、百倍,等於是絕了武道前路,同樣是得不償失!」

  張楚認真琢磨著,覺得破障艱難,應該還是人體排異的一種症狀,「那受渡者,會因此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損傷麼?」

  梁無鋒皺著眉頭看他:「還不死心?你如今也才九流,不努力精進,以期早日突破八流,成天琢磨這些歪門邪道作甚?」

  張楚訕笑道:「問問,只是問問而已。」

  梁無鋒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肯定是沒死心,但他和張楚的關係,本就不是那種做師傅的說什麼就是什麼,做徒弟的聽什麼是什麼的關係。

  他心有顧忌,教不了張楚太多,張楚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人物,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慮。

  所以他只會將利弊都擺到張楚面前,如何選擇,是張楚自己的事。

  「受渡者,通常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損傷……天資極差,連自身血氣都無法控制的蠢材除外。」

  張楚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道:「那您老的說破障難,指的是幾品障?九品、八品,還是七品?」

  梁無鋒忽然深深的看他一眼:「你如今論品級,倒是熟稔。」

  江湖中人以三境九流論武道,和朝廷沾邊的人以九品中正制論武道。

  涇渭分明。

  張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一點,師傅您比弟子更明白!」

  梁無鋒無意深究,繼續道:「破障難,不是指某一障難,而是每一障都難,越高越難,七流便是極限,絕無破境的可能!」

  張楚聞言不由的一笑,「師傅多慮了,就錦天府裡這些幫派中人,您覺得幾個有突破七品的資質?」

  梁無鋒也是啞然失笑,你說的好有道理,為師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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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大熊始登台(求訂閱)

  張楚神清氣爽的從梁宅出來,剛坐上馬車,就聽到騾子在車窗旁邊說:「楚爺,去哪兒,回家還是去堂口?」

  張楚:「回家。」

  騾子:「您不去堂口看看麼?我怕熊哥一個人,鎮不住諸位大哥。」

  張楚不由的笑了笑,心道到底是自己人啊。

  「你不懂,我去了才是給大熊壓力……回家罷!」

  騾子的確不懂,但也不敢再多言,一揮手道:「回家!」

  駕車的小弟甩了個鞭花:「駕!」

  馬匹拉動黑色的馬車向梧桐裡駛去。

  ……

  黑虎堂。

  大熊站在堂上,沒坐。

  左手邊坐的是余二、李狗子、張猛等人,右手邊坐的是韓擒虎等人。

  一邊五人,整整齊齊。

  「事兒,就是這麼兩件事兒,堂主指派小弟來安排調度此事,還請諸位大哥,全力協助小弟。」

  大熊中氣十足的說完,抱拳左右連拱了兩次手。

  「這麼大的事兒,張楚讓你一個小的出來安排調度算怎麼回事兒,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弟兄麼?」

  韓擒虎說話了。

  張楚不在,他大刺刺的翹著二郎腿兒,低頭慢悠悠的叩擊著手裡的茶碗,看都看沒大熊一眼,目中無人之意,溢於言表!

  他的話音剛落,坐在他對面的李狗子就一拍座椅扶手,站起來指著韓擒虎破口大罵道:「去你娘的,你算個什麼幾把玩意,堂主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混賬!」

  韓擒虎大怒,毫不示弱起身指著李狗子咆哮道:「你他娘不過就是張楚腳邊一條狗,有什麼資格跟老子大呼小叫!」

  「老子有什麼資格?」

  李狗子鼓著眼珠子,額頭青筋迸發,面容猙獰發狠道:「就憑老子一句話,你今天就走不出去,夠不夠格?」

  他的話音剛落,堂外就出現了二十多號血刀隊弟兄,他們全頭提著長刀出現,虎視眈眈的看著韓擒虎。

  通常來說,除了張楚的近身,任何人都不能將兵器帶入堂口。

  但李狗子是什麼人?

  除非張楚親自發話,不允許他和他的人帶兵器進黑虎堂,不然誰敢管他?誰能管他?

  當然,這也是張楚不住堂口,這裡守衛鬆懈的緣故。

  若是在張府,別說李狗子,連衛隊一踏進大門,隨身兵器都得上交,須得出門時才下發。

  韓擒虎臉色猛地一變,背心剎那間就湧出了一層冷汗。

  他就帶了兩個近身小弟來堂口。

  因為張楚沒理由搞他。

  但張楚沒有理由。

  李狗子就有足夠的理由弄死他了!

  他沒忘記,他之前幾乎弄死李狗子的舊事。

  「哈哈哈,都是一個堂口的弟兄,拌兩句嘴也就算了,沒必動刀動槍的嘛!」

  有人出來打圓場了。

  不是大熊。

  雖然今日議事是他主持,該他出來打圓場。

  但大熊絕對不會幫外人,勸自己人。

  相反,李狗子若真要動手,他第二個就會撲上去。

  打圓場的是張猛。

  在座的大哥中,也只有他最適合出來打圓場。

  他起身將二人拉開,笑著岔開話題:「熊兒,堂主既然指派了你來安排調度此事,你有什麼章程,就說出來大傢伙兒聽聽吧!」

  變相的承認了大熊安排調度的資格。

  大熊:「小弟的想法是這樣的,頂缸一共需要十四個弟兄,坐在的有十位大哥,每位大哥出一個弟兄,剩下的四個弟兄,大家抽籤決定,誰抽到誰出!」

  「很公道!」

  張猛一挑大拇指,「我沒意見!」

  余二緊跟其後:「我也沒意見!」

  李狗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韓擒虎,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撲向他:「俺也沒意見!」

  韓擒虎被李狗子盯得心頭一陣陣發虛,哪還敢猶豫:「我同樣沒意見!」

  他們幾個一表態,事情基本上就定下了,剩下的大哥們,一水兒的沒意見。

  全票通過。

  「那我們再來說說清查盜匪的事兒!」

  大熊繼續說道:「堂主的意思是,我們趁這個機會,把地盤徹底篩一遍,看有沒有蝨子、跳蚤之類的玩意兒,所以,我的意思是,諸位大哥一人派十個弟兄到小弟這裡,由小弟統一編隊,派出去摸查地盤,待此事完結之後,再統一解散!」

  他的話剛說完,李狗子就毫不猶豫的接口道:「沒毛病熊兒,俺挺你!」

  但他說完,卻遲遲沒有人應聲。

  連余二在內,都是一臉遲疑。

  大熊還沒說什麼,李狗子就不耐煩的踢了余二一腳,不滿的嚷嚷道:「老二,尋思啥呢!」

  他是個沒腦子的,當大哥前,是張楚說什麼他做什麼,當大哥後,依然還是張楚說什麼他做什麼。

  私心?

