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浪蕩公子(下)
古蒼月很滿意剛才的事情。很明顯麼,是龍千裏先動手的,然後技不如人被打了個半死,那是他活該。尤其讓他滿意的,是自己沒有出手,這樣就算在蒼風堡打起口水官司,歐陽至尊也不用害怕那條老狗的。
厲風嘻笑了幾聲,拍拍手,施施然的跟著古蒼月進了春頤樓,在二樓最好的一個房間,可以看到整個大院以及大半個後花園的房間坐下了。那臉上粉餅足足有一寸厚的老鴇已經是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一口一個總捕頭、厲副堂主的,親熱的招呼了過來。鶯鶯燕燕頓時包圍了兩人,濃郁的脂粉香氣,讓厲風仰天就是兩個噴嚏。
古蒼月怪笑:“兄弟似乎不甚適合這裏?”
厲風苦惱的點頭:“沒奈何,兄弟我練的是童子功啊。”這是厲風為了對付阿竹,無奈之下想出的一個借口。他練童子功是不能破身的,這也就避免了那些春頤樓的姑娘對他進行太過于厲害的騷擾了。不知道為什麼,隨著體內真元的進一步加深,厲風對于這些庸脂俗粉已經有了一種厭惡的感覺了。
“當然,如果有師傅老婆那樣的角色美女,我還是會堅決的沖鋒上去的。”厲風喃喃自語,抓起酒壺就是一口。美酒順著喉嚨流淌了下去,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從腸胃裏升了起來,厲風贊歎:“好酒,這春頤樓,媽的,不愧是蘇州府最好的銷金窩,這酒雖然還比不上小爺我收集的那些,倒是也起碼有二十年陳的火候了。”
厲風正在這裏贊歎呢,古蒼月那邊好容易才從七八個女子的糾纏中脫身出來,有點狼狽的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臉蛋後,古蒼月苦笑到:“兄弟,你什麼功夫不好練,偏要練那種邪門功夫?童子功,誒。。。下次還是叫厲堂主過來,否則哥哥我一個人,怎麼吃得消?”
厲風微笑不語,抓了下下巴,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院子裏面的幾個人給吸引住了。就在樓下,七八個春頤樓的打手團團圍住了四五個男子,帶頭的打手正在唯唯諾諾,點頭哈腰的說這些什麼,可是似乎被他們圍住的那些人並不領情。
一個有著兩撇小胡子,容貌端莊,看起來就是發號施令慣了的,大概剛剛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手裏搖著一柄泥金灑花大折扇,在那裏大聲的呵斥著: “你們這幾個混蛋,敢和爺我爭姑娘?小李子,給我狠狠的打。”最後一聲他是拖長了聲響的,尖銳的嗓音直透厲風耳膜,厲風都不由得嚇了一跳。
古蒼月走近了窗子,對著外面看了一眼,輕輕的旋轉了一下手指頭上的扳指,冷笑著說到:“這群王八蛋,一個個喝多了就開始搶姑娘,哼,先讓他們打個頭破血流的,然後老哥我再去收拾殘局,他們不是有精神,有力氣鬧騰麼?全部給大爺我進牢子裏面蹲兩天,交足了罰金再給我滾出去。”
厲風嘿嘿了幾聲,賊眼已經看向了那中年人腰間懸掛的一面橢圓形的玉佩,心裏不由得驚了一下。那玉佩通體潤澤,在燈光下閃動著淡淡的羊乳一般的光華,顯然是一塊極品的和田羊脂玉。這玉的質地都不說了,那玉佩上雕刻的圖案,才是讓厲風心動的元嬰。那上面雕刻的,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龍嘴裏含著一顆閃閃發出精光的墨色寶珠。
大明朝的法律最為嚴苛,對于百姓的服飾做了嚴格的規定。很多顏色的衣服,百姓都是不能穿著的。而這龍和鳳的圖案,更是皇家專用,其他人要是敢擅自佩戴這些裝飾品,那就是全家滅門的罪過。因而,厲風敢肯定這個中年人的來頭不小。
那中年人身邊竄出了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用極其尖銳的聲音叫嚷了一聲:“得咧,主子,您就看好了,看小的我怎麼收拾他們。”說完,他的身形突然幻化成了兩個,彷佛細柳隨風一般,極其陰柔的拍出了九掌。厲風從外界天地元氣的波動中可以感覺到,隨著這年輕人的掌力擊出,附近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厲風咋舌:“乖乖,這家夥是個女人不成?怎麼練這麼至陰至寒的掌力?娘的,好陰毒的掌法,幸好這小子的功力差得一塌糊塗,否則如果是有了小爺我這種程度,一掌下去,還不直接把人給凍成冰塊了?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可能練成這樣的武功?除非他小子是太監?”厲風古怪的對著那年輕人的腰腹之間瞥了一眼,但是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了。
那年輕人對面的三人之中,一個滿臉傲氣,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冷笑一聲:“看打。”也是一掌擊出,和那小李子的巴掌對在了一起。
‘噗’的一聲輕響,小李子身體朝著後面退了五六尺,嘴裏尖叫了一聲:“好厲害的混蛋,主子,這小子長得和個兔子爺一般,爪子上面倒是還有一點力氣,嘿嘿。”說完,他的雙手輕輕的揉動了一下,左掌虛掩在胸前,右掌詭秘的藏在了身後。
那公子哥則是渾身一個哆嗦,只覺一股子陰寒之氣順著手上經脈直透內腑,那個難受就不用提了。他氣急的尖叫了一聲:“他敢罵我?給我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連他的主子在一起,殺了他。”他身後明顯是一對孿生兄弟的中年漢子二話不說的沖了出來,四只紅彤彤的巴掌拍出,卷起了一股熱辣辣的狂 。
小李子尖叫一聲:“赤神掌,主子快閃。”他舞出了一團掌影,朝著那兩個漢子的掌影迎了上去。他身後的那中年人則是氣急敗壞的叫嚷了一聲:“反了,反了,居然敢。。。”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很快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飛快的朝著後方退了幾步,有點擔心的看向了小李子。
‘碰’的一聲巨響,小李子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塊,身體被拍得離地三寸朝後飛快的飛去。那公子哥興奮的叫嚷了一聲:“殺了這臭小子,給少爺我閹割了那混蛋,敢和少爺我搶姑娘?也不看看少爺我是誰。”隨著他的叫喊聲,那兩名中年人一腳一個的踢飛了春頤樓的打手,獰笑著撲了上去。
厲風油滑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呀呀,你這個小兔崽子是誰啊?小爺我怎麼不認識你呢?給老子飛吧。”厲風一腳抽在了那公子哥的屁股上,一股巨大的力道震得那公子哥一聲慘嚎,抱著屁股飛起來三丈多高,無比狼狽的摔倒在了五丈外的地面上,腦袋差點就在一塊假山石上撞開花了。厲風邪笑一聲,雙手一展,陰險的對著那兩個還沒有回過身來的中年漢子後心按去。
那兩個使用‘赤神掌’的中年人聽得身後惡風響起,渾身毛孔都是一陣發麻,他們急轉身,奈何厲風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尤其他又是純粹的偷襲,這兩掌結結實實的印在了那兩個中年漢子的胸腹之間,打得他們仰天倒退了十七八步,一口血噴出,倒在了地上。
那小李子顫巍巍爬了起來,看了一下自己滿臉惱怒的主子,連忙走了上來,用一種習慣性的謙卑神氣對著厲風拱了一下手,恭腰說到:“這位兄弟,可真的個要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出手及時,我們家主子可就真的要被他們給禍害了。這可不真虧了你路見不平了。”
那中年人緩緩的搖著扇子走了上來,死死的一咬牙,冷喝道:“小李子,還多說些廢話幹什麼?給我去報官啊,這三個混蛋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敢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嗯,嗯。”他的扇子猛的收了起來,搭在小李子的肩膀上把他推到了一邊去,笑著打量了一下厲風,自己左手拇指很是瀟灑的順了一下自己的胡須,點頭說道:“小兄弟的功夫不錯,比我家小李子可是要管用多了。嗯,以後就跟著我,包你榮華富貴,吃喝不盡。”
厲風身後的古蒼月感覺得好笑,你當你是誰?敢這麼打包票麼?尤其他感覺這個中年人太不是個東西了,人家剛剛救了他,他居然一句謝謝都沒有,這還是人麼?更加可惡的就是,居然見面就要招攬別人做自己的奴才,這豈不是太囂張了一些?古蒼月已經冷笑著准備看好戲了,看厲風如何的戲耍這個中年人。
厲風卻偏偏是一臉的思量,他緩緩的說到:“有勞您的美意了,嘿嘿,榮華富貴麼,小爺我是絕對想要的。可是呢,小爺我在這裏有些事情放不開啊。這位兄台,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中年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臉的陰鷲模樣,他冷笑著說到:“怎麼,莫非嫌棄我不夠資格邀請你麼?哼哼,你在蘇州府,有什麼前途?這是看到你的身手很不錯,我身邊正好欠缺一個得力的護衛。。。哼。”他低頭思忖了一陣,突然說到:“也罷,人各有志,我不勉強你。不過,本。。。嗯,雇你做我的貼身護衛,怎麼樣?只要回到我府裏面,好處少不了你的。”
說完,中年人對著小李子哼了一聲,低聲呵斥到:“還當你的武功多好,原來連幾個下賤的匹夫都打不贏。回去多練練罷,不要再丟爺們的臉面了。。。怎麼了?還不去報官,給我重重的打死這三個匹夫麼?”
