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邪風曲(呂風子) 作者:血紅 (已完成)

 關閉
carserty 2007-3-31 21:55: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3 393345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3 22:27
第一百一十三章 蠱惑民心 (下)

  大街上安靜了下來,如今是燕王府的人馬要出城,京師錦衣衛的人則是要攔阻燕王府的隊伍,而謝貴則是因為自己的私生女兒被人家擺了一道,此刻正在要找錦衣衛的人出氣。厲風嘀咕了一句:「那女人是自己上吊的,還是謝貴用刀捅死的,看樣子都不一定罷?誒,便宜的女婿太多了,是個男人都會發火的。」

  這句話很輕,但是卻恰好讓謝貴聽到了。謝貴無來由的冒出了一股子的邪火,手中鋼槍一旋,朝著馮老太監當心刺去。那馮老太監自己可沒有什麼武功,慘叫一聲,就主動的摔倒在了馬下,恰好還避過了謝貴的一槍。那些錦衣衛平日裡眼高過頂,此刻看得謝貴發難,哪裡肯服氣?頓時紛紛的抽出兵器,在無數士兵的包圍之中,開始對謝貴下了殺手。

  謝貴怒斥了一聲:「兄弟們,給我幹了他們。」

  那些士卒手上的弓箭立刻射了出去,雨點一樣的箭矢甚至把燕王府的人都籠罩在了裡面。小貓『嗷嗷』的叫了一嗓子:「娘的,他們兩邊人在演戲啊,他們要殺了王爺。。。我操你老母的,你們是想說誤殺是不是?」小貓龐大的身體跳了起來,重重的落在了屋頂上,手中丈許長的鐵棍『呼呼』就是一個棍花,頓時有十幾個士兵骨斷筋裂的被砸了下去。

  箭矢紛紛落下,燕王府這次出來的護衛中,很多人是貨真價實的雜役,根本就不懂武功的,此刻被箭雨籠罩住了,根本就沒有迴避的餘地,紛紛慘叫著倒在了地上,死狀慘不忍睹。幾隻箭矢甚至還射進了朱棣所在的轎子裡面,頓時朱棣發出了一聲悶哼,老百姓聽起來朱棣是在疼得哼哼,而厲風他們則是聽出來了,朱棣心裡在發火了。

  『嘩啦啦』的,彷彿潮水一樣的百姓衝了過來,他們很快的就衝散了正要爭鬥的錦衣衛和謝貴的屬下。那些百姓叫嚷著:「保護王爺,不能讓這些黑心的狗賊把王爺給坑害了。」又有人在叫嚷著:「鄉親們,我們一起送王爺去白雲觀,讓老神仙救王爺啊。王爺的身體,可是萬金之軀,萬萬不能大意的。」

  朱棣顫巍巍的從轎子裡面走了出來,他深深的向著那些百姓鞠躬,大聲喝道:「小王,在這裡謝過各位了。」四周百姓轟然叫好。只有謝貴看到了朱棣眼裡朝著自己閃過來的那一道凶殘的目光,不由得心裡一哆嗦,一股子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風聲,無數的風聲,無數的暗器混雜在無數的瓦片、磚塊裡面射了下來,暗器是射向朱棣的,那些瓦片、磚頭則是砸向了那些簇擁過來的百姓。整條大街頓時一片混亂,無數的百姓被砸得頭破血流,雖然不致命,但是也是有人被砸暈倒了過去。

  朱棣一聲厲呼,身上冒出了一股濃濃的,彷彿血漿一般的紅色氣勁,揮掌之間就震開了那些射向自己的,根本就沒有附著太大內勁的暗器。朱棣指著天咆哮起來:「方孝孺、黃子澄,爾等奸臣,要殺本王,你們就殺罷,為何要禍害我的百姓?」有更多的暗器射了出來,那些暗器精準無比的劃破了百姓們的肌膚,飆射出了血液,但是並沒有一個百姓受到致命傷。

  大概兩百多百姓的身上抹上了鮮血,血液濺到了周圍百姓的身上。

  朱棣的身體猛的飛了起來,他以一口先天真氣作為底子,竟然就這麼懸停在了離地二十丈的空中,他朝著天空瘋狂的吼叫著:「老天爺,我朱棣有什麼過錯?莫非我辛苦一生,征戰天下,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報應麼?。。。那黃子澄、方孝孺等人,對本王趕盡殺絕,莫非本王真的是一個禍害天下的兇徒麼?如果是這樣,那就讓天雷劈死本王罷。」

  天空中突然的湧起了無數的黑雲,一朵朵的雲彩飛快的聚集了起來,雲層裡,電光閃閃,隨後一道粗大的閃電轟鳴著轟擊了下來。閃電沒有轟擊向朱棣,而是重重的把那馮老太監打成了焦炭一般。那些屍體的碎塊帶著點點的雷火,散發出了焦臭的味道,飛射到了那些錦衣衛的身上,殘留的電光,把那些錦衣衛打得渾身直哆嗦,倒在地上胡亂抽搐了起來。

  厲風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他突然尖叫了一聲:「天啊,天開眼了。」

  空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一道絢麗的陽光從烏雲中射了下來,正正的把朱棣籠罩在了其中。整個燕京城以及方圓百里之內的百姓都可以看到,一寸陽光,散發著七彩光芒的陽光,籠罩在了一個形容枯槁,懸浮在空中的王者身上。

  一聲龍吟,一條五爪金龍從空中飛落了下來,繞著朱棣的身體盤旋了九周後,整個的沒入了朱棣的身體。朱棣方纔還漆黑的面色頓時冒出了一絲血色,整個人似乎都清楚了不少,一股浩浩蕩蕩的威嚴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似乎有無窮盡的颶風從他的身上吹拂了出來,壓得下面的無數人動彈不得。

  厲風第一個跳上了屋頂,在無數人可以看到的高高的屋頂上,厲風跪倒了下去:「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犯忌的口號,王爺只能稱呼千歲的,但是厲風就是在無數百姓、京師錦衣衛、謝貴的士兵面前,喊出了『萬歲』這兩個只有皇帝才能承受的字眼。小貓也跪倒在了高高的屋簷上,朝著天空咆哮起來:「娘的,有龍進了王爺的身子呢,王爺被龍附體了啊,龍不就是皇帝麼?還是五爪的龍啊,王爺是皇帝啊。」小貓抓著虎咆刀,瘋狂的咆哮了起來:「萬歲啊,萬歲啊。。。」

  馬和臉一翻,手中長刀出鞘,他也跳上了街邊的屋簷,跪倒了下去:「臣等,叩見王爺。。。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貴低聲的,顫抖的說到:「瘋了,瘋了,都瘋了。。。退,撤退,快點撤退。。。死守四方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敢有人亂動的,全都給我殺了。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麼?真正的皇帝,不是燕王,你們不要被迷惑了,那是妖法,那是妖法。。。你們快跟我走,否則我現在就去滅了你們滿門。」

  軍心已經動盪,謝貴好容易才約束了手下的兵丁,悄無聲息的退走了,他們滿心倉惶的守住了城門。謝貴抓過了身邊所有的信鴿,緊急的求援信一封接著一封的發了出去。京師錦衣衛的援軍就要到了,只要他們來了,強行抓走朱棣,那就一切沒有問題了,現在不行,現在如果敢動朱棣,那一定會激起民變的。

  無數的百姓跪倒了下去,在鮮血斑斑的街道上跪倒了下去,他們虔誠的看著懸浮在空中的朱棣,被那一縷陽光籠罩著的朱棣,嘴裡大聲的呼喚起來:「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棣的頭高高的仰起,看向了空中那一點精亮的『天眼』,雖然他自己知道,這一切絢麗的場景,都是厲風那陰險的頭腦謀劃,那些修道士用自己的法力實現的,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就應該這樣,就應該這樣懸浮在高空中,俯視足下卑微的眾生。朱棣心裡有一種衝動:「我,我可以做皇帝的。只要一切順利,明天,天下人都會震驚的。朱允玟,黃子澄,方孝孺,你們不會有機會打倒我的。」

  朱棣在默念:「倒是要感激你們,不是你們要下手這麼急切的話,本王又怎麼會這麼容易的下決心呢?自作孽,不可活啊。」朱棣伸開了雙手,就這樣在空中『呵呵』大笑起來。此刻他體內一股子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正在蕩漾,他的笑聲頓時遠遠的傳出了五十里開外。

  謝貴聽到了朱棣的笑聲,不由得被朱棣那雄渾得可怕得內勁嚇的魂飛魄散。他自己也是練武之人,自然明白,這樣一波波的,可以讓空氣都顫抖起來,進而引發整個城樓子開始哆嗦的笑聲,是需要多麼強大的內勁才能發出的。這樣的人,輕輕的一個手指頭,就可以殺了自己。謝貴同時也有些茫然:「這麼雄渾的內勁,那人還會生病麼?」

  幾十條黑影直衝雲空,手中那兩指寬、四尺長的砍刀發出了青色的光芒,他們厲呼:「大膽反賊,妄稱萬歲,滿門抄斬。」他們的刀光彷彿雨點一樣的飛濺了出去,幾十個人組成了一道狂暴的龍捲風,團團圍繞住了空中的朱棣,那些刀光,就如流虹,『嗤嗤』有聲的劃了開去。

  朱棣狂笑了起來,他的右手輕輕的探出,伸出了一根食指,僅僅一根食指而已。那指頭無比緩慢的點了出去,輕輕的點擊在了那些刀光組成的刀幕之上,『轟』的一聲,數十柄鋼刀碎裂,那些黑衣人一個個發出了慘嚎聲,狼狽的逃竄。

  下面的無數百姓興奮的歡呼起來:「王爺萬歲,王爺無敵。」

  就在這個時候,朱棣突然的身體一晃,嘴裡又是一口血狂噴而出,從二十丈的高空摔落了下來。百姓們發出了如喪考妣的哀嚎聲,但是只有厲風他們這種水準的高手才看清楚,朱棣的身體,是以一種看起來很快,實際上非常的輕盈的方式摔下來的,不要說二十丈,就是兩百丈,也摔不破他的一塊皮膚。

  但是厲風他們還是撲了上去,十幾個高手團團的圍住了躺在一塊被砸碎的屋頂上的朱棣。朱僖、朱任、朱儀已經在大街上嚎叫了起來:「父王,您,您怎麼了?」

  百姓們一片的寂靜,他們呆呆的看著躺在屋頂上的朱棣,說不出話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讓他們有一種衝去應天府,殺死黃子澄、方孝孺他們的衝動。

  一個長著山羊鬍須的老頭子哆嗦著叫嚷起來:「這,這是逼我們老百姓造反啊。。。」他身邊的百姓都看不出來,他其實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不過是臉上罩了一層人皮而已。一個禁忌的詞語,從這個百姓的嘴裡,流傳到了另外一個百姓的嘴裡,漸漸的,百姓們的心裡都起了變化,有了一種不怎麼忠君愛國的那種變化。

  朱儀大聲的叫嚷起來:「父王,您的病都是為了百姓累出來的,那朱允玟,卻還要死死的逼您老人家,我,我要宰了他。」

  朱任抽出了花俏的佩劍,彷彿就要出征的大將軍一樣吼叫了起來:「父王,要是您有什麼不測,我就要殺了那朱允玟,打上京城去。」

  一條黑影帶著幾個人飄了過來,僧道衍那柔和得有點妖異的聲音響了起來:「世子,不用著急。邀天之倖,小僧在長白山找到了萬年血燕,正好替王爺固本培源,將養身體,只要驅逐了邪氣,就沒有大礙了。。。你們還逗留怎地?還不快把王爺給送回王府,等待小僧救治麼?」

  朱棣被抬回了王府,王府的人走得乾乾淨淨,就是那十幾個被箭矢所殺的雜役,也被搬走了。王府外被一千士兵包圍了起來,這是謝貴的命令,嚴禁任何人出入。

  一條小道消息在燕京城乃至整個燕王府的封地內流傳,那就是京師已經派來了大批的人手,硬是要把朱棣給抓回去京師審問。而在天下流傳的謠言則是,黃子澄、方孝孺等人,為了諸位王爺的家產,所以才要削藩的;他們為了把持住朝政,欺負朱允玟是個兒皇帝不能理事,所以才要清洗掉燕王府的;據說那黃子澄、方孝孺的家人,也已經有人被分配到幾個王爺以前的領地上去做地方官了。

  謠言四起,人心散亂,無形中,大明朝中央政府的威信,被燕王府引出的流言打得七零八碎了。

  而燕王朱棣,這個忠君愛國、體恤百姓、征戰邊疆的王爺,形象一時間也高大了起來。甚至有一些士子都在開始議論,朝廷對各個王爺的廢黜和治罪,似乎是有些過火了。

  一切,都在按照燕王府的想法在進行著。

  厲風站在王府最高的樓閣屋頂上,對僧道衍說到:「時間不夠了啊,那京師來的錦衣衛大軍,可就還有三五天就要進城了。。。那安老太監,虧我們用這麼多的珠寶賄賂了他。」

  僧道衍笑了起來,他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說到:「那又如何?厲將軍,你和厲虎將軍去協助二殿下吧,城內的事情,就由我僧道衍來主持了。。。我們也該反擊了,是不是呢?」

  不等厲風開口,僧道衍已經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書本,塞給了厲風,他笑道:「這是道衍修煉幾十年的些許心得,厲將軍看看是否用得上?其實要說起來,佛法得精細微妙之處,是要比道法更上一層了。尤其我佛門降魔大神通,對於武技更是大有助益,厲大人如果有興趣,可以好好的揣摩一下。。。道衍,是很看好厲大人的。」說完,僧道衍笑了笑,轉身飛掠了出去。

  厲風抓著手裡的書本,就著月光看了一下:《小金剛禪法》。。。

  厲風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這僧道衍,是在拉攏我麼?」

  不過不管怎麼樣,熱鬧的一天又過去了。整個燕京城,彷彿就是一個巨大的炸藥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開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燕王府反 (上)

夕陽西沉,殘霞如血。

  厲風坐在燕京城內最高的樓閣頂上,手裡抓著一串佛珠慢吞吞的一個個的捻動著,嘴裡卻牙疼一般的哼哼著道情詞兒。他俯視著整個燕京城,體內的那個已經成型的內力循環,按照僧道衍給他的《小金剛禪法》的入門功夫,已經轉化為了內外九層的真元層。每一層真元層,都可以自主的運轉,同時起到強大的攻擊和防禦的作用。這就是所謂的『蓮開九品』,而修練到極至的時候,那些真元層會要重新歸結於一,那時候就是體內的真元循環涅磐重生,生出無窮威力的時候。

  厲風低聲的歎息:「娘的,我是自己的道學心訣,陳摶的《周天寶菉》,白雲老道的五行法術,加上僧道衍的禪法一起修煉,到了最後不會走火入魔罷?不過,似乎這些法門並不衝突啊,五行元力的循環,剛好被護在了九層真氣層之內,這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唯獨讓他感覺到有點奇怪的,就是這《小金剛禪法》似乎有點邪氣的味道,就如同厲風自己悟出的『吞噬天地』一樣,那九層真元層只要一存意運轉,立刻就瘋狂的吸納周圍的天地元氣,運轉到極至的時候,似乎四周生靈的生氣都要被厲風吸過去了一樣。但是厲風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懷疑,畢竟這是禪法,不可能有邪門在裡面的吧?

  僧道衍的聲音在厲風身後響起:「厲大人,你的進度好快啊,不愧是先天級高手。只幾個時辰的功夫就修入了『蓮開九品』的境界,日後你的成就一定非同凡響。這《小金剛禪法》要是修練到了九九重生,涅磐歸一的境界,就可以再去修煉更高深的大乘佛法,那可是可以讓人成佛的偉大法門啊。那時候,觀天下就如看一細沙,舉手投足,威能無窮。」

  厲風停止了嘴裡的哼哼,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僧道衍撇了撇嘴,他吭吭著說到:「王爺不是要我去居庸關協助二殿下麼?怎麼現在又要我留在燕京城呢?」一想到自己不能看到自己精妙計算的計劃實行,厲風就有點很不爽的感覺。

  僧道衍微笑起來,他也坐在了厲風身邊,輕笑到:「難道區區一個居庸關,前後有七萬大軍圍攻,內部還有數千蒼風堡的好手以及一批幽冥宮的得力殺手,還不能攻下來麼?再把厲大人派去那邊,實在是浪費人才。這燕京城內,此刻我們的軍力還是處於劣勢的,雖然有一批道友相助,但是盡量不要弄得百姓震驚的才好,所以他們是不能隨意出手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到:「所以,就要靠厲大人和厲虎將軍的力量了。呂公公是不喜歡自己出手的,馬公公要帶人護著三位世子,此刻燕京城內,要說還能出手廝殺的,就只有厲大人兄弟還有張玉、跦能兩位指揮大人了。而張大人他們兩位,實力可比厲大人差太多了啊。」

  恭維話人人都愛聽,厲風也微笑了起來。他抬頭看了看西邊那彷彿鹹蛋黃一般的太陽,雙手結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然後一口真氣噴在了手印上,『嗚哇』就是一聲大吼。厲風只感覺到體內的九層真氣循環同時運動,很微妙的顫抖了一下,一股強勁的波動頓時順著手印發射了出去,他身前二十丈外的一座高樓上,一個瓦頂金雞頓時被打成了粉碎。

  僧道衍很吃驚的看著那一大片被打碎的瓦片,愕然到:「小僧看得厲大人在草原上,突然悟出了和本門心法近似的內力心訣,所以才嘗試著讓厲大人修煉本門禪法,誰知道,厲大人的進度竟然是如許之快,實在是出乎道衍的預料。如許,也許道衍日後還要靠厲大人提攜些個了。」

  厲風呵呵的笑起來,他在吃驚於這『蓮開九品』的強大威力的同時,對於僧道衍的話也有點好笑:「道衍大師可是修道之人,神仙一般的人物,日後只有小子我求大師提攜照顧的份兒,哪裡有資格照顧大師呢?」

  僧道衍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人的際運,是很難說明的事情啊。。。厲大人,今夜可要起風了,你看呢?」

  厲風雙手緩緩的鬆開了手印,那佛珠流水一樣的在手上流轉著,輕聲說到:「不僅是起風,還要流血了。那謝貴的脾氣可不是很好,到了夜裡,他應該要為自己的女兒報復了吧?那些錦衣衛的人,居然還不出城,難道硬是要死在城內才高興麼?」

  太陽漸漸的沉了下去,夜色籠罩住了燕京城。似乎白天的喧嘩已經耗盡了所有百姓的力氣,此刻除了幾所特定的官衙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地方還有著哪怕一星兒的燈火了。幾條狗在大街小巷穿行著,時不時的從那些野貓的嘴裡爭奪著一塊可堪入口的骨頭,頓時就響起了一陣子狗叫貓哭的聲響。

  天空突然下起了細細的雨點,青石板的路面上頓時潤上了一層彷彿油一般的色澤。而那月亮卻又要堅定的從雲層裡透出一個臉蛋來,於是燕京城就被籠罩在了一個瑰麗的水晶罩子裡面,目力好的人,還可以透過這淡淡的黃色微光,看出老遠老遠。

  馬蹄聲,腳步聲,一隊隊身穿鐵甲,手持兵器,腰間帶著長弓勁弩的士兵從內外城牆內的大營中偷偷的走了出來。他們很安靜的走過了大開的內城門,順著大街彷彿幽靈一樣的前進著,只有偶爾一匹馬的鼻子受了夜間的濕氣,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噴嚏。最前面,騎在一匹青花驄上的,正是一臉鐵青的謝貴。

  他是來為自己的那個私生女兒出氣的,馮老太監死了,但是那些輪姦了他女兒的錦衣衛,還留在了城內等待著後面京師錦衣衛的大批援軍。謝貴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全殲了這股錦衣衛,到時候就把罪責推到燕王府的頭上去,就說燕王府的人夜襲錦衣衛的住所,把他們全部給幹掉了,這種謊言,想來兵部的齊泰是樂於聽的,這樣他們就有理由調集大軍來收回燕王府的封地了。

  謝貴打著如意算盤,手中鋼槍不耐煩的隨手刺出,已經把一條野狗給挑飛上了路邊的屋頂,一縷鮮血頓時順著瓦溝緩緩的流淌了下來。

  錦衣衛的住地是臨時徵召的兩所巨大的宅院,此刻有一間大廳內正是燈火通明,那些錦衣衛的千戶、百戶大人們,正在油燈下緊張的商量著對策。他們已經吵嚷了一個白天了,但是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主意來。馮老太監死了,按照規矩他們就要接受後面來的王指揮使的命令,但是那王指揮帶領的錦衣衛大軍,起碼還要三天才能到燕京,莫非他們就在這裡逗留三天?

  不要說燕王府會不會給他們來點下毒什麼的,就算是謝貴,那個女兒被錦衣衛的某些大漢給侮辱了的謝貴,如今掌握著燕京城僅有的八千多士兵的謝貴,就不見得會放過他們啊。

  一個千戶長猛的捶打了一下桌子,叫嚷起來:「不行,不能在燕京城久留。馮公公死了,他可沒有叫我們應該幹什麼,那我們就應該撤出燕京城,否則的話,恐怕我們剩下來的這些兄弟,不夠他們一頓殺的。不要忘記了,燕王他一個人,就把我們的兄弟幹掉了兩百多個,就不要說他手下的那些高手護衛了。」

  一個百戶很是不屑的看著他:「揚千戶,要走,你就帶著自己的人走罷,沒有人留你。我們。。。」

  這個百戶正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君思想,另外一個千戶已經是不耐煩的吼叫起來:「都給我閉嘴,你們還沒有發現麼?我們已經陷入一個套子了。他娘的,那些刺殺燕王的刺客,難道是我們錦衣衛派出的麼?先不要說我們不知道這回事情,就看那些殺手的功夫罷,我們整個錦衣衛裡面,有幾個兄弟比得上?恐怕那些刺客,要麼是燕王府自己派出去的,要麼就是元蒙的殘黨。」

  那個千戶冷哼了一聲:「你們自己看,白天那燕王被金龍附體,已經讓百姓們發狂了,要是燕王府利用那氣勢振臂一呼,你說那些百姓會怎麼作?我們留在燕京城的話,下場是什麼?」

  錦衣衛們一個個冷汗直流,他們同時醒悟,要是這一切都是燕王府自己設下的圈套,那麼燕王府就已經有了十足十的借口去造反了。不要說什麼現在燕京城內只有謝貴的八千多軍隊,只要燕王一聲令下,東北的十幾萬鐵騎可以隨時開回來,草原上的那數萬精銳只要把居庸關一攻破,小半個時辰就可以直撲燕京城,他們這剩下的幾百人,以及謝貴的那八千多士兵,到時候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錦衣衛的百戶苦笑著,說話的聲音彷彿要哭一樣:「不要看那朱棣把所有的精銳都派去了東北一帶鎮守邊疆,就以為他是多麼的體恤那些開荒的百姓,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保住那邊的農場和礦山吧?據說那邊的土地肥得流油,一畝大豆就可以產上兩千斤,只要東北不垮,他燕王府就不愁軍隊的糧草。」

  另外一個千戶也回過味來:「那邊的礦山,出產的銅、鐵,恐怕可以讓他裝備百萬大軍吧?」

  那個頭腦最清醒的千戶凝重的點頭:「沒錯,他要保護的就是他自己的農場和礦山,而不是那些戍邊的百姓。如果有必要,他隨時可以抽調兩萬鐵騎衝殺回燕京,付出的代價不過是那邊的一些農場被後金韃子摧毀罷了。。。要是這樣,他更加佔了理了,天下人,就不會再說什麼他造反是大不應該的事情。」

  一個千戶緊張起來:「我們要盡快的離開燕京城,招呼兄弟們,我們現在就走。」

  謝貴冷漠的聲音響起:「你們哪裡都不用去了。」長槍破空的聲音『嗖嗖』的傳來,謝貴咬著牙齒,長槍上挑著兩個錦衣衛大漢的屍體,策馬直接衝進了院子。

  錦衣衛的這些官員們大駭,正要說話的時候,院子四周的牆壁已經全部被那些士兵用鐵錘、木樁給撞碎,無數鐵甲士兵蜂擁了進來。火把,一個個火把胡亂的扔進了四周的房子之中,那些混雜著桐油、破布的煙火球,更是緊跟著火把丟了進去。很多的錦衣衛大漢在睡夢中被火燒灼,或者被濃煙熏得驚醒,倉惶的逃竄出了屋子。他們還來不及打量四周的情況,無數的勁弩已經發出了『嘎嘎』的怪嘯聲,把他們的身體射成了刺蝟一般。

  一個千戶大聲的吼叫起來:「謝貴,你敢?這是造反,這是要滅你滿門的罪名。」

  謝貴冷笑,長槍一揮,呵斥了一聲:「斬盡殺絕,雞犬不留。」他看著那些面無人色的錦衣衛軍官,冷漠的說到:「你們敢侮辱我女兒,我就敢滅了你們。我這個叫做造反麼?呵呵呵呵,殺幾條豬狗不如的東西,叫做造反麼?。。。嘿嘿,就算是造反又怎麼樣?只要我殺光了你們,難道還會記在我的頭上麼?」

  有錦衣衛的大漢拔出了兵器,和那些士兵纏鬥起來。可是慌亂之中,他們哪裡是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手持盾牌砍刀的士兵纏住了他們,然後後面的長槍手立刻就是一個突刺,長槍深深的沒入了他們的身體,隨後把這些扭曲掙扎的錦衣衛大漢給扔了出去,就好像扔一個破碎的垃圾口袋一樣。

  那些會登高的錦衣衛,一個個飛身躍起,想要闖出一條生路來,奈何那四周的樓房上,早就佈滿了弓箭手,他們高高飛起的身體,恰好就變成了那些弓箭手的靶子,一個個帶著渾身的箭矢重重的摔了下來。

  謝貴自己帶著十幾名副將,彷彿一股旋風一樣衝進了那些錦衣衛軍官議事的大廳。烈馬奔騰,長槍如林,那些江湖上的武功,面對以強大的內勁施展出來的戰陣手法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效果。那些錦衣衛軍官的佩刀還來不及拔出,就已經被長槍捅成了屍體,遠遠的被挑到了大廳的角落裡面。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七百多名錦衣衛就被謝貴帶領的兩千士卒全殲。謝貴看了看那些錦衣衛的屍體,冷笑著叫嚷了一聲:「放火,燒掉。」

  十幾條黑影飛快的,彷彿受驚的老鼠一樣順著黑漆漆的小巷竄了出去。他們是騰龍密諜,直屬呂老太監的騰龍密諜。這些人目睹了謝貴屠殺錦衣衛的一幕後,立刻就衝回了自己隱身的巢穴,一隻隻信鴿帶著滿口的謠言朝著四面八方飛了出去。

  「錦衣衛指揮馮公公被謝貴斬殺。。。原因是馮公公強暴了謝貴的私生女兒!?」

  「錦衣衛和謝貴屬下士兵發生衝突,在燕京城激戰三個時辰。」數百王府的護衛在大街小巷內開始用兵器互相碰撞,嚇得百姓不敢動彈。

  「錦衣衛以及謝貴屬下部分士兵在燕京城內大肆搶掠,殺傷百姓千餘人。」上千百姓的祖墳被偷偷摸摸的挖開了,屍骨被集中燒燬,那些殘餘的骨殖,則被當作罪證拋灑進了燕京城的護城河。那原本綠波蕩漾的護城河,此刻已經神奇的涓滴全無,似乎一夜之間那水就被抽乾了一樣,那些白慘慘的骨頭在濕潤的河泥裡面顯得如此的刺目。

  「燕王府被焚燬大半,四個世子府全部被燒燬。。。兩百多使女被強暴,王府以及世子府大部分藏銀被搶劫。」幾百套被撕碎的女人衣服被拋灑在了燕京城的大街小巷,時不時的,在某些陰暗的角落,那些世子府的侍女在幽冥宮的殺手陪同下,扯著嗓子發出了幾聲殺豬一般的叫嚷聲。小李子帶著一批有點功夫的太監,忙不迭的把一些散碎的銀子和銅錢胡亂的灑在了路上。

  小貓端起一桶菜油,興高采烈的灑在了自己住的精舍上,然後一火把點著了。小貓抱著肚子,極其欣賞的看著朱僖府裡四處燃起的火頭,呵呵的樂開了:「殺人放火,我喜歡。。。現在先放火,等下去殺人。。。哈哈。」看著厲風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一起慢慢的化為了灰燼,小貓的整個臉笑得彷彿喇叭花一樣:「叫你逼我睡床上,虎爺我喜歡睡石洞,吼吼,這下沒得睡了吧?」

  火頭從燕王府以及四個世子府同時升了起來,整個燕京城內頓時一片的混亂。

  謝貴緊張的看著四周升起的火頭,不由得大聲叫嚷起來:「來人,本官先回衛所,你們速速帶人過去彈壓,看看是誰在城內搗鬼。尤其是,尤其是。。。給我看好王府,千萬不能讓他出事了。」

  謝貴這邊帶了兩百親兵衝進了他的指揮所衙門,那邊則是幾十個副將、參將的人物帶著數目不等的士兵滿城裡的亂跑,凡是還在大街上出沒的人,都是一通毒打,把那些出門看熱鬧的百姓給打回了自己的房間裡去。不時有那些膽氣粗壯的年輕人,看得這些士兵就是白天『威逼』朱棣的人,頓時蠻橫的和他們對打起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燕王府反 (下)

  燕趙之地,自古多慷慨高歌之士。雖然明太祖朱元璋緊管兵器等,但是民間還是有不少可以砍人的東西留了下來。那些年輕人呼朋喚友,三鄰五捨的年輕頓時全部衝了出來,抓著自己找來的小刀子、斧頭等等東西朝著那些士兵臉上就砸。他們已經聽到了王府被燒,士兵和錦衣衛亂鬥的呼喊聲,心裡憋火的他們,自然不會對這些士兵有任何的好感了。

  整個燕京城,彷彿一鍋子煮得稀爛的粥一樣,慢慢的暄騰了起來,最後整個城市裡面,那些衝動的年輕人,在王府的護衛、幽冥宮殺手們的調唆和指揮下,有組織的開始襲擊那些城防的士兵。他們在大街小巷出沒著,在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帶領下,一次撲擊就可以讓三十幾個四十個士兵倒在地上哼哼,他們的兵器和鎧甲,立刻就便宜了這些年輕人。

  張玉、跦能兩個人出動了,他們帶著四個下人,扛著一個巨大的竹筐朝著謝貴的衛所走去。

  整個衛所已經被一千五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守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個士兵敢大意。看得張玉他們過去了,立刻有幾個士兵衝了上來,長槍比劃在了張玉的面前,喝道:「你們幹什麼的?半夜三更,有匪徒作亂,你們要去哪裡?」

  張玉謙卑的笑了笑,低聲說到:「我們是奉王爺的命令,來給謝大人送點東西的。王爺的意思是,希望謝大人盡快的全軍出動,去彈壓這次城內的騷亂。似乎,似乎是元蒙的韃子進城了,這可不是輕鬆的事情。」

  那些士兵檢查了一下那個巨大的竹筐,裡面密密麻麻的塞滿了上好的綢緞,價值巨大。很荒唐的事情就這麼出現了,那些士兵也沒有多盤問,也不顧張玉他們的說法是否合理,就這麼讓張玉跦能帶著四個人,把那竹筐給抬進了衛所指揮所,直接到了謝貴處理事情的大堂上。或許,這就是別人所謂的命運吧。

  謝貴正坐在官案後面,手裡抓著調兵的令牌,焦急的詢問著城內的情況。他是主將,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能隨意的出動的,只能坐在這裡白白的著急。看得張玉和跦能帶著人抬著如許巨大的一個竹筐進來了,他不由得驚訝的站了起來,謝貴撇了一下那竹筐內滿噹噹的名貴綢緞,皺眉喝道:「張大人、跦大人,你們這是幹什麼?」

  張玉笑了笑,自顧自的命令那四個隨行人等把竹筐放在了大堂的中央,跦能則是抓起了一匹蛋綠色的綢緞,笑道:「謝大人,這些都是王府珍藏的,高麗國王進貢來的珍貴綢緞,其中有一些,是用夜光絲編織的,這一筐綢緞,總價值大概超過了十萬兩銀子。」

  謝貴沉默了好一陣子,看了看身邊的三十幾個軍官以及堂前的兩百多士兵,突然的冷笑了起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張玉懶洋洋的坐在了大堂官案前的太師椅上,那本來是給燕京城的文官們議事的時候用的。他笑道:「沒什麼,王爺說,這是見面禮,要是謝大人肯順從王爺,只要謝大人向天下發公文,就說謝大人是感激大義,從而順服了王爺,那這些綢緞就是謝大人的。事後封賞,謝大人可以領一個頭功。」

  謝貴看了張玉半天,突然瘋狂的笑起來。他笑了一陣,驀然的停下了笑聲,冷冰冰的看著張玉和跦能,冷笑到:「好大的膽子,王爺是要公開造反了吧?嗯?居然想要收買我謝貴了。。。張大人,不覺得這有點可笑麼?我是朝廷派下的官員,不是王府的官。。。王爺說了,如果我不收這些綢緞的話,又要怎麼的?」

  張玉很惋惜的看著謝貴,搖頭歎息到:「你真的不收?」

  謝貴凝重的點頭,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我真的不收,你能奈我何?。。。此刻在衛所內有偏將以上軍官五十七人,精銳士卒三百人,衛所外還有一千五百人的士兵,就你們六人。。。呵呵,哪怕你張玉張指揮號稱『屠夫』,跦能跦大人號稱『殺神』,恐怕也不能把我謝貴怎麼樣吧?」謝貴很矜持的看著張玉,笑道:「可以告訴張大人,京師錦衣衛的援軍三千人,連同一萬禁軍已經快到了,我謝貴只要守過兩天,你們燕王府,可就玩不出什麼花招了。」

  張玉很是可惜的歎息著,他搖頭說道:「謝大人,雖然你的腦袋不怎麼靈光,可是畢竟在戰陣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一手『暴風槍法』,倒也算得是我們燕京城內排名在二十名之內的名將,所以王爺才叫我這麼勸你,可是你既然實在不聽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謝貴大笑:「呵呵,你們的確是沒有辦法,我謝貴的頭顱放在這裡,莫非兩位大人就有本事取走麼?」謝貴滿臉都是譏嘲的神色。

  竹筐內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咆哮:「他們不殺,我殺。」那身體縮成了不到尺許方圓一團肉球的小貓,發出了『噢嗚』的一聲吼叫聲,然後帶起了一股狂風從竹筐內射了出來,一拳轟向了謝貴的胸膛。這是至凶的一拳,至狂的一拳,必殺的一拳。拳頭上帶著一絲絲綠色的光芒,那是小貓妖丹的氣勁,『轟隆隆』的雷霆聲纏繞在拳頭上,帶起了一圈圈的空氣波紋,朝著謝貴狂轟而去。

  就連張玉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雖然他們知道小貓用了縮骨術藏在了竹筐內。

  這一拳命中了謝貴的胸脯,謝貴張嘴吐出了一口血紅色的霧氣,然後整個上半身就徹底的被炸成了血霧,『呼』的一聲噴灑了出去,頓時半個大堂都被謝貴的血肉給糊滿了。小貓一手抽出了腰間的虎咆刀,一刀劈下,整個大堂頓時被狂暴的刀風劈成了碎片,所有人都站在了細雨絲絲的露天之中。

  小貓咆哮了一聲,大眼睛裡面閃動著的,是碧綠色的凶煞光芒,他咆哮著:「風子說的,順。。。順老子的活,不順老子的死。你們是要活還是要死?要活的話,跟著虎爺我去砍人,要死的話,就被虎爺我砍。吼,老子這柄虎咆刀,出世後才喝了風子的一絲血,還沒有認真的砍過人的,你們誰讓老子來開刀?」

  一個參將哆嗦了一下,剛要說話,小貓已經彷彿鬼魅的到了他的面前,大腦袋距離他的臉不過寸許的距離,一股子吃了大量的大蔥烤羊肉後沒有漱口的怪味道直衝那個參將的鼻子。小貓歪著腦袋看著這個參將,突然的笑了笑:「你好像不服氣啊,是不是不停虎爺我的?唔,不聽話,那就掐巴掉。反正今天晚上要死很多很多人,你不聽話,我就掐巴了你。。。喂,你們誰的官位比他低的?過來捅死他,你就可以做他的官了。」這是厲風教給小貓的邪門路數。

  那些軍官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他們根本就看不清小貓的動作。而一個士兵已經是衝了過去,一刀子捅進了那個參將的後腰,那士兵滿臉殺氣的吼叫著:「娘的,要是命不好,上了戰場第一個死的就是我,現在殺了這傢伙,老子起碼也是參將了。」

  小貓讚許的拍打了一下這個士兵的腦袋,瘋狂的大笑起來:「風子說了,你們這些當官的不聽話,就讓當兵的把你們都砍了。這些當兵的想要陞官發財,那就要砍了你們,哈哈哈哈。你們趕快給虎爺我說,到底你們是不是聽虎爺的?要是聽虎爺我的,就帶兵跟著虎爺上街去砍人,不聽我的,就讓這些小兵兵把你們都砍了,不要耽擱人家陞官發財。」

  張玉一腳把那竹筐踢飛,裡面剩餘的一些綢緞全部拋灑了出來,張玉怒喝到:「這裡有綢緞,每個人拿幾匹,也是好幾百兩銀子的東西,你們不要麼?不要那就死。」

  一個副將撲了上去,抓起了幾匹在細雨中微微發光的綢緞,他大聲的喝叫起來:「娘的,老子也賭了,跟著王爺干吧,只要王爺叫我們上,哪怕是造反,老子也認了。日後陞官發財,就看今天晚上的造化了。」說完,他抽出了刀子,喝叫起來:「右軍第五營的兄弟,來老子這裡集合,今天老子就把命賣給王爺啦。」

  有人帶頭了,這些本來還在遲疑的將領們紛紛嘩變,他們七手八腳的搶奪起地上的綢緞來,他們喝罵著:「兄弟們,集合了,集合了,今兒個,我們把命給賣給王爺了。快點集合。。。」

  那原本就是燕王府屬下城防軍的戰士有兩百多人在場,當下看得張玉他們叫嚷了起來,也不要多說,就立刻跟在了張玉他們的身後。小貓吼叫連連的,拳打腳踢的把隊伍給整頓好,然後挺起虎咆刀,一聲令下,帶著一千八百士兵朝著燕京城的東門衝去。

  城內大亂,小貓帶著那些軍官以及士兵,凡是在路上碰到的軍隊,都是直接一刀劈死了帶隊的軍官,然後就把士兵們裹脅進了自己的隊伍。小貓就在那裡瘋狂的嚎叫著:「要麼跟著你家虎爺去砍人,要麼虎爺就砍了你。」沒有說的,只要是人,看到那渾身散發著強烈的煞氣的小貓,沒有不害怕的,那些士兵就彷彿被鬼迷心了一樣,跟著小貓就掉轉槍口殺了過去。

  東門,被小貓一個衝突就搶了下來,然後他就留下了跦能帶人在東門守著了。南門,小貓直接跳上了城頭,一腳踢飛了半邊城樓後,所有的士兵跪倒在地上投降了,讓小貓很是不爽的吐了口吐沫。西門,小貓這次沒有跳上去,而是一腳把城門給踢飛了出去,頓時所有在場的士兵也都跪倒了下去,小貓眨巴了一下眼睛,氣得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把張玉留在那裡看守後,帶著三千士兵朝著北門衝了過去。

  北門沒有任何懸疑的,就被小貓帶人給攻克了下來。不,不能說是攻克,因為小貓根本就沒有動手,那裡的軍官,看到小貓凶神惡煞一般的揮動著紫光閃動的虎咆衝了過去,就已經是帶著屬下士兵跪倒在地上投誠了。小貓那個氣啊,一個晚上就打死了一個謝貴和幾個倒霉的軍官,其他的士兵他又不能胡亂殺一通,畢竟他是一個講道理的妖怪,人家都投降了,還要殺了那些士兵,小貓感覺自己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所以,小貓很不爽,他不爽的後果就是,他帶著一大隊的士兵,滿城裡的找人打架,那些還在彈壓城內騷動的軍隊,立刻就被小貓帶去的人馬打得人仰馬翻,慘叫連連。而那些年輕人看得小貓帶人衝過去支援他們後,也都發出了歡呼聲,緊跟在了小貓身後,雄赳赳的揮動著兵器滿城裡亂竄起來。

  整個燕京城,在小貓的帶領下,開始了一場瘋狂的、熱烈的大遊行。小貓揮動著長刀在最前面大搖大擺的走著,嘴裡呼喊著:「來人啊,來個活人讓虎爺我砍你一刀。來人啊,讓虎爺我砍你一刀。。。吼吼,有沒有小偷小摸的蟊賊?讓爺爺我砍你一刀。」

  漸漸的,跟在小貓身後的人馬已經超過了一萬五千人,除了六千投誠的士兵外,剩下的人都是那些喜歡惹是生非,血氣旺盛正愁沒地方花消的年輕人。一萬五千人在燕京城內遊行,而且每一個人都被張狂的小貓刺激得血氣狂衝,恨不得就抓到幾個人撕成碎片一樣,所以他們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一個巨大的噪音源開始在燕京城內成形,整個燕京城都在噪音中哆嗦著。

  厲風端坐在那最高的樓閣上,佛珠已經套在了脖子上,他歪著腦袋,用手托著下巴,看著下面燈火通明的大街。厲風突然歎息起來:「小貓可不要玩得過火了,把我住得地方給燒了不要緊,他要是把整個燕京城都給燒了,那可就是。。。嗯,扒了他的皮,也就能賣個兩百多兩,也不夠重修燕京的啊。」

  厲風站了起來,再次的看了看那似乎要把天都要捅破一個窟窿的遊行隊伍,傳音到了小貓的耳朵裡面去:「不要折騰了,你要揍人的話,就去燕京長史啊、書記啊那些文官的府邸去,那些傢伙可也是朝廷分配下來的官兒,你去好好的嚇唬一下他們,看看他們是否肯聽我們的,不要把老實的百姓給嚇住了。要是鬧出事情收不了尾巴,我就把你的尾巴給剁了。」

  小貓的兩條大腿猛的夾得緊緊的,站在了大街上嘿嘿的諂笑,過了一陣子,他突然的大聲吼叫起來:「兄弟們,你們想發財麼?想發財的,就跟虎爺我走,娘的,我們把那些朝廷派下來的當官的都給搶了。。。嘎嘎,他們酒窖裡面的酒都是虎爺的,他們的金子銀子就是你們的,他們的女兒麼。。。唔唔,長得醜的不要碰,長得漂亮的,給我師兄送過去。嘎嘎。」

  彷彿土匪一樣的遊行隊伍頓時發出了興奮的吼叫聲,潮水一樣的朝著燕京城那些文官的府邸衝殺了過去。

  幾個在暗處看熱鬧的騰龍密諜看得是滿頭的大汗,要是真的被小貓帶人把那些官員給洗劫了,日後傳出去可就是大大的一件醜事啊。他們撒丫子就朝著還冒著黑煙的王府跑去,去向呂老太監求救去了。

  厲風已經是站在了朱棣的書房內,朱僖、朱任、朱儀都在,同時在場的還有馬和以及朱棣的幾個親信如僧道衍之流。那呂老太監正在他自己的院子裡面調配人手監督整個燕京城的情況,所以倒是不在場。

  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模樣,滿臉容顏煥發的朱棣正在奮筆疾書。

  「今,奸賊黃子澄、方孝孺、齊泰等,戕害宗族,殘害百姓,天下不穩。。。近日裡,錦衣衛指揮太監馮、燕京城衛所指揮謝貴,奉密令擾亂民間,百姓死傷慘重,禍事皆因黃、方、齊等人而起。」

  「本朝祖訓: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故朱棣不敢妄自菲薄,以一人之力興師燕京,力求匡正朝綱,清平天下。本王屬下,師名『靖難』。」

  朱棣的手猛的停下,那支狼毫筆被他重重的放在了筆架上。朱棣伸手拿起了那張檄文,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馬和,這封檄文,給我傳遍天下,讓天下人明白,本王師出有名,不是造反,而是靖難。」說完,朱棣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隨手就把檄文交給了馬和。馬和滿臉的喜色,跪倒磕頭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朱棣大笑起來:「僖兒,為父的領軍親征,你就要替父王好好的守著燕京城。一應兵器糧草,萬萬不能疏忽,你能承擔麼?」

  朱僖肅容:「兒臣定當效死力。」

  朱棣緩緩點頭,他看了看朱任和朱儀,卻突然露出了苦笑,搖頭到:「任兒、儀兒,你們。。。嗯,你們去東北邊疆吧,替父親好好的鎮守那邊,尤其是那邊有幾個金礦,你們要仔細的監督那些工匠,萬萬不能讓他們貪污了去,你們能做好麼?」

  朱任朱儀聽得有金礦,已經是口水都流了下來,連忙點頭應諾了。

  朱棣朝著僧道衍微微鞠躬,笑道:「道衍,燕京城內一切事務,就靠你輔佐僖兒了。」

  僧道衍嚴肅的點頭:「道衍敢不死力?」可以看到,僧道衍的額頭上,一根青筋在發瘋一樣的跳動著,顯示出他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

  朱棣看向了厲風,點頭到:「厲風,我任命你連同厲虎為前軍前鋒,今夜就出發,去燕京東南方三岔河口處建營,等候本王率領居庸關外大軍進軍,你可能勝任麼?」

  厲風冷笑:「領軍,不就是殺人麼?小子我別的不會,貪贓枉法,殺人劫掠,這些可是本行了。」

  朱棣露出了欣賞的神色:「好,只要你能劫掠天下,我就由得你貪贓枉法,去罷,這是調兵的令牌,我任命你為統兵總兵,屬下軍兵一萬。。。唔,現在城內精兵不夠,你和厲虎先點三千鐵甲出城,事後我再把士卒補給你,去罷。」

  厲風抓起令牌,身體一閃就出了書房。

  朱棣長長的噓了一口氣,他看向了北方,沉吟到:「現在,就看僜兒那邊了,只要攻下了居庸關,我手下就可以有兩萬精兵可以指揮了。」

  朱僖問了一句:「父王,兩萬士兵,恐怕不足以抵擋京師禁軍罷?雖然居庸關地勢重要,但是也不用派這麼多人鎮守罷?」

  朱棣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天空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雷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岔河口

就在厲風他們設計殲滅了謝貴以及京師錦衣衛的那天晚上,朱僜率領九千子弟兵,裡應外合,大破居庸關,總兵林鳳降之,其他將領盡數斬首。居庸關一萬兩千守軍投降者八千,潰敗三千,還有一千人則是在亂軍中被朱僜率人斬殺。草原上七萬餘燕王府精銳盡數入關,三萬人留在了居庸關上,其他四萬人裹挾著八千居庸關守軍到了燕京,燕王手下無兵的尷尬局面頓時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朱僜率人入城的時候,厲風、小貓已經帶著三千精銳士兵,以十幾員偏將為輔,連夜出了燕京城,緊趕了一個晚上,奔波了幾百里地,到了一個三岔河口。輜重隊伍卸下了營帳等物事,幫著厲風他們紮下了一個巨大的營寨後,立刻又驅趕著馬車返回了燕京城。

  天大亮的時候,厲風他們已經在嶄新的營寨內休息了。士兵們在興致勃勃的生火做飯,還有一些不當值的士兵在河溝內抓魚取樂,順便給早上的伙食添上一份新鮮的魚湯。從來沒有真正單獨帶兵打仗過的厲風在營房內和那些偏將指點著地圖盤算,而小貓則是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帶了兩百砍刀手,圍著營寨一圈圈的繞起了圈子。

  小貓腰間佩戴著虎咆,肩膀上扛著那根巨大的鐵棍,搖搖晃晃的給那些士兵打氣:「小子們,你們可要聽好了,打架這東西,就看誰狠。誰更狠,更加不講道理,誰就能贏。」摸摸嘴上的鬍鬚,小貓笑容滿臉口水亂濺的吹噓到:「我三歲那年,身體都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在華山裡面碰到了一群老虎,老子衝上去對著他們的頭兒就打,結果硬是把他給打趴下了,老子後來才做了華山老虎的頭目啊。」

  一個把總小心翼翼的問到:「厲將軍,您,您三歲的時候,就能打贏一頭老虎麼?」

  小貓沒反應過來,繼續口沫四濺的叫嚷著:「可不是麼,不要看老子那時候才三歲,他娘的,我的塊頭比那老虎也小不到哪裡去了。我衝上去就是一爪子抓瞎了他一隻眼睛,然後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嚨上,那老虎不求饒也不行啊。。。吼吼,我那時候身邊還有一個老傢伙幫我照看著,其他的老虎根本不敢幫手,所以虎爺我就贏得很輕鬆了。」

  那些士兵頓時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原來他身邊有個武林高手照顧啊,那可不是難怪麼?嘿,難怪他三歲就可以打贏一頭老虎,娘的,那老虎肯定都是被打得快死了,讓他上去過癮的。」這些傢伙可不知道,小貓三歲的時候,那塊頭還真的是夠嚇人的,誰叫他不是人呢?

  清晨的薄霧慢慢的散開了去,陽光映照在了河口兩岸。小貓他看得那些抓魚的士兵玩得高興,不由得也來了興致,鞋子一腳就踢飛了出去,大步的衝進了河水裡。『轟』的一聲,他根本沒有考慮到河水是如此的湍急,一腳踩在了一塊圓滑的石頭上,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彷彿一顆炮彈在水中爆炸一樣,高高的水花濺了起來,旁邊的魚兒全部嚇跑了。

  小貓氣得哇嗚亂叫,好容易才從水中爬了起來,看看那些士兵似笑非笑的樣子,小貓感覺自尊心嚴重受創,抽出了鐵棍對著河水就是一通猛砸:「娘的,你們敢讓虎爺我出醜,看虎爺我不拆了你們的骨頭。」

  一群士兵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這河水,可怎麼拆了他骨頭呢?不過小貓鐵棍上蘊涵的力道是如此的強大,劇烈的振蕩波在水中傳播著,一條條大大的肥美的魚兒頓時在水上翻起了白肚皮,樂得那些士兵大呼小叫的,連忙操起了傢伙就把那些魚一條條的刺了個對穿,然後扔在了岸邊上。岸上的那些士兵則是大聲的溜鬚拍馬:「厲將軍好厲害,哈哈哈,抓魚都是一棍子幾十條啊,厲將軍再努力一把,我們今天早上,可以每個人都吃上一條煎魚啦。」

  小貓本來就是個心裡裝不得東西的性子,看得那些士兵高興,頓時他也咧開嘴笑了起來,手中鐵棍隨手就扔到了岸上,他運足了真氣,一掌一掌的擊打在了河水裡面。『轟轟』的悶響聲彷彿雷鳴一樣,一圈圈白色的波紋在河水裡散播著,一條條的魚兒乖乖的浮了起來,因為他們都被震暈過去了。小貓咕噥著:「這魚好吃麼?嗚,我還是喜歡吃肉啊。」

  士兵們樂開花了,爭著搶著的跳進了河水裡面。他們是被厲風倉促間帶出燕京城的,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朱棣已經向天下宣告『靖難』了。所以,在這麼一個祥和的早晨,他們很開心的跳進了河水裡去抓魚,盡情的享受著在軍營中得不到的歡樂。

  馬蹄聲響起,河的對岸,有一隊五百多人的輕騎衝了過來,帶頭的一個是身穿紫袍,腰間佩戴繡春刀的錦衣衛千戶。看得小貓他們在河水裡面胡鬧,那千戶大聲的喝道:「你們是誰的屬下?在這裡幹什麼?。。。從這裡往燕京去,還有多少路程?」

  小貓橫了他一眼,歪著腦袋吼了一嗓子:「娘的,除了風子,誰敢叫虎爺我辦事的?虎爺我誰的屬下都不是。在這裡幹什麼?你看不到麼?抓魚吃啊,我肚子餓,跑了一夜的路,到現在還沒有吃飯的。。。要去燕京?你們要是跑得快一點,大概傍晚的時候可以到了。。。喂,你穿的衣服我怎麼這麼眼熟啊,似乎在哪裡見過。唔。。。奇怪。」

  一個百戶長叫嚷了起來:「厲將軍,他們是京師的錦衣衛。」

  小貓大笑了起來:「哦,就是那一晚上被殺了個乾淨的錦衣衛啊?喂,你們就是那什麼什麼謝貴說的,京師去燕京抓燕王的錦衣衛大軍吧?啊呀,你們來遲了啊,嘿嘿。」小貓已經開始朝著他們那邊走了,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小貓笑嘻嘻的看著那個千戶長,笑道:「昨天夜裡,謝貴那傢伙已經投靠了我們王爺,把你們的同伴全部給宰了,嘿嘿。一千個錦衣衛,一個不剩。」

  那個錦衣衛千戶面色大變,他握住了繡春刀刀柄,冷喝道:「那麼你們是幹什麼的?」

  小貓晃晃腦袋,看了看身後那些已經抓起了兵器的五百多士兵,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猛的一個拔身,橫跨了三十丈寬的河道,衝到了那千戶的面前喝道:「虎爺我他媽的是帶著人來造反的。娘的,那燕王老小子說,我們先來這裡安營紮寨,接應後面的大軍到來,哈哈哈哈哈,那老小子已經發了什麼什麼檄文,說什麼什麼靖難,要帶兵去打應天府了。吼吼,打仗,死人,熱鬧,我喜歡啊。」

  那錦衣衛千戶差點沒嚇得尿了褲子,他尖叫起來:「燕王造反了?」

  小貓已經是一手把他從馬上拖了下來,笑道:「是啊,我們都造反了。。。風子說,跟著王爺做事,最多最多就是在王府的封地上神氣,但是要是我們王爺做了皇帝,我們就可能做一省或者幾省的布政司的布政使,那時候,我們想吃牛肉吃牛肉,想吃豬肉吃豬肉,虎爺我就是想吃人肉,也天天有新鮮的吃了。」

  那千戶尖叫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就已經落入了一個老虎鉗子裡面一樣,脖子上是一陣的劇痛。他叫嚷著:「救命,救命,你們這群廢物,你們在幹什麼?」那些錦衣衛楞了一下,同時吶喊,跳下馬,朝著小貓衝了過來。

  小貓咕噥了一句:「擒賊先擒王,唔,風子說的話,總應該是對的。」他抽出了虎咆刀,刀鋒放在了那千戶的脖子上。小貓怪笑著:「你們敢動?嘿嘿,你們動彈一下試試?我砍掉他的脖子,就和殺雞一樣。唔,你們見過殺雞麼?刀子輕輕的一抹,他的脖子就斷了。」說完,小貓的刀鋒就輕輕的抹了一下,自然,那千戶的脖子不是鋼鐵打造的,脖子就這麼斷了。

  小貓傻眼了,看著拎在手中的那千戶的頭顱,他氣得亂罵起來:「風子胡說什麼,擒賊先擒王,說是抓了他們的頭子,那些手下的就不敢動手了,娘的,怎麼這還沒動手,他就死了呢?」

  那些錦衣衛氣得暴跳如雷,五百人團團圍住了小貓,刀劍並舉,朝著小貓劈了過去。

  小貓眼裡閃出了一道凶光,那人頭狠狠的砸在了一個錦衣衛的頭上,當場把那錦衣衛打了個腦漿迸裂。小貓叫嚷著:「娘的,那些斯文人的做法,我虎爺可學不來,還是按照我們老虎的規矩來辦,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祖宗。吼吼,老子拳頭最大,所以那些母老虎都要聽我的,現在老子功夫最高,你們就要聽我的。」

  虎咆發出了一聲脆響,一道兩丈長的紫紅色刀氣激射了出去,小貓根本就沒有什麼招式可言,無非就是快,非常的快,而且力量大,非常的大。尤其他的角度很準確,異常的準確,他總能找到人的身體結構最脆弱的地方,然後用最快的、最歹毒的方式狠狠的在那人的身上斬一刀。所以那道紫紅色的刀氣閃出來最先一剎那,就已經有五十幾個錦衣衛大漢慘嚎著被砍斷了四肢。

  小貓心底裡的那股獸性被激發了出來,他發狂的咆哮了一聲,忘記了厲風要他不許使出太強真氣的規矩,自己騰空跳起了三十丈,運足了四成的真元,狠狠的一刀朝著下面劈了出去。他的嘴裡吼叫了一聲:「寶貝兒,給虎爺我砍死他們。」自然,他口裡的寶貝兒,就是那柄虎咆刀。而虎咆刀似乎真的聽懂了小貓的話,整個刀身散發出了一道刺目的紫色光芒。

  河這邊的那些士兵呆呆的看著天空中的小貓。他們看到一輪刺目的,讓人眼睛都快瞎掉的太陽出現在了小貓的手中,那團光芒在尖銳的尖叫著,似乎一股巨大的壓力在它的內部膨脹,光團本身已經無法承受這股巨大的力量了。終於,光團迸裂了,從當中射出了無數道紫紅色的光流,一道道拖著長長的光焰尾巴的光流。那些光芒帶著『嗤啦啦』的響聲,四周帶起了白色的氣旋,鋪天蓋地一樣的朝著下面的那些錦衣衛高手劈了過去。

  沒有人可以抵擋這一刀之威。

  一團血霧在那些錦衣衛站立的地方爆發了開來,一團百丈方圓的血霧猛的炸開了,三岔河口的河水瞬間就被染成了鮮紅色。那五百多錦衣衛根本就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他們的身體整個的被炸成了碎片,徹底的炸成了最微小的碎片。他們的戰馬也沒有逃脫這一劫難,在小貓那一刀劈下的時候,強勁的刀氣已經把四周兩百丈的空氣全部捲了進去,那些馬匹也被吸進了他刀光的威力圈內,五百多匹上好的戰馬,被小貓一刀震成了肉醬一般。

  厲風的尖叫聲傳了過去:「小貓,你這個敗家子,殺了人就算了,你把馬也殺了。你知道馬的價錢麼?陝西馬市上,一匹上好的軍馬要四十兩銀子,四十兩啊。。。你他媽的,你一刀砍掉了兩萬多兩銀子啊。。。我,我,我們的軍餉,一年也不過一百多兩啊。」

  厲風氣得直哆嗦,他的這三千前鋒軍中除了將領,就沒有一個戰士是有馬的,原因是朱棣信不過這些原本隸屬謝貴的士兵,所以朱棣不會給他們配置戰馬。而看到這五百多匹馬兒後,厲風本來是想要在自己的前鋒軍內先組建一支騎兵隊用來做斥候的,結果這下可好,硬是被小貓一刀給劈開了。

  小貓愁眉苦臉的落在了地上,耷拉著耳朵緩緩的渡過了河流,走到了厲風面前,很老實的把腦袋放低,放在了厲風的面前。厲風狠狠的幾個大巴掌拍打在肋小貓的腦袋頂上,語重心長的說到:「小貓,我們打仗歸打仗,人,是一定要殺的,那是功勞,有了功勞才能陞官。但是馬匹這些東西呢,那是一定要留下的,那些馬兒就是戰利品,有了戰利品,我們才能發財啊。」

  厲風越說越激動,他叫嚷起來:「只有有了錢,我們才能招人進我們的手下,我們手下才有勢力,有了勢力,我們才能叫他們砍誰就砍誰啊,否則還怎麼玩啊?啊?你知道麼?我們兩個,要有大官做,但是更重要的還是要有錢啊,有錢,有錢。。。否則就算你招攬了一百萬人在手下,你養不起他們,一個月就全部餓死了,一百萬死人有什麼用啊?給你當點心麼?」

  小貓連連點頭,他終於明白過來:「我明白了,以後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要留下來,嗯,留下來歸我們,是不是?」

  厲風點頭,乾脆從腰帶中掏出了一錠銀子,一錠金子,當著數千官兵的面教訓起小貓來:「看看,這是金子,這是銀子,以後看到了這些東西,誰敢和你搶,你就揍他。我們的敵人中,那些大將軍,穿著的鎧甲最外面一層魚鱗鎧,都是用金子或者銀子打造的,你就不要把他給劈碎了,只要打死他們就是,把他們的鎧甲扒下來,也值不少銀子啊。」

  厲風越說越高興,手舞足蹈的說到:「等到我們打到了應天府,我就帶你們去應天府好好的做一票,娘的,打破應天府,我們第一個就把大內皇宮給洗劫咯,你說那裡面會有多少銀子多少金子啊?小貓,你說是不是?」

  小貓很認真的點頭:「嗯,打倒應天府去,搶光那皇帝的金子和銀子。吼,吼!」

  那些官兵聽得是渾身冷汗,這厲風都是什麼人啊?他可是當今燕王府的都指揮使,可不是那流竄各地作案的馬賊啊,怎麼說話這麼凶狠,連死人身上的鎧甲都不放過?

  而小貓則是更加的敬佩厲風了:「別看這小子比我年紀小兩百多歲,他可比我小貓聰明多了。我們要找右聖他們報仇,手下就要有很多人,沒錯,要有很多人,我們一元宗就是因為門人太少,所以才吃虧上當的。吼吼,要人,就要有錢,所以我小貓一定要努力的幫風子賺錢,吼吼,誰敢搶我們的錢,我就砍死他。」

  小貓的眼裡,露出了堅定的神光,這也注定了小貓日後率領的軍隊,所過之處,官倉內一個銅板都不會留下來,最後被人稱為『蝗軍』。

  厲風看得小貓終於開竅了,不由得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跳起來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小貓的肩膀,剛要說什麼,那崗樓上的士兵已經是大聲的尖叫起來:「敵人,很多敵人,起碼在一萬人以上的敵人。。。警報,敵人來了。」

  河的對岸,密密麻麻的一大排人湧了過來,看他們打的旗幟,那是錦衣衛的大軍到了。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5 11:58
第一百一十七~一百一十八章 大軍南下

厲風呆呆的看著河對岸的萬餘大軍,整個人都陷入了癡呆狀態。他喃喃自語:「開什麼玩笑,我手下不過三千人,還一個個都不知道我們已經是造反了,他們根本不會拚命打仗的。估計,一開戰就有一半人會投降了。。。娘的,這仗沒辦法打啊。」

  厲風身後的那些軍官也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三千人和一萬多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打的。如果是在深山老林裡,如果是設下了埋伏圈,憑藉著弓弩以及火炮的運用,他們可以比較容易的打敗一萬人,但是如果是在平原地帶,三千人和一萬人的戰鬥力,那是完全沒有辦法比較的。就算加上小貓這個變態人物,小貓在不全力發動的情況下,能殺死多少人呢?