  當然有,比如讓妹子吃好點、穿好的,自己能多去幾次怡紅院……也就夠了。

  余二心頭暗暗的苦笑。

  他不是李狗子。

  他有自己想法。

  雖然他從不敢在張楚面前表露。

  但這會兒李狗子一句話就把他逼到了牆角,他還能說什麼,只能無奈的說:「我同意。」

  大熊朝余二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他二人表態了,張猛就有點犯難了。

  他現在,可也是張楚的人。

  沉吟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熊兒,你能說說,清查地盤要幾天嗎?」

  大熊沉聲道:「少則三天,多則五日!」

  張猛叫苦:「那你能少要幾個人嗎?一次性抽出十個弟兄,哥哥手底下的生意,得丟下好一大部分!」

  大熊也是無奈的搖頭:「猛爺,咱這梧桐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徹底篩查一遍,人少了的確忙不過來!」

  張猛看著他,為難的問道:「這真是堂主的意思?」

  大熊:「猛爺要有疑問,可以去找堂主。」

  張猛連忙搖頭:「不用不用,這點小事那用得著去麻煩堂主……既然這是堂主的意思,那沒得說,我張猛就算是全家喝西北風也得支持!」

  大熊拱手:「多謝猛爺!」

  張猛擺手:「自家兄弟,這麼客氣作甚!」

  這一句「自家兄弟」,可比剛才那一句「一個堂口的弟兄」,親熱多了。

  堂內的諸位大哥,都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大熊的目光落在韓擒虎身上。

  韓擒虎現在只想趕緊從這裡走出去,那還有心思跟他計較,「就按你說得辦罷!」

  大熊心頭巨石瞬間落地。

  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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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龍騰四海 虎嘯八方(求訂閱)

  張府。

  張楚坐在廳堂之上,聽著堂下大熊匯報今日黑虎堂的商議經過,忍不住出神。

  這兩件事,他從秦振綱那裡接過來後,就一股腦的扔給了大熊,半個字都沒交代。

  大熊做得各種安排,包括抽籤、趁機徹查整個地盤,都是他自己思索出來的。

  比張楚預料中的,要好很多倍!

  如果要他評價大熊這一次的安排調度工作,那麼,他的評語就會是這八個字:堂皇大氣、四平八穩!

  無論是在對待堂口諸位大哥的態度上。

  還是在這兩件事情的安排調度上。

  大熊都可以當得起這八個字!

  其實這種抓大局的工作,最能提現一個人的性格和能力。

  張楚手下的三員大將中,李狗子衝動激進,能動手解決的事就絕不動腦,而且做事不顧後果,前番他在韓擒虎那裡吃那麼大虧都不見收斂,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勢。

  若是李狗子來做這兩件事,張楚用腳指頭思考,都能猜到李狗子肯定會把所有事,一股腦的強行壓到韓擒虎那一夥人頭上,韓擒虎若敢反抗,李狗子就敢武力鎮壓!

  他不會管他韓擒虎背後站的是誰,也不會管事情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他只想簡單、粗暴、爽!

  余二的性格和李狗子正好相反,他做事是瞻前顧後,能不動手絕不動手,能不得罪人絕不得罪,哪怕是韓擒虎這個擺明車馬跟張楚做對的人

  若是換了余二來做這兩件事,他肯定會私下裡一位大哥一個大哥的去聯絡,能爭取到多少人就爭取到多少人,再根據人手來安排怎樣開展工作,誰也不得罪,誰的面子都過去。

  這說得好聽點叫中庸,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平庸、廢!

  也就只有大熊,心思細膩、行事穩健,才能把這兩件事兒,安排得這麼讓人挑不出刺兒來。

  「楚爺?楚爺您在聽麼?」

  「啊?」

  張楚猛地回過神來,笑道:「說完了?」

  大熊狐疑的點頭,總覺得他剛剛像是在走神。

  張楚:「這兩件事,你安排得很好——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好,後邊你只管大著膽子去做,什麼都不要怕,任何事情,都有我在後邊給你兜著!」

  大熊點頭,抱拳躬身道:「謝楚爺!」

  張楚起身,「不說這些了,從今天起,你每天抽兩個時辰出來,和李狗子一起練樁功!」

  「啊?」

  大熊意外的說道,「您先前不是說過,屬下過了打熬筋骨的最好年級,很難練出什麼名堂麼?」

  張楚點頭,「我先前是這樣說過,不過我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你只要好好練功,勤勉一點,我保你有朝一日,能達到我現在的境界!」