古蒼月已經是按捺不住的走了上來,搖頭歎息到:“這位兄台,區區蘇州府總捕頭古蒼月。不過是一次酒後鬥毆罷了,真要鬧到官面上去,可真正的雙方都難看了。不如大家就此罷手,我們上去喝一杯暖酒,大家一起開心,豈不是好麼?”古蒼月湊近了他的耳朵,低聲說到:“那些武林人士,一個個凶狠得厲害,真的把他們逼急了,恐怕古某人也應付不了啊。”
古蒼月有點反應過來了,就看這中年人頤指氣使的模樣,鐵定來頭不小,說不定厲風就是發現了些什麼蛛絲馬跡,所以才在故意的矯情呢。
中年人有點不甘的對著被厲風打倒的三人橫了一眼,點頭喝道:“小李子,把他們都給我扔出去,哼。”說完,他深深的看了古蒼月一眼,說了一句: “好說,好說。。。這位小兄弟不知道姓甚名誰?看兩位也是一起的吧?那就一起上去喝一杯吧。。。喂,兀那老家夥,大爺要的你們最紅的那些姑娘,不給大爺我找來,我就叫人一把火燒了你們的樓子。”
厲風皺了下眉頭,和古蒼月一起陪著這個火氣極大,極其驕橫的中年人走上了樓去。而那小李子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陰笑著在地上的兩個中年大漢肚子上捕了一掌,扔下了一錠金子後,搖頭晃腦,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他尖銳的嗓音丟下了一句:“你們看著辦罷,你們自己是不想給樓子找麻煩的,那就看你們怎麼處理了。。。哼哼,你們這三個匪類聽著,要找我們報複的話,有膽子就去燕京找我們吧。。。你家大爺我叫小李子,記住了。”
春頤樓的打手保鏢們麻利的圍了上來,既然那中年人和古蒼月以及厲風搭上了關系,他們還有什麼忌諱的?金子落了自己的口袋,提起三人就從後門丟了出去,隨後就是幾桶冷水當頭澆下。打手們嘻嘻哈哈的關上了院門進去了,只有那公子哥看著渾身無力動彈不得的兩名下屬,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你們等著,你們敢這樣對付公子我?我,我,我們幽冥宮不會放過你們的。”
春頤樓內,中年人和古蒼月隨意的攀談著。厲風歪著身子坐在旁邊,手指不安分的在一個彈琵琶的女子手臂上扭來扭去,弄得那女子總是彈奏出一串串近乎噪音的曲子。小李子彷佛鬼魅一樣,輕手輕腳的站在那中年人的身後,似乎剛才受的內傷一點影響都沒有。可以看出,他一定是接受過很嚴酷的訓練,他隨隨便便的在那裏一站,任何一個從大門、窗子沖進來,想要對那中年人下手的人,都必須面對他全力的攻擊。
厲風又是一大鍾酒灌了下去,低聲說到:“這小子很忠心嘛,就可惜功力差了點。我敢打賭一文錢,這家夥回到客棧,就會吐血倒地的,媽的,還死撐啊,你撐著吧。。。又不是我兒子,我幹嗎理會你?”厲風幹脆的把兩條腿翹在了身邊的太師椅上,右手擱在桌子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懶散的看向了那自稱姓趙,叫做趙僖的中年人。
趙僖感覺到了厲風的注視,不由得回過頭來,笑著說到:“厲小兄弟,我可是認真的。我很是認識朝廷裏面一些大員,你求的不就是富貴麼?功名富貴,只要你跟了我,唾手可得。嘿嘿,你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好的功夫,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啊。。。怎麼樣?考慮一下吧,我趙僖從來不說虛妄之言,我保證的事情,保證辦到。區區一個金龍幫,容不下你這大菩薩的。”趙僖看著厲風,滿臉都是企盼的意味。
厲風沉默了一陣,尋思了良久後,終于緩緩的點頭:“中啊,趙大爺說得這麼好,我幹嗎不答應?不過,我厲風可不是那種隨便讓人使喚的人,嗯,要我跟你辦事,也可以啊,但是我總要提出一點點我的要求吧?”
小李子尖呼一聲:“大膽,你敢。。。”
趙僖猛的瞪了小李子一眼,嚇得他連忙退後了一步。趙僖笑嘻嘻的看著厲風,點頭說道:“那是自然,我雇你做下屬,你要多少銀子,什麼樣的官職,盡管說。”
厲風抓起烤乳豬的豬頭,一口咬在了豬鼻子上面,腦袋朝著兩側擺動了半天,撕扯下了一塊肉,大口咀嚼後吞進了肚子裏,這才說到:“啊,第一個嘛,小爺我喜歡錢,這錢的事情麼,你大爺看著能讓我滿意就行。第二個麼,小爺我喜歡風花雪月,玩樂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必須要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第三呢,小爺我不喜歡做正經的勾當,那些正經勾當也不適合小爺我,所以不要派我去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大事就成了,其他的要求,以後再補充,怎麼樣?”
趙僖大樂,鼓掌說到:“妙啊,本。。。大爺我喜歡的就是風花雪月,詩詞歌賦,飲酒作樂那是最美的事情。你只要跟著我,玩樂的事情總是多得是的。至于那些大事麼,嘿嘿,大爺我又有什麼大事可以做?你只要和小李子一般,先陪我去杭州一行,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抓緊時間的話,還來得及回燕京過年呢。”
古蒼月很小心的看了趙僖一眼,又偷偷的瞥了厲風一下,心裏頓時疑惑起來。這趙僖純粹就是一個在青樓妓院流連忘返的浪蕩子,厲風卻又怎麼對他這麼感興趣?真的是為了榮華富貴麼?可是這麼一來,自己想要招攬厲風的念頭豈不是落空了?
不過,古蒼月很快的就心下釋然了:“也好,你厲風離開了蘇州府,這蘇州府還有誰是我的對手?金龍幫也就只能成為我的附庸,整個蘇州府,就是我一人的天下。。。嗯,男子漢大丈夫,何必與他人共享呢?就這麼的,你厲風走了,也是好事一件。。。不要怪哥哥我太寡情,實在是你小子讓我摸不透,說不定你進了蒼風堡,地位會在我之上,那我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麼?”
古蒼月想通了這一點,頓時高興起來,斷著酒壺不斷的敬酒。趙僖已經是滾進了一個當紅的妓女懷裏,一雙手在她身上胡亂上下了。至于厲風,則是一邊喝酒,一邊胡說八道,彷佛喝醉了一般,偏偏他的眼睛清涼如水,古蒼月被他的眼光余波所及,都不由得渾身一個寒蟬。
夜,深了。。。
第三十八章 松江綢緞
阿竹、古蒼月坐在蘇州府的後院花廳內,心裏有點不安的看著那留著兩撇鼠須的蘇州府師爺。
師爺摸了摸胡須,臉上露出了苦笑:“真是,這真真正正的是開人玩笑了。要不是夫子我還算有點學問,可真就被這封信給難倒了。不過,留一張條子而已,至于用上大篆麼?其中還混雜了三成的甲骨文,這,這不是成心讓人好看麼?”師爺是搖頭晃腦的歎息,而阿竹、古蒼月則是露出了尷尬的笑容。阿竹大字不識,古蒼月大字認得兩三個,所以看到厲風留下的字條後,只能來找這個號稱學富四車半的師爺了。
搖頭晃腦了一陣,師爺摸了摸面前放著的五十兩銀子,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點頭說道:“啊,那我就開始讀信了?”
阿竹點點頭,說到:“有勞師爺您了。”
師爺笑了笑:“客氣了,客氣了。。。嗯,阿竹你個王八蛋。”他驀然住口,尷尬的看向了阿竹。
古蒼月清了清嗓子,腦袋看向了花廳外面,沒有吭聲。阿竹有點火氣的捏緊了拳頭,露出了淳樸的笑容說到:“還有勞您繼續。呵呵,一個字都不要漏掉的讀出來,哈,這是我兄弟和我開玩笑呢,沒關系的。”
師爺眨巴了一下那一對綠豆眼,嘴裏嘖嘖有聲的說到:“開玩笑麼,這可就。。。嗯,阿竹你個王八蛋,老子我出去逍遙快活了。你金龍幫的幫主是坐定了罷?要是有古頭兒的幫忙,你還沒辦法當幫主,你就自己揮刀自宮,去京城做太監去罷。金龍幫的事情,小爺我沒得興趣玩了,實在是浪費小爺我的聰明才智、英明神武,還是留給你這個頭大無腦的家夥去玩罷。”
師爺吞了口口水,端起茶盞喝了口茶,繼續搖頭晃腦的念頌到:“老子現在扒上了好枝兒,等得過兩年,說不定老子就當個當朝一品大將軍回來,到時候借你點人馬,把這方圓千裏之內的幫派全部都收服了,也不是難事,到時候兄弟們豈不是財源滾滾,美女如雲麼?。。。你老老實實在蘇州府蹲著罷,小爺我去升官發財去了。”
“告訴你一件事情,小爺通過親身經曆,有了深刻的教訓:你如果不想被人家吞掉的話,就要有自己的實力,就必須多招攬一些混混。假如你手下有一萬敢拼命的混混,那所謂的天下第一高手,也是不敢和你拼命的。老子的師傅,就是自詡高手,結果硬是被一群單打獨鬥被他打成豬頭的人給幹掉了,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切記,切記。”
“收買混混,除了拳頭大,就是要錢。老子在以前收私房錢的地方給你留了總值超過百萬兩銀子的金票和珠寶,這東西你和古頭兒一起處理,叫古頭兒給你在江湖上招收幾個高手充門面罷。古頭兒是個好人,就是夜夜笙歌,可能某個地方有點不中用了,小爺我給他留了十瓶回春丹,也扔在那地方了,你到時候拿出來送給他罷。。。就這樣,小爺我逍遙去了。”
古蒼月一口茶水差點沒噎死,他結結巴巴的說到:“古某人,這個,身強力壯,暫時是不需要那種。。。啊。。。”他心裏在咒罵著:“臭小子,你敢造老子的謠?。。。嗯,不過你居然交代你大哥把一百萬兩銀子和老哥我一起使用,看來倒是真的把老哥我當兄弟了。罷了,就交了你這個朋友罷,哈哈。”
阿竹則是喃喃自語:“你這個混蛋啊,六年前莫名其妙的失蹤,現在又去求什麼功名富貴,你腦袋裏面到底想著些什麼?朝廷裏面,有這麼容易升官發財麼?。。。媽的,你已經有上百萬的身家了,你買都可以買個官兒當了,還求什麼升官,求什麼發財呢?”