  一個參將大聲吼叫起來:「集合,所有士兵集合,緊守營房,把弓箭都亮出來。」

  一個副將呵斥著:「集合,集合,不想死的話就給老子站好了。他們要渡河的話,我們正好在這邊射死他們。他們沒有渡河的器具,架橋的話,也要老半天的時間,我們可以等到王爺率軍來接應,那時候我們就贏定了。」

  厲風紮了一下腰帶,在士兵們紛紛往營寨內跳的時候,自己帶著小貓走出了營房的大門,站在了河邊,很是溫和的朝著河那邊打起了招呼:「那邊是哪位大人領兵啊?下官厲風,燕王府都指揮使厲風在此有禮了。」

  小貓找到了他那根鐵棍,重重的往地上一杵,大聲吼叫到:「老子厲虎,吼吼,你們可以叫爺爺我虎爺。。。哈哈哈哈。。。老子是燕王府。。。誒,風子,我那個官兒是什麼名字?」

  厲風翻著白眼,指著小貓喝道:「此乃燕王親封『虎賁將軍』厲虎,厲指揮使乃是我燕京城第一猛將,誰敢和他單打獨鬥麼?呔,你們是京師來的人馬罷?可有膽量和厲虎單打獨鬥麼?沒有那個膽子,那麼就帶著你們的軍隊滾回去。老實的告訴你們,我們王爺已經造反。。。哦,我們王爺已經依祖訓『靖難』啦,你們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早點滾開罷。」

  那萬餘人的軍隊齊唰唰的顫抖了一下,他們為什麼敢來燕京抓朱棣?第一,朱棣如今手下沒有兵馬了;第二麼,那就是朱棣最起碼還是明朝的藩王,拿著皇帝的詔書來抓朱棣,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是現在朱棣居然口口聲聲『靖難』,其實就是造反了,那麼他們這一萬多人,還不夠朱棣的大軍塞牙縫的。

  沒有人會相信,朱棣不帶著個三五萬大軍在身邊就會貿然的叫嚷著要造反的。三五萬燕京鐵騎,如果純粹按照戰鬥力來說,起碼可以橫掃兩倍左右的京師禁軍吧?朱元璋座龍庭三十一年,禁軍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打仗過了,而燕王府呢?可是每年都在草原上還有長白山下洗禮嘩啦的打得熱鬧,兩方面的軍隊,根本不是同一水準線上的。

  帶隊的錦衣衛王指揮猶豫了,他看著前方河對岸的大營,看著那不過三千多士兵駐守的大營,低聲說到:「這裡的營寨,起碼可以安置三萬人吧?。。。也就是說,朱棣的大軍雖然還沒有到這裡,但是也離得不太遠了。。。唔,我們前面的那五百哨探,應該是被他們幹掉了,看看,河水裡面還有血跡的。哼,陞官發財當然重要,但是拿自己的命去賭博,那就是蠢貨了。」

  他的馬鞭子揚了起來,大聲的下令到:「全軍撤退,撤,撤。。。」

  正在放肆的叫囂,準備找幾個倒霉鬼出戰,讓小貓把他們能怎麼淒慘的蹂躪就怎麼蹂躪,嚇唬一下對方的士兵和將領的厲風,看得對方一萬多人突然間同時轉身,護著後方的輜重隊伍就這麼離開了,不由得也傻眼了。他拉了一下小貓,問到:「他們不會看到了你一刀劈掉五百人的模樣吧?否則怎麼會退得這麼快?」

  小貓耷拉著腦袋,連連搖頭:「早知道他們會逃跑,我就慢吞吞的一刀一刀的砍了,這下可沒有架打了。」而後面營寨內的士兵們已經發出了歡呼聲,他們可都是謝貴指揮所下屬的衛所士兵,並不是燕王府的直屬精銳,如今看得自己不需要和一萬多敵人拚命了,那自然是心情極佳,雖然戰士的職責就是戰鬥,但是能夠避免那種近乎送死的戰鬥,怎麼說還是一件好事。

  錦衣衛的大軍走了,整個燕王府的地面上,就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對厲風他們的營寨造成威脅了,由此可見燕王府嚴厲打擊江湖幫派、綠林蟊賊的政策還是深有成效的。每天,厲風就跟著那十幾個副將拚命的學習沙盤製作啊,埋伏、打圍、千里奔襲等等詭計戰術,至於正面交戰的戰術,他是從來不屑一顧的:「哼哼,正面交戰這種事情,叫小貓帶著那群老道士老和尚的衝上去就是了,還需要浪費我厲風的頭腦麼?」

  理由很古怪的,但是那些副將沒有一個人可以反駁厲風的說法。小貓的實力放在那裡,他只要衝進了人家的陣營,幹掉了對方的主將,接下來的肯定就是一場屠殺,所以正面交戰的時候,也就不必要考慮太多的戰術技能了。所以厲風只把精力放在了那些邪門的手段上,倒也是有他的道理的,道理就是小貓這妖怪非人類的實力。

  小貓每天追逐野狗野狼、河裡打魚、天空射鳥,倒也是自得其樂,他的野性在這個荒僻無人的入海口附近的三岔河口徹底的顯現了出來,無拘無束,沒有任何的閒事掛心,不知不覺的,他的妖丹火候又精進了不少。畢竟他殺的人也不少了,而他偏偏又是用一元宗最正宗的運氣心法去修煉妖魔的法術,進度比起一般的妖怪是要快得多。

  五天很快的就過去了,厲風再見小貓的時候,不由得嚇了一跳,小貓自己都還沒有發現,他體內的真元已經雄渾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幾乎每一塊肌膚都被真元充得滿滿的,整個就彷彿一塊實心的真元石一樣。厲風是又羨慕又嫉妒,歪著心眼的琢磨著:「要是我把小貓給吃了,會不會讓我功力提高到金丹期啊?」

  小貓則是渾不在意的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差點就把厲風給砸進了地裡面。他嘎嘎笑著:「風子,好像最近我的力氣又大了很多啊,昨天我一手就把一塊三丈多大的石頭扔飛了,砸下了一群大雁啊,哈哈哈哈,比弓箭可是好用多了。那些傢伙肯定都是用一些垃圾貨色來糊弄老子,那些什麼神臂弓,我一指頭就拉斷了。」

  厲風橫了一眼身後的那些軍官,低聲喝道:「小貓,斯文,斯文,小聲,小聲,你不要這麼大聲叫嚷。以後你打架,最多只能用三成功力,明白了沒有?超過三層,你就沒有肉吃了。」

  小貓一下子就傻眼了:「三成功力?那和沒有出力不是一樣麼?憋著難受啊,風子,五成行不行?」

  厲風沒理會他,一個有了妖丹的妖怪的五成功力,那是足以一拳毀掉里許方圓內一切物體的可怕力量,他厲風才不傻,小貓要是真的顯露出了這種可怕的力量,恐怕什麼妖魔鬼怪、神仙佛祖的都找上門來了。

  一個傳令兵策馬飛跑了過來,他手裡抓著一柄血紅色的小小令旗,嘴裡狂呼著:「王爺大軍到了,厲風將軍立刻帶人前去迎接。。。王爺大軍到了,厲風將軍立刻帶人前去迎接。。。準備好營房,燒好開水,明天王爺就要渡河了。」那個傳令兵茫然的策馬在營地內跑了一溜兒,隨後停下馬,大聲喊叫起來:「厲風將軍是哪位?」

  厲風跑了過去,嘴裡嘀咕著:「娘的,都不認識我,你還來找我傳令幹什麼?真是荒唐。」他一手抓過了那傳令兵腰間竹筒內的信件,展開後一看的確是朱棣的手筆,立刻命令起來:「李副將,你帶五百人同我去迎接王爺,其他的兄弟架起鍋子燒開水,準備做飯迎接後面的兄弟。」厲風低聲咒罵了一句:「娘的,怎麼感覺小爺我就是火頭軍的頭子?」

  組織了五百個剛才還在幫小貓圍狼群的士兵,厲風、小貓以及那位李副將帶領著他們順著來時的道路朝前行去。遠遠,就可以看到一股煙塵飄起,那煙塵在空中又疾又高,顯示出裡面行進的士兵速度很快,而且動作極其整齊。如果是那種動作慢吞吞而且亂七八糟的行軍隊伍,他們的煙塵就是軟綿綿的一團,飄不起多高就四方散亂了的。這也是厲風最近幾天學來的望氣之法。

  厲風他們一行人在道邊停下,然後就看到一隊隊身穿鐵甲,滿臉肅容,身材高大的戰士整齊的快步行進了過來。十人一排,一共是一千五百排,也就是一萬五千人。厲風立刻指使那副將帶著兩百人,帶領這前軍的戰士朝著營寨去了。統軍的人厲風也認識,正是張玉,張玉騎在馬上,微笑著向厲風抱拳行禮,畢竟是在軍列中,張玉不敢下馬和厲風寒暄的。

  後面則是整整齊齊的一萬鐵騎,滿身戎裝的朱棣雄赳赳氣昂昂的騎著一匹漆黑的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他的腰間懸掛著『碎玉刀』,得勝勾上掛著一柄滲金三尖刀,看那足足有一尺寬的刀面,可以想像那是用來殺人的厲害傢伙,而不是放在身邊裝樣子的。而朱棣的身邊,則是圍繞著以馬和為首,跦能為輔的兩百多員金甲大將,這些人厲風也大多見識過了,因為他們要麼欠著朱僖的賭債,要麼就曾經被小貓扔進陰溝過。

  看到了厲風,朱棣立刻呵呵笑著策馬奔跑了過來,馬鞭子在厲風的肩膀上搭了一下,笑道:「好小子,一句話嚇跑了那王中平一萬三千大軍,雖然不及張翼德,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呵呵呵呵,果然是英雄少年。唔。。。你身邊的這些兵,也算是謝貴手下的精銳了,怎麼跟三九天氣被雪打濕過的小雞一樣?渾身都在哆嗦?」

  厲風看了看身後的那些士兵,可不是,這些人的大腿都是微微的顫抖著。他對於朱棣怎麼知道自己嚇跑了錦衣衛大軍的事情倒是不奇怪,畢竟王府的那錦衣衛以及騰龍密諜可不是吃素的,要說他們在自己營中沒有密探,厲風自己都不相信。

  厲風苦笑起來,他無奈的看著朱棣,說到:「王爺,這些士兵都是衛所的屯兵,每年裡只受兩個月的訓練,饒是謝貴說他們是精銳,也不過就是比民夫稍微強一點,哪裡真的是什麼精銳了?怎麼比得過咱們自己的百戰雄獅呢?」厲風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依照後世的話來說,朱棣的手下都是職業軍人,而謝貴的手下,就是一群玩票的民兵。

  這些士兵看到了燕王府那鼎盛的軍容,想到自己還曾經要準備和這樣的軍隊交手,早就嚇軟了,沒有當場哭出來就已經是好事了,哪裡還能保持如常的心態?

  朱棣極其不滿的搖搖頭,馬鞭子狠狠的虛空抽了一下:「這可不行,你是詭將,厲虎是虎將,你們手下的士兵,可不能就帶著這樣的兵。帶這樣的兵,恐怕根本就上不了戰場,豈不是浪費了你們兩個?唔,你手下這三千人馬,全部給我送回燕京城,讓他們去守城去。我從張玉手下調一萬步卒給你,你們要努力作戰。」

  厲風跪倒在地,謝過了朱棣。可不是麼,要爭奪軍功的話,起碼自己的手下士兵也要厲害一些,可是如今的這些屯兵,可不能用來打仗的。

  朱棣笑了笑,點頭說道:「後軍是僜兒帶領的五千步卒、五千騎兵,他們押解著我們一路上要使用的輜重物資,厲風啊,你帶人去給他們帶路,我先進營了。。。嗯,你以後還是做前鋒大將,所謂前鋒,就不能掉了我們大軍的銳氣,你可明白?」

  小貓大咧咧的把鐵盾頓了一下,咧開嘴叫嚷起來:「不就是殺人麼?虎爺我保證殺光他們,吼吼,人,最沒有用了,除了練武的人,其他的人都是廢物,吼吼,一頭老虎都打不過,吼吼。」

  厲風恨的牙齒癢癢的,這天氣是越來越熱,莫非小貓他發春了?可是春天過去了啊?這小子成天胡亂叫嚷著些什麼呢?可是朱棣卻是就是欣賞小貓的這種脾氣,他連連點頭叫好,笑嘻嘻的帶著人馬朝著營寨去了。

  厲風他們繼續在路邊等候,等了一刻多鐘,慕容天一馬當先的帶著五千步卒衝了過來,雷鎮遠、雷嘯天兩人護衛在他身後。看到厲風了,慕容天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笑道:「厲風,我在居庸關可是立下了大功啊,他們的兩個副總兵,都是被我砍了的。嘿嘿,王爺晉陞了我一級,現在我也是指揮使了,比你就差了一級哦?」

  厲風呸了一聲:「娘的,不就是砍了兩個副總兵麼?等得我們大軍出動了,我非攻克幾座城池,把城裡的官員都給砍羅,到時候我應該就可以封大將軍了,哈哈哈哈。。。別忘記啊,我剛進世子府不久,可就做了都指揮使了。」

  慕容天的鼻子歪了歪,他哼哼了幾聲。厲風的這個都指揮使,誰不知道一個是朱僖死皮賴臉的向朱棣要的,畢竟他們是父子,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呂老太監硬是看厲風順眼,筆尖子一晃蕩,厲風就被封了一個都指揮使了,要說真的,憑借厲風現在立下的功勞,能夠做到指揮就已經是萬幸了。

  不過,畢竟現在大家的關係不錯,沒必要和厲風鬥嘴,所以慕容天只能是朝著厲風磨磨牙齒,帶人走了過去。

  後面,一臉興奮的朱僜帶著五千騎兵,押解著不知道多少輛沉甸甸的大車走了過來,看到厲風了,朱僜露出了一絲笑容:「厲虎,這次本殿下和你打賭,本殿下殺的敵兵一定比你多,信不信?」

  厲虎歪著腦袋看了看朱僜,嘿嘿笑起來:「你說的是自己動手殺的還是手下軍隊殺的?要是軍隊殺的,虎爺可不傻,不和你比,你手下軍隊肯定比虎爺我多,虎爺只有一萬人。」

  朱僜笑起來:「當然是比我們自己親手殺的敵人,怎麼樣?誰輸了,就去燕京城最好的青樓,請所有的將領好好的樂上一晚上。」

  小貓重重的點頭:「沒說的,比就比,反正是風子出錢,虎爺我不怕的。」厲風差點一口氣被憋死。

  大軍入住營寨,朱棣的黑色龍旗也升了起來。北方屬水,水尚黑,所以朱棣的旗子也是黑色的,同時麼,也是某種象徵,就是向天下的百姓說,他朱棣並沒有做皇帝的意思,看看,我的旗子都是黑色的,可不是代表皇帝的黃色龍旗,就是這麼回事,我朱棣是帶領軍馬去幫皇帝的,而不是去搶他的位置的。至於幹掉了黃子澄他們之後,朱允玟是否還能當皇帝,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朱棣的大帳內,朱僜、馬和、厲風、張玉、跦能、小貓等得力的將領匯聚一堂,朱棣端坐在正中的大案後,滿臉的笑容:「聽得前方騰龍密諜傳來的消息,兩天前,京師才得到了我們興兵的情報,如今整個京師已經亂成了一團,為了派誰領軍出征而傷腦筋呢。。。哼哼,那方孝孺等人,還在說什麼本王乃是朱家的叛逆,呸,本王身上流著的才是朱家最正統的血,他方孝孺知道什麼?」

  朱棣拍了一下面前的地圖,冷哼到:「如今趁著他們慌亂的時候,我們正好多攻佔一些城鎮,把裡面的衛所士兵以及所有的輜重金銀全部給拿下。如今放在我們面前的,就有五個城,分別是懷來、宋忠、密雲、遵化、永平。本王親率一軍,征討懷來、宋忠,僜兒率領一軍,攻密雲遵化,厲風初次單獨帶兵,本王讓你攻打守軍最弱的永平權當練兵,並且以跦能助你,有人有意見麼?」

  所有人都點頭應諾:「王爺的安排,妥善至極。」

  只有厲風在心裡抱怨:「用跦能來幫我?說白了就是他統軍,我做打手的,害怕我自己不能攻克城池是不是?哼,小爺倒是要讓你們看看,小看了小爺是一件很錯誤的事情。。。唔,攻城需要怎麼作?用士兵的屍體去填麼?那可是最下三爛的招數了,最好是讓人投降的最好。」

  但是在會議上,厲風自然是不會提出自己的異議的,畢竟他知道,自己是老老實實的第一次領軍。上一次帶兵去草原,說實在的就是去支援朱僜的,最後好容易帶著五千兵馬在草原上亂跑當誘餌,那也是僧道衍和馬和一手策劃的,和厲風也沒有什麼關係。就從帶兵打仗這一條來說,厲風簡直就是比在家的大姑娘還要純潔。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整整齊齊的三萬五千大軍連同後方的六千輜重士兵同時參加了誓師大會。面對著河流入海的方向,朱棣說了一大篇心腹人才知道的大謊話,無非就是自己要響應祖訓的規矩,匡正朝綱,讓那些敗壞綱常的奸臣不得好死等等。

  巨大的黑色龍旗在旗桿上飛舞著,一面面的認軍旗在清晨的風中微微的蕩漾。太陽從海的那邊升了起來,把金黃色的光芒灑在了那些輜重兵用了一個晚上搭建起來的三座浮橋上。朱棣看著東昇的太陽,大聲的吼叫了一聲:「靖難必勝。」

  士兵們同時跪倒在地,大聲歡呼起來:「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有人問他們,他們是到底在稱呼京師的朱允玟,還是這個渾身金甲,站在高台上,彷彿神人天將一般的朱棣。

  朱棣猛的抽出了腰間『碎玉刀』,吼叫了一聲:「兒郎們,出發,讓那些南國的兵將,看看我們王府雄師的厲害。渡河,渡河。。。」

  士兵們齊唰唰的站起,同聲大呼:「渡河,渡河。」巨大的聲浪滾滾的傳了開去,震得厲風的耳朵都有點嗡嗡做響。厲風很是驚愕的看了一下小貓,低聲說到:「原來,四萬多人站在地面上,就有好大的一片了。原來四萬多人同時叫嚷起來,和打雷也差不多。乖乖。」

  小貓吞了口口水,低聲說到:「風子,我感覺一個元嬰大成的修士,也不敢和這麼多人拚命的。天,幾萬支箭同時射過去,那威力可是比普通的飛劍還要強的。。。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華山的那頭猿精兩百年前向我吹牛的時候,說他的師傅,那頭老猴子為什麼會被那時候的宋朝大軍給圍殲了,用人都堆死你了。」

  厲風凝重的點頭:「所以,我們一定要有自己的力量,一定要有自己的人馬。想想看吧,一萬個凝氣後期的高手,一萬柄飛劍同時飛出的時候,恐怕除了大羅天仙,沒有人可以抵擋吧?」

  小貓緩緩的點頭,而朱棣已經是喝令了起來:「左中右三軍,同時渡河。」

  厲風一聲吼,抓起了自己新打造的沉重的點鋼槍,飛身上馬,帶著跦能、小貓和三十幾名副將,當先渡過了河口。朱棣在那裡大聲的笑著:「今日我從這裡渡河,此地可改名為『天津』。」『天津』,天津,天子渡河的意思。厲風心裡微微的不快,這朱棣似乎得意得太早了吧?就算他得燕王鐵騎天下無敵,但是畢竟只有三萬五千人,騎兵只有一萬五,而京師那邊,隨便就可以抽調幾十萬人馬啊。

  不過,這些都和厲風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在幾個嚮導的帶領下,讓小貓率領一千步卒充當先鋒,厲風自領中軍六千人居中,跦能率領十名副將統兵四千在後,他們一路逶迤朝著永平城趕去。那裡有著一個衛所,下轄一衛屯兵,大概總共有五千人左右的兵力,以厲風他們的一萬精銳去攻打他們,這是綽綽有餘的了。

  天空陽光燦爛,路邊青草繁茂,綠樹成蔭,士卒們行走在官道上,倒也免去了日曬之苦。只有小貓剛剛走出了五十幾里地就氣惱的一巴掌把座下的馬兒打得下巴脫臼了,因為他的身體實在太沉重了,他的鐵棍和虎咆刀加起來也有好幾百斤重,那馬兒勉力走出了五十幾里,最後實在是扛不住了,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小貓無奈的提起那匹馬兒,把他扔在了路邊,然後自己也變成了步將。他一邊邁開大步走著,一邊在嘴裡嘀咕著:「娘的,老子看樣子根本不適合騎馬,這些馬看到虎爺我就害怕,好容易坐上他們了,沒兩步路就給壓趴下了。那叫什麼厲竹的傢伙,他在陝西都是買的什麼貨色的馬匹啊?一點都不中用嘛。」

  他在這裡自顧自的邁開步子狂奔,哪裡還記得他是一個帶著士兵行軍打仗的將軍了?後面的兩個百戶大聲的叫喚著,可是也沒有把小貓給叫回去,走了一陣子,他就一個人順著路不知道衝到哪裡去了。

  而厲風呢,此刻正騎在馬上,虛心的向那些將官請教行軍的常識。那些將官看到厲風向自己請教,還有不拍馬屁的麼?急忙把自己心窩裡的一些技巧都給厲風抖落了出來。例如行軍分前中後三軍,左右軍為副翼,左右軍還可以派出虞候軍啊等等。而行軍的時候,一定要廣派哨探打探前方和左右地形,後軍一定要緊守輜重隊伍等等。

  厲風是大開眼界,最後由衷的歎息了起來:「難怪打仗能夠得這麼多的功勞和獎賞,他娘的,實在是太累了。。。就說那後軍的輜重吧,這麼多的民夫,居然只能供我們大軍七天的糧草,真他媽的。」厲風磨磨牙齒,盤算了一下,燕王府這次三萬五千大軍出動,如果在外征戰一個月,所有的耗費加起來大概就是四五十萬兩銀子的代價了,果然打仗就是燒錢。

  如果加上立功的將士要獎賞,陣亡的戰士要撫恤,死去的戰馬需要重新購買的損耗,厲風長歎:「難怪,只有那些皇帝王爺才有本錢打仗,普通財主養個兩百人,一鬥毆就可以把本錢給虛耗了。」

  那些將領也是歎息起來:「可不是麼,就像我們做將官的,一匹如此出色的特選戰馬,價值可就是普通戰馬的十倍以上的價錢。我們身上的鎧甲,更是價值千金以上。像厲將軍穿著的這件魚鱗細鎧,更是高手匠人起碼要兩年功夫才能打造出來的,沒有一萬兩銀子的本錢,就別想拿下來。」

  厲風呆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鎧甲,心裡無端的疼了一下:「娘的,我的鎧甲要是被人劈開了縫隙,那豈不是浪費了一萬兩銀子?」

  那些將官的面色都有點古怪,一個千戶諂笑著說到:「大人,這鎧甲雖然珍貴,但是更加珍貴的還是大人的性命啊。」

  厲風咕噥了一句:「可是,我的命不值一萬兩銀子啊。」

  幾個百戶長帶著十幾個士兵瘋狂的沿著官道跑了回來,一個百戶『噗哧』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滑行了兩丈多後終於到了厲風的面前,那百戶驚恐的回報到:「將軍,厲虎將軍一個人跑掉了。」

  厲風呆了一下,猛的尖叫起來:「搞什麼?你們一千人跟著他,讓他跑掉了?怎麼跑的?啊?你們都是傻子啊?不知道派人跟著他?」

  那百戶滿臉的汗水,他苦笑到:「厲虎將軍本來是騎在馬上,那馬的速度還很慢,我們很容易就跟上了,可是,厲將軍身上的兵器太沉了,那馬很快就被壓倒了。我們,我們原本就當笑話在看,誰知道厲虎將軍步行的時候,比騎馬起碼要快十倍,我們根本就趕不上他,將軍他就這麼跑掉了,現在起碼也已經跑出五十里地了。」

  厲風嘴皮子哆嗦了一下,他倒是不害怕有人能夠對小貓造成太大的威脅,而是害怕,他害怕要是有人衝撞了小貓的話,小貓的性子一發,那會把整個城都給毀了的。在青雲坪的時候,因為有青雲坪的天地靈氣養著小貓的脾氣,他倒是不是很狂暴。可是現在出了青雲坪,又結成了內丹了,小貓就等於是一顆人形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犯事了。

  狠狠的抽了一下馬鞭子,厲風叫嚷了一句:「我去追小貓,你們快點趕過來。明天上午的時候,你們不管怎麼樣也要趕到永平城,要是我沒有回來,就由跦指揮統領全軍。。。他娘的,不能讓他做前鋒,這些可好,他一個人做前鋒去了。」

  卻說那小貓,越跑越是開心,他也不覺得身上的那沉重的鎧甲對自己有什麼影響,就這麼邁開了大步朝著前面飛奔。一邊跑,小貓一邊大聲的唱著華山的那些樵夫唱的山歌兒,彷彿瘋癲一樣。路邊的那些行腳商人都還不知道燕王府起兵的消息,看得一個全副武裝的,如許身高的將軍,腰間帶著如此大的一柄大刀,肩膀上扛著這麼大這麼長的一根鐵棍跑了過去,不由得都指指點點的說笑了起來:「這人,肯定是瘋了,瘋了。嘿嘿,大熱天的,穿這麼多?」

  可是也有那見多識廣的老人,很是不屑的數落著這些年輕人,他們指點著小貓身上的鎧甲,說到:「瘋子?你們眼睛都瞎了啊?這可是正規的軍用的盔甲,民間是絕對不能有的,嘿,告訴你們,他一定是個當兵的將軍,不過,大熱天的他跑什麼呢?莫非有什麼緊急的軍情麼?」

  一個行腳商人連連搖頭:「哪裡會有什麼緊急軍情?往北邊去,可就是燕京了,有燕王坐鎮,哪裡會有什麼緊急的軍情呢?」

  小貓渾身『噹啷噹啷』響著的朝前跑,他嘻嘻哈哈的也沒有想到要回頭看一眼,總感覺著身後的士兵就跟著自己呢。於是乎,他就這樣用比快馬奔馳還要快兩倍的速度,飛一樣的跑到了永平城下。

  燕王府的起兵檄文,第一個就是朝著京師發出去的,而那些奉命向天下散播檄文的騰龍密諜,也在呂老太監的示意下,沒有在燕王府封地附近散播。以至於此刻雖然燕王府已經起兵了,但是永平城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的防禦。稀稀拉拉拉的二十幾個城防軍在城門口守著,讓那些進出的百姓繳納進城的費用。一小隊屯兵正扛著鋤頭什麼的東西朝著城外走,他們是去農田里除草的。

  小貓滿臉大汗的跑到了永平城下,他可不知道,他就這一通狂跑,可是已經趕了大軍需要兩天兩夜才能到的路程。畢竟他是按照直線跑的,路上的那些什麼攔路的石頭、樹木啊,都被他一腳踢飛了。

  看著城門口上那塊青石匾額,在青雲坪內多少也讀了一些丹書的小貓咧開嘴笑了起來:「哦,永平城,嘿嘿,我認識這字。」他也忘記了永平就是他和厲風要領軍攻打的地方,就這麼頂盔束甲的,大搖大擺的朝著城門口走了過去。

  一個城門官有點害怕的看著越走越近的小貓,連忙搖晃了一下坐在城門口的那個縣衙的捕頭:「兄弟,你看看,這傢伙,是不是腦袋有病?大熱天的,穿成這個樣子,還帶著這麼大的一根鐵棍,這麼大的一把刀子,是不是你們海捕文書上要抓的人?」

  那捕頭呆了一下,看著小貓,心裡也有點心虛,他連忙說到:「開什麼玩笑,我們這些捕頭,能抓一些蟊賊就不錯了,這種大漢,我們能打得過他?。。。來啊,去個人問問,問問他是幹什麼的?」

  一個屯兵和一個捕快很小心的走了上去,他們本來還想保持自己那公家人的威嚴,可是一到小貓身前,看著小貓那比自己高了三個多頭的巨大身材,他們就渾身一軟,不由自主的鞠躬了下去:「啊,這位將軍,敢問您是幹什麼的?」

  小貓的肚子裡面發出了『咕咕』的聲音,他看了看天空的太陽,咧開嘴笑起來:「啊,中午了,虎爺我早上才喝了兩鍋肉湯,肚子餓了,來你們這裡吃飯的。啊,你們這裡的酒樓子在哪裡?賣那種大魚大肉的,嗯,肉好吃,魚也不錯,烤魚最香了。」他的口水又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

  那士兵和捕快有點呆滯:「吃飯的?」

  小貓看到他們攔在了自己面前,不由得很是有點不耐煩,但是想到了厲風告訴他的斯文,他於是很斯文的繞過了那兩個滿頭霧水的人,大步的走向了城門。他可不知道進城還要繳納費用的,大搖大擺的直接就這麼走進了城裡。那二十幾個城防軍等人,硬是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的,就這麼看著小貓進去了。

  那捕頭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哈,看他身上的鎧甲,一定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將軍,嘿嘿,肯定不是匪人的。」

  那城門官連忙笑道:「可不是麼,看他的腰帶上的那個老虎頭,那是指揮使級別的將領才能用的,他是指揮使,嘿嘿,堂堂的三品武將。」

  突然間,城門官和捕頭都楞住了,他們互相看著,問了同一個問題:「我們城裡的守備大人才是五品官兒,那大漢是三品武將,他來我們永平幹什麼?莫非是?。。。」

  那捕頭跳了起來,火辣辣的朝著縣衙的地方跑:「娘的,看樣子是兵部的大員下來『微服』(?)私訪了,我可要趕緊告訴幾位大人去。」

  小貓走在大街上,他身邊丈許方圓硬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就看他那粗大的鐵棍吧,所有的人都看著那鐵棍露出了極大的恐懼。小貓自己則是絲毫沒有感覺到這個古怪的情況,他看到前方一個號稱『望月樓』的酒樓,頓時咧開嘴一笑,大步的跑了進去。『轟』的一聲,小貓把鐵棍砸在了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一張凳子上,大巴掌往桌子上一拍,學著厲風下館子的神氣吼叫起來:「掌櫃的,好酒好肉的給虎爺我送上來。。。唔,先弄一頭烤乳豬打打底。虎爺我還要兩頭烤羊,酒要二十年陳的老酒,那種什麼花彫之類的淡酒不要上。」

  整個酒樓的人都嚇住了,小貓的鐵棍往地上砸去的時候,整個酒樓子都晃悠了一下啊。頓時,也不用掌櫃的催促,那些小二都一個個巴結的湊了上來,而那些客人,明眼一點的都是麻利的付帳後,偷偷摸摸的從小貓身邊溜出了酒樓去。

  掌櫃的看著小貓身上那光鮮的鎧甲,鋒利的大刀,沉重至極的鐵棍,再看看小貓自己那彷彿一頭老虎一般的容貌,心裡已經是有了七分膽寒了。他連忙湊上去,趕走了幾個小二,巴結的點頭哈腰的說到:「客官,哦,大將軍,您要什麼東西?烤乳豬打底?嘿嘿,大將軍,烤乳豬可是慢了一點,不如先上二十斤醬牛肉如何?」

  小貓高興得哈哈直笑:「好,二十斤醬牛肉先上,然後一頭烤乳豬打底,兩頭烤羊混個半飽也就是了。酒給我拿上來先,吼吼。」小貓看了看身後,嘀咕了一句:「媽的,那幫小子呢?不是說有一千人麼?怎麼不見影子了?不管他了,吼,吃飽了再說。」

  那掌櫃的聽得小貓說什麼身後還有一千人,頓時更是嚇了一跳,他退後了幾步,用很是凌厲的眼神,威嚇那些小二用最麻利的速度把小貓要的東西送了上來。二十斤牛肉,十斤老酒。

  小貓端起酒缸,一口抿掉了那十斤老酒,吧嗒了一下嘴巴,笑起來:「味道不錯,掌櫃的,再來一百斤解渴。」

  『媽呀』,一個小二整個的嚇得滑倒在了地上。江湖上的豪客他們也見過不少了,但是一口乾掉十斤烈酒的,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啊。

  那掌櫃的心裡暗自的叫起苦來,他在懇求滿天神佛:「老天爺,您就保佑這大漢不要拆了我們酒樓罷,小民可是做小生意的,沒有本錢虧蝕啊。一百斤酒,這傢伙喝醉了,還有個不鬧事的麼?」

  就在掌櫃的在這裡求神拜佛亂許願心的時候,他的救星終於到了。永平城的父母官帶著三十幾個衙役和士卒快步的走了過來,一個是六品的知府官兒,一個是五品的守備官兒,兩個人匆忙的下了轎子,看到了小貓身上那鮮明的鎧甲以及證明他身份的那些武將裝飾,不由得心裡都是一震:「啊呀,這三品的指揮使怎麼到了我們城裡了?怎麼還一個隨從都沒有?」

  那知府是文官,嘴頭上的功夫很是靈活,很小心的湊了過去,朝著小貓是一個肥喏:「這位將軍,下官冷天興有禮了。敢問將軍來自何方?在此有何公幹麼?」

  小貓剛剛掃空了二十斤牛肉,此刻正在回味嘴裡的那一絲餘韻,聽得這麼一個文縐縐的聲音,他睜開了眼睛,掃了這知府一眼,大咧咧的說到:「啊,你就是這裡的官兒啊?冷天興,你冷天有什麼高興的?」

  咳嗽了一聲,小貓大搖大擺的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著:「哦,我想起來我是幹什麼的了。老子是燕王府的指揮使厲虎,老子的兄弟是燕王府都指揮使厲風,這次帶了一萬人過來是打仗的,說是要打什麼永平城。。。誒,想起來了,這裡就是永平啊?老子就是帶兵來打你的。。。吼,王爺老頭子說了,他媽的他要造反了。」

  『媽呀』,這次是那知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燕王造反了?他嚇得是眼前一黑,差點就沒暈倒了過去。

  而那守備還有些膽氣,聽得小貓的胡亂叫嚷,頓時吼叫了一聲:「兄弟們,不要聽這瘋子胡說八道,給我上去,拿下。」

  小貓發出了一聲炸吼:「哈哈,這裡就是永平城啊?老子是來打你們的啊,剛好吃了點東西,拿你們來消食。。。掌櫃的,老子的兩頭烤全羊,你要是忘記了,我一把火燒了你的酒樓子。」

  一棍子,小貓不過就是揮了一棍子,那手持鋼刀的守備大人頓時連頭帶刀被砸了個粉碎。一道銀光籠罩了小貓,小貓嘻嘻哈哈的衝進了那三十幾個衙役和士卒群中,胡亂的砸了幾棍子出去,頓時就掃倒了一大片。

  整條大街頓時一通混亂,那些還搞不清事情端倪的百姓已經是大聲的哭喊起來:「阿毛他爹,快跑啊,土匪進城了。。。守備都被殺了啊。」

  小貓發出了讓整個永平城都能聽到的聲音:「啊哈哈哈哈哈,老子是燕王府的,帶兵造反了,來打你們的,誰讓你們家虎爺砸一棍子?是好漢的出來讓虎爺我砸一棍子。」

  『轟』的一聲,『望月樓』被性子使發了的小貓一棍子砸斷了幾根頂樑柱,頓時『轟』的倒塌了下來。

  一頭瘋虎,挺著一根巨大的鐵棍,從永平城的大街這頭,一直打到了另外一頭。整個永平城大亂,百姓們哭爹喊娘的抓起細軟就跑,那正在集合的衛所士兵被百姓們硬生生的衝亂了陣形。

  城裡的幾個帶頭的武將正聚集在守備府,正要點兵去對付小貓,那胡亂打了一通的小貓已經踢飛了十幾個攔路的士兵,一腦袋的撞進了守備府內。他嘎嘎怪笑起來,看著眼前的這六名武將,說出了極其經典的一句話:「跟著虎爺混,保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不跟著虎爺嘛。。。」

  守備府大廳也被砸成了廢墟。。。

  很快的,那六名頭破血流的武將做出了生平最明智的決定,他們投降了。

  整個永平城五千兩百三十七名士兵,六十八名官差,在小貓幹掉了一個守備,重傷了三十幾個人之後,就徹底的投降了。

  盤坐在永平城的衙門大堂上,小貓一邊撕咬著烤牛腿,一邊享受著那些文武官員的溜鬚拍馬,他得意的吼叫著:「哈哈,老子後面還有一千人,每一個都是好漢,你們不投降也是死定了。風子還帶著一萬人在後面,哈哈哈哈,你們真是聰明啊。」

  『咕咚』一聲,小貓吞下了一壺酒,含糊不清的發佈了他的第一條命令:「唔,你們把金子、銀子、值錢的東西全部給虎爺我扛出來,不許少一分錢,否則虎爺我打死你們。」

  永平城的那些官員,滿臉的呆滯。。這是軍隊,還是土匪?


第一百一十九~一百二十章 大戰前夕

「嗯,金子放這邊,銀子放那邊,綾羅綢緞放中間,喂喂喂,那個傢伙,帶著綠帽子的那個,叫你放中間啊。」

  小貓神氣活現的拎著一根馬鞭子,站在永平城的衙門大堂上,看著那些差役愁眉苦臉的扛著箱子,把一箱箱的財寶放在了大堂上。永平城還算是比較富庶的,金子有一箱半,銀子有六箱,其他的一些值錢的貨色還不少。不過,小貓下手太歹毒了一些,他連那知府大人小妾頭上的首飾都給劃拉了下來,扔進了那一堆金銀細軟裡面。

  得意洋洋的他可沒有注意到,那六個投降的武將已經偷偷摸摸的跑出了衙門,飛奔著走了,只有那知府大人滿臉笑容的陪在自己的身邊。那些武將衝出了大門後,立刻就跑到了衛所裡面,大聲的叫嚷起來:「剛才集合的士兵呢?他們都去哪裡了?全部給我招回來。」

  一個百戶緊張的看著那幾個將領,低聲解釋到:「剛才那將軍命令所有的士兵去搬城外的糧倉,說是要把糧食都運到城裡來,所有的兄弟都出去運糧去了。」

  六個武將差點沒暈倒過去,一個千戶尖叫起來:「你們就這麼蠢麼?說投降,你們就真的投降了?傳出去,還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我們城裡有一衛士兵,幾十員武官,居然就向一個人投降?這要是讓兵部知道了,我們日後還要不要自己的前程了?估計錦衣衛都會把你們全部給砍嘍。」

  那百戶委屈的看著六個頂頭上司,滿肚子的委屈,他在心裡咒罵著:「娘的,剛才看到人家把刀子架到你們脖子上了,就一聲不吭的投降。等到那怪物把人都派出去了,現在又來怪我的不是,我不過是一個百戶,手下才多少士兵?你們下令投降,可和我沒有關係。就算兵部和錦衣衛要追究責任,那也是你的罪過。」

  不過,傻瓜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百戶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一個千戶長從衛所武器架子上抓起了一根白蠟竿子,大聲叫嚷起來:「不管這麼多了,趕快去召集人手,能集合多少就集合多少。那厲虎也就是力氣大一些,沒有別的可怕的。叫兄弟們都把弓箭裝備上,到時候射死那傢伙,這可是大功一件啊。。。快快,打開兵器庫的大門,我記得城裡有三百張硬弓的,還不快點拿出來?」

  就這時候,衛所的門口傳來了一陣的人馬喧嘩聲,這些武官衝出去看的時候,正是幾百個士兵押著馬車,把一車車的糧草運向了衙門大堂。一個千戶咧開嘴苦笑:「這厲虎有沒有頭腦?他要人把府庫裡的金銀拿出來也就算了,幹嗎還要把糧倉的糧食都拿去大堂那邊?難道那大堂就擺得下這麼多糧食麼?」

  另外一個偏將則是大聲叫罵起來:「你們幹什麼?還真的聽他的命令去運糧草?混蛋,都給老子滾過來,去,打開兵器庫的大門,把弓箭都給裝備上,弓箭放在糧草裡面,等下突然發動,射死那個厲虎。其他人去拿兵器,去城頭上看著,小心後面有軍隊要攻城了。。。快快,你們也不要管這些糧草了,去把兄弟們都召集起來。」

  忙碌了好一陣子,五百士兵在這些武將的帶領下,押運著三十車糧草朝著衙門走去。其他的那些糧車就胡亂的推倒在了大道上,黃橙橙的谷子、玉米頓時灑了一地。路邊的那些居民看得這些士兵走了,立刻就抓出了大斗小升,把那些糧草全部搬運回了自己的家裡。

  車隊逶迤的到了衙門門口,那邊已經有士兵送了幾十車糧草進去了,糧車太多,衙門的那小小院子怎麼放得下?就看到一輛輛的糧車橫七豎八的放在了大門口外面,那些看到熱鬧的百姓已經擺脫了恐懼的心理,從自己家的圍牆上探出了頭來看著熱鬧。

  『轟』的一聲,縣衙的圍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成了粉碎,露出了一段十幾丈長的空地。小貓神氣十足的跳到了一輛糧車上,十幾根鬍鬚一抹,他大聲吼叫起來:「金子、銀子,啊,現在的米市是多少價錢?娘的,你們用一半的價錢,就可以買走這些糧食。娘的,快點,你們幾個,去把這城裡最大的富商給我抓來。」

  那六個將領率領的五百士兵都楞在了原地,不知道小貓要幹什麼。而那些衙役已經是乖乖的聽小貓的吩咐,朝著永平城內最大的幾個富商的家裡奔跑而去。小貓得意的高高的站在糧車上狂笑,眼裡閃動著的,完全就是金黃色的光芒,彷彿他眼珠子都是黃金打磨的一般。

  一個偏將咬咬牙齒,大聲吼叫起來:「奉王命,剷除叛逆。兄弟們,給我射死他。」

  那五百士兵也是訓練得不錯的,聽得這偏將得命令,一個個飛快的從糧車上的糧草堆裡把弓箭拽了出來,搭上了弓箭。而還有兩百名沒有弓箭的戰士,則是抽出了沉重的砍刀,在大街上布成了一個小小的方陣,死死的攔住了小貓衝向這些弓箭手的可能通道。那偏將瘋狂的吼叫起來:「兄弟們,給我射死他。他是指揮使,按照軍律,殺死一指揮使,賞銀五百兩。」

  弓箭都抬了起來,小貓嘿嘿笑著的看著這邊的弓箭手,一口濃痰吐在了糧食堆裡。

  『嘎嗚』一陣怪嘯,就在不到十丈的距離內,三百支強勁的弓箭從小貓的正面、右側、左側三個方向同時狂射了過去。每一支箭矢都發出了淒厲的破空聲,依稀可以看到箭矢頭上帶起了一道白色的氣浪,那是箭矢破空所激發的氣旋。三百支長箭,要是射在了小貓的身上,保證可以讓他的身體膨脹一尺。

  小貓的身體也的確膨脹了一尺,他猛的吸了一口氣,上半身已經膨大了一倍以上,彷彿就是一個氣球一樣,那些士兵看著彷彿蛤蟆一樣瘋狂吸氣的小貓,都被嚇呆了,他們忘記繼續開弓射箭了。小貓眼裡閃動著嗜血的光芒,猛的一聲巨大的吼叫噴了出去。『噢嗚』的一聲,一圈白色的氣浪從他的嘴巴裡面噴了出來,連帶著一絲絲的涎水,那些涎水根本就彷彿鐵彈一樣,在空氣中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

  『啪嗒』的一陣脆響,三百支長箭猛的停止在了空中,然後就被小貓這一聲巨吼震成了粉碎。而混雜著小貓兩成先天真氣的吼叫聲,威力又豈是只有這麼一點點的?那一圈白色的氣浪捲起了三十幾輛糧車,那些糧車飛舞了起來,帶著滿天亂撒的糧食,胡亂的砸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嘎吱』、『嘎吱』的聲音不斷的發出,是那些士兵被打得骨節斷裂以及糧車砸在牆壁上,被整個的摔成了粉碎後發出了聲音。

  就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五百士兵全軍覆沒,一個個都倒在了地上發出了淒厲的嚎叫聲,雖然受到的傷害不足以致命,但是疼也疼得他們無法動彈了,至於那六個武將,已經是老老實實得跪倒在了地上,嘴裡狂呼著:「厲虎大爺,我們願意投降,我們真的投降了。」他們看到了小貓得手已經摸上了自己的刀柄,不由得嚇得褲襠都濕透了。

  衙門的前面,地上已經被堆積了一層一尺厚的糧食,小貓看都懶得看那六個跪倒在地上的武將,大聲的喝罵起來:「那個叫做知府的老頭子,給虎爺我跳出來。等下虎爺要賣糧食了,你給我記帳,要是記錯了一個銅板,虎爺我撕了你下酒。」說完,小貓一手抓在了一輛糧車的車軸上,微微發力,就看到那碗口粗的栗木車軸被捏成了兩截,被小貓手握的地方,更是全部變成了木渣子。

  那看到了軍隊到來,準備趁機溜走的知府大人冷天興,看到小貓如許的威猛,全身也都哆嗦了起來,早就跪倒在了地上,不敢吭聲了。

  過了一陣子,那些被小貓派出去『請』那些富商的衙役,一個個拿著水火棍,縮頭縮腦的押著十幾個胖嘟嘟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永平城可沒有什麼大商人,這些人不過是一些有名的土財主罷了。他們早就聽說大街上有人造反,一個個嚇得縮在家裡不敢露頭,但是現在卻是被衙役給強行請了出來,已經是嚇得滿臉流汗了。

  小貓看到這些穿著打扮明顯比普通百姓華貴多了的財主,滿臉都露出了笑容。他大步的走了過去,一手就把一個最肥胖的中年人給拎了起來,笑呵呵的看著他,眼裡彷彿看到了一堆金子銀子一般的高興。小貓的腳踢了一下,踢起了一堆的糧食,他笑起來:「你們的,糧食的要不要?老子做主,這裡的糧食,你們平時買要多少錢,現在你們給一半的錢,糧食你們拿走。」

  那些財主面面相覷,然後是心中大喜。用市價的一半買整個永平城的存糧?這可是天大的便宜,天,他們要賺多少錢啊?要知道,永平可是附近方圓兩百多里最大的糧倉,起碼有十幾萬石糧食儲存在這裡啊。他們這些土財主,能夠賺個兩三百兩的銀子就已經是覺得天大的生意了,可是現在,如果小貓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起碼可以賺幾千兩的利潤。

  幾千兩,對於百姓來說,可是足夠他們吃喝十輩子的巨款了。當下一個白胖胖的財主就叫嚷起來:「我,我,我要了,所有的糧食,我都要了,我,我,我現在就去錢莊提錢。」

  小貓手一揮,把手中的那個財主扔出了兩丈遠,他咧開嘴大笑起來:「好,你們都要麼?」

  那些財主,包括一屁股坐在了一根玉米棒子上,差點沒被捅破下體的那位都拚命的點頭,忙不迭的叫嚷起來:「我們都要了,大將軍,大元帥,這永平城的糧食,我們都要了。。。都要了,都要了,您看,需要多少錢,我們馬上去取。」旁邊的那些武將以及永平城的知府是氣得渾身直哆嗦,這可是朝廷的存糧啊,這些土財主,實在是太大膽了,不怕誅滅九族麼?

  小貓摸了一下下巴,不是很會算帳的他點點頭,猛的笑了起來:「那簡單,我們也不用算這麼清楚了,反正虎爺我就是撈一筆了就走的,嘿嘿。。。這樣吧,我們大家都出一半的價錢,嗯,我用市價的一半把糧食賣給你們,你們所有人,都把你們的家財,也就是你們家裡的金子和銀子都拿出一半來,這糧食就歸你們了。」

  這些財主一下子就黑了臉色,這將軍的腦袋有毛病麼?大明朝,一兩銀子可以買三十石糧食,差不多就是在這個價錢上浮動的,永平城就算他的糧倉有十萬石糧食,也不過是三千多兩銀子的市價。可是這十幾個財主的家財加起來,怎麼也都是十幾萬兩銀子,這還不包括他們的土地的價值的,要他們用一半的家產來換這些糧食?他們不是虧血本了麼?

  這些財主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而那知府已經是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大將軍說的有道理,一半換一半,再也合適不過了。」

  小貓聽得心裡很舒服,他樂得咧開嘴大笑起來:「我小貓可是很聰明的。。。月兒經常這麼說(很小聲的)。。。吼吼,不要以為我虎爺笨就可以騙我,這麼多糧食,你們用一半的家產來換,那是便宜你們了。吼吼,快點,把金子銀子的拿過來,否則虎爺我劈了你們。」

  小貓一手拎起了一個偏將,吼叫到:「你們幾個,帶著人去把他們的家都給我搬了,虎爺只要一半,其他的虎爺我不管,反正糧食是他們的了,虎爺我只要金子和銀子。。。吼,快點去,不想死的就給我去把他們家的金子和銀子搬過來。」

  這六個武將互相看了半天,突然發了一聲怪叫,大聲的吼叫了幾聲,也不管地上那五百個受傷的士兵,他們帶著新來的幾百名士兵惡狼一樣的衝了出去。娘的,反正自己也已經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投降的話了,這要是落入了兵部的耳朵裡面,自己也已經是一個死罪了,還不如好好的賭一場,就乾脆跟著小貓胡混了。現在擺明了小貓要搶劫、敲詐這些財主,他們不去弄點好處,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啊。

  那些財主慘叫起來:「你們不能這樣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可是大明朝的軍隊,你們不是土匪啊,你們不能這麼作啊。。。老天爺,你開開眼吧,他們去搶我們的家了。。。哦哦哦哦~~~」他們哭得是鼻涕眼淚一下子全部出來了,可以想像,那六個武將帶人衝進了自己的家裡,自己還能剩下什麼?估計明天全家就要上街討飯了啊。

  厲風帶著兩百騎士,渾身大汗,連同戰馬都彷彿被水洗了一通一般的衝到了永平城城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城門敞開,上面一個士兵都沒有,整個城池裡面鬧得彷彿過年一般熱鬧的古怪場景。厲風閉上了眼睛,自己的神念向城內探了過去,他第一個就碰到了小貓那擁有著狂放的、澎湃彷彿海濤一般生命力的強大氣息,厲風驚喜的笑了起來,看起來,小貓沒有事情。

  也不和身後的那兩百戰士打招呼,厲風自己策馬朝著城內狂飆而去。那兩百戰士嚇了一跳,一個把總尖叫起來:「大人,這是永平城,是我們要攻打的地方啊。。。您,您千萬不要涉險啊。」

  厲風回頭怒罵了一聲:「你們這群白癡,看看,這永平城還用攻打麼?整個城池一點防禦都沒有了,還不快點進來,天色都快黑了,我們趕緊進去,看看城裡到底在幹什麼。」

  永平城衙門前的空地上,不,是半個永平城,都在過年一樣的喧嘩著。一桶桶的米酒從那些財主的家裡被拎了出來,倒進了路邊的大酒缸中,無數百姓圍著酒缸,歡呼著端起大大小小的碗,每一次都熱烈的歡呼一次小貓的名字,然後就痛飲了那一碗酒。大街上,一塊塊巨大的烤肉被傳送著,每個經過的人,都從那烤肉的上面砍下了一塊,然後滿臉笑容的把肉送進了自己的嘴巴。

  這些百姓,辛苦一年,也難得如此的痛飲好酒,痛快的吃肉的,他們怎麼能不興奮呢?

  尤其,十九個土財主,他們的家產被小貓帶人抄了個乾乾淨淨,金子銀子和珠寶被小貓和那些武將對半分了,而那些綾羅綢緞則是分給了百姓,幾乎是家家有份,一戶人家都沒有落下。尤其更加過分的就是,那些糧倉的糧食,因為某個財主很不小心的把自己的眼淚鼻涕灑在了小貓的靴子上,小貓氣惱的乾脆就把半個糧倉的糧食都做主分給了百姓。。。

  滿城歡呼,從知府到那幾位武將,再到平民和士兵,大家都憑空的發了一通意外之財,除了那十幾個財主的家人在哀嚎,所有的人都在歡呼著。很多百姓甚至都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不是說燕王府的大軍打過來了麼?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啊,可是我們怎麼還得了這麼多好處?」

  一個百姓在解釋:「哦,都是因為那個小貓將軍啊,他是燕王府屬下的大將啊,他老人家為人可大方了,原本這些東西都應該被收歸軍隊擁有的,他老人家做主全部分給我們了啊。」

  頓時,所有的百姓同時歡呼起來:「燕王爺萬歲,燕王爺萬歲啊。。。哈哈哈。」所有的百姓都感覺著,要是每天都能這樣過日子,那管他燕王爺是不是造反了呢,這樣的日子過得一天就是一天的爽快,總比每天就著青菜蘿蔔下糙米飯的日子舒坦多了。

  厲風他們兩百零一人進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壯觀的景象。整個永平城燈火通明,反正點燈的菜油也是從那些財主家搜刮出來的,百姓們一點都不心疼。每個百姓都端著酒碗,手裡抓著一塊塊滴答著油脂的烤肉,不斷的朝著天空發出了『燕王萬歲』的歡呼聲。

  厲風晃了晃身體,差點從馬背上栽倒了下去。他感覺到,自己非常的不值啊,他這麼賣命的跑了大半天,在路上還換了一次戰馬,好辛苦的跑到這裡到底是為什麼啊?不就是害怕小貓一個人衝到了永平城,會有麻煩麼?可是現在,這永平城的氣氛,怎麼這麼古怪啊?

  一個把總呆呆的問到:「大人,這,這永平城,平日裡王爺在這裡下了很大的功夫,給了他們很多的好處麼?怎麼。。。」

  厲風瘋狂的搖頭:「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只知道,我們是帶著大軍來攻打永平城的,可是現在,似乎我們不用攻打了。小貓,你到底做了什麼啊?」厲風看到了街邊那些醉倒的人群裡面,有著穿著號衣、抓著兵器的軍人,這些原本應該守衛在城牆上的戰士,他們怎麼都醉倒了?難道他們一點都不知道,燕王府起兵打過來了麼?

  就在厲風無比焦急的想要找小貓問個清楚的時候,厲風看到了小貓。小貓坐在一張八仙桌上,被十幾個粗壯的士兵扛了過來。小貓的面前放著一頭烤羊,大腿上擱著一罈子烈酒,鎧甲、兵器什麼的都不知道去哪裡了,整個上半身袒露著,下身的外罩褲也不見了,就留下了一條褻褲,而他的靴子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小貓舉起酒缸喝了一口,然後就大聲的吼叫了一聲:「小子們,過癮吧?」

  百姓們還有那些士兵們都在歡呼:「過癮。」

  小貓嘎嘎大樂:「要過癮,就還要更過癮。金子、銀子、珠寶、綢緞,好酒好肉,吼吼。。。你們要金子、銀子、珠寶、綢緞,還有酒,肉,肉啊。。。你們跟著虎爺我,保證你們每天喝酒吃肉,吼吼。。。我們燕王府造反啦,造反啦,哈哈哈哈。。。我們要打進應天府,去把那皇帝小兒給宰了,宰了他,我們就可以把整個應天府都給搶了,搶光他們的東西,吃光他們的烤肉,喝光他們的好酒。吼吼!」

  百姓們已經在酒精的刺激下發狂了,他們那狂熱的腦袋根本就不能判斷小貓到底在說什麼,他們只能是不斷的重複小貓的叫喊聲:「造反咯,造反咯,殺了皇帝咯,殺了皇帝咯。。。搶光應天府咯,搶光應天府咯。。。我們要喝酒,我們要吃肉。。。哈哈哈哈。」

  小貓舉起了酒罈子,大聲的叫嚷著:「娘的,你們要發財,要喝酒吃肉,就跟著虎爺混,跟著虎爺去打仗,打死別人了,別人的東西就是你們的。打下一個城,城裡的東西都是你們的,那些有錢的財主,他們的東西都是你們的。」

  那些還清醒著的士兵興奮得雙眼通紅,他們瘋狂的嚎叫起來:「打,打,打,殺,殺,殺。。。打下城池,陞官發財。」

  厲風看了看身後的那兩百名戰士,這兩百名精選出來的戰士也是滿臉的呆滯。永平城就這麼被小貓一個人給折騰光了?那他們身後的一萬大軍還有什麼意義?就這樣就可以攻克一座城池?那,那還要士兵幹什麼?

  厲風咬咬牙齒,氣惱的嚎叫起來:「娘的,跦能那傢伙給我說的什麼攻城的法子都他媽的是廢話,小貓不就是這麼一個人把城子給攻下來了?娘的,虧我還要背什麼《孫子兵法》,娘的,小爺我不玩了,什麼狗屁兵法,還不如小貓一個人有用。。。老子也要喝酒,老子也要吃肉。。。我也餓了,今天早上起床了,我還沒有吃過東西的。娘的,老子我不玩了,我要吃肉,我要喝酒啊。」

  厲風惡狼一樣的撲下了馬,一拳頭打飛了十幾個攔路的百姓,衝到了一個酒缸邊,操起一個小木桶,舀了半桶酒就這麼灌了下去。

  隨行的兩百戰士苦笑,他們還能說什麼?厲風和小貓都發瘋了,他們還要盡到一個軍人的職責啊。當下那個把總下令,兩百戰士分成了四隊,在搶了幾頭烤羊烤豬之類後,每個人都喝了幾口酒,然後去守衛城門了。他們感覺著,這永平城,簡直就是一個荒謬的地方,實在太荒謬了,就說那把總吧,在朱棣手下打仗也打了好幾年了,何曾見過這樣古怪的事情?

  一個人,就把城池給攻克了,還能夠引得百姓、軍隊一起狂歡,這,這小貓一定不是人。

  朱棣已經收到了騰龍密諜的飛鴿傳書,看著前後十幾張紙條上描述的,從小貓一個人衝進永平城吃霸王餐開始,一直到現在整個城池陷入混亂的狂歡,那是一絲不漏的記錄下來的密報,朱棣滿臉的苦笑。他隨手把那紙條一扔,長歎起來:「罷了,罷了,這是什麼事情呢?本王征戰了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古怪的事情。」

  馬和撿起了朱棣丟開的紙條,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是滿臉的無法形容的古怪神色,他隨手把紙條遞給了張玉。張玉看了密報後,翻了翻白眼,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兩個人心裡,同時湧上了那種荒謬絕倫的感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朱棣長歎了一聲,看了看面前大案上的地圖,指點了一下後說到:「我們最快也要十天,才能攻克面前的兩座城池,這還要是戰況順利的情況下才能做到的。唔,這樣的話,我們可能會陷入被動的,因為京師隨時可能發兵來襲。」

  馬和點頭,在地圖上看了一陣後說到:「可是現在不同了,原本臣以為那厲風所帶領的一軍人馬,起碼要在三天後才能攻克永平,而且自己的損失也會不小,誰知道他居然沒有損失一個人,就把永平給攻克了。現在,厲風的屬下應該有一萬五千人,留下一千人鎮守永平的話,他還可以抽調一萬四千人去襲擊京師的大軍,王爺以為如何?」

  朱棣看了半天,緩緩的點頭:「不錯,厲虎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他讓厲風的軍隊可以抽出手來作為我們的游擊軍隊,這可以讓本王和僜兒的軍隊,有足夠的時間去攻下其餘的四座城池,整編當地的駐軍。。。如果本王的預料不差,四座城池一下,我們可以征戰的戰士可以達到七萬人之眾,那時,也就不用懼怕他們京師的大軍了。」

  頓了頓,朱棣問到:「張玉,你看如今這情況,京師會有什麼反應呢?」

  張玉笑了起來:「王爺早就有了定計,何須問臣等?不過,依照臣的淺見,京師的軍隊是不成問題的。兵部直屬的衛軍,原本就是六十萬人上下,加上幾位王爺被廢黜了,他們的軍隊也全部收歸了兵部統轄,兵員實在不用擔心,京師隨時可以發兵二十萬來攻打我們。」

  馬和點點頭,說到:「糧草。」

  張玉微微的皺著眉頭,沉思到:「糧草,更是不成問題,自從先皇擁了天下以來,整個中原風調雨順,傳說京師附近的數大糧倉,陳年的糧食都要發霉了,可是新的谷米還沒有地方存放。糧草,那是絕對不成問題的。最起碼,只要從蘇州調集糧草,就可以就近供應北上的大軍一個月的征戰。」

  馬和輕輕的敲打了一下桌子,露出了瞭然的微笑:「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領兵的大將了。」

  朱棣、馬和、張玉同時狂笑起來,他們不斷的搖頭,張玉喘息著說到:「領兵的大將,呵呵呵呵,朝廷內現在有能力統兵的大將就這麼幾人,而上次統統都被王爺派出的密探用賄賂給陷害了,就算他們沒有收王爺的銀子,恐怕朝廷也不敢派他們出動吧?尤其那方孝孺、黃子澄等人最是不信武人,估計他們現在正在頭疼,到底能用誰。」

  朱棣呵呵直樂:「京師的那些大將,嘿嘿,常遇春是怎麼死的?他的親族要不是本王護住了幾個,早就被人鏟沒了。那常鐵,現在還在居庸關吧?藍玉是滿門抄斬了的,有沒有活口留下來,還是個問題。。。李景隆麼,嘿嘿,聽說他太孤傲了,弄得黃子澄等人很是不舒服,自然也不會用他。。。那麼,按照上次僖兒給我說過的,朝廷只能用一個人。」

  馬和、張玉同時出聲:「耿炳文。」

  朱棣重重的點頭:「就是耿炳文。此人看似謹慎,實際上冒失粗心;而需要揮軍直入的關頭,他又無端端的小心起來,不堪大用。不過,他在先皇靈前的表現倒是極佳,深受允玟信賴,如果朝廷要起大軍的話,第一個出戰的,肯定就是那耿炳文。」

  張玉咬著嘴唇,沉聲說到:「耿炳文號稱大將,臣不敢妄自菲薄,倒想和他較量一番。」

  朱棣冷笑:「有的是機會,張卿不用擔心。。。唔,馬和,你看看,如果耿炳文進軍,會從哪裡到來?」

  馬和輕輕的點了一下地圖,沉聲到:「如我是耿炳文,當進軍真定城。此城城防森嚴,城牆寬大,尤其內有數門火炮鎮守,端的是銅牆鐵壁一般。而且此城正好攔在我軍南下之途,耿炳文如許小心,鐵定是打定著堅守不出,消耗我軍實力的主意。。。等得我軍糧草用盡,兵力疲乏之時,他以將息好的戰士猛攻我軍,加上南方援軍可能的內外夾攻,不容我不敗啊。」

  朱棣輕輕點頭:「真定,真定。。。唔,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容易的進去,厲風他們的兵馬,正好給我去對付耿炳文。只要能延緩耿炳文的行動,給他們添上一點亂子,那就是好事。命令厲風,尋機殲滅其一部,給耿炳文一點顏色看看。」

  馬和領命,就在大案上開始書寫命令,以讓傳令兵送給厲風。

  朱棣沉思了一陣後,點頭說道:「以後,我們的糧草,就全部放在永平城,這裡方便我軍補給,不管是全軍南下還是回師燕京,總之永平都處於中間位置,加上他本來就是糧倉,以他儲存糧草,燕京的壓力要小得多。張玉,等下你就把命令下下去吧。」

  這邊朱棣等人計議已定,不由得都是心中大安,這京師的軍隊動向已經盡在掌握之中,還害怕什麼呢?朱棣冷哼到:「來多少人,我們就砍多少頭顱,南軍,盡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而在應天府,黃子澄、方孝孺、齊泰在經過了一夜的緊張密商之後,果然是以耿炳文作為統兵大將,準備擇日領軍出發。為了不因為大軍的行動緩慢而耽擱了討伐朱棣的日期,齊泰下了一條軍令,命令以蘇州、杭州一帶的衛所士卒為主組織討伐軍,這樣不用太多時日的行程,他們就可以直接和朱棣交戰了。

  曹國公李景隆的府裡,一身紫色錦袍的李景隆正歪斜在一張躺椅上,手裡端著來自波斯的上好葡萄酒,兩個姬人正在他面前輕歌曼舞,好一派逍遙的景象。但是看看他那顫抖的手腕,就知道李景隆正在火頭上,而且火氣很大、很大。過了很久很久,直到兩個姬人都已經累得渾身大汗,實在是歌舞不動了,李景隆才憤怒的咆哮起來:「滾,一群沒用的東西。」

  他整個身體突然就浮空三尺,然後站直了身體。他緊抓著酒杯,嘴裡發出了憤怒的吼叫:「那耿炳文,廢物,都是一群廢物,居然用他去討伐朱棣?當兒郎們都是隨意可以犧牲的籌碼麼?齊泰誤我,齊泰誤我啊。。。黃子澄,方孝孺,你們等著罷,讓李某看看,你們選個耿炳文,到底有多厲害。」

  『鐺』的一聲,那透明的水晶杯整個的被他一掌拍進了身邊的大理石條案上,杯體上,卻一絲裂縫都沒有。李景隆那原本就長相陰沉的臉上,突然又浮現出了古怪到了極點的陰笑:「來人啊,把張保給我找來,他,應該是跟著耿炳文出征的罷?我養了他這麼久,他應該有點用處了。」

  第二日,皇宮大殿上,面容嚴肅的朱允玟死死的看著滿身金甲,一臉忠君報國的莊嚴之氣的耿炳文,緩緩點頭說道:「四叔父,他是被奸人給蠱惑了,所以才會做下如許犯上作亂的事情來。不過,朕也有稍許不是,早知四叔父脾氣剛烈,就不該用削藩之計去對付他,而是應該用懷柔之策,則天下太平了。」

  長歎了一聲,朱允玟連連搖頭的說到:「如今我們叔侄操戈,只會引外人嘲笑,讓四方屬王,感覺我中華天朝實在荒唐。。。尤其是子民塗炭,讓朕心裡好不難受。」

  黃子澄出班,躬身長聲說到:「陛下宅心仁厚,上天定有厚報。燕王朱棣倒行逆施,圖謀不軌,這是早有之事,和陛下何干?如今他興師造反,號稱靖難,實在是自取滅亡,待得征討天軍一到,叛軍定當望風而逃,陛下實在不用擔心。」

  朱允玟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說到:「罷了,寧可他不仁,不能我不義。司禮太監下詔:燕王朱棣,乃皇室宗親,刀兵不可加害,如有犯者,定當嚴懲不怠。。。切切,不可讓朕擔負上弒叔之名。耿卿家可知曉了?」

  耿炳文整個就呆住了,這是什麼狗屁詔書?不許殺朱棣?那,那,亂軍之中,誰能保證朱棣自己不從馬上摔下來?這叫什麼事啊?