  就大熊這幅拳頭上站人、胳膊上能跑馬的身板兒,不練武真是太可惜了。

  大熊欣喜的一抱拳,「屬下定當竭力以赴,不負您對屬下的期望!」

  相比下去做大哥橫行一方,他真的更喜歡現在這種每日裡跟著張楚進進出出,有時間就練練武的簡單生活。

  張楚一招手:「走吧!」

  ……

  柳乾坤面無表情的穿過長廊,踏進侯君棠的書房。

  站在書案後的侯君棠正提著狼豪大筆寫字,見他進來,微笑的朝他招手道:「老二,你來的正好,快來看看我這一筆字怎樣!」

  「你倒好,窩在幕後,每日裡練練武、寫寫字,逍遙自在!」

  柳乾坤黑著臉上前,將三封信甩到了書案上,抱怨道:「我頂在台前,這白頭髮是一天比一天多,你瞧瞧,你的年紀明明比我還大,你看著卻像三十出頭的壯小夥兒!」

  他與侯君棠,即是上下級,也是結義兄弟,私下裡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侯君棠掃了一眼最上邊的信封,隨手將大筆擱到筆山上,笑道:「又是什麼事兒,讓你這麼煩躁?」

  柳乾坤:「還不是你那個心腹愛將,在底下亂搞一氣,現在好了,人家都找上門來了!看你現在該如何收場!」

  侯君棠不答,拿起一封信,抽出信箋看了幾眼,「嘖嘖」感嘆道:「這小子果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連八門幫的賭檔生意都敢搶!」

  「何止是八門幫的賭檔生意!」

  柳乾坤大倒苦水,「他現在連斧頭幫的印子錢生意,兄弟會的妓院生意,都在插手,人家給他遞了話,他不但不收手,還變本加厲,現在好了,人家直接找到我這兒了,說他要在不收手,就立刻跟我們開戰!」

  「那就開戰啊!」

  侯君棠淡笑著將手頭的信箋揉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裡,「我正愁找不到理由報四海堂之仇呢,他們若願意主動開戰,我求之不得!」

  柳乾坤愣了愣,怪叫道:「老大,沒你這麼護犢子的吧?這小子壞了規矩,就算是八門幫主動開戰,也是我們理虧,王大人追究起來,我們不好交代啊!」

  「沒什麼需要交代的!」

  侯君棠還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王大人是七品,我亦是七品,他能奈我何!」

  柳乾坤說不出話了。

  他是文人練武,算不得真正的江湖中人,對權勢,有著本能的敬畏。

  哪怕他已經知道侯君棠躋身七品,還是無法將侯君棠和郡賊曹王大人那個層次的大人物等同起來。

  在他的固定思維中,幫派天然就應該俱怕官府,就像老鼠天生就應該怕貓兒一樣。

  「而且!」

  侯君棠拿起剩下的兩封信,一起扔進廢紙簍,「城西生意的劃分,本就不合理,當初我們勢弱,比不得他八門幫,認了也就認了,現在大家半斤八兩,我們憑什麼還要認?」

  柳乾坤愣了半晌,突然說道:「老大,你實話實說,那小子,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兒子罷?」

  侯君棠意氣風發的表情陡然一滯,隨即惱怒的喝道:「老不休,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哈哈哈……」

  柳乾坤彷彿狠出了一口氣,開懷大笑道:「叫你嘚瑟!成天拿話兒噎我,你也有今日!」

  侯君棠提起狼豪大筆繼續寫字,懶得再看這老貨。

  柳乾坤湊上去,就見白紙上,「龍騰四海,虎嘯八方」八個雄渾蒼勁大字兒,直欲破紙而出!

  他心頭劇震,心知城西這片囚籠,怕是困不住老大這頭猛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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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清查梧桐裡(求訂閱)

  大熊做事,一板一眼,極有章法。

  不到兩日,就將所有前期工作安排妥當,和秦振綱約好的清查時間。

  第四日清晨,上百號黑虎堂幫眾在黑虎堂集結……這絕對是四海堂之戰後,青龍幫出頭人手最多一的一次!

  張楚心大,依然穩如泰山的待在家裡沒去現場,只是讓李狗子率領血刀隊和衛隊前去給大熊壓陣。

  ……

  黑虎堂。

  大熊和李狗子站在大堂外的台階上,在他們下方,一百多號手持刀槍棍棒的黑虎堂幫眾正在熱熱鬧鬧的閒聊著。

  人很多,但給大熊的壓力卻遠沒有那日和諸位大哥議事大。

  辰時四刻,一身皂衣、腰垮雁翎刀的秦振綱,領著四位捕快如約而至,一進門就滿臉堆笑的朝台階上的二人拱手道:「熊兄弟、李兄弟,久等了!」

  官差跑到幫派老巢,笑容滿面的主動和幫派頭子打招呼,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黃鼠狼給雞拜年。

  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狗子,這會兒臉色都說不出的古怪。

  大熊這兩日多與秦振綱聯繫,面色倒是一如往常:「秦捕頭來得正是時候!」

  秦振綱看著院兒裡的一百多號人,心裡甭提多高興了……這些人,可都是幫他完成工作的。

  他走上台階,熱切的再次朝大熊一拱手:「熊兄弟,該怎麼清查,你安排罷,後邊這幾天,我們兄弟五個,全聽你調度!」

  「不敢當、不敢當!」

  大熊連忙回禮道:「秦捕頭與我家堂主是至交好友,小人怎敢調度秦捕頭!還是秦捕頭來安排調度為好!」

  「哈哈哈……」

  秦振綱大笑道:「熊兄弟不必跟我老秦客氣,梧桐裡你們是主,我們兄弟五人是客,客隨主便嘛!再說,這次是你們的弟兄打主力,我們兄弟五個只能敲敲邊鼓,讓我老秦來調度,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他說得懇切,大熊也就不再跟他客氣了,「那小人就僭越了!」

  秦振綱連連擺手:「不妨事、不妨事!」

  大熊臉色一正:「小人昨夜就已經派人封鎖了進出梧桐裡所有街道,防止有賊人趁夜逃脫,避開我們這次清查後再潛回來,接下來,我會將弟兄們分成十隊人,兩隊人一條街,挨家挨戶的盤查,重點是成年的精壯男子,必須要說出謀生途徑,並由友鄰擔保,可疑的閒雜人等,一律帶回堂口,由秦捕頭親自審問,確認無疑,再放回去!」