一輛馬車已經出了蘇州府的城門,厲風坐在馬車車夫的身邊,兩條長腿晃晃蕩蕩的懸在馬車外亂抖動。他手裏抓著一個小小的酒壇子,大聲的喝唱著: “我願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印茅坑。。。哎呀,好詩啊好詩啊。。。自當浮一大白。”說完,他一口就把那兩斤裝的小酒壇飲勁,右手用力把酒壇子給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路邊摔碎了。
車廂內,那小李子細聲細氣的對那趙僖說到:“主子,你就這麼貿貿然的把這小子招攬了?他的武功也許可以算是一流高手,可是渾身匪氣,恐怕老主子那裏看到他這種人,就脫下去打軍棍了。。。尤其我們的人雖然說他來路已經查清了,但是他在那六年中的遭遇可是不清不白,等得您帶他回了燕京,萬一他起了什麼歹心,那可就。。。”
趙僖輕笑,用扇子捂住嘴,輕聲輕氣的說到:“小李子,你太多心了。你不是說他用的是華山派的功夫麼?而‘騰龍密諜’收集的資料,也是說他第一次出現就是在華山腳下,還被一個華山弟子推了一掌。那份分析你也見到了,華山派最近百年來,有超過十七個高手突然的銷聲匿跡,那只可能是其中某個高手把厲風帶去了華山,教訓了六年而已。”
趙僖很是自負的搖搖扇子,點頭說道:“我是不覺得他可能有問題的,莫非他知道我要去蘇州,就提前幾個月去蘇州府等著?那就太可笑了,我親自來南方查賬,也就是一時興起,來見識見識南國胭脂的,誰有這麼天大的本事啊?”
小李子楞了一下,連忙點頭說道:“主子你英明,那麼看來那小子的身份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了。可是,小人還是要說,他那脾氣,回到燕京,還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老主子就不說了,二主子他們的脾氣也是剛強得厲害,這小子這麼油腔滑調的,隨時可能惹來殺身之禍啊。”
趙僖眼睛一橫,滿臉凶煞之氣的喝道:“我的人,誰敢殺?哼,老二他就了不得麼?別忘記了,老三老四可都是我的人,老二他再強,能強過我?小李子,你太多慮了。厲風這小子,脾氣越浮華越好,主子我找得就是這樣的人,帶出去見見那些風流名士的時候,總比帶著你好。你能喝酒麼?你能胡編幾句歪詩麼?什麼都不能,就只知道掛著一張冷臉蛋,氣氛都被你破壞完了。”
扇子又搖了搖,趙僖緩緩的靠在了座椅上,冷笑著說到:“還有,主子我這不是責罵你,而是要你多努力一些。你的掌力,是怎麼回事?本來主子我還以為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了,誰知道一上陣就這麼不濟。早知道,主子就帶著上百護衛南下了。。。唉,要不是那條禁令的話,主子我也不會只帶你一個人出來啊。”
小李子連忙低下頭去:“小人讓主子你失望了。。。等回得燕京,小人一定會向呂總管好好的請教,努力練功的。”
趙僖滿意的點點頭:“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如果我有那麼一天,你就是主管,你的功夫太差,傳出去我都沒有面子,不要讓那幾個看不起你,明白麼?自己見機一點。。。我看厲風小哥兒的功夫是很不錯的,而且腦筋活絡,以後做你的副手,可是大大的一個助手啊。”
坐在前面的厲風心裏好笑:“要我給這個娘娘腔做副手?你等著吧你。。。嗯,還有一個老主子?還有二主子、三主子什麼的,那就更好了,你這汪水越混,小爺我就越好發達。看准了你們當中最強勢的人,小爺我就去投靠他,媽的,當我樂意和你這娘娘腔打交道麼?惹毛了小爺,一腳踢爆你的蛋。”
厲風嘴裏又哼哼了起來:“太白何蒼蒼,星辰上森列。去天三百裏,邈爾與世絕。中有綠發翁,披雲臥松雪。不笑亦不語,冥棲在岩穴。我來逢真人,長跪問寶訣。粲然啟玉齒,授以煉藥說。。。”他大呼小叫起來:“妙啊,妙啊,我本神仙家中人,奈何遇罪下凡塵。。。唉,悔不當初,為何調戲那仙女?”順手從身邊的雜貨箱內掏出了一罐子酒,厲風又是一大口。
那馬車夫笑著恭維到:“小哥兒果然是好學問,聽得這些歌兒就是好聽。”
厲風瘋狂吹噓起來:“那可不是,小爺我怎麼都是出口成章啊,哈哈哈哈。李白算什麼?只要小爺我稍微認真點,小爺寫詩的功夫比他高明多了。嘿,就可惜小爺我總是不能認真,奈何,唉!”
趙僖在車廂內輕輕的把扇子一收,滿臉笑意的拍了一下小李子的肩膀,笑道:“聽到沒有?聽到沒有?這小兄弟我喜歡,嗯,這可是個人才啊,可以說是文武全才。小李子,不要不服氣,你除了認得字以外,能背誦多少詞句麼?”小李子歪著腦袋,撇著嘴,搖搖頭,‘唉’了一聲。看樣子,趙僖對于厲風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厲風在繼續的大呼小叫,弄得路上的行人、車馬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了他,彷佛看到了瘋子一般。
而趙僖也終于按捺不住,從車廂內鑽到了前面去,和厲風並肩坐在了一起,抓起一小壇子酒,和厲風同時大呼小叫起來:“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唱完,兩人酒壇子一碰,同時灌下了肚子去。
趙僖大笑:“能喝酒的人,就是好人。”
厲風幹脆的拍打起趙僖的肩膀來:“哈哈哈,你能喝酒,豈不是在誇獎自己是好人麼?”趙僖看到厲風敢拍打自己的肩膀,本能的臉色陰沉了一下,肩膀微微的往後面一縮。但是聽得厲風說的話,他不由得臉色滿是笑容,仰天大笑起來:“那是,我不僅僅是好人,還是貴人,哈哈哈。。。黃帝鑄鼎于荊山,煉丹砂。丹砂成黃金,騎龍飛上太清家。雲愁海思令人嗟,宮中彩女顏如花。飄然揮手淩紫霞,從風縱體登鸞車。登鸞車,侍軒轅,遨游青天中,其樂不可言。”
厲風大贊:“妙啊,趙兄你果然是豪氣啊。騎龍飛上太清家。。。宮中彩女顏如花。如花,如花,哈哈哈,果然妙極。”厲風心裏偷笑:“等不及表明自己的身份了麼?唉,我知道你的來頭很大,但是不用這麼著急麼?”
車廂內,小李子垂頭喪氣的在那裏哀歎:“這下完蛋了,主子的體面,全都沒了。幸好這裏沒有認識主子的人,否則,那監察禦史可是會狠狠的告上一狀的。私離封地就是重罪一條,還不顧王家體面大呼小叫,唉,主子起碼要被幽禁,小李子我,就是屁股開花的下場。。。主子,你不要折騰這麼厲害好罷?”
在兩個人的狂呼亂叫中,在小李子的私下抱怨裏,馬車朝著杭州緩緩而去。
進得杭州城,正是中午時分。厲風探出頭去,搖頭歎息到:“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蘇州、杭州倒是齊名的。就是不知道杭州的美女,是否有蘇州的那麼秀麗動人。趙老哥。。。哎呀,現在應該叫你掌櫃的,你說這杭州的美女如何?”
趙僖差點一口氣憋死,他心裏暗道:“啊?我堂堂一。。。居然變成掌櫃的了?哎呀,也是,叫我主子的話,他還不算這麼親近的人,那他也沒有其他的話好稱呼我呀?那也只能叫我掌櫃的。。。誒,傳出去非要被笑話的,掌櫃的,掌櫃的,怎麼就好像我是開青樓的?”趙僖搖搖頭,拍打了一下車夫的肩膀,喝令到:“去‘玉華’綢緞鋪。”
那車夫對于杭州的大街小巷看起來很是熟悉,聽得趙僖的吩咐,也不多說,駕馭著兩匹拉車的馬兒很快的就到了一家三開間的綢緞鋪前。車夫笑著回頭介紹到:“客官是來買綢緞的麼?這可是找對地方了。要說綢緞麼,這松江府的貨色如今是上好的了,這裏就是專營松江府綢緞的店家,那花紋最是精致不過了。”
厲風嘖嘖連聲的說到:“你說什麼呢?說什麼呢?我家掌櫃的是這裏的老板,還采購什麼綢緞啊?得了,小李子,你看著心情好壞給帳吧,我伺候著掌櫃的進去了。。。啊,不要給掌櫃的省錢,你就多打賞一點吧。”
趙僖樂得眉開眼笑的:“是啊,小李子,不要給主子我省錢,你多打賞一點。”說完,就在厲風的攙扶下跳下了馬車,搖搖擺擺的走進了綢緞鋪。厲風對著滿臉郁悶的小李子擠牙一笑,嘿嘿有聲的跟了進去。
小李子黑著一張臉,抓起了趙僖的隨身包裹,隨意的丟下了一張飛錢,在車夫連聲的道謝聲中,跳下馬車,緊跟著厲風走了進去。那車夫看著那注明了一千兩白銀的飛錢,不由得咋舌到:“果然不愧是大老板啊,這打賞就是一千兩銀子。我的老天,他們家有多大的家當,經得起他們這麼花費啊?”