  一旁站著的李景隆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微笑:「不許動朱棣的性命,我看你耿炳文怎麼行軍打仗。呵呵,小心哦,你可不能設埋伏了,小心一箭就把皇叔給殺了,你耿炳文的後台,可沒有我李景隆硬,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你啊。」

  而對於行軍打仗一竅不通的方孝孺已經是出班大聲讚歎:「皇上仁德,天下人定當交口傳頌。」方孝孺心裡很舒服:「沒錯,皇帝是不能弒叔,可是等你朱棣被抓到了京師,到時候我方孝孺怎麼懲治你,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情麼?」

  耿炳文整個人就不知道他是怎麼出京的,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很慌亂,不許殺了朱棣,甚至不許傷他,那這仗還怎麼打啊?

  永平城內,厲風叼著一根雞腿靠在了小貓的大腿上,正在回味著前天晚上的狂歡呢,他瞇著眼睛,已經開始盤算起來:「這耿炳文,打仗厲害麼?唔,我手下可只有一萬多人,怎麼去和他打呢?」

  小貓用巴掌去趕臉上的蚊子,結果卻是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臉上,他哼哼著:「耿炳文,什麼東西?小貓我一爪子抓死他。」

  『轟』的一聲,一個城牆垛兒被小貓砸成了粉碎。。。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5 23:04
第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章 鄭重警告

  『梆梆梆梆』,一個守夜人敲著竹梆從大街上走了過去,嘴裡有氣無力的叫嚷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天空是一種很詭異的紫黑色,那月亮看起來很圓很大,厲風甚至感覺,自己一輩子都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月亮。凝神在眼睛上,他甚至可以看到月亮上那傳說是桂花樹的陰影。兩道金光在厲風的眼裡一閃即逝,他突然無聲的笑起來:「什麼桂花樹,原來是一個個的大窟窿,這月亮看起來還真醜啊。」

  小貓被厲風的低語聲弄得耳朵哆嗦了一下,他含糊的揮動手臂,趕了一下身邊『嗡嗡』做響的蚊蟲,翻個身,又在城頭的避風角落裡面睡了過去。沒辦法,士兵太多,好的民宅都給那些士卒住了,住帳篷吧,小貓又嫌憋悶,厲風只好跟著他一起睡在城頭上了,反正天氣炎熱,睡在城頭上還是很有點涼風的,比起帳篷的確要舒服一些。

  輕輕的探出手去,厲風的手指在空中幻出彷彿蘭花一般的幻影,十幾隻興奮的撲向小貓的蚊子頓時被厲風直接掐死。搖搖頭,厲風把手上蚊子的屍體很不客氣的抹在了小貓的鎧甲上,輕笑著到:「這傢伙身上還是有老虎的味道啊,特別招惹蚊子,嘿嘿,還是小爺我好,煉氣之人麼,最起碼體內沒有雜質,蚊蟲都不靠近的。」

  盤膝坐在城頭上,厲風看著那大大的圓月亮,看著那幾乎壓在自己頭上的大月亮。他的精神漸漸的沉浸在了一種玄而又玄的氣氛裡面,整個人似乎就消失在了月光中一樣。只用凝神看過去,才能看到他的身體籠罩在了一層朦朧的青光裡面,和四周的月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以至於他的身體看起來就是一個虛影,很朦朧,不甚很清楚,很可能會被人當作鬼魅一樣。

  沒有運轉那小金剛禪法的心訣,也沒有修煉周天寶菉或者是五行法術的法門,更是沒有運用吞噬天地的心法強新吞食四周的天地靈氣,厲風很單純的運起了一元宗入門的心法,精純的真元,粘稠彷彿米粥一般的真元就在體內順著經脈一層層的流淌著。沒有驚動那小金剛禪法的蓮開九品的真氣循環,也沒有碰及那周天寶菉在內臟內形成的五行元力循環。

  很簡單,以一元宗的心法為主導,厲風靜靜的沉默在這靜謐的世界中。

  天空的月亮,無聲無息的把光芒投射在了大地上。厲風的神念,就這麼若有若無的朝著月亮蔓延了過去。在他的靈智深處傳來了大聲的詛咒:「娘西皮,這月亮怎麼這麼遠?我的神念起碼都探出了三百里,還碰不到它的邊兒。」很快的,就連這潛意識中的一絲清醒都消失了,厲風徹底的沉入了這安靜的、祥和的夜空中。

  月亮,在轉動啊。那是一顆巨大的石頭做成的球,它在緩緩的轉動著。

  而腳下的大地,從幾百里的高空俯視的話,天,古人說的都是錯的,這大地也是一個球,一個巨大的,藍色的,上面有著無數的斑點的石球。嗯,那些一團團白色的東西,就是雲霧了。厲風的神念在高空俯視地球,看著這個巨大的球體無聲無息的在腳下轉動,按照一個完美的軌跡,圍繞著太陽在轉動著。

  虛空,四周都是虛空,黑色的虛空,什麼都沒有的,但是蕩漾著一種很隱晦的波動的虛空。月亮圍繞著大地旋轉,大地圍繞著太陽旋轉,而太陽,又在圍繞著一個不可知的,按照厲風現在的知識層面絕對無法知道的核心在旋轉著。

  一股股浩大的,足以讓所謂的散仙、真人面目失色的巨大力量,在虛空中盡情的延展著。就是因為這樣巨大的力量,月亮才沒有脫離地球的吸引,地球也沒有脫離太陽的吸引。而月亮之所以不會掉進地球,卻又是因為那快速,快到比劍光還要迅速的運動中,月亮本身又有一股巨大的朝著虛空運動的力量,兩股力量,恰好完美的抵消了。

  完美的,力量的體系。

  巨大的大地,巨大的月亮,更加巨大的、散發著無窮的光和熱的太陽,他們都彷彿一精美的,絕對精準的機械結構一樣在運轉著,沒有絲毫的偏差。巨大的力量,是這個體系的核心,一切都圍繞著他們而旋轉。這洶湧澎湃,充盈著巨大的生命力的力量,在整個虛空中存在著,每一顆星星都在影響地球,而地球也同時在影響每一顆星星。

  整個虛空,古人所謂的宇宙,就是這麼一個極度完美的,生生不息的運動著的生命體。

  厲風體內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修道者,求的就是一時的頓悟,你悟到了那麼就到了,如果沒有悟通,那麼就一輩子都不會有進步。默然之中,厲風體內的土元力循環輕輕的移動到了他身體循環的核心處,其他四大元力則成四方環繞著他。五行元力瘋狂的旋轉起來,開始一絲絲的吸收外界的五行力量。而那九層真氣層,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突然縮成了一個小小的精亮的真氣球體,沒入了正中的土元力光球之中,雙方結合得完美無暇,厲風的小金剛禪法突然進入了『九九歸一』的境界,直接提升了兩層。

  而變化最大的,則是厲風的真元性質了。厲風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斷的精練自己的真元,讓它更加緊密的凝結。可是他的真元到了彷彿稀粥一般的模樣後,無論體內真元如何的增加,真元的性質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了,因為一股巨大的抵抗力量,在抵擋著厲風進一步的壓縮。可是如今,悟通了天地星體力量生剋的厲風,對此已經有了處置的辦法。

  強大的神念投入了自己的身體,那些丹田內的真元輕輕的振蕩了一下,開始以螺旋狀瘋狂的旋轉起來。旋轉,旋轉,瘋狂的劇烈的旋轉,一股巨大的力量彷彿要把一絲絲的真元都給丟出丹田一樣。那些真元立刻就產生了變化,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自其中產生,吸納著那些真元,不讓其飛遁出去。

  厲風的臉上浮現出了神佛一般的笑容,他長吸了一口氣,頓時天空中風雲變色。一股精純的天地靈氣自天空猛的灌下,狠狠的衝進了厲風的身體內,吞噬天地全力發動,以比平時快百倍的速度吸納著那些天地元氣並轉化為自己的真元。突然間成倍速增加的真元在厲風神念的遙控下,彷彿潮水一樣狠狠的衝進了自己的丹田,朝著那個正在散發出巨大的吸力的真元漩渦衝了過去。

  自身巨大的吸引力加上外界強大的壓力,那個漩渦瞬間就瓦解了,整個漩渦內相當厲風身體內三分之一容量的真元被緊緊的壓縮在了一股極其微小的點上。那是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點,然後,讓厲風感到狂喜的事情發生了,那一個極小的點上,產生了一粒細小的,彷彿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真元顆粒。

  厲風終於成功的,把自己的真元力實體化了,從液體狀化為了晶體狀。

  而這並不是全部,這一粒真元顆粒的產生,讓厲風體內產生了劇烈的,甚至可以說是毀滅性的連鎖反應。那一粒真元晶體穩居丹田核心,凡是碰到他的真元,立刻就被打消了每一個真元微粒之中的排斥力,然後緊緊的壓縮在了一起。很快的,厲風體內一半的真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結成的真元顆粒才不過拇指般大小。

  狂喜之中的厲風突然的陷入了瘋狂的恐懼之中,那真元的晶體在瘋狂的吸收自己體內的真元,甚至在吸收自己的本命元氣,看樣子是那真元滿足不了壓縮熔煉的需要了,所以厲風自身的元氣都在被一絲絲的抽了過去。

  嚇得魂飛天外的厲風猛的一拍右手,一股巨大的力量頓時讓他的身體直飛百丈,高高的飛到了雲層之內。在這裡,他瘋狂的吸收著四周的天地元氣,彷彿一塊在沙漠裡曬了億萬年的木頭一樣,瘋狂的吸收著。

  一道道白色的靈氣『哧溜溜』的帶著響聲融入了厲風的身體,瞬息間就化為了厲風的真元,然後又毫不停留的被吸入了他的丹田內,化為了真元晶體。可是還不夠,厲風此刻的吞噬天地的法門,雖然是不顧一切的吞噬死守的一切元氣、靈氣、生氣,可是比起他正常的一元宗心法也就是百倍左右的速度,可是那真元晶體所需要的,是千倍的速度。

  厲風差點就要哭出來,現在他已經控制不住那真元晶體的動向了。他在心裡哀嚎:「我,我也是按照一元宗的心法修煉的,怎麼我就要比走火入魔還要慘?」要是按照這樣子的搞下去,厲風全身精血都會被吸入那晶體裡面去,最後的結局就是厲風變成一具殭屍,然後那真元晶體會變成一顆靈丹,如果普通人服下去,起碼可以讓一個普通的江湖混混變成在中原排名進入前三位的超級高手。

  厲風在心裡大聲的哭訴:「事情怎麼會這樣?小爺我最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罷?老天爺,你要開開眼,那強奪人家家財的,是小貓不是我啊。。。」

  他怎麼知道,修道之人要積蓄百年左右真元,還要用法寶護體,並且用靈丹蓄養的真元後才敢進行的步驟,讓他在短短的兩刻鐘之內就完成了?他不過修煉了七年的時間,真元的雄厚程度根本不如那些修煉百年的煉氣士,而且沒有法寶隔絕晶體和自身生命力,更沒有靈丹彌補他真元的不足,不被吸成殭屍才有鬼了。

  強大的天地元氣已經把厲風整個的包裹了起來,現在不是天地靈氣不夠的問題,而是厲風沒有辦法吸收這麼快的問題。他能怎麼辦?他什麼都不能辦,只能懸浮在空中等死。他突然悟通的心法,讓他的道行大大的增加了一步,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的自身實力不夠他突然增加的道行折騰的,等於是他有著大人的知識了,知道如何使用一柄青龍偃月刀去砍人,但是他的體力還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一不留神就被刀把自己給壓死了。

  厲風欲哭無淚,呆呆的懸浮在空中發楞,等著自己被吸得精盡而亡的那一刻到來。一股很是哀怨的氣息籠罩在他身上,他在深深的歎息著:「原來,難怪天才都死得這麼早,原因是天才實在太聰明了,聰明到自己的身體禁不起他們的玩法。。。」

  一道道的雷霆打了下來,貼著厲風的身體打了過去,這是天地元氣不正常的劇烈集中,引發的暴風雨。剛開始,雷霆還是一眨眼一道的往下打,但是到了最後,那一道道刺目的閃電根本就是彷彿下雨一樣的往地上狂劈,而那雨點相反就根本不引人注意了。『轟轟轟』的巨響中,永平城附近的樹林硬是被劈成了廢墟,也不知道多少小生靈被雷劈死。

  厲風體內已經是一滴真元都不剩了,丹田內則是凝結成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晶體,那晶體『滴溜溜』的旋轉著,開始吸收厲風體內的五行元力以及厲風最重要的一口本命先天元氣,這本命元氣要是被吸走了,厲風想不成殭屍都不能了。

  就這時候,『禍害留千年』這句話完美的演繹了出來。厲風體內的『燭龍草』藥力全部的散發了開來,吞噬天地的法訣和燭龍草的藥力一配合,厲風身體外籠罩上了一個直徑十丈的巨大黑色光罩,無法計數的天地元氣被這個黑洞吸入,『颼颼』有聲的融入了厲風的體內。

  而此刻厲風已經是自覺必死,根本就沒有管自己身體內的變化了。他閉著眼睛,心裡一片通明,一瞬間的功夫,他竟然已經隱隱約約的摸到了那天地間恆古存在的,所謂『道』的影子。『大道無形』,存於天地之中,厲風那冰雪般透明的心,就這麼感覺到了那一絲玄妙的氣息。

  這可不得了,很多飛昇的仙人都還沒有領悟到這個地步,而自覺就要死去的厲風,卻在最後的關頭瞎貓碰到了死耗子一樣的感悟到了這一層。一種無法形容的空靈滋味湧上了厲風的心頭,他可以感覺到,天地就是他,他就是天地,天地的元氣本來就存在於他的身體之中,何需要吸收呢?只要命令那些天地元氣進來就是了。

  十萬倍的吸收速度。

  吞噬天地,燭龍草,突然的悟道,十萬倍的吸收速度讓厲風體內充滿了蕩漾著澎湃生機的真元。那顆晶體歡呼著,把一股股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的真元吞食了進去,然後自身的體積不斷的增加,增加,再增加,緊接著晶體就再次的壓縮,然後再壓縮。一絲紫色的光芒,從晶體的內部透了出來。

  漸漸的,厲風體內已經被那晶體一般的真元給充滿了,他的肌肉、肌膚、經脈、內臟再次的被這質量上比起以前的真元高明萬倍的真元洗滌了一次,他的骨骼都已經開始散發出白玉一般的光芒,肌肉也有了近乎透明的那種趨勢。

  『嘎吱,嘎吱』,厲風體內的晶體狀真元發出了古怪的呻吟聲,厲風的身體已經無法容納這麼多的真元晶體了,他畢竟還是人體,不是仙人。真元晶體不斷的壓縮著,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哼哼聲。而外界的天地元氣還是颶風一樣的衝了進來,根本不容這些晶體不吸收啊。漸漸的,厲風體內的真元晶體整個的就散發出了強烈的紫色光芒,那些晶體已經被壓縮到無法再壓縮的地步了。

  終於,丹田內最原始的那一微粒瓦解了,隨著在神念中清晰可聞的『鏗鏘』一聲,那一粒晶體解體,散發出來的,是一絲微不可見的,繚繞不定的深紫色氣息。連鎖反應再次的開始,一塊塊的晶體瓦解,質變成了那一絲絲純厚、精純的紫色氣體。一大塊的晶體真元,不過能釋放出一縷青煙一般的如許紫氣罷了。

  厲風不知道,他已經進入了化氣後期,晶體真元的質變釋放出了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氤氳紫氣』。這是充滿著生命力和強大力量的先天氣息,在質量上僅比仙界的仙氣稍微次一籌而已。

  一縷縷煙霧一般的『氤氳紫氣』充滿了厲風的丹田,漸漸的,隨著外界天地靈氣的不斷湧入,十萬倍體積的天地靈氣才能化為一體積的『氤氳紫氣』。就在厲風的經脈內,那紫色氣息也漸漸的出現了,厲風整個身體內有一半體積的經脈和穴道被『氤氳紫氣』給充滿,一些紫色氣體已經彷彿受到了召喚一般的,朝著厲風額頭處的紫府升騰了過去。

  『氤氳紫氣』進入紫府之後,只要真元的強度足夠,就可以立刻結成金丹。這是一瞬間的事情,只要你的功候到了,就可以讓你立刻進入真正的休煉大道。

  一刻鐘後,厲風就可以正式的擁有金丹,成為一個合格的修道之人。這是一個奇跡,一個突然悟道所帶來的奇跡,如果這樣的狀態保留一個月,厲風很可能就直接肉身飛昇了。

  然後,就在體內濃厚的氤氳紫氣已經充滿了大半個身體的時候,厲風突然的醒了過來。他原本還陷入那『悟道』的境界的,可是在他神念的最深處,一元五老慘死的模樣突然出現在他眼前,那些師叔師伯被右聖殘殺的模樣再次的飄浮在了他的眼前。厲風整個就突然的醒了過來,他哆嗦著發出了一個讓天地都顫抖的聲音:「老子,要滅了你們啊。」

  他突然的醒了,體內正在運轉的功法立刻就停了下來。天地元氣一絲絲的散開了,氤氳紫氣在他的體內也安靜的自動的流轉了起來,留下了一大塊還沒有變化的真元晶體存在在了厲風的丹田之內。在『氤氳紫氣』的包圍下,這塊方纔還殘暴無比的真元晶體,彷彿小羊羔一樣的聽話,乖乖的一絲絲的吸納著來自於厲風體外的天地元氣。

  厲風驚愕的站了起來,他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突然狂笑起來:「娘的,老子還沒有死啊,哈哈哈哈,我沒死,我沒死啊。。。老天爺還是開眼,知道我厲風是一個大好人,所以老天爺都捨不得我死啊。」

  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了下來,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霆聲,厲風被一天雷從天上劈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永平城的城牆上,摔得他是『咯兒』一聲慘叫,差點就沒暈倒了過去。厲風氣急敗壞的手指著天空,嘴角哆嗦著想要罵人,但是又不敢罵出來,那德行不要說有多難看了。

  其實,這可不是老天爺故意的折騰他,實在要怪厲風自己。天上打雷閃電的,雷光又是這麼密集,他偏偏還穿著一身的鎧甲飛上去,雷不劈他就沒有天理了。至於剛開始的時候,那是他的身體外籠罩著一層天地元氣,那雷霆劈不進去而已,可是等他一醒過去,心裡一得意,體外的靈氣都散去了,自然就是一道天雷狂轟而下。

  厲風自怨自艾的低聲抱怨了老半天,終於爬了起來。身上的鎧甲都差點被融成了一塊鐵板了,厲風只有用劍把他們從身上劈了下來,幸好青冥劍的鋼火不錯,倒是沒有出什麼意外。然後,厲風就感受到了體內的古怪變化,他神念內視,可以清楚的看到體內蕩漾著濃厚的紫色氣體,這不是他原本的真元,他原本的真元是稀粥一般的金色流質啊。

  呆呆的探出了一隻手去,低聲呵斥了一聲『疾』,天空中頓時一道雷霆轟下,命中了厲風想要劈中的那顆大樹。厲風的臉部肌肉抽搐了起來,他突然就明白了,剛才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悔,極度的後悔,厲風無聲的嚎叫起來:「老天爺,起碼你讓我結成了金丹再讓小爺我醒過來啊,天啊,多好的機會啊,你當小爺我真的是天才,隨時隨地都可以進入那種境界麼?如果我有了那種水平,我已經是三清道尊了。」

  恨啊,後悔啊,厲風用腦袋狠狠的撞擊著城頭上的城牆垛兒,永平城的城頭頓時遭了劫難,東邊的城牆頭整個的被他撞成了瓦礫場。

  聽到了『砰砰砰砰』的聲音,被雨打濕了全身的小貓終於扯了一個呵欠醒了過來。他吧嗒著嘴巴看看天,嘀咕到:「誒,下雨了?虎爺我怎麼不知道啊?什麼時候下雨的?唔,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吼吼。。。風子,你真的變成瘋子了麼?怎麼用腦袋撞牆呢?。。。哦,我明白了,有種功夫叫做鐵頭功,你在煉這功夫是不是?」

  小貓語重心長的說到:「我們是煉氣的,就不要煉這些外門的功夫,你的腦袋煉得再硬,我一劍下去你腦袋也開花了,何必呢?何苦呢?」

  厲風氣得張牙舞爪得朝著小貓撲了過去,他淒厲的嚎叫著:「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可以跳過化氣,直接結丹了。。。老天爺,我冤啊,比那竇娥還要冤啊。。。」他淒厲的叫喊聲彷彿狼嚎一樣,在深夜裡不知道有多了的淒慘,就聽得永平城內一陣人馬喧嘩,起碼一百個小孩子被嚇得從夢中驚醒,號哭了起來。

  『轟』的一聲,正在打鬧的小貓和厲風稍微沒有控制好力氣,那永平城東城門上的城樓子,被小貓一巴掌推了個底朝天。這番動靜可不小,厲風屬下的士兵全部驚醒了過來,紛紛拿著兵器朝營房外沖。而原本應該是巡邏,此刻縮在屋簷下、城門洞內躲雨的戰士,也紛紛朝著東邊城門跑了過來。

  厲風狠狠的扯了一下小貓的長長的鋼針一般的鬍鬚,低聲罵道:「幸好老子說東門有我們兩個看守,把人都給調走了,否則就看你這一掌,就肯定會引來麻煩。」普通人一拳轟出,最多在牆壁上打出一個窟窿來,但是小貓的這一掌,卻把整個城樓平地裡推了出去,這股力量可就是先天級高手都不見得控制得好的,鐵定會露餡,爆出小貓的真實實力。

  看到點點火把迅速的移動了過來,厲風不由得開始琢磨著要用什麼謊話騙人了。就這時候,天空中積蓄起來的天地元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烏雲突然散開,就彷彿他們根本就不存在過一樣,月亮又露了出來,風雨雷電也都瞬間消失了,清冷的月光遍灑了下來。

  厲風站在了城頭上,風吹過,衣襟翻動,長髮飄舞有如仙人一般。他沉聲說到:「諸將士各回本位,本將軍和厲虎將軍一時興起,比劃了幾招,一時收不住勁道,把城頭給打塌了,倒是讓大家虛驚了一場。」

  跦能看著倒在城門下,摔得粉碎的城樓子,臉上滿是苦笑。厲風和厲虎的精神也太好了一些吧?白天才把永平城內的糧草都給清點完畢,然後一一歸檔入籍,徵用為軍用的補給,大晚上的他們兩個還有精神比劃?跦能由衷的讚歎了一句:「先天級高手,畢竟就是先天級高手啊,每天都不需要睡覺的。」

  看到很多將官還在對著那城樓子發楞,跦能開始顯示出他那老練的軍營本領了。本來就有點青吁吁的臉蛋一板,頓時就好像一廟裡的金剛一樣大聲呵斥起來:「啊,你們還楞著幹什麼?所有將官聽令,帶自己下屬士兵回營地,好好的休息,一二三,開拔。」那些把總、百戶、千戶、偏將、副將、參將什麼的猛的跳了起來,大吼了幾聲,頓時士兵們彷彿流水一樣的退了下去,整個過程極度流暢,站在城頭上的厲風感覺到那些士兵從大街小巷散去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極其優美的感覺。

  厲風朝著跦能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笑道:「跦指揮,果然是行軍打仗的老手,日後厲風還要跦指揮多多指教才是。」

  跦能是個粗人,哪裡會說什麼客氣話,只是呵呵亂笑。摸摸濕漉漉的頭髮,跦能衝著厲風喝道:「厲大人,那我也先回去睡覺了。永平城我們是佔下來了,估計王爺的命令也快到了,就看看我們下面要幹什麼,哈哈。」

  正說著呢,城門外傳來了馬蹄聲,然後一個嘹亮的嗓子吼叫了起來:「我是王爺中軍的信使,厲風厲將軍、跦能跦將軍在麼?有緊要軍情。」

  厲風跳到了城牆的另外一邊,抬頭看了下去,可不是麼,一隊七個人的騎兵隊伍正渾身滴水的站在護城河邊呢。這些騎兵一個個面色疲累,眼眶深陷了下去,看得出來是經過了連夜的跋涉才趕過來的。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拎著一柄五尺短槍,背後背著大大的箭囊,一副隨時可以跑路的輕騎打扮。

  厲風看了他們一眼,喝道:「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喂,王爺說什麼了?我們可是一天就把永平城給打下來了。」厲風很是有點沾沾自喜的在那裡報功勞,畢竟麼,在厲風想來,打仗的時候,一天就攻下這座城池,應該是很有點本事的人才能做到的。

  跦能已經帶著兩百多守城門的士兵打開了城門,很謹慎的看著那七個騎兵策馬走了進來,然後迅速的拉起了吊橋,關上了城門。如今燕王府已經和朝廷處於了交戰狀態,可說不准這七個士兵是幹什麼來的。跦能手握劍柄,走到了這些騎兵的面前,說到:「王爺的書信在哪裡?」

  帶頭的那個信使揭開自己胸前的皮甲,從貼身處抽出了一個細小的銅管,遞給了跦能。跦能一手接過了銅管,謹慎的退後了五步,這才就著身邊的火把打開了銅管,倒出了裡面的紙條。「唔,還好,這字我認識。。。五日之內,趕到真定、雄縣、白溝河一線,狙擊朝廷大軍的先頭部隊。。。唔,是馬和的親筆,這傢伙寫的字和我差不多啊。」

  厲風帶著小貓從城頭上跳了下來,接過了紙條掃了一眼,可不是,難怪跦能這麼得意,這字條上的字架構嚴整,筆跡蒼勁有力,每一撇都彷彿一柄鋼刀要躍出紙面砍人一樣。但是整體看起來,這字就不是很好看了,唯一的有點就是很工整、很有力,很方便人辨識罷了。

  厲風點點頭:「真定、雄縣、白河溝。。。唔,跦指揮,你怎麼看?」

  跦能點點頭,暴眼裡透出一絲凶光:「王爺既然這麼說了,我們就去狠狠的捅他們一刀子。娘的,王爺是叫我們狙擊敵人的軍隊,狙擊的意思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反正不要和他們正面扛上就是了。。。耶耶耶,這背後還有字呢。」

  厲風翻過了紙片,果然背後還寫著:「留下一千兵馬守城,就地徵召民役作為輜重隊,看守永平城現有的糧倉。嚴守機密,不可向外洩漏了。」厲風緩緩點頭,這永平城外的糧倉,要是用來供應大軍的話,起碼可以供燕王府如今的大軍一年多的用度了。不過,只用一千士兵守城,這城池守得住麼?

  跦能看出了厲風心裡的擔憂,呵呵大笑起來:「厲大人,你可以放心,王爺既然這麼安排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許王爺後面會派兵來增援永平也不一定,何況,我們打仗的時候,永平可是處於我們的後方啊,這根本就不用擔心的。只要我們能夠在白溝河一帶頂住京師的大軍,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厲風心裡一寬,連連點頭稱是。可不是麼,朱棣在燕京東北方還在秘密的訓練五萬騎兵呢,只要派一萬人來守永平城,那就是固若金湯了。而且只要自己等人把朝廷的大軍在真定一線給擊敗了,那還用擔心有人來攻擊永平麼?

  當下厲風叫人把七個信使安排去了一間民宅住下,給他們送去了熱水、干衣和乾糧,自己則是和跦能一起去他們如今議事的衙門大堂,厲風動手寫了一封回書,證明信已經到了自己的手裡,然後蓋上了自己的官印。跦能看到厲風一筆龍飛鳳舞的字,驚訝得連連搖頭:「娘的,厲大人,你的字可真好看,雖然我認不出你的字,但是還真的有點味道。。。嗯,厲大人還是文武雙全,果然是豪傑人物。」

  厲風淡笑了幾聲,沒吭聲。這一手字,是趙月兒死活逼著厲風練出來的。一想到趙月兒,厲風心裡就是一陣的劇痛。

  很小心的把回信塞進了銅管,用火漆封好口子後,厲風把銅管遞給了跦能。跦能點點頭,抓著銅管說:「等得天亮了,就叫信使離開吧。看樣子他們是連續趕了很久的路,嘿嘿,可不能讓馬和說我們虐待他手下的士兵。嘿嘿。。。」

  厲風笑著點頭。小貓則是已經抓起了厲風剛才用的毛筆,塗了一大砣墨汁後,狠狠的往紙上面一畫。『噗哧』一聲,整個大案都被他捅出了一個窟窿。厲風呆了一下,搖搖頭,把他手裡折斷的毛筆收了回來,很認真的看著小貓,說到:「小貓,這寫字是斯文人的舉動。你要是想要學寫字的話,我可以慢慢的教你,但是你毀掉這張大案就不應該了。」

  小貓滿臉的尷尬和苦悶,他感覺著,怎麼這毛筆到了手裡,比自己的那根鐵棍還要沉重十倍呢?

  厲風看得好笑,正要安慰他幾句,他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怪異的破空聲。厲風一手握住了青冥劍柄,沉喝了一聲:「什麼人?」

  小貓也是順手一摸,抽出了虎咆刀,很謹慎的看向了大堂的大門。他的功力比厲風深厚得多,早就聽出了那是五柄飛劍破空而來的聲音,而且聽路數,是那種名門正派的很純正的破空聲,不是那種邪門的帶著鬼嘯的劍風。

  大堂口猛的一亮,一道金光和兩道白光兩道青光落了下來,五個長鬚老道背著長劍,站在了已經和大街融為一體的院子裡面。二十幾個值夜的士兵緊張的吼叫了一聲,大步踏了過去,就要出手。正中間的那個面色紅潤,慈眉善目的老道手一揮,一縷游絲般的金光射出,那些士兵渾身一僵,頓時都站在了原地。

  跦能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亂吼,他拔出了腰間的十三節打將鞭,三五步就衝出了大堂,當頭一鞭朝著那老道劈去。一股凌厲至極的殺氣從跦能身上散發出來,那打將鞭幻化成了十三道幻影,籠罩住了那老道。

  老道驚咦了一聲:「好大的殺氣,果然不愧是燕王府的猛將。」他也不敢大意,右手輕輕的一揮,袖子帶著一道金光捲住了打將鞭,隨手就往後面一抖。跦能的身體頓時按捺不住,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把自己的身體往前帶。

  跦能怒吼了一聲,雙手鬆開了打將鞭,一拳虎虎有聲的朝著那老道當胸打去。拳頭上帶起了一層白色的氣罩,在距離那老道還有一尺多遠的時候,拳頭似乎突然炸裂了一般,變成了三十六道拳影籠罩住了老道。

  老道搖頭微笑,低聲呵斥了一聲:「禁。」

  跦能頓時全身一僵,身體上微微的閃了一道白光,就保持著那出拳的姿勢動彈不得。

  厲風輕輕的鼓掌,緩步的走出了大堂,他輕笑到:「這位仙長好法力,好功夫,嘿嘿,不知道三更半夜的找我們有什麼事?嗯,深夜私入民宅,非奸即盜,五位仙長想來沒有那種心思吧?」

  居中的老道輕笑,微微稽首到:「老道茅山法正,這是老道的師弟法嚴、法和、法禁、法寧。。。茅山五子,見過大將軍。」

  厲風輕輕的摸摸下巴,突然的笑起來:「我可不是大將軍,區區一都指揮使罷了。五位是茅山派的?哦,茅山派在江湖上一直享有盛譽,想來五位也是道德高隆的神仙中人,不知道找小子我有何貴幹?」說實話,厲風心裡很緊張,這五個老道看起來都不好對付,就算小貓能死扛一個吧,厲風鐵定會被打成豬頭一樣,所以,一定要對他們非常的客氣才是。

  法正露出了和藹的笑意,鞠躬到:「老道五人,替天下百姓請命,請大將軍領軍回燕京去罷。」

  厲風楞了一下,尖叫起來:「你們開什麼玩笑?」

  法正嚴肅的點頭:「這位將軍,我們沒有開玩笑。不知道將軍以為,刀兵一起,天下會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骨肉分離?又有多少城鎮會毀於兵火,百姓遭罪?」

  厲風歪著腦袋,抓了抓下巴,他嘀咕了一句:「最近似乎要開始長鬍鬚了,下巴上總是癢癢的。。。嗯。」咳嗽了一聲,他和顏悅色的說到:「不過,仙長認為打仗百姓就一定受苦麼?就說這永平城,我把他打下來了,百姓們還高興得要死哩。」

  最左邊的法寧老道皺眉:「將軍,貧道等是和將軍說正經事情,將軍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可好?」

  厲風頓時嚴肅起來:「我也是說正經的:我不可能收兵的。」

  法正老道長歎了一句:「將軍,天下百姓為重啊。」

  厲風露出了一臉的無奈:「可是如果小子我收兵回家,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小子我貪生怕死,可不敢不顧王爺的命令行事。」

  法正的眼睛亮了一下:「如此甚好,老道看將軍根骨清奇,大有我們修道之人的風範,不如老道收你為徒,帶你去茅山,施主以為如何?」

  厲風大笑起來,他連連搖頭:「仙長莫非以為,只要小子我不帶兵了,燕王府就沒有將領了麼?燕王府大將千員,雄兵十萬,隨便挑一個出來就可以帶人打仗的。小子我不過是剛剛領軍的小人物,就連行軍佈陣都還在向其他的將領學著呢,少我一人,燕王府依然可以征戰天下。」

  法正沉默,厲風很齷齪的繼續說到:「尤其你們茅山又沒有漂亮的姑娘,小子我吃喝嫖賭卻是樣樣精通,就害怕去了茅山,敗壞了諸位的清規戒律啊,所以,小子我還是在這裡帶兵打仗,求一個封妻蔭子、封王拜相的好出身。」

  臉色白淨,目光柔和的法和上前一步,說到:「將軍莫非真的不以天下百姓為念?」

  厲風沉默了一陣,咬著牙齒說到:「我以天下百姓為念,天下百姓又對我何?呸,我現在只認我自己,除了我和我的兄弟,別的什麼大道理,和小子我有什麼關係?」他在心裡譏嘲的冷笑:「我師門被滅的時候,天下百姓,天下修道之人在哪裡?」

  法和歎息了一聲,退後了一步。

  法正連連搖頭,無奈的說到:「如此,貧道師兄弟就告辭了。。。這位將軍,貧道等也不敢打開殺戒,但是,為了天下百姓的太平,也只能用一些手段阻撓你們的征戰了。」

  厲風冷笑:「諸位好走,不送了。」他在心裡慶幸,這些老道還好沒有殺人滅口的習慣,否則只要幹掉了厲風、跦能兩人,這軍隊不亂都不行。想想看,在小貓的帶領下,這一萬多人的戰鬥力,比起一幫土匪,也好不到哪裡去。

  法正歎息,手一揮,一道金光射了出去。那四個老道也是搖搖頭,腳一頓,借遁光走了。

  厲風喃喃自語:「我呸,天下百姓,和我有什麼關係?娘的,你們要勸的話,不如去勸朱允玟那小子,讓他交出了皇位,豈不是天下太平?」

  渾身絲毫不能動彈的跦能咬著牙齒喝罵起來:「可不是,要是京師的那群王八蛋都被砍嘍,我們王爺哪裡還會出兵打仗?這罪過都是他們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俗話說,一個巴掌你拍瘋了,也不會有響聲的。。。誒喲,厲大人,你想辦法把我弄得活動一下吧,僵著身子很難受啊。」

  厲風呆了呆,裝模作樣的從懷裡掏出了幾張黃紙符出來,上面用不知名的血跡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桃符。他笑嘻嘻的說到:「跦大人,這可真巧了,我上個月才向白雲老神仙學了法術的,這幾張驅邪苻,也是白雲仙長送的,嘿嘿,應該可以破去你身上的法術的。」

  跦能呆了半天,突然問到:「那茅山道士,也是驅邪出名的,他們的法術,用驅邪苻能驅散麼?」

  厲風已經開始把苻貼在了跦能的臉蛋上,他笑嘻嘻的說到:「管他的呢,死馬當活馬醫了,跦大人,您忍忍,這苻要燒化了才有用的。」

  跦能滿頭的冷汗,看著小貓怪笑著的拿著大堂內的蠟燭湊近了自己臉上的符菉。紙符剛剛碰到了火苗,頓時熊熊燃燒起來,爆出了一團尺許大的火焰。跦能整個身體都蹦跳起來,他嘴裡發出了慘叫聲:「救命啊,我的頭髮。。。天啊。。。我的鬍子啊。。。救命。。。」他一腦袋扎進了路邊的積水上,就聽得『嗤嗤』連聲,他抬起頭來的時候,鬍鬚已經被燒光了,頭髮也燒了大半去。

  那些同樣被定住的士兵滿臉的古怪,他們在笑話跦能呢。可是當他們看到小貓捏著一大團的紙符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不由得一個個面色大變,很淒厲的嚎叫起來:「虎將軍,我們就不用了。。。」

  小貓滿臉都是極其憨厚的笑容:「怎麼行呢?這白雲老道的紙符很有效很有效的,你們不用擔心,一燒就好了。」

  永平城內,又傳來了小孩子受驚後的驚哭聲。。。

  厲風看著天空的月亮,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娘的,打仗就死人多,死人多了鬼怪就多,他們茅山就是驅鬼最有名的,怎麼會感到不高興呢?奇怪,奇怪了。。。」

  永平城外十里的樹林內,一個身材高大,駝著背的老人迎上了茅山五子,六個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陣,那駝背老人搖頭歎息了幾聲,一道金光去的遠了。。。


第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章 茅山道術

朱僜的軍營內,六個五台山的和尚被朱僜抓著鐵槍給打了出來。這些和尚不至於這麼不濟事,他們起碼也和茅山五子是同一水準的修煉者,但是朱僜說的話太凶狠了,他們不跑也不行。

  朱僜看著他們快步離去的身影,歪著嘴巴咒罵起來:「他娘的,狗屁天下百姓,關你家大爺我屁事?有能耐的就加入老子的軍隊,我帶著他們打天下,那些廢物死光了也好。。。狗屁,我朱僜還能積下功德?狗屁的功德。老子殺人放火,喝酒吃肉玩女人不知道多麼快活,和你們一幫和尚學什麼?我能成佛?見你娘的鬼。」

  他大聲的呵斥了一聲:「你們再敢來僜爺我的地盤叫嚷,我就帶兵去燒了你們五台山。」

  一個胖大和尚回頭看了看朱僜,無言的歎息了一聲。六個和尚可憐巴巴的拖著自己的禪杖,撫摸著被朱僜槍桿打出了肉包包的腦袋,連連搖頭的走遠了。一個和尚嘀咕著:「那老瘋子,死活就要我們來幫他做說客,這小子可是被天上白虎星君的白虎煞氣在娘胎裡面就沾染了的,典型的凶神惡煞,我們和他講佛經?他會聽才怪。」

  另一個和尚嘀咕著:「阿彌陀佛,所謂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不過,我們這次下來了,卻是白費力氣。」

  那個胖大和尚耷拉著腦袋:「張瘋子也不看看我們的能耐,就要我們強行出頭。唉,他要是能找到那些真正的修道大派的人出手,保證這仗就打不起來了。沒奈何,沒奈何啊。。。命數已定,這天下硬是要受這麼一場兵火,我們最多就是讓百姓少受點苦罷了。」

  一個額頭上有著一點紅痣的瘦和尚連連搖腦袋:「師兄,哪裡去找那些修道大派?我們五台佛宗,傳說裡也是一個很大的門派了,但是我們誰真的碰到過五台佛宗的人?就在一座山裡,誰見過?再說那峨嵋劍派,我們都知道峨嵋劍派乃是修道界勢力最大的一個門派,可是又有哪位道友認真的見過他們中的門人弟子?」

  六個和尚連聲歎息,腳步如風,瞬間去遠了。

  而此刻,朱棣的軍營內也闖入了七名老道,這已經是朱棣的大軍圍住了前面的城池,準備攻打的第二天了。當頭的那個老道身穿一件朱紅色的八卦道袍,長得是團團一身正氣,而短短的黑鬍鬚卻又給他帶來了一身的威風和煞氣。一路上數百將士硬是就是不能阻攔他們,就看著七個老道腳步一旋,身體就在空氣中忽隱忽現的衝進了朱棣的中軍大帳。

  朱棣看了看帶頭的老道,突然大笑起來:「張天師,洪武十一年,我們還見過一面,今日怎麼想起來找小王了?來人啊,擺宴席接客。。。哈哈哈哈,張天師乃是貴人多事,今日突然到來,定然有要事和小王商量,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的談才好。馬和,還不快點擺酒宴。。。呵呵,張天師,這邊請,行軍倉促,倒是沒有什麼好飲食,還望不要見笑。」

  帶頭的張天師滿臉的無奈,他抓鬼驅邪乃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碰到朱棣這種用軟繩子綁人的人,他可就有點說不出話頭來了。極其熱情的朱棣把七個老道指使得團團轉,在大帳內分主賓坐好後,酒宴瞬刻間就送了上來,朱棣舉起酒杯,慇勤無比的勸酒。

  張天師茫然的喝下了三杯老酒後,這才咳嗽了一聲,拱手說到:「王爺,這次老道過來,乃是。。。」

  朱棣露出了一絲冷笑:「天下蒼生罷了,天師放心,本王絕對不會縱兵禍害百姓的。本王承諾,只要沒有必要,本王絕對不攻城陷地,就算要,也一定不會用那些坑害百姓的手段,天師滿意了麼?」

  張天師連連點頭稱善,稽首到:「王爺如有此心,則神明定當護佑。。。然老道這次來,實在是受人之托,懇請王爺收兵,還天下一個太平世界。就算王爺想要勒令兵馬不禍害百姓,但是刀兵一起,天下震動,流民盜匪定然增多,君不殺伯仁,伯仁為君而死,這也是一份罪孽啊。」

  朱棣手中的酒杯無聲無息的化為了粉末,他輕笑起來:「天師此言,對朱棣太不公平。朱棣如果收兵,則莫非要朱棣伸出脖子,讓京師的那幫大臣砍殺不成?天下百姓的傳言,想來天師也都聽到了,朱允玟對本王如何,想必不用本王多說吧?朱棣對國對民忠心耿耿,鎮守北疆不敢有一絲倦怠,而朱棣重病之時,朝廷做了什麼?」

  朱棣『嘩啦』一聲撕開了自己上身的錦袍,露出了一條陳年的但是又經過了新鮮加工的淒厲傷疤,喝道:「朱棣重病之時,朝廷竟然派錦衣衛殺手刺殺朱棣,本王王府被燒,四個世子府被夷為平地,上千下人慘遭毒手,莫非朱棣還要忍耐不成?削藩,藩王乃是先皇所定,他朱允玟有什麼資格削藩?尤其藩王都是宗室宗親,他卻逼得數位叔父引火自焚,這莫非就是為君之道麼?」

  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朱棣站了起來,很沉痛很沉痛的說到:「本王不能坐待奸臣逆黨來砍掉頭顱,因而只有奮起義師,興兵靖難,以求天下一個太平,還朝綱一個清淨。。。如果張天師認為本王無禮,朱棣人頭就在此,還請取去。」

  朱棣把腦袋伸到了張天師的面前,自己揮手拔出了『碎玉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喝道:「張天師,本王頭顱在此。」說完,他把腦袋狠狠的往前一伸,手一拉動,脖子上已經流出了血來。

  張天師等七名老道是被朱棣一番表演弄得目瞪口呆,連連宣讀道號的他無奈的說到:「無量壽佛,老道也是受人所托才來此勸說,既然王爺有不得不起兵的苦衷,老道又能說什麼?老道告辭,還望王爺看在天下黎民性命的份上,不要做得太過火了。」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張天師他們七人同時化流光遁走,其速快極,瞬息不見。

  朱棣緩緩的站直了身體,看了看身上那條深紅色的傷疤,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厲風這小子還是有點腦筋,把本王這條傷疤加工一下,看起來倒像是最近數月才受的傷了。。。唔,馬和,傳令下去,立刻開始攻城,不要管城裡人的死活,他們要麼開門投降,要麼就給我把城給屠了。」

  馬和應命,大步的走了出去。大帳內風聲隱隱,那個頭頂光禿禿的老修士已經到了朱棣面前,他看了看張天師他們剛才座的位置,笑道:「王爺,那就是龍虎山的張天師?」他的手隨手在朱棣脖子上抹了一下,頓時血收傷癒。

  朱棣收起『碎玉刀』,冷笑著點頭:「可不是,正是張天師一系。傳說他們龍虎山有排山倒海的法力,今日看來果然不俗,本王屬下將士,居然絲毫拿他們沒有辦法。。。浮雲仙長,不知道可有辦法對付他們?」

  浮雲淡淡的笑起來:「小事一樁罷了。我看他們精通符法、遁術,但是對於真正的金丹大道似乎有了些偏移,除了那張天師,其他的六人根本就連金丹都還沒有養成,實力一般罷了。唔,只要小心他們的符法就好,畢竟他們的符法也是正宗傳授,威力不小。。。呵呵,小事一樁,小事一樁啊,王爺不用擔心。哪怕浮雲我無法對付他們,浮雲的師門還有無數高手,隨時可以為王爺效力。」

  朱棣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如此,一切就有勞仙長了。。。唔,我感覺,那個托他們來作說辭的人恐怕不簡單,仙長以為,是否應該煩勞數位仙長去厲風以及僜兒的軍營中去呢?難說他們不會派人去那兩路大軍裡囉嗦啊。」

  浮雲緩緩點頭:「也是,如果他們用道術對付那兩路大軍,萬餘人馬不過是一個笑話,就這樣吧,讓碧遊子、滄海生去二殿下的軍裡,飛仙子和丹青生去厲風厲將軍的軍中效力,如此就萬無一失了。這四位的道行並不是我們之中最高的,但是法術卻是我們之中最精妙的,正好用來協助他們行軍打仗。」

  朱棣鼓掌稱善:「如此大妙,就有勞諸位了。」

  朱棣的眼神突然轉為陰鷲:「仙長最好還要留意,這次的事情,我懷疑是那個張三豐給弄出來的,如果有可能,諸位最好讓他安靜一點。」

  浮雲眼裡閃動著很古怪的光芒:「張三豐麼?大明朝的第一活神仙?嘿,嘿嘿。。。這可以放心,我們已經有道友去找他比劃了,張三豐能留得性命才是。王爺放心,具我們估計,張三豐這個以武入道半路出家的道士,最多不過一分神初、中期的人物,我們的道友,盡可以對付得了他。嘿嘿,我們海外群仙,早就想要和中原的道人們較量一番了。」

  朱棣心裡大喜,他連忙許諾到:「如果諸位能助我成事,朱棣定當精選一洞天福地,給諸位修建道場。」

  浮雲連忙謙遜謝過了,而他眼睛裡面的古怪神色則是越來越濃。朱棣把他的眼神看在了眼裡,但是一點都沒表示出來。

  在朱僜趕走和尚,朱棣逼走道士的時候,厲風的一萬四千大軍已經從永平城出發了,一路朝著白溝河一帶開進。這一次是厲風帶領兩千人馬在最前面開路,中軍是跦能率領的八千精銳,小貓則是無聊的扛著自己的鐵棍,在最後督促四千永平城的衛所士卒,幫著那些民夫推動糧車,緊跟在了中軍的後面。

  小貓覺得很無辜,而且他心裡覺得自己很可憐。厲風和跦能毫不猶豫的剝奪了他騎馬的權力,堂堂指揮使大人,就只能步行了。厲風說得好:「我們沒有閒錢讓你一天坐趴下五匹戰馬的。。。小貓啊,五匹戰馬,可就等於一個朝廷二品大員一年的俸祿啊,也就是我這麼一個都指揮使,一年的工錢就被你一天給弄趴下了。被你座癱的馬兒,除了下湯鍋,根本就沒有用了嘛,所以,你還是走路的好。」

  小貓吭吭哧哧的哼哼著:「娘的,下次老子去找一頭『呼雷獸』騎著,這東西高將近兩丈,可大可小,正好讓虎爺我坐馬騎。誒,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呼雷獸』啊,門裡的典籍上說,最後一匹,可是一千三百年前在雲夢澤發現的,現在雲夢澤都不知道上哪裡去了。誒。。。」

  厲風策動著戰馬,在隊伍前後往來奔走,嘴裡大聲的呵斥著:「有點精神,你們現在不是永平城的衛所士兵了,你們是燕王府的鐵甲精銳。娘的,一個個有氣無力的,在幹什麼?你們的指揮,平日裡都是在吃乾飯的麼?」

  厲風很氣,氣那一千名屬下的永平城士兵,他們和燕王府的精銳比起來,實在是垃圾一般的人物。沒錯,天氣很熱,身上的甲冑很重,背後的乾糧包也不輕,但是這不是他們走路亂搖晃的借口啊。厲風只能是感慨:「這些衛所士兵,果然是不堪重用啊。。。不過也不能怪他們,他們是農閒的時候才能接受訓練,可不像王府的精銳,一年四季都忙著打仗了。」

  還讓他有點犯愁的就是,這些從來沒有見過血的衛所士兵,不會到了戰場就逃跑吧?那會讓整個陣形都崩潰的。策馬奔上前了幾步,厲風冷笑著向下屬的一個參將嘀咕到:「你去後面告訴跦大人,就說那些永平城的兵,到要打仗的時候,就給全部聚集成一軍,他們死也好,活也好,反正他們自己看著辦,就算他們不能打仗,起碼也能拖延一下敵人的速度吧?」

  很惡毒的主意,純粹是拿永平城的這些兵馬當炮灰啊。不過,這個參將自然不會覺得厲風的意見有錯,看到那些衛所士兵如此無精打采的模樣,這個參將早就想砍幾個人頭下來振奮士氣了,聽到厲風如許說,他是滿臉嗜血的興奮笑容,連連點頭的朝著中軍奔跑了過去。

  如是行軍兩天後,嚮導大聲的叫嚷起來:「厲將軍,前面就是白溝河,只要渡過了河,就是雄縣了。」

  厲風抓抓下巴,罵了一句:「娘的,果然是鬍鬚全部長出來了,嗚,莫非我厲風如此瀟灑的人物,也要長一臉的大鬍子麼?嗯,這可不行,起碼也要像是任屠那樣的鬍鬚才叫飄逸好看,要是滿臉都是大鬍子,那是張飛一般的模樣了。」

  他揮手招過了那嚮導,問到:「我記得雄縣過去幾十里就是真定吧?真定附近有山林吧?我們從雄縣縣城繞過去,去真定外的山林埋伏起來。娘的,等得那什麼什麼耿炳文來了,看我直接過去取下他的腦袋。」朝廷興師征討叛逆的公文已經行遍了中原,騰龍密諜已經把這個消息傳給了三軍將領,所以厲風知道這次是耿炳文帶人出動了。

  「耿炳文,就是那個在死皇帝靈前哭得比我們三個掌櫃的還要傷心的傢伙吧?唔,果然是做奸臣的一把手。」厲風古怪的笑了笑,他覺得,靠死人陞官的人,不會有什麼本事的,所以雖然知道耿炳文的大軍數量極多,但是厲風還是要第一個向耿炳文的中軍下手。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小貓,小貓只要斬殺他十幾員大將,恐怕就可以讓朝廷大軍整個的潰敗了吧?

  大軍很謹慎的在距離雄縣有十幾里的地方渡河了,稍事整頓後,厲風他們一頭扎進了山林裡面,朝著真定城趕了過去。他們沒有驚動雄縣的守軍,沒有人知道他們已經埋伏在了那山林裡,除了天空中的十幾名老道外。

  法正老道看著厲風他們行軍的動向,不由得歎息到:「這位厲風,倒是很有膽色,朝廷的大軍還有十天就要進駐真定了,他居然敢直接帶人來真定城附近埋伏,而且還埋伏在了山林裡面。如今天氣炎熱,他就不怕人家一把火燒了他個乾淨麼?」

  背著手在天空打轉的張三豐連連搖頭,滿臉的苦惱:「我們是道士,管他們怎麼行軍打仗呢?放火燒?你試試,耿炳文那小子敢下令放火,回京城就會被砍腦袋。你看看這片山林,綿延數百里,這一把火燒下去,不過燒死區區一萬人,但是多少百姓的生計就成了問題?你法正也會出餿主意啊。」

  法正老道滿臉通紅,他指著張三豐罵道:「張瘋癲,要不是你跑去我們茅山大鬧了三天三夜,裝神弄鬼嚇得我們的香客都跑了,我法正會帶人幫你的忙才怪。這仗打得糊塗,兩邊都是朱家的子孫,我們管他們干甚?就是你被朱元璋給套死了,不給他幫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茅山可不欠朱元璋的人情。」

  張三豐擠眉弄眼的看著法正,嘿嘿怪笑:「你們茅山不欠朱元璋的,但是欠老道士我的,嘿嘿,你敢不幫忙,我就去你們茅山白吃白喝,我一頓飯可以吃一千頭牛,我吃上一個月,你茅山就得出門討飯去。」

  法正氣得亂哆嗦,吼叫了一聲:「我修道之人,不和你這個無賴說話。。。師弟們,準備好了,『顛倒五行陣』全力發動,把這一萬人給我送回燕京去。。。張瘋子,我可告訴你,這下面可是一萬多人,我們這一個『顛倒五行陣』也不是說不要消耗力氣的,我們師兄弟十幾個捏吧捏吧的,也就夠頂上一個時辰,最多讓他們往北方退兩百里,你要是不幫忙,就不要怪老道我不管了。」

  張三豐搓著手,搖頭到:「我可不能在這裡耽擱,我要去應天,好好的勸勸那小孩子皇帝,他也傻了,和他叔叔坐下來談條件就是,幹嗎要聽黃子澄他們的,說出兵就出兵啊?這仗打起來,起碼要死一百萬人,這罪過他承受得起麼?。。。別看我,老道我是要走,但是呢,老道給你們留下一個法寶,絕對可以讓你們把這一萬人捲回燕京城的,你們把他們捲到太白山去都沒問題。」

  手一翻,一塊精光四射的玉石出現在他手上。法正的眼睛都直了:「補。。。補天石?張瘋癲,你還真大方,真的要用?這補天石可是用來度天劫的最好助力,滿天下都難得找到兩塊的,你真的就用在這裡做陣眼了?」他的手哆嗦著把這石頭接了過來。雖然是早就定好了計策,把厲風他們的軍隊趕走,然後讓耿炳文的大軍直取朱棣中軍,逼朱棣退兵,但是張三豐居然丟出了一塊補天石,這代價就實在太高了。

  張三豐拍拍屁股,仰天長歎:「娘的,我老道要渡劫幹什麼?欠人人情的味道不好受啊,還是趕緊把仗還清了的好。尤其我老道功德足夠,老天爺不會太為難我,這神仙是有得做的,你們不用替老道我擔心。唉,走了,走了,娘的,朱家就沒一個好人,叔叔和侄子打仗,暗地裡都恨不得掐死對方了,表面上還一個個講究仁義道德,搞什麼?」

  一溜兒金光,張三豐早就去遠了。

  地面上,小貓的鼻子瘋狂的抽動起來,他大聲叫嚷著:「古怪,古怪,什麼味道?嗯,很深厚的。。。」小貓沒有說出那兩個字來,他是想要說,這裡的靈氣突然濃密了百倍以上,而且似乎是一件天才地寶釋放出來的,不是那種經過了加工的法寶釋放出來的寶氣。小貓有點皺眉,他感覺著事情有點不對了。

  「看這附近的山勢,也是窮山惡水,不可能有洞天福地養了這麼一塊寶貝的,一定是有人帶來的。娘的,附近有修道人麼?」小貓很謹慎的朝著四周看了看。

  最前隊的厲風也猛的渾身一僵,雖然他最後並沒有真正的悟道,但是和『道』的那一段時間的感悟,讓他對天地靈氣的變化有了極其微妙的感應能力,方圓千里之內,幾乎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他都能夠感觸得到。那塊『補天石』被張三豐拿出來的時候,在厲風的神念中就彷彿是砸進了一座山一樣,想不讓厲風發現都難啊。

  尤其厲風感覺到那塊散發著強大靈氣的法寶就在自己的頭頂上,四周還有三百六十道同樣釋放出一絲絲靈氣的東西突然出現了。

  三百六十道靈氣分成了五個方位,環繞住了那最強大的靈氣核心。厲風很敏銳的感覺到,體內的五行元力循環急驟的旋轉了起來,四周的五行元力在大量的增加著,而且增加的速度極快,厲風的神念透出,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南方有一團團熱浪襲來,而北方則是一絲絲陰冷的水氣瘋狂用處。

  厲風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大聲喝道:「全軍休息,原地休息,嗯,叫火頭軍去北方生火做飯,南邊有一道山溪,給我挖大了讓兄弟們好好得洗個澡。這邊(西面)給我搭建好營寨,我們就在這裡宿營,多挖一點壕溝,小心下雨淹了營房。唔,這邊(東邊)把輜重隊放過去,那些預備的刀劍、箭矢也都給我亮出來,不要被潮濕了。」

  看了看正中間,厲風笑起來:「正中間給我堆上一堆的柴禾,晚上我們在這裡烤肉吃,哈哈哈哈。」士兵們頓時按照厲風的吩咐行動了起來。

  一個副將跑了過來,問到:「大人,跦大人問,現在才是正午剛過,我們就休息麼?」

  厲風點點頭,滿臉詭秘的說到:「反正那耿炳文還要好幾天的功夫才能趕到,我們不需要趕路,只要能夠在三天內到達真定城就是了,何須如許辛苦?兄弟們也不要太勞累了,養足了精神準備作戰。還有,永平城的那票士兵,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帶帶,讓他們和王府的士兵對練一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哈哈哈哈。」

  那副將點頭恍然,以為自己已經摸清了厲風的用意,連忙跑回去通知跦能去了。

  天空中,十幾個老道把三百六十面令旗按照五行的方位放好後,把『補天石』放在最中間的位置充當提供法力的陣眼,然後就開始積蓄四周的天地靈氣,準備著發動『顛倒五行陣』。這個陣法如果小範圍使用,那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用出來,但是此刻他們是要準備著把一萬四千大軍連同三千民役同時顛倒空間送回燕京,從實際戰力和心理上同時打擊燕王府的軍隊,這陣勢可就大了,起碼要籠罩五里範圍,這些老道只有踏罡運氣,才能發動這個大陣了。

  一萬七千人的隊伍啊,想要把他們挪移回去燕京,這個法力消耗是很大很大的。

  法正他們正在天空中捻動咒語,從四面八方採集天地靈氣呢,法嚴老道驀然一低頭,就看到厲風的營地內,按照五個方位也在開始動作。尤其讓他感覺到奇怪的就是,他們佈置的是顛倒五行陣,而厲風大營裡面,則正好是按照五個方位,用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後天五行,正好克制住了自己的五行元力的積蓄。

  就說南邊吧,南邊屬火,厲風就命令五百民役在那裡挖了一個大池塘。北方屬水,厲風就在那裡生活做飯,大堆的柴禾和火焰,正好克制住了水氣。西方金性,厲風就在那裡紮營,亂挖壕溝,無數的土堆就這麼被堆了起來。東方木性,卻被擺了大堆大堆的金屬製品。中央乃是土,厲風就在土上面對了起碼兩千斤柴禾,說是要辦一個巨型的烤肉大會。

  五行元力被厲風擾亂得一團糟,十幾個老道要控制這麼巨型的一個法陣本來就是力有不逮的事情,範圍實在太大了。而厲風在下面這麼亂七八糟的一同折騰,原本就積蓄得很緩慢的五行元力,更是一塌糊塗,甚至天空中的一些令旗,都因為五行元力的胡亂湧動有點挪動位置了。

  法嚴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他連忙拉了法正一手,朝著厲風的大營指了過去。法正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感覺著,今天積蓄五行元力的時候,速度比平日慢了五六倍還不止,甚至吸收過來的五行元力還駁雜得厲害,根本就還需要花費大量得精力,才能把他們運用在陣法裡面。法正正奇怪呢,就被法嚴拉著朝厲風的大營看了過去。

  法正也楞了,脫口就到:「見鬼,有同道之人在他們軍中?倒也難怪,那僧道衍就號稱得道高僧,我們怎麼忘了這碴兒?這,這,這不是和我們對著玩麼?。。。哪裡有這麼麻煩的人?就算是那些妖魔鬼怪,我們收服他們的時候,也是老老實實的該怎麼打就怎麼打,怎麼他們還要和我們對著鬧?這,這,這,這些人怎麼連妖怪都不如啊?」

  一眾老道無語,法正咬咬牙齒,沉聲到:「不能讓他們繼續下去了,如果這方圓五里之內的天生五行都被他們給顛倒了過來,我們起碼要花十倍的力氣才能推動『顛倒五行陣』,這可是要耗費我們五年的修為才行的事情。罷了,罷了,本來還想為那個張瘋癲把補天石給留下來的,現在看樣子,也只有全部發動了。」