  秦振綱越聽越驚訝,待大熊說完後,忙問道:「這可是我那張老弟定下的章程?」

  大熊毫不猶豫的點頭:「自然是我家堂主定下的章程!」

  秦振綱不由的感嘆:「難怪張老弟年紀輕輕便能身居高位,這行事之法,堪稱滴水不漏,老辣如經年老吏啊,我不如遠矣!」

  大熊拱手:「若是秦捕頭沒有異議,小人就安排弟兄們出去做事了。」

  秦振綱點頭:「自無異議!」

  大熊回過身,朝者下方的百餘號人堂中弟兄一揮手,「出發!」

  百餘人轟然應諾:「是!」

  稍後,百餘人便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有序的踏出黑虎堂的大門。

  這百餘人,來自於不同的大哥手下,大熊將這些人打散了,重新整編,十人一隊,隊長由血刀隊或者衛隊的精幹弟兄擔任,確保了他們出去之後,既不會過分擾民,又不會找個地方窩起摸魚。

  一百人分散到偌大的梧桐裡,宛如江河入海,並未掀起多大的波瀾。

  在大熊的再三囑咐下,領隊的隊長們在挨家挨戶盤查的過程中,也儘量做到了以禮相待,並聲稱是協助官府捉拿匪人,將此事對張楚聲望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大熊和李狗子、秦振綱等人,就侯在堂口,坐等手下的弟兄們回應。

  ……

  梧桐裡的住戶,成份極其複雜。

  有武定郡下轄各個區縣受災後湧入錦天府避災的落魄戶,張楚家就是這樣來的梧桐裡。

  也有從關外流浪到錦天府安家落戶的化外之民,像李狗子這種操著一口大碴子味兒口音的人就是。

  複雜的人口來源,必會帶來一系列的治安問題。

  可偏偏,這裡又窮得連官差都不願意進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片在烈日下都散發著腐朽氣息的貧民窟。

  很難想像,在錦天府這種寸土寸金的一郡治所,梧桐裡內竟然有大片無主的空窩棚……但凡有活路的住戶,都會削尖了腦袋拚命往其他地界鑽,在牛羊市場睡大街,都比在梧桐裡的屋子裡睡覺要安全。

  死人,在這裡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有餓死在屋裡,直到腐爛惡臭傳到街面兒上才被人發現的。

  有因為幾個大錢,甚至是一塊野菜窩頭,就當街被人活活打死的。

  更多的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第二天屍體就直接出現了在陰溝裡。

  張楚剛穿越過來那會兒,每次出門都是心驚膽顫的,唯恐平白無故的就被人弄死在哪個陰暗角落裡。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暗自慶幸,還好他的前身是個常年掙紮在餓死線上的廢物,不然,絕不可能在梧桐裡活這麼久!

  這種一潭死水的狀況,直到張楚加入黑虎堂後,才慢慢有所改善。

  且不說他自己的生意和工地,雇了多少梧桐裡的窮鬼,養活了多少家庭。

  只說他後來逼著黑虎堂大佬們去拚命賺錢,就間接性的盤活了整個梧桐裡的經濟。

  有錢了,有吃的了,有活計了,有奔頭了,誰特麼還會成天盯著別人嘴裡的野菜窩頭流口水?

  但從根兒上來說,黑虎堂對梧桐裡瞭解,還只停留在表面上。

  讓堂口裡那些渣滓出去查一查梧桐裡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婦,人人都是一把好手!

  可讓他們出去查一查,梧桐裡到底有多少住戶、靠什麼謀生、每天有多少人進出梧桐裡、每天又有多少人無聲無息的死去,他們就麻爪了。

  連張楚那日執行家法時,都被趕來的梧桐裡窮鬼們嚇了一跳……他還是一堂堂主,都不知道梧桐裡竟然有這麼多人口。

  這種大環境下,要真是有什麼殺人狂魔、江洋大盜藏在梧桐裡,那就跟回家了沒什麼兩樣!

  這也是大熊提出趁機徹查梧桐裡的時候,張楚覺得他做得很好,並且全力支持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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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出事了

  騾子領著十個弟兄,挨家挨戶的盤查。

  這份活計並不複雜,畢竟梧桐裡的成年男丁,他就算是不認識,也肯定眼熟,攀談幾句後,總能確定對方的身份。

  「嘭嘭嘭。」

  「有人嗎?」

  他站在一個獨門獨戶的院子前,使勁兒的拍了拍門。

  「嘭嘭嘭。」

  無人應門。

  他後退了幾步,疑惑打量這間院子。

  按理說梧桐裡內空著的,都是些破爛窩棚,像這種有門有院兒的房屋,不應該無人居住才是。

  聽到他大力的敲門聲,他剛盤查完的幾戶人家就溜溜躂達的湊過來看熱鬧來了。

  騾子見狀,扭頭高聲道:「於狗蛋,這房子有人住麼?」

  「呸。」

  人群中,一個穿得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成年男子磕著南瓜子兒,吧唧著嘴說:「俺也不知道,平日裡沒見這戶人家有人進出過,倒是夜裡好像聽到過這屋裡有人說話。」

  窮是窮得有道理的。

  這日子才稍微好點,這大白天就不出去找活計,在家裡游手好閒的嗑南瓜子兒,張楚的日子都沒他們清閒。

  「嗯?」

  騾子一絞眉頭,他們盤查梧桐裡盤查的什麼,不就是這種鬼鬼祟祟的人麼?