小李子聽得車夫的喃喃自語,不由得心裏大悔:“哎呀,給個十兩八兩的就足足頂天了,我小李子是被那臭小子給氣糊塗了,怎麼就抽了銀票給他了?我,我,哎呀,一千兩銀子,我要好幾年才能掙回來啦。”
綢緞鋪內,趙僖搖晃著到了櫃台前面,保養得如同白玉一般白淨,肥肥胖胖有如胖頭蒜的手指輕輕的在櫃台上敲擊了一下,問到:“你們掌櫃的呢?叫他出來。就說我是燕京來的,找他查賬呢。”
櫃台裏面的那十幾個夥計楞了一下,森冷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趙僖,眼光突然看到了趙僖腰間的玉佩,不由得臉色一變。一個夥計急忙招呼到:“哎呀,是掌櫃的您來了?裏面請,上好的香茶照顧啦。。。還不快去把掌櫃給請出來?年關到了,大老板下來查賬了。”
厲風看得暗自好笑,在心裏喝罵到:“唉,這些還是綢緞鋪的夥計麼?我怎麼看比金龍幫的那幫兄弟還能打鬥一些?嗯,按照阿竹以前的身手,這些夥計一個起碼可以揍十個。”厲風此刻體內真元早就到了武林中所謂的先天至境,對于真氣的感應敏銳得嚇人,自然可以一眼看出這些夥計的深淺。很實在的說,這些夥計都有著二流以上的身手,用來做夥計實在是浪費了一些,蘇州府的幾個鏢局子裏面,身手比他們厲害的都沒有幾個的。
趙僖點點頭,晃動了一下扇子,看了看在鋪子裏面選綢緞的客人,微笑著說到:“這裏生意不錯啊,你們可要好好的努力,這紅利是很優厚的,啊?” 在一票夥計的大聲迎合聲中,趙僖帶著小李子走進了店鋪的內進。而厲風則是輕飄飄的晃過了一個穿著極度奢華的富商身邊,在夥計們眾目睽睽之下,手指頭輕巧的拎走了那個富商的錢袋,隨後才跟著趙僖走了進去。
一眾夥計臉色都變成了青色,他們互相看看,作聲不得,只好裝瘋賣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了。一個夥計搖頭歎息:“主子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難道還缺這點錢麼?”在其他夥計陰森的目光注視下,那個夥計立刻發現了自己的錯失,臉色慘變的他連忙閉上了嘴巴。
綢緞鋪的後院很寬闊,足足有三層院子,趙僖他們三個在一個夥計的帶領下,慢條斯理的直進到了最後一層院子裏面。厲風是越走心裏越吃驚:第一層院子裏,那幾個正在劈柴的中年漢子,起碼有著三十年用刀的功夫;第二層院子裏面,幾個正在下象棋的老頭兒,看他們那青筋暴得老高,烏黑的手指,就知道他們練的有一種極其惡毒的爪功。更加不要提的,是厲風那敏銳的神念感覺到的,足足三十七人那敏銳的眼神,每一個人的眼神給予他的壓力,都不弱于‘九影龍’龍千裏的那幾個得意屬下。
厲風有點弄不清楚了,管你趙僖的來頭再大,他們在這裏不過是開一個綢緞莊而已,有至于安排這麼多高手在這裏麼?尤其是蘇州府,似乎也有一個 ‘玉華’綢緞鋪,如果趙僖在那裏也是去收帳去的,那豈不是那邊也有這麼多的高手存在?相比較起來,古蒼月他們蒼風堡在蘇州府的實力,可就有點不如這小小一個綢緞鋪了。
進得第三層院子,厲風則是被兩個中年使女嚇了一跳。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相貌,手上拎著的也是平常百姓家經常用的黃銅水壺,但是這兩個使女卻已經是趨于內功大成,三花朝頂的境界。換句話說,她們已經進入了引氣後期,距離先天之境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厲風心裏安慰自己:“沒關系,沒關系,他媽的,這兩個老女人,要是沒有機遇,可能一百年也進不了先天之境呢。小爺可是一元宗的高徒啊,她們能比得過小爺我麼?”
不過,正是因為這兩個女人的存在,厲風第一次有了一種威脅感。天下的高手能人眾多,自己除了比他們多一點法力,會很多法術之外,功力也不過是先天化境而已,實在是要小心才是。厲風身上那種飛揚跳脫的氣息立刻減弱了一半,走起路來也不是那樣東倒西歪,搖搖晃晃的了。小李子點頭冷笑:“得,這還有點人樣了。”
進得第三層大院的大廳,一個胖胖的老頭子已經迎接了出來,對著趙僖的臉看了半天,他急忙跪倒在了地上:“屬下騰。。。”
趙僖一擺手:“罷了,不用多禮,起來罷。這個是小李子,我的內府主管。這位是厲風厲小兄弟,我剛剛招攬過來的武林高手。”
老頭兒飛快的瞥了厲風一眼,眼裏寒光一閃,他滿臉笑容的說到:“是,是,是,這邊請。。。誒,主人這次怎麼派您下來了?天寒地凍的,您也不小心一下身體?尤其您居然就帶了一個人隨行,這可就。。。”
趙僖不耐煩的擺了一下手,坐在了居中的太師椅上,‘刷’的一聲打開了折扇,笑著說到:“那有什麼?如今四海清平,身邊帶的護衛太多了,行動不方便。。。厲兄弟,你隨便坐。老趙,叫人上茶,哦,我們還沒有用早餐的,你派人整治一番罷。。。這種事情本來也輪不到我親自出來,不過,想來見識一下南國風情,平日裏是沒有機會的,正好趁著這借口,向父親求情了半個月,總算是放我出門了。”聽得趙僖的話,那個帶他們進來的夥計連忙奔跑了出去。
厲風彷佛沒有骨頭一般的癱在了一張椅子上,看著那兩個中年婦女擠眉弄眼的,彷佛在調戲她們一樣。小李子看著厲風的那幅德行,恨不得就要沖上來打他,奈何小李子深知自己不是厲風的對手,只有歪著腦袋不朝那邊看了。
接過老趙親自送上的香茶,趙僖輕輕的用茶盞蓋子抹了一下茶沫兒,頭也不抬的說到:“最近你們這邊,生意還好罷?蘇州府的宿掌櫃的,可是老糊塗了,很多事情都辦的不怎麼順心,我已經請他回家養老去了。老趙,你這邊沒有什麼問題吧?”
老趙,胖老頭兒連忙哈腰說到:“您放心咧,老宿那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有些事情,他是不怎麼用心,可是我也不好提醒得他。。。不過我這邊,一切都井井有條。誒。。。”老趙偷偷的瞥了厲風一眼,把握不住他和趙僖的關系到底如何,只能很含糊的說到:“一切收益都很可觀,尤其最近也聯絡了不少合作的同業,等下老奴會給少主子看看賬本的。”
趙僖隨意的點點頭,抿了一口茶水說到:“也罷了,就這樣吧,什麼賬本的事情,我也懶得管,你們到時候直接送回我父親手裏吧。要不是老宿那邊實在太不象話,花了這麼多銀子又沒有辦好事情,我也不會讓他回家養老了。。。你老趙麼,父親是誇獎你向來是精明能幹,否則也不會讓你負責這一片地方了,倒是要好好表現一下的。”
頓了頓,趙僖笑著抬頭,把茶盞隨意的放在了茶案上,嘻笑著說到:“我這次下來,就是為了一個好玩。蘇州府逛悠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人,你看給我在杭州,找幾個有名的姑娘,要是有好的,我就帶回北方去。。。還有麼,給我弄幾件稀奇的貨色,我拿回去好賞賜人的,嗯?我是要趕回燕京過年的,可不要讓我久等。就這麼兩三天的功夫,你給我找幾個紅姑娘,我看看行不行。”
老趙面有難色的看著趙僖,小心的問到:“您看,您要是帶那些煙花之女回去,老主子最心煩的就是這些人,要是傳出去,恐怕我也要領一個大不是吧?”老趙滿臉都是委屈,很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趙僖身子哆嗦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苦笑著說到:“罷了,我知道你最害怕的就是我爹,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要插手,給我提供點消息,我帶小李子和厲哥兒自己過去就是了。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正經事情,你要是害怕上面責怪你,你就直接把我的形跡報告給我爹就是,那就沒事情了。我爹知道你沒辦法管住我,他自己都拿我沒轍,自然不會怪你的。”
老趙臉上露出了苦笑:“少主子,您看,老奴就。。。”
趙僖大方的揮動了一下扇子,笑著說到:“得了吧你,呵呵,你等下給我看看你們今年花了多少銀子,辦了些什麼事情就足夠了。老宿那邊是花了錢,事情沒辦好,所以我才撤了他,其他的事情,我是懶得管的。沒大錯就是,總之凡事都還是要靠你們,要是不相信你老趙,會派你來杭州,負責東南地界上的事情麼?”
頓了頓,趙僖搖頭說道:“不過,我只說一句話。老宿和你是袍澤,所以我知道你不忍心告他,可是這種事情,一次兩次就夠了,多了的話,小心爹那邊派下人來,你老趙屁股就要開花了。”
老趙的額頭上頓時一層冷汗滲了出來,他連忙說到:“是是是,是老奴糊塗了,少主子放心,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厲風聽了個滿頭霧水,他畢竟對于人世間很多事情經驗太少,所以趙僖和老趙嘰裏咕嚕的說了半天,他楞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聽了這麼多話,厲風就只能判斷,那老趙是綢緞鋪在東南地界上的頭目,而那個老宿似乎是虧空了不少銀兩,而老趙知道了卻沒有向上面報告,趙僖正在這裏恩威相加的收服人心呢。
厲風盤算了一陣,心裏頓時計算開了:“娘的,整個東南地界上,有多少府城,多少縣城啊,這店鋪一開就是多少家?每天能賣出去多少綢緞?又有多少銀子入帳?哎呀呀,這可比金龍幫的辛苦錢要發達得多了。。。果然還是做生意好,例如傳說中的那位沈萬山,他老人家還修了一半的南京城牆,哎呀,那是多少銀子?”
厲風的眼珠子嘰裏咕嚕的亂轉,一對眸子都已經變成了金色的。
聽得老趙在那裏說到:“少主子要的珍奇異寶,老奴會想辦法,看看能否弄得幾件。實在是平日裏我們都沒有關心這方面的消息,所以,對于那些奇珍,實在是不熟悉啊。”
厲風聽得珍奇異寶這幾個字,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他大咧咧的叫嚷起來:“不就是珠寶麼?那又有什麼難弄的?要文著拿,就用銀子去向那些波斯胡人買賣就是,奈何他們獅子大張嘴的話,恐怕就要多花五六成的價錢。如果要武拿,那就幹脆直接。。。”厲風惡狠狠的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獰聲說到:“反正不是自家人,死了也不心疼。抹了他們脖子,搜刮出他們的珠寶,就往西湖一沉,誰會知道呢?”