  老道們緩緩點頭,在空中站好了方位,然後同時出劍指,一道道白光射向了那塊精光閃動的補天石。

  『嗤嗤』的一陣脆響,那補天石整個的融化成了一團散發著柔和光芒,一縷縷的光絲在空中飄蕩一陣後,立刻就纏繞向了那些飄浮在空中的令旗。『嗤啦啦』的一陣響,補天石消失了,而每一面令旗都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地上的厲風和小貓心裡大驚,他們感覺到了強大的五行元力沒有受到自己布下的陣勢的阻攔,潮水一樣的朝著這片山林湧了過來。尤其讓他們感覺到詫異的,就是天空中射下了三百六十道靈光,籠罩住了方圓五里的地面,剛好把厲風他們全軍連同營地統統籠罩在了裡面。

  小貓罵了一句:「他們想要幹什麼?虎爺我去砍了他們。」

  厲風皺眉,一手拉住了小貓:「不能去,似乎不是攻擊性的法術,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該死的。。。」

  話音剛落,整個天空已經變得一片漆黑,地面也變得軟綿綿的,可以看到五色光芒在空中亂閃,而四周狂風大作,身體不由自主的漂浮了起來。小貓腦袋裡面靈光一閃,低聲呵斥了一聲:「顛倒五行,這些傢伙想要把我們給送走。」

  厲風抓著小貓的肩膀,喝問到:「送去哪裡?」

  小貓很坦白的說到:「我不知道啊,這個要看他們的意思了。」

  空中的風越來越大,四週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原本應該是彷彿地獄一樣猙獰的環境,卻充滿了一種祥和的氣息,一絲絲暖洋洋的氣息撲面襲來,讓人有一種要睡去的衝動。跦能的呵斥聲遠遠的傳來:「何方妖人,敢來招惹我們?。。。娘的,跦大爺我知道了,是你們茅山派的道士。可惡的傢伙啊,不要讓跦大爺我找到機會,不然我放火燒了你們茅山。誒喲,誰踢我?」

  厲風尖叫起來:「兄弟們,緊守在一起,不要失散了,大家朝著我靠攏,朝著我的聲音靠攏。娘的。。。」

  厲風從懷裡掏出了一大把在燕京煉製的紙符,迎風晃了一下,紙符頓時全部點著了,他不管好歹的,這些上面也依附了五行元力的紙符同時射了出去。頓時就看到一大片的火光射向了厲風早就命人佈置好的五行方位,大地緩緩的顫抖了起來。天空中突然的清明了不少,戰士們又能互相看到了,頓時他們都按照厲風的命令,朝著厲風所在的方位跑了過來。

  那些民役早就嚇破了膽子,他們何曾見過這樣古怪的事情?低頭看看地面,他們的身體正在地上急驟的飛行啊,貼著地面的飛行,他們早就嚇得癱軟了。原本他們不用受這樣得驚嚇的,四周漆黑,他們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在動,而只要他們一睡著,他們也就不會覺得黑漆漆的環境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但是厲風丟出的那些靈苻卻抵消了一部分顛倒五行陣的力量,讓他們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古怪狀態。

  這些民役在胡亂的奔跑著,但是怎麼跑也跑不出方圓五里的圈子,頓時很多民役都嚇得暈倒了過去。只有那些心志堅定的戰士朝著厲風衝了過去,在厲風和小貓身側組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

  跦能站在萬人方陣的前面,大聲的吼叫起來:「誰在下暗手計算你家大爺,給我站出來,看我不一鞭子抽得你腦漿迸裂。」他威嚇性的揮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打將鞭。

  一萬四千名戰士同時吼叫了一聲,一股沖天的殺氣捲了出來。厲風心念微微一動,抽出了一張白雲老道煉製的『破邪苻』,迎風晃著之後,一溜火光引著這股殺氣朝著天空刺了過去,目標正是他感應中的那原本補天石所在的陣眼位置。

  一溜火光帶著一股有著血色光華的殺氣衝進了陣眼,頓時天空的令旗都胡亂的顫抖起來。法正氣得叫嚷了一聲:「這燕王府的軍隊,好強的氣勢,比起那些千年老妖,也差不到哪裡去了。」他脫手就飛出了一塊八卦鏡,咬破舌尖一口血噴了出去,頓時那八卦鏡射出了一道金光,重重的擊打在了厲風的驅邪苻所化的火光之上。

  厲風剎那間就明白了幾件事情:「白雲老道,還不是這些道士的對手;自己也不行;小貓和自己加起來,也最多可以自己逃脫這個陣勢,而不能把整個軍隊帶出去。」厲風歎息了一聲,一手就抓住了衝動得要飛身上去廝殺的小貓。既然不能把軍隊帶走,他厲風和小貓兩個人衝出去幹什麼?去和耿炳文的十幾萬大軍征戰麼?開什麼玩笑。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厲風他們全軍都被移出了那個山林,厲風布下的那個五行陣頓時失去了效用,四周的天氣再次的轉為漆黑,跦能已經發出了大聲的鼾聲。不止是跦能,除了厲風和小貓,整個軍隊的所有人都睡了過去。厲風歎息了一聲,看樣子自己這路大軍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如果被送回了燕京,再趕過來就起碼要半個月的功夫了,那時候耿炳文等人已經和朱棣的大軍對上了,說不定大戰都已經結束。

  尤其是,當士兵們看到自己突然的出現在了燕京城,這對士氣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到時候,這一萬多人還能不能作戰都是一個問題了。

  想到這一點,厲風不由得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看樣子這次朱棣的大軍是肯定要失敗了,朱僜那一路是絕對也有修道之人去對付的,只有朱棣的中軍,那僧道逆招攬過來的修士都在營中,倒不用害怕被這種陣法給困住的。

  狂風的聲音越來越大,厲風他們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很短的時間內,他們就過了雄縣,渡過了白溝河,到了永平城附近了。天空中的法正他們臉色也是越來越輕鬆,法正笑道:「這一路軍隊中,看起來只有一個人修習了一點點的法術而已,不值一提,呵呵。」

  法嚴他們也是連連稱是:「如此甚好,兵不血刃的就平息了這一場征戰,再看看張瘋癲那邊是否可以讓皇帝和燕王坐下來好好談談,如是可以,則天下太平了。」

  一個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天下太平?你們想得漂亮!」

  無數朵黑色的牡丹花出現在空中,每一片花瓣都閃動著誘人心魄的漆黑光芒,隱隱帶著一絲苦澀的香味,顯示出花瓣上帶有劇毒。那些花朵已經團團圍住了法正他們,然後同時朝著他們身體射了過去。

  就在花朵突然出現的同時,一根巨大的畫筆也出現在高空,那畫筆長達里許,直徑十幾丈,筆頭上散發著萬丈毫光,彷彿山一樣的轟鳴著砸了下來,一個男子冷冰冰的喝道:「南海靈山島散仙丹青生有禮了。」

  法正他們渾身一個激靈,滿臉的慌張,法和更是一聲大叫:「散仙?」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6 23:26
第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六章 散仙威能

是的,散仙。茅山五子怎麼也想不到,燕王府的大軍內,居然藏了丹青生這麼一個散仙在裡面。

  所謂的散仙,要麼就是失去肉身後,以元嬰重新修練,借助某些珍奇的靈藥恢復靈體,達到渡劫飛昇水平的修道士;要麼就是飛昇之時頂受不住天劫,自己拋棄了肉身,被逼以元嬰繼續修練的煉氣高手。不管是那一種,他們都是元嬰修煉到了極高的水準,近乎有著仙人威力,但是卻因為靈體無法承受仙氣的改造無法飛昇,而停留在人間的可怕人物。

  這些散仙自恃極高,往日裡最喜歡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偏僻的海域佔山為王,封了一個小島,自己在島上稱王稱霸。有的散仙喜歡一個人或者聚集三五朋友在島上自在度日,只要小心那四百九十年一次的風火地劫就是了。而有的散仙,例如傳說中南極光明宮的那位老祖宗,喜歡的則是拚命的招收門徒,以至於門下有數千弟子,勢力龐大得驚人。

  第一種喜歡自由自在過日子的散仙還好,集合數十修道高手可以驅逐他們,但是如果是第二種的話,他們門戶裡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高手,招惹了他們那就是捅了馬蜂窩一般。

  南海靈仙島,茅山五子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但是看丹青生釋放出來的法寶那恐怖的力量,茅山的老道們知道,這傢伙自稱散仙是不會錯了。那一支畫筆,簡直就彷彿泰山壓頂一樣,攜帶著極其精純的天地元氣,籠罩了方圓十里之地的砸了下來。

  法正歎息一聲,他止住了顛倒五行陣的運行,把厲風他們大軍丟在了地上,然後手一指,蘊涵著補天石巨大力量的三百六十道令旗帶起了奪目的靈光,朝著天空中的那一支巨大的畫筆迎了上去。而他的四個師弟,則是帶著同門老道,射出了一道道劍光,迎向了那些黑色的牡丹花。一時間空中各色劍光彷彿蛟龍一般閃爍,把一朵朵氣勁凝結而成的黑色牡丹劈成了碎片。

  一聲幽幽的長歎,一個容貌秀美,身上穿著一件彷彿雲霞一樣輝煌,並且在不斷緩緩飄動著的長裙的女子出現在了空中,她的手上正抓著一枝尺許大的七彩牡丹花,看著茅山道士的劍光劈碎了那些黑色牡丹,她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清冷的笑容。手一指,女子微微的念頌了幾句咒語,長吟一聲:「南海浮霞島散仙飛仙子有禮了。」

  一道道七彩光芒從她手上的牡丹花上射了出去,匹練一般的彩光足足有上百丈長,而這些彩光更是發出了彷彿雷霆一般的轟鳴聲。『轟轟轟』,茅山道士的劍光和她的彩光微微接觸立刻就敗下陣來,這彩光蘊涵的力量太大了,他們的飛劍差點就被打回了原形。一柄品質稍微差一點的飛劍已經是『鏗鏘』一聲呻吟,被一道綠光打成了粉碎,漫天光雨落了下去。

  飛仙子一次出手,頓時就把除了法正外的所有茅山老道逼退了兩百多丈,而她,才不過剛剛熱身活動而已。看了看那些破碎的黑色牡丹,飛仙子微微的歎息了一聲:「既然你們這麼喜歡折花玩,就多給你們一些。」瑩白如玉的手指舞動了起來,靜靜的,天空中出現了無數的黑色牡丹,一片片花瓣有如刀片一樣鋒利,而每一朵花都在瘋狂的旋轉著,發出了可怖的『嗖嗖』聲。

  超過十萬朵黑色牡丹朝著法和他們一群老道射了過去,這是全方位,沒有一處死角的攻擊。

  而此刻,法嚴老道也早就敗了回來。三百六十道令旗,其上還有著補天石的強大能量,碰到了丹青生的那一支巨大的畫筆,根本就好像是紙糊的一樣。精金打造的旗桿頃刻粉碎,天蠶絲編織的旗面更是在一陣陣的天火之中化為了灰燼。三百六十道令旗,根本就不能阻擋一下那支畫筆下降的勢頭。

  巨大的畫筆轟鳴著落下,眼看就要把法正老道砸成肉餅。法正心一橫,手一拍額頭,吼叫了一聲『無量道尊』之後,額頭上突然射出了一道靈光,一個赤裸的嬰兒浮現了出來,那小小的嬰兒手持一面八卦鏡,帶動了他道冠上插著的十三枚小小的飛劍,化為一道彩光迎了上去。

  一身青色長袍,面容瘦削的丹青生也出現在了空中,他看著分化元嬰拚命來襲的法正老道,似乎是心裡軟了一下,手一揚,那柄畫筆突兀的縮成了只有不到一尺長短。閃動著道道精光的畫筆化為一道百許丈長的細細光華,避開了法正老道的元嬰,直接貫入了法正的右邊胸口,把他的身體打了一個對穿,一股血泉狂噴了出來。

  法正老道的真元一洩,他沒有想到,號稱速度最快的元嬰御劍,居然也比不過丹青生的攻擊速度。剛剛修練有成的元嬰只能飛遁回了自己的身體,然後法正叫嚷了一聲:「師弟們,快走。」一道金光,他滴溜溜的朝著南方去了。

  法和、法嚴他們早就被逼得喘不過氣來了,那每一朵黑色牡丹花上都蘊藏了上千斤的巨大力量,他們雖然用劍光連接起了一道巨大的光幕作為防禦,可是無數的牡丹花接二連三的衝了過來,他們的飛劍光幕也是不斷的顫抖,眼看著就無法支援下去了。聽得法正的呼喊聲,法嚴揚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卷竹簡,大吼了一聲:「周天遁甲。」

  無數道清光從那竹簡內射了出來,成一道光柱籠罩住了茅山派的所有門人,隨後清光猛的射了出去,彷彿炮彈出膛一樣。『嗤啦』一聲,上萬朵黑色牡丹硬是被撞得粉碎,那清光速度快得嚇人,幾乎是瞬息之間就追上了法正老道,把他也捲進去,朝著南方去了。那竹簡在空中飄蕩了九下,也要化為一道光芒遁走。

  飛仙子縱身射了過去,冷喝了一聲:「分光。」她的手在空氣中抓了一把,隨著一聲『噼啪』的炸裂聲,她硬生生的把那『周天遁甲』的本體給抓了出來。「呵呵呵呵,饒是你們逃得快,也得給我留下一件法寶才是。」飛仙子得意的冷笑起來,相對於她來說,茅山五子的實力實在太弱了,雖然自己遁走了,但是法寶還是被她給抓了下來。

  丹青生收回了自己的畫筆,插在了領子後面,微笑著飄近了飛仙子,低聲說到:「飛兒,你的法力又見長進了。」

  飛仙子橫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說到:「你呢?為何放走那老道?你完全可以直接刺破他的紫府,讓他神魂據滅不得超生的,為何放走了他?要不是沒想到茅山派還有這種強大的法寶的話,我早就把那些老道全部給留下來了。」

  丹青生訕訕的看著飛仙子,滿臉都是無奈的連聲陪錯:「這,飛兒,我的四九地劫就要到了,要是殺戮太多,恐怕不能渡劫啊。誒,你最好也不要火氣太大了,上次你把空靈浮島上的煉氣士殺了個乾淨,實在是。。。」

  飛仙子冷哼了一聲,丹青生立刻就不敢說話了。飛仙子看了他老半天,這才歎息著說到:「你害怕什麼四九地劫呢?上一次你不是就平安渡過了麼?尤其這次還有這麼多同道援手,你還怕什麼?道逆萬里迢迢的把我們邀了過來,雖然我們是得罪不起他,但是畢竟我們也收了人家的好處,你當兩枚『凌霄摯魂丹』是輕易可以練成的麼?」

  丹青生無奈的點頭,不說話了。

  飛仙子看了看下面橫七豎八的躺著的厲風等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真是一群廢物,要他們有什麼用呢?如果就真的是要讓燕王當皇帝的話,憑借我們的法力已經足夠了,還用這些士兵幹什麼?」

  丹青生連忙笑道:「飛兒,話不能這麼說,中原廣大,有多少煉氣高手我們也是不知道的事情,茅山的道士這麼弱,是他們把自己祖宗的典籍給遺失了大半,如果不是這樣,恐怕我們也不易得手。。。嗯,還有其他的修道門派,更是門人眾多,高手如雲,要是我們冒失的干涉人間的征戰,恐怕會引起我們海外諸島和中原門戶的全面戰爭,那就真的是罪孽無窮了。」

  飛仙子不屑的扭頭看向了另外一邊,冷笑到:「中原修道界,除了一元宗、東西崑崙、峨嵋劍派、青城仙宗、五台佛宗,以及一些洞天福地內的散修之外,還有什麼人?哪裡比得過我們海外一千零八十島的同道?丹青生,你也實在是太過於小心了,我當年怎麼會看上了你,和你和籍雙修呢?」

  丹青生近乎懦弱的笑了笑,偷偷的在空中退後了兩步,站在了飛仙子的身後,不敢說話了。

  飛仙子的手揮動了起來,一絲絲的彩色光芒自天而降,射入了厲風他們的身體,然後厲風的大軍頓時一個接一個的清醒了過來。最先醒來的,自然是剛才聽到『散仙』二字後立刻裝暈倒的厲風和小貓了。小貓跳起來就開罵:「他娘的,哪個不要臉的蟊賊,敢用法術來欺負你家虎爺?有膽量的站出來,讓虎爺我劈你一百刀。」

  厲風也詐唬著吼叫起來:「來人啊,給我四處搜,看看附近有沒有礙眼的混蛋,全部給我給。。。啊,兩位仙長,小子厲風這裡有禮了。」

  跦能也爬了起來,他左右看了半天,也連忙走了上來,向著從空中落下的丹青生和飛仙子行禮到:「兩位仙長,是你們趕走了那些用法術坑害我們的混蛋麼?仙長的法力果然是高深莫測啊,我們方才一點都不能動彈的,好像太陽都被吞掉了一樣,誰知道兩位仙長卻是這麼輕鬆的就把我們給救了出來。」

  丹青生背著手沒吭聲,飛仙子則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點頭到:「區區小事,無須掛齒。」兩個散仙擊敗了十幾個最高不過元嬰期的修道者,的確也不是什麼光榮的戰績,不用太多的吹噓的。

  厲風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丹青生和飛仙子,這才明白過來,難怪自己看不透他們的虛實,感情他們都是散仙?那麼,能夠邀請他們過來協助燕王的僧道逆,他又是什麼樣的水準?僧道逆的師門,又是多麼強大的一股勢力?他們是佛宗的麼?不像,僧道衍怎麼看也不像是佛宗的人,一個成天想著陞官發財的和尚,能是禪宗的高僧麼?

  跦能看著屬下將領聚集起了手腳癱軟的士兵和民役,再看看近在咫尺的永平城,不由得露出了苦笑:「兩位仙長,我們本是奉王命趕往真定城伏擊朝廷大軍的,可是如今卻又被送回了永平,不知兩位仙長是否有辦法,幫幫我等?」

  丹青生緩緩點頭:「這不是難事。雖然我們兩人聯手,也無法用陣法把你們一萬多人送回你們方纔所在的位置,但是還是有取巧的法門的。」他翻手抽出了領子後面的畫筆,在虛空內緩緩的比劃起來。一個個金色的靈苻出現在了空中,然後一道道金光射進了厲風他們所有人的身體,閃動著淡淡光芒的符咒出現在了他們的大腿之上。

  丹青生頃刻之間給所有人都加上了符咒加持,不由得也是額頭上一陣冷汗流淌了下來。他搖搖頭,長長的噓出一口氣,又走到了那些糧車的邊上,給所有的輜重車輛都畫上了一道靈苻,這一下又讓他是渾身大汗,差點就軟在了地上。丹青生低聲的嘀咕著:「一萬多人啊,果然是吃力得很,不比和一個散仙打鬥三天三夜輕鬆。奇怪了,那些茅山道士,是怎麼把這一萬多人給挪動的?」

  飛仙子則是揮手招來了一片雲霞,把那雲霞散為淡淡的霧氣,纏繞在了士兵們的腳上,她清聲說到:「丹青生的神行苻加上我的萬里雲煙,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足夠你們趕回去了,並不耽擱事情的。」

  厲風、小貓裝模作樣的謝過了飛仙子和丹青生,同時厲風嘴裡是諂詞泉湧,聽得丹青生和飛仙子一個面紅耳赤,感覺吹噓太過,一個則是神清氣爽,以為自己就真正的是天下無敵了一般。而跦能則是真心實意的對兩個煉氣士連聲感謝,因為他們避免了自己的軍隊延誤戰機的大罪。

  大軍開動了,兩位散仙同時出手果然是不同凡響,就看到一萬多人馬帶著一溜彷彿刀鋒一樣的煙塵,瞬息間遠去了。丹青生歎息了一聲:「下次再也不做這種好人了,沒來由的自己受罪啊,我體內的真元差點就被耗光了。」

  飛仙子則是責怪的看了他一眼,哼到:「又不是叫你去和人賭鬥,你歎什麼氣呢?」

  丹青生沉默了很久,然後才悠悠的問了一句:「飛兒,我們認識僧道逆此人,不過區區百年,你認為這個人如何?」

  飛仙子不耐煩的飛上了天空,喝道:「死人,你還不快點走麼?我們還要跟在他們後面給他們照應著呢。僧道逆麼,他是什麼人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總之他出手大方得很,每次都是用天級的靈丹來做報酬,給他出點力又有什麼?」

  丹青生看著飛仙子遠去,懦弱的面龐上顯出了極其睿智的光芒,他低聲歎道:「就是這樣才奇怪,天級的靈丹,難道就這麼容易煉製麼?他僧道逆,不過是十年前剛剛修成元嬰的普通煉氣士,哪裡來的這麼多天級靈丹?飛兒啊,你平日裡精明無比,怎麼在這些事情上就糊塗了呢?上次我跟蹤僧道逆,可是差點被人圍攻殺死啊。」丹青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後怕的恐懼神色,搖搖頭,他也飛了起來。

  朱僜的大營上空,此刻則是籠罩著一層祥雲霧靄,空中隱隱飄下了鏗鏘的鐘鳴聲,讓人的靈台都為之一清。朱僜麾下的士兵一個個心生善念,無心作戰,面帶微笑的在大營內悠閒輕鬆的往來遊走,彷彿郊遊一樣和朋友們打著招呼。慕容天等功力深厚的將領還算好,勉強可以守住自己的神志,不讓外界那極度輕鬆閒適的氣氛影響到自己的靈智,可是他們所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

  只有朱僜,憑藉著天生的一股煞氣,絲毫不受外界的那奇門陣法的影響,自己抓著一柄巨大的畫戟在營地裡亂跑,對著那些滿臉微笑的事情又是喝罵,又是拳打腳踢的,但是這些士兵此刻心頭一點火氣皆無,沒有一個人理會朱僜。

  朱僜氣煞,今天早上他剛剛下達了飽餐戰飯,即刻攻城的命令後,整個大營就突然被這該死的奇門陣法給籠罩住了,這陣法一點殺傷力都沒有,但是卻是讓他的戰士一個個都失去了廝殺之心,簡直就是比廟裡的老和尚還要慈悲。這仗,還怎麼打?

  暴跳如雷的朱僜拖著那柄方天畫戟衝出了大營,直到大營外三百丈處,這奇門陣勢的影響力才變得無影無蹤。朱僜看著就在前方兩里處的密雲城牆,『嘎崩嘎崩』的磨著牙齒。城內只有三千常備守軍,加上臨時徵召的一衛兵馬也不過八千多人,憑藉著屬下的一萬精銳,朱僜有把握一個時辰內就攻克這座城池,但是現在,士兵們都根本無法打仗了,他還能怎麼作?

  怒火直衝腦門的朱僜狂吼了一聲,挺著方天畫戟朝著密雲城跑了過去。他嘴裡『哇呀哇呀』的亂叫著:「守將出城,和你家朱僜大爺一戰。」他一個人站在了城門前十丈的地方,大聲的挑釁起來。

  城內守備官兒滿臉慘白,躲在城樓子裡面不敢露面。開什麼玩笑,這一帶的武將誰不知道燕王府的二世子朱僜是一個殺人魔王,天生的虎將,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參將罷了,沒有必要出城和朱僜拚命的。他甚至不敢下令開弓放箭,唯恐激怒了朱僜,朱僜會衝進城裡把自己殺死。

  城內的守軍官兵就是奇怪一點:「怎麼這朱僜就一個人來攻城呢?他手下的一萬大軍呢?探子不是說,他帶了一萬大軍過來麼?」

  朱僜眼珠子亂轉,牙齒亂磨,口沫橫飛的在城門口轉悠了半天,突然提起了全身功力,大步的朝著城門口衝了過來。他高高的跳起,然後一戟揮出。城頭上的守軍官兵叫了一聲『媽呀』,那碗口粗的吊橋鐵鏈頓時被朱僜一戟斬斷,沉重的吊橋『轟隆』一聲落在了地上。朱僜發出了瘋狂的笑聲,挺起沉重的方天畫戟,一桿子撞擊在了密雲城的城門上。

  『轟』的一聲,半尺粗的門閂發出了『嘎吱』的呻吟聲。城門洞內的士兵們發出了慘嚎聲:「快來人啊,城門要被撞塌了。快來人啊,那個殺人魔王要進來了。快來人啊!」這些士兵被嚇破膽子了。

  城樓上的守備官終於清醒了過來,他大聲尖叫著:「射,射箭,射死他。。。他們燕王府造反了,給我射死朱僜,大功一件。他也是血肉之軀,你們還以為他是神人不成?」

  城頭上的士兵們反應了過來,紛紛操起弓箭,就朝著腳底下的朱僜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朱僜發出了一聲獰笑,他身上冒起了血紅色的霧氣,整個人彷彿浸泡在血液中一樣的猙獰可怖。他一拳轟擊在了城牆上,頓時打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朱僜腳尖微微用力,已經登上了這個小窟窿,然後又是一拳擊出。箭矢在靠近他身體的時候,就被他那渾厚的內力給震飛了,朱僜不過是一個起落,就已經跳在了城頭上。

  『哈哈』,一聲狂呼,方天畫戟揮出了上千道寒光。『嗤嗤嗤嗤』的聲響大作,三十幾個士兵被捅破了喉嚨,慘嚎著被挑飛了出去,血雨在空氣中飛濺。朱僜大吼了一聲:「誰敢和你家朱僜大爺為敵?。。。就你們這兩丈高的破城牆,也敢和燕王府為敵不成?投降者不殺,誰再敢出手,朱僜大爺保證他早登極樂。」

  大明朝的士兵,在剛建國的那幾十年內,還是很有些骨氣的,一隊兩百多人的戰士手持鋼刀,朝著朱僜衝殺了過來。朱僜的牙齒咬得『咯咯』做響,大吼一聲,衝了過去。他沒有使用任何的招數,就是把手中的畫戟舞得風車一樣,那些士兵哪裡是他天生神力的對手,稍微磕碰到那沉重的畫戟,頓時就被打得骨斷筋裂,呻吟著被打下了城頭去。

  一道白光閃了一下,那個去朱僜大營內勸說朱僜的白胖和尚出現在了朱僜的面前,彷彿用手指去拈那輕薄的花瓣一樣,和尚伸出了三根手指,很輕鬆的就抓住了朱僜的畫戟。朱僜悶哼了一聲,畫戟猛的用力向下劈下,那和尚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驚詫的神色,但是他還是穩住了身體,輕笑到:「殿下,和尚苦修兩百餘年,功力比起殿下是要深厚一點的,殿下雖然是天生神力,恐怕也不能動搖和尚我分毫呢。」

  朱僜抓著畫戟晃了十幾下,發現這和尚的手指是絲毫沒有動搖,頓時惡從膽邊生,鬆開了畫戟,一腳踢向了和尚的下體。『咚』的一聲悶響,朱僜彷彿踢中了金剛石一樣,慘嚎了一聲,抱著自己的腳丫子蹦跳了起來。他戰靴上的純金雲頭已經是變成了粉碎,一股巨大的反彈力道讓他的腳趾頭都差點斷裂了。

  和尚隨手把方天畫戟丟出了老遠,合十笑道:「殿下非要踢和尚的小腦袋,不過和尚練了金剛不壞之軀,恐怕和尚的小腦袋不是這麼容易踢的。」和尚得意的把大腿叉開了來,笑道:「殿下再踢十腳,如果和尚叫疼了,和尚馬上就走。如果殿下踢不動和尚,就收兵回燕京如何?總之現在殿下的大軍,已經是心無戰意,何不歸去呢?」

  朱僜抱著腫大的腳丫子,氣得是眼睛發綠,他歪著眼珠子的痛罵起來:「你們五台山的和尚,一個個都是。。。金剛不壞,你們練到那地方去了?」朱僜氣啊,向來只有他踢死人,哪知道今天被人用小弟弟把腳給重傷了,而且傷勢很是不輕,他的內息都無法流通過去了,敢情是那一塊的經脈都給那股反彈的勁道給弄得紊亂了。

  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和尚,這是你說的,看你家大爺的飛腿。」一個頭頂碧玉高冠,身上披著一件百鳥錦繡大氅,容貌英俊有如十八少年的年輕人隨著一道碧光出現在了朱僜的面前,然後是一腳正正的踢在了胖和尚的下體處。

  一股帶著森森寒意的真元『嗤啦啦』的破體而入,和尚的金剛不壞禪功頓時被破去了一半,胖和尚仰天噴出了一口血,抱著小腹就跑。這年輕人歪著腦袋,晃動著身體叫嚷了起來:「和尚,不要跑,還有九腳,讓你家碧遊子大爺好好的踢幾腳啊,你怕什麼?我要是踢死了你,我就不是人。」

  胖大和尚回過頭來,大聲吼叫著:「你這傢伙,道行這麼深,還下這種陰手啊你?和尚是五台山大靈智寺方丈悟心,你,你報上名來。」

  碧遊子揚手揮出了三朵翡翠一般碧光燦爛的桃花,笑嘻嘻的長吟到:「吾乃東海長鯨島煉氣士碧遊子是也,區區可憐,逃不過萬劫天雷,被毀去了肉身,幸得貴人相助,煉化了元神,才得以逍遙世間,距今已經三百餘年。小和尚,你跑慢點,那九腿,我給你記著的。」

  悟心和尚渾身一個哆嗦:「渡劫不成,毀去肉身,煉化元神,你,你,你是散仙?」悟心和尚氣得痛罵了一句:「好無恥的散仙,居然,居然對我們下黑手。」他頂起一圈佛光,朝著朱僜的大營方向去了。

  碧遊子笑嘻嘻的一口白色真氣吹到了朱僜的腳丫子上面,隔著靴子,一股涼涼的氣息滲入了朱僜的腳趾,他那被金剛禪功震壞的經脈頓時恢復如初。然後碧遊子又伸手吸回了朱僜的方天畫戟,塞進了朱僜的手裡,一本正經的吼叫了一聲:「唔,吾乃燕王府麾下行軍參謀碧遊子是也,你們還不投降,莫非要我出手殺人不成?」

  摸了摸身上,碧遊子掏出了一柄兩寸長的,金光四射的短劍,笑瞇瞇的比劃了一個砍人的動作,笑道:「別欺負我沒有兵器,你們投降否?」

  一個參將顫巍巍的吼叫起來:「我等奉皇命鎮守此城,寧死不降。。。」

  碧遊子冷笑一聲:「那麼,你就去死吧。」他手中短劍突化寒光,把那參將整個絞成了肉沫,然後一掌推出,一股子血霧噴灑了十幾丈遠。碧遊子原本英俊的臉龐上此刻滿是肅殺的寒氣,他冷哼到:「降,或者,本仙人可就要屠城了。一群螻蟻一般的東西,也敢在本仙面前放肆?」

  看到碧遊子那可怕的面孔,朱僜的心裡都是一陣的發寒,這傢伙喜怒無常,尤其不把人性命當作一回事情,實在是可怕的人物。

  那守備官哆嗦著從城樓內走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他連聲的說到:「我們投降,投降,還望仙長大發慈悲,饒恕了這滿城的百姓啊。」守備官看著身後的那些將士,連連的使眼色,那些將士無奈,都跟在他身後跪倒了下來。

  碧遊子露出了譏嘲的微笑,一腳踢飛了那守備官,冷笑到:「你倒是聰明,知道我一個散仙親自來攻城,你是萬萬守不住的,所以用什麼百姓的性命來給自己脫罪。很好,你是個精明人,但是大仙我討厭的就是聰明人,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啊。。。」碧遊子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咆哮,追上了那守備官,一腳把他踏翻在了地上,然後瘋狂的踐踏了下去。

  『噗噗噗噗』,可怕的骨肉斷裂聲不斷傳來,朱僜都有了一種要嘔吐的衝動,那守備官是硬生生的被這碧遊子踏成了一攤肉醬。而碧遊子則是滿臉舒暢的笑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英俊的臉上滿是歡欣,似乎是無比的享受這極其殘忍的事情。他伸手拈了一小塊血肉上來,輕輕的舔舐了一下,吧嗒了一下嘴後,把那小片的血肉整個的吞了下去。

  『嘔』的一聲,一個參將終於按捺不住,瘋狂的嘔吐了起來。

  朱僜的大營上,三十六名五台山的和尚團團圍住了形容枯槁,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藍色長袍的滄海生。滄海生的頭髮只有不過兩寸許長,眼睛是很古怪的碧藍色,裡面有湛藍的精光遊走,看起來是修煉了一種極其古怪的法門才變成了這模樣。他的手指頭是烏漆麻黑的,彷彿燒炭的民夫一般,身上也沒有任何有光澤的飾物。只要把他身上塗上污泥,扔到大街上,那就是一個標準的乞丐模樣了。

  可是就是這般模樣的滄海生,他身上散發出了一道道強勁、渾厚,彷彿浪濤一般的藍色真氣,硬是逼得三十六個修為高深的和尚無法近身。滄海生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鬍鬚,搖頭歎息到:「你們還是趕快走吧,我滄海生好說話,碧遊子可就是不喜歡講道理的了。他高興的時候,可以助一個凡人進入金丹期,不高興的時候,他可以立刻就翻臉把那進入金丹期的凡人給切成一萬片,然後撒進大洋裡面去釣鯨魚,你們還是走吧。」

  咳嗽了一聲,滄海生露出了很是慈悲的笑容:「我也是修道之人,上體天心,下體民意,這多殺人還是不好的,我修道五百餘年,前後加起來也不過殺了三萬七千生靈而已,你們可千萬不要變成第三萬七千零三十六個啊。」他很含蓄的笑著,從腰帶裡掏出了一枚精巧的碧色戒指戴上了,很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悟心老和尚帶著一道佛光跑了回來,喘息著說到:「師弟們,我們快走,那張瘋癲就知道給我們找麻煩,這次可是找了個天大的麻煩過來,燕王府從哪裡弄了個散仙出來,實在是。。。阿彌陀佛,師兄我才不過在金丹期折騰,剛剛結成了第一顆舍利,可禁不住他們一拳的。」

  滄海生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的身上散發出了很陰寒的氣息:「真是的,本來想多耍弄一下這些和尚的,但是你既然來了,那就。。。你們一起死吧。。。吾乃東海長鯨島煉氣士滄海生,和那碧遊子同時渡劫,同時被天雷擊毀了肉身,幸得貴人相助,嘿嘿,練成了散仙,諸位,不好意思,你們的性命,我要了。」

  滄海生整個的氣勢即刻就變了,他瘦削的身軀突然的膨脹,最後變得彷彿小貓一樣的肌肉怪物,他怒吼著:「你們都去死罷。。。當初老天嫌我殺生太多,結果渡劫之時降下了九九神雷劈之,今日我繼續殺,看他老天能耐我何?。。。看我,青龍變。」

  一條青色的氣勁出現在了滄海生的雙手之間,然後隨著一股子極其蒼勁的氣息散出,一聲龍吟震徹長空。那條青色氣勁化為一條青龍,怒吼著朝著悟心他們衝殺了過去。那龍在空中往來飛騰,爪、牙、鱗片,無處不可殺人。一股驚天動地的殺氣讓首當其衝的悟心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悟心不由得絕望的狂呼:「師弟們快走,這是引氣化虛,仙家的手段,我們修道之人無法抵擋。」

  悟心的額頭猛的炸開了,血泉噴湧中,一顆金色的舍利沖天而起,迎著那條青龍狂衝而去。悟心怒吼:「你們快走,否則,就不是大靈智寺的弟子,給我滾,滾,滾,快滾開。」悟心連續的噴出心血,那顆金色舍利頓時更是光芒四射,威勢絕倫。

  三十六個和尚哆嗦了一下,含淚看了一眼悟心,悲吟了一聲佛號,一道祥光飛了出去。

  一片碧光籠罩著碧遊子的身體快捷絕倫的飛了過來,他冷哼著:「一個都別想走,都給我留下。」漫天都是碧色的光芒閃動,十七名僧人慘嚎一聲,祥光被破得乾乾淨淨,胸口處被那碧光炸成了一個透明得窟窿,栽倒在了塵埃中。那碧遊子狂笑著,滿臉都是興奮,他的碧光圍繞著剩下的十九名僧人盤旋著,似乎在考慮要從哪裡下手。

  幸而這時,悟心的舍利子金光大盛,碧遊子一聲驚咦,一道碧光朝著那顆舍利子射了過去。那十九個殘留的僧人這才得到了機會,逃出生天,他們不敢逗留,狂湧著熱淚朝五台山逃去。

  悟心看得那碧遊子彷彿鬼魅一樣的靠近了自己用來拚命的舍利子,而舍利上射出的金光根本就無法阻攔他的前進,不由得仰天長歎了一聲:「張瘋癲,這次和尚可是讓你計算了,自從認識你開始,和尚就沒有碰到過好事啊。」

  舍利子被碧遊子磷光閃動的手抓住,而那條青龍則是毫不客氣的衝進了悟心的身體,悟心肥胖的身體整個的膨脹了起來,然後炸成了漫天的血霧。。。

  碧遊子狂笑起來,得意洋洋的看著手中那顆剔透的舍利子笑道:「妙極,這次倒是沒有白白跑一趟,給本仙人弄了一顆起碼有百年火候的舍利子,倒是不許此行啊。」

  滄海生飄了過去,伸手就搶,嘴裡喝道:「一顆舍利,如何能夠?我們兩人也不好平分罷?」

  碧遊子張口就把舍利吞了下去,臉上青光一閃,顯得是功力又加深了不少。他笑嘻嘻的看著滄海生笑道:「你這麼小氣幹什麼?這顆舍利就先孝敬本仙人我了,中原這麼多修道士,害怕沒有功候好的人麼?」

  滄海生很是饞涎欲滴的看了一下碧遊子的肚子,搖搖頭,歎息了一聲:「罷了,總之我的便宜你也佔了不少了,不在乎這一顆舍利了。等有了機會,我們去滅了五台佛門如何?」

  碧遊子歎息起來:「我也這麼想,不過,還是要辦完正事要緊啊。來,來,來,先把這『金剛伏魔陣』給破了,然後我們協助那二殿下攻城,嘿嘿,不知道我們穿著鎧甲去前線衝鋒陷陣,是什麼滋味啊。」

  滄海生聞言,頓時興趣也提了起來,他一掌朝著下方擊出,笑道:「如此,我可要用沉重點的兵器,這樣殺人才快活啊。」

  兩人對視大笑。

  而應天府外,急著去見朱允玟的張三豐,在距離城牆還有五十里地的時候,突然就被九個黑衣人團團圍繞了起來。

  帶頭的那個瘦削的黑衣人微笑著:「張真人,哪裡去?本神君虛渺有禮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人三豐

張三豐猛的停下了腳步,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背後的駝似乎更加壟腫了一些。他搖搖頭,呵呵笑起來:「自稱神君,你們還真的是神仙啊?」

  虛渺嘿然而笑:「果然是張瘋癲,開口就沒有一句中聽的話。」

  臉上籠罩著一層黑氣的虛靈怪聲怪氣的笑起來:「嘖嘖,果然是武當山的山主,大明朝的活神仙,張瘋癲張真人啊。我們呢,離神仙的境界也差不了多遠了,所以,自稱神仙,也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倒是張真人,嘿嘿,今天會有點不妥當了。虧真人你以武入道,竟然修練到了這麼高的境界,偏偏還在俗世間折騰,這就是尋死之道啊。」

  張三豐嘎嘎怪笑起來,他扯了一下長長的耳垂,拍了一下屁股,仰天長笑:「嘿嘿,嘎嘎,第一次有人說老瘋子我要死了。哈哈哈哈,老瘋子也是沒辦法,這修煉之道,都是老瘋子自己悟出來的,那仙人的洞天福地,也不知道在哪裡,所以想去尋幾個仙人朋友,也是沒辦法可想的事情。老瘋子我天生勞碌命,注定要在紅塵裡面打滾,奈何?」

  虛渺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了誠摯的笑意:「其實,張真人的大名,我們是久仰了。今日過來麼,其實是想和張真人交個朋友,如果張真人答應了,我們主上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當然了,就如虛靈所說的,如果張真人不答應,那大明朝的活神仙,就要變成死神仙了。」

  站在虛靈身邊的那個身體彷彿沒有骨頭,全身都在詭異的微微顫抖的黑衣人詭笑著:「張真人的這一身本命真元,可實在是渾厚得嚇人,讓我們好生心饞。如果張真人不答應和我們做朋友得話,那,我們就只好把真人的這一身真元都給吸乾淨了。嘿嘿,不知道張真人養出了元嬰沒有,嘻嘻,最好是有元嬰,我們用來煉丹,倒也不錯。」

  張三豐看了看西南方向,那邊隱隱約約的已經可以看到應天府的城樓尖兒了。他摸摸肚皮,歪著腦袋大聲的歎息起來:「唉,老瘋子就是一個窮鬼命,誰知道今天卻有九個大爺來請老瘋子,這可是很希罕的事情。唔,我加入了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虛渺盯著張三豐,冷笑到:「權傾天下,無上玄功。只要我等聯手,這中原大地上億萬子民就任由我們擺佈;主上賜下無上玄功秘籍,可以讓張真人一步登天,早日得成正果,可好?」

  張三豐的眼皮吧嗒了幾下,連連點頭:「這,說起來倒是不錯。可是這練功可不是一時的功夫就能練上去的,老瘋子我練了幾十年,好容易才有了今天的道行,你們空口說白話,說能讓我一步登天,嗯,老瘋子倒是有點不信,嘿嘿,不信,所以不加入你們,哈哈哈哈,我張三豐要去應天府喝酒,你們不要追,哈哈哈,千萬不要追。」

  張三豐原地縱起了一道金光,朝著應天府射去。那虛渺等九人冷冷一笑,身體猛的晃動,在空中組成了一個黑氣瀰漫的圓圈,死死的把張三豐套在了裡面。『嗤啦』一聲巨響,地面上被撕開了一個十幾丈長,兩尺多寬的大裂縫,而張三豐的遁光硬生生的被他們給停了下來。

  懸浮在離地三丈的空中,張三豐的臉色很難看,他怪眼中寒光閃動,冷冷的看著周圍的虛渺等九人,冷笑到:「你們是真的要為難老道?看樣子你們也有這個資格來為難老道,道行果然是深不可測。不過,要老道就這麼認輸可不成,拿出點實際的東西,讓老道我看看你們憑什麼敢說那種大話。權傾天下,老道現在也已經差不多是這樣,一句話說出去,朝廷裡大小臣子都要賣我七分面子。至於那道行麼。。。」

  他連連搖頭:「老道可不相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你們不要誑了老道開心,到最後是老道給你們賣命,嘿嘿,做狗腿子。現在老道可是武當山的山主,門人弟子也有好幾千,要我聽你們的使喚,總要。。。」張三豐的臉上滿是古怪的笑容,伸出了右手三根指頭輕輕的搓動了一下。

  八個黑衣人都看向了虛渺。虛渺眼光閃動老半天,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水晶塊兒。這塊晶瑩剔透的水晶裡面,赫然封印著一顆晶瑩透明,外面籠罩著淡淡雲煙,有著一縷縷祥光閃動的丹藥。虛渺微笑到:「這是我們主上這次派我們過來尋訪張真人的時候,送給我等的天級一品靈丹『六道造化丹』,功效強大無匹,可以硬生生的把陷入六道輪迴永不超生之人渡化仙道。以此丹的力量,足以讓張真人憑空增加五百年的道行,真元的增加就更加不在話下了,真人以為?」

  張三豐一口濃痰吐了過去,要不是虛渺腦袋轉得快,這濃痰就直接噴到了他的臉上。張三豐嘎嘎怪笑著:「小娃娃,你騙你家道爺還差了點火候,我呸。老道混江湖混了一輩子,小時候在和尚廟裡混飯吃,稍微大一點就在江湖道上混黑幫,最後混不下去了就出家做道上收徒弟騙人香火錢。娘的,江湖上坑蒙拐騙的勾當,有什麼是道爺我不知道的?」

  張三豐手舞足蹈的對著虛渺破口大罵,口水沫兒濺出了老遠,逼得虛渺退後了三尺。張三豐喝罵到:「老道什麼靈丹妙藥沒有見過?或者以玉石為瓶,或者以靈木為瓶,哪裡見過用整塊的水晶封住的?你倒是告訴老道,這丹藥是怎麼封進去的?我呸。。。」

  一道虛影一晃,虛渺還來不及反應,張三豐已經一手把那『六道造化丹』給抓在了手上。彷彿鄉下人錘核桃一樣,張三豐落下地面,把那水晶塊兒扔在一塊大石頭上,然後運足真元,就是連續五六拳砸了上去。

  九個黑衣人心裡震驚,一是震驚於張三豐那鬼魅一般的速度,另外一個就是,他們看到張三豐在那裡瘋癲一樣的砸那顆丹藥,魂兒都嚇飛了。這可不是虛假的貨色,這可的確是一粒無比珍貴的天級一品靈丹啊。

  虛渺他們倉惶落地,虛渺虛靈同時撲了上去。張三豐一手抓住了水晶塊兒,隨手丟給了虛渺,罵道:「這什麼破爛玩意,倒是挺結實,老道一拳頭下去,小山包都給打爆了他居然沒事。嘿,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莫非老道還要搶你們小娃娃的東西?滾吧,這水晶就是實心的,裡面有丹藥?我呸。」

  張三豐一口吐沫接著一口吐沫的吐向了虛渺和虛靈,接過了丹藥的虛渺虛靈心裡大定,但是看到一口口黃黃的吐沫濃痰彈丸一樣的飛來,他們只能苦笑著連連倒退。現在他們相信,張三豐是有點意思和他們合作了,所以自然不能得罪他。虛渺連連說到:「張真人,好說,好說,我們真的沒有騙你,這真的是一顆靈丹啊。」

  虛靈晃動身體,躲過了三團吐沫塗臉之災,他臉上的黑氣是更加濃厚了,但是想到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他還是強忍下了心頭的鳥氣,和顏悅色的笑道:「張真人不要動怒,其實這真的是一顆極品靈丹,乃是我們主上採集東海之外極遠之仙島上,受盡靈露沾染的仙藥,配合九轉玄功苦練了四十九年才成丹的。這一爐丹藥,可就出了兩枚啊。。。至於這外面的水晶,其實不是水晶,那是葵水精英被我們主上用法力給禁制了,才結成的水晶一般。」

  張三豐蠻不講理的追著虛靈亂跑,一口口的吐沫直往他身上亂噴,嘴裡胡亂的嚷嚷著:「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老道我在人間也混了百多年了,還當老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麼?這分明就是水晶,哪裡是什麼葵水精英?當年老道我在西崑崙訪仙,雪山之巔找到了一口寒泉,裡面積蓄了三十九滴葵水精華,老道可不是沒有見過市面的。」

  其他的七個黑衣人是狼狽到了極點,他們一邊要防備著張三豐溜走,一邊要躲開張三豐那可怕的吐沫和濃痰,另一方面還要給被趕得亂跑的虛靈讓開方位,實在是傷透了腦筋。一個黑衣人哀嚎起來:「還以為這次出來是一個肥差,可以在中原好好的遊歷一番,老天,誰知道這張三豐如此憊賴?實在是比一街頭混混還不如啊。」

  這些黑衣人一個個都是心裡苦兮兮的,看看在他們的包圍圈中亂竄的張三豐,哪裡像是一個有道的全真?哪裡像是一代宗師?

  虛渺也是氣得嘴唇直哆嗦,但是這次出來尋找並且拉攏張三豐的任務,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親自交代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把張三豐拉攏進他們的陣營。如果他們無法成功的話,那麼另外一批人就會協助他們,對張三豐毫不猶豫的下殺手。可是他們的主子也說的很清楚:「那張三豐脾氣怪誕不堪,如果是因為你們得罪了他,而讓他不肯和我們合作的話,那麼你們就自己把元嬰挖出來罷。」

  虛渺緊緊的咬著牙,他終於無奈的出聲了:「張真人,為了證明我們的誠意,就讓您看看這『六道造化丹』的真正模樣罷。。。道•;心•;逆•;行。」這虛渺嘴裡吐出了四個古怪的音節後,右手成爪形抹過了那塊水晶。頓時就看到那水晶蕩漾出了水波,一滴滴的滴落在了地上。那顆『六道造化丹』緩緩的顯出了圓形,一道道寸許粗的祥光環繞著這顆丹藥,絲絲紫色霧氣從上面升騰了起來,彷彿丹藥整個的著火了一般。

  九個黑衣人一時間都有點出神了,這天級一品靈丹,滿天下都很難找出幾顆的啊,普通凡人,只要有高手護法,憑此一顆靈丹就可以元嬰大成。如果讓他們已經修道有成的修士服下,那足足可以抵擋數百年的苦功,委實是奪天地之造化,神妙無比。而且每一種不同的天級一品丹,都還有一些特別神秘的功效在裡面,就說這『六道造化丹』吧,只要服下後,哪怕日後肉身盡毀,也不用擔心靈魂會墜落輪迴之中,實在是修道之人安身立命的無上法寶。

  虛渺還在這裡看著手中的這顆靈丹感慨呢,那邊追著虛靈玩的張三豐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的面前。張三豐是什麼人?天下人都知道他瘋瘋癲癲,做事不按照常理;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武當山的祖師爺,大明朝的頭號活神仙。就看著他蒲扇一般巨大的巴掌狠狠的朝著那虛渺的腦袋扇了過去,然後左手輕鬆的就把那靈丹抓在了手裡。

  張三豐嘻嘻怪笑:「嘿嘿,老瘋子折騰了半天,不就是等這顆寶貝麼?」他『咕咚』一聲把那靈丹給吞下了肚子。

  『碰』的一聲巨響,饒是虛渺已經是元嬰大成的境界,身體練得彷彿金剛一樣,就算是萬斤巨力衝撞也不會傷損分毫,但是他還是被張三豐這一耳光抽飛了二十丈遠。不多不少,剛好就是在空中飛了二十丈。而且在他飛行的途中,暈頭轉向的虛渺已經是彷彿連珠彈一樣,『噼裡啪啦』的從嘴裡噴出了三十幾顆大牙。

  虛靈他們都給愣住了,張三豐剛才還好好的,似乎還要有點意思和他們合作的,怎麼現在就動手大人了?

  虛渺狼狽的從那邊地上爬了起來,他的脖子被張三豐一巴掌給打扭了,現在成了個扭頭黃瓜一樣,根本轉不過來。他的臉蛋,更是紫脹得彷彿茄子一樣,一絲絲淤血從皮下滲了出來,左邊的眼珠子都被腫脹的眼皮給蓋住了,眼睛都睜不開。他含糊的吼叫著:「你們這群笨蛋,還不給我動手,這老瘋子在耍我們。。。誒喲,把他肚子破開,把靈丹找出來,否則我們都得死。」

  虛靈他們一聲慘叫,同時想起了那可怕的主子對辦事不力的下屬的懲治手段,看準了張三豐的身形就要射出自己的飛劍,祭出自己的法寶。而張三豐的身體,已經彷彿風一樣的動了起來。

  他第一個就找上了虛靈,兜著虛靈的下身就是一膝蓋頂了過去,然後一拳頭打在了虛靈的喉嚨上,虛靈頓時發出了一聲彷彿小狗被石頭砸死一般的呻吟聲。緊接著張三豐就彷彿那地痞流氓打架一樣,一爪子撕在了虛靈的眼睛上,虛靈慘叫一聲,臉上出現了五條深深的血痕,眼睛頓時幾乎等於瞎了。

  隨後,張三豐吼叫了一聲:「看你家道爺的『三清伏魔風火腿』。」名字起得花俏無比,可是實際上就是最野蠻的蹬踏動作,一腳就狠狠的踢在了虛靈的小腹上,然後在倒地的虛靈腦袋上狠狠的連續的踏了十幾下。『轟轟』聲中,還好虛靈的腦袋結實,整個腦袋都被踏進了地面,但是還好留下了一口氣。

  張三豐百年苦修的一口真氣,那打擊的力量實在是驚人,虛靈如許厲害的一個神君,就這麼活活的被打暈了過去。其情況之慘烈,讓二十丈開外的虛渺打心裡的寒了起來。

  七個黑衣人同時怒吼,他們飛起了七道烏金色的光芒,帶著一股子的血腥味道朝著張三豐劈了過去。他們的手上已經掐住了法訣,邪門無比的『十二都天拘魂大法』隨時就準備發出了。

  張三豐聞得了他們劍光上的血腥味,不由得勃然大怒:「老道還以為你們不過是普通有點野心,想要拉攏老道掌控天下,所以陪你們玩玩,大家不傷和氣。你們,你們居然敢采嬰兒元靈祭煉飛劍,饒你們不得,你們都該死。。。這樣的罪狀,你們都該被天雷劈死一萬次。」老道士這下是真的發火了,他從來沒有使用過的至寶『真武劍』隨著一聲狂嘯,從他的頂門處沖天而起。

  和普通的飛劍不同,張三豐的真武劍就沒有帶起哪怕一寸長的劍光,就是飛劍的本身快捷絕倫的朝著那些劍光迎了過去,唯獨就是這真武劍上散發出的光芒極其的刺眼,彷彿一輪太陽一樣。尤其讓這真武劍充滿神奇魅力的就是,劍身上散發出了浩浩蕩蕩的無窮正氣,彷彿長江流水一樣,無窮無盡,澎湃洶湧。

  張三豐長嘯了一聲,頭上的道髻整個的炸裂,長髮披散彷彿靈蛇一樣在空中飛舞,他的身體微微的懸浮離地三尺,吼叫了一聲:「張三豐行走人間上百年,尚未碰到厲害的修道之人,不知道自己厲害,今日,張瘋子我就全力出手,讓你們評鑒一番老瘋子的道行。」

  『真武蕩魔訣』。隨著張三豐霹靂一般的吼叫聲,空氣中出現了實質一般的龜蛇二靈的幻象,那巨大的黑色神龜仰天長嘶,捲起了一道道的巨浪朝著那七道烏光迎了上去,而那靈蛇更是長達百丈以上,身體一卷,漫天雷火轟然擊下。水火交加,有如水乳相容,龐大無比的浩蕩正氣,讓方圓三十里地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虛渺絕望的吼叫起來:「天,我們都估計錯了這老瘋子,他,他,他起碼是窺虛期了啊!天,他修道不過百年,怎麼可能?」

  以張三豐的身體為核心,百丈之內一切的天地能量都被封印了起來,除了他的真元,沒有任何一絲駁雜的能量能夠存在。七道烏光黯淡無光,那七個黑衣人更是渾身僵硬,呆呆的站在了原地,根本動彈不得。窺虛期,張三豐是真正的達到了窺虛期,已經初步的悟通了天地至理,可以以一人之力,調動天地的巨大能量。

  真武劍帶著水火浪濤撲了上去,七道邪門的劍光『嗤嗤』的化為了粉碎,七個黑衣人更是連元嬰都沒有逃掉,直接被劈成了粉末。

  張三豐握住了真武劍,仰天龍吟,往日那油膩不堪的臉蛋上,竟然透出了一道湛湛神光,彷彿神人一樣不能正視。長嘯良久,張三豐猛的回頭,狠狠的瞪向了虛渺:「你,既然與他們同行,也不是好人,今日張瘋子我要替天行道,剷除你等這幫邪魔。」

  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帶著無邊的猖狂殺意以及巨大的力道響了起來:「殺他?問問我。」

  一柄方天畫戟,一柄青色的,通體密佈著細密的鱗片的方天畫戟帶著尺許厚的烈焰,破空向張三豐刺了過來。那足足有兩丈長的畫戟,是握在了一個身高丈五,魁梧無比,渾身籠罩在沉重的青色戰甲中的人手中。這套戰甲全身都密佈著鱗片,頭盔部整個的形成了一龍頭模樣,整個臉蛋都被籠罩在了頭盔中,就連他的眼睛處,也是鑲嵌了兩片青色的水晶,看不到一絲皮肉。

  張三豐猛的揮起了真武劍,狂吼一聲,運足了全身的真元一劍劈了下去。

  『嗤』的一聲,長戟和真武劍碰到了一起,兩柄神兵牢牢的粘在了一起足足有一盞茶時間,隨後轟然分開。張三豐的身體彷彿炮彈一樣被反震回去了足有五十丈,他的身體籠罩著一股鋒銳無匹的劍氣,『嗤啦』一聲就把他身後的虛渺全身破成了血漿。

  而那偷襲張三豐的戰將,則是吼叫一聲,連連倒退,足足退後了五十步才勉強的站住了身體。那大漢吼叫了一聲:「張瘋癲,不愧天下第一,小子們,殺了他。」

  七名同樣身穿青色戰甲的大漢憑空閃現,手中清一色的方天畫戟朝著張三豐射來,畫戟在空中就化為了一道道百丈長的青光,聲勢好不凌厲。

  張三豐怒吼一聲:「你是何人?」

  那大漢狂笑:「吾乃。。。座下青龍戰將,今日奉命取你人頭。」他很含糊的省略了自己主子的名稱。

  張三豐眼珠子一陣滴溜溜的亂轉,他突然狂笑起來:「走也,走也,老道不和你們拚命。哈哈哈哈,那六道造化丹,可以讓老道提升五百年道行,等老道我運轉玄功完畢,再來找你們的晦氣,哈哈哈哈哈。」

  說走就走,在那七道青光襲來之前,張三豐已經是全身化為一道金光,無數細小彷彿柳葉般的真武劍破空而起,朝著四面八方飛去,頓時那青龍戰將以及屬下七名戰士慌亂了手腳,根本不知道張三豐本體附著在了那一柄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飛劍彷彿電光一樣的走遠了。

  青龍戰將氣急敗壞的吼叫起來:「張三豐,你愧為一代宗師。」

  遠遠的天際傳來了張三豐嘻嘻哈哈的笑聲:「我張瘋癲出名了的不要面子,你們能耐我何?嘻嘻,哈哈,呵呵,嘿嘿,氣死你們,天下就太平多了,哈哈哈哈哈。。。老道走也,不送,不送。」

  青龍戰將咆哮了一聲,從他的頭盔內突然的噴出了血來。

  而遠在百里開外的張三豐,也突然的顯出了本體,一口血狂噴而出。

  看著地上的血,張三豐連連苦笑:「虧本生意,作不長久啊。老道有多久沒吐血過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如果這樣的戰將有四員的話,老道今天跑都跑不掉。。。這天下,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間就出了這麼一些修道的高手?唔,不成,得找空子去一趟那些有名得名山大川,那些傳說中的仙人,要是不出來管事的話,老道就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山門。哼哼!」

  張三豐自言自語了半天,運功逼出了一口體內的淤血後,架起一極細極短的金光,偷偷摸摸的繞了一個大圈子,朝著應天府方向去了。

  空氣裡,就留下了他的一句話:「唉,答應人的事情,總要做到的。。。希望朱允玟這小皇帝,不要和老道我鬧彆扭吧。」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7 18:36
第一百二十八~一百二十九章 輪番挑戰

進入九月了,天氣熱的嚇人,彷彿鐵水一般的陽光從頭上緩慢的傾下,讓人有一種心跳瘋狂加速,皮膚在『滋滋』冒油的怪異感覺。山林裡,厲風的一萬四千大軍就潛伏在一塊方圓不過兩里的地盤內,等候著朝廷大軍的到來。

  小貓盤膝坐在一個草窩裡,兩眼無神的看著一隻大蠍子從面前爬過,嘴裡哼哼著:「熱啊,熱啊。。。」汗水從他的下巴處一滴滴的落下,赤裸的上半身也是汗水橫流,一道道從樹葉縫隙裡灑落的陽光,讓他的身體散發出近乎青銅一般的色澤。

  每個士兵都躲藏在了最近的樹蔭下或者草叢裡,幸好這裡樹木茂密,否則就這太陽,也可以曬死起碼一半的士兵了。手持鐵鞭,很負責的在營地內往來巡視的跦能擦了一把汗,突然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他娘的,耿炳文帶軍啊?嘿嘿,他們這下可有苦頭吃了,大熱天的每天要連續趕上兩百里路,嘿嘿,我看他的兵到了真定城,也就沒有什麼力氣打仗了。」

  他身邊的一員副將更是惡毒的祝福到:「最好就是他手下的兵,到了路上就中暑倒下一半,那說不定我們這一支軍隊就可以收拾他們了。」

  跦能等人嘿嘿怪笑,想到還有十幾萬大軍要在絲毫沒有遮擋的大路上發瘋一樣的趕路,他們就覺得無比的心曠神怡,彷彿天氣也不是太熱了。跦能很精神的光著個膀子,帶著十幾員副將到了火頭軍駐紮的地方,低聲喝道:「還有綠豆沒有?多熬一點綠豆湯,讓兄弟們解暑。。。飯菜的味道給我做好一點,兄弟們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廝殺呢。」

  厲風此刻則是單獨一人在營地的正東方擺設了一個香案,學著白雲老道的那一套在禮拜祈禱。一道道臨時畫出來的符咒不斷的點著,用剛剛砍下的一棵桃樹的樹幹削制的桃木劍,在空中發出了『颼颼颼颼』的聲音。厲風踏著七星步,嘴裡哼哼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風婆子風老公,快快來風,我厲風用大大的豬頭來祭你。。。要是不來風,我厲風遲早有一天去燒了你們的廟堂屋。」

  一道道風苻燒化了開去,憑藉著厲風展示出來的那一絲法力,居然也有一絲絲的風勁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揚起了地面上的幾片草葉。

  隱身站在厲風身後幾丈處的丹青生差點就要笑出聲來:「這,這是什麼狗屁法術?香案的位置徹底的放錯了,那符菉最好用雄雞血混合了硃砂來繪製,他居然取野兔子的血來畫,嘿嘿。桃木劍,起碼要百年火候的桃木才有效用,他居然用一顆剛剛砍下的,樹齡不到十年的桃木製劍。尤其他又不是驅鬼,用桃木劍幹什麼?」

  飛仙子則是氣得臉色都發白了,她連連搖頭:「這個混蛋,簡直就是在侮辱整個修道界,他,他這樣是在用法術還是人間巫師跳大神騙人呢?不過,他的法力倒是還有點,那白雲觀的白雲老道倒是有點火候,教出來的徒弟,還算。。。馬馬虎虎吧。」

  丹青生看到厲風在那裡用桃木劍劈砍那顆豬頭,連許諾帶威脅的要老天爺來一陣涼風,終於肚皮快要憋破了,大聲的笑了起來:「厲,厲大人,這個,還是讓丹青我來助你一臂之力罷。你的法力,實在是太弱了,根本引動不了天地元氣的,如何能夠來風?哈哈哈哈,飛兒,給厲大人一顆『聚靈丹』吧,省得以後,嘻嘻,哈哈哈!」

  丹青生是抱著肚子顯出身體的,飛仙子則是滿臉不樂意的隨同他顯了出來。丹青生走了過去,隨後一把搶過了厲風手中的桃木劍,隨後舉劍向天,嘴裡大喝了一聲:「疾。」飛仙子則是按照他的吩咐,掏出了一顆白色的藥丸,隨手丟進了厲風懷裡。

  厲風心裡暗笑:「就知道你們兩個跟在身後,要不是小爺我怎麼故意做作勾引你們出來呢?嘿嘿,明明是奉命來幫我們的,卻不跟著大軍走,一公一母的在後面很快活麼?這不就是把你們給逼出來了?嘿嘿,還混得了一顆靈丹,日後用點厲害的法術倒也不用再害怕人盤問緣由了。。。嗯,這女人好沒道理,這種聚靈丹不過是地級三品的貨色,你這麼小氣幹什麼?」

  『咕咚』一聲,厲風先把丹藥吞了下去,然後才笑嘻嘻的朝著飛仙子拱手鞠躬不迭:「嘿嘿,能有兩位仙長協助,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奇怪了,兩位莫非一直跟在我們後面麼?怎麼不和大軍一起行走?」