  他回過頭,喝道:「把門撞開!」

  一個腰大膀粗的漢子聞言,興致勃勃的一個十米助跑,飛身一腳踹在老舊的院門上。

  「嘭!」

  院門當即脫離門框,飛進院裡。

  騾子往裡邊看了一眼,院子裡空蕩蕩的,沒有柴火、沒有衣裳,不似有人居住,但房門卻是緊閉著的,看不到屋裡的情況。

  他想了想,一揮手道:「留兩個人外邊守著,其餘人,跟我進去!」

  小隊自動分成兩撥,騾子領著八人魚貫而入。

  「嘭。」

  這是房門被踢開的聲音。

  沒過多久,屋內突然響起一陣噼裡啪啦的打鬥聲,留守在門外的兩人心頭一驚,正準備衝進去幫忙,就聽到騾子又驚又怒的大喝聲從裡邊傳來。

  「回堂口,求援!」

  院外的兩人對視了一眼,當即分開,一人去尋找這條街的另外一支小隊,一人返身朝堂口狂奔而去。

  ……

  堂口裡。

  大熊和李狗子好酒好菜的招待著秦振綱等人。

  酒是溫好的黃酒,杯是拇指大的一錢小杯,喝得都很克制。

  一個值守的小弟步履匆匆的走到大熊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一會兒。

  大熊面不改色的聽他說完。

  李狗子好奇的看著他:「熊兒,啥事兒啊?」

  秦振綱也放下了筷子,伸手按住腰間的雁翎刀:「熊兄弟,是出什麼事兒麼?」

  大熊笑了笑,「沒啥大事兒,就是一個弟兄,在盤查的時候調戲了人家的媳婦,在街上撕扯起來。」

  兩人瞬間收回了目光。

  李狗子:「嗨,屁大點事兒,也要來找你,底下人都是干什麼吃的!」

  秦振綱也是「哈哈」一笑:「好色之心,男兒有之嘛,來來來,熊兄弟,咱們哥倆再走一個!」

  大熊苦笑著拱手,「老哥哥先容小弟過去看看,我家堂主最厭惡這種手腳不乾淨的弟兄,前番才打斷了七個不干人事兒的雜碎一條臂膀,小弟可不能再讓這事兒捅到我家堂主面前了!」

  秦振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老哥理解,去吧去吧!」

  大熊告罪一聲,起身拍了拍李狗子的肩頭:「狗哥,你可要陪秦捕頭喝好啊!」

  李狗子看著他,心裡似乎是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兒,但以他的智商,想不了太多、也懶得想那麼多,揮手道:「去吧去吧,酒俺給留著,你回來再趕進度!」

  大熊笑著應下來,一轉身,臉色就陡然陰沉了下來。

  他舉步都大門外走,腳步越走越急促。

  走出黑虎堂大門,他伸手點了十個血刀隊弟兄,朝自己一招手,示意他們跟上,再拉過李狗子的心腹孫四,在他耳邊低語道:「出事了,立刻去請楚爺過來!」

  孫四兒震驚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裡邊還在喝酒的李狗子,一點頭,轉身朝張府狂奔而去。

  ……

  張氏坐在炭爐前,手裡拿著一個鞋底慢慢納著。

  張楚陪著老娘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陪她拉著家常。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張楚總是很忙。

  不是在外邊忙著忙那,整日裡看不到人影。

  就是在家練武,用各種理由支開她,不讓她一旁觀看。

  雖然她知道,兒子不讓她看他練武,是不想讓她揪心。

  但不讓她看,她就不揪心了麼?

  能像現在這樣平淡安樂的坐下來,拉拉家常,張氏真的非常滿足,滿足得微微發福的面龐上都洋溢著淡淡的笑容。

  張氏將納鞋底的錐子伸到花白的頭髮間磨了磨,忽然想起一事兒來,說:「楚兒啊,娘前兩日去牛羊市場找了王媒婆,讓她給你尋一門親事……」

  張楚嚇了一大跳,連忙打斷她:「娘,這麼大事兒您怎麼都不跟兒子商量一下?您就饒了兒子吧,牛羊市場兒子三天兩頭去,就沒見過幾個看得順眼的姑娘,您再容兒子一段時間,再過個一年半載,兒子一定一次性給您領十個八個花兒一樣的兒媳婦回來,整日裡一口一個娘煩死您!」

  這事兒吧,他還真沒考慮過……主要是他現在能接觸的女子,除了妓院裡出來的,都長得那叫慘不忍睹,一開口,口氣都能熏死老狗!

  一個階層,有一個階層的圈子。

  他如今在錦天府內,勉強也算得上是衣食富足之家,但幫派頭子的身份,注定了他入不了那些真正大富大貴之家的眼,更別提將自家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閨女下嫁給他。

  除非,他有朝一日躋身七品,或者是一統城西幫派界,他才有資格,躋身錦天府真正的上層階級。

  「不能再等了!」

  張氏固執的搖了搖頭,放下鞋底掰著手指頭計算:「看門要倆月,定期少說也要一兩個月,送婚書、下聘,過大禮、安婚床,怎麼著也要一個月多,這就大半年了,再十月懷胎……兒吶,你再拖下去,娘怕娘都看不到大胖孫子出世了,到了下邊,不好跟你爹交代啊!」

  人到六十古來稀,在這個時代,能活到六十歲就已經算是長壽了,張氏今年四十有餘,身子一直又不太好,有這樣的顧慮很正常。

  張楚有些不耐的埋怨道:「娘,您說什麼呢,咱家現在不缺錢,您好好的保重身子,爭取看到您的重孫輩兒娶妻生子,咱老張家光大門楣!」

  彷彿是看到張楚描繪的的美好景象,張氏笑的是見牙不見眼,「那當然最好不過了,但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老婦人少有的堅決。