老趙聽得是眼睛翻白,作聲不得。小李子狠狠的吞了一口吐沫,吧嗒了一下嘴巴,想要說什麼,但是還是閉上了嘴。只有那趙僖狠狠的用扇子一敲自己的大腿,笑道:“妙呵,就按照厲哥兒的話去做。那些波斯胡人賺的也夠多了,我哪裏有這麼多銀子去買他們的珠寶?要是讓你老趙拿鋪子裏面的錢墊上,這也是不怎麼合適的事情。。。這裏高手應該還有幾個罷?老趙,你派人去打聽一下,把最大的幾個胡人珠寶商給做掉就是了。”
趙僖臉上陰狠的煞氣一閃:“反正不是我中華子民,死了就死了罷。”這凶狠的氣息,似乎是天生就存在于他的骨子裏面的,完全是先天生成,和後天幻境無關的。說到殺人搶劫,他就好像吃飯喝酒一般的輕松閑適。
厲風暗贊:“妙啊,這樣一個主子,倒是有意思。如果碰到一個軟綿綿的老好人,那豈不是成天被人陷害麼?小爺我哪裏有這麼多力氣去幫你消災解難?我是甯願去陷害別人,不願意被別人禍害的。”
老趙聽得趙僖這麼說了,也不能再說什麼,就只能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一聲輕響,幾個夥計提著巨大的食盒快步走了進來,在大廳裏架起了桌子,把一色色美味擺放了上去。看得出來,這些夥計在外面很是下了一份功夫,這麼短的時間,就叫人做好了二十余道大菜,連帶著十色美酒送了上來。
趙僖笑起來:“好好好,倒是真的有點肚餓了。等用過了飯,老趙你給我隨便說說你們這邊的情況,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其他的詳細的情況,你自己派人送去燕京罷。來來來,大家用飯,啊,用飯。”
說得客氣,可是坐在餐桌上的,敢于坐在餐桌上的,也就厲風一個。小李子忍著肚餓站在趙僖身後,不斷的給趙僖加酒,夾菜。老趙和兩個中年使女也是恭敬的垂手站在旁邊,看都不敢往桌子上望一眼。只有厲風風卷殘雲一般,卷起袖子,蹲在太師椅上,飛快的把一碟碟的合口的菜肴掃了個幹淨。
趙僖看得有趣,不由得鼓掌大笑:“妙哉,看到厲哥兒胃口這麼好,我也要多加兩碗飯。嗯,小李子,你也坐下吧,不要拘束了,這裏不是府裏面,不用講究這麼多的。”
小李子也是餓得狠了,于是告了一個罪,勉強的把屁股掛了小半邊的坐在了椅子上,斜斜的朝著趙僖,就著眼前的一盤松鼠魚,扒拉了三大碗飯下去。至于給趙僖倒酒的事情,自然就有老趙親自來做了。厲風一對賊眼在小李子和老趙的身上揣摩了半天,心下感慨:“媽的,這趙僖不會是真正一個王爺罷?看起來也不象。。。家裏面的規矩這麼大?”
厲風突然在心裏驚叫起來:“哎呀,這趙僖要是和那王爺有關系,這小李子可不就真正是個太監了麼?難怪說話都這麼古怪,嗯,感情是的啊,嘖嘖,看樣子小爺我還真的把上了一個好主子,飛黃騰達舉日可待。。。就是不知道那傳說的,說是皇宮裏面有道藏藏書的事情是否真的。。。唉,還有那阿竹,現在估計都要罵死我了罷?嘿嘿,明知道古蒼月會和你一起讀那條子,我不把他牽連進裏面,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沒有什麼閑話可說,厲風在這個詭秘的綢緞鋪住了三天,白天就是吃吃喝喝養精神,晚上就是跟著趙僖和小李子在花街柳巷裏到處亂竄。三個晚上的時間,趙僖為了爭奪那些紅牌姑娘,已經得罪了十幾個豪強一級的人物,奈何厲風卻是過江強龍,舉手投足就把那些豪強丟進了西湖裏面,看得趙僖是大呼過癮。
而杭州城這三天則是血案迭起,凡是和趙僖起了沖突的那些本地豪強,在回家後都全身骨裂而死,胸口上無一例外的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漆黑的爪印。厲風想到第二層院子裏面下棋的那幾個老頭,心裏頓時了然。
到了第四天晚上,眼圈旁邊已經有了一圈黑邊,走路都有點晃悠的趙僖搖搖擺擺的正要出門,老趙已經是一臉笑容的帶著幾個夥計走了進來,笑著說到:“少主子,您要的東西我已經給您帶來了。。。嘿嘿,讓您久等了。不過,老奴不敢在杭州地界上做出太多的事情,所以派了幾個得力的下屬去了揚州一趟,來回花了三天三夜,幸好不辱使命,很是拿了一些好寶貝回來。”
說完,老趙揮揮手,身後的那幾個夥計頓時走上前,把手裏抱著的小匣子放在了桌子上,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頓時珠光寶氣讓燭火都失色了不少。
趙僖有點貪婪的走了上去,緊緊的盯著匣子裏面的各色奇珍異寶笑聲贊歎起來:“妙,極品啊。。。厲哥兒,看這火鑽獅子,通體用最好的翠玉雕刻,兩顆眼睛是兩顆火鑽,就這兩顆血一般的鑽石,價值就在百萬以上啊。果然是難得的極品。。。唉呀呀,看這羊脂如意,乖乖,有一尺二寸左右的長短罷?爹書房裏面的那一柄倒是有他的大小,但是玉質可是差了不少。”
趙僖輕手輕腳的抓出了一串項鏈,呆呆的打量起來,低聲說到:“好啊,一串兒整整四十九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小李子,南京城裏,這麼一顆珠子是多少錢啊?”
小李子打量了一下,連忙謙卑的笑著說到:“啊,主子,這寶貝可不得了,上次小的去南京城,采購珠寶給娘。。。啊,給主子的娘親的時候,這麼一顆夜明珠單賣都花了小的八萬兩銀子,如今正鑲嵌在主子娘親的玉帶上呢。”
趙僖笑起來:“娘親喜歡的就是珍珠,這一串珠子給她老人家送過去,肯定得個誇獎的。小李子,這串珠子你小心的收起來罷,貼身放好了。。。”
厲風見得有趣,不由得也走上前去,端詳了起來。看了一通,他看到很多珠寶也就是一般的上好貨色,那些寶石的質地還遠遠的沒有自己從那鍾乳石洞裏挖出來的好,頓時也就失去了興趣。不過,他目光一轉,卻被一顆漆黑的,拇指頭大小的孤零零的放在一邊的珠子吸引住了。厲風捏起了這顆黑色珠子,吞了口吐沫,低聲呼叫起來:“哎呀,五蘊珠?不可能罷?這珠子能在人間出現麼?”
趙僖楞了,死死的盯住了那顆黑色珠子,問到:“厲哥兒,你說這是什麼?”
厲風小心的把珠子遞給了趙僖,搖頭說道:“掌櫃的,這珠子你可收好了。。。趙掌櫃的,你這次,最好多派幾個人護送我們回去罷,這風聲要是傳了出去,我保證我們走不過長江,就要被分屍了。”
老趙的臉色一變,說到:“這珠子,據下面的人說,是一個波斯大胡子割開了自己的小腿,藏在小腿肉裏面的,想來是珍貴的緊了,但是要說是什麼五蘊珠,我們不是珠寶的行家,倒是識辨不出來的。”
厲風輕笑一聲,開始賣弄起來:“這五蘊珠麼,我也就是看書的時候見過介紹罷了。這珠子,佩戴在身上,水火不侵,蛇蟲不敢近體,百毒見之而消。就連飲酒過多了,只要把他含在嘴裏,頃刻之間,酒氣都化為汗水出去了,立刻清醒如初。這可是件好寶貝啊,該稱為無價。”
趙僖呆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一對鷹目裏滿是贊許的色彩:“妙極,這五蘊珠,我看《上古收奇錄》裏,倒是有過很少的介紹,想不到厲哥兒見識如此廣博,我這次可是找到一個妙人。。。老趙,弄一桶水來。”
趙僖的命令得到了忠實的執行,一大桶子井水被端了進來。那些夥計也是急于看熱鬧,速度更是快了不少。趙僖賣弄一般的笑了笑,手指頭一彈,五蘊珠頓時被扔進了水桶之內。‘嘩啦啦’的一片水響,桶裏頓時開了花,那些井水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逼了出來,沖起了一尺多高,落在了地上。而那些落在地上的水也是‘哧溜溜’的朝著四周流淌而去,留下了當中一塊丈許方圓的地面涓滴絕無。
趙僖狂笑,他重新捏起了這五蘊珠,連連贊歎到:“好寶貝啊,好寶貝啊。。。老趙,這次你居功至偉,日後我會好好看覷你的。”
老趙滿臉的喜色,連忙躬身下去,連聲稱謝。
趙僖也沒有興趣再去品玩其他的珠寶了,他笑著說到:“你給出去辦活的兄弟們都多多的打賞一些罷,剩下的珠寶,你給我弄一輛上好的馬車,藏在暗格裏面,我明兒就回去。。。嗯,就按照厲哥兒說的,你多派人手送我們回去。嘿,就這一顆五蘊珠,都可以讓無數匪類起心搶劫了罷?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頓了頓,趙僖又淫笑起來:“明天就走,今天我們去西湖上不醉不歸。厲哥兒,你練那童子功可不是好事,男人的一大樂趣,可就沒有了啊。”
厲風怪笑:“小爺我會的武功很多,等得我憋不住的時候,這童子功廢了也就廢了罷。”
兩人相視大笑,施施然的肩並肩的帶著人走出了綢緞鋪。小李子跟在身後五尺的地方,不斷的搖頭:“好個不知道禮數的家夥,居然敢和主子並肩走,實在是太不知道禮節些。。。唉,等回去了,非叫那夏主管好好的調教你一番不可,否則豈不是叫人家笑我們府裏規矩都亂了?”
滿天的雲彩,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一片片的雪花飄落了下來,引起了無數的歡呼聲。西湖邊上,正是燈火通明,笙歌無數。
第三十九章 燕京城(上)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咯吱、咯吱’。。。
怪異的聲響混雜在了一起。幾個騎在馬背上,手爪烏黑的老人無奈的看向了那個正在狂呼小叫,同時嘴裏啃著凍蘿蔔的家夥。價值千金的龍泉寶劍被他插在了馬車的底板上,價值不過一個銅錢的凍蘿蔔則是被他小心翼翼的抓著,在鋒銳的劍鋒上劃來劃去,把蘿蔔皮給削了下來,露出裏面白淨淨的果肉。厲風嘴裏嘀咕著:“妙呵,不愧是一千兩銀子買的寶劍,削起蘿蔔來鋒利得很啊。誒,以後在野外燒烤野雞、野兔的,也好有家夥來扒皮了。”
小李子坐在厲風的身邊,咬牙切齒的低聲喝問到:“厲風,你,你,你,你看到了這柄劍就要主子買了下來,說什麼你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劍客,一個劍客,有這樣對待自己的佩劍的麼?用寶劍削蘿蔔,你,你做得出來?我小李子就不信你是一個劍客。”說到這裏,小李子已經是氣得渾身發抖了。他可是趙僖的貼身主管,他可以用八萬兩銀子去買一顆明珠,但是對于趙僖給厲風買一柄一千兩的寶劍,他可是覺得非常不值的。
厲風笑嘻嘻的把手中的蘿蔔塞給了小李子,說到:“啊,你試試,試試這凍蘿蔔。清脆甜爽,一點都不糠,保證好吃,唉,這樣好的蘿蔔,也不知道燕京城有沒有得賣啊。北方就是大白菜多吧?那大白菜,可不符我的胃口的。”
小李子氣得眼角直跳:“啊,你喜歡吃蘿蔔,害怕到了北方沒有蘿蔔啃是不是?所以你幹脆買了兩千斤蘿蔔帶過去?你,你,你,兩千斤蘿蔔,回到燕京,人家還以為俺主子是販賣蘿蔔的,有你這樣做的麼?為了那蘿蔔,我們又新雇了兩輛馬車,結果就是行程被拖慢了很多,你知道不知道?”