  飛仙子翻翻白眼,高傲冷酷的說到:「我們性喜清淨,倒是不願意到人多的地方。不過既然顯身了,倒也不用太做作再去獨自行走。厲大人,你給安排一個安靜的帳篷給我們就是了。我們是被分派來你們營中,替你們抵擋那些修道之人的法術的。」

  厲風連聲道謝:「那可是好,否則萬一再碰上那茅山的道士,恐怕我們會輸得一塌糊塗呢。嘿嘿,不過小子我還有一不情之請,如果兩位肯出手幫我們攻城的話,那真定城可就是一鼓而下了。」

  飛仙子沒吭聲,丹青生卻是笑笑,搖頭說道:「這可不行,我們修道之人也有自己的規矩,如果用法術對付普通人,恐怕天劫臨頭的時候就逃不掉了。如果有修道之人向你們下手,那我和飛兒可以趕走他們,但是如果對方是普通人,那麼還是按照你們的規矩去做吧。該列陣打仗的,就列陣;該攻城殺敵的,就攻城,我們最多給你們提供一點點方便,例如召喚一陣涼風罷了。」

  桃木劍揮動了幾下,丹青生也沒有唸咒語,也沒有燒符菉,一股子涼風就這麼悠悠的吹了起來,瞬間就襲遍了整個山林。山林內厲風的軍士們都驚喜的歡笑起來:「妙呵,老天爺都是幫我們的,這風來的正是時候。」

  跦能咧開嘴大笑起來:「哈哈哈,說什麼兒郎們太熱了吃不下東西,現在可好,天氣一下子就涼快了。嗯,今天中午加餐,給兒郎們每個人半斤肉,半斤老酒,吃飽喝好,大家就睡下養力氣,呵呵呵呵。娘的,等我們攻破了真定城,大家再好好的大酒大肉的吃一頓。」

  小貓一個虎撲跳了起來,拎著虎咆刀朝厲風那邊行去,他感覺到了,有著一股很不正常的,很強大的靈力在那邊波動著,這股涼風就是那股靈力引動了天地元氣而產生的。小貓有點害怕厲風一個人對付不過來,所以立刻趕了過來。

  丹青生隨手把那桃木劍扔出了老遠,背著手,正要吩咐厲風給他和飛仙子準備帳篷呢,突然看到小貓龍行虎步的走了過來,不由得眼睛一亮:「好一條雄偉的漢子,倒是有點像是傳說中佛宗練大日金剛經到了最深處的羅漢一般。嘿嘿,而且好資質啊,居然全身經脈暢通,內力又是這麼身後,好一塊純金璞玉。」

  飛仙子冷喝了一聲:「這麼好,你收他做徒弟啊?」

  飛仙子一出聲,丹青生頓時就不敢說話了,訕訕的摸摸鼻子,他老老實實的跟在了飛仙子的身後,看著厲風招呼了小貓,帶著他們朝著營地內走去。厲風大呼小叫著:「跦能,輜重隊有沒有帶新的小羊皮的帳篷?給我弄一頂過來,嘿嘿,兩位活神仙來了,我們可得讓他們住得好一點。去去,你們幾個,把小爺我安紮在小溪邊的帳篷拆了,把兩位仙長的帳篷支在那邊。」

  飛仙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她還是喜歡別人對她表現出尊重的,她很受用這種普通人的尊重和畏懼。而丹青生則是喃喃自語:「這小子好是滑頭,專門會溜鬚拍馬,日後在朝廷內一定飛黃騰達,呵呵,那他練法術幹什麼?也許就是為了增加實力,方便日後陞官吧?啊呀,如此說來,給他一顆聚靈丹倒是錯了,聚靈丹可以增加他十年左右的道行,如果他用這些法力去殺人,豈不是算在了我的頭上?」

  丹青生的臉色有點鬱悶,他連連搖頭:「早知如此,就不做好人了。。。唉,不過誰叫我是一個爛好人呢?」飛仙子回頭橫了他一眼。

  如是在山林中藏匿了五天,每天厲風的軍士都在涼風中愜意的過著日子,吃飽喝足了,就和同伴用木桿互相比劃一下,硬是弄得士氣高漲,戰意熊熊。那一批永平城的衛所士兵,也在燕王府精銳狠狠的操練下,戰力水準提升了不少。最起碼,燕王府這些戰士身上的殺氣,讓他們感覺到了真正的戰場的氣息。

  這天大清早的時候,探子回報,說是朝廷的大軍到了。厲風立刻帶了小貓和跦能衝到了山林外,躲在了一塊臥牛石的後面。可不是麼,一列軍隊正從山林前開過,他們繞過了前方不遠處的真定城,朝著前方的雄縣過去了。跦能喃喃自語:「這是他娘的先鋒,去雄縣駐紮作為犄角的。娘的,先鋒都有兩萬人左右,那大軍本隊會有多少?」

  厲風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眼前這先鋒軍的軍容吧,雖然一個個都因為極其酷熱的天氣面容有點憔悴,但是臉龐上透露出來的,依然是那種堅定的氣息。他們的身上甲冑,看起來也是上好的貨色,手中的兵器也是閃閃發亮,就看他們的軍械,也知道他們不是那種垃圾的衛所閒兵。

  跦能則是很注意那些士兵的雙腿,當他看到這些士兵都是隨著歌聲,同時邁進,步伐很整齊的時候,不由得低聲歎息了一聲:「厲大人,我們恐怕吃不下啊。這前鋒軍就夠我們消受了,就不要說他們的大軍本隊了。。。娘的,我們燕王府一萬精銳,如果地形合適的話,我可以擊敗眼前的軍隊一萬五千人,然後再殲滅他們的殘軍,但是兩萬人麼,就難說了。」

  厲風嘟嘴搖頭:「這可不行啊,殺人一萬,自損八千,我可不做這樣虧本的事情。我怎麼也要用比別人多三五倍的軍隊去包圍人家,才會打這麼一仗的。娘的,他們怎麼前鋒都這麼多人啊?」

  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了半天,厲風嘴角勾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也罷,老子就從他們的中軍大隊來下手,嘿嘿。跦大人,你派人去通知王爺,就說我厲風可以把他們的中軍拖延三天,三天後,可就難說了。要王爺他們在三天內集中軍力,把對方的前鋒先給殲滅了。」

  跦能點頭:「如果厲大人真的能夠拖延耿炳文的大軍三天的話,王爺和二殿下的軍隊絕對可以滅了這先鋒兩萬人。昨天傳來的消息,王爺他們已經攻克了四城,四座城池加起來有兩萬七千士卒投降,如今王爺屬下大軍是五萬多,倒是足以對付他們的前鋒了。」

  厲風拍拍小貓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看了小貓一眼,笑道:「小貓,這次的事情可就靠你了。等下回去營地,我給你換一根棍子,能否拖延耿炳文的大軍,就靠你的表現了。嘿嘿。。。」厲風的臉上,滿是奸詐的笑容,小貓不由得打了個寒蟬,他感覺著,厲風肯定是有什麼背黑鍋的事情要他去做了。

  回到山林內,厲風飛快的踏遍了方圓五十里的樹林,找到了一棵起碼有五百年的紫檀木,厲風操起一柄戰斧,三五斧頭就放倒了那棵紫檀木,然後剖取木心,用青冥劍削了一根長兩丈,海碗口粗細的木棍交給了小貓。

  厲風笑道:「小貓,等到耿炳文的大軍到了,等他們在真定城安定好了,你就拿著這根棍子,帶著五百士兵去向耿炳文的部將挑戰。我可告訴你,你一場都不能輸,每天你都給我打贏十八場,然後回營休息。那耿炳文乃是大將,領軍出征了,肯定想要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現一下,所以他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面子受辱的,所以他一定會不斷的派遣大將和你比劃,我們只要拖延三天就夠了。」

  小貓提起了這『輕飄飄』的木棍,滿腦袋都是霧水:「風子,這棍子太輕了,我用不習慣啊。」

  厲風詭笑起來:「就是要很輕才行,要是你用鐵棍,一棍子下去連人帶馬都打成了肉醬一般,誰還敢和你單打獨鬥啊?要是你打死了三五個大將,恐怕那耿炳文就要下令用一萬人馬來圍攻你了。小貓,你給我聽著,我故意把木棍做這麼長,就是讓你不方便使力。不過我也會讓你放手打一通的,你在前兩天,可以慢慢的消遣他們,到了最後一天,我就不管啦,你打死多少算多少,反正那些武將日後也是對頭,你全部打死了更好。」

  思忖了一下,厲風笑道:「你要擺得越囂張越好,越看不起耿炳文越好,讓他氣得天天派將領和你賭鬥,這樣我們就可以拖延時間了。」

  跦能摸摸臉上的鬍鬚補充到:「虎將軍回營的時候,也不能直接就過來,真定城這麼近,他們肯定會發現我們的大營的。只有辛苦一下虎將軍,遠遠的繞個圈子,然後再繞回大營。要是他們派人來跟蹤,我們自然會埋伏人手幹掉他們的探子,這就萬無一失了。」

  當下計議已定,厲風他們很開心的去用晚餐了。這天一頭猛虎要死不死的衝到了小溪邊喝水,正好飛仙子又和丹青生賭氣,看到了那老虎,頓時一掌把老虎的腦袋拍成了肉醬一般。戰士們很高興的把那老虎扒了皮,燉了起來。厲風他們這些將領自然是人人管飽,飽餐了一通虎肉。而那些把總之類的小官兒也分得了一些油水,吃了幾塊虎肉。就是那些戰士也都人人沾光,那些火頭軍把虎骨熬湯了,每個人都喝了一碗。

  小貓倒也奇怪,他自己是老虎出身,但是吃起虎肉來比誰都凶,兩條後腿就是他一個人幹掉了,厲風大是詫異。

  當天晚上,山林外十幾里地的地方,人馬喧嘩,耿炳文的討逆大軍到了。大概十萬人馬整整折騰了一個晚上外帶一個上午,這才安靜的駐進了真定城。城裡不知道駐紮了多少士兵,但是城外的帳篷,卻是綿延了好幾里地。真定城的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外,也都紮起了一個小小的營寨,裡面高豎著哨樓箭塔,每一個營寨內大概都有兩千人左右的士兵駐紮。

  當天無事,厲風他們躲在山林內,一切盡收眼底。他們找了座山高有兩百多丈,倒是可以把十幾里外的真定城看得清楚。

  跦能抓著一張紙念到:「厲大人,探子回報,那耿炳文的前鋒大隊在雄縣駐下了,並沒有渡過白溝河的意思,倒是不知道他們的用意是什麼。嗯,這耿炳文倒也沒有起兵前進的跡象,似乎他們就是要在這裡安營紮寨了。」

  厲風皺著眉頭:「不管他們要幹什麼,總之還是按照我們的計劃走。小貓,你去教訓一下耿炳文的手下,讓那些京師的大將軍們見識一下逆的厲害。打敗一個敵人的將領,給你記上十頭烤羊,等這次大勝了,我慢慢的請逆吃,怎麼樣?」

  小貓嘴裡發出了清楚的口水梭動的聲音,他連連點頭:「這樣子好,一個十頭,那我打他一千個將領就是一萬頭烤羊。」吧嗒了一下嘴,小貓點了五百個長相醜惡,身材高大的士兵,趾高氣揚的攜帶著二十面戰鼓朝著真定城的方向去了。

  耿炳文站在真定城的城樓上,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歎道:「果然是好茶,這西湖龍井,倒是比我府裡常備的要香得多,不愧是皇宮大內賞賜出的貢品啊。。。唔,後續的大軍還有幾日才可到達?」

  一名指揮使很恭敬的回答到:「大將軍,後方大軍二十萬,大概需要月餘時間才能彙集,主要是蘇州、杭州一帶的存糧都已經被我們給帶走了,一時間籌措不及這麼多的糧草。」

  耿炳文點頭:「也罷了,一個月的時間也不長,憑藉著真定城的城牆,我們就守上一個月罷,只要守住這真定城,燕王府的叛軍就無法南下,到了後方大軍到來,我們合兵一起,定當可以圍殲其軍。呵呵,諸位,只要生擒了燕王朱棣,回到京師,我向陛下保薦諸位各升一級。」那些武將都面有喜色,連聲稱謝,只有一個面容剛毅,但是眼裡卻有著一絲奸猾氣息的將領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耿炳文自覺大權在握,事事順心如意,心情極佳,正要吟詩一首,以為助興的時候,東邊城門外的營寨卻是突然一通混亂。耿炳文他們坐在北邊城樓上,正好可以看到東邊那個營寨雞飛狗跳,然後是五座箭塔接二連三的倒塌了下來,壓塌了三十幾個帳篷。

  一員參將怒吼起來:「怎麼回事?敵襲麼?來人阿,快去打探消息。」

  小貓在那個營寨內往來衝突了三次,用木棍打飛了數百人,一腳一個的踢倒了五座箭塔後,一聲令下,身後的五百壯漢敲響了二十面牛皮戰鼓,同時大喝起來:「吾乃燕王府燕王爺麾下指揮『虎賁將軍』厲虎,耿炳文小兒,可敢出來與你家虎爺一戰?」

  小貓猖狂的聲音響了起來:「老子就是厲虎,奉王爺的命令來迎接你們的,哈哈哈哈,嗯,這個叫做給你們一個下,下,下。。。誒,下馬威。哈哈哈!吼!耿炳文,你是朝廷的大將軍,一品重臣,你敢和你家虎爺來單打獨鬥麼?看看你們都帶的是什麼兵?一個個跟野雞一樣,一腳就被虎爺我給踢飛了。」

  耿炳文聽到了小貓的叫囂聲,他不怒反笑:「他們有多少人?」

  一個過去東邊城門邊打探消息的將領沖了回來,回稟到:「將軍,那自稱厲虎的就帶了五百人過來,而且那五百人身上都沒有甲冑武器,就是在那裡叫囂。只有那厲虎手上有著一根木棍,腰裡帶了一柄長刀。」

  耿炳文看了看左右將領,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就一個人?他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們這裡有十一萬大軍麼?啊?就一個人?」耿炳文突然反應過來,五百士兵沒有攜帶武器,那麼剛才衝入自己東門營寨的肯定就是小貓一個人,那麼,他一個人就把一個營寨打成那番模樣?裡面可是有兩千五百精銳士兵鎮守啊,怎麼就讓他把箭塔都給拆了?

  耿炳文的好奇心湧了上來:「果然是一員猛將啊,來人啊,隨我前去好好的見識見識,看看這敢獨自闖營的好漢是什麼樣子。哼!」

  小貓站在東門邊上,嘴裡的話是越來越難聽了:「耿炳文,你他娘的也是一爺們啊,怎麼就不敢出門和你家大爺我比劃呢?要是你有種的話,就出來和我較量一番,我不把你打成豬頭,我就不是厲虎。吼,給我出來,你們營內,就沒有一個有種的爺們麼?」

  大概五千士兵已經團團圍住了小貓和他身後的五百戰士,小貓純然不放在眼裡,大搖大擺的在城門前走來走去的,時不時仰頭吼叫幾聲。

  耿炳文站在城樓上,看到小貓如許高大的身材,如許粗壯的身體,不由得心裡一驚,點頭到:「果然是一員虎將,怪不得他敢來挑戰我十萬大軍,嘿嘿,朱棣啊朱棣,你是要給我個下馬威,打擊我耿炳文的士氣麼?不過我耿炳文麾下猛將如雲,倒是不怕你這一手。」他中氣一提,吼叫了一聲:「外面的將士散開,讓出戰場,本將倒是要看看,這厲虎有多大的能耐。」

  圍著小貓他們的士兵嘩啦啦的一聲散開了,輜重隊的工匠嘩啦啦的一聲衝了過來,把那被小貓折騰得不成形狀的小營寨,頃刻之間就拆了個乾淨,露出了老大的一塊平地來。軍隊之中,一聲令下,開山劈石,也不過是易如反掌,所以倒也難怪耿炳文一心鑽營著去做官了。

  得意的看著自己屬下士兵的那整齊的動作,無比快速的速度,耿炳文看著小貓冷笑了一聲:「本將自幼習武,自負倒也不弱於你,但是畢竟礙於身份,我乃堂堂朝廷大將,你不過是一藩王屬將而已,如果本將冒失出戰,倒是讓天下人笑話了。這樣吧,我派幾個屬下,和你好好的玩玩。」

  小貓按照厲風教他的,比劃了一個極其粗魯的手勢出去,他張開嘴狂笑:「娘的,你耿炳文手下有厲害的將領?老子不信,虎爺我和你打賭,你派多少將軍出來,虎爺我就給你打翻多少,你信不信?」

  耿炳文心中的火氣上來了,他瞇著眼睛,狠狠的點頭:「你很猖狂,厲虎,你真的很猖狂。也好,本將就讓你見識見識。來人啊,傳我號令,任誰打敗這厲虎,記大功一件,賞銀五百。」

  傳令兵把耿炳文的懸賞大聲的宣讀了出去,頓時一個把總狂吼著衝了出去。那把總手裡揮動著一柄鋸齒飛廉刀,吼叫著:「末將前軍右營把總賀。。。」

  沒等他說全自己的名字,小貓手中那兩丈長的木棍已經『呼』的一聲頂了出去,『碰』的一聲,那把總的鼻子整個的都被撞歪了,踉蹌著朝著後面退了十幾步,嘴裡『咯咯』有聲的吐出了幾顆大牙,仰天倒進了護城河裡。小貓身後的五百壯士瘋狂的大笑起來,那戰鼓頓時又是一通狂敲,震得地面直哆嗦。

  耿炳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低聲呵斥著:「混帳,白癡,廢物,人家怎麼也是燕王府的指揮使,他區區一個把總,也敢衝上去獻醜?丟人現眼,滅我軍的威風,把他的官職給我擼了,送到後軍做火頭軍去。」一員游擊將軍立刻就奉命去了。

  當下那些心急著立功受賞的中下級軍官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得出,小貓比他們是厲害多了,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些中下級軍官是不敢上場了,要是丟了耿炳文的臉面,可以想像以後小鞋是穿不完的。

  過了大概一盞茶時間,小貓不耐煩的抬頭吼叫起來:「喂,耿炳文,你們軍中就沒有一個有種的麼?」

  一聲大吼,一個手持青銅鑭的將領從城外圍觀的官兵叢中走了出來,他冷喝道:「末將前軍左營百戶張冷,前來領教。」他把青銅鑭橫在自己面前,擺了一個開山架虎的架勢。

  耿炳文鼻子裡面冷哼了一聲:「百戶?」當下立刻有通曉他心意的將領走開了,去準備把那張冷的職位徹底的削掉。

  沒有任何懸念,那張冷實際上實力是很不錯的,但是碰上了小貓,那是他的運氣實在太不好了。小貓只是簡單的一拳擊出,擊中了張冷的胸部,然後張冷就這麼飛了出去,暈倒在地。小貓還是清楚的記得厲風的話的,不要打死人,所以他只是用了一下平時打蚊子的力氣而已。

  然後是五千戶、七游擊將軍,也紛紛被小貓用最簡單的方式擊潰了。只有最後上了一員參將,小貓想起了厲風交代他的話,這才懶洋洋的揮動著木棍,舞出了漫天的棍影,翻翻滾滾的和那參將打鬥了一刻多鐘。那五百戰士在後面擂鼓大吼,替小貓助威,而耿炳文麾下將士也是紛紛喧嘩,要那參將一刀把小貓斬下。

  結果讓耿炳文數萬兵馬徹底啞然,小貓長棍一抖,棍頭在地上一點,身體跳起五六丈高,一屁股就把那參將坐在了下面。四百多斤重的龐大身軀,讓那參將『咯兒』一聲慘哼,頓時就暈倒了過去。

  小貓懶洋洋的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鴉雀無聲的朝廷大軍,哈哈大笑起來:「耿炳文,這就是你屬下的大將麼?嘿嘿,你不要捨不得人啊,那些什麼指揮使大人、都指揮使大人,也派幾個出來和我小貓較量一番?」

  耿炳文氣得臉色發白,他緩緩的看向了自己麾下的將領,沉喝到:「哪位去把這厲虎給殺死,我奏明皇上,立升一級。」

  諸將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一個指揮使緩緩的結束了一下獅蠻帶,抓起了身邊親兵遞過來的長槍,虎吼一聲,直接叢城牆上跳了下去,他大吼著:「來人,備馬。厲虎,你可敢與我馬戰?本將乃應天都督府掌禁軍右營指揮使汪泉。」

  小貓擺擺腦袋,嘿嘿怪笑:「汪泉?我讓你下黃泉,吼吼,馬戰就馬戰,不過虎爺我找不到一匹可以砣起虎爺的戰馬,所以虎爺我吃虧一點,就靠兩條腿了。你要騎馬,那就騎馬吧。讓你佔點便宜也不要緊,反正你們不可能有人是虎爺我的對手。」

  那汪泉的親兵已經牽過了一匹高頭大馬,汪泉上馬,抖動了一下手中的點鋼槍,就要衝出。而小貓又是扯著嗓子叫嚷起來:「耿炳文,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了,虎爺我打累了,也打了你十幾個人罷?這是最後一場了,還要打的話,明天我再來。嘿嘿,你要是怕輸,就叫你的軍隊一起來打虎爺我罷。」

  耿炳文冷哼到:「本將有如此無恥麼?你只要勝了汪泉,儘管離去,哪怕我派了一個探子跟著你都不是好漢。只要你能贏了汪泉,明天你來,我營中大將無數,總有一人能夠勝你。」耿炳文似乎忘記了,小貓剛開始就是直接挑戰他的。也許,他是故意忘記的,因為如果他輸給了小貓,那也就不用帶軍打仗了,士氣早就一落千丈了。

  汪泉策馬衝向了小貓,他的點鋼槍幻起了三道湛藍色的槍影,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捅向了小貓的胸口。小貓哈哈一笑,在槍尖就要碰到自己鎧甲的時候,突然打了個滾兒,半跪在了地上。『好』,耿炳文的大軍轟然叫嚷起來,他們以為是汪泉已經把小貓給挑死了。戰馬的速度太快,他們實在是沒有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咚咚咚咚』,戰鼓聲雷鳴一般響起,數萬戰士一聲都吭不得,他們剛剛叫好呢,那小貓已經是在地上單手飛起,托著馬肚子,把汪泉連人帶馬的舉了起來。小貓托著一人一馬,原地旋轉了幾圈,一聲咆哮,把汪泉連同那馬兒扔出了七八丈外,奈何那汪泉又是人先落地,頓時被那匹戰馬砸得滿口噴血,暈倒在了地上。

  小貓得意洋洋的在場中走來走去,不斷的向四周的將士挑釁著,他嘴裡大呼小叫著:「虎爺我今天累了,明天再來,你們誰要和虎爺我比劃的,自己今天晚上先考慮好了。虎爺的拳頭可是不長眼睛的,要是打死了你們,千萬不要怪虎爺我下手狠。」

  那些將士氣得臉色發青,就要衝上去把小貓亂刀砍死。在他們想來,現場有數萬人馬,對付小貓一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耿炳文站在城樓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陰沉無比的喝道:「今天的事情,不許洩漏出去。。。讓那厲虎走,明天你們推舉人出來,一定要把這厲虎當著軍中將士的面殺死,否則的話,戰士們人心浮動,這仗也不用打了。」說完,他袖子一抖,氣沖沖的走下了城樓去。

  那些將領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沒錯,這事情不能洩漏出去,要是知道耿炳文麾下將領連敗十幾場,朝廷裡面本來就和武將不和的文官兒們,還不知道要整出多少難聽的言語。而且他們還真不能聚集士兵去圍攻小貓,這樣會沉重的打擊士兵們的士氣的,只能在單打獨鬥中找回面子了。

  當夜,在山林的大營內,小貓是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跦能以下,那些將領一個個對著小貓大拍馬屁,把小貓吹得彷彿是楚霸王再世一般。加上那在山後面烤好的羊腿一根根的送了上來,小貓滿嘴流油的胡亂吹噓著:「這算什麼?明天叫小的們給我數著,我非揍他們三十六員大將了再回來。哈哈哈,不就是打架麼?我虎爺從三歲起,打架就基本上沒輸過了。」

  那跟著小貓出陣的五百戰士也是被灌了個一塌糊塗,他們瘋狂的吹噓著,吹噓自己是多麼的威風,多麼的臨危不亂,在數萬大軍面前是多麼多麼的神氣活現大搖大擺威風凜凜的走了回來。

  鬧騰了一個晚上,小貓呼呼睡去了。厲風則是和跦能坐在帳篷內,低聲的商議著。

  跦能很精闢的判斷出了耿炳文他們的計劃,他說到:「厲大人,這也是跦某的猜測罷了。也許他們不日就要進軍,這也說不定的。」

  厲風輕笑起來,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跦能的肩膀,說到:「無妨,在沒有打敗小貓之前,耿炳文是絕對不會出兵的。當然,如果他們的計劃就是你所說的那樣,那就最好了,王爺他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去圍殲雄縣的兩萬大軍了。」

  第二天大清早,吃飽喝足的小貓恬著個肚子,掄著那根木棍,帶著五百個氣焰囂張到了極點的醜陋漢子到了真定的東門邊上。小貓吼叫了一聲:「娘的,來人啊,耿炳文,太陽都要曬破屁股了,你還不爬起來麼?嘿嘿。。。嗯。。。」想了想厲風臨行前教給他的粗話,小貓叫嚷著:「你不會是還趴在女人肚皮上吧?哈哈哈哈!」

  耿炳文出現在了城樓上,他用極其陰森的眼神看了小貓一眼,沉聲到:「厲虎,不要太猖狂,本將在此。今日,本將派出二十四員虎將和你對敵,你如能打敗了他們。。。唔,如果你能打敗他們,本將就派真正的高手和你玩玩。」耿炳文現在也不敢把話給說死了。

  小貓毫不在乎的點頭,笑道:「管你這麼多呢,第一個是誰?來吧。」

  馬蹄聲緩緩而起,一渾身籠罩在黑色甲冑中的青年將官手持一柄大刀,策馬從城門內行了出來。。。


第一百三十章 北疆驚變

一個練成了妖丹的妖怪,和二十四名人類武將對毆,他有失敗的可能麼?

  大案是毫無疑問的,如果小貓輸了,那麼那些妖怪幹嗎還要修煉啊?所以第二天,他很輕鬆的就戰勝了二十四名耿炳文軍中的大將,每個人要麼是胳膊粉碎性骨折,要麼就是膝蓋被打成了碎片,總之他們是不可能再上戰場了。當然了,小貓自己為了徹底貫徹厲風的計劃,也擠出了滿臉的大汗,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

  耿炳文的十一萬大軍在小貓帶著五百屁股都快翹到天上去的戰士離開時,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二十四名精選出來的武將啊,在應天府的軍隊中,這二十四人的武功每一個人都能排到前百名,幾乎可以說,他們就是應天府禁軍的精華所在了,可是居然被小貓一個人全部放翻,並且都變成了殘廢。

  十一萬大軍,所以官兵,心裡都是一陣的冰冷。而擁有最高兵權的耿炳文,心裡則是無比的仇恨,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小貓單挑獨鬥的要求。如果第一天就集中所有力量殺死小貓的話,天下早就太平了。如今士兵群中已經有了不好的謠言,說什麼燕王府的大軍是不可戰勝的,一個燕王府的將領就抵得上數百朝廷的大將等等。士氣,還有士氣可言麼?

  「明天,你們帶三千人,給我殺了那個厲虎。我不允許他再來城外挑釁,我必須要維護朝廷的體面,你們明白了麼?」耿炳文的額頭上有一顆汗珠緩緩的流淌了下來,如果被京師的那些大臣知道自己在燕王府一員武將手下連輸四十多陣,可想那些恨不得把朝廷裡的武將都殺光的文臣,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想到開國大將徐達等人的死,耿炳文似乎看到了一片死氣在自己的面前蕩漾著。「一定要在士氣徹底的被那厲虎毀掉之前,先毀掉了厲虎他本人。」耿炳文做出了決定,他也不顧自己的面子了,就派出精銳去圍殲厲虎吧,自己的前途和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深夜時分,朱棣、朱僜的兩路大軍彷彿流水一樣的到了白溝河。正是八九月間最炎熱的天氣,白溝河卻是無聲無息的結冰了,並且連底子的都凍結在了一起。無數捆稻草被詭異的風流吹到了結凍的河道上,隨後數萬兵馬從寬達十里的河道上一湧而過。

  朱棣手提那柄巨大的三尖刀,滿臉都是肅殺的笑容:「很好,那厲風,很好。哈哈哈哈哈,耿炳文是個什麼東西,他手下哪裡有人堪厲虎一擊?嘿嘿,估計此刻耿炳文已經想著要找厲虎拚命了吧?連輸兩天四十餘陣,這消息要是傳回應天,黃子澄等人不把他滿門抄斬才怪。。。浮雲仙長,我們也該動身了。」

  看著大部分的士兵已經渡過了白溝河,朱棣和那些散修談笑了幾句,紛紛策馬過了白溝河,一路疾馳,連夜趕到了雄縣城牆外。

  三尊紅衣大炮已經架在了雄縣城牆外,『轟轟轟』的就是三聲巨響。雄縣城牆內外頓時燈火通明,雙方數萬軍隊同時發出了震天的吼叫聲。燕王府軍陣的最前面,朱僜手持方天畫戟,大聲吼叫起來:「兒郎們,跟著我上,先破雄縣,再克真定,滅了耿炳文大軍,個個重賞。」他的長戟揮出了一道紅色的光影,自己一人邁開大步,當先衝向了城牆。

  沒有任何的遲疑,一萬大軍緊跟在了朱僜的身後,從四個方向同時朝著雄縣的城牆湧了過去。無數架雲梯彷彿蜈蚣的長腳一樣架在了雄縣那不過一丈五尺高的城牆上,士兵們紛紛爬了上去。

  雄縣內,耿炳文的先鋒大將根本沒有想到燕王府的軍隊會如此快的就衝到了自己面前,等得他想要召集軍隊反擊的時候,燕王府的大軍已經潮水一樣的衝進了城池。朱僜、慕容天、張玉、雷鎮遠等一票猛將帶頭,三百名燕王府下屬的將領是第一個登上城頭的,那些巡夜的士兵哪裡禁得起他們的胡亂砍殺?尤其那朱僜根本就是一人形的大蟲,一個人屠光了一面城牆後,跳下去一腳踹開了那雄縣不過三寸厚的城門。

  耿炳文的先鋒指揮使帶領一批精銳將士在城內往來衝突,收集那些潰散的殘兵敗將,要和燕王府決一死戰。就在他拎著手中長刀,正要喝令戰士們朝著前方街道上湧來的燕王府戰士放箭的時候,一支閃動著碧綠光芒的手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噗哧』一聲,他的天靈蓋被那纖細的手一爪子抓開,腦漿噴出了兩丈多遠。

  碧遊子彷彿一條毒蛇一樣在這些將領之中穿行,凡是在下令抵抗的將領,都被他劈開了腦袋,慘死當場。一臉忠厚善良模樣的滄海生滿臉木訥的跟在他的身後,彷彿影子一樣,手裡抓著一個湛藍色的晶球,把一道道黑影一般的亡魂吸了進去。頓時整個大街上陰風慘慘,鬼聲大作。而碧遊子則是得意的發出了狂笑聲,似乎極其滿意今夜的收穫。

  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在朱僜他們感覺著身上剛剛出汗的時候,兩萬先鋒大軍全部投降了。朱僜他們一陣衝殺滅了五千多人,剩下的一萬四千多人有一大半受了傷,此刻正倒在地上呻吟。兩萬人馬,在燕王府軍隊的猛攻下,尤其在那些修道之人的暗地裡的協助下,根本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抗,就被擊潰了。

  殘兵敗將被燕王府的戰士們驅趕到了城外,站成了一個方陣。朱棣撫摸著頜下鬍鬚,看著眼前的萬餘人沉默不語。朱僜大步的跑到了朱棣的馬前,請示到:「父王,你看這些俘虜該怎麼辦?」沉默了一陣,朱僜的臉上浮現了一個極其凶殘的笑容:「他們可不是北地的兵馬。北方兵馬,聽得父王的威名都會望風而降,我們收了他們,倒也可以放心的驅使他們去征戰。而這些人,可都是蘇州、杭州等地的衛兵,不堪重用啊。」

  朱棣緩緩點頭,臉上浮現了和朱僜同樣殘酷的笑容:「留著沒用,看守他們還要浪費我們的軍力,全部滅了吧。」他的右手輕輕的抬起,然後很雍容的揮了下去。

  無數箭矢從四周燕王府的陣列中射了出去,那一萬多俘虜哭嚎震天的朝著四周奔逃,可是箭雨是如此的密集,他們一個個的倒了下去。有那運氣好的,掙扎著逃到了空曠的地方,但是他們面前馬上出現了燕王府名震天下的鐵騎,那些手中揮動著輕巧的馬刀的騎士,獰笑著策馬衝近,揮起一道道刀光,劈下了一顆顆大好頭顱。

  《明史》記載:「壬子,王夜渡白溝河,圍雄,拔其城,屠之。」

  一萬多人的屍體,被胡亂的掩埋了起來,他們身上的鎧甲,凡是還能使用的,都被扒了下來,畢竟要是打造起來,這也是要好幾十兩銀子才能打造成的。那些士兵腰帶裡的軍餉銀子,也好不客氣的被搜了出來,全部繳納給了朱棣中軍的輜重官。當然,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的小配件,例如玉墜子之類的東西,則是被那些搜身的士兵給拿去做紀念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慕容天他們在旁邊看著,臉上沒有一點的吃驚模樣。在草原上,當他們屠戮了一個元蒙人的城鎮的時候,是經常這麼做的,沒有什麼奇怪的。留著這些士兵,他們一不可能幫自己打仗,第二還要隨時小心他們反戈一擊鬧事,還不如全部殺了,省得日後操心。

  朱棣滿意的看著清理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他沉聲說到:「還是有勞諸位仙長了,否則這兩萬大軍,怎麼可能如許容易的解決掉?」

  碧遊子呵呵直笑:「王爺客氣了,我們不過是殺了幾個指揮的將領而已,還是王爺的軍隊威震天下,這才能這麼快的就把兩萬人馬給擊敗了。我們修道之人,限於戒律,不能出手殺戮太多,所以只能幫忙殺幾個將領玩玩,其實還是要靠戰士們的努力啊。」他的心情很好,收集了兩萬條亡魂,他可以煉製一件很強大的法寶了。

  朱棣又謙遜了幾句,然後大聲發令到:「今夜就在雄縣紮營,明日一早,大軍出發圍攻真定。」

  正在發令的時候,十幾騎快馬奔馳了過來,一個探子飛一樣的跳下馬來,在地上『哧溜』一聲滑到了朱棣面前,跪倒在地的大聲匯報到:「王爺,草原上的韃子,似乎已經和他們西域汗國恢復了聯繫。據說他們的金帳汗國已經準備派遣兵馬協助赤蒙兒一族來進攻居庸關了,條件是赤蒙兒他們一族的王女嫁給金帳汗國的大汗為妃。」

  朱棣渾身一個哆嗦,手中三尖刀猛的落在了地上。他仰天怒吼:「那些蒙古韃子,他們怎麼又恢復了交情的?金帳汗國這幾十年來都和草原上的兩個元蒙部落互相敵對,今日又怎麼。。。」想到西域遠處那些彪捍的遊牧民族,會在金帳汗國的命令下,和赤蒙兒他們的部族組成聯軍,同時南下攻打居庸關,朱棣就禁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現在他的大軍,一部分鎮守在居庸關上,一部分在守衛燕京,大部分則是在東北防範著東北的女真和高麗棒子的軍隊,還有的就是手頭上的這點軍隊了。加起來不過十幾萬人,如果金帳汗國的大軍真的東進,然後南下的話,恐怕居庸關是頂不住的。而朝廷的大軍又和自己對上了,到時候兩面一夾攻,自己和朝廷打個兩敗俱傷,說不得就讓元蒙韃子給揀了便宜。

  「那時候,我就是千古罪人。」朱棣的額頭上,滿是冷汗。

  馬和沉喝了一聲:「王爺,醒來。。。金帳汗國還沒有出兵,我們並不用焦急。他們是以和親的方式達成協議的,說不得還有其他的條件。只要我們殺了那和親的王女,殺了他們和談的雙方官員,破壞掉他們的協議,金帳汗國是不會樂意來草原上和我們廝殺的。畢竟他們自己在極遠的西方有著自己的領地,還要鎮壓當地原住民的起義,不見好處,他們是不會出兵的。」

  朱棣瞬間就冷靜了下來:「說的極是,我們要破壞掉他們的和親,讓元蒙的韃子們繼續的分裂下去,不能讓他們重新統一起來。馬和,你。。。不,你不能去,你還要在前線領軍作戰。僜兒也不能去,他是一軍的統帥,而且做這些暗地裡破壞的勾當他也做不來。。。只有,厲風,對,就是厲風。。。給厲風發急令,以他的軍功,我授他伯爵銜,他現在就帶領一千精銳出發,厲虎去居庸關協助守城,他帶領幽冥宮的人去破壞韃子的復合。」

  朱棣的臉上滿是猙獰:「我不管他厲風用什麼手段,哪怕他強暴了那韃子的王女也好,總之他不能讓韃子重新歸於一個國家。去罷!」

  浮雲子思忖了一陣,開口笑道:「王爺,不如我們也派幾位道友去協助厲風將軍,可好?」

  朱棣沉默了老半天,突然笑起來:「還是不用了,雖然北邊的事情也很緊要,但是想厲風是不會讓本王失望的。畢竟如今我們首當其衝的大敵是朝廷的大軍還有那些支援朝廷的修道之人,沒有諸位的襄助,本王恐怕。。。如果多來幾位支援朝廷的修道者,諸位恐怕雙拳難敵四手啊。」

  浮雲子看了看碧遊子和滄海生,臉上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搖搖頭,他沒吭聲了。碧遊子的臉上,則滿是詭秘。

  被浮雲子施展了神行遁甲苻的傳令兵風一樣的找到厲風他們的時候,厲風正趴在自己的帳篷裡面睡得涎水長流。小貓很難看成大字形躺在地上,一條大毛腿就這麼壓在了厲風的背後,不過厲風也不在乎,兩個人反正是睡得很香很香。

  跦能帶著那個傳令兵找到厲風他們的帳篷時,小貓剛好在吧嗒著嘴巴說夢話:「哈,哈,哈,耿炳文,羊腿是我的。。。」

  跦能乾笑了一聲,看了看身邊的那傳令兵,嘴裡輕聲呼喊了幾句:「厲大人,厲大人,王爺來急令了,你。。。」

  厲風一骨碌的爬了起來,眨巴著眼睛,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問到:「啊?王爺來命令了?我正夢到我把月亮裡面的那嫦娥給弄到了床上。。。嘿嘿,這位兄弟,什麼命令?」

  那傳令兵強忍著笑,把朱棣的令諭交給了厲風,笑道:「王爺對厲將軍最近的作戰經歷很滿意,說是徹底的打擊了耿炳文的士氣,日後攻打真定的時候,也就容易下手了。不過最近元蒙的遺黨似乎有了重新聯合的趨勢,所以王爺要派厲大人去草原上,想盡一切辦法破壞掉韃子們的和談,王爺說了,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讓那金帳汗國不管瓦剌、韃靼兩元蒙遺族的事情,厲大人就是奇功一件。」

  旁邊的跦能已經是臉色煞白,幾乎都快站不穩了。

  傳令兵繼續說到:「王爺說了,因為厲大人最近的軍功立得很多,所以給厲大人加一個爵位,封為精勇伯,日後為遼東衛都指揮使。如果厲大人能夠順利的破壞掉元蒙韃子的復合大計,那麼等厲大人回來的時候,就立刻加封厲大人為候。」

  『咕咚』一聲,跦能大大的吞了一口吐沫下去,他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他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厲風,有沒有搞錯,他跦能、還有張玉,乃至那馬和,跟著朱棣征戰了幾十年,也不過就是馬和封了一個將軍,他和張玉封了指揮使而已。而這厲風,雖然是朱僖強力推薦吧,可是晉陞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封伯,然後還可以封候?這。。。

  跦能在心裡羨慕的歎息了一聲:「娘的,人比人,氣死人啊。這厲風果真是陞官發財的命!」

  厲風已經就著昏暗的月光看清了朱棣的手令,他沉默了一陣後,臉上露出了笑容,看著跦能到:「那麼,跦大人,這些兒郎可就要靠跦大人率領了。王爺說了,要跦大人作為游擊營,等王爺大軍到來包圍真定後,跦大人就帶人去襲擊城外的軍營,不可讓城內外的兵馬接應上了。」

  跦能凝重的點頭:「放心吧,沒有問題的。」

  厲風看了看在夢裡還在吧嗒著嘴巴的小貓,笑道:「這可好,小貓要和我一起走,明天就便宜了耿炳文罷,給他留點面子就是了。娘的,小貓居然被授了都指揮使的官銜,不過和我一樣,是虛銜,嘿嘿,要他去居庸關幫著常鐵那小子守城。也是啊,如果小貓成了實授的都指揮使,那常鐵不過一個參將,還怎麼指揮呢?」

  厲風的眼光閃動,似乎已經有了定計了。


第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章 深入草原

一支三百多人的商隊,帶著超過三百匹馬、兩百架馬車的貨物在一洗如藍的草原上行進著。正是天氣炎熱、草木繁茂的時候,草原上的牧草厚的地方足足齊腰深,一股濃郁的草汁味道撲鼻而來,可以想像那些牛羊馬之類吃了這樣的牧草,會變得多麼的膘肥體壯。

  自從蒙古帝國滅亡後,剩下的各個汗國互相進攻,互相征戰,那些遠在俄羅斯、歐洲境內的汗國,似乎都忘記了遙遠的東方,還有著自己的老祖宗留下的同宗的兄弟,沒有派出一兵一馬來幫助大草原上的同族。他們的興趣就在於互相的吞併,搶奪那天可汗的偉大頭銜。

  也正是因為那些汗國沒有餘暇管東邊的事情,而從中原退到草原上的蒙古族人被燕王府打了三十年,丟城失地,很多日用品不得不靠商隊才能輸入,所以這樣規模的商隊在草原上還是很安全的。大明朝的軍隊是不會動自己的商隊的,而蒙古人也不敢對他們進行劫掠,最多就是過境的時候抽點花頭稅罷了,他們也害怕如果劫掠了商隊,以後沒有商隊北上的話,他們恐怕連鹽巴都找不到了。

  很顯然的,如果西邊的那些汗國,他們此刻能夠幫赤蒙兒他們出兵,聯軍攻打居庸關的話,那麼這些商隊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因為蒙古的騎兵那時候一定會叫囂著:「搶光這些商隊,如果他們不再來了,那麼就打破他們的關卡,回到中原去。」

  就好像大明朝剛建立的時候,蒙古的軍隊還是很不在乎的大肆掠奪經過的商隊,因為他們總是認為自己隨時可以打回中原,所以對於商隊的作用並不看重。到了最後,當他們發現自己回去中原,重建大元朝的夢想有點渺茫,而自己手裡連茶葉、鹽巴、布匹什麼的都沒有存貨之後,他們才終於開始重視商隊的安全了。

  南方的商隊,現在在大草原上,是非常受歡迎的。一塊茶磚可以換兩匹馱馬或者一匹戰馬,而一塊茶磚的成本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的,所以可想其中的利潤如何了。當然了,這樣的商隊,往往在大明朝的官府那邊是背著走私的名頭的,大明朝對於一些物品的出境,還是管理得很嚴謹的。

  厲風他們自然就沒有這樣的擔憂了,馬匹上馱著的是結實的棉布,車廂裡面裝著的是從渤海灣的鹽場上剛剛提來的潔白如雪的鹽巴,散發著濃郁香氣的上好茶磚,還有一些就是那些奢侈的日用品了,這是給蒙古部落中的那些貴族大人準備的。

  赤蒙兒帶領的軍隊在和燕王府的大軍打得欲仙欲死,可是這些有著濃厚的走私味道的商隊,還是在居庸關進進出出。大明朝需要羊毛、氈子、牛、羊、馬等,而草原上的牧民需要很多的日常用品,這是沒有辦法隔絕的。

  前方突然煙塵蓋天,一隊起碼有一萬人的騎兵隊伍呼嘯著從商隊旁邊疾衝了過去。一隊百人隊很謹慎的靠近了商隊,稍微檢查了一下商隊的馬車,發現的確是運送的日用品之後,那百夫長順手扯了塊茶磚扔進了自己的褡褳裡面,然後呼嘯著帶著下屬走了。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諸如『這次一定要好好的讓居庸關的南蠻子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之類的話。

  盤膝坐在馬車車廂內的厲風不由得露出了譏嘲的笑容,一萬蒙古騎兵,如果是在平原上的話,可以輕鬆的衝突掉兩萬甚至三萬四萬的中原軍隊,可是面對居庸關這樣的關卡,蒙古騎兵去十萬人都沒有用。大元朝以前還有火炮可以使用,可是現在,被趕出中原的蒙古騎兵,恐怕一門土炮都找不出來,就憑藉著血肉之軀去攻城,無非就是一笑話。

  「哼,不過是做出一副決戰的姿態罷了。看樣子,蒙古韃子也害怕我們得知了風聲,去破壞他們的復合大計啊。」坐在厲風身邊小馬扎上的任天虎冷笑了起來。這次幽冥宮派出來的,是任天虎帶領的一百名極精銳的高手,而剩下的兩百人,則是蒼風堡派來的,在居庸關效力的青年好手,每一個都是極其精壯,敢殺敢拚的年輕人。

  厲風打了個呵欠,搖頭問到:「知道他們怎麼突然又想起要復合了?而且也很奇怪,瓦剌和韃靼居然還在互相死拼,而金帳汗國卻答應和瓦剌族聯合了。莫非赤蒙兒他們一族的那個王女就真的是仙女?迷惑得金帳汗國的大汗都神魂顛倒,千里迢迢的派兵過來幫忙打仗麼?」

  任天虎看了看厲風因為連日趕路沒有好好休息而發黑的眼眶,不由得笑出聲來:「厲大人,你這可就真奇怪了,你都是先天級的高手了,怎麼還是如此瞌睡?。。。就我所知,如果僅僅是赤蒙兒他們族內的王女,恐怕還不至於讓金帳汗國動心。嘿嘿,傳說金帳汗國在更北方有極大的國土,那裡的美女都是金髮碧眼,皮膚白得彷彿牛乳一樣,還風騷得死,美女算什麼?」

  嘿嘿嘿黑得淫笑了一陣,任天虎瞇著眼睛說到:「要說最重要的,恐怕還是那傳說的成吉思汗的寶刀和金印了。。。唔,畢竟從中原退出的蒙古韃子,才是最正統的元朝繼承人,金帳汗國那邊,不過是一些王子或者大將的後人,從名分上,他們都沒有資格做天可汗的。。。但是如果金帳汗國的那位大汗能夠得到寶刀和金印,就有充足的理由去命令其他的一些蒙古汗國了。」

  厲風聽得是悠然神往:「娘的,我以為中原就已經大得嚇人了,沒想到在中原以外,還有這麼大的地方。常鐵那小子送我們出門的時候,還給我提到,元朝滅了後,他們分裂成了幾十個汗國,看樣子就是這回事吧。。。娘的,那金帳汗國很強麼?」

  任天虎在燕京城這麼久,倒是接觸了不少的事情,尤其他父親是幽冥宮的宮主,對於天下大勢倒是比厲風要清楚多了。他點頭說道:「可不是,那金帳汗國雖然領土也因為當地的百姓造反損失了不少,但是據說麾下還有數十萬大軍,不過一直都在和最西方的大陸上的波斯等國家交戰,所以根本就懶得理會中原的事情。」

  冷笑了一聲,任天虎幸災樂禍的笑起來:「再說了,他們金帳汗國的第一任汗,就是和元朝的第二任皇帝爭奪帝位失敗後被分封出去的。如今他的子孫看到有機會名正言順的繼承成吉思汗的名位,還有不動心的?。。。那寶刀和金印是正經要交換的東西,至於那王女,不過是用去聯絡一下感情的附屬品罷了。」

  厲風摸了一下下巴上長出的黑黝黝的鬚根,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仰身躺在了車廂的地毯上,怪笑到:「任大哥,不如我去偷了寶刀和金印,你去破了那王女的身子,這樣我們就大事可成了,嗯?」

  任天虎也嘿嘿的淫笑起來:「我倒也這麼想,不過。。。嘿嘿,要在蒙古人的老窩把他們的王女給破了,這個難度比較大啊。那赤蒙兒就是一個高手,還有他的師傅,那老怪物巴吧兒,恐怕我們這次不怎麼容易盡全功呢。」

  厲風幽幽的說到:「無所謂,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王爺對於蒙古韃子的復合雖然很擔心,但是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否則就會派遣幾個海外的煉氣士來幫我們了。你想想看吧,就算元蒙他們要重新整合成一個大帝國,但是爭權奪利、調兵遣將的,沒有三五年是絕對不會成功的。三五年,不,最多三年的功夫,甚至只要一年,我們就可以攻下整個中原了。」

  任天虎滿臉的興奮:「這麼說來,王爺不過是要我們先去探探底子是麼?這麼說來,倒是容易的事情。」

  厲風閉上了眼睛:「我困了,先睡一覺。任大哥,雖然是探底子,但是王爺也未嘗不希望我們能成功的破壞他們的盟約的。雖然那赤蒙兒功力高深,但是我們下暗手刺殺他,例如趁他入廁更衣的時候,一劍就可以殺了他,這是你們幽冥宮的本行吧?那巴吧兒,我們派遣人手去引他離開烏蘭堆,他還真的是神仙,能知道我們的計劃不成?」

  任天虎緩緩的點頭,認可了厲風的說法。過了一陣子,厲風居然就已經發出了鼾聲,任天虎很奇怪的看著厲風,不知道為什麼他已經進入先天之境了,還這麼的瞌睡。

  商隊緩緩的前進,走出了蒙古草原,走進了外蒙古的無邊草原上。這裡的牧草更加肥美,一群群牛羊在草地裡漫無邊際的奔走著,顯露出了一種極其繁盛的生機。一路上的蒙古牧民興奮的看著商隊,紛紛用自己家的羊毛等物品來換鹽巴、茶磚之類,扮演商隊客商的蒼風堡、幽冥宮所屬倒也是演什麼像什麼,很快他們的商隊就又增加了五十匹馱馬,上面載滿了換來的貨物。

  揭開窗簾,偷看了一下熱鬧的交易場面,厲風嗤嗤的笑起來,眼裡滿是詭譎的光芒:「這次不管怎麼樣,起碼我們不虧本了。」

  任天虎小心的打理著手中的一張人品面具,冷笑到:「厲大人,你就不要揭開窗簾看熱鬧了罷?先把這面具給帶上,你可是和赤蒙兒、巴吧兒他們都朝面過的,小心剛進烏蘭堆就被認出來,那可就是大熱鬧了。」

  商隊繼續前行,逐漸的深入了燕王府的軍隊從來沒有到過的草原深處。這草原,只有遊牧的蒙古人才能在這上面愜意的生活、作戰,燕王府的軍隊如果深入到了這裡,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慘敗一途,沒有其他的可能。也正因為這裡的牧民還沒有受到過燕王府軍隊的屠戮,他們對中原商隊是更加的熱情和喜愛,很多牧民都把一些稀奇的藥草之類的拿了出來交易。

  戴上了人皮面具的厲風再也不怕人家認出他來,背著青冥劍,他穿著一身粗布長袍也混進了交易的牧民之中,用剛剛學會的幾句結結巴巴的蒙語和他們交談著。看著四周的那些臉蛋上用牲畜血做裝飾的女人,厲風心裡有一種很新奇的感覺,他體會到了很久以來消失在他心中的,那種對於生活的熱情。

  他現在不過是在麻木的掙扎而已,可是看到四周那些口水橫飛的講價錢、爭品質、找繞頭的牧民和商隊的人,一股火辣辣的生機再次的流入了厲風的心臟。他心裡那一層厚厚的冰塊暫時的融化了開來,一切的虛偽和狡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帶著淡淡的微笑,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些生機盎然的人們。

  任天虎則是可憐巴巴的坐在車轅上,看著商隊在這個不過五百人的營地內浪費時間。他的本意是不想和沿途的牧民做交易的,但是一個不做交易或者是出手特別大方的商隊,肯定會招惹來牧民的懷疑,前方等待著他們的,鐵定是瓦剌一族的騎兵了。所以,交易是一定要作的,雖然任天虎打心裡看不起這些換來的羊毛等物。

  一陣爭吵聲突然的傳來,一個蒙古大漢用結結巴巴的漢語吼叫著:「這東西,肯定是寶貝,你們怎麼不要呢?你們怎麼能不要呢?是漢子的就乾脆點,十斤鹽、兩塊茶磚,你們拿去這寶貝。」

  一個蒼風堡的青年弟子撇著嘴巴嚷嚷:「這破石頭是寶貝?那天下寶貝就太多了去。十斤鹽,兩塊茶磚,老兄,你太黑啦。這東西沒有用的,我們幹嗎要換?」

  那蒙古大漢很焦急的喝道:「這肯定是寶貝,我看到了兩頭怪獸就是在爭奪這東西的,我,我。。。」他越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氣得直跺腳。

  厲風走了過去,撇了一眼那蒙古大漢抓在手中的兩塊拳頭大小的青色物體。沒錯,看起來就是石頭一般的橢圓上滿是一絲絲銀色的條紋,但是一點光澤都沒有,極其的不顯眼。厲風的腦袋裡面瘋狂的轉動著,終於在『九州怪異志』裡面想到了這東西的名字。強忍下心頭的激動,厲風沉聲說到:「兄弟,大家都是出門做生意的,留份交情也好。這石頭的確不值十斤鹽和兩斤茶磚,不過,這位兄弟看起來也是條漢子,一半的價錢,我們交了你這個朋友,好不好?」

  那蒙古大漢琢磨了一下,乾脆的就把這兩塊石頭交給了厲風,點頭到:「反正是白揀來的,換了就換了,你是個好人,比別的南蠻子要好。」

  厲風心裡暗笑,他接過兩塊石頭,隨手就丟盡了身後的馬車廂內,嘀咕著說到:「算了,留著墊鍋腳也好。」那蒙古大漢看到厲風的這般舉動,以為這東西真的就是破石頭,不由得訕訕的拿了鹽和茶磚,走了開去。那商隊的人也不在意厲風的古怪舉動,反正厲風是頭,他們照辦就是了。至於拿鹽和茶磚換這兩塊石頭是否虧本,他們才不在乎。

  商隊緩緩的離開了營地,他們的隊伍又龐大了一分。厲風飛快的鑽進了剛才的車廂,找到了那兩塊被他扔進車廂的石頭,抱在懷裡嘿嘿的陰笑起來。任天虎很怪異的看著厲風,問到:「你好像就是一個剛剛誘拐了少女的老烏龜,到底笑什麼呢?」

  厲風強忍住瘋狂的笑意,他嘿嘿的看著任天虎,連連搖頭的說到:「我,我是說,我他媽的真是一個奸商啊。我,我。。。五斤鹽、一塊茶磚,我,我換到了兩塊『天水柔晶』,我,我,我他媽的真是,哈哈哈。。。」厲風氣管裡面差點就被洶湧的口水給堵上,他急忙咳嗽了幾聲,避免了一個大高手被憋死的可憐命運。

  任天虎怪異的看著厲風,問到:「天水柔晶?」

  厲風連連點頭,笑著解釋到:「天下一等一的鍛煉寶劍的東西,用它鍛煉的寶劍,至陰至柔,極其厲害。嘻嘻,我這次,賺大了。剛好我嫌棄這青冥劍的威力不如虎咆刀,這老天爺就掉下了兩塊寶貝下來。嘿嘿,只要回去找老張加進青冥劍裡面重新鍛造,恐怕會打造出一柄比虎咆更加厲害三分的寶貝出來。」

  任天虎滿是羨慕的神色,氣惱自己怎麼就這麼不識貨。

  厲風還是沒有說實話,這天水柔晶,乃是世間極其罕見的材料,可以用來鍛造飛劍、法寶、護身鎧甲等等,同時他真正最大的用處,還是直接服食。吞食了天水柔晶後,內涵的億年天露精粹可以讓人的真元精練速度增加十倍以上,讓修煉的速度增加不知道多少。正好是厲風解決如今體內真元晶體無法徹底的化為氤氳紫氣的最大幫手。所以,這天水柔晶只要一面世就會被修道之人給吞下,捨得用它來鍛造兵器的,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想來那兩頭爭奪天水柔晶的怪獸也是妖獸一類,否則他們不會認識這東西。這寶貝要是被妖獸吞食了,卻是可以極大的增加妖獸和自己內丹之間的聯繫,同時極大的增加妖丹的堅韌程度,對於這些妖獸來說,就有了更大的生存機會。

  當下厲風也不吭聲,就這麼當著任天虎的面把天水柔晶給收進了懷裡。當夜宿營的時候,厲風找了個沒人注意的關頭,運足體內氤氳紫氣包裹了一塊天水柔晶,把那石頭一般的天水柔晶化為了一團晶瑩剔透的青色液體,緩緩的從皮膚上吸收了進去。

  一股青色的霧氣席捲了厲風的身體,他體內的氤氳紫氣頓時在密度上增加了不少,樂得厲風差點就跳起來。而那些霧氣似乎有靈性一般的包裹住了他的真元晶體,那些晶體頓時發出了絲絲的炸裂聲,似乎開始了極其快速的分解過程。厲風剎那間就領悟到了,那至陰至柔的天露不定形狀,飄逸無蹤的本質。

  滿足的感受著體內的氤氳紫氣在不斷的增厚、增厚、再增厚,厲風歎息了一聲:「娘的,這青冥劍在人間也是一等兵器了,可是比起寒雀劍還差了老大一截,回去還是用天水柔晶給改造一下罷,這樣起碼保命的機會大多了。。。唔,小貓怎麼辦?算了,讓他吃一半,剩下的那半塊兒,足夠讓青冥劍改造十次的了。」

  厲風突然抱著肚子笑起來,任天虎聞聲跑了過來,問到:「厲大人,怎麼了?」

  厲風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他看著任天虎,低聲呻吟著:「小貓現在在居庸關坐鎮,那一萬蒙古騎兵是去居庸關討野火的,我在想那些蒙古人碰到小貓,會變成什麼樣子。」想到小貓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舒坦的打一架了,厲風就不由得在心裡替那些蒙古騎兵祈禱起來。

  任天虎想到了那日所見的小貓提起數萬斤的青銅獅子狂砸的場面,不由得低聲說到:「恐怕,厲虎他一個人,殺光一萬人不成問題吧?只要他的力氣跟的上,殺一萬人是沒有太大問題的,就怕他中氣不濟,那些蒙古人就還有機會逃走了。」任天虎實在是想不通這又有什麼好笑的,那些彪捍的蒙古騎兵,碰到了小貓,本來就好像母雞碰到野狼一般,沒有什麼反擊之力的了。

  厲風卻是突然之間恢復了正常,如同平常一樣的淡然的邪笑了一下,倒頭就睡:「睡了吧,明天還要趕路呢。那烏蘭堆,快到了吧?」

  任天虎坐在篝火旁邊,點頭應到:「是快到了。」

  烏蘭堆,一個傳說中附近幾百里地內隱藏著成吉思汗墳墓的地方,有著祭祀成吉思汗的廟宇和在大草原上很少見的土石結構的建築群。這是如今的元蒙瓦剌部的政治、軍事、經濟的絕對中心。以他為核心,附近數千里草原上的幾百部族依舊維持著傳統的遊牧生活,而且似乎還要千年不變的繼續下去。

  烏蘭堆有常駐的人口五萬人,大部分是戰士,小部分是僕人、奴隸,極少部分是薩滿巫師,最少的那一群,則是現在的瓦剌的王族。而流動人口則是經常在二十萬人左右,一片片的蒙古包在烏蘭堆外蔓延了也不知道多遠,看上去就彷彿天空的雲朵一樣。南來北往的商人、中原的逃犯流民、草原上的馬賊盜匪、西方來的胡商等等,構成了流動人口的主體。

  因為一直到現在,元蒙都和大明朝處於交戰狀態,烏蘭堆的戒備森嚴到了極點。外人只能在帳篷區的集市內交易,擁有著矮小的城牆的烏蘭堆城,是絕對不允許一般人隨便進出的。尤其是在大明朝的軍隊把元蒙在北方的幾個據點給拔除後,這裡的戒備更是嚴到了極點,一隊隊的蒙古武士手持彎刀,不間斷的在集市內往來行走著,似乎隨時都可以拔刀砍人的樣子。

  在這種條件下,蒙古的客商自然就是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在和外地的商隊交易的時候,他們是死佔便宜的,絲毫不會放棄哪怕一絲一毫的利益。而外地的客商多少都要讓著他們,否則說不定就會被那些蒙古戰士以奸細的名義給抓了起來,那時候血本無歸不說,性命都難保了。

  厲風饒有興致的坐在車轅上,看著商隊緩緩的進駐了一個巨大的集市,就在集市的邊上,厲風可以看到遠處的那高聳的白塔尖了,據說那就是祭祀成吉思汗的廟宇,而如今的瓦剌王族的王宮,也就在那白塔的下方。

  剛剛走進集市,一股子皮革、馬奶、糞尿、烤肉的混合味道頓時撲面而來,差點就讓厲風和任天虎從車上一腦袋栽了下去,這味道太刺鼻,太難聞了。但是看看下方那足足有半尺厚的淤泥,混雜著破碎的草葉、糞、血、皮毛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物體,看看那古怪到了極點的顏色,厲風他們兩個立刻又在車轅上座直了身體。

  任天虎呻吟了一聲:「好可怕的地方。」

  厲風小心翼翼的收起大腿,唯恐自己腳上漂亮的小牛皮靴子會碰到那厚厚的淤泥。但是想想自己終歸是要下地行走的,厲風心裡一狠,一腳踏在了地面上,頓時一種極其奇妙的觸覺從腳下傳了過來,那淤泥似乎都會跳動的。厲風只覺得自己的腳下發麻,一股子寒氣從腳尖直衝腰肢。任天虎看到厲風如此勇敢的下了地,不由得哭著臉看著自己腳下雪白的皮靴,咬著牙齒的走了下來。

  『咯咯』,任天虎喉嚨裡面傳來了一聲可怕的呻吟,他閉著眼睛慘哼著:「下次,讓老二過來。這種地方,會要了我的命的。」

  厲風他們都不敢隨意走動,這種混雜了無數不知名物體的淤泥,踩起來實在是需要極大的勇氣。所以當厲風看到幾條粗壯的蒙古大漢赤腳就在集市內竄來竄去的時候,頓時佩服的挑起了大拇指:「這種漢子,在軍隊裡倒是做敢死隊的好手。」

  商隊的嚮導是蒼風堡屬下中經常往西域、北方跑的弟子,看起來足足有五十歲的年紀,其實不過三十多歲罷了。他帶著幾個以前一起出生意的弟子,很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蒙古人在這個集市的總管,繳納了一筆很沉重的稅款銀子,順便著塞了一個厚厚的紅包過去。那肥胖的蒙古主管咧開嘴笑起來,很大方的給他們分派了集市東邊最好的一排帳篷。