  張楚不願和老娘犟嘴,想了想,試探著問道:「那要不,兒子先找幾個填房的,先把大胖孫子給您生下來,娶妻什麼的,咱們再往後緩緩?」

  走腎而已,多簡單個事兒。

  張氏尋思了一會兒,覺得這好像能更快抱上大胖孫子,也就不堅持了,點頭:「也行!」

  張楚一拍手,「那就這麼定了,等兒子空了,就去找幾個模樣周正的大姑娘回來。」

  母子倆剛聊完,一道人影就急吼吼的衝了進來,人還沒到,驚慌失措的大叫聲就已經傳到廳堂裡,「楚爺,出事兒了!」

  張楚一挑眉毛,抬眼就見到了自家老娘臉上的驚惶之色,頓時心頭火起,一把抓起身側的茶碗就砸出去,「滾出去,重新稟報!」

  「啪。」

  茶碗在門前炸開。

  前腳踏進廳堂的孫四頓時就嚇得面色如土,連忙退出廳堂,細聲細氣兒的小聲比比:「堂主,屬下有事稟報!」

  張楚起身,走到堂上,從兵器架上抓起橫刀,笑著對老娘說:「娘,兒子出去辦點事兒,您中午給我燉點綠豆湯,我最近牙有點疼,興許是上火了。」

  張氏六神無主的緊緊捏著鞋底,顫聲道:「娘給燉……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張楚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言道:「您就放心吧,兒子如今手下好幾百號弟兄呢,能出啥事兒?」

  張氏心下稍安,又起身拉著他囑咐道:「有啥事兒儘量好好說,別動刀動槍的!」

  「嗯吶、嗯吶!」

  張楚連連點頭,「兒子一定跟人好好說!您就別擔心了!」

  他話都還沒說完,張氏眼眶中豆大的眼珠子就滾下來。

  張楚寬慰了她好一會兒才總算是脫身走出廳堂。

  一走到孫四面前,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後腦勺上,「誰讓你在家裡大喊大叫的?長沒長腦子?」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孫四習慣性的揉了揉後腦勺,心裡小聲比比:難不成做大佬的,都喜歡打人的後腦勺?

  他已經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彎著腰,看都不敢看張楚:「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張楚陰沉著臉,「回頭再讓李狗子收拾你……帶路罷!」

  他沒問什麼事兒。

  孫四剛才一開口,他就已經猜到出了什麼事兒,而且還知道事兒肯定不小,不然大熊不會請他去。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地盤上,竟然還真有見不得光的魑魅魍魎!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43
第87章 百花道人

  張楚抵達現場,就見大熊率領數十堂中兄弟,刀斧齊出的將一間獨門獨院兒房屋團團圍住。

  見他前來,大熊連忙迎上來,面帶愧色的拱手道:「楚爺!」

  他在內疚把事情辦砸了,不得不請張楚走一趟。

  張楚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不用有太大壓力,我來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大熊快速的給他介紹:「這戶人家屋門常年緊閉,周圍的住戶說,沒見過這家人進出過,只是在夜裡聽到過這房子裡有人說話,騾子就帶著幾個弟兄撞開門衝進去了,然後就被裡邊的人擒住了……至今生死不知。」

  張楚聽他說完,面色不改的再次問道:「騾子帶了幾個弟兄進去?」

  大熊:「八個!」

  張楚終於皺了皺眉頭。

  八個精壯的成年男子!

  縱然都是沒練過武的普通人,想要輕易擒下他們,也不什麼易事。

  他們手裡可都拿著兵器!

  張楚自忖,自己也能做到,但一不敢保證自己毫髮無傷,二不能保證一個都不放脫。

  裡邊,要麼是八品高手!

  要麼,就是一群人!

  他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喊過話了沒有?」

  大熊點頭,「喊過,無人應聲!」

  張楚頷首,表示明了,然後緊了緊手裡的橫刀,越眾而出,高聲喝道:「我是黑虎堂堂主,張楚,敢問裡邊的弟兄,是混那條道兒的?」

  話音落下。

  遲遲無人回應。

  張楚扭頭看大熊:「確定人還這裡邊?」

  大熊點頭:「一出事,周圍幾條街的弟兄就趕過來封鎖了這裡,他們不可能走脫。」

  張楚回過頭,雙手拄著橫刀,再次開口道:「裡邊的人聽著,我數三個數兒,再無人應聲,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我的名聲,你們應該聽過,我的兄弟今天若是死在這裡,無論你們是那路人馬,我都會殺你們全家,給他們報仇!」

  「一!」

  「二!」

  他沉穩的大喝,聲音裡聽不出半點遲疑之意。

  就在他喊出「三」的時候,裡邊終於傳出了聲音,「張堂主,好大的威風!」

  聲音有些嘲弄。

  「我沒什麼威風!」

  張楚毫不猶豫的接口道:「但你們在我的地盤上藏身,不給我打一聲招呼也就罷了,還敢抓我的人……閣下未免太不把我張楚放在眼裡了!」

  裡邊的人說道:「哈,我們在梧桐裡紮根的時候,你張楚還不是堂主!」

  張楚:「但現在,我是堂主!」

  頓了頓,他不待裡邊的人說話,再次高聲道:「我不喜歡和藏頭露尾之輩說話,我再給你們三個數兒,出來一個人跟我談判!」

  「一!」

  「二!」

  「張堂主何必著急,不就是想逼我們兄弟現身麼?呵,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見了我們的面兒,有些事情,你可就脫不了干係了!」

  裡邊的人又開口了,聲音依然有些嘲弄。

  「何必唬我,別處我張楚不敢吹噓,可這梧桐裡……我便是王法!」

  張楚嘴上不肯勢弱,心頭卻是心思急轉。

  裡邊的人剛才那句話,透露出兩條信息。

  第一,他們的身份見不得光,而且不是那種無名之輩,應該是一亮出招牌,就知道他們是誰的那種人物。

  第二:裡邊不是八品高手,而是一群人,放火威脅不了八品高手,反倒有機會趁亂突圍。

  張楚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裝逼為好,免得真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他朝大熊揮了揮手。

  大熊會意,連忙招呼圍著這間院子的弟兄們,都轉過身,背對著這間屋子。

  裡邊的人回話:「既然張堂主都不怕擔干係,那我又何懼現身一見!」

  張楚不再說話,目光緊緊的盯著房屋的門。

  不多時,一個褐衣的精瘦漢子,提著一把單刀,緩緩從屋裡走了出來。

  這人膚色黝黑,像是常年經受風吹日曬之人,身量不高也不壯,且貌不驚人,屬於那種丟到人堆兒裡就泯然眾人矣的路人甲式人物。

  但張楚的目光粗略的在他身上掃視了一圈之後,很快就找到了重點!