厲風咧咧嘴,沒說話。他拔出了劍鋒上還貼著蘿蔔皮和滿當當的汁水的龍泉劍,揚手舞了一個劍花。‘嗤嗤嗤嗤’的輕響聲中,一片流水一樣的劍光在厲風身前組成了一座山峰一樣的劍幕,正是‘華山七絕’中的‘峰巒疊嶂’。厲風的這一劍,手腕動作拖泥帶水,劍法套路是生疏到了極點,看得旁邊的那幾個老者搖頭苦笑,這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劍手?但是厲風的劍鋒上,居然帶出了寸許長的劍芒,這才讓那些老者心頭一震,再也不敢小看厲風了。
哪怕用劍的手法再差,這小子運劍的功力可是一等一的。就看劍上的劍芒來說,一些劍客苦練二十年,說不定還沒有厲風的火候。
小李子也是識貨的人,看到厲風這極度粗陋(劍法)和無比精深(功力)的一劍之後,他老實的閉上了嘴巴。他在心裏盤算著:“哎呀,這個臭小子,劍法是偷學來的吧?明明是一套大好的劍法,居然被他使用成了這個樣子。不過,他的功力可是。。。也許還比不上那幾個老家夥,但是比起小李子我,起碼要高出十倍。”
眨巴了一下眼睛,小李子心裏一陣高興:“哎呀,這可不是正好麼?我是主子的主管,他是主子招攬的高手。以後有需要動刀動槍的事情,就正好讓厲風這小子去做。小李子我,如果還親自動手,豈不是掉了我自己的身份?”想到這裏,小李子心裏頓時舒暢無比,看向厲風的眼光也是充滿了和煦的、溫暖的愛慕神色,搞得厲風身上一陣的發麻,不由自主的往旁邊挪動了一下屁股。
一身酒氣的趙僖揭開馬車的門簾,搖頭晃腦的探出頭來,問到:“啊,到了燕京了麼?”
小李子一臉的苦笑:“爺,我們這才剛出杭州府呢,哪裏就到燕京了?您昨天晚上喝多了,現在就好好的歇歇罷。”
厲風抓起了一個酒壇子,遞給了趙僖笑道:“掌櫃的,你喝兩口醒酒酒,嘿嘿,要是宿醉不醒,大清早的喝上兩口,可以解酒的。”
趙僖點點頭,接過這兩斤裝的小壇子,仰頭就是兩口灌了下去,晃晃腦袋,拎著酒壇子又進馬車去了。小李子滿臉的苦笑:“唉,厲風啊,我可告訴你,回到了燕京,你和主子可就不能這麼喝了,小心老主子知道你們成天飲酒作樂,到時候抓你是問。。。還有,看在現在我們都侍侯一個主子的份上,小李子我提醒你,你那滿口的‘小爺、老子、他媽的、娘的’,這些詞句,你趕快忘記吧。”
厲風歪著腦袋,順手拉過了一角布,把自己的寶劍擦拭了一下,在小李子的怒罵聲中把寶劍歸鞘,再把那布片──小李子的衣襟給丟開後,這才問到:“那是為甚?難道這些詞不能用麼?”
小李子晃了下腦袋,冷哼到:“用,怎麼不用?如果你只是府裏的侍衛,你在侍衛群裏私下裏說什麼都好。但是主子府裏往來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功名、有很大名聲的人,你這麼一口市井粗言,可不能在他們面前講出來。如果是在老主子面前,你說錯了一個字,那可就是。。。”小李子惡狠狠的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吐了一下舌頭。
厲風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到:“你的那個老主子,有這麼凶?”
小李子看了看左右,神秘兮兮的說到:“那不是凶,那是威風。等你親眼看到了老主子,你就不會問這樣可笑的問題了。嘿嘿,至于老主子的父親麼,哎呀,你可是很少有機會見他老人家的,嘿嘿。。。誒,小李子我倒是有幸,跟著主子見過他老人家一面,嘖嘖。”小李子搖頭晃腦的吹噓著,偏偏就是不說他老主子的父親到底是幹什麼的,一副等著厲風求饒後,他才揭示謎底的臭模樣。
厲風眼巴巴的看了小李子一陣,突然跳下了馬車,哼著小曲走向了後面的那輛馬車,嘴裏嘀咕著:“啊,肚子好餓啊,去找點東西吃。嗯,兩千斤蘿蔔,二十對火腿,一百對風雞、風鴨,足夠吃了。。。哎呀,小爺我可不是吃虧了麼?這一路上,吃小爺我買的東西都可以頂到燕京了,根本不需要下館子了麼。”
聽得厲風的聲音,小李子、五個手爪烏黑的老頭、二十七個身材精悍的中年大漢是滿臉的黑氣。一路上啃蘿蔔啃回燕京,厲風當他們是兔子麼?尤其小李子那個郁悶啊,正滿心歡喜的等著厲風出言求他,他就可以稍微的透露一點主子的情況,等著看厲風目瞪口呆的模樣呢。誰知道厲風根本就不理會他,他能不憋氣麼?
馬車磷磷前行,混雜著趙僖在車廂內和厲風大呼小叫的聲音。兩個人又端起了酒壇子,開始狂喝起來。趙僖那柄價值百金的折扇,被厲風抓在手上彷佛不要錢的木棍一般,拼命的敲擊著馬車的窗欞,發出‘啪啪啪啪’的節拍聲。而趙僖則是引吭高歌:“韓眾騎白鹿,西往華山中。玉女千餘人,相隨在雲空。見我傳秘訣,精誠與天通。。。”
就在趙僖的大聲喝唱中,超過三十柄弧形彎刀從路邊的樹林內射了出來,彷佛馬蜂一樣朝著厲風他們所在的馬車劈了過去。弧形的彎刀在空中劃出的軌跡是曲折飄忽的,在天空中那一輪慘白的太陽映照下,這些彎刀帶起了一條條丈許長的光尾,冷氣襲人,似乎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了這閃動的、寒冷的、嗜血的光華之中。
五個騎著比驢子大不了多少的馬匹的黑爪老者眼裏閃出了彷佛鷹隼一般的光芒,他們朝著樹林內急撲而去。而二十七個或者背著包裹,或者推著獨輪車,或者騎馬佩刀,或者肩膀上蹲著一只小猴子的大漢則是一聲吼叫,同時丟開了自己手上的雜物,騰空而起,同時出掌。‘呼’的一聲巨響,二十七人的掌力在空中組成了一道白色的氣牆,和那些弧形的彎刀撞擊在了一起。
‘嗤嗤’聲響,這些造型詭異的彎刀很利索的劈開了氣牆,在空氣中微微的劃了一個弧後,繼續朝著厲風、趙僖他們所在的馬車劈了過來。一條大漢驚呼:“幽冥宮的‘破血刀’,該死的東西,掌力對它們沒有用處的。”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在空中就勢劈下,‘當啷’一聲,一柄彎刀被他劈成兩段,落在了地上。
其他的大漢恍然,同時抽出了兵器,就近的攔截下了身邊的彎刀,但是還是有七柄彎刀呼嘯著沖近了馬車。小李子尖叫起來:“啊呀,主子小心。”他死死的抱住了趙僖,把他壓在了車廂板上,用自己的全身護住了趙僖的身體。
厲風看了一眼小子裏,嘴裏嘀咕了一句:“媽的,敢搶小爺我的生意?本來小爺想要這樣討好掌櫃的。”厲風仰天就是一掌,車廂的牆壁和頂棚頓時飛了出去,他的龍泉劍出鞘,就是連續七七四十九劍刺了出去。‘嗤嗤嗤嗤嗤嗤’,連續的白芒閃起,厲風的手掌上彷佛盛開了一朵巨大的白色菊花,森冷的劍氣甚至射出了一丈遠,其威勢讓附近的大漢們不由得咋舌驚歎。
奈何厲風的劍法實在是臭到了極點,他這輩子就沒有用過劍的,雖然偷學了華山劍派的‘華山七絕劍’,但是就算厲風是天才吧,他也要揮劍個上萬次才能學會人家千錘百煉的劍訣呀。于是就看到厲風揮動著長劍,對著七柄急速飛來的彎刀一頓亂刺,奈何就是沒有攔截下一柄彎刀來。那些大漢心裏一個咯 ,暗暗呼叫:“完蛋了。。。少主子出事,我們要滿門抄斬。”
厲風卻已經是俊臉扭曲,死死的咬著牙齒,眼珠子瞪得溜圓的咆哮起來:“他媽的,老子可是天才啊,這是那老不死的蕭龍。。。嗯,那老鬼說的。天才,怎麼可能攔不下這鬼東西?”一股至精至純的先天真氣被厲風運到了劍上,‘啪啪’的一陣亂響,厲風劍上發出了雷霆一般的聲響,他發出的劍光頓時又暴漲了三尺。
一眨眼的功夫,厲風鼓足蠻力的,用單純的‘力劈華山’這一招砍了足足上百劍出去。最粗魯不堪的刀法,高深的功力,鋒利的上好寶劍,結果那七柄彎刀被厲風碎屍萬段,變成了碎鐵片落在了地上。
大漢們愕然,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拼命的搖頭,他們自詡絕對躲不過厲風的這一頓‘力劈華山’。這已經不是招式的問題了,他們自問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松的在三招之內奪下厲風的寶劍,但是比較起內功的話,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可以在厲風那瘋狂的攻擊下全身而退。哪怕厲風的劍法再差,人家的功力可是放在那裏的。劍氣可以噴出一丈三尺遠,這已經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劍客水准,哪怕他只會一套街頭戲班子的下九流劍法呢,劍氣一出,普通高手也只能抱頭投降。
趙僖掙開了小李子的糾纏,整理了一下衣服,跳起來喝道:“好劍法,好劍法啊。。。果然是‘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小風啊,掌櫃的我硬是看不清你的寶劍是怎麼發出這麼強的光的,果然是好劍法啊。燕京城內公認的劍術第一的慕容將軍,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啊。。。哈哈哈,我朱。。。嗯,趙僖果然是找了一個好幫手,就憑你的劍法,我走遍天下又怕什麼?”