  那帳篷裡面已經有一批來自西北的客商佔住了,看到厲風他們大隊人馬趕了過來,不由得都極是詫異。但是那市場總管一聲吼,立刻衝過來了一百多名蒙古武士,開始驅趕他們,這些粗豪的漢子這才滿臉憤怒的反應過來,氣惱的咒罵了幾句,乖乖的收拾起了攤子。

  這一排足足有五十頂帳篷,足夠六七百人住下的。厲風他們直接就繳納了這所有帳篷的租金住了下來,那總管也樂得省事,收了銀子後揚長而去。任天虎前後轉悠了幾圈,回來滿意的對厲風說到:「不錯,這營地四周都有柵欄,只要派幾個兄弟做明哨,就不怕有人進來偷東西了。」

  厲風端起一杯奶茶,抬頭罵了一句:「娘的,任老大,你還真的把自己當作來這裡做生意的了?偷了就偷了吧,我們也不缺這點本錢。娘的,要是能事成回去,還愁沒有賞銀麼?」張嘴吹開了茶面上一層厚厚的白沫,厲風抿了一口奶茶,然後立刻吐了出來,隨手就把茶杯扔進了帳篷中間的火塘內。

  任天虎笑了笑,很是噁心的把腳上的靴子脫了下來,然後自己坐在了厲風的對面,笑道:「還是要學會喝這東西,娘的,不然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經常在草原上行走的。」端起一個幽冥宮屬下送來的茶杯,任天虎悠然的抿了一口奶茶,然後立刻改口說到:「不過,我們沒有必要難為自己的口胃,是不是?」他隨手也把茶杯丟了出去,和厲風相視大笑。

  厲風他們的隊伍剛剛進駐,門口就開始熱鬧起來,不斷的有客商過來詢問厲風他們到底賣些什麼東西,要收購什麼物品。幽冥宮這次帶隊的弟子秋林快步的走了進來,向任天虎請示該如何處理。

  厲風端起旁邊的幽冥宮弟子泡好的香茶,突然想起了一個假公濟私的主意:「也許,他娘的,還能碰到天水柔晶這樣的的古怪貨色呢。這大草原方圓幾萬里,難不成就沒有什麼希罕的寶貝麼?這裡可是整個草原的核心啊。」厲風淡笑到:「那些羊毛什麼的,我們就不收了,就說已經收夠了。你們給他們說,要麼是上好的羊毛地毯,或者是鞣制好的皮革,我們都要。」

  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厲風悠悠說到:「然後那,就是古董一類的東西,就說我們是替江南的大富商收購這些稀奇古怪的貨色的。珍奇的草藥,古董,或者是一些奇怪的,你們認不出的東西,你們都可以做主交易下來。」

  任天虎想到了厲風那視若珍寶的天水柔晶,頓時明白了厲風的想法,不由得低聲罵道:「厲大人,你可真會做事啊。」

  厲風嘿嘿笑了笑:「反正這本錢不是我們的,能收到一些奇怪的東西,豈不是更好麼?」他心知肚明任天虎知道了自己的用意,不由得盤算起來:「看樣子,要是真的收到了什麼好東西,免不了給這小子一點好處了,誰叫辦事的人都是他的屬下呢?唔,可不能讓幽冥宮的人獨佔了功勞,那蒼風堡帶隊的,似乎是叫做凌沒風吧?讓他帶人去協助幽冥宮的這群人吧。」

  得意算盤是打得啪啪亂響:「這樣一來,蒼風堡是不好意思和我分東西的,他們收到的古怪東西自然都是我的。幽冥宮收到的,卻又不好獨吞,嘿嘿,我吃定你們幽冥宮了。」

  當下秋林帶了幾個人出去,站在他們營地的大門口大吼起來:「各位兄弟朋友,我們永盛商號的商隊,這次主要目的不是來換那些羊毛貨色,我們老闆要的是希罕玩意。諸位有什麼希罕的靈藥、寶貝的,就可以拿出來換。。。看好了,這裡可是四川產的最上好的茶磚,熬起來都可以出油的啊。」秋林抓起一塊茶磚,雙手一分,劈開了那十斤重的褐色塊兒。

  『哇』,外面的商人群裡傳出了讚歎聲,他們自然是識貨的,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茶磚的成色比起那些黑心的商隊帶來的茶梗兒磚質量好了百倍。頓時已經有人往自己的營地趕去了,急著翻找一下自己的貨物,看看是否有什麼東西可以稱得上珍奇的,拿來換茶磚。就看這茶葉的成色,再往北邊去,起碼可以多換三成的貨物,不多弄一點,真是傻冒了。

  厲風走出了帳篷,感覺很古怪的摸著自己下巴上已經有半根手指厚度這麼長的鬍鬚,又摸摸嘴唇上方兩撇漸漸變得細長的茸毛,心裡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娘的,我也算是修道之人了,怎麼還長鬍鬚呢?不過看那些老道士一個個鬍鬚都老長的,估計,嗯,修道只能活得久,但是鬍鬚還是要生長的。」

  他突然的嗤笑了起來:「如果我不長鬍鬚,豈不是變成小李子了?」

  他也不看大門口那亂糟糟的場面,自己背著手,青冥劍藏在了寬大的袍子下面,就這麼晃悠悠的朝著集市的深處走去。一路上,他用拳頭砸開了三個醉漢,用腳踢飛了五個拉客的妓女,最後用青冥劍威嚇的嚇走了十幾個地痞流氓,自然,最後用二兩銀子收買了聞訊趕來的蒙古武士的千夫長,請他們大吃大喝一通後,厲風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在這個集市胡作非為的許可證。

  他臉上的面具是一個面容焦黃的中年人模樣,額頭上有著一道蜈蚣般醜陋的疤痕。厲風就故意扭曲著臉部肌肉,擺出了一副蠻橫的姿態在集市內橫衝直撞,那些牧民中游手好閒的青年人看得厲風如許模樣,都想上來生事,但是當他們看到厲風一腳踢碎了一塊石鼓後,頓時立刻變成了最乖最乖的小羊羔。

  厲風右手拎住了一個穿著小羊羔皮襖的光頭年輕人,冷笑到:「聽得懂漢語麼?他娘的,大熱天的,你穿皮襖子幹什麼?嗯?。。。告訴大爺,這裡最熱鬧、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在哪裡?」

  那年輕人掙扎了幾下,卻發現厲風的手彷彿鐵鑄的一樣,紋絲不動,又想起了厲風剛才毒打那十幾個地痞大漢,一腳踢碎石鼓的威風,不由得心裡有點發寒。但是蒙古人天生的彪捍之氣以及榮譽感,讓他無法在這樣被動的情況下回答厲風的話。

  厲風不耐煩的一腳踢飛了他,嘴裡罵咧到:「他娘的,你說不說?不說老子就宰了你。」那個年輕人偌大一個身體被厲風推倒在了淤泥裡面,頓時炸起了黑漆漆的無數爛泥,嚇得厲風轉身就跑出了兩丈開外。

  一個中原來的客商飛快的一手把厲風拉到了一個岔道上去,厲風的身體微微一僵,本來已經準備好要一掌劈出了,但是他看到拉他的人臉上沒有惡意,身上也沒有任何的殺氣,這才放鬆了身體。

  這個看起來五十幾歲的商人拉著厲風快步的走了百多丈,繞了幾個圈子後,這才停下來,連連搖頭。他那被風霜捲起了無數細小裂口的臉上,滿是一種責怪的神氣,他搖頭歎道:「年輕人,不要好勇鬥狠的,這裡是那些蒙古人的地盤,躲他們都還來不及呢,你招惹他們幹什麼?」

  厲風看了看這個老人,臉上浮現起了親切的笑意,笑嘻嘻的說到:「我是第一次來草原上做生意,想找點樂子。嘿嘿,還有嘛就是看看能否弄到一些奇怪的傳聞。我們家掌櫃的,對於一些稀奇的貨色特別有興趣,如果老人家肯幫忙指點一下路徑,小子我感激不盡。」

  那老人呆了一下,突然笑起來:「那個拿著貨物不當回事,換那些草根樹皮青銅疙瘩的,是你的商隊吧?年輕人啊,好好的生意不作,拿了本錢出來虧蝕可不是好路數。不過既然是你們掌櫃的吩咐的,我們外人還能說什麼?你要打聽消息呢,就去阿魯漢開的酒樓子去。裡面是賭場、妓院、澡堂子外帶僱傭殺手那是齊全了,只要你有錢,在裡面幹什麼都可以。」

  那老人想了想,慎重的告誡厲風到:「不過這裡的中原人都知道,嫖妓都算了,千萬不能去賭,否則你鐵定血本無歸的,小心就把你賣到極北苦寒之地去做奴隸了,你可一定要小心了。」

  厲風看了看這老人,心裡湧上了一股淡淡的暖意,他微笑起來:「您放心好了,我們都是正經人,也就是偶爾打打殺殺的,嫖妓賭博僱用殺手這種東西,我們是從來不做的。。。正當商人嘛,我從來不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老頭兒笑起來:「這可好,你真的要打聽稀奇的東西,我就帶你過去。這幾天有一批長白山上的鄂倫春在這裡賣藥材,說是長白山那邊古怪東西不少,我們正好去聽聽熱鬧。。。哦,瞧我這記性,老頭兒姓趙,趙錢孫李的趙,有個大號叫做趙富貴,可是一輩子就沒有富貴過。兄弟你叫什麼?」

  厲風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子厲。。。霜楓,霜葉的霜,楓樹的楓。」

  老頭子點頭讚歎:「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名字都這麼爽氣。」

  拐來拐去的走了里許路,在靠近烏蘭堆城牆的一角,趙富貴領著厲風進了一家佔地很大的二層樓建築。剛剛進門,一股暄騰的酒氣、汗味就撲面衝了過來,無數粗豪的漢子,正在一樓的大廳內放肆的呼喊著。

  如果說烏蘭堆是現在草原的核心,那麼這個客棧,毫無疑問就是烏蘭堆所有集市的核心了。到了這裡,才真正的到了草原。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8 17:57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捕風捉影

  風看著這家沒有名字的客棧裡面鬧騰的景象,只問了一句:「這裡的規矩是什麼?」

  趙富貴楞了一下,立刻回答到:「拳頭和金銀。」

  厲風立刻就衝了進去,看準了七名吵得最凶的,身上帶著鬼頭刀的彪形大漢,一人一腳踢飛了出去。他的動作如風,力量如虎,氣勢如龍,七條正在端著大海碗灌酒的大漢,根本就是一聲都沒有哼出來,立刻就滿口噴血的仰天飛了出去。『嘎拉』聲中,整個客棧一樓大堂內的人是聽得清清楚楚,這七個大漢身上的骨頭,起碼被震碎了一半。

  抓起一張長凳,把這張桌子上所有的酒罈子、飯碗、磁碟子都給掃到了地上,厲風端坐在了一張長凳上,兩錠金子狠狠的拍打在了桌子上,大吼了一聲:「他娘的,好酒好肉的上來。誰是管事的,給我把這七條野狗給我扔出去。」

  大堂內一陣小心翼翼的議論聲:「看啊,那就是西北最有名的馬賊『奪命七刀』七兄弟,居然連人家一腳都抵擋不住。」

  「可不是啊,這七個傢伙每次搶劫了一筆就千里迢迢的來烏蘭堆花銷,這次可是碰到了厲害的人。看這傢伙額頭上的傷疤,也不是一個好鳥,嘖嘖,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神仙,這麼厲害,這麼凶。」

  一個聲音很謹慎的低聲說到:「囉嗦些什麼?看他的裝束打扮是中原來的。中原漢人敢來烏蘭堆的,商人不會這麼囂張,軍人起碼也要幾萬人才敢過來,武林人不會這麼野蠻和凶殘,估計是中原魔道上的高手,被追殺過來的。。。這種人,最是招惹不得,小心他看你不順眼,就會下手殺了你。。。啊呀。」

  厲風掰下了一塊桌子,反手射了出去。那低聲說話的人被砸了個頭破血流,抱著腦袋倉惶的衝出了客棧大門去。

  厲風蠻橫的吼叫著:「死人了嗎?都他媽的是死人不成?給老子把好酒好肉端上來,草原上走了快一個月,嘴巴裡面都淡出鳥來了。給老子送上好酒好肉,否則我屠光了你們,臨走放把火燒乾淨了。」

  十幾條粗壯的蒙古漢子衝了過來,看了看厲風桌子上的金錠,一聲不吭的拖著地上的『奪命七刀』就往外面走。厲風吼了一聲:「慢著,這七個小輩是大爺我打傷的,他們身上的銀子全得歸我。把他們得口袋掏乾淨了,什麼金子銀子的都給我拿出來放桌上,你們客棧的人可以拿三成走,七成歸我。」

  似乎是要立威,厲風抓起了桌子上的一錠金子,手掌微微運力,頓時一股紅光閃動了起來,『嗤嗤』聲中,一股金液從他手指頭縫隙裡滴落,滴在了地上,燒得那原木做的地板直冒黑煙,不一時就燒出了一個大窟窿。周圍識貨的武林人驚呼起來:「分金融鐵,娘啊,這傢伙好深的功力,起碼有一甲子的內力。」

  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是當那條龍太強的時候,地頭蛇也只能乖乖的聽話了。那些蒙古漢子按照厲風的吩咐,老老實實的把那七條暈倒在地的傢伙身上掏了個乾淨,很麻利的把那起碼上千兩銀子分成了三七分,自己拿了三百兩走,然後把七個倒霉鬼扔到了門外遠遠的爛泥塘內,死活他們就是不管的了。

  緊接著,幾個粗手粗腳的蒙古姑娘端上了巨大的海碗和盤子,裡面放著白切羊羔、爛燉牛肉、紅燎羊頭、清煮野獐子之類的肉食。順帶著送來的,還有一罈子的老酒。厲風看了一眼大門口,想要叫趙富貴一起來吃喝,誰知道他看得厲風下手如此狠毒,早就嚇跑不知道去哪裡了,哪裡還見人影?

  厲風歎息了一聲,看看自己染成了深黃色的雙手,很驚咦的問到:「難道我就這麼嚇人?古怪。」也不顧這麼多,他故意的看都不看附近的那些粗豪的大漢一眼,俯下身子大吃大喝起來,看他那德行,彷彿就是一個月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一樣。厲風的食量原本也不大,但是畢竟他如今也沾上了修道的門檻了,所以只要橫下一條心,一頓飯吞下十頭羊還是不成問題的,所以一桌子酒菜頃刻之間就被他一掃而空。

  厲風又叫嚷起來:「老闆,再來一份,老子還沒吃夠。」

  附近的那些粗魯的漢子看得厲風如許德行,不由得露出了古怪的笑意,搖搖頭,他們把厲風看成了自己的一路貨色。原本幾個死死的盯著厲風的帶刀人,如今也是露出了冷笑,自顧自的吃喝起來。一個傢伙含糊的說到:「就知道奪命七刀要倒霉,他娘的,那個桌子是大堂內方位最好的,他們幾個是什麼本事?也敢座那樣的位置?嘿嘿,看,這不是得罪了一個厲害的,現在被廢了不成?」

  另外一個傢伙拉了他一下,低聲說到:「禍從嘴出,你他媽的少說一句會死啊?吃,吃,娘的,離開了烏蘭堆,可就要熬上一個月才能吃到好東西了,不過這次也值得,就說那張百年黑熊皮,起碼就夠我們半年的纏費了。」

  客棧大堂內漸漸的又熱鬧了起來,這些漢子在發現厲風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後,立刻就忘記了厲風的存在,自顧自的吵嚷著。漸漸的,一個個都是兩三斤老酒下肚,一個看起來似乎是遊牧部落頭領的人抓著油膩膩的胸膛,用一根木條挑著牙齒縫隙裡面的肉絲兒,問到:「喂,大木寧,你們最近是怎麼回事?隔幾天就出來巡邏一下。你們可是大汗的大帳武士,不在烏蘭堆裡面保護大汗,出來幹什麼?」

  那袖口上繡著一個金色熊頭的大漢冷笑一聲,抓起一隻雞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到:「唔,也沒啥大事。他娘的,金帳汗國的大汗派來的使者怕死,嫌我們外面的戰士不能好好的保護他們,又害怕南蠻子的刺客混進烏蘭堆,所以要我們這些大帳武士出來給他們巡邏。他娘的,不過也正好,烏蘭堆裡面,誰敢這麼快活的大吃大喝?烏骨吧大叔,你說是不是?」

  那烏骨吧大叔呵呵的笑起來:「金帳汗國?那是一群沒種的懦夫,我們成吉思汗的子孫,就應該在草原上生活,他們居然跑去了西域,在那裡建立了城市,都是一群沒種的傢伙。。。南蠻子,來烏蘭堆?開什麼玩笑,他們的軍隊最凶悍的一次距離烏蘭堆還有好幾百里地就被打跑了,還敢來麼?」

  似乎是都習慣了用漢語交談,這兩位仁兄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顧慮是否有人會把他們的談話給洩漏了出去。也許在他們看來,這些辛苦的跑草原找活計的中原人,和他們仇恨的那一種中原人並不是同樣的人物吧。或者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這些粗魯的大漢的存在,所以變得漫不經心了。又或者是他們認為烏蘭堆這裡是絕對安全的,所以變得大咧咧的了。

  厲風心裡在冷笑:「這樣的消息,你們就敢在大庭廣眾下說麼?不過,這傢伙也沒說出什麼有用的話來。」

  一個袖口上有著銀狼頭標誌的大漢搖搖擺擺的端起一碗酒,湊到了那烏骨吧的桌邊,含糊的問到:「烏骨吧大叔,你還不知道吧?鋼兀剌部的赤蒙兒,他可是也帶著兩萬人馬趕到了烏蘭堆呢。嘿嘿,你知道為什麼麼?」

  那烏骨吧呆了老半天,驚呼到:「他不是還在南邊草原上和那些南蠻子打仗麼?他怎麼能回來?他回來了,誰去保護南邊的族人呢?」

  那大漢得意洋洋的吹噓到:「這你可就不知道了,赤蒙兒可是我們大汗帳下的第一猛將,國師的弟子。本來大汗是答應了把王女達呼月兒嫁給赤蒙兒的,但是這次為了和金帳汗國結盟,嘿嘿,大汗就把王女許配給了金帳汗國的大汗。赤蒙兒聽到消息了,自然就要帶人趕回來了,所以這烏蘭堆,最近幾天可是要有熱鬧瞧呢。」

  烏骨吧呆了很久,他才歎息起來:「這些可有麻煩了,赤蒙兒的脾氣,草原上的漢子誰不知道?他早就把王女當成了自己的妻子,現在自己的妻子要改嫁了,他肯定要鬧事的。。。他帶來了兩萬大軍麼?」

  那個叫做大木寧的漢子冷笑著:「兩萬大軍算什麼?烏蘭堆可是有三萬常備的戰士,加上那金帳汗國的使者團帶來的一萬精銳的勇士,赤蒙兒還不是乖乖的被解除了軍權?。。。至於我們南方的族人麼,那是不用擔心的。兄弟,你給烏骨吧大叔解釋一下吧。」

  那銀狼頭大漢笑著,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得意洋洋的看了看身邊漸漸圍起來的三十幾名蒙古漢子,笑道:「兄弟們,以前南蠻子當中有個燕王朱棣,不是我給南蠻子吹牛,那傢伙的確是個英雄,每次北征都打得我們好不狼狽,嘖嘖。。。」他很是感慨的給自己加滿了酒,一屁股坐在了長凳上,笑著說到:「不過,幸好我們赤蒙兒兄弟是個天才,加上國師巴吧兒大師的教導,上次可是把那燕王府的大軍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幹掉了他們好幾萬人啊。」

  蒙古大漢們歡呼了起來,而坐在客棧裡的商人乃至那些馬賊流匪,一個個都臉色難看了起來。

  銀狼頭大漢笑嘻嘻的:「然後麼,根據我們還在南朝的探子回報,南蠻子換了個兒皇帝上台,叫做什麼什麼朱允玟的,對了,是叫朱允玟,嘿嘿。。。這小孩子皇帝害怕燕王搶他的皇位,於是下令削藩。嘖嘖,畢竟那燕王不敢和皇帝斗啊,剛開始都準備著自己放棄王位了的,誰知道那兒皇帝要趕盡殺絕啊,三天內派了十幾波高手去刺殺他,結果燕王可就是火了。」

  一口喝乾了腕裡的酒,立刻旁邊有一個牧民大漢慇勤的幫他加滿了,銀狼頭大漢興致勃勃的說到:「燕王發火了,可就熱鬧了,他整頓了軍隊,一傢伙就造反了,現在南蠻子自己內部打得熱鬧著呢。整個北方,原本都是那燕王的領地,專門用來對付我們蒙古好漢的,這下子他要和南蠻子的皇帝打仗,可是沒有功夫管我們了,所以就死守居庸關,不敢出頭。」

  大漢得意洋洋的站在了板凳上,笑道:「現在是我們每天在居庸關面前耀武揚威的,他們城裡的守軍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害怕我們打破了居庸關,他們自己還打得一團糟呢,到時候我們大軍南下,整個明朝可就完蛋了。」

  那大木寧笑起來:「所以嘛,我們現在和金帳汗國結盟,就是為了把我們成吉思汗的子孫們聯合起來,再次南下,把那中原的花花世界給搶奪回來。到了那時候,可就不如同現在了,我們可就不用再去用戰馬交換鹽巴、茶磚和布匹了,我們可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了。嘿嘿,記得我的父親在我小時候說啊,中原遍地都是黃金,女人都彷彿天仙一般的水靈,那裡像我們族裡的女人,一個個粗手粗腳的。」

  『哇』,圍著他們的蒙古大漢們驚歎了起來。這些漢子都是最近才跟隨著自己的部族遷徙到烏蘭堆附近的,所以還沒有聽說過這些消息,如今只感覺是大開眼界。而那些中原的行商已經是聽不下去了,一個個結帳後,滿臉陰沉的走了出去。只有那些馬賊流匪還能穩下心思,坐在那裡繼續一碗一碗的倒著酒。不過,看這些馬賊的模樣,似乎他們心裡翻騰著的,是一些很古怪的念頭。

  大木寧搖搖頭,又突然的歎息了一聲:「不過,這次我們能夠和金帳汗國聯盟,我們大汗可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了啊。赤蒙兒的鋼兀剌族是心懷不滿不說,王女也尋死尋活了好幾次,差點就一刀把金帳汗國的大使給捅了。而且,如果我們聯軍攻下了南朝,我們只能得到中原三分之一的土地,我們還要奉金帳汗國的大汗為天可汗啊。」

  那些蒙古漢子喧嘩起來:「怎麼可能呢?我們才是成吉思汗最正統的子孫嘛,金帳汗國,不過是一個王子的後人嘛,他憑什麼拿走我們的名位和利益呢?」

  大木寧歎息了一聲,低聲的說到:「他們手上有兵啊,據說金帳汗國如今有親信的戰士十五萬人,擄掠的地方上的戰士三十多萬人呢,而且都是西域那邊的大塊頭大力量的戰士,武力極其強盛啊。相比起來,我們的大汗力量可就弱小多了,我們如今還能作戰的,除了烏蘭堆的軍隊,就只有赤蒙兒率領的那幾萬戰士了啊。」

  客棧的大堂安靜了下來,隱隱約約的從隔壁傳來了女人大聲的喘息聲和男人得意、驕狂的嚎叫聲。

  厲風的眉頭皺了起來:「娘的,這些蠻子,大白天的就憋不住火頭麼?還叫這麼大聲?不過那女人的中氣倒是挺足的,隔著十七丈,居然還能哼哼得這麼清楚。」

  烏骨吧鬍鬚哆嗦了一陣,突然問到:「難道我們就是答應這樣的條件,他們就許諾結盟麼?」

  大木寧小心的看了看大門口,發現沒有人進來,又看了看沒有剩下多少客人的大堂,低聲說到:「什麼話啊,我們還要把成吉思汗的寶刀和金印獻給金帳汗國,讓他們繼承大汗的正統呢。。。如今,我們的大汗和金帳汗國的大使,都在等待著下一次的滿月,因為只有滿月的時候,才能從『烏月海子』裡取出那兩件寶貝啊。」

  在場的蒙古大漢們都歎息了一聲,他們一個個黯然神傷。雖然都是蒙古人,但是自詡為正統的他們,怎麼能夠容忍旁系的人來擔任大汗的位置呢?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呀,留在草原上的蒙古人,已經分裂成了兩支了,互相之間還經常相互爭鬥,搶奪牧場和牛羊,他們沒有能力對付中原的大軍了呀。

  烏骨吧搖頭歎息起來:「唉,孩子們,不要想這麼多了,畢竟都是我們自己同族的兄弟啊,總比讓南蠻子永遠的騎在我們的頭上好。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讓誰做大汗都沒有關係的。想想看,那富饒的中原,那如雲的美女和無數的財寶,那才是我們蒙古的兒郎應該去爭奪的。一個汗位,只要是成吉思汗的子孫來繼承,就沒有關係的。」

  厲風在心裡狠狠的詛咒了一聲:「你們想得漂亮,老子不把你們的事情給全部敗壞了,我就是你們養的。。。唔,那烏月海子在哪裡?小爺我倒是要去探一探,最好能提前拿了他們的寶貝走路,嘿嘿,憑借小爺我現在的功力,潛入水底偷寶貝應該不是問題吧?」

  思忖了一陣,厲風想到:「我們商隊裡,可沒有人知道烏月海子在哪裡,這事情又萬不能公然的向人打聽,沒奈何,只有辛苦一點了。」

  厲風一拍桌子,大聲的吼叫起來:「老闆結帳,來兩個結實的夥計,扛上四罈子酒,帶小爺我去賭場。他娘的,白白的發了一筆財,不去賭場逛悠一下,可對不起自己這手氣。」

  客棧的老闆,一個頭頂溜光的丈許高大漢是樂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他連忙招呼著夥計按照厲風的話做了,笑瞇瞇的看著厲風搖搖擺擺的帶著大筆的銀子走進了隔壁的賭場去了。

  這老闆冷笑了幾聲:「又是一個送錢上門的,不過,這傢伙不好對付。」

  他思忖了一下,吩咐到:「來人啊,去請巴阿圖千夫長過來,嘿,我有事要找他商量。就說,有好處等著他。」

  這掌櫃的把手揣進了袖子裡面,笑瞇瞇的坐回了櫃檯裡面。


第一百三十四~一百三十五章 偷天換日

  「三五五,十三點啊。。。」

  莊家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把他面前的桌子弄濕了一大塊。在烏蘭堆坐莊二十年了,他第一次碰到一個每一次都準確的壓中點數的人,每一次,他都要陪出三十六倍的銀子。而這個人每次都壓十兩,他每一次都要陪三百六十兩銀子出去,已經是連續五把了,再陪下去,他老闆的家當都會被陪光的,而他自己,最好的結果就是被人一刀捅死。

  不能這樣下去了,坐在對面的那個額頭上有條疤痕的黃臉漢子,簡直就是一個魔鬼,一定是草原上的魔鬼跑到了這裡來。不行,不能再讓他贏了,一定要讓他吐出來。莊家穩了穩心情,擠出了一絲笑容問厲風:「這位客官,不如我們玩大點好不好?你一次全壓上,我們一局定輸贏?」他決定,如果厲風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就要作弊了。

  厲風嘴裡叼著一根羊骨頭,彷彿死人一樣冷漠的眼神掃了這莊家一眼,把所有的銀子都堆在了『大門』上:「所有的銀子,大概是兩千五百兩,我壓大。如果開出來是小,我轉身就走。如果是大,你陪我兩千五百兩銀子。嗯,估計你的老闆,要把裹腳布都要陪出來了。」周圍所有的賭客都發出了一聲驚呼,慌忙的圍了上來,等著看這一場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豪賭。

  客棧的老闆站在賭場的二樓走廊上,滿身的冷汗,他不停的看向大門,低聲的咒罵著:「那混蛋,平日裡虧他吃了我這麼多孝敬,怎麼現在還不來?老子要是倒了,你也別想好過,今天晚上就一刀干翻了你。」

  莊家寒笑了幾聲,小心的抓起了骰鐘,一上一下的搖起來。那上好的牛角骰子在骰鍾裡面『滴溜溜』的旋轉著,隔著指頭厚的鍾壁,這個莊家仍然能夠感覺到,那骰子彷彿通人意一樣的順著他的心意旋轉著。

  『咚』的一聲,那骰鍾沉重的砸在了賭桌上,莊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厲風這次死定了,他搖出來的是三個一,小得不能再小的點數了。他的手已經準備好伸出去,把面前那一堆沉甸甸的銀子給劃拉進自己腳下的竹筐。

  厲風歎息了一聲,搖搖頭:「娘的,這賭場裡面的人都賭昏了頭了,哪裡還知道其他的東西?探聽不到什麼消息,贏點銀子也不錯。最近在掌櫃的手下辦事,我一分錢工錢沒拿到,還自己倒貼了不少,不撈點外快,怎麼對得起自己呢?」兩根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彈了一下,厲風歎息到:「開鍾吧,讓我看看多少點。」

  那莊家提起了骰鐘,然後他面色如死,仰天就倒。骰鍾裡面三顆紅花花一片的骰子露了出來,周圍的賭客瘋狂一般的吼叫著:「三個六啊,大,大,大,最大的點數了。」有人瘋狂的嘲笑著那莊家:「娘的,哈布魯,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你他娘的吞了我們多少銀子,今天可都要吐出來了吧?」

  厲風慢吞吞的抓起了一個非常厚實的老牛皮褡褳,把那二千五百兩銀子塞了進去,然後隨手一嘩啦,把桌子上的數百兩散碎銀子也抓了進去,笑嘻嘻的說到:「諸位,剩下的兩千兩銀子,算是我請諸位吃酒的錢,你們找老闆去要吧。」

  『吼』的一聲,整個賭場炸窩了,那些賭客紛紛嚎叫起來:「老闆,老闆,兌換銀子了,他娘的,你們家輸了錢,不用陪的麼?」

  厲風笑嘻嘻的往門外走,心裡盤算著:「看樣子還是要進去王宮查探一下,否則根本不知道那烏月海子在哪裡。娘的,這莊家敢和我玩陰的,賭博麼,賭的就是運氣,你非要賭技術,那小爺我只好教教你什麼叫做技術了。」賭場內已經開始有人砸東西了,『噼裡啪啦』的,似乎賭桌什麼的都被砸成了粉碎。

  剛剛才出門呢,四條高大的,穿著牛皮鎧甲的大漢就已經撲向了厲風。沉重的一拳重重的擊打在了厲風的腋下,而背後,一個漢子更是陰險無比的用剔牛筋用的小匕首朝著厲風的脊椎骨縫隙裡面捅了過去。

  厲風心裡暗自發怒:「這裡果然是個沒有王法的地方,他娘的,這些韃子兵當街搶劫殺人,居然也沒有人管的麼?」他一口氤氳紫氣提起,頓時身體變得鐵石一般堅硬。那用拳頭招呼他的大漢慘嚎一聲,五根手指頭被震成了粉碎。厲風翻身就是一腳朝著身後的那人撩了過去,那用匕首捅厲風的大漢還沒有看清厲風的動作,就覺得腎囊劇痛,一聲『噢嗚』的慘叫,倒在淤泥裡面亂掙扎起來。

  剩下兩條漢子呆住了,怎麼打人的還被打成了這樣子?厲風冷笑著掏出了兩錠銀子晃了晃,獰笑著說到:「你們不就是要銀子麼?娘的,我給你們銀子。」兩塊沉重的足足有二十兩的銀子帶著呼嘯聲朝著兩個大漢小腹砸去,『噗噗』的悶響後,兩條大漢原地抱著小腹慘嚎了一聲,然後就這麼緩緩的,緩緩的跪倒在了地上,血絲從他們的嘴裡緩緩的流淌了出來。

  一個粗壯的聲音響了起來:「娘的,南蠻子敢在烏蘭堆鬧事,給我抓起來,沒收他身上的所有銀兩,給我抓回去關上幾天,叫他的商隊來贖人。。。南蠻子,我可告訴你,這裡是我們蒙古人最大,你們來作生意,就要老老實實的聽我們的。聽話的話,你們可以拿著貨物滾蛋回家,要是不聽話,他娘的,我們非宰光了你的商隊不可。」

  幾十個士兵手持武器的衝了過來,把厲風手中的褡褳搶走,沉重的褡褳讓他們笑得牙齒都開縫了。這些士兵也不搜厲風的身,就這麼用根繩子把厲風胡亂的一綁,朝著集市外的一排木房子走去。然後又看到兩百許士兵衝進了賭場裡面,裡面立刻就傳來了人群的驚叫聲以及方才粗壯的呵斥聲:「娘的,你們敢在大爺我的地頭上鬧事是不是?那南蠻子作弊才贏的錢,本千夫長已經全部拿了回來,你們還敢鬧事,一個個都砍了。娘的,烏蘭堆是你們鬧事的地方麼?」

  厲風輕輕的吹了聲口哨,搖頭歎息:「娘的,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啊,只要和當地的官兒搞好了關係,開賭場都不用怕賠錢了。」

  其實厲風很想揮拳打翻這些士兵的,兩百多隻是體格粗壯一點的士兵,對他來說根本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但是考慮到如果一旦動手,那勢必會造成整個商隊硬扛數萬蒙古精銳的局面,厲風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吃鱉了。他在肚子裡面氣惱的哼哼著:「娘的,要是老子現在就結成了金丹,非用巨浪滔天把你整個烏蘭堆給淹了不可。」

  心裡發著狠,厲風被十幾個粗壯的士兵推到了集市邊上的木房子前面,一個士兵打開了沉重的原木拼成的房門,一個大漢哈哈笑著,一腳踢在了厲風的屁股上,把他踢了進去。

  房子很小,大概長寬也就是五六步的樣子,高不過一人許,除了一個小小的裝了鐵柵欄的窗子,四周幾乎是一絲縫隙都沒有。厲風咒罵了一聲:「娘的,老子小時候經常被蘇州府的捕頭抓,那時候倒是常坐牢的,現在居然越混越回去了,不過也好,這樣正好讓老子方便行事。」他的手微微一分,把身上的繩子震成了粉碎。

  一個蒙古大漢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在門口吼叫著:「南蠻子,老子們現在就去通知你們的商隊,娘的,要你回去的話,就拿五百斤鹽,一百塊茶磚來換,否則你就在這裡養老吧,哈哈哈哈哈!」

  厲風氣急的吼叫著:「娘的,老子只值這麼點東西麼?」不過,那些蒙古士兵已經走遠了,哪裡聽得到他的叫喊聲?這木屋子的牆壁和房門都起碼有一尺厚,這些蒙古兵也不相信可以有人從這裡逃出去,所以倒也沒有派人守備,只是把房門鎖上了就是了。

  厲風走動了一下,一爪把那窗戶上的鐵柵欄給抓了下來,身體彷彿流水一樣的掠出了那窗子,一溜兒青煙朝著自己商隊所在的帳篷跑去。

  任天虎正坐在帳篷裡面,苦惱的看著前面的一大堆『垃圾』:「娘的,破樹根,爛蘑菇,幾片破銅爛鐵,看起來倒是奇怪得狠,但是有什麼用啊?就這些東西,就換走了我們這麼多的鹽和茶,厲風這傢伙果然是作虧本生意的老手啊。」任天虎抓起了一塊黑色的沉甸甸的圓石頭,看著上面一點點彷彿透明一般的金色斑點,苦笑著:「這是寶貝麼?如果這是寶貝,我就把它吃下去。」

  帳篷的簾子被揭開,厲風衝了進來,一手搶過了任天虎手中的那塊圓石頭,厲風尖叫著:「老天爺,『地炎金』?這裡怎麼總是出這些稀奇的貨色?還有這。。。這。。。這是『九轉輪迴草』,可以救命的寶貝啊。」

  厲風小心翼翼的抓起了一株看起來像是蘑菇,任天虎也把它當作蘑菇的東西。這所謂的九轉輪迴草就是一根細細的草莖,上面有著六片紫色的彷彿香菇一樣肥厚的葉瓣。厲風吞了口口水,低聲說到:「娘的,沒想到在這裡可以碰到三千年火候的這寶貝,娘的,當年那青。。。上的,也就是三片葉子,不過一千五百年的氣候。可惜了,可惜了,如果這寶貝能長出九片葉子的話,練出的丹藥可以保元神不滅的。」

  任天虎呆呆的看著厲風,暈頭暈腦的說到:「厲風,你別弄些破銅爛鐵的唬弄我,這兩東西是寶貝?」

  厲風仔細的看了看地上的其他東西,點頭笑道:「嘿嘿,我糊弄你幹什麼?這兩東西可真是寶貝。『地炎金』不如天水柔晶,但是也是上好的材料了,回去燕京,叫老張用地炎金配合寒鐵打造幾柄寶劍出來,你就知道它的厲害了。至於這九轉輪迴草,等我用它煉製成了丹藥,送你一顆,你服下去就知道效果。」

  很是古怪的看了看任天虎的下身,厲風笑道:「這寶貝如果整棵吞服的話,就算你的那玩意被切掉了,只要不超過七十二個時辰,也可以重新長出來。嘿嘿,這寶貝啊。。。嘖嘖,如果不是那些老太監一個個都閹割了幾十年了,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搶這寶貝呢。嘿嘿!」

  任天虎拚命的夾緊了大腿,衝著厲風比劃了一下拳頭。

  厲風搖頭,把『地炎金』交給了任天虎收著,自己則是把輪迴草塞進了懷裡,吩咐到:「你趕快去找一個身材和我差不多的兄弟,換上我的面具,去集市西南那排木房子那裡,有個房間窗子上的欄杆被我扯下來了的,讓他換了我的衣服去裡面裝囚犯。。。等下有蒙古人要過來找你們用東西換我出去的,你們死活拖到明天。」

  任天虎皺眉,說到:「那你幹什麼去?」

  厲風古怪的笑了起來:「再給我換一張人皮面具,我今夜去烏蘭堆裡面看看。有那蒙古人吹牛,說出了成吉思汗的寶刀和金印在什麼烏月海子裡面,但是我找不到烏月海子在哪裡,所以只能去烏蘭堆的王宮裡看看。他們王宮內,應該有烏蘭堆附近的地圖吧?」

  任天虎瞭然,連忙叫了一個幽冥宮的弟子過來。厲風一邊更換衣物,一邊說到:「天色快黑了,你們等下派一批兄弟去集市裡面吃飯喝酒,造謠說赤蒙兒要造反,謠言說得越厲害越好,但是千萬不要把自己給暴露了。。。嘿嘿,不要這麼看著我,赤蒙兒帶了兩萬大軍返回烏蘭堆,為的就是那個王女是他的情人,但是要嫁給金帳汗國的大汗了。你的謠言一出去,整個烏蘭堆肯定雞飛狗跳的,方便我行事。」

  任天虎皺眉到:「但是這麼一來,烏蘭堆肯定戒備森嚴,你還能隨意的行事麼?」

  厲風冷笑:「你忘記我是什麼層次的高手了麼?不過是偷偷進去探聽點消息,怕甚麼?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我。。。嗯,你最好再去偷一些蒙古的小腰刀,偷空子捅死幾個袖口上有金熊、銀狼頭標誌的軍官,那些人都是烏蘭堆王宮的守衛,殺死了他們,才能讓蒙古人相信赤蒙兒要造反了。哼,就算這次我偷不出那寶刀金印,我也要坑害得他瓦剌的君臣不和。」

  任天虎比劃了個讚許的手勢,厲風已經換上了一身緊身夜行衣,青冥劍用黑布裹了一層,緊緊的紮在了身後,腰間則是佩戴了十幾柄飛刀。想了半天,厲風感覺著還是不好當面把輪迴草收進乾坤袋,但是又害怕摸爬滾打之間把輪迴草給弄碎了,只能是很不甘的把輪迴草遞給了任天虎,嘮叨著吩咐到:「這可是一等一的寶貝,天下極少的靈草。據說全天下,能夠找出五十株九轉輪迴草,就是天幸了。你可千萬要小心,睡覺的時候都要把它捂在懷裡,明白麼?」

  任天虎看得厲風如許緊張的,頓時明白厲風沒有耍他,這的確是天才地寶了,連忙小心的接過了,用一個玉匣子裝了後,小心的塞進了懷裡。他笑著說到:「這個放心,我還等著看這寶貝煉製出來的丹藥,到底有什麼用呢。」

  厲風點點頭,仔細的把新的人皮面具戴在了臉上,一個幽冥宮的弟子小心的用膠水給他塗抹了一遍,稍微風乾了後,厲風看著外面夜色已經籠罩了烏蘭堆的集市,立刻就閃了出去。而那冒充厲風的弟子向著任天虎行了個禮,轉身也是一溜煙的不見了。

  任天虎坐在帳篷裡,抓著那塊『地炎金』發了半天呆,突然大聲叫嚷起來:「娘的,還真的可以換到寶貝?這都可以麼?回去燕京,那打出來的寶劍我非要搶一柄再說。。。來人阿,外面換東西的兄弟們都要小心些,要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不能辨識的,全部都給我好好的給收拾了,不能丟了啊,小心我打斷你們的腿。」

  彎彎的月亮彷彿餃子一般,把它那蛋白色的光芒毫不吝嗇的灑在了草原上。

  四周的蒙古牧民已經開始燒牛糞煮奶茶和肉食,有那些嗓門粗獷的婦人開始用尖銳的嗓音吼叫著,尋找自己不知道又跑去了哪裡的兒子或者女兒回家。一群群的蒙古大漢則是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聚在一起轟然笑著,也許是在討論自己家的牛羊又增加了多少頭這樣的話題。每個人的語氣裡面,都洋溢著一種溫暖的生機。

  只有一些看起來吊兒郎當的,腰間插著長刀的漢子,才是三三兩兩的朝著集市裡面走去。這些蒙古牧民中不安分的年輕人,又開始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尋歡作樂。

  集市內,人聲鼎沸,怪叫聲,尖叫聲接連響起。厲風的耳朵裡面,還不時的可以聽到男人得意的笑聲以及那女人尖銳的,嬌柔做作的怪叫。一種淫穢的生氣,籠罩著整個夜間的集市。而時不時發生的鬥毆,則是讓刀光映亮了月光,讓刀鋒劈碎了夜風,讓鮮血噴灑在了淤泥裡面,彷彿不值錢的廢水一樣。

  烏蘭堆集市,一個比江南更加浮華,更加腐化,更加腐爛的地方。厲風站在烏蘭堆城牆上的高塔之巔,俯視著整個集市,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種明悟:「這些蒙古人,已經失去了他們祖先的驕傲。他們被中原的浮華徹底的腐化墮落了,他們已經不再是草原上的狼,他們變成了退化後的狼狗,雖然一樣可以咬人,但是已經失去了那種彪捍的氣息。」

  「他們,已經不再是成吉思汗那時候團結一心,橫行天下的蒙古族人了。現在的他們,追求的就是享樂,他們回到中原的最大動力,就是中原的富饒和繁華,他們並不想恢復祖先的榮譽,他們只是想要讓自己再次進入那香甜如蜜的中原,去享受那醉生夢死的生活。」

  厲風冷笑起來:「再過一百年,不用我們打,你們自己都會墮落下去的。」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體內的氤氳紫氣釀成之後,厲風的感悟總是越來越多,他的眼前似乎總是有著一層朦朧的霧氣存在,他每時每刻都能看到新鮮的東西,每一次他都感覺著就要揭開眼前的霧氣了,但是等他的神念探出的時候,他的面前還是一層的朦朧。「看不透,悟不通啊。」厲風發出了幽幽的歎息聲,隨後身體憑空消失在了空氣中。

  金、木、水、火、土,厲風借用了五行遁法中最熟練的水遁,順著烏蘭堆城牆外的那條小河,混進了烏蘭堆的王宮裡面。

  靜悄悄的,一團水影從烏蘭堆王宮內的一個小池塘內升了起來,然後水流無聲無息的流淌了下去,厲風就這麼站在了水面上。漆黑的衣服包裹了他全身,他的臉上也紮著一根黑巾,就露出了兩隻寒光閃動的眼睛。

  一個容貌有著幾分秀氣的宮女正好經過池塘邊,她眼睜睜的看著一團水從池塘裡面升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著渾身漆黑彷彿鬼魅一般的厲風從水裡面冒了出來。這個宮女翻起了白眼,看她的嘴形,她就要慘叫出一聲:「鬼。」

  厲風一手抓住了這個宮女的脖子,把她拖近了自己的身體,寒光四射的眼睛瞪住了她的眸子,深沉彷彿地獄傳來的聲音響起:「你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一切都是夢罷了。。。你沒有看到任何古怪的東西。。。告訴我。。。大汗的書房在哪裡。」

  那個宮女的眼睛裡面一片的呆滯,她乖乖的說到:「我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大汗的書房,在,在最高的白塔下面右邊的那個樹林裡面。」

  厲風鬆開了手,身體風一樣的無聲無息的掠了出去。那個宮女『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突然間驚醒的她手忙腳亂的撲騰上了岸,惱怒的責罵著自己:「今天怎麼了,走著走著就掉進池塘了?幸好沒有人看見,否則還不被罵死?都怪那些使節,一個個日夜作樂,害得我們睡覺都不安寧,走路都迷迷糊糊的。」又詛咒了幾聲金帳汗國的使節後,這個幸運的宮女倉惶的朝著自己的住處跑去。

  一邊輕盈的穿過一棟棟房屋,厲風一邊在嘀咕著:「這小金剛禪法,怎麼和魔法一樣?這種撼神術,小貓說是邪道的人用得最多,正教之人幾乎不使用的。唔,古怪了,上次僧道衍在草原上,和我們抵擋追兵的時候,用了一招,似乎是這撼神術增強了百倍威力的幻神魔音啊,這僧道衍,越看越不像和尚。」

  最高的白塔下,右邊的樹林內。厲風整個身體縮在了一棵大樹上,眼巴巴的看向了書房內的十幾個人。一個光著頭頂,紮著幾根小辮子,穿著一身華貴服飾的,應該是瓦剌的王吧?這人正在那裡不耐煩的翻動著一本書,喝道:「你們囉嗦什麼?那些使節要女人,你們就給他們女人,要酒肉,就給他們酒肉,總之把他們給伺候好了。」

  沉默了一陣,這人冷笑到:「反正他們如今佔點便宜,以後我們總要收回來的。攻打居庸關的時候,用他們金帳汗國的人去送死,我們自己的戰士只要去攻佔中原的領地就是了。你們怎麼還想不通?用一柄收藏在祭壇內的破刀,一顆沒用的金印,加上一個不聽話的女兒換他們三十萬大軍幫我們征戰,這是多合算的事情。」

  一個賊眉鼠眼彷彿猴子一般的老者冷笑著:「大王說得正是,想那金帳汗國,以為出兵幫我們攻打南國了,他們一定佔便宜,也不想想他們全國也就最多能夠動員三十萬人馬,我們到時候讓他們和南國的蠻子兩敗俱傷,便宜可都是我們的。。。只要金帳汗國元氣一傷,我們取回寶刀、金印,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一個面容憨厚,身材高大的老者不服氣的吼叫起來:「右丞,你說的沒錯,只要我們把握住機會,金帳汗國和大明朝都會被我們給滅掉。但是我兒子赤蒙兒怎麼辦?王女本來已經許配給他了,現在王又要翻悔麼?。。。右丞,是你派人把赤蒙兒給關押起來了吧?國師不在,你就敢爬到我們鋼兀剌族的頭上來了?」

  那王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好了,烏拉骨,赤蒙兒火氣太大,他居然帶著五百人衝進王宮,要我把王女交給他,這不是讓金帳汗國的人看笑話麼?他殺了兩百多個王宮的衛士,這事情我都沒有和他計較的。。。年輕人,坐坐牢清醒一下也好。。。要說右丞又怎麼會欺負你們鋼兀剌族呢?你們是最勇猛的戰士,誰會欺負他?」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奶茶,這王安撫性的笑道:「女兒是我的,我自己都不心疼,赤蒙兒他何必這麼癡情呢?我還有十一個女兒,你告訴赤蒙兒,他看上了誰都可以。等打下了中原,我賞賜他一萬個美女,這還不行麼?如今是國家大計為重,女兒麼,賠錢的貨色,就是用來犧牲的。莫非赤蒙兒身為我們瓦剌的大將,一點點輕重都分不清麼?」

  看看那烏拉骨還是面有不甘的模樣,這王笑道:「我知道,你們鋼兀剌族感覺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損害,但是尊嚴受損最大的還是大汗我啊,我都沒有說話呢?這麼吧,我答應了,以後等我們攻打金帳汗國的時候,讓赤蒙兒領軍作統帥,讓他砍下那金帳大汗的腦袋,這可滿足了吧?嗯,從那伏爾加河到多瑙河流域的土地,給你們鋼兀剌族一半,這條件,你烏拉骨莫非還不滿意?還要和我這個老朋友生氣麼?」

  烏拉骨看了看身後的幾個族人,漸漸的笑了起來,他抹抹長長的鬍鬚,笑道:「這可是大汗說的,那自然就沒有問題了。赤蒙兒麼,讓他多關兩天折磨一下火氣也好,嘿嘿,我們鋼兀剌族沒有意見。。。不過,在國師回來之前,可要把赤蒙兒給放出來,否則國師最心疼他,要是國師發火了,恐怕烏蘭堆都保不住啊。」

  那大汗眨巴了一下眼睛,盤算了一下:「沒事,國師去西藏大陽寺請他的同門幫忙去了,要回來起碼還要小半個月呢,那時候我們已經取走了寶刀金印,那使節也帶著王女走了,到時候把赤蒙兒放出來就是。」

  厲風趴在樹枝上,比劃了一個大拇指:「高啊,高。誰說這些蒙古韃子性情淳樸,粗獷豪放的?看他們奸詐無恥的程度,和我們中原的那些官兒也有得一比了,出賣自己的女兒簡直就和買賣貨物一樣。不過呢,我們中原的那些官兒,只要能陞官,賣屁股的都有,這就是這些蒙古韃子比不上我們的地方了。」

  「嗯,整體上來說,還是我們的官兒強啊。」厲風胡亂的嘀咕了幾句,然後就看著那大汗帶著一票官員走出了書房,嘻嘻哈哈的朝著一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房屋走去。估計那邊就是使節團尋歡作樂的場所,這些瓦剌的王族又要去作陪了。

  看著書房內就只有三個雜役在打掃房間了,厲風直接從窗子衝了進去,左手一拳,右手一指,右腳在空中輕輕的一彈,三個雜役應聲倒地,哼都沒有哼出來。滿意的揉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厲風在書桌上的書本裡面亂翻起來。找了一陣子,厲風終於找到了一本地圖,這是烏蘭堆附近的地形圖要。

  依然還帶著元朝的習慣,這些地圖都是用蒙古文字和漢文同時標注的,這就大大的方便了厲風,否則他還要把地圖偷回帳篷,找隊伍內的蒼風堡弟子來翻譯,那就耽擱時間了。

  在地圖上比劃了半天,終於找到了烏蘭堆西北角上,足足有三百里路的烏月海子。厲風嘀咕了一聲:「娘的,怎麼這草原上的海子這麼多?就這麼點地方,一、二、三。。。足足四十多個海子,幸好有地圖,否則就算抓了活口問情了道路,也要找錯地方的。」卷巴卷巴的把地圖放進了懷裡,厲風看了看書房內的佈置,伸手就把大案上鑲嵌的幾顆寶石給撬了下來,然後扔進了自己的乾坤袋。

  整個書房遭受了一通浩劫,鑲金的燈台、包金的燭架,外帶著極其名貴的雞血石鎮紙、黃天石硯台等等,都被厲風給扔進了乾坤袋,反正容量無限,足夠他一個人搜刮的。提起了三個雜役,把他們身上的最後一個銅板都給搜刮了出來,厲風把他們扔進了外面的樹林子裡面,然後在書房內放起了一團火頭。

  火元力從厲風的手掌上洶湧而出,外界的五行力量也被厲風吸引了過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個書房就變成了一團火球。厲風獰笑著:「娘的,你們重要的文書、印鑒都在這裡面吧?現在你們去哭吧,能給你們帶來多少亂子,老子就給你們加多少亂子。」

  一隊隊的蒙古武士已經是狂叫著衝了過來,無數王宮的雜役拎著水桶的奔跑著。厲風冷笑一聲,消失在了空氣中,朝著金帳汗國使節團所在的建築群衝了過去。厲風搶過了路上一名護衛的砍刀,尖聲叫嚷著:「赤蒙兒造反啦,兄弟們跟著我衝啊,殺了大汗我們就是功臣啊。」『噗哧,噗哧』聲中,十幾名蒙古武士被厲風一人剁翻,他已經到了使節團住地的外面。

  迎面密密麻麻的沾滿了渾身甲冑的蒙古武士,一個平章大聲呵斥著:「誰造反了?誰在那裡?」

  厲風的彎刀脫手而出,把那平章劈成了兩片,厲風嘀咕了一句:「殺蒙古人平章一名,賞銀五百兩,這可要記住了向王爺討要的。」他的身體幻化成了一縷黑煙,衝進了使節團所在的建築內。凌厲的目光一撇,厲風已經看到了三十幾名身上衣服珠光寶氣的大鬍子男人正在護衛們的保護下朝著屋後撤退,那方纔所見到的瓦剌大汗也在其中。

  厲風尖嘯了一聲,身體騰空而起,十七柄飛刀朝著十七名被保護得最緊的男子射了過去。『嗤嗤』聲中,厲風不知不覺的用上了御劍之術, 那飛刀拖著三尺長的光尾,瞬間就到了那十七名金帳汗國使節的胸前。

  『吽』,一個光頭,赤裸著上半身,僅僅下體包裹著一塊骯髒的黃布,身體精瘦彷彿黑漆一般顏色的怪異男子憑空出現在了那十七柄飛刀之前。厲風的飛刀全部扎進了他的身體,而他卻彷彿一點疼痛都沒有感覺到,甚至那怪人身上都沒有一絲血流出來。

  厲風呆了一下,他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大鬍子,頭上包裹著巨大包頭,身上衣服裝飾著無數鑽石的古怪男子;一個精瘦漆黑,和那個懸空盤腿而座,身上紮了十七柄飛刀的男子一般模樣,但是身上纏繞了一條巨大蟒蛇的怪人;一個渾身籠罩在漆黑的長袍下,面容枯槁蒼白,彷彿殭屍一般,眼眶外一圈漆黑,嘴角露出兩顆犬牙的陰森男子。

  三人同時手一翻,朝著厲風劈出了一股滔天的氣勁。『轟』的一聲,方圓十丈內的空間都顫抖了起來,這三個人赫然有著接近金丹期修道者的力量,而且他們的力量極其的古怪。那大鬍子劈出的是一柱漆黑火焰,那精瘦男子劈出的是一團白色氣勁,那陰森男子劈出的,則是一股血紅色的,帶著粘稠的吸引力的詭秘力量。

  厲風大駭,尖叫一聲,全力發動了土遁溜走。『轟隆』一聲,身處地下十丈處的厲風彷彿雷霆轟頂,一口鮮血噴出,倉惶的逃竄了出去。這三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一些。如果放在中原的修道界內,隨意一個金丹期的修道者就可以幹掉他們,但是對於厲風來說,厲風最多最多和他們一個人持平,如果三打一,那是死定了。

  彷彿喪家之犬,厲風倉惶的逃出了兩百多里地,這才冒出了頭來。他跳出了地面,掏出了幾顆丹藥吞了下去,跳著腳的罵了起來:「娘的,老子現在就去烏月海子,把你們的寶貝給偷了,看你們還怎麼結盟。。。娘西皮,今日虧老本了,說是殺他們幾個使節,讓他們的盟約亂上一亂,娘的,居然碰到了這麼幾個天殺的怪物,打得老子好疼啊。」

  有點蹣跚的,厲風咬著牙齒,氣呼呼的朝著烏月海子的方向跑了過去,他現在是被火氣沖暈了頭了,還以為巴吧兒那老和尚不在了,他可以放心大膽的在烏蘭堆胡作非為,誰知道又碰到了招惹不得的人。

  烏蘭堆的王宮內,十幾個外形極其詭秘的男子圍繞住了厲風消失的地方,那裡已經被轟擊出了一個五丈深的窟窿。那有著兩顆小犬牙的陰森男子很古怪的抓著自己的腦袋,說到:「這人,怎麼會這樣奇妙的法術呢?從地裡逃走的,神秘的東方,果然奇妙啊,法術都是這樣子精緻好玩。。。難怪我們祖先嚴禁我們到東方旅行呢。」

  那身上還紮著飛刀的黑瘦男子冷漠的哼了一聲:「東土的修道者,我們天竺婆羅門,不比他們弱小。。。哼,這次我們非好好的見個高下不可。。。」他的那個身上纏著蟒蛇的同伴磨著牙齒,冷哼到:「上次,我們三千婆羅門圍攻一個東土人,居然被他逃走了,恥辱,實在是恥辱,這次我們要連本代利的討回來。」

  厲風哪裡想到自己已經被列為了追殺的目標,他還是在興致勃勃的朝著烏月海子狂奔,他樂滋滋的盤算著:「那些蒙古人,他們要月圓的時候才去那寶刀和金印,小爺我可不客氣了,就先取走了吧。。。成吉思汗的寶刀啊,怎麼說也要有點靈氣的。」

  「嘿嘿,這次來草原上,收穫不小啊,天水柔晶,地炎金,九轉輪迴草,加上成吉思汗的寶刀和金印,我厲風這次可是發達了。」

  笑嘻嘻的,厲風連剛才被打傷的鬱悶都給忘記了。。。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8 23:36
第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章 險象環生

  夜色下的草原看起來黑漆漆的,到處都有野狼蒼涼的嚎叫聲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怪獸在『哼哼』的亂嚷嚷。一對對幽藍或者碧綠的眸子在草叢中忽隱忽現,彷彿鬼火一般,有一股獰猛的氣息盤旋在這個草原上。時而會有尖銳的慘嚎聲從四周的草叢中響起,那是不同族的肉食動物驀然的碰到了一起發生的搏鬥。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一個在漆黑的夜裡在草原上『嘿嘿嘿』的陰笑的人。這古怪的傢伙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夜行衣內,連腦袋都包了個結實,偏偏嘴裡還發出了下賤不過的笑聲。風把笑聲送出了老遠老遠的,那些野獸都被這樣的聲音給驚嚇了起來到處亂跑,不打鬥才怪。

  厲風瞇著眼睛按照印象裡面的地圖所標誌的方向狂奔,一邊跑一邊發出了得意至極的笑聲:「嘿嘿,等小爺我進了烏月海子,非把裡面的東西都給劃拉光了,嘿嘿,祭祀成吉思汗的祭壇啊,下面一定有很多很多寶貝啊,看小爺我不把他給全搬空了。那寶刀拿去送給王爺,鐵定又是大功一件,那金印麼,嘿嘿,嘿嘿。。。要是是純金的,倒也值不少錢啊。」

  正想到得意處,厲風一腳踏空,草地上憑空閃出了一朵雪白的浪花,他已經一個『撲通』栽進了一口湖泊內。厲風慌亂的掙扎了幾把,抓著岸上的一兜野草爬上了岸,噴出了一口湖水,大罵起來:「娘的,這裡怎麼有個湖?幸好小爺我水性不錯,不然豈不是被算計了?誒,這裡,應該到地頭了吧?」

  掏出懷裡的羊皮地圖,厲風看了看上面的標誌,又騰空而起二十丈高下,淡淡的月光下,看得到這湖泊的形狀就是一月牙般的,長七八里,寬三里多。『噗』的一聲,厲風已經是奸笑著把地圖塞進了乾坤袋,然後一腦袋扎進了湖水裡面,臨進水的時候,他大吼了一聲:「成吉思汗的寶貝,我來了。。。哈哈哈哈!」

  厲風的身體沉入了水下三丈的地方,他的呼吸已經轉為了先天胎息,每一個毛孔都在和水中的氧氣進行著交換,所以沒有憋氣的擔憂。睜大著眼睛,厲風眼眶內射出了兩道淡淡的金光,他朝著湖底看了下去,心裡驚歎了一聲:「這湖,可是深得緊那。。。長不過十里,居然有這麼深?這湖是怎麼變成的?不要有什麼古怪才好。」

  一口真氣提起,厲風揮出了青冥劍,劍鋒前逼出了一道尺許長的劍光,劈開了水流,身體彷彿石頭一樣的朝著下面沉去。十丈,二十丈。。。一百丈,兩百丈。。。厲風的心裡越來越發寒,這湖太深了,深得超出了常理,一般這樣的小湖,能夠有個十幾丈深就是頂天了,可是如今,這裡起碼有五百丈的深度啊。

  湖水更是漆黑的,彷彿黑色的水晶一般,漆黑但是又晶瑩剔透,憑藉著青冥劍受到真元所激發出的劍光,厲風還是能夠看清方圓十幾丈內的東西的。此刻他抬頭看不見天,腳下看不到地,自己就彷彿一隻被封在琥珀中的蒼蠅一樣,一種無依無靠的惶恐深深的籠罩住了他的心靈。幸好厲風的修心功夫足夠,加上那塊玄石緊緊的護住了他的心脈,他才沒有因為這個極度寂靜、詭秘的環境而發瘋。

  橫地裡有一股子巨大的暗流衝了過來,厲風飛快的橫移了三丈,手中青冥劍發出了一聲『噼啪』的響聲,湖水頓時被分開了一條十幾丈長的縫隙。接著青色的劍光,可以看到一條水桶粗,兩三丈長,腦袋尖尖,嘴裡有著巨大牙齒的怪魚悠然的游了開去。如果不是在水中,厲風額頭上肯定已經是滿頭的冷汗了:「這麼小的湖泊,怎麼養得活這麼大的魚?」

  幸好這怪魚似乎對於青冥劍上強烈的青光不是很習慣,圍著厲風繞了幾圈後,擺擺尾巴就這麼游開了。厲風心裡鬆了一口氣,神念彷彿游絲一樣的朝著四面八方散播了開去。這烏月海子實在是詭異到了極點,不查探清楚一下,厲風可不放心啊。

  神念向著四周小心的遊走著,漸漸的,厲風感觸到了這烏月海子的形狀。這裡就是一個紡錘形的湖泊。上面只有七八里長、三里多寬,但是到了中部,已經是一個直徑百里方圓的大湖了,而到了最下面,在厲風此刻所處的地方還要繼續向下三百丈的地方,湖底卻是一個直徑不過十里的盆地,那裡似乎有著一些奇怪的東西。

  身體晃了一下,厲風借水遁直接到了湖底附近。從乾坤袋內廷掏出了一顆巨大的明珠,那珠子映得附近五十幾丈內纖毫可見。很明顯的,湖底是被經過了人工加工過的,一條條銀色的導軌密佈在那平坦如砥的湖底巨石上。湖底的正中央,是一個直徑五十幾丈的,由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圍成的圓圈,那些石頭上雕刻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圖形,圓圈的中間,則是一塊被均勻的分割成了十二塊的圓形石板,緊密的拼合在了一起。

  厲風小心的降落在了那些巨石的旁邊,用手撫摸了一下地下的銀色導軌,一股細細的酥麻感覺順著手指頭流了上來,讓厲風急忙收回了手指頭:「怎麼感覺像是被老婆師父用五雷咒打的一般?」

  他又漂近了那巨大的石頭,看到那石頭都是高達十丈,厚五尺,寬六丈左右的,看起來石經過了一番精工雕琢的。上面的圖形都很古怪,有山的模樣,有水的痕跡,有各種自然界風雨雷電的抽像符號,充滿了一種古拙的蒼勁的力量感。另外一些符號,則是厲風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站在最近的這塊巨石面前,厲風的手指無意中順著一個彷彿閃電一般的符號劃了起來,在最後點下那一指的時候,一團強烈的電流突然出現在湖底,厲風渾身被電了個焦黑,身上的夜行衣都給點得焦糊破爛了。

  厲風呆住了,這樣程度的電流對於普通人是絕對致命的,但是也不過讓他麻木了一下而已。但是讓他吃驚的,是這個符號所蘊藏的強大威力,他沒有使用任何的法力,不過是用一絲真元力順著這個符號劃了一下而已啊。這完全是這個符號所自帶的力量了,尤其當他劃出那個符號的時候,他嗓子裡面有一股氣體不受控制的要衝出來,差點就脫口發出一聲古怪的叫喊聲。

  「上古有異人,遠離人群,形跡奇異。能通天地,可會鬼神,善使天地之巨力,其威力浩大,比之道術更勝一籌。其族,自稱為『巫』。」

  「軒轅黃帝率天下煉氣士戰諸魔於涿鹿,有域外天魔破空襲來,巫族全族突現,以莫大神力,連誅大阿修羅魔界阿修羅魔王三十六員,封大阿修羅魔界於九幽之下。然巫族全族近乎全滅,僅剩數童子矣。」

  這是一元宗《洪荒錄》內的記載,厲風腦海內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這一段話語。沒錯,這絕對是巫門的符咒,一個字符外帶一個不明其意的咒語聲,就可以發揮出莫大的威力。厲風激動得全身直哆嗦,他怎麼可能想像得到,在這個荒僻的烏月海子的水下,居然會有這樣的寶藏等著他?此刻,到底是成吉思汗修建了這個巨大的水底建築還是他利用了巫族人的遺跡,厲風已經是絲毫不關心了。

  一共是三十六塊巨大的石頭,每一塊上面都雕刻著不同的內容。當然,其中絕大多數是那抽像的山水符號,剩下的才是那巫門的符菉,一共是七百二十個不同的符號,而至於那山水符號,似乎是一篇不知名的文章,奈何厲風看不懂罷了。

  盤膝坐在湖底,厲風用盡全部的神念把這些符號深深的刻進了自己的腦海之中,直到他確信自己不會忘記了,他才緩緩的站了起來,在腦海中回想那些簡單、古樸的符菉。每在腦海中勾畫一次那符菉,就有一絲和天地靈氣不怎麼相似的能量流進了厲風的體內,和他體內的氤氳紫氣完美的融合在惡劣一起,他丹田內的那真元晶體解體的速度更是增快了不少。

  這是一種混沌的,沒有任何性質的能量。一種恆古以來就存在於天地中,但是包括那些仙人都沒有發現他們存在的能量。一種比起一元宗的心法所能吸收的天地靈氣濃度和總量高上萬倍的強大能量,一種可以隨意的轉化為任何其他形勢元力的神奇力量。

  厲風的身體漸漸的淹沒在了這混沌之力之下,一種沒有顏色,可以說他黑也可以說他白的古怪氣流包圍了厲風,讓他隱沒在了水中。他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頭都在歡呼著,厲風似乎觸摸到了一個神妙而偉大的心靈的存在,他的神念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強大的混沌之力衝進了厲風的身體,『噼裡啪啦』的一片亂響,厲風丹田內所有的真元晶體全部解體,通通化為了氤氳紫氣。那混沌之力還在不斷的湧入,和那氤氳之氣接觸之後,立刻就轉化為了相同的能量,沒有任何的遲滯,彷彿那混沌能量原本就是厲風體內的氤氳紫氣一般。

  厲風的神念在歡呼著:「原來,巫族的人這麼厲害,是因為他們掌握的力量源泉比煉氣士更加的強大。他們修煉一天所得的,比得上煉氣士修煉十天的,他們不厲害都不行。。。尤其,煉氣士的道法需要踏罡運氣,大威力的法術需要很久的準備才能發出,哪裡像他們巫族的人,口吐一字,手劃一苻,那法術就擊打出去了。」

  就是連弩和弓箭手的區別一樣,同樣的距離內,一個弓箭手才射出一箭,連弩就已經連續射出了九箭,你怎麼打得過那人?