  此人的左臉顴骨處,有一處印章大小的墨色圖案。

  那玩意不是刺青,是一種名叫「黥面」的刑罰,直白說,就官府給重罪犯打下的記號,就像是養馬之人在馬屁股上的烙印一樣。

  黥面,是一種極重的刑罰,犯點小偷小摸與打架鬥毆之類的小罪,是沒資格享受這種待遇的,而且一旦受此刑,基本上就告別正常人的生活了,連幫派,通常都不會收留這類人物……麻煩太多!

  水滸傳裡,宋江、楊志等人,都曾受此刑罰!

  張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問道:「我的弟兄們呢?」

  聽張楚沒有再追問自己的來路,此人「哈哈」一笑道:「張堂主不愧是白紙扇出身,果然是個聰明人,你的弟兄,都完好無損的!」

  張楚冷哼了一聲,「希望他們是真的完好無損才好……說吧,今兒的事兒,該如何了?」

  「這句話,該我問張堂主才是吧?」

  張楚:「要我說?那好,放了我的人,我派人禮送你們出梧桐裡,只要你們從今往後不再踏入我的地盤,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權當沒見過!」

  此人冷笑道:「那我們要不想走呢?」

  張楚一拍手:「那更簡單,我今日就先拿你們給我的弟兄陪葬,再找你們背後勢力的麻煩!」

  此人面容一滯,隨後又強撐著冷笑道:「張堂主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張楚「呵呵」一笑,提起橫刀輕輕跺了跺地面:「你見過幾條能壓過地頭蛇的強龍?況且……你們的人,也沒法子大批進入錦天府罷?」

  雙方都在試探。

  對方在試探張楚的底線。

  張楚也在試探對方背後的勢力。

  但很明顯,雙方都心有忌憚,都不想翻臉。

  這群人現在惹不起張楚。

  張楚也不想和這群明顯是亡命之徒的人結下樑子。

  當然,前提是騾子他們還活著。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我們和張堂主今日也算是認識了罷?何不折個中,大家合作呢?」

  「合作?可以啊!」

  張楚笑了:「可你們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

  「很多!」

  此人說話很有底氣,「女人、錢、人手……還有一條路!」

  張楚看著他:「什麼路?」

  「退路!」

  張楚心頭一動,面上卻依然不屑的看著他,「談合作,可以,讓真正主事的人出來跟我談,你,不夠資格!」

  此人大怒,正要說話,就聽到身後響起一聲輕笑,「久聞張堂主大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此人連忙垂首退到一邊。

  張楚一定神,就見到一個約有三十出頭,穿一襲白衣,頭上插著一根瑩潤玉簪,頗有幾分出塵氣息的俊朗男子,背著手緩步從陰暗的屋裡走出。

  他面上白白淨淨的,沒有黥面。

  張楚心頭一振,暗道這是條大魚。

  他拱了拱手,正色:「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白衣男子笑道:「江湖上給面子的朋友,叫稱我為百花道人。」

  張楚也笑:「先生可沒穿道袍。」

  白衣男子淡淡的說:「道在心中,不在身上。」

  「有理、有理!」

  張楚撫掌讚歎:「先生這等出塵的人物大駕光臨我梧桐裡,我卻未能一盡地主之誼,我這個黑虎堂堂主,很失職啊!」

  「張堂主不必介懷!」

  百花道人輕笑道:「劉五堂主在此盤踞四載,我與他也未曾謀面!」

  兩人於刀槍劍戟的包圍之中,談笑自若,頗有相逢恨晚之意。

  張楚:「先生可能將我的弟兄放回來?他們還有事情要做,一大群人在這裡耽擱著,也不是個事兒!」

  百花道人微微點頭:「繼續扣留著張堂主的弟兄,是有些失禮……把張堂主的弟兄都放了!」

  立在他身旁的那個漢子聞言一急,不由的往前湊了一步,急聲道:「軍師……」

  百花道人朝他一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言。

  張楚只是笑著看著他們。

  不多時,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騾子等人,就空著手出來了,見了院門外的張楚,都慚愧的低下頭不敢看他:「堂主。」

  張楚伸手輕輕拍了拍幾人身上的灰塵,溫言道,「你們沒做錯什麼,去把臉擦一擦,繼續做事。」

  八人重重的一點頭,退到一邊。

  張楚:「大熊,安排弟兄們繼續做事,別都在這兒杵著!」

  大熊看著他,心頭一急:「楚爺……」

  張楚同樣是一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言。

  大熊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一轉身,大聲道:「繼續做事!」

  幾十號黑虎堂幫眾有序的散開了。

  但大熊沒動。

  人群中屬於衛隊和血刀隊的弟兄們,也都沒動。

  張楚瞪了他們一眼,回過頭一臉「無奈」的笑道:「讓先生見笑了。」

  百花道人微微一笑:「無妨,張堂主的弟兄擔憂張堂主的安危,是好事!」

  「也是!」

  張楚點了點頭,然後豪氣干雲的大聲道:「大熊,去安排點酒菜過來,我要與百花先生一醉方休!」

  百花道人聞言,微微苦笑道:「一醉方休不敢當,張堂主的酒量,如雷貫耳啊!」

  張楚挑了挑眉毛,暗道有點意思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4 21:44
第88章 退路

  晌午過後。

  張楚一身酒氣的從百花道人藏身的院子裡出來。

  一直守在院門外的大熊見他出來,連忙迎上去,在他耳邊低聲道:「楚爺,沒查到百花道人這號人物。」

  「當然查不到!」

  張楚嗤笑道,「這明顯就是假名,你要查到了才是怪事!」

  這個百花道人,是個真正的老江湖、老狐狸。

  張楚跟他喝了一個多時辰,明裡暗裡掏了他無數次話,對方都應對得滴水不漏,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透露給他。

  哪怕是張楚以商議合作細節為藉口,步步緊逼,對方的口風都極緊,只是不斷重複什麼「等到時機成熟之時,貧道自會派人去拜見張堂主」。

  很沒誠意是不是?