厲風的臉皮很厚,非常的厚,他自問經過十八年的厚顏無恥的訓練,他的臉皮已經有可能和南方的那種叫做大象的生物比較了。可是聽到了趙僖的誇獎,厲風的臉還是慢吞吞的紅了起來。他自己知道,自己那一招劍法,如果硬要安上一個名字,可以叫做‘亂劈華山,砍柴劍法’,完全就是被逼急了胡亂舞啊。
至于那些識貨的大漢以及小李子,神色可就精彩了。他們看看厲風通紅的臉蛋,看看手舞足蹈的趙僖,明智的選擇了沉默。小李子在心裏哀嚎:“你厲風要是是個識趣的,趕快練練劍法吧。。。我的天,主子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就他現在的劍法,敢和慕容將軍比劍?嫌我們府的人丟得不夠大麼?主子,你可別忘了,慕容將軍是二主子的人,要是您老人家回到燕京就胡亂吹牛說什麼厲風劍法無敵,估計那慕容將軍會自己找上門來挑戰,故意落我們的面子的啊。”
趙僖興奮了老大一陣後,解下了自己腰間的那塊盤龍繞黑珠的玉佩,丟給了厲風笑道:“這寶貝,賞給你了吧。”說完後,他才淡淡的看了小李子一眼,輕聲說到:“小李子,你倒是忠心得很,嗯。”說完,他輕輕的拍了一下小李子的肩膀。小李子渾身一麻,骨頭似乎都輕了三兩,連忙點頭哈腰的躬身了下去,嘴裏諂言不斷。
林子裏面傳來了掌風對撞的‘砰砰’聲,七條大漢被那五個黑爪老者獰笑著扔了出來,每個大漢的腦門上都印了一黑漆漆的爪印,整個五官都被打成了肉醬一般,眼看得已經是死人了。另有三個衣飾稍微華貴一點的中年人,則是被那五個老者中的兩個,用腥風陣陣的掌力狼狽的逼了出來,一步步的退到了道路中央。
老趙派出來的那些大漢,團團圍住了趙僖所在的敞棚馬車,而厲風則是朝著還在死命抵抗的三個中年人走了過去。揚手對著天空發出了一劍,淩厲的劍氣發出了一聲‘ 啪’的破空聲,厲風大聲喝罵起來:“兀那三個王八蛋,老子厲風是搶了你的老母還是殺了你的老娘?你們下這麼狠的毒手,硬是要殺了老子剛剛找上的掌櫃的啊?要是你們真的殺了老子的掌櫃的,我以後吃什麼?喝什麼?老子還怎麼升官發財啊?”
厲風把手上的玉佩緊緊的抓了一下,隨後塞進了自己的腰包裏面,大聲的叫起來:“你們現在還他媽的敢抵抗,是不是想要學你們的手下也死在這裏啊?。。。老實坦白你們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麼要襲擊我們,要是你們老老實實的說了,老子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趙僖的臉色瞬間轉青,他獰聲喝令到:“小風他問出了那些混蛋的來路,就叫老趙全力撲殺,大明朝的天下,大明朝的土地上,居然有人敢襲殺我?沒有王法了不成?”他心裏的暴虐之氣一沖,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樣斬草除根,斬盡殺絕了。
那三個中年人看得厲風發出的那一道劍氣,心裏就是一陣狂跳,尤其他們已經被那兩個老者的邪門掌力逼得喘不過氣來,掌風中的毒氣內侵,他們的真元甚至都有了消融的趨勢。互相看了一眼,一個中年人苦笑起來:“你們已經認出了我們的來路,還要怎地?你們在蘇州府春頤樓打傷了我們的三公子,他調集了我們來報複的。是好漢的,你說過的話不能不算。”
第四十章 燕京城(下)
厲風眨巴了一下眼睛,恍然大悟一般的叫嚷起來:“掌櫃的,就是在蘇州府的,和你爭奪姑娘的那個小白臉,他派人來對付我們呢。您看著怎麼辦吧,這三個家夥,我是說過要放他們一條生路,但是呢。。。”
趙僖會意,他獰笑著說到:“但是呢,掌櫃的我沒有答應,是不是?來人啊,斃了他們,屍體扔進林子裏面喂野狗。趁著路上沒有行人,早點解決幹淨了,省得和當地官府糾纏起來麻煩。。。回去一個人,告訴老趙,就說是我的意思,給我追殺那個小混蛋。我要他全家男丁死光,女人都賣進教坊世代為娼。”
厲風看著趙僖那扭曲的鐵青色面容,不由得心裏驚歎:“乖乖,這家夥要是發火了,看起來還是有一點點的威嚴神色麼。不過他一時候脾氣很好,一時候火氣沖天,這不是和神經病一樣麼?”厲風搖搖頭,看著趙僖所站立的那車棚和車廂四壁都被打飛的馬車,突然狂笑起來。
趙僖看了看四周,不由得也是一通狂笑,他優雅的撿起地板上的折扇,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溫和的命令到:“來人啊,回去杭州府,重新更換馬車。。。嗯,叫老趙加派人手送我回去。哼,這叫什麼事情?剛出杭州,就碰到刺客,簡直就是沒有王法了。這杭州府的地方官,嘿嘿。。。哼。”趙僖眼裏閃出了一絲陰鷲的神氣,隨後又有點無奈的咬了一下牙齒。
聽得趙僖在城外遇刺,老趙差點嚇得尿了褲子。他又死活把趙僖留在杭州住了兩天,快馬加鞭的改裝了一輛馬車,在馬車的四壁、頂棚、地板上都裝上了厚厚的鐵板,這才加派了五十名高手,護送趙僖上路了。趙僖則是嚴令他追查幽冥宮的下落,對幽冥宮進行暗殺,老趙看了看已經空蕩蕩的沒有留下幾個人手的綢緞鋪,苦笑著答應了。
一路無話,緊趕了一陣路程後,三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在八十多名高手的護衛下,終于到達了燕京城外。此刻正是北方天氣最寒冷的時刻,厲風攜帶的蘿蔔已經被凍成了冰疙瘩,但是厲風還是用寶劍削了皮後,就這麼塞進嘴裏‘嘎崩嘎崩’的咬得歡快,楞是看得趙僖和小李子頭皮發麻,不知道厲風的牙齒是什麼做的,這樣堅實的東西都能咬碎了。
聽得前方探路的騎士發出的歡呼,厲風飛快的探出了頭去,隨後,他的腦袋就再也縮不回來了。
燕京城,大明朝燕王朱棣統治下的燕京城,彷佛一尊神像一樣,矗立在廣闊的平原之中。外圍的城牆高聳,厲風有一種錯覺,那灰褐色的城牆,似乎高及雲端,向著兩側似乎沒有邊緣的蔓延了下去。憑借厲風的眼力,他可以看到城頭上,一隊隊身穿鐵甲的雄兵往來游走,隔著十幾裏地,厲風還是能敏銳的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沖天的殺氣。一隊鐵騎正好從一座城門內沖了出來,繞著城牆在緩緩的奔走。馬上的騎士面容肅定,身體在馬上絲毫沒有晃動,彷佛鋼鐵澆鑄的一般。
厲風吞了一口口水,驚愕的說到:“他媽的,這就是燕京城麼?這座城,小爺我看應該是皇帝住的地方啊。媽的,那些當兵的好凶,好強的殺氣。蘇州府衛所的那些士卒,比起他們來,都是膿包一個了。”
趙僖臉上突然的一喜,隨後他立刻捂住了厲風的嘴巴,低聲呵斥到:“你不要命了,這裏是燕王的屬地。當今皇帝的都城,可是在南京城。不許胡說八道。。。嗯,不過,你怎麼看這座城池呢?”
厲風腦袋一晃,冷哼到:“娘的,小爺我在山上,也學了不少的望氣之術,要說這看氣麼,還真的沒有幾個人可以比得過小爺的。就說這燕京城,恰好掐在了龍脈之上,四周龍氣。。。”厲風正要賣弄他的一點點的風水相術的本事,那是他在一元宗的道藏中看來的。雖然因為不感興趣的緣故,並沒有精研這些道書,但是用來唬弄人還是足夠了。尤其這燕京城,的確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壓之感。
趙僖滿臉的笑容,他橫了那些護送的高手一眼,嚇得那些高手連忙低頭,不敢朝他這邊看一眼。充分的顯示了自己的權威之後,趙僖這才低笑著說到: “阿風你懂得風水之術?那倒是妙極,嘿嘿。。。我也喜歡和那些方外人士結交,倒也認得幾個有法力的人物,到時候我給你引見引見。”經過一路上的交流,他已經親熱到用‘阿風’來稱呼厲風了。
低聲述說中,馬車已經到了燕京城的門口。大冬天的,地上還積著尺許厚的雪,一隊燕京城的軍隊卻是滿頭大汗的從內城牆和外城牆之間的空地上跑了過來,衣著單薄的他們,正在一個偏將的喝令下,一邊奔跑,一邊做出了揮刀的動作。
城門口有一隊百人左右的軍隊在駐守,他們看得八十多人護送著三駕馬車過來了,城門官正要上前喝令他們停下來,而趙僖卻從窗子裏面探出了一個頭去,輕輕的‘哼’了一聲。那城門官一愣,立刻讓開了道路,五十名士兵一聲不吭的加入了護送的隊伍,簇擁著趙僖的馬車朝前行去。真是不知道,那些士兵如果得知他們緊緊護住的第二輛、第三輛馬車裏面,堆積的是蘿蔔、火腿之類的物事,心裏會作甚感想。
進得了燕京城的內城,趙僖終于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他看著厲風,笑著說到:“大明朝的宗律,藩王以及藩王的子女嚴禁私離封地。所以我這次去南方,連護衛都不敢多帶幾個,就是害怕宗人府的那些人眼睛乖巧,狠狠的治我一罪。嘿嘿,這次收獲倒也不小,見識了南國風流,又得了阿風你這個少年高手,同時還有這麼多的奇珍入帳,實在是不虛此行啊。”
厲風很配合的做出了驚訝的表情,呆呆的問到:“你,你,你。。。”
小李子得意的笑了笑,低聲的說到:“這位就是燕王殿下的大世子朱僖殿下。厲風,你可是鴻運當頭啊,跟著我們殿下,想升官發財還不是小事一樁麼?嘿嘿。。。”
厲風滿臉的喜色,連忙在馬車上長長的作揖了下去:“小人可真是有眼無珠,不知道真人就在面前啊,這,這。。。”厲風肚子裏面在瘋狂的詛咒著: “你他媽的小李子,老子就說了你鐵定是一個太監,這可沒有冤枉你吧?死太監,下面都沒有了,還敢在老子面前神氣?老子小便的時候可以站著,你小子到時候怎麼著?嘿嘿。。。早就知道你趙僖不是個玩意,原來還是一個什麼郡王的大世子,嗯,應該就是大兒子吧?不是小老婆生的那種。。。哎呀,那他豈不是日後可以做燕王?老子也終于可以混一個大將軍做了。”
朱僖得意的擺擺手,和聲說到:“唉,阿風你不用這麼客氣。在外人面前,我們講究一點主仆的禮節,我們自己之間,倒是不用太拘束了,就和往常一般吧。。。小李子,先回府休息一下,然後去見父王銷差。嗯,我帶人去見父王,你帶阿風去見呂總管,給阿風先在內府補上一個名字,就說是我的貼身親衛,嗯?你順便向呂公公請教一下,看看你的功力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迅速增加,明白了麼?”