  厲風體內氤氳紫氣在不斷的增厚,增厚。他的五行元力的循環則是在混沌能量的衝擊下,不斷的增強,那五個光團剛開始還是在緩慢的旋轉,最後那旋轉的速度已經讓厲風自己的神念都把握不住了。而修煉小金剛禪法所產生的那一內在的循環,卻是被衝擊得支零破碎,全部溶解在了厲風的氤氳紫氣之中。

  漸漸的,一縷紫色的氣息朝著厲風的紫府升騰了上去,厲風渾身癱軟如死,神念清楚的看到那一縷紫氣飄飄蕩蕩的進入了自己的紫府,一個轉身散發出了一陣金色的光芒。那道光芒灑遍了厲風的整個身體,每一個細胞都沐浴在了這充滿了生機的金色光芒之下。

  體內所有的氤氳紫氣都朝著紫府湧了上去,然後全部轉化為了金光。厲風明白,自己就要結丹了。。。但是,厲風突然在心裡發出一聲哀嚎:「天啊,我的功力還是不夠啊,這把我全身吸乾了,也不足以結成一顆金丹的。」人家有了氤氳紫氣的煉氣士,起碼也要百年以上的苦功,才能最終練成金丹,厲風雖然紫氣修成,但是火候畢竟還差了太多啊。

  就在這時,厲風腦海中已經流淌過了巫族所有符菉中的最後一個。那些符菉突然間全部在他的識海中顯現,一個個散發出燦爛的金色光芒,隨後,所有符菉融合成了一個無法描述的符號,一個代表著宇宙無極、時間無際的完美的符號。厲風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大大張開,喝出了一聲蘊涵著上百萬層不同音階的奇妙音節。

  一種無法描述,也無法體驗的奇妙感覺充斥在厲風身體之內,他的精神、靈魂、道行、道心都根本不足以承受這種明悟,所以他暈了過去。一股巨大的振蕩波從厲風的嘴邊散發了出去,那三十六塊巨石化為了粉碎,然後整個烏月海子向上整個的騰空了十丈高下,不足七八里長的湖面上頓時波浪滔天,彷彿有億萬條蛟龍在瘋狂的舞動,方圓百里之地都顫抖了起來。

  厲風的腦海內,浮現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景象,但是神志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的他,只能是彷彿做夢一般的旁觀著,根本無法參悟任何東西。一個金光閃動的小點突然的爆發,無窮無盡、無法計數的火焰風暴從中噴發了出來,那些火焰和混雜的能量瞬息之間就衝出了以人類的感觀無法計量的距離。

  虛空內,一片混亂,一些火焰和能量聚合了起來,變成了無數的星辰,那些星辰互相吸引,最後才形成了厲風那日神念所感受的星河。虛空的溫度漸漸的降低,那些混沌初開就存在的能量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保留了那一個奇點所有特性的他們,彷彿隱士一樣在虛空中潛伏了起來。

  而當那些火焰和能量匯聚成星辰的時候,一些強大的存在同時產生了,稀奇古怪的人、生物出現在了虛空之中。無法說明他們的外形是從何而來,他們的本性是從哪裡繼承的。他們似乎一出現,就有著互相攻擊的本能,很自然的分成了好幾個陣營,在互相的攻殺著。填海移山,都不足以形容這總數不過數百的生物那可怕的力量,他們是把巨大的星星拿來當彈丸一樣的投擲去攻擊敵人。

  恐怖的征戰進行了無數年,許多生物都死去了,他們的身體瓦解了,流散在了一顆藍色的星星之上,那顆星星上頓時出現了綠色的樹、草、花,以及形形色色古怪的小生物。。。而殘餘的那數十遠古生物也受了極大的傷害,他們用混沌的能量鍛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躲藏了進去。

  那藍色的星星上,開始出現了人類,而一些幸運的人則莫名其妙的領悟了一些修煉的方法,他們開始在『天道』、『神道』、『佛道』、『魔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漸漸的,他們也開始了互相的襲擊和廝殺,他們開始了遠古生物們同樣的戰爭。

  厲風的神念,就被動的觀看著這一切,任憑這些蘊含在混沌能量中的烙印陷入了他神念的最深處,等待著一個甦醒的機會。

  而在外界,以厲風的身體為中心,周天一百里之內的所有混沌能量以近乎瞬移的方式進入了厲風的體內,然後轉化為了氤氳紫氣。強大的紫色氣流一波波的衝進了厲風的紫府之中,散化為了一顆顆金色的微粒,朝著無邊無際的紫府虛空的核心飛射了過去。在那裡,一顆金色的微粒在散發出燦爛的光芒,那金色的微粒漸漸的壯大,漸漸的長大,越來越快的,那些金色的威力不斷的朝著他匯聚了過去。

  厲風體內的氤氳紫氣再次耗盡,厲風又不受控制的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咆哮,頓時周天三百里之內所有的混沌能量湧了過去。連帶著他體內的五行元力循環也徹底的解體,強大的五行元力先是被溶解為混沌力量,再化為了一種和氤氳紫氣同源但是不同性質的真元流入了他的紫府。

  紫府內的那顆金色的東西越來越大,等得在神念中那金色的圓球漲大得快有尺許方圓的時候,那金球跳動了八十一下,然後順紫府而下,頃刻間遊走遍了厲風體內所有經脈穴道,一道道金色的稀粥一般的真元頓時充滿了他的體內。那金色圓球在連續三十六次經過厲風的丹田之後,終於在他丹田內停穩了下來,開始滴溜溜的彷彿陀螺一樣飛快的旋轉。

  金丹,終於在無意之中練成了。但是詭異的就是,厲風的金丹,散發著七彩的光芒,有五行元力的五種色彩、也有小金剛佛法的淡淡紫色、更有一元宗原本的金紅色。同時厲風修煉周天寶菉而修得的五行循環徹底粉碎,融入了他的金丹之中,而那小金剛禪法的循環更是被打了個灰飛煙滅。但是似乎是厲風的吞噬天地起到的作用吧,他的丹田之內,金丹之外,還有著一層彷彿黑洞一樣瘋狂旋轉、擁有可怕吸引力的循環存在。。。

  厲風緩慢的睜開了眼睛,兩道金光一閃即逝。他伸手握住了青冥劍,劍鋒一抖,頓時就是一道十幾丈長的金色劍光射了出去。他雖然不記得『夢』中的那些奇怪景象,但是他心裡有一些明悟,一些奇妙的事情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厲風跪倒在湖底,淚流滿面,淚珠一顆顆的融入了周圍的湖水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無言的看著頭頂,朝著那冥冥中不知道究竟的天命膜拜著,誠心誠意的膜拜著。一元宗的玄門妙訣、周天寶菉的五行道法、小金剛禪法的奇妙法門、巫族的強大符菉,已經在他的體內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更加可貴的就是,因為他強練吞噬天地以及小金剛禪法對身體造成的隱患,徹底的消失無蹤了,因為那混沌的能量屬性就是溶解一切、化解一切,那些隱患都是因為異種真元的存在而發生的,如今異種真元不在了,隱患自然也就消失了。

  小貓告誡厲風的一段話從他腦海深處浮現出來:「修道之人和妖怪的妖丹不同,金丹初結,四十九天之內要以內元慢慢的溫養,千萬不要和別人動手,更加不能受到大的傷害,否則對日後的修煉有很大的害處,起碼要多費百年的苦功。」

  厲風嘴角露出了邪異的微笑,他身上噴出了一股金色的氣浪把湖水推開到了距離身體丈許開外,他喃喃自語:「不管怎麼樣,我的金丹終於是練成了。我,我也可以算是神仙了,最起碼的,我不會老死了。。。我有足夠的時間去鍛煉元嬰,我有足夠的時間去修煉自己的真元,讓我變得比任何一個修道之人還要強。」

  想到那玄奧強大的巫族符菉,厲風的身體就按捺不住的顫抖起來。他恍惚領悟到,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比一元宗開山祖師還要高的起點之上,因為他利用的,是混沌初開以來,天地間含量最多、最為強大的混沌的力量,並不是那種精練過的天地靈氣。因而,厲風的成長有了無窮的可能性,他能成神,也能成仙,能成佛,也能成魔,一切都在他心意之間。

  巫族的符菉,就是一把鑰匙,一把通向至高道境的鑰匙。雖然暫時還找不到那扇門戶在哪裡,但是既然已經有鑰匙了,還害怕什麼呢?

  輕輕的握緊拳頭,感受著一股股強大的混沌力量在身體四周歡快的飛舞,厲風低聲說到:「你們也在高興?難道你們這些純粹的混沌之力也是有感情的麼?。。。你們寂寞了很久吧?自從黃帝祖師大戰諸魔以後,你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到能夠使用你們的人了罷?。。。放心吧,我會很好的利用你們的,我會的。」

  體外的金色氣浪一收,厲風隱去了身上所有的氣息。混沌的特性就是含糊不清,能夠融於外界的一切環境,因而厲風自然而然的五行遁術已經到了大成的境界,用來逃命那是最爽利不過了,而更加重要的就是,他的氣息完全的按照他的心意隱沒,就算有一絕世高手用自己的真元衝入了他的體內,也別想探出厲風此刻到底有多深的修為。

  混沌:包容,隱晦,沉穩,晦澀。完美的自我掩藏的手段。

  烏月海子的岸邊上,大概五千人馬靜靜的等候著,等候著天空的圓月升到正天心。厲風的一次昏迷,就過去了小半個月,月亮都變成了圓月了。在這五千大軍的外面,有著數十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潛藏著,他們是任天虎帶領的幽冥宮殺手。任天虎趴在草叢裡,咬著牙齒思忖著:「就算折損幾個門人,總也要探明厲風的死活吧?這小子,他到底碰到了什麼事情?這裡就是烏月海子,但是他人在哪裡?」

  岸邊上已經安放了一個巨大的祭壇,瓦剌的王站在祭壇邊上,低聲笑著:「烏拉骨,我說過赤蒙兒會造反麼?你怎麼認為我會相信這樣的謠言呢?放心好了,我不過是多派幾個人看守他,這也是為了保護他。至於鋼兀剌族的戰士,派他們去攻打居庸關,也是替族人們效力的意思,我可絕對不是借刀殺人哦?。。。呵呵,我知道巫魯老薩滿給你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你可千萬不要相信。」

  烏拉骨摸了一下鬍鬚,作聲不得。這幾天他可是被害苦了,整個烏蘭堆都在謠傳赤蒙兒要造反,時不時有王宮的護衛或者是大汗親衛軍的將領被人用彎刀幹掉,他們鋼兀剌族差點就被瓦剌部給剔除了出去。幸好那瓦剌的王還不是一個昏君,他看得赤蒙兒還乖乖的在牢裡蹲著的,倒也不相信這樣的謠言,這才避免了一場內亂。

  金帳汗國的大鬍子使節頭目瞪圓了眼睛,吼叫著:「可穆爾大汗,你可要準備好了,這月亮,可就是要到中天了。你們也真稀奇,為什麼一定要圓月才能取出寶刀和金印?」

  瓦剌的王可穆爾笑起來,解釋到:「烏月海子下面有個奇妙的機關,是成吉思汗承蒙高人指點發現的,於是就在下面建造了一個祭壇,用以封印他的寶刀,說是要借清涼的湖水,沖洗掉寶刀上沉重的殺氣以及金印上的煞氣。。。今天看這湖水如此的翻騰,想必是寶刀有靈,已經知道自己要重新出世了,所以興奮得動作了吧?」

  可穆爾滿臉笑容:「多哈克兄弟不要著急,只要圓月到了中天,我們集中所有的大薩滿的力量,就可以引動祭壇的封印,讓祭壇自己漂上來了。這可是著急不得的事情,我們只有等。」

  志得意滿的可穆爾得意洋洋的在岸邊背著手緩緩踱步,絲毫不畏那還在翻騰的湖水潑灑在了他的身上。他很高興,也很滿意,神清氣爽,自覺天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赤蒙兒老老實實的在牢裡蹲著,鋼兀剌族的戰士全部被藉機調走,消滅了這批桀驁不遜的戰士之後,他的本族軍隊將成為瓦剌的主要力量。

  金帳汗國也在自己的運作之下,答應派兵共同攻打大明朝的領土,恢復大元帝國昔日的光輝,指日可待。到了那一天,他就可以借助自己的地主之力,反手消滅掉盟軍的軍隊,讓自己重新回到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上來。

  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而他所付出的,不過是一個女兒,一柄用不上的傳說中的神兵利器以及一個廢棄的權力象徵而已。還有任何的交易,比起這更加合算的麼?用一群廢物,去交換天下的王權,實在是太合算了。

  而老天爺也一定在幫自己,否則的話,為什麼赤蒙兒會帶著軍隊回來,讓自己下令逮捕了他?為什麼城裡會出現刺客,並且出現了赤蒙兒要造反的謠言?簡直就是太理想了,趁機借刀殺人,趁著赤蒙兒不能率領軍隊,用大明朝的兵,消滅掉鋼兀剌族的中堅力量,讓自己的王權得到鞏固。當然了,也趁機打擊一下跟著那巴吧兒走的薩滿祭祀們,讓他們明白,怎麼說自己還是大汗啊。

  一個黃鬍鬚的薩滿祭祀飛身上了祭壇,大聲叫嚷起來:「月到中天了,趁機集中月華至陰之力,吸引至陽火金鍛造的祭壇飄上水面。快,快,快,錯過這個機會,就要再等三個月了。」整個岸邊頓時緊張起來,三十幾個手持奇形怪狀法杖的薩滿老頭兒登上了祭壇,開始念頌起咒語。隨著一陣怪風吹過,草葉翻飛,草叢中的任天虎等人,頓時覺得渾身發寒。

  厲風還在水下閒逛,他知道是自己無意中摧毀了三十六塊巨石,但是反正上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記了下來,倒也不覺得可惜。現在他總算是想起了正事,開始尋找那傳說中的有著成吉思汗寶刀和金印的地方。他根本就不知道,任天虎帶著人心急火燎的在岸上找他找了好幾天,更加不知道,月亮上已經出現了一塊青色的圓斑。

  一道十幾丈粗細的青色光華自天而降,帶著凜冽的寒氣衝進了烏月海子。『啪啦』的巨響聲中,一道冰柱自水面直接衝到了湖心處。一根粗達三十丈,長近千丈的冰柱頓時出現在了烏月海子內。極度的寒氣更是讓方圓數里之內飄起了白色的雪花,一層厚厚的冰蓋從那冰柱開始向著四周的水面蔓延了開去。

  任天虎他們都看呆了,這景象,普通人一輩子能見到幾次?看看那祭壇上的薩滿祭祀們滿臉的蒼白,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了祭壇上,就知道他們消耗的精力是如何的驚人,甚至有幾個老頭兒已經昏厥了過去。

  那金帳汗國的使節頭領多哈克緊張得渾身發抖,抓著可穆爾連聲問到:「祭壇呢?湖裡的祭壇在哪裡?。。。大汗駕崩的時候,一切後事都是你們處理的,你們不會忘記那祭壇開啟的方法了吧?」

  可穆爾也不過是從上代大汗的遺言內知道了開啟這祭壇的方法,聽得多哈克這般發問,自己心裡也是一陣的緊張,他緊緊的握住自己的刀柄,低聲說道:「不要緊,不要緊,就要開了,就要開了。。。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放心,放心。。。我們的盟約,一定可以達成的。」他的語音是如此之低,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多哈克還是在安慰自己了。

  湖底的厲風正在那巨石陣的中心位置用青冥劍撬著石板呢,他方纔已經在湖底找了一個週遭,並沒有發現什麼礙眼的東西,整個湖底都是平坦的石板,只有湖心的這一塊,石板上還有著紋路的。他感覺,那寶刀金印如果存在的話,怎麼說也只能在這中間被分開的圓形石板下面了。

  就這時候,一股驚人的寒氣自天而降,饒是厲風金丹初成,也被凍了個結實,渾身上下頓時絲毫都動彈不得,腦筋似乎都被結成冰塊了一般。那青冥劍更是不堪,被這恐怖的寒氣一襲,頓時劍體上『啪啪』有聲的出現了幾條細微的裂縫。

  厲風心疼啊,這青冥劍可是不可多得的寶劍,居然就被莫名其妙的凍碎了?這寒氣,到底是哪裡來的?

  可是已經由不得厲風多想了,他全身轉眼就被封在了一根巨大的冰柱子裡面,還沒等厲風去掐手印破去這堅冰,那寒氣已經封住了他全身所有的經脈,讓他體內真元都無法運轉了。直接來自太陰星的先天寒氣,是厲風這個剛剛踏入金丹期的修道者不可能抵擋的。

  厲風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金丹在這恐怖的寒氣中發出了噼啪的聲音,他的神念也能看到,自己的金丹居然都被凍得縮小了一點。「完蛋了,老天爺,我剛剛謝過你,你就這麼坑害我麼?。。。我厲風還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老天爺要整治我,起碼也要等我厲風真的傷天害理了,再來一雷劈死我啊。」

  似乎老天爺也聽到了厲風的抱怨,湖中心那十二片扇形的巨石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推開了,就彷彿是一朵花兒開放了一般。足足有十丈厚的石板下方,是一個黑黝黝的地穴,一道激烈的刀氣伴隨著一道沖天的金光呼嘯而起。『卡嚓』聲中,那寒氣凝結成的冰柱也無法抵擋這威力強大的金光,那一團火焰一般的金光『嗤嗤』的融解了冰柱,直接朝著湖面飛昇了上去,並且速度是越來越快。似乎那青色的寒氣,和這金色的光柱在遙相呼應一樣,兩者相容相消,金光所到之處,寒氣頓時消散無蹤。

  這唯一便宜了的,就是厲風了,本來閉目等著做一個凍死鬼的他,身上的寒氣瞬息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體內真元又活潑潑的運轉了起來。這次他可不敢大意了,真元剛能運轉,立刻就向體外散發出了一道火焰般的金色氣浪,把身體護在了裡面。

  『鏗鏘』一聲,一道金光自天劈下,狠狠的劈在了厲風的身上,卻是那道飛騰的光柱感應到了厲風手上青冥劍的氣息,立刻就散發出了一道刀氣劈了下來。厲風舉起青冥劍朝上迎去,『嗤』的一聲脆響,本來就被寒氣凍出了裂縫的青冥劍哪堪這金光的劈砍,早就化為了無數青色光點被劈成了碎片。

  厲風呆了一下,然後就感覺一道殺氣騰騰的巨大力量從頭頂上壓了下來,那道金光硬生生的把厲風劈在了湖底的石板上,身體陷進了厚厚的岩層足足有兩丈許。如果不是厲風恰好金丹結成,身體也被混沌之力改造得堅韌無比,此刻早就被劈成兩片了。

  強忍住體內奔騰得血氣,厲風發狠咬牙,腳一跺,朝著上方飛快得射了出去。他發狠到:「娘的,這麼強的寶貝,一定是成吉思汗使用的寶刀,不搶過來,我枉自為人了。。。好寶貝啊,看誰下手快。」

  岸上的人就只看到一團金色的光芒從水下直衝了上來,那厚實、陰寒的冰塊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中那道青色的光柱也漸漸的泯滅,空中呼嘯的雪花化為細微的霧水降落了下來,打在人的臉上頓時就是一陣的清涼。等得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就看到烏月海子的水中央,漂浮著一座彷彿牢籠一般的東西。

  那應該就是祭壇吧?但是造型卻是如許的奇怪。一百零八根拇指粗細的金色欄杆構成了一個彷彿鳥籠子一般的東西,下面是三層底座,雕刻了無數的浪花、金蓮,上面是七重寶蓋,每一層都雕刻了無數米粒大小的佛像。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那祭壇內傳來的梵唱之聲。

  細小的金色鎖鏈從那欄杆上伸了出來,一百零八根鎖鏈了牢牢的綁住了一柄黃金獅子吞口,長兩尺,寬一掌,閃動著雪花般銀亮光芒的短刀。那刀已經被如許嚴密的束縛住了,卻還是不安分的在籠子裡面拚命的跳動著,發出了『鏗鏘』的鳴叫聲。過個一陣子,刀鋒上就會閃出一道金色的光芒,金光雜亂的朝著四周亂掃,如果不是一枚金印牢牢的鎮住了它,恐怕那短刀已經把周圍劈砍得一塌糊塗了。

  那金印很小巧,不過一寸見方的體積,很普通的一枚用黃金打造的印璽,用一根細細的金鏈子懸掛在了籠子的中央。如果湊近一些,可以看到這金印的質地被打磨得極其古怪,雖然就是普通得黃金製品,卻彷彿是透明的一般,一層層的煙霞流轉,也不知道有多少層透了出來。一些閃動著細微光芒的符菉,就在那煙雲之中翻騰著。

  可穆爾長吸了一口氣,搖頭到:「這就是『破天刀』和『鎮天印』了。。。原本以為還是父親給我說神話,誰知道這兩件寶貝還真的這麼靈氣。可惜的就是,如今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可以使用他們了吧?不是大英雄大豪傑,怎麼能使用這麼強大的兵器?」

  多哈克不滿的看了可穆爾一眼,冷笑到:「我們的大汗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豪傑,這寶刀正好讓他殺敵,這金印正好讓他號令天下,還有什麼奇怪的呢?。。。唔,不過據說這寶刀和金印都是當年大汗在深山內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可穆爾有點後悔的看著那靈動無比的刀、印,歎息著說到:「誰知道呢?不過本王倒是清楚一件事情,人,絕對不可能打造出這樣的兵器。」

  多哈克貪婪的搓動了一下手掌,笑著說道:「這倒也是,人怎麼可能打造出這樣的神兵麼?不過可穆爾汗,你還是派人把刀和印取出來吧,嘿嘿,這寶貝就這麼漂在水上,總有點不放心啊。」

  任天虎長吸了一口氣,用幽冥宮特有的蟲語之術傳達了命令:「不計一切代價,搶走那寶刀和金印,然後全部撤退,能逃多快就逃多快。。。不能讓這兩件寶貝落入韃子手中。」

  十幾個士兵護送著三名薩滿祭祀,劃著一艘皮舟朝著湖中心駛去。多哈克咧開嘴直樂,他不斷的搓動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已經開始構思自己的美妙前途了,把這兩件寶貝還有那如花似玉的王女帶回金帳,恐怕自己的官職也會再升一級吧?嗯,高加索那邊新發現了幾個金礦,應該求大汗賞賜一塊封地才是。

  渾身衣服破爛彷彿乞丐一般的厲風『轟』的一聲從水下衝了出來,他雙指一併,一道劍氣閃動著金色光華朝著那祭壇射了過去。他嘴裡大呼小叫著:「赤蒙兒將軍造反了,派我來取這寶貝。」他還沒忘記給赤蒙兒身上扣污水。

  任天虎的心裡猛的一輕,他急忙傳令:「全部待命,如果厲風得手,不惜代價掩護他逃脫。」雖然中間隔著三四里的距離,但是憑藉著幽冥宮自西域高價收購的千里鏡,加上他自幼鍛煉的目力,任天虎已經看清了那條人影是厲風。

  五千多人馬同時尖叫起來,厲風的那一指看起來凌厲無比,實際上是個噱頭,他的真正用意,是用一元宗的御劍之術朝著那破天刀虛空引了一下。百多年來掙扎不拖的破天刀突然得到厲風的真元相助,頓時威勢大盛。尤其厲風現在已經是金丹初期的人物,他的真元渾厚到了什麼程度?就看到那破天刀發出了一道刺目的金光,百零八根鎖鏈全部斷裂,化為一道金虹投入了厲風的手中。

  『嗡』的一聲,厲風的腦袋被那刀上衝天的殺意震得發暈,一股暴戾之氣直衝他的腦門,似乎要控制住他一般。厲風嚇了一大跳,哪裡有這麼邪門的刀,居然想要去控制自己的主人麼?厲風氣得呵斥了一聲:「天地歸元,定。」

  他下了青雲坪之後第一次使用了一元宗收攝不聽話的法寶所用的『分光捕影』之術。一股浩蕩的混沌之力順著厲風的手衝進了那破天刀內,『嗤啦啦』的一通亂響,一陣紅色的霧氣從刀身內飛射了出來,消散無蹤,而那破天刀也終於老實了下來,殺氣全無的被厲風握在了手中。一股強盛無比的刀氣和厲風的真元相互呼應著,似乎隨時可以發出驚天的一擊。

  混沌之力的可怕威力,那屠殺了不知道多少萬人才積蓄起來的殺氣,被他頃刻間融解得乾乾淨淨。

  厲風的左手探了出去,虛空接引把那一枚金印也憑空的吸了過來。這金印一入手,頓時一股醇和渾厚的禪意洋溢在厲風的週身上下,渾身無比的舒服妥帖。厲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成吉思汗可以手持這柄寶刀,而不被那張狂的殺意變成瘋子了,這完全就是這枚金印的功勞。想來這也是他後來臨終之前要封印這破天刀的原因了,因為這金印似乎有克制不住這寶刀的趨勢了。

  一聲長嘯,厲風飛速的在水面上奔跑著,彷彿一隻水蜘蛛一樣。他囂張至極的吼叫著:「大汗,赤蒙兒將軍叫我造反,叫我搶了寶刀就走哇。。。哈哈哈哈,不用遠送了,我們後會無期。」

  『嗤啦』一聲,破天刀劈出了一道金色的半月形刀風,乾淨利落的把那靠近的皮舟以及上面的十幾個人劈成了兩片,隨後厲風帶著一溜兒金光飛快的朝著西邊跑了開去。任天虎在草叢中讚歎起來:「不愧是先天級的高手,逃跑都這麼帥。。。兄弟們,我們可以走了,以真元御劍,普通人根本追不上的。」

  多哈克尖叫起來:「給我殺了他,把寶刀和金印奪回來,否則你們都給我去死。」

  他的身後冒出了三十幾條詭異的身影,紛紛朝著厲風追殺了過去。他們在地上跳躍奔跑的速度,比起厲風以真元御劍貼地飛掠的速度還要快上了些許。。。

  厲風一口氣掠出了兩百丈,這要是放在中原武林,已經是足以震驚天下的成績了,普通武者,一口真氣能夠支撐他們滑翔十丈,那就是了不得的人物。可是等他一回頭,卻發現三十幾個古怪的身影已經靠近他不到十丈了,看那些傢伙的外貌,就是前幾天晚上差點聯手把厲風一擊震死的那三人的同伴。

  厲風突然醒悟,自己現在金丹初結,四十九天之內不能與人動手的。而這些人,兩三個一起上的話,一個金丹期的人也要廢老大的功夫才能解決掉他們,何況是三十幾個?

  想明白了這一點,厲風發出了一聲慘叫,腳下的速度頓時又快了一倍,一溜兒煙的朝著西邊狂奔過去。那夜圍攻厲風的人中有兩顆犬牙的黑衣人尖叫了一聲:「給我追,不死不休。。。他居然敢在高貴的‧;‧;‧;(含糊音)男爵面前搶東西,這是對我們整個家族的侮辱,我一定要殺死他。」

  那瘦削的黑瘦子浮空漂行著,他陰狠的說到:「天竺婆羅門的榮譽,哼哼,容不得他逃掉。」

  那衣服上滿是鑽石,頭上包著大包頭的大漢吼叫著:「願火焰明王懲罰這褻瀆神明的人吧,我的彎刀,會讓他明白褻瀆的罪過有多大。」

  幾條動作僵硬,彷彿殭屍一樣在地上蹦跳,身上有一條條的布條飄飛的瘦高個子一聲不吭,悶著頭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死命的追趕厲風。他們的喉嚨裡面,發出了一聲聲彷彿野獸一般恐怖的咆哮聲,眼睛裡面,射出來的是不屬於人類的綠色光芒。

  而更加可怖的,是那幾條在地上掠過的黑影,他們似乎沒有實體一般,就只有幾條影子在地上滑過,速度極快,不驚起一絲的灰塵,帶著一絲絲陰冷的邪氣,朝著厲風追了過去。

  而大概還有十幾個渾身都籠罩在黑色緊身衣內的彪捍漢子,則是緊緊的握住了自己腰間的長彎刀,堅毅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厲風的身體,施展類似於中原武林陸地飛騰術的功夫,整齊劃一的追趕了上去。

  黑夜裡,響起了厲風低聲的抱怨聲:「怎麼說,我也是半個神仙的水平了,怎麼被一群怪物追殺呢?老天爺,誰能告訴我,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這些怪物,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好像有好幾個,根本就不是人,也不是妖怪啊。。。」

  老天無語,就只有那一輪月亮,大方的把月光投射了下來,照得草原上纖毫可見,厲風的身形,更是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那些追殺者的眼珠內。。。


第一百三十八~一百三十九章 怪影重重

  狂奔而出一百里,也不知道踩死了多少路上的蟲蟲,嚇跑了多少躲在草叢中安眠的野獸,厲風彷彿作賊一般探頭探腦的停了下來。看看身後里許之內沒有任何人影,厲風也不由得沾沾自喜起來:「這些傢伙,也不是很厲害麼,起碼逃命的功夫趕不上我。。。當年在蘇州府做扒手的時候,我可是能夠從古頭兒手下逃脫的,現在我這麼厲害了,逃走更是容易啊。」

  隨手把那金印塞進了乾坤袋,厲風已經決定要吞沒這寶貝了。至於手中的破天刀麼,如果給朱棣說說好話,這寶刀應該是可以讓厲風使用的,畢竟他陪出了一柄青冥劍嘛,所以倒是不用收藏起來的。翻看了一下在月光裡閃動著逼人寒光的寶刀,厲風回想起那寶刀中的兇殺之氣直衝腦門的感覺,不由得後怕的歎息了一聲。

  如果不是那巫族的符菉,不是自己突然領悟到了溝通混沌之力的法門,恐怕自己已經被破天刀控制成一具殺人機器了。

  但是現在,這破天刀乖乖的彷彿小狗一樣的停在自己的手中,哪裡還有剛才那樣恐怖的殺氣?厲風輕歎一聲,手腕一抖,寶刀頓時就蕩漾出了片片刀花,彷彿巴掌大小的雪片一樣四處灑去。「好寶貝啊,雖然還不如『寒雀』,但是比起虎咆已經是絕對不遜色了。。。如果加入天水柔晶,重新鍛造成一柄寶劍,那青冥劍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垃圾了。」

  雖然心疼青冥劍的損失,但是想想自己又能賺回一柄更加好上幾籌的寶劍,厲風心裡就一陣的高興。「唔,還欠缺一個刀鞘,不過你遲早要變成寶劍的,放心吧寶貝兒,等回到燕京,我會用最好的材料給你打造一個世界上最華麗的劍鞘的。唔,鑲嵌一百顆寶石在上面,你總滿意了吧?」厲風嘻嘻笑著,不停手的翻看著手中這柄造型古樸的寶貝。

  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天亮了,厲風準備著撕下外面的緊身夜行衣,找路回去烏蘭堆了。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已經在湖底下呆了這麼多天,想來任天虎他們已經急得發瘋了吧?不過,「那任老大不是一個糊塗人,要是他看到韃子大隊人馬出城還不知道跟上的話,他就是一個白癡了。如今他應該已經知道我得手了吧?現在估計正在用我們的貨物換寶貝呢。」

  想到那塊地炎金以及九轉輪迴草,厲風心臟頓時一熱,恨不得立刻跑回烏蘭堆去。

  就在厲風一鬆神的關頭,十八柄細長的漆黑彎刀憑空出現,十八條黑影帶起了漫天呼嘯的鬼嘯聲,朝著厲風當頭劈了下來。層層刀光匯聚成了一個琉璃一般剔透的罩子,把厲風的身體整個的圍在了中間。呼嘯而過的氣流捲起了奇怪的力場,束縛著厲風的行動,讓他的身體行動都有些遲滯了。那彎刀上閃動著一絲絲藍色光芒,很顯然都淬上了很歹毒的藥物。空氣中,有一絲蛇蟲的腥味傳來。

  厲風虎吼一聲,一刀朝著天空刺了過去。他很是覺得恥辱的吼叫到:「娘的,你們居然就在小爺身邊,小爺我居然沒發現,你們這群王八蛋。」一道尺許粗的金光暴虐的撞擊在了刀幕上,空氣裡頓時傳出了可怕的『當當』的巨響聲。

  金色的刀光被化解無無形,那些彎刀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打造的,看起來沉重無比,實際上輕得彷彿羽毛一樣,而且還有如流水一樣的堅韌流動,絲毫不受外力。那些黑衣人御刀的勁道也是怪異絕倫,和厲風的寶刀碰到了一起之後,一股股彷彿蟒蛇一樣靈動的暗勁一絲絲的把厲風刀上的巨大力量全部削減了開來,金色的刀光在破開了三層刀幕後,還是被破去了。

  厲風很是吃驚的呆了一下,他雖然偷學了華山派的劍術絕技,但是他向來是依靠自己強大的真元御劍,用那近乎野蠻的方式去取勝的,要說招式的精妙微妙之處,他實在是差到了極點。至於說在招數之內配合著自己的內勁發揮倍數以上的威力,更是他欠缺的地方。如今碰到了這十八個招式詭秘、勁道古怪的黑衣人,饒是他是金丹期的修道士,也陷入了尷尬的境界。

  『嗤啦』聲連串響起,厲風身上本來就破爛不堪的衣物全部被劈成了碎布條,十八條淺淺的痕跡出現在了他的皮膚上。那十八名黑衣人得意的退後了十幾丈,瘋狂的笑起來,用那結結巴巴怪腔怪調的漢語說到:「東土人,你的武功比我們加起來都厲害,可是你的經驗實在是差到了極點。哈哈哈,雖然你的護身氣勁厲害,我們的寶刀不能直接劈死你,但是刀鋒上的『蝮蛇膽』的劇毒,已經足夠讓你死一萬次了。」

  十八個黑衣人很得意,雖然用自己的獨門法門化解了厲風的那一刀,但是刀光上蘊涵的強大力量也讓他們不由得打心裡寒起來。那力量太強了,如果不是他們十八人連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厲風那一刀就已經把他們全部劈死了。

  厲風苦笑的看著身上的傷痕,連連搖頭。他根本就沒有運氣護體呢,因為他出刀的時候本以為自己完全能夠逃脫的,哪裡又想到要先保護好自己?感覺著傷口處傳來的麻木感覺,厲風決定:「日後不管怎麼樣,保護好自己的小命總是應該的。絕對不要看不起看起來很弱小的敵人,再弱小的敵人也可能傷害到自己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肉體經過了連番的萃煉,皮膚比起犀牛皮甲也差不到哪裡去了,恐怕這幾刀就不僅僅是劃破皮膚了吧?

  搖頭歎息了一聲,手中破天刀抖動了一下。「娘的,就你們這什麼『蝮蛇膽』想要幹掉小爺我?我吃過的靈藥比你們吃過的肉還要多,這麼點毒藥,怎麼能毒倒小爺我?」厲風從腰帶內掏出了一張黃色的苻紙,古怪的看了看這十八個手持彎刀的殺手。

  『嗤啦』一聲,十八道閃電自天而降,重重的轟擊在了十八黑衣人的腦門頂上。十八人仰天就倒,身體已經被雷電轟擊得彷彿焦炭一樣,哪裡還能活得下去?厲風奸笑著:「你們總以為我是一個劍客,其實,我是一個修道者。」當然,這話的聲音說的很輕很輕,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聽到。普通人,哪怕是先天級的高手,面對法術都是無法抵抗的,何況是這十八個功力不甚深厚,僅僅憑仗著詭異的身法和配合的黑衣人呢?

  一個古怪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萬能的撒旦啊,多麼神奇啊,東方的武士居然也能掌握法術的奧秘。。。哦,果然是神奇的東方,古怪的東方啊。讚美你,偉大的撒旦。。。嗯,小伙子,你用的是什麼法術?能告訴我德庫克斯麼?」那個有著兩顆小犬牙的古怪黑衣人,赫然飄浮在厲風的頭頂處。

  厲風很古怪的看著德庫克斯,這人沒有使用符咒,沒有使用咒語,但是的確他就這麼飛翔在了空中。風在他的身邊蕩漾著,似乎他的身體本身就變成了風一般。厲風皺起了眉頭,這種利用外界能量的方式,倒是有點像是巫族的符咒了,不過就是沒有巫族的符咒這樣恐怖,可以直接動用混沌的力量而已。

  這人不好對付啊,這是厲風的第一個念頭,不過,看到只有德庫克斯一個人在,厲風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他悠然的背著手,笑嘻嘻的看著德庫克斯說到:「德庫克斯?好古怪的名字。你是哪裡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波斯人嘛。。。呵呵,至於我使用的法術麼,那是我們東土的道術,這苻紙,是一個很厲害的老道士送給我的,我只要唸咒語,就可以使用了。」

  德庫克斯緩緩的降落了下來,站在了距離厲風有三丈遠的地方,他的目光古怪的閃動著:「道術。。。dao。。。嗯,很強大的法術啊,居然能夠利用天上雷霆的力量,你們東土法師的力量,不能小看啊。。。尊貴的朋友,我是盧森堡公國人,但是那是我的住所,至於我自己,並沒有任何的國籍問題。我去過很多的大城市,宏偉的大城市,對於我們種族的人來說,國家和民族,都是虛幻的存在。」

  厲風歪著腦袋想了一陣子,搖頭說到:「和我們中原人恰好相反,不論我們走到哪裡,都只承認我們是中原人,國家和民族,這是我們最重要的存在。」

  德庫克斯露出了笑容:「所以,這是我們兩個種族不同的地方。對於我們高貴的族人來說,除了力量,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值得注意。力量和我們相當的,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或者說是利益上的盟友,但是力量不如我們的,則只能成為我們的食物。」

  古怪的笑了笑,厲風看了看地上的十八條焦炭,搖頭說道:「這十八人,以及那金帳汗國的使節,他們的力量都不如你,你為什麼要成為他們的朋友呢?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麼?」

  德庫克斯露出了一副睿智的模樣,他緩緩的解開身上的黑披風,露出了裡面的勁裝,他笑道:「那是相互利用而已。我們偉大的王甦醒了,告訴我們需要更多的地盤,更多的食物,而金帳汗國在我們歐羅巴大陸上,擁有著不小的領土,所以,我,德庫克斯就成為了代表,進入了金帳汗國充當小小的保鏢護衛。」

  猩紅的舌頭在嘴角上舔舐了一下,「在征服一個新的群體之前,總要先去瞭解他們,不是麼?那金帳汗國,可以橫掃整個俄羅斯草原,橫掃半個歐羅巴大陸,他們就必定有他們強大的地方。在正式的攻擊他們之前,我們必須瞭解他們的力量,如果他們夠強大,我們就會成為盟友,如果他們不夠強大,他們就會成為食物,就是這麼簡單。」

  厲風的手指頭在破天刀的刀鋒邊輕輕的彈動著,破天刀發出了清朗的鳴叫聲。厲風笑嘻嘻的上前了三步,笑道:「這麼說來,你其實也不懷好意啊。。。我就說,你這樣驕傲,似乎總是看不起人的樣子,怎麼會老老實實的聽金帳汗國那群廢物的話呢。」

  德庫克斯得意的鞠躬,笑道:「他們的確是廢物,我們的意見都是相同的。但是他們手下擁有數十萬軍隊,在我們家族高貴的親王他們還沒有甦醒的時候,我們並不想和他們開戰。尤其,當世界上還有著我們的強敵存在的時候。。。哦,真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傢伙,一點騎士精神都沒有,不過,我喜歡這樣的人。」

  厲風的金色刀光已經到了德庫克斯的頭頂,刀光迅速,這已經是厲風除了御劍之外最快的速度了,這是使用武功,真元流動之間能夠在人體上造成的最快速度。這個德庫克斯給了厲風一種很古怪的,不怎麼舒服的感覺,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另外一種古怪的生物一樣,厲風想要盡快的殺死他,這是一種天生的種族之間的莫名敵意。

  德庫克斯的腦袋突然的抬起,嘴角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你的力量很強大,但是速度太慢了。。。讓我,高貴的‧;‧;‧;男爵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速度。」在刀鋒距離他的腦袋只有一尺的時候,他還能夠說出這麼一長串的廢話,然後身體驀然間在刀鋒前消失了。

  厲風呆了一下,他這已經是他的肉體如果不御劍飛行的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而德庫克斯,居然比他還要快?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一個沉重的拳頭狠狠的命中了厲風的小腹,把他整個身體打飛了十幾丈。德庫克斯『唰』的一聲出現在了厲風剛才所在之地,冷笑著:「也許,純粹的力量我甚至還不如你,但是速度,我的速度,你是絕對比不上的。」他的身體再次的消失在了空氣中。

  厲風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無數擊沉重的打擊已經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轟轟轟』,這是空氣被速度極快的拳頭打破了空氣屏障後所發出的聲響,一道道白色的拳影在厲風的身體上胡亂的敲擊著,把他的身體彷彿風中的落葉一樣,從十幾丈的高空一直擊打到了距離地面只有三丈高的地方。短短的距離,極短的時間,厲風已經被那德庫克斯擊打了超過三千次。

  「恐怖的速度。」厲風只有這個念頭,他的眼睛,甚至還沒有辦法捕捉到德庫克斯在空中留下的殘影,就已經被打得頭昏目眩了。任憑他的身體已經被混沌之力強化了無數倍,可是等當他的面門被無情的連續擊打了數百拳,連續踢了幾十腳,他的耳朵也裡面『嗡嗡』的響了起來。

  德庫克斯『唰』的一聲出現在了厲風身體上方五十丈的高空,他得意的尖叫了一聲:「卑微的人類,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擊。」他的身體再次的消失了,空氣中,響起了尖銳的破空響聲。

  厲風這次終於看清楚了,德庫克斯的身體化為一道黑色的利箭,筆直的從正上方朝著自己轟擊了過來。厲風終於明白,他的眼力可以清晰的看到德庫克斯的一舉一動,他的神念也能很輕鬆的反應過來,告訴自己如何的閃避,如何的反擊,但是,他的身體卻跟不上這可怕的速度。當德庫克斯圍著自己胡亂轟擊的時候,他脖子的轉動甚至都無法跟上他身形的移位,這還怎麼能看清他的動作?

  自己手腳的反應速度,雖然自己的神念已經命令他們運動了,但是手腳並沒有嘗試過這樣快的運動,哪裡反應得及?

  『轟』,厲風的心口被重重的一腳踏下,他的身體彷彿隕石一樣直接被轟擊進了下方的草地裡面,身體陷入了厚厚的泥土之中。身體一陣的劇烈振蕩,而厲風心裡卻是大喜:「我能看清他的動作,那麼我就應該可以鍛煉出和他一摸一樣的速度,速度,速度。。。如果有了這樣可怕,甚至比他還要快的速度,我還學劍法幹什麼?。。。如果,如果我的身體可以像是飛劍一樣的以氣御轉,讓身體彷彿飛劍一樣的行動,我,我,我,我他媽的還怕誰?」

  德庫克斯優雅的落地,向著四周微微的鞠躬,輕聲的笑著:「哦,諸位見笑了,這個可憐的年輕人,並沒有明白力量的真正含義啊。。。速度就是力量,哦,呵呵呵呵,我真是強大啊,這個可憐的年輕人,他也許可以扛起比我沉重十倍的石頭,但是卻被我擊倒了,真可憐啊。」

  德庫克斯得意的看著西邊山顛上的月亮,高傲的說到:「我們,才是這個大地的主宰,我們才應該支配這個大地。」

  厲風『呼』的一聲從那泥坑裡面跳了起來,他吐了幾口吐沫,罵咧到:「娘的,好不知道羞恥。就你那殺雞都嫌不夠用的力氣,還能把小爺我怎麼樣?」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清醒了一下有點眩暈的腦袋,露出了怪異的笑容:「你的這力氣,給我按摩骨頭還算是不錯的。不過,甚至我的骨頭都沒有受到什麼力氣,你只是在給我舒緩皮肉罷了。」

  厲風也有點害怕,自己的金丹剛剛成形,就受到這樣猛烈的打擊,不知道是否會有不好的影響。但是這德庫克斯雖然速度極快,但是對於自己的體內根本一點傷害都沒有,想來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壞處吧?畢竟金丹初成,不能受到的傷害主要就是元神、氣脈和金丹本身,肉體只要不被打殘廢了,就沒有太大的關礙的。

  德庫克斯滿臉都是見鬼一般的神情,他呆呆的看著厲風,有點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結結巴巴的問到:「你。。。神仙?妖怪?」

  厲風從腰帶裡面掏出了二十幾張苻紙,冷笑著說到:「老子是人,哈哈哈哈,你的速度的確是快,而且,你說的有道理,速度就是力量。如果小貓碰到了你,恐怕會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雖然你根本傷害不到小貓。但是如果有一個比你更強,速度更快的人和我們交手,那麼我們可就危險了,因為我們跟不上你的速度。」

  「但是,幸運的就是,我們還有法術可以用,遠遠超過你們想像之外的法術。」

  厲風二十幾張苻紙扔了出去,晃悠悠的在空中佈置成了一個先天八卦的圖案。他冷笑著看著德庫克斯,惡意的說到:「這是最簡單的八卦陣,引動天地八方的力量,地火水風連番的攻擊,足夠讓你的身體骨肉成泥。」

  德庫克斯感覺到了那些苻紙上傳出的越來越強大的能量波動,不由得臉色慘變。他仰天發出了一聲尖叫:「我發現這個小子了,這小子在這裡。。。快來啊,那十八個黑刃密殺已經被幹掉了,快來人啊。」

  幾條黑影從遠處飛掠了過來,黑影上散發出了古怪的藍色光芒。厲風一愣之間,那些黑影已經撲向了他的身體,黑影中還傳出了歡暢的吼叫聲:「這具身體,是我的,你們都不許搶。」

  彷彿鬼上身一樣,厲風的身體猛的呆滯了起來,運轉都不靈了,他感覺到有七股強大無比的精神力量衝進了自己的身體,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去。厲風怪笑了一聲:「你們這群白癡,你們這是自投死路啊。」普通人也許很容易就被他們佔據了身體,奪走了魂魄,但是厲風是誰?他是一個金丹有成的修道者啊。

  剛要運轉金丹,把這七股強大的力量用體內真火融化掉,胸口的玄石已經發出了一股微微的涼意,包裹住了那七條入侵的黑影。那七個黑影發出了恐懼到了極點的咆哮聲,掙扎著想要從厲風的體內衝出,但是厲風已經惡毒的用自己的金色真元封鎖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們哪裡衝得出去?

  玄石的力量,本來就是控制那些負面的精神情緒,如今感受到了這充滿了殺機的精神力量,哪裡還有不發威的?畢竟是數億年才能自然形成的奇珍,那淡淡的涼氣繞著那七股精神力量一盤旋,頓時就把他們徹底的打碎成了最純粹的能量,然後送入了厲風已經開闢出了的紫府之內。浩浩蕩蕩的精神能量衝進了厲風的紫府,立刻那紫府的顏色又濃厚了幾分,厲風自覺自己的法力提升了很多,很多。

  「大補的寶貝啊。」厲風有點貪婪的舔舐了一下舌頭。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德庫克斯,很誠心的問道:「這,這寶貝是什麼東西?怎麼沒有形體的,就是一團黑色的影子呢?他們是什麼東西,從哪裡來的?」他不懷好意的想到:「難怪那些魔道之人喜歡奪取他人的元嬰、金丹吸收了,的確可以極大的增加自己的修為啊。。。這七個倒霉鬼,可不知道,把他們煉化了,對我們修道之人來說,可就是靈丹妙藥啊。」

  德庫克斯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這七條黑影的來歷他可是清楚得很,他們是西方大陸上最恐怖的傳說之一,專門吸收人的魂魄力量,用以增加自己的能量。普通人的魂魄對他們來說,就是人每天要吃的飯一樣。這樣可怕的存在,居然被厲風吸收了?那厲風又是什麼樣的怪物?

  厲風感受了一下,這七條黑影給自己增加的,足足是自己需要冥想打坐兩百多年才能得到的法力修為啊。厲風突然有點理解那些魔道之人的心情了,除非是修練到太上忘情,否則很少有人能夠抵擋這樣快速增加法力和道行的邪道法門吧。

  德庫克斯的臉蛋上苦得可以滲出黃連汁來,他無奈的攤開雙手,搖頭到:「我打不死你,那七位從教廷的封印下逃跑,托庇於金帳汗國的鬼怪又被你給消滅了,我還能幹什麼呢?」

  厲風剛覺得德庫克斯的話裡有假的時候,他的腳下已經傳出了獸性的咆哮聲。幾條上面纏著細長布條的手臂突然的伸出了地面,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小腿。一股詭異的,充滿了死氣的力量突破了他的護體氣勁,衝進了他的身體,厲風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即刻就有了萎縮的跡象,自己的生機元氣似乎都要被吸走了。

  心中大驚的厲風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柄巨大的,鑲嵌著無數鑽石、珍珠等物品的黃金彎刀已經對著他的胸口劈了下來。那個身材高大,頭上裹著一團巨大的包頭的黑人漢子吼叫了一聲:「他的拳頭打不死你,試試我的刀。」刀鋒上,突然的捲起了一團青色的火焰,一股子古怪的辛辣味道直衝厲風的鼻子。

  「毒火!」厲風可不敢讓這樣的火焰沾染上自己的身體,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的破天刀朝著地下一揮,一道磅礡的氣勁轟得方圓十丈得地面整個的炸裂了開來,十幾柱泥土衝起了二十幾丈高。幾個渾身都用布條纏著的枯瘦的身影受到重擊,狼狽的從地下逃竄了出來。他們發出了古怪的嚎叫聲,身上閃出了紫色的磷光,張開雙手朝著厲風撲了過去。

  厲風身體激閃,躲開了那柄巨大的黃金彎刀,反手就是一刀朝著那幾個殭屍一般的人物劈了過去。『噗噗』聲中,刀鋒不過是劈開了他們身體上的布條,但是卻被他們枯瘦彷彿朽木一般的身體給反震了回來。厲風心裡那個驚駭啊,差點就驚叫起來:「這是什麼怪物?」

  身後又有聲音傳來,三名懸浮在空中的黑衣瘦子雙手結成了古怪的手印,吼叫了一聲,朝著厲風發放了開來。厲風鬼叫一聲,騰空而起,就看到三團栲栳大小的雷光從腳下掠了過去,轟擊在了百丈外的草地上。『轟轟轟』三聲,草地上出現了三個並排的土坑,足足有三丈寬,深達兩丈許,威力煞是驚人,甚至不比中原修道士的掌心雷弱到哪裡去了。

  厲風氣急敗壞的想要拚命,但是一想到自己不能擅用法術,而且自己的金丹也還沒有完全的凝固起來,他只能氣得跳著腳罵了一聲,轉身就跑。這次他知道了德庫克斯的速度,不敢大意,以身御刀,一道金光帶出了絲絲的雷霆聲,朝著西邊疾馳而去。

  德庫克斯咬著牙齒吼叫了起來:「追上去,他侮辱了我,我要吸乾他的血。。。」

  那個高大的黑人大漢已經化身為了一團青色的火焰,火辣辣的一路燒了過去。那三名來自天竺的婆羅門冷笑著:「我們,自然,不能,讓他,逃走了。」他們說話都是一頓一頓的,說不出的古怪。

  幾個木乃伊一般的人物更是不吭聲,邁開長腿就衝了出去。

  厲風一邊逃跑,一邊唉聲歎氣:「我招惹誰了?怎麼總是這麼倒霉呢?」他很是不甘心的想到:「幹嗎我總是要做這些辛苦的活計?幹嗎我總是要被人追殺?上次是張三豐,這次是一群怪物。。。誒,說到張三豐,不知道那老瘋子現在在幹什麼啊。他找的那些和尚道士的,雖然法力不高,比不過丹青生他們,但是要給大軍製造麻煩,可是足夠了。」

  一邊奔跑,厲風一邊胡思亂想著:「還有小貓,他在居庸關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常鐵那小子快被小貓折騰瘋了吧?畢竟小貓如果不能揍敵人,就經常會揍自己人的,居庸關可沒有華山的那群猴子、狼、老虎什麼的成天讓小貓去折騰。唉,是不是要給小貓找一個女人了?可是,我們看起來是大美女的,他小貓會看得上眼麼?說不定還嫌那美人兒身上的毛太短了,沒有母老虎身上的皮毛看起來漂亮。」

  嘀咕了一陣,厲風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發出了一聲氣惱的吼叫聲:「德庫克斯,我哪裡招惹你了,你追這麼勤快幹什麼?」

  一身勁裝的德庫克斯滿頭大汗的飛快的掠奔著,他咬著牙齒沉聲喝道:「你的血,我要你的血。。。那什麼狗屁寶刀和金印,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才沒有必要為那群該死的人效力,但是你很強,所以我需要你的血,如果可能,我還想佔有你的靈魂。。。你一定可以讓我的力量提升很大一截的,所以,你逃不掉的。」

  德庫克斯文縐縐的掉書包:「我要追得你上天無門,入地無路。。。嘿嘿,這是我跟金帳汗國的一個行軍參謀學的,你們東方人的成語,怎麼樣,我學習的漢語不錯吧?」

  厲風嘀咕了一句:「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看了看天空,自己不敢揮出『寒雀』劍,否則他就可以直接架起劍光飛走了,德庫克斯哪裡還能追得上他?可是,不能上天,他可以入地啊,畢竟白雲老道也教授了他土遁之術的,何況他還修煉了周天寶菉上的五行法術,加上混沌之力讓他的金丹內混雜了五行元力,施展遁法那是有如魚兒入水一般。

  當下計議已定,厲風一腦袋朝著地面衝了過去,德庫克斯驚愕起來:「這人,他要自殺麼?不過你自殺也沒有用啊,你的血不會立刻乾涸的。」德庫克斯竊喜起來:「最好你自殺,我也可以省一點力氣。嘿嘿,你這小子是不怕打的,我的拳頭都可以擊穿石頭了,居然不能傷你。」

  誰知道,厲風一接觸到地面,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地面上連顆土疙瘩都沒有翻起。德庫克斯看著空蕩蕩的地面,不由得在胸口劃了個十字:「上帝啊,這人去哪裡了?。。。該死的,該死的上帝,哦,萬能的撒旦啊,那混蛋去哪裡了?他消失了麼?」

  那六個木乃伊一樣的人物飛快的奔跑了過來,帶頭的那個身材特別高大的人物喉嚨裡面發出了沉悶的嘶叫聲:「他在地下,他往地下去了。。。正好是我們的能力範圍,他跑不掉了。」六個木乃伊身體一頓,頓時也沒入了地下。

  德庫克斯呆了老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六個非人類可以在地下行走,已經讓我感覺到吃驚了,可是那小子居然也是逃進了泥土裡面。。。在我們大陸上,只有那些粗魯的傢伙中的天才,才有這樣的本能啊。。。撒旦啊,莫非東土的人,都是高明的法師麼?如果是這樣,難怪金帳汗國的前身可以橫掃整個歐洲大陸,沒有人能夠抵擋他們了。」

  感慨了一陣後,那黑人大漢以及三個婆羅門也追了過來,婆羅門帶頭的那個漢子問到:「敵人呢?」

  德庫克斯高傲的看了他們一眼,嘀咕了一句:「這些甘心為外人效力的人類,哦,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啊。」他搖搖頭,優雅的聳動了一下肩膀,歎息到:「那六位來自埃及的大法師追進地裡去了,那個奇怪的小朋友,他居然也會進入土地的功夫,實在是讓我吃驚到了極點啊。」

  厲風得意的在地下二十丈的地方停留,體內的先天胎息讓他對於氧氣的需要減少到了最低點,而那不斷湧來的混沌之力以及強大的天地靈氣,則是源源不絕的補充著他體內的消耗。好像魚兒進入了水裡一樣,他顯得無比的輕鬆、閒適。他的神念透出了二十丈厚的土地,感受著德庫克斯那惱怒的氣息,感受著地面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他沒有想到的就是,那六個看起來彷彿屍體一般的怪物,居然就這麼直接的衝進了地面,以比他慢不了多少的速度朝著厲風追殺了過來。一股沉悶的勁道順著泥土衝了過來,地下彷彿潛藏著一條奔湧的巨龍一樣。厲風急忙旁掠了三丈,他身邊一塊巨石『啪嗒』一聲裂成了碎片。

  在泥土內直接發動攻擊?這是厲風聞所未聞的事情。如果不使用法寶逼開那些泥土,是根本不可能在泥土內使用道法和飛劍的。這,這些怪人是怎麼做到的?厲風有點傻眼了,但是他似乎又感覺到自己的面前敞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那是一扇充滿了誘惑力的大門。

  為什麼修道,就一定要按照那種既定的模式走?修煉真元,結成內丹,修成元嬰,最後化為仙體?為什麼就一定要按照那樣的模式走?看看那德庫克斯,他的速度是修道人無法比擬的;看看那些黑衣的殺手,他們以如許弱的真氣,居然可以抵消厲風的一刀;看看這些屍體一般的怪物,他們居然可以在泥土內發動這麼強大的攻擊。

  這就是技巧的運用了。修道之人也有道法,也有法術的運用,但是數千年來,並沒有脫離一個既定的範疇。先輩怎麼教下來了,自己就怎麼修煉,絲毫沒有創新的意識。他們只主意自身真元的修煉,自己道心的琢磨,卻沒有想到,在技巧方面可以發揮如此大的威力。

  就向這六個怪物,他們不過是身體堅硬不怕打擊,他們洩漏出來的真元氣息,簡直就是弱得可以。但是憑藉著一種奇妙得法門,居然可以在泥土內使用攻擊手段,這是中原的煉氣士從來沒有見過的法門啊。

  以前要對付土遁的人,哪怕是傳說中的仙人,也不過是用暴力直接從天上轟擊下如山的氣勁活活的震死地下的人。誰想到過,可以自己鑽進地裡,用大地導力去攻擊人呢?

  厲風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話:「三人行,必有我師。」

  古人還不拘一格的向人學習,為什麼現在的人不行了呢?厲風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這些怪物身上的絕活都給掏出來,這可是可以大大的增加自己能力的法門啊。反正搶劫寶刀金印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想來對於元蒙復合大計已經是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了,自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從這些怪人手上偷師的。

  決定之後,厲風破土而出,哈哈長笑,朝著西邊繼續奔跑了過去,這一次,他絲毫不急的勾引著德庫克斯一馬當先的跑開了,急得後面的追兵『哇哇』大叫。。。


第一百四十章 與怪論道

  十天十夜,厲風在方圓五百里之內繞了好幾個圈子,終於暫時的擺脫了除了德庫克斯之外的所有追兵。德庫克斯滿身大汗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不到十丈處的厲風,終於一屁股坐了下去:「你,你還是人麼?你怎麼還有精神跑?這一路上,你最多也就休息了兩個晚上,你怎麼還能跑?」德庫克斯很不甘心的看著厲風,如果不是厲風身上傳出的鮮血特有的味道,他幾乎都要認為厲風不是人了。

  厲風輕鬆的晃動著手中的破天刀,笑嘻嘻的看著一臉疲憊的德庫克斯。「這樣就不行了麼?實在讓小爺我有點奇怪啊。你居然敢一個人追上來,卻是力氣都耗光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呢?。。。你的那些同伴,現在起碼在兩百里外找我的蹤跡,我用操魂術做了幾個木頭傀儡引走了他們,倒是只有你一個人追上來了。。。你可真有勇氣啊。」

  德庫克斯有氣無力的喘息著,歎息著:「有什麼辦法呢?對於鮮血的追求,是我們最大的弱點,尤其是你這樣的強者的鮮血。隔著十里路,我都可以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你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都讓我忘記自己的體力快支援不了了。。。真是的。。。據說你們中原人喜歡講究仁義道德,所以這也是你不上來殺死我的原因麼?」

  德庫克斯的眼睛裡面閃動著狡猾的光芒,可是卻又怎麼瞞得過厲風?