  如果是其他合作,張楚定然是早就掀桌子了!

  但「退路」,張楚的確很感興趣!

  老話說的狡兔三窟。

  他在城西這片經營了這麼久,也只經營出了青龍幫黑虎堂這一窟,而且週遭還有無數豺狼虎豹窺視,算不上安樂窩。

  一旦青龍幫或者黑虎堂出事,他立馬就會變成覆巢之卵、喪家之犬,逃都沒地兒逃!

  所以,只要是真能多出一條退路來,哪怕是條件苛刻一點,張楚也是能夠接受的……畢竟是能保命的玩意,貴點也理所當然!

  張楚:「從今天起,派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給我盯著他們,但凡有點風吹草動,立即向我稟報!」

  大熊先點了點頭,然後一細想,又覺得執行起來有難度:「那他們要出了梧桐裡了呢?」

  張楚毫不猶豫的說:「照跟,這夥人每天幾時起、幾時睡,吃了什麼,見了什麼人,買了東西,我都要知道!」

  說到這裡,張楚忽然停下腳步思忖了一會兒,而後話鋒一轉,說:「算了,你還是物色一個夠機靈、夠細心,又靠得住的弟兄出來,專門負責此事罷!」

  他突然覺得,是時候組建一個獨立的情報部門了!

  雖然他目前手底下,並沒有這類人才,只能矮個兒裡拔高子,先把架子拉起來再說。

  大熊迅速把身邊的人過濾了一遍,問道:「楚爺,您看騾子怎麼樣?」

  「騾子?」

  張楚想了想,覺得這倒是個好人選。

  騾子是他的近身出身,忠誠度自不用說,而且為人機靈、做事仔細,的確有干情報工作的潛質。

  「行,這事兒你先接手,等這事兒過了,再讓騾子來找我,我好好跟他交代交代!」

  大熊點頭:「好的楚爺……您現在是回家麼?」

  「去堂口!」

  張楚背著手朝黑虎堂走去,眼神堅定的冷聲道:「老子倒要看看,老子的後院兒裡,到底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老鼠臭蟲!」

  大熊連忙招呼周圍的衛隊和血刀隊跟上。

  ……

  同樣是一身酒氣的百花道人,背著手走進屋裡。

  黑暗中,有人低低的喊道:「軍師!」

  百花道人:「開窗罷,我們已經暴露了,再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

  「是!」

  有人打開了窗戶,點起了油燈,屋內終於亮了起來。

  就見到廳堂的各個角落裡,都站著一條大漢,而且每人的手中,都抓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仔細一數,竟然有七八人之多!

  這些漢子,身上的戾氣都極重,眼珠子在陰暗處都顯得綠瑩瑩的,宛如野狼的眼睛一般……直到現在,這些人抓刀的手,都還青筋暴起。

  和這些人相比,張楚黑虎堂的幫眾雖多,但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而已!

  只怕也就衛隊和血刀隊之中,能挑出十來個能和這些漢子相提並論的精銳!

  百花道人對這些人身上的戾氣似乎早就習以為常,淡定的虛按了按手:「好了,沒事了,都把刀放下!」

  聽到他這句話,屋內的眾人這才松懈下來,收起長刀,疲憊的東倒西歪……一時間,整個屋裡到處都是低沉的喘氣聲。

  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緊張,很耗神的。

  百花道人不以為意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碗熱茶捧在手心裡,目光沉凝的小口小口啜飲著。

  一身白衣如雪、清雋如文雅之士的百花道人,在一群渾身戾氣的廝殺漢當中,就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這麼說,性別或許有點不太合適,但他坐在這七八條漢子中間,的確是十分的違和!

  偏生,屋內眾多漢子看他的目光,都十分的尊敬!

  不久後,屋外望風的路人甲漢子走進來,恭聲道:「軍師,黑虎堂的人都撤了!」

  百花道人沒看他,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路人甲漢子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擔憂的低聲問道:「軍師,那個姓張的,可靠麼?」

  百花道人聞言,目光一掃,發現屋內的眾人都豎著耳朵在聽,沉吟幾息後,就輕鬆的說:「暫時還算可靠!」

  「如果不可靠,這裡現在已經被他黑虎堂的人給包圍了!」

  路人甲漢子更擔憂了,低聲問道:「那我們需不需要換個地方藏身?」

  「沒意義的!」

  百花道人擺手:「只要我們還在梧桐裡,就避不開他的耳目……其他地方,我們現在只怕是沒那麼容易出去了!」

  路人甲漢子聞言暗怒,壓著嗓子喝道:「難道他張楚還敢扣押我們不成?」

  百花道人笑道:「扣押不至於,但監視是肯定的,我們既然拋出了誘餌,人家也咬了鉤,那麼無論是他,還是我們,都不能輕易反悔,否則,就要付出代價!」

  路人甲漢子懊惱的甩了自己一耳光,「都怪屬下,沒能提早警覺,不然您怎麼會暴露!」

  「不用過分自責。」

  百花道人放下茶碗,目光閃動的笑道:「這次和張楚正面接觸,或許是壞事,也或許是好事……我們的身份,在錦天府活動起來畢竟有諸多不便,如果張楚真願意搭線,我們以後或許就不用冒險進入這錦天府了!」

  「您覺得張楚會是真心和咱們搭線麼?」

  百花道人想了想,微微點頭:「八九不離十……他現在的處境,很需要一條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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