小李子連忙低頭應到:“是。。。”
馬車順著大街朝前緩緩行走,厲風看得大街上的積雪被清掃一空,露出了整潔的濕漉漉的石板,街邊的百姓一個個穿著都是普通的粗布衣,但是臉上都是一種富足、滿足的神情,比起蘇州府、杭州府大街上那些百姓一臉的精明,這裏的百姓臉上則是多了一種純樸,一種發自內心的淳樸。厲風低聲贊歎:“畢竟是北方啊,不象蘇州府那裏,市面浮華,人心浮動。嘿,千年之後,也不知道這裏的百姓會如何了。”
而馬車所過之處,厲風看到一些地方正在大興土木,明顯是在建造大規模的宮室。但是厲風懶得問這些問題,反正是修房子,也許是朱僖的父親嫌房子不夠大,住不下他這個燕王,所以要擴建一下,這也是人之常情,那些普通百姓,手上有兩空閑的銀子了,都會茅屋翻青磚,青磚翻庭院,庭院翻套院,套院翻園林的,何況是個王爺呢?
相比之下,朱僖的府邸不過是一普通的四層進的四合院,甚至還比不過蘇州、杭州的那些中等水准的富商院子闊氣,府邸裏面的仆人也不是很多,倒是護衛成群,一個個精悍無比,打量厲風的眼神,就好像蘇州府的捕頭打量街上的混混、蟊賊一般。厲風高昂著頭,年少氣盛,他很是不屑的看著那些護衛,心裏嘀咕著:“你們神氣什麼?神氣什麼?小爺我一‘禦雷訣’,就可以讓你們全部上天,信不信?”
賊眼在那些護衛的身上溜了一圈,厲風心裏突然大樂:“老天保佑,這些家夥都是有錢人啊,看他們衣服的料子,看他們的金腰帶,看他們腰間的紫金信牌,再看看他們的手指頭上的戒指、扳指,嘿嘿。。。小爺我發了啊。。。誒,就害怕這裏的當鋪是他們一夥的,到時候不好銷贓就麻煩了。”厲風腦袋裏面翻騰著古怪的主意,一對賊兮兮的眼珠子亂轉,讓那些護衛渾身都冒起了一股寒氣。
一個紫衣護衛迎了上來,恭敬的向朱僖請安:“殿下,您回來了?府裏一切安好,就是三殿下他們時常過來請安,一直不見殿下回來,他們每次都留下了帖子才走的。。。四殿下昨天剛剛把新年的禮物送了過來,小的妄自專權,已經打賞了送禮的人,把禮物給收下了,現在存放在庫房內,等殿下您查收。”
朱僖威嚴的點點頭:“嗯,老三老四倒是有心了,老二呢?”
那紫衣護衛連忙說到:“二殿下他整天練兵,倒是一次都沒有來過。。。嗯,三天前,王爺飲酒的時候,二殿下生撕了一條長白山抓來的黑熊,倒是被王爺狠狠的贊許了一通,還把自己的佩劍賞賜給二殿下了。”
朱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到:“哦?老二的力氣又增大了啊,生撕野熊。。。父王還把自己的佩劍上次了他?哼。”朱僖似乎有點氣惱,急促的用折扇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大步的走進了府邸去。厲風笑嘻嘻的跟在朱僖的身後,經過那紫衣護衛身邊的時候,手指頭輕巧的在他的腰間碰了一下,確定了他身上的確有貨,厲風的心裏無端的高興起來。
朱僖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說到:“不成,我現在就去見父王。老趙派誰把賬本帶著呢?跟我一起去吧。嗯,阿風,這位是我府裏的護衛總頭領獨孤勝。獨孤,這位小兄弟叫做厲風,等下小李子帶他去呂公公那裏補個名字了,就做你的副手吧。不要看他年輕,一手劍法那是出神入化,我是親眼所見,他一劍劈下了七柄。。。誒,是叫做‘破血刀’的,是不是?”
厲風的臉蛋少有的又紅了起來,護送朱僖回燕京的那票高手飛快的低下了頭顱,而獨孤勝他們則是滿臉的詫異。雖然身為王府護衛,但是他們對于江湖上的一些事情還是知道一點的,‘破血刀’可是幽冥宮的絕活,被厲風一劍劈下七柄?那這份功力可是難得的緊了。獨孤勝立刻向厲風示意,說到:“那可正好了,慕容天這幾天正在外面找我們府裏的兄弟的是非,獨孤自問劍法不如慕容,因而能避則避,現在厲兄弟一來,那正好是他一個對頭了。”
朱僖冷笑一聲:“慕容天,他又在找我們的麻煩麼?嘿嘿。。。嘿嘿。。。嘿嘿嘿。。。”朱僖眼裏的殺機再次高漲,也不多說一句話,就這麼帶著一票護衛、高手、士兵的走了出去。
小李子吐了一下舌頭,對獨孤勝輕聲說到:“主子他發脾氣了,慕容天看樣子有罪受了。”
獨孤勝冷笑:“哼哼,他不過是仗著二殿下,做了一個統兵大將而已。劍法不是我獨孤的擅長,要是比掌力,十個慕容天也被我打死了。厲兄弟,你的劍法要是能夠勝過慕容天,這燕京城裏,你就可以橫著走了。。。李公公,你按著主子的話說,去給厲兄弟補一個名字罷?我去給厲副頭領准備腰牌和錦衣,啊?晚上我們小小的喝一通,算是給厲副統領接風了。”
厲風第一次聽到人家用‘公公’這個詞來稱呼小李子,不由得心裏一陣的別扭。看看滿臉笑容的小李子,厲風撇了一下嘴,瞥了一下他的下體,沒有吭聲。小李子則是趾高氣揚的點點頭,示意厲風跟著他,轉身出了府門。
一個護衛看得小李子帶著厲風走了,立刻湊到了獨孤勝的身邊,低聲問到:“頭兒,主子怎麼叫這麼個胎毛都還沒有退幹淨的小子做副統領?我看他,不見得有什麼本事,估計就是合了主子的胃口,所以才把他招攬進來的吧?”
獨孤勝陰笑:“你管這麼多幹什麼?總之是主子的意思,你按照主子的話聽話就是了。這厲風,要是真的劍法高明,甚至可以對付得了慕容天,那就是我們兄弟們的運氣,日後在燕京城,我們橫著肩膀走路都沒人敢管。要是他被打敗了,那也對我們沒有損失啊。反正我們現在沒人能夠對付慕容小子,多他一個厲風輸給慕容天,也沒有什麼丟臉的,反正你們輸了也不是十場二十場了,還有臉丟麼?”一通話,說得那些護衛是面紅耳赤,說不得話來。
小李子在燕京的街上晃悠悠的慢慢的走著,嘴裏不斷的嘮叨著:“風哥兒,你現在知道了罷?在王府裏面,你一定要守規矩,否則一定會挨板子的。那些市井俚語,再也不能說了,舉止行動,也要小心,千萬不要冒犯了那些冒犯不得的人。當然了,在平民百姓面前,那就萬萬不能丟了我們主子的面子,誰敢冒犯咱們,那就是往死裏面打,一群賤民,有什麼好寶貴的?”
頓了頓,小李子繼續說到:“原本呢,你是我們主子的人,可是燕王他老人家規矩大呀,害怕幾個世子胡亂的招收江湖人手,弄得魚龍混雜,敗壞了府裏的風氣,所以只要是新進的護衛,那是一定要去呂公公那裏注個名字的。這也是為了你好呀,省得呂公公手下的人和你不熟悉,萬一沖突起來,你白白吃虧啊。。。呂公公神功無敵,他手下的那些公公,還有無數的高手,可是比我們府裏面的護衛要高明十倍不止啊。”
厲風心裏偷笑:“神功無敵?不過也是一個老太監罷了,有什麼神氣的?。。。誒呀,北國佳麗也是不錯的,那個拎著菜籃子的妞兒,皮膚倒也還算水嫩,就可以塊頭太大了一些,嘖嘖嘖嘖,妞兒麼,應該是嬌小玲瓏這才方便摟在懷裏的。。。不過,也許有人喜歡被妞兒摟著?”他才懶得聽小李子的嘮叨,一個腦袋朝著四周胡亂張望,一雙賊手蠢蠢欲動。
馬蹄聲起,一票騎兵自前方的街道上迎面而來,小李子渾身哆嗦了一下,立刻躬身站在了路邊,不敢朝那邊多看一眼。看到厲風還站在大街上左右張望,小李子低聲呵斥起來:“風哥兒,靠邊站著,二殿下過來了,小心他故意找個罪名整治你。”
厲風聞言,立刻抬頭看去。前方的騎隊中,一個身材高大,面目冷峻有如高山岩石一般,皮膚黝黑,渾身散發出一股狂暴的氣息的年輕人,正冷目看了過來。兩人眼神在空氣中一撞,都覺得自己的眼珠子一疼,連忙避開了對方的目光。那年輕人身後的一個身材高條的,身穿銀甲的青年將領眼神頓時一亮,右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