  厲風嘻嘻哈哈的退後了好幾丈遠,連連搖頭的說到:「仁義道德?那是我們中原的一些沒有狗屁用的老夫子才講究的。小爺我出身地痞流氓,對於你這樣的對手,能夠捅你一刀子的時候絕對不會拍你一悶棍的。不過,你這個人太奸猾了,小爺害怕我沒有幹掉你,卻讓你反口咬一口,那就實在是不好了。」

  德庫克斯歪著腦袋看了厲風老半天,終於微笑著站了起來,他臉上哪裡還有什麼汗水?乾淨得彷彿初生的嬰兒一般。他輕輕的鼓掌:「金帳汗國的那群人說,你們中原人有點食古不化,等得外敵入侵的時候,還抱著極其天真、美好的想法,認為可以和外敵和平共處的。不過今天看起來,你實在是一個怪胎啊,居然把你們中原人廣為天下人知道的傳統美德給破壞得乾乾淨淨。」

  德庫克斯一絲疲容都沒有了,他露出得意的微笑,一口漢語也是流利到了極點,哪裡像前幾次那樣結結巴巴的?

  連連搖頭,厲風驚歎起來:「你果然不是一個好東西,隱藏得太深了。不過,你追不上我,我也逃不過你,不如大家坐下好好的聊聊,怎麼樣?」厲風打著如意算盤,準備著從德庫克斯的嘴裡探話了。「你想想,你一個人是肯定沒有辦法留下我的,我想休息一下,你也可以等你的那些同伴過來,這樣我們大家都有了機會,是不是?」

  德庫克斯古怪的笑了笑,他看了看天空,天空中月華如水。他緩緩的點頭:「那些下賤的生物,不是我的同伴。不過,等他們來幫忙也不錯,我一個人,是的確沒有辦法留下你的,我也想對你們中原人多瞭解一些,正好大家都坐下來談談。」他緩緩的盤膝坐在了地上,面上滿是聖潔的柔和的光芒。

  厲風笑了笑,他感覺著似乎哪裡有不對,但是卻也不覺得有不正常的地方,這幾天逃跑的時候,他在不斷的吸收四周的混沌力量以及天地靈氣,體內的金丹以比普通修道者要快好幾倍的速度在凝練著,只要再過十一二天的功夫,就可以徹底的凝結下來,到時候就可以放手的廝殺了,就算打不贏德庫克斯他們的聯手,起碼可以逃跑嘛!

  小心的在四周佈置了一個小小的五行迷蹤陣,厲風坐在了陣眼的位置。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笑起來:「秦時明月漢時關。明月恆久,人命不長久,不知道德庫克斯你怎麼想呢?」厲風一開口,就把話題給引到了中國人自古就在不斷思考的生死的問題上來了。也許正是那面對無常的恐懼心理,面對死後的不可知,才讓一代又一代的修道者甘願冒著天雷轟擊的劫數,不斷的在天道上攀登吧。

  德庫克斯冷笑了一聲,不屑的扭過頭去:「生命?生命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只要不被敵人消滅,我們的生命是無限的。我們所追求的,就是無盡的力量,最強大的力量,讓自己不斷的進化,成為家族中最強大的戰士。這是我們的本能,沒有任何的原因,我們必須變得強大,我們要站在世界上最高的地方,俯視一切的生靈。」

  厲風呆了一下,這是赤裸裸的霸道主義啊,什麼仁義道德他們一點都不談了,總之他們就是要來攻打你,就是要襲擊你,就是要統治你,因為他們總是在追求著力量和權力。。。「倒也乾脆,娘的,果然是真小人比偽君子可愛多了。。。江湖上,圍攻一個殺人魔頭還要講究半天的天理倫常,比較起來,倒是虛偽得很。」

  德庫克斯說的激動,不由得指向了月亮,冷哼到:「這月亮是恆久存在的麼?不,如果有一天,有一個足夠強大的人出現,他也可以摧毀這個月亮,讓月亮消失。。。只有自身強大,超越一切的強大,我們才能永久的生存下去。。。我們不能容忍我們的生命被其他的種族剝奪,我們不能容忍我們這個種族被其他的生命踐踏在下面。所以我們反抗一切,我們用一切的手段追求力量。」

  德庫克斯雙目中射出了火紅色的亮光,他用一種妖魅的聲音說到:「我們的追求,你們這些脆弱的、下賤的生命怎麼能理解呢?。。。我們想要成為神,我們要成為一切的主宰,我們要超脫一切,我們要超越一切。。。我們的意旨,應該讓整個宇宙都顫抖。。。我們,要粉碎命運。命運不能控制我們,我們將會成為新的,新的至高無上的神明。」

  他沉醉的伸出了雙手,似乎在擁抱整個世界一樣。沙啞的,充滿了蒼涼的聲音從他喉嚨裡呻吟而出:「命運,或者說你們中國人所謂的道,這些東西,在我們看來,都是沒有意義的存在。。。當我們變得超脫了命運和道的時候,我們就成為了命運,我們就成為了道。」

  厲風渾身的肌肉微微的抽搐著。他並不覺得德庫克斯的說法是多麼的狂妄,多麼的囂張,多麼的不符合常理,多麼的邪惡。他看到的,只是一個高傲到驕傲的種族,在面對那擺佈世間一切生命的命運的時候,發出的最強烈的反抗口號,一個反抗命運,爭取自己超脫一切的強者之音。儘管他們也許是邪惡的,但是他們的驕傲,是純粹的,熱烈的,充滿了最強大的生機的。

  厲風呻吟起來:「我也是啊,我也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他的腦海內,閃現出來的,是靈光子被右聖一掌擊成粉碎的淒慘模樣。「命運麼?道麼?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但是我只知道,我想活下去。沒有人可以剝奪我的生命,沒有人可以剝奪我身邊朋友、愛人、親人的生命。哪怕入魔,哪怕成妖,哪怕天下人萬夫所指,我也一定要活下去。」

  厲風的眼裡射出了兩道讓德庫克斯感覺到心驚不已的金光,他沉聲喝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命所決定的,不一定是對的。。。我自己的意旨決定的,不一定是錯的。。。我不滿足於凡人區區百年的生命,我要逆天而行,如果可能,我也要成為傳說中的神、仙、佛、聖。。。總有一天,老天爺都會因為我而顫抖,因為他做錯了一件事情。」

  一道瘋狂的劍氣從厲風的身上衝了出來,『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連續的巨響聲中,三十六柄金色的巨劍從厲風背後接二連三的飛射了出來,強烈的劍氣驚得德庫克斯面色大變,瘋狂的退後了二十幾丈。

  三十六柄巨劍在空中圍成了一個圓,金光閃動,威勢絕倫。厲風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心情振蕩之際,因為自己已經進入了金丹期,他的一元宗御劍之術不由得竟然進展到了『萬劍由心』的境界。他的手微微的一指,三十六柄純粹由劍氣匯聚而成的巨劍憑空消失,一閃又在百丈開外出現,連續的轟擊在了地面上。

  『喀喇』一聲,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深達三十多丈的大坑,德庫克斯看著那巨大的土坑,臉色一時間變成了可怕的死白色。他的身體有點哆嗦,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劍影是如何消失又如何出現在百丈開外的,如果剛才那三十六道劍影是劈向自己的話,德庫克斯的腦袋裡面浮現出了自己被炸成肉醬魂飛魄散的淒慘模樣。

  厲風微笑起來,他揮手之間撤去了身邊的五行迷蹤陣,笑道:「現在我們可以公平的面對面的交談了。你肉體的速度比我快得多,但是我的劍氣,卻又比你肉體的速度還要快百倍以上,我們兩人,現在才是公平的,所以我們可以好好的談談了。」

  德庫克斯還是目光呆滯的看著那巨大的土坑,嘴裡喃喃的罵咧到:「公平?我們之間,是公平的麼?我怎麼沒有看到公平在哪裡?」

  厲風輕笑起來,手中的破天刀突然揮出了連串的白色刀光,紛紛灑灑的刀光彷彿雨打梨花一般的撒下,在他身邊匯聚成了一道美麗的、華麗的光幕。他輕笑著問到:「德庫克斯,你認為,我的劍法怎麼樣?」

  德庫克斯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厲風。這時他的眼眶內,更是射出了瘋狂的貪婪的火焰,他低聲說到:「多麼強大的人啊,他的血液,一定會讓我連升兩級的。。。一定要得到他。」

  打量了一下厲風的刀光,德庫克斯輕輕的搖搖頭,歎息到:「很美麗的劍法,可是面對我們的速度,你認為,這樣的劍法有什麼用處麼?速度,速度,絕對的速度決定了絕對的力量。我起碼就看到了你這華麗的刀光中十三處破綻,我可以同時攻擊其中的五處,如果不是你的身體抗打擊能力實在太驚人的話,我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殺死擁有你這樣劍法的人一百個。」

  厲風呆了一下,收斂起了刀光,有點奇怪的問到:「那麼,你們的速度,是怎麼樣變得這麼快的呢?」

  德庫克斯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看了看天空,盤算了一陣後,他露出了很紳士的笑容:「很簡單,我們追求的就是速度,所以我們想盡了一切的辦法提升我們的速度。只有我們族內的那些年齡很大的成員,才把興趣放在了法術上面。我也會一點點的法術,但是我的主要戰鬥方式,還是速度啊。」

  「你能感覺到麼?我們的身體附近,隨時都有風在纏繞。。。空氣是有阻力的,就好像水也是有阻力的一樣。雖然空氣的阻力平時是無法感受到的,但是它是的確存在的,而且你的速度越快,阻力就越大。」

  一絲得意的笑容浮現在了德庫克斯的臉上:「可是我們的身體有風的幫助,空氣對我們的阻力減弱到了最小,而我們又很能瞭解我們身體的結構,每一絲肌肉是如何運動的,每一塊骨骼是如何磨合的,我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們能夠尋找一種方法,一種最能提高我們速度的運動法門。」

  他擺出了數十個稀奇古怪的姿勢,很是自得的介紹到:「這就是我們鍛煉自己的身體之前的預備活動,盡可能的讓每一條肌肉舒展開來,然後盡量的鍛煉那些對於提高速度有關的肌肉,不斷的增加他們以及相關骨骼的強度,讓我們的速度能夠極大的提升。」

  「最主要的就是,在高速運轉的時候,身體的姿態和迎風的角度。你筆直的挺著上身,受到的阻力就太大了,因為空氣的阻力,是和迎風面的表面積相關的。如何才能夠既能保持最小的迎風面以及最恰當的運動方式,這才是我們速度如此之快的秘訣。」

  很是貪婪的看了厲風的身體一眼,德庫克斯有點不解的搖頭:「從常理來說,你的身體是如此的柔韌,如此的堅韌,你的身體強度比我還要強大不知道多少倍,你根本不需要使用法術以及那種奇怪的叫做內功的東西,你的肉體就可以產生比我快得多的速度,但是你的速度卻是這麼慢,這就讓我不解了。」

  最後,德庫克斯做出了總結:「你的身體內擁有很大的潛力,但是你自己卻不知道發揮出來,這才真是浪費了。」

  厲風呆了一下,默念著:「最適合自己身體的方法,最適合自己身體的方法。。。沒錯,我的身體經過這麼多次的萃煉,應該比他結實百倍以上,我的爆發力也要比他強大得多,我的速度不可能不如他的。一定要找出那最正確的奔跑的方法啊。。。」

  德庫克斯舔舐了一下嘴唇,再次的看了看天空,他看了看四周,輕聲的笑著:「然後麼,關於你的劍法,我有一個建議。直線運動是世界上最短的運動方式,最短的距離,加上最快的速度,就能產生最大的破壞力。你根本不需要用花俏的劍法去迷惑你的敵人,你所需要作的,就是找到對手的紕漏,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方式去攻擊他的紕漏,在他的身體上造成盡可能大的傷害。」

  他露出了獰笑:「一個人的身體裡面蘊涵的血液是有限的,當他的血液流光之後,他一定就會死去,所以哪怕不能一擊斃命,那也是沒有關係的。每一次攻擊,都一定要重創敵人,這就要求速度,速度,速度。。。花俏的劍法往往就是把力氣花費在了不需要的地方,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

  他有點焦急了看了看天空的月亮,月亮已經運轉到了偏西的方向,兩人已經在草原上談了小半個時辰了。

  德庫克斯眨巴了一下眼睛,繼續說到:「像你剛才展示出來的劍法,其實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必要,因為你幾乎是同時向著四面八方同時出刀的,難道你需要同時面對四面八方的攻擊麼?根本沒有這樣的可能的。用最快的速度摧毀正面的敵人,然後把所有的敵人分而擊破,這才是最高明的戰術。」

  有點苦惱的抓了抓腦袋,德庫克斯退後了幾步,說到:「這在戰場上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你手下有五百名精銳的戰士,而敵人有五千名戰士從十個方向包圍了過來,你是在原地和他們交戰,還是擊破一個方向的敵人先突圍,然後各個的擊敗不同方向的敵人呢?」

  厲風腦袋裡面似乎轟的響了一聲,一切都恍然大悟了。他有點啼笑皆非的看著德庫克斯,嘀咕了一句:「沒想到我自詡天朝上國的子民,卻讓這個我們看不起的西方蠻夷之人教訓了。」不過厲風還是恭恭敬敬的鞠躬了下去,誠懇的說到:「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子這裡受教了。。。一切都應該是找出自己最恰當的攻擊模式,不要局限於古人流傳下來的東西,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德庫克斯驕傲的點頭:「這就對了,唔。。。」他沉吟起來。

  厲風看著天空的月亮,天空明月光華如水,天地間一片通明。

  厲風的腦海之內也是一片的明悟,一元宗的道法、周天寶菉的法術、巫族符菉、小金剛禪法的法門、甚至華山的劍法以及德庫克斯方纔所說的那些,都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他把偷學來的華山劍法忘記得乾乾淨淨,腦袋裡面就剩下了一道道筆直的或者稍微有點弧形的劍路存在;他也忽略了一元宗心訣和其他法門的區別,留在腦海中的,只有那對於外界混沌之力和天地靈氣的運用心得。

  修道,本來就是偷天之事,借天地靈氣來重鑄身體,新造元嬰,一切本源,都是如此。各派法門,無非就是快慢的問題,哪裡有什麼分別?

  厲風哈哈一笑,嘴裡長吟道詞兒,手中破天刀連續的揮出了一百零八刀。每一道都帶起了一道尺許長的寒光,風聲嗖嗖的朝著前方猛劈。旁邊的德庫克斯看得是心驚膽戰,自覺這一刀刀的似乎只有一種招數,卻是蘊涵了無窮的變化在裡面,快捷絕倫,招意如同潮水一樣無窮無盡,直要劈開了對手才能罷休。

  兩道金光從厲風的眼睛裡面射了出來,他長笑到:「我聽到風聲了,是你的同伴來了吧?。。。你也成功的把我拖在這裡老久了,小爺我要走了,哈哈哈,現在小爺我有不得不逃命的理由啊。德庫克斯,你對我已經沒有用了,但是看在你剛才幫了我大忙,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的份上,今天我留你一命。」

  說完,厲風轉身就要離開。德庫克斯則是陰笑起來:「沒錯,我的同伴來了,不過不是那群無能的廢物,而是我真正的同伴。六天前,當我發現我很難追上你的時候,我就發出了信號要求我的同族相助,如今他們來了。。。呵呵,你的血,我一定要品嚐第一口的。」

  厲風呆了一下,天空裡傳出了一陣陣怪異的啼聲,三十幾條黑影飛射了下來,其中有好幾人的速度,比起德庫克斯更是快了不知道多少。

  德庫克斯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朝著最前面的一個看起來四十幾歲,英俊無比的金髮碧眼的中年人跪倒了下去:「侯爵大人,這就是我要諸位相助的對象了。」

  那侯爵微笑著瞥了厲風一眼,一股蕩人心魄的魔力頓時飄了過來。

  厲風怪叫一聲,轉身就跑。他大聲的嚎叫著:「好你一個德庫克斯,你在故意的設套子坑我?幸好小爺我速度也不慢,你追得上我麼?」

  那侯爵露出了不屑的笑容:「這樣的速度,你逃得過我的手掌心麼?」他的身體化為一絲黑線猛的追了上去。

  厲風哈哈長笑,破天刀發出一聲長吟,一道金光掠起,貼著地面飛射了出去,那侯爵的爪子本來已經抓在了厲風的肩膀後,誰知道厲風突然加速,頓時被硬生生的甩下了十幾丈遠。

  來援的德庫克斯的族人氣急敗壞的嚎叫了一聲,紛紛的追殺了上去。

  厲風一邊飛掠著,一邊盤算著:「唔,那天竺婆羅門就是佛宗的手段,不用偷學的,我不想學做和尚。。。那金刀大漢也是一個粗人,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偷學的,倒是那六個怪物。。。唔,要從他們身上悟通一些到來來,算了,帶著這些怪物去找那六個怪物吧。」

  這回,厲風可不敢大意了,新來的三十幾個德庫克斯的同伴,如果合力一擊是足以讓厲風身受重傷乃至死亡的,金丹尚未全部凝結的他可不敢這樣冒險,只能是真正的開始了逃亡的旅程。。。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10 20:47
第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二章 九州結界

  前面,就是甘肅最北方的一段長城了。長久的風化讓他變得有點殘破,但是在落日的餘暉中,依然散發出一種不可接近的威嚴感覺,彷彿一條正橫躺在山頭的巨龍。仔細的聆聽,空氣中傳來的細微風聲,應該是長城在輕聲的呼吸吧?

  飄浮在空中,德庫克斯由衷的發出了讚歎聲:「讚美撒旦,多麼偉大的建築啊。。。侯爵大人,我們追了他幾千里,他一直在順著這城牆奔跑,這城牆,真是恐怖啊。。。恐怕有上萬里路長吧?神秘的東方啊,偉大的東方。和這巨大的城牆比起來,我們大陸上的那些城堡,都彷彿小木屋一樣的殘破呀。」

  那個侯爵出神的看著腳下蜿蜒的長城,長長的吐出了幾個字:「可怕的國家,可怕的民族。」他清楚,在生產力極度不發達的年代,要在崇山峻嶺之中建造這樣宏偉的工程,那是噩夢一樣的場景。而長城,卻真實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由不得他們不發出連番的感慨了。

  幾個身披黑色長袍的傢伙飛跑了過來,嘴裡尖叫著:「德庫克斯,我們發現那傢伙了,他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烤肉吃。」

  德庫克斯氣得鼻子都快歪掉了:「他在烤肉麼?難道他把我們當作一個笑話麼?該死的傢伙,我非要吸乾他的鮮血不可。。。去幾個人,把那金帳汗國的幾個白癡給引走,不要讓他們接近我們的小朋友。侯爵大人,我們應該可以動身了吧?」

  那侯爵出神的看了看烽火台下的縷縷炊煙,點頭到:「可以了,走吧。。。抓住那傢伙,我要拷問他是如何以脆弱的人體鍛煉出這麼強大的力量的。想想看吧,如果我們可以得到這樣的方法,我們將會成為真正的神一般的存在。。。兄弟們,出發。」

  三十幾條黑影帶著『唰唰』的破空聲衝了出去。一個年老的戍卒從烽火台上探出了頭來,低聲的嘀咕了一句:「起風了麼?」

  起風了,三十多名德庫克斯的同伴捲起了一道旋風,攜帶著無數鋒利的風刀,朝著正在那邊燒烤偷來的羊羔的厲風捲了過去。風呼嘯,那些在空氣中用極高的速度奔跑的黑衣人,撕出了一條條青色的空氣波紋,那些波紋『啪啪』有聲的朝著四周擴散,凡是接觸到這些青色氣浪的,哪怕是堅硬如鐵的石頭,也都被輕鬆的劈成了兩片。

  充滿了殺機的風暴,捲向了厲風。厲風手裡抓著一條燒烤好的小羊腿,滿臉邪異笑容的看向了前方兩百多丈處席捲而來的青色風暴。他慌忙的兩口把那羊腿給啃了個乾淨,胡亂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隨後高高的跳了起來。他的手中飛出了五道黃色的紙片,嘴裡輕喝:「一轉天地動,二轉滄海驚,三轉乾坤移,四轉星辰暗,五轉圜宇昏。。。借天‧;五行碎裂。」

  紙符在空氣中燃燒了起來,那火光凝聚在了一起,一團明亮的紅色火球朝著那青色的龍捲風轟擊了過去。

  風暴和火球接觸在了一起,火球轟然炸裂了。五行元力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操縱著,在空氣中顯出了實體。無數磨盤大小的岩石,帶著尺許長的白色火焰朝著四方亂射,空中有無數金刀胡亂飛射,一根根長達十丈,粗達丈許的青色巨木互相的摩擦撞擊,發出了陣陣雷霆聲,一道道電光『嗤啦』有聲的射出了百多丈遠。而更加可怕的,則是那溫柔的水波,一圈圈的漣漪憑空出現在了空氣中,如許的溫柔彷彿春花一般,卻帶來了刺骨的寒意。

  一個黑衣人被那些漣漪捲了進去,他只感覺身上一寒,頓時細密的冰稜慢慢的覆蓋上了他的身體。這黑衣人嚇得亂叫,連忙運力掙扎,誰知道他越是掙扎,周圍的漣漪就越是密集,至陰至柔的水波,讓他的反擊力道都打在了無法著力之處。緊接著,冰稜全部炸裂了,他的身體也被帶動著炸裂拉開來,血冰一塊塊的落了下去,彷彿上好的紅瑪瑙一樣。

  德庫克斯他們呆了一下,就是這一陣遲疑,天空中那些胡亂崩射的天火巨石就在他們的面前轟然炸裂了,幾個黑衣人慘嚎著,身上帶著熊熊的火光栽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肌肉被烈焰灼燒,發出了刺鼻的焦臭。這些黑衣人性喜黑暗,在大白天的時候都要很小心的行動,如今被純陽真火焚燒,正是他們的剋星。

  德庫克斯自己,則是和幾個同伴陷入了無數金刀的瘋狂刺擊之中。億萬金刀帶起了一道道的光芒,在他們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金屬的風暴,『嗤嗤』聲中,兩個黑衣人的速度稍微慢了些許,立刻就被無數金刀絞成了肉泥。

  那侯爵和十幾個黑衣人則是陷入了巨木的圍殺之中。巨大的原木在空中互相的摩擦著,那些轟鳴的雷霆,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一個黑衣人傻乎乎的用拳頭去轟擊一根對著他撞擊而去的巨木,在侯爵制止他之前,他的拳頭已經和那巨大的木頭碰擊在了一起。『轟』的一聲巨響,木之元力凝聚而成的原木炸開了,一團團雷火自中瘋狂噴出,那黑衣人的身體散發出了一道極其明亮的光芒,整個的被燒成了灰燼。

  那侯爵怒斥了一聲:「東方的法術,果然威力強大。」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光球,散發著絲絲刺目電光的光球,然後他朝著空中射了出去。那光球在出手兩丈之後就劇烈的爆發了開來,狂野的衝擊波朝著四周橫掃,衝散了周圍的大批巨木。而更加惡劣的情況出現了,那些被衝散的巨木卻是更加緊密的聚集在了一起,他們的撞擊摩擦更加的劇烈,天空中的雷火增加了十倍不止。

  一時間,追殺厲風的三十幾名黑衣人全部都陷入了困境之中。

  厲風悠閒的坐回了地面,守在那小小的篝火面前,臉上帶著陰冷的笑容:「當小爺我真的好欺負麼?十天的功夫,把我從草原上追殺到了戈壁灘,他娘的,不教訓一下你們,還真把小爺我看扁了。」得意的從篝火上的架子中撕下了一條羊肉,他輕輕的把烤得焦黃,滴著芬芳油脂的羊肉送進了嘴巴裡面。

  「我們東方的道術,只要你的道法高明,可以用一分力量帶動一百分的天地元氣,發出的法術威力,可不是你們這些笨蛋可以理解的。」看到那侯爵用自身的力量發出的黑色光球,厲風不由得感覺到好笑,純粹的用自身的力量作戰,他們當他們是神麼?體內擁有源源不絕的強大能量不成?

  這個五行碎裂大陣,可是厲風用了兩個時辰,度量了附近的地勢天理之後,辛苦了半天才佈置下來的。那五道靈苻,不過是引發這個陣勢的引子罷了。說到底,厲風就是做了一番苦力活計,搬了幾十塊石頭,踏罡布氣都沒有太大真元的。雖然這五行碎裂陣的威力不大,但是困住這些對於道術一竅不通的黑衣人,實在是綽綽有餘了。

  厲風歎息了一聲,心滿意足的摸了摸飽飽的肚皮,慢慢的走到了五行碎裂陣前方十丈遠的地方,笑道:「諸位,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用這東西來招待諸位。唉,我在這裡設下了埋伏,你們為什麼還要往圈套裡面跳呢?」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下巴上半寸長短的鬍鬚,厲風有點苦惱的嘀咕了一句:「鬍子又長長了,小爺我最多才不過二十罷了,怎麼就有鬍鬚了呢?」

  那侯爵死死的在空中撐起了一個氣圈,把剩下的二十三個同伴都護在了氣圈中。他的額頭上滿是冷汗,有點哆嗦的吼叫著:「你這個無恥的小人,居然用這樣卑鄙的方法暗算我們?你,你要是紳士的話,就和我們公平的交戰。」

  厲風冷笑了起來:「我暗算你們?不錯,我是暗算了你們,不過,你們能說明我在哪裡暗算了你們麼?嗯?看看,那石頭啊,火焰啊,水波啊,木頭啊,雷電啊,可都是天地的威力,我站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干啊?。。。公平的交戰?哈哈哈,你們可真是厚顏無恥,三十幾個人追殺我一個月,莫非這就是你們的公平交戰麼?」

  手中的破天刀抖動了一下,厲風也不多說,轉身就走,揮揮手哼哼到:「你們能夠活下來,可以去找我報復,不過我估計你們活下來的希望不大了。小爺我被你們追了一個月,反正事情也辦完了,現在要回去了。諸位,後會無期啊。」他長笑著:「希望那幾具殭屍可以跑來給你們收屍吧,前幾天我找了他們的晦氣,斬殺了他們一個同伴,他們一定是氣壞了。」

  厲風長笑著,腳尖輕輕一點,已經掠出去了百多丈。他此刻金丹已經徹底的凝固,所以才布下了一個陷阱等德庫克斯他們跳下來,就算他們不落進陷阱,起碼自己可以從容的逃脫的。而他也趁著功力大進的關頭,找上了那幾個木乃伊,仔細的偷學了他們在地下攻擊的法門後,立刻就用自己的真元強行震碎了一個傢伙的身體,現在想來,那剩下的五個木乃伊,一定還在發瘋一樣的尋找厲風吧?

  想到這一個月來,一路上模仿那些野獸、鳥兒奔跑飛行的姿態,總結出的最適合自己身體運動的方式,厲風就有了不盡的感慨。從草原上一直被追殺到了戈壁灘的邊緣,厲風的身體被連續的奔逃鍛煉得更加狂野了,皮膚也被風沙打磨得粗糙而且黑黑的,顯得野性十足,已經不再是一個月前那個滿臉邪異的小白臉了。

  如今厲風還在猶豫,到底是返回烏蘭堆去尋找任天虎他們呢,還是直接返回燕京。如果要去烏蘭堆,則要往草原行進,但是如果是要去燕京的話,那麼直接順著長城走就是了。想了半天,厲風終於決定:「還是去居庸關吧,先幫小貓對付了那些元蒙的軍隊,然後派人傳信給任老大他們,他們可以回來了。不過,他們不是傻瓜,看到我得手了,應該早就離開了吧?莫非要留在烏蘭堆讓那可穆爾殺了出氣麼?」

  想到這裡,厲風也不再猶豫,跳上了長城,歡呼一聲,沿著長城飛快的奔跑了起來。他彷彿一支猿猴,又像一頭猛虎,在城牆上歡快的奔跑著,速度極快,空氣中都帶出了一串的殘影。而他的身體偶爾跳躍起來,在空中滑翔的時候,卻又彷彿鳥兒一般,這就是他從那些鳥獸身上學來的,用在了自己身上的『天地訣』。

  師法天地,自然而行,這就是厲風把這套身法如許命名的原因了。此刻,他正趁著自己趕往燕京的機會,盡一切的可能完善自己的身法,看看哪裡是否還有不利索的地方。反正這套身法根本就是他自己創造的,想改就改,隨心所欲,不知道多麼自在了。

  厲風沒有想到,他剛剛離開被困住的德庫克斯他們,那婆羅門、金刀大漢、五個木乃伊以及幾名黑衣人就已經互相追殺著的到了德庫克斯被困的場所。三個婆羅門的首領氣惱的吼叫著:「你們這些混蛋好沒有道理,你們是德庫克斯的同伴吧?為什麼老把我們往岔道上面引?」

  金刀大漢揮出了一道道青色的刀光,咬著牙齒詛咒著:「你們這群傢伙,都不懷好心,全部都該死。」

  而五條木乃伊中帶頭的那一位則是咆哮著:「你們好可惡,那小子殺死了我們的同伴,他就應該被碎屍萬段。你們協助他們逃跑,就該死。」他們身上的細布條『嗤啦啦』的飛捲了起來,朝著那幾個狼狽逃竄的黑衣人捲了過去。

  如果厲風還在的話,他一定會從背後下冷刀子,爭取幹掉幾個的,反正雙方都是他的敵人,沒有必要顧慮什麼。而且還可以防備他們放被困的德庫克斯他們出來,但是現在厲風正在幾里路外的長城上蹦跳呢,哪裡知道原本應該是一路人的雙方已經打了起來?

  黑衣人倉惶的逃跑著,他們的實力不如對方啊。婆羅門古怪的手印讓他們的速度發揮不出來,強大的獅子吼則是讓他們的腦袋一陣陣的發暈;金刀大漢刀鋒上攜帶著的火焰,更是他們體質的最大剋星;而五個木乃伊,簡直就是鬼怪一般,你一拳頭打過去,只會是讓自己的拳頭腫脹起來而沒有任何的效果,並且他們的力量充滿了死亡的氣息,那是直接來自地獄的死氣,饒是他們的體質也是黑暗性的,也無法承受這樣可怕的力量侵襲啊。

  一個黑衣人的臉蛋扭曲著,他在低聲的呻吟:「你們得意吧,侯爵大人就在前面,他會讓你們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死亡的恐懼的。」

  而被困在五行碎裂陣中的德庫克斯他們,已經開始絕望了,四周源源不絕的有五行元力所化的火石、巨木、金刀、水波、雷電轟擊而來,侯爵的身體已經開始顫抖起來,他體內的力量,已經不能再支撐太久了。饒是他的力量極其強大,但是這一個陣法可以抽離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進行攻擊的,以一人之力對抗天地,這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德庫克斯呻吟起來:「我們犯了個錯誤,我們在真正的瞭解一個敵人之前,就貿然的和他交手了,這是我們最大的錯誤,我們不應該犯下這樣低級的失誤的。。。神秘的東方,我們的始祖,不也教訓過我們,不能靠近東方的麼?」

  那侯爵低聲的呵斥著:「德庫克斯,永遠不要失去希望。不要忘記,我們才是這塊大地上最高貴的種族。。。這個魔法陣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能感覺得到,他是在抽取外界的力量來攻擊我們,可是這樣的魔法陣不可能永久的運行下去的,只要當他本身的力量消耗光了,陣法也就自己破解了,我們不用擔心的。」

  德庫克斯看著他蒼白的臉龐,苦笑起來:「可是大人,您能撐到那個時候麼?我們之中,只有您才能把自身的能量發射出去啊。」

  那侯爵的眼珠子骨碌的轉悠了一下,他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個該死的混蛋小子,他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的速度啊。。。看到我剛才發出的暗光球麼?他可以炸開一條通道,我等下全力發出一個暗光球,所有人都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衝出去,明白了麼?與其被活活的耗死在這裡,不如拚命賭一下。」

  所有的黑衣人都默默的點頭,開始積蓄自己體內的力量。那侯爵一聲大吼,身上冒出了一層黑色的光芒,一個斗大的黑色光球,彷彿琉璃一般晶瑩光滑的光球,緩緩的浮現在了他的胸前,隨後,那侯爵低聲的呵斥出了一個單獨的音節。

  四周的空氣顫抖了一下,那個光球電一樣的射了出去,他猛的炸裂了開來,引發了無數天火巨石和巨木的連串爆炸。巨大的衝擊波在密集的五行元力之中轟擊出了一條粗不過丈許,長有百多丈的通道。

  德庫克斯尖叫起來:「就是現在。」他第一個化為一道黑影衝了出去,朝著外面無窮無盡的五行巨力衝了出去。

  『刷刷刷刷』連聲,侯爵後發先至,比德庫克斯更快了一步的衝出了通道,脫離了五行碎裂陣的範圍。後面,十八名黑衣人緊跟著德庫克斯衝了出來,只有幾個倒霉鬼稍微遲疑了一下,等他們衝出的時候,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別捲進了那洶湧的五行巨力之中,瞬息間就化為了齏粉,甚至他們的靈魂都被那巨大的力量壓成了粉碎。

  德庫克斯驚恐的看著那可怕的場景,低聲的說到:「東方,果然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接觸的地方。這個看起來不是太強大的年輕人,居然可以佈置這麼可怕的魔法陣,我們,我們居然差點就死在了裡面。」

  那侯爵也有點後怕,「是啊很恐怖的能力,他們利用外界能量的方式,比我們的法師更加有效,更加強大。就是不知道,在東方,還有多少人比這個小子強大呢?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個比他強大十倍的人,佈置出來的魔法陣,會是多麼恐怖的存在啊。。。哼,什麼人?」

  死裡逃生的黑衣人都看向了東北方向,那邊,七個黑衣人正狼狽的逃竄著。一個傢伙的胳膊上已經被密集的細布條糾纏住了,連聲的痛呼中,他的那條手臂瞬間就被吸乾了,變成了彷彿朽木一般的一根細骨頭棒子。幾個木乃伊舒暢的大笑:「多麼強大的生命力啊,正好給我們用來補補身體。。。很久沒有吸活氣了啊,哈哈。」

  侯爵氣得眼角亂跳:「這群卑賤的傢伙,敢追殺我們的族人?兄弟們啊,去殺死他們吧。」

  加上侯爵和德庫克斯,一共二十名黑衣人衝了上去,連同那七個被追殺的黑衣人,他們包圍了三個婆羅門、金刀大漢和五個木乃伊一般的怪物。德庫克斯冷笑著:「我親愛的朋友們,難道我們不是一起來追殺那個小賊,拿回那寶刀和金印的麼?這七位,是我的族人,我召集過來幫助我們的,你們為什麼要襲擊他們呢?」

  婆羅門的首領滿臉怒容的看著德庫克斯,嘴角勾起了一絲不屑的譏嘲,「你們這群吸食人血的怪物,到底有什麼居心你們自己清楚。為什麼你們要佈置下錯誤的痕跡,把我們引到岔道上去?為什麼?」他和身後兩個同門的手已經結在了一起,構成了一個巨大的蓮花手印。

  德庫克斯不滿的看了七個同族一眼,肚子裡面罵了一句:「真是一群廢物,讓他們引走這些人居然都辦不到,還被人給發現了,活該他們受罪啊。。。當然了,這也是我們的差距啊,我是男爵,而他們呢,不過是普通的族人罷了,這就是差距啊。我是多麼的睿智,而他們呢?一群沒有開化的小孩子,唉!」

  那侯爵冷笑起來,十根手指頭上慢慢的探出了烏黑的利爪,他低聲的咆哮著:「我們有什麼用意,你們管得著麼?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們,我們想要那個人的血液,我們想要吸食他的血液,強大的人的血液,可以讓我們變得強大。。。你們知道我們的來源,你們也應該知道,那人的血液對我們的吸引力,是多麼的強大吧?」

  金刀大漢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長刀,攤開了雙手,原本顯得有點木訥的臉上此刻卻是一臉的精明:「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互相殘殺呢?我們的目標都是那小子,你們要他的血,我們要他身上被他搶走的兩件寶貝,我們沒有任何的衝突。。。為什麼不能聯合起來呢?」

  五個木乃伊互相看了看,冷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婆羅門的那個精瘦的首領緩緩的點頭:「沒錯,雖然你們戲耍了我們,不過,其實你們不用這麼小氣,我們要的,只是那寶刀和金印,你們要的是他的血,我們不需要衝突的。」

  那身上纏著一條大蛇的婆羅門看了看前面一片狼藉的地面,冷笑了起來:「如果沒有我們的配合,恐怕你們也不容易收拾掉那小子吧?」

  侯爵的臉上反常的湧起了一片紅暈,他想了半天,爪子終於慢吞吞的收了回去。他緩緩的點頭說到:「沒錯,那小子一身古怪的功夫,倒是難得對付,要是你們肯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人是我們的,那什麼寶刀金印,我們沒有興趣,你們可以拿去。。。但是如果你們先發現了他,不許你們出手殺他,因為他的血,只有在他活著的時候,才能發揮功效。」

  德庫克斯點頭贊同侯爵的話,他們本來就是害怕婆羅門三人組他們為了追回寶刀和金印,對厲風下殺手,所以才派人不斷的把他們往岔道上引啊。只要他們保證厲風的安全,那麼雙方聯手,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

  五個木乃伊冷笑:「我們沒有意見,你們要聯合就聯合吧,但是那小子被你們吸血之後,他要留給我們來殺。。。他殺死了我們一個同伴,我們要把他煉製成傀儡,把他的靈魂禁制在那傀儡之中,讓他一輩子都享受地獄的痛苦。」他們的聲音尖利而有鬼氣森森,就連德庫克斯他們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寒戰。

  侯爵伸出手去:「那麼,就這麼決定了,我們還是分兩波去追殺他,我們族人一組,你們一組,如何?」他害怕婆羅門他們在背後暗算呢。

  金刀大漢和他握了握手,笑著:「那自然好。。。其實我一直就奇怪,德庫克斯,以他的身份,是不會去金帳汗國求一個官職的,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出任使節團的保鏢,現在我總算是清楚了。」

  德庫克斯冷哼了一聲,不管是誰,當他發現自以為保留得很好的秘密在其他人面前,其實早就被看破的時候,是心情絕對不會很好的。

  當下兩邊也不多說,德庫克斯他們的族人為第一波,順著厲風的方向,沿著長城朝著東邊追趕了過去。婆羅門他們則是停留在了原地,說是要休息一下,因為他們已經奔跑了好久,而且很久沒有進食補充體力了。

  看到德庫克斯他們遠去,那金刀大漢突然的冷笑起來:「這群混蛋,他們利用金帳汗國的力量,不就是為了想來東方探聽風聲麼?在西方大陸上,他們被教廷打壓得喘息不過來,現在又想來東方發展了。哼哼,他們是想要活捉那小子,拷問出東方的那些異能者的力量源泉吧?」

  婆羅門三人組的首領微微的搖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過,他們是要去東土,和我們天竺沒有關係。」

  五個木乃伊根本就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們追殺厲風,為的就是完成任務,因為金帳汗國可以提供他們源源不絕的精氣充足的大活人供他們吸食,總比他們自己在埃及作案,結果被神廟追殺的好。相對起目的不明的金刀大漢和婆羅門三人,他們五個的目標其實最單純,他們也不在乎官職、金銀珠寶,他們要的就是活人的精氣而已。

  至於現在,他們追殺厲風還有了更加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的一個同伴被厲風殺死了,雖然他們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畢竟在一起狼狽為奸了一千多年,同伴死了,總要表示一下的,所以厲風一定要被殺死的。

  過了很久,金刀大漢才晃動了一下身體,說到:「那些嗜血的傢伙走遠了,我們出發吧。。。哼哼,我可不想和他們一起行動,最後被他們把我的血也給吸乾淨了。」

  木乃伊的首領不由得驕傲的說到:「我們可不怕他們,我們根本沒有血液讓他們吸食,你們活著的人類,總是脆弱的。」

  婆羅門的首領輕輕的揮手:「好了,我們畢竟都是同伴,不用互相譏嘲的。那些吸血的傢伙反正是不懷好心,我們不和他們走一起就是了。出發吧,去把那小子殺死,拿回兩件寶貝就是。。。據說那金印隱藏了大元朝最大的一個寶庫的秘密,大汗是等著它的呢。」

  一個深沉的聲音突然響起,似乎四周曠野都在顫抖一樣,發出了震鳴的和聲:「你們,不用走了。。。服從我的命令,成為我的下屬,或者,你們死。」一道滔天的紅色火焰突然的升了起來,從中間發出了一聲獸性十足的咆哮聲。

  九人色變,定睛看去,就在那熊熊火焰之間,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比普通人高大起碼兩個頭的,渾身籠罩在華美的火紅色鎧甲中的人。那鎧甲造型奇特,頭盔是一個鳥頭的模樣,背後還披散著兩片鋒利的刀翼,彷彿翅膀一樣。他的臉都掩藏在了一個裝飾著神秘花紋的面具下,面具上眼睛處的位置,也被罩上了兩片深紅色的水晶。

  那人手持一柄長達六尺的巨型戰劍,緩緩的朝前走來,他深沉的說到:「吾乃朱雀戰將,爾等要麼投降,服從我,任我指使,要麼死。」

  金刀大漢猛的狂笑起來:「就憑你?也敢說這樣的大話麼?藏頭露尾的東西,脫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你長得怎麼樣吧。」他一刀揮了出去。

  長城上,厲風奔跑的速度是越來越快,現在他已經不用動用太多的真氣,就可以擁有近乎德庫克斯的速度了。正如德庫克斯所說的那樣,厲風的身體比他的身體更加結實,更加堅韌,肌肉的彈性更加強,那麼厲風就沒有可能不比他跑得快。一切,不過是看厲風是否能夠更好的發揮自己那具肉體的潛能而已。

  厲風彷彿一支利箭穿過了一座座烽火台,嚇得那些戍邊的戍卒彷彿見鬼一樣,連忙在地上磕頭不已。厲風樂得是嘎嘎直笑,結果這可怕的笑聲以及他極快的速度,更是讓這一段百餘里長的長城上的戍卒們堅信了有鬼怪出沒的傳說。

  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的響起:「厲將軍好興致啊。。。兩月餘不見,厲大人的功力可是見長了,而且似乎厲大人另有奇遇啊,沒有真氣的運轉,居然可以奔跑得如許之快,實在是驚人。」

  厲風楞了一下,在這荒僻的西北長城上,還能碰到認識他的人麼?厲風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下,卻看到丹青生和飛仙子正站在了一個城牆垛兒上,飛仙子滿臉都是冷冰冰的高傲的笑容,而丹青生則露出了彷彿陽光般溫暖的笑意。「王爺得密報,說是厲將軍已經偷去了元蒙結盟得重要物品,卻被人一路追殺著朝西邊來了,王爺有些放心不下,特請我夫婦兩人前來照顧厲大人,不過如今看來,厲大人是悠閒得緊,倒是我們過慮了。」

  厲風乾笑起來:「仙長客氣了,小子不過是運氣好,堪堪從那些追殺我的人手中逃脫罷了。說來也好笑,這身法,還是一個追殺我的怪物告訴我的,實在是。。。」

  丹青生緩緩點頭,抬腳從那城牆垛兒上緩步飄了下來,笑道:「倒是有用的,這身法的確是快得驚人,對於厲大人這般的武林之人來說,最是實用不過。。。不過厲大人也已經是有數的高手了,不知道到底是誰能夠把厲大人一路追殺到這裡來呢?」

  看著飛仙子懶散的跟著丹青生飄了下來,滿臉不在乎的模樣,厲風摸摸鼻子,扯扯鬍鬚,苦笑道:「對小子來說,那可都是一群了不得的高手,我還懷疑,他們都不是人呢。其中有幾個,更是厲害得嚇人。唉,不知道他們能否追上來,畢竟我逃跑是很快的,如果他們追上來了,仙長還可以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飛仙子哼哼了一聲:「厲將軍,能夠讓你輕鬆逃脫的人,恐怕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高手,這也不用看了。」飛仙子很驕傲,她也有驕傲的本錢,身為海外諸島不多的幾名散仙之一,她的實力可是最強的那一等。她可不覺得厲風能有多厲害,自然也不會看得起那些讓厲風逃跑的人。

  丹青生無奈的看了看一臉驕氣的飛仙子,向厲風笑道:「飛兒就是這個脾氣,厲將軍倒是不用在意。」飛仙子冷哼了一聲。

  厲風在肚子裡面亂罵起來:「小娘皮,要不是看到你有老公了,你老公又是一個散仙的話,我非把你給弄上床去。。。不過,你似乎也是散仙吧?小爺我可招惹不起,沒來由的得罪你幹什麼?」他微笑著說到:「哪裡,哪裡,其實諸位乃是世外仙人,我等庸庸俗人,自然是。。。誒?他們居然追上來了?」

  那侯爵大人一馬當先的追了上來,二十幾名黑衣人化為了二十幾道黑色的閃電,呼嘯著朝著厲風他們飛射了過來。

  飛仙子的眼裡精光一閃,驚咦出聲:「他們倒還真的不像人,但是也不是妖魔鬼怪一類。丹青,你看呢?」

  丹青生皺了下眉頭,搖頭到:「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東西,似乎是一種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怪物。。。不過。。。」丹青生的嘴角浮現了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飛兒,你忘記了那東西了麼?我們帶他們進去,看看反應就知道了。」

  飛仙子點點頭,不屑的冷笑著:「他們雖然體質古怪,但是實力卻是弱得可以,不值得我們出手的。。。走吧,看看他們到底是哪一種怪物。」

  丹青生一手抓住了厲風的肩膀,抽出畫筆朝著德庫克斯他們哈哈大笑的比劃著:「我們走也,你們不要追,不要追,追來了就要死,千萬不要追。。。哈哈哈哈!」笑完,他一手拉著厲風就跑,腳尖不點地的瞬間就出去了十幾里。飛仙子看著丹青生溫柔的笑了笑,身體也飛掠了起來。

  那位侯爵大人呆呆的看著丹青生他們御氣飛行,瞬間就遠去了十幾里,不由得咬咬牙齒:「你們,敢侮辱我們高貴的。。。你們都要死。」他也不顧丹青生他們表現出來的實力遠超過了他們,就這麼橫著心的追了下去。

  丹青生很無賴的放慢了速度,輕鬆的挑逗著後面的追兵,厲風更是鼓掌大笑、醜態百出,刺激得這些黑衣人一個個瘋狂的追殺了過來。黑衣人都沒有主意,丹青生他們已經偏離了長城的方向,斜次裡朝著東南方向,朝著中原的腹地奔跑了過去。

  又是兩百多里路,丹青生、飛仙子突然站住了腳步,他們看著身後三五里外的黑衣人,嘴角掛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無知的人真是幸福啊,居然敢追到這裡,難道他們不知道,再往前一里多路,就是『九州結界』的籠罩範圍了麼?」

  厲風的心裡一哆嗦,似乎在青雲坪,他聽誰說過『九州結界』這東西,他呆呆的看著丹青生,問到:「九州結界,到底是什麼東西?」

  飛仙子輕笑了起來:「可以讓這些怪物飛灰煙滅,屍骨無存的東西。」

  九州結界!


第一百四十三~一百四十四章 兩虎相爭

  六尺長,一掌寬,劍脊厚達一寸,上面有無數羽毛一般花紋的巨劍揮動起來的時候,帶起的風都是猖狂的。那金刀大漢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一劍從頭劈成了兩片。一絲絲白色的火焰從他身體中間的裂縫出噴灑了出來,頃刻之間,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冒出了火焰來,化為了灰燼。

  五個木乃伊一般的怪物怒吼一聲,同時直挺挺的跳了起來,朝著朱雀戰將撲了下去,而三個婆羅門則是聰明多了,看得朱雀戰將不過是一劍就殺了金刀大漢,頓時轉身,撒丫子就跑。可是他們依然做錯了,他們不該逃跑的。

  一個渾厚,其中帶著一絲絲尖銳的顫音的聲音驀然響起:「逃跑麼?我白虎最是討厭這樣的人。。。白虎戰將在此,你們能跑得掉麼?」一團白光從地下飛射了出來,一個身材比起朱雀戰將更是雄偉三分,渾身籠罩在白色鎧甲中,手持一柄沉重的,足足有一丈五尺長的白虎吞天刀的大漢從白光中射了出來。

  漫天都是鋒利到了極點的勁氣,鋒利得讓三個婆羅門根本無法想像的勁氣。一絲絲的勁氣在空氣中閃動著白金一般的光芒,三個婆羅門的身體頓時被切成了一片片的肉片兒,那肉片都還透明的,隨風輕盈的飛了出去。每一個人,都起碼被切成了十萬片,血霧也極其均勻的噴灑了出來,方圓二十丈內,頓時被血和肉灑滿了。

  那朱雀戰將歎息了一聲:「你們五個,倒是有點古怪本事,本將還想收服你們。不過白虎這煞星來了,你們反正也活不了的。與其被他的白虎吞天刀收取了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不如讓我來渡化你們吧。」一團純淨的白色火焰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連厲風用破天刀都無法傷害的五個木乃伊,頓時彷彿烈火乾柴一樣的熊熊燃燒了起來,前進一丈後,就化為了飛灰。

  白虎戰將狂笑起來:「朱雀,你居然也會心軟麼?這種垃圾貨色,不值得我們去收服他們啊。」

  朱雀淡然的笑笑:「就算是垃圾,但是多幾個跑腿的奴隸,不也很好麼?這幾個人,要是能夠派去應天府,幫著青龍和玄武追殺張三豐那傢伙,倒也多少是個助力。最起碼,可以讓張三豐有一瞬間的停滯,那就足夠青龍擊殺他了。」

  白虎搖搖頭,步伐沉重的往東南方向走去,他冷笑著:「朱雀,你平日裡聰明無比,今日怎麼糊塗了?這幾個傢伙,除了那三個練所謂的瑜枷神功的還是人,那個拿金刀的傢伙也是不折不扣的人以外,你看上的那五個殭屍,哪裡能夠進得了九州結界?哼,恐怕剛剛靠近,就灰飛煙滅了吧?」

  朱雀戰將楞了一下,突然呵呵的笑起來:「不錯,是我忘記了這茬子。九州結界啊,九州結界!」他跟在了白虎的身後,兩人的身體就這麼彷彿水滴融入了水波一樣,空氣中出現了一圈圈的漣漪,就此消失了。

  「九州結界,這可了不得啊,這是籠罩了太古神魔之戰時,中土九州整個九州範圍的強大結界。軒轅劍、盤古斧、女媧補天爐、神農鼎、大禹鎮海印等九州神器,可都是被化為了最純粹的天氣靈氣,這才聯手構造了這一巨大無比的結界。」丹青生面有憧憬之色的說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也只有太古的那些神人才能做到啊。」

  飛仙子也心有感觸的說到:「此結界一成,域外妖魔鬼怪是再也不能靠近中原腹地了,否則定當受結界攻擊,等於就是同時受到那些九州神器的攻擊一樣,哪怕是比我們散仙還要強大百倍的天仙,被這樣的力量擊中,也只有神魂泯滅的下場。」

  厲風呆了,他喃喃自語的問到:「那,那中原怎麼還是有妖怪?他們就不受九州結界的控制麼?」

  丹青生滿臉的欽佩和敬仰的神色,悠悠的說到:「中原的妖怪,只要他們的本體是出生在中原的,他們吸收的天地靈氣裡面,就攜帶了九州神器的靈氣,這九州結界自然是不會攻擊他們了。妖魔如此,鬼怪也是如此。。。這九州結界,外界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但是九州之外的妖魔之屬,則是靠近都靠近不得,接近到一千里的時候,體內的真元就會受到極大的抑制,如果繼續接近,最後就會。。。呵呵,像眼前一樣。」

  那侯爵第一個衝了過來,在距離厲風他們還有兩百丈距離的時候,天空中突然有一道紫巍巍的光芒閃動了一下,厲風依稀的看到,就在眼前,出現了一個碩大無朋的光罩,隨後萬千純陽雷火自天空轟擊了下來。無聲無息的,這些雷火彷彿虛影一樣的轟擊在了那個侯爵的身上。而那侯爵大人更是無聲無息的就被化為了灰燼,一點點的黑白交加的骨灰緩緩的飄落在了地面。

  飛仙子冷笑了一聲:「純陽雷火,這些傢伙是純陰的妖怪。」

  丹青生輕輕的點頭:「純陰倒也罷了,看那雷火中牽引了太陽真火的威力,想必他們還和狐妖一般,可以汲取太陰星的精華修煉的。嘿嘿,果然是見所未見過的妖怪。」

  除了德庫克斯,其他的黑衣人都是緊跟在侯爵的身後的,他們也一頭扎進了九州結界的籠罩範圍內,然後也都化為了飛灰。德庫克斯站在後面,傻呆呆的看著眼前恐怖的一幕,他哆嗦著指點著天空,尖叫起來:「這是什麼?你們用了什麼邪法,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侯爵他已經有一千多年的年齡了,他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你們怎麼就這樣,這樣輕鬆的就毀滅了他?」

  丹青生冷笑了一聲,滿臉的不屑:「蠻慌夷人,有什麼見識?這哪裡是邪法,乃是最堂堂正正的太古伏魔純陽大陣。不要說那什麼侯爵,就算是比他厲害一千倍的人物,只要敢靠近我們古九州的範圍,自然就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飛仙子手上又凝聚了一朵黑色的牡丹,但是想了想,她又把手上的那玫瑰給放了下來,她冷笑著:「小妖怪,仙子我懶得殺你,這麼弱的妖怪,殺了又有多少功德?滾回你們的老窩去,告訴你們的人,永遠不要靠近我們中原,否則你們一定會死的。」

  德庫克斯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三人,他茫然的點點頭:「是啊,我們永遠不要想著來東方發展了。」他猛的咬咬牙齒,對著天空發起誓來:「只要有這所謂的九州結界一天,我們血族,將永不進入東方。。。始祖啊,你說的話是正確的,我們不能靠近東方的。」他看著厲風他們,咬著牙齒發誓:「沒有任何一個魔法陣可以永久的存在的,有生就有死,他一定會自己消亡的。等到這九州結界消失的那一天,就是我們西方血族大舉進犯你們中原之日,你們,等著我們的報復吧。」

  丹青生大笑起來:「罷了,和你這種小妖怪沒有什麼好說的,九州結界,怎麼可能消亡?他可是利用了九州古龍脈的龍氣來運行的,九州龍氣不散,則九州結界永不消亡。。。不過,小妖怪,你很有志氣,雖然你是想來中原當強盜,但是強盜能夠有這樣的志氣也不錯。哈哈哈,你最好回去告訴你們的族人,如果要想進犯中原,就憑你們現在的這種力量,實在是不堪一擊啊。」

  丹青生的畫筆隨意的抖了一下,一道青光扭曲著轟擊向了附近的一座山頭。『轟隆』巨響之後,一朵小小的蘑菇雲升騰了起來,那高達兩百丈的石頭山峰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飛仙子『咯咯』的嬌笑起來:「小妖怪,你想帶人來中原,最好先有這樣的高手數百個了再說,呵呵呵呵。」她的眼波一轉,輕聲說到:「可以告訴你,丹青雖然厲害,但是如果把中原和海外諸島的煉氣士加起來,他的實力最多不過前百位,明白了麼?」

  德庫克斯面如死灰,轉身就跑,他沒有說任何話,他也沒有必要說任何話了。他們原本以為,東方是他們發展自己力量的好地方,但是現在才發現,東方,尤其是東土中原,簡直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

  丹青生呵呵的笑了幾聲,連連搖頭說到:「罷了,這小孩子,被我們嚇壞了。。。厲將軍,你現在準備去哪裡?」

  厲風吧嗒了一下眼睛,笑道:「我麼,我現在想去居庸關。不過,不知道那幽冥宮的少宮主任天虎現在怎麼樣了?沒有被那群元蒙韃子給抓起來幹掉吧?我可是偷了他們的寶刀的,他們不追上我,肯定是不甘心的,就怕他們用中原的商隊出氣,那就麻煩了。」

  飛仙子有點不耐煩的說到:「他們?聽說早就逃跑了,正朝居庸關去呢,我們把你扔進居庸關就是了,剩下的事情,你們看著辦吧。那張三豐老雜毛,不知道吃了什麼藥,腦袋似乎都糊塗了,滿天下的邀人和我們作對,偏偏他還真的找了幾個棘手的人物出來,搞得燕王府的軍隊在地下天天拚命,我們在天上還要天天打個不停,煩死了。」

  厲風呆住了,張三豐還真是厲害啊,能夠找到讓散仙都認為是棘手的人物,那是什麼檔次的高手呢?起碼也已經是『虛』境的人物了吧?

  丹青生搖搖頭,一手抓起了厲風,化流虹飛射向了東方,他歎息著說到:「不過,似乎張三豐的日子也很難過啊,不知道他和朝廷的皇帝說了什麼,現在是朝廷派兵在武當山下看著,不許他的徒子徒孫下山;而他自己呢,又被一些來路不明的人在追殺,似乎他裡外不是人啊,這老瘋癲。。。嘿嘿,這下他的麻煩可是大了。」

  飛仙子跟緊了丹青生,滿臉的冷笑:「那張瘋癲,又是什麼老人了?不過百多歲的年紀,在我們面前就是一小孩子罷了。就是不知道,他修煉的劍訣是哪裡來的,竟然讓他區區百年,修練到了那種地步。我和他交手過一次,倒是難纏得緊。。。丹青,下次再碰到他,可不要怪我用『誅仙閃』了。」

  丹青生皺了下眉頭,有點無奈的說到:「你要用,就用吧。。。厲將軍,可否告訴我,你現在的功力到了哪種地步呢?我居然看不透你體內的真氣情況,這實在是古怪到了極點了。」

  厲風心裡一震,可不是麼,自己新的功法可以讓任何人都看不透自己到底到了哪種程度,可這也正是最大的壞處啊,想想看,一個散仙,看不透一個武林中人的功力水準,這,這,這不是就等於向天下人宣佈說,自己也是修道者,而且還有很深的火候麼?厲風心念急轉,體內的真氣模擬了一下大概擁有兩甲子內力的武林人應該散發出來的氣息,笑道:「我最近在修煉幽冥宮專門用來藏匿形跡的法門,所以體內真氣是一點都不動彈,倒是讓仙長見笑了。」

  丹青生立刻就發現了厲風體內渾厚的真氣流轉,他不由得瞭然的笑起來:「果然不錯,如果體內真氣能夠一點都不流轉的話,我們倒也是不能看出厲大人到底到了何等程度的。這幽冥宮的心訣居然有這樣的效用麼?倒是值得驚奇啊。」

  厲風的背後是冷汗一片,幸好他向任天虎學了一些幽冥宮的古怪法門,否則這還真的糊弄不過去了。看樣子,以後在這些海外修士的面前,一定要時刻的運轉體內的真元,盡量的散發出自己是高手的氣息啊。因為雖然先天級高手,在武林之人面前可以表現得彷彿不會武功的常人一樣,但是他們體內的真元還是在流動的,在修煉者眼裡看來是絲毫都不會遺漏的。

  「又學會了一回乖啊,掩藏自己,如果掩藏得太過分了,實際上就是在暴露自己啊。」厲風想到了幽冥宮的那些殺手最經常說的一句話:「什麼才是最好的隱蔽?並不是你一定要做最普通的那一個,那樣也太顯眼了,你要做的,不過就是和其他絕大多數人一樣,那麼就是成功。」

  和其他大部分的高手表現出來的一樣,嗯,就是這樣。

  兩道流虹朝著居庸關的方向疾衝,厲風在天上嘻嘻哈哈的說著笑話,丹青生很無奈,而飛仙子卻是笑得花枝亂顫,感覺著厲風這人還不算討厭,日後也許可以給他一點點好處的。

  居庸關,小貓正在指揮一群士兵打開了城門,讓任天虎帶領的大隊人馬衝進了關內。吊橋立刻就收了起來,任天虎靠在城門甬道的牆壁上,張開嘴就罵:「他娘的,這群王八蛋,他們硬是追死了我們。。。那巴吧兒居然設了圈套設計我們,本來還說趁著他們的王女出去拜神的時候,把他們的王女給幹掉,他娘的,居然一下子就衝出了好幾千騎兵,要不是我跑得快,兄弟們全部都交代在裡面了。」

  小貓搖搖頭,輕輕的拍拍任天虎的腦袋,一本正經的說到:「這不能怪你啊,真的。如果是風子指揮的話,那什麼王女肯定死定了,誒。。。風子去哪裡了?」他的手抓著任天虎的腦袋,不懷好意的左右扭動著,似乎只要任天虎的回答讓他不滿意了,他就隨時可以擰下他的腦袋來。

  任天虎『啪啪』有聲的打開了小貓的手,罵道:「厲風那傢伙?他搶了人家的寶貝跑路了,我們可跟不上他,只能回去烏蘭堆,說是看看能否佔點便宜,誰知道一百多個兄弟就交代在裡面了。娘的,巴吧兒突然從西藏帶了一群和尚回去烏蘭堆,差點就沒整死我們。。。厲風被幾十個怪物追殺,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小貓點點頭,抓著自己的鐵棍往城牆上走,呵呵笑著說到:「這個不用擔心,風子他打架不厲害,但是逃命最是厲害不過。當年在山上,我居然硬是就找不到他窩在哪裡偷酒喝,嘿嘿。。。王府裡也派人出去接應他了,應該沒問題的。。。嘎嘎,他娘的,這群混蛋追上來了。」

  常鐵冷峻的聲音已經響起:「敵襲,紅衣大炮都給我架上,弓箭手準備,橈勾手準備,壘石灰瓶可都要準備好了。。。神箭營的看好了,發現和尚,立刻就給我射冷箭。」常鐵握住了刀柄,在城牆上大聲的發號施令起來。

  任天虎帶著幾個門人也衝了上來,他興致勃勃的看著外面衝過來的三個萬人隊的騎兵,冷笑到:「娘的,他們還是來了啊。要不是我們幽冥宮精善藏匿之道,恐怕早就被他們追上給幹掉了。娘的,那巴吧兒好不厲害,一手搜魂魔音,硬是害得一個分隊的兄弟五十幾個人乖乖的走出去讓他們殺了,他娘的。」

  小貓一巴掌拍打在任天虎的肩膀上,拍得他一個趔趄:「哈哈,你們能夠從那些有法力的和尚手下逃出來一百多人,已經是不錯了。嗯,居庸關內現在有三萬大軍,根本就不怕他們的。。。嗯?你身上是什麼味道?好古怪的味道,讓我聞聞。」小貓已經是本能發作,大腦袋湊到了任天虎的胸前,鼻子不斷的抽動著。

  常鐵看了看小貓,苦笑起來:「厲大人,你率領的破陣營要準備好了。等他們的陣腳一亂,你可要是帶人去衝擊他們本陣的。」『破陣營』,是常鐵被逼無奈,從軍隊裡面選了些亡命無賴之徒組成的一衛軍隊,專門跟著小貓廝混,如今已經成了居庸關內的一大毒瘤了。。。

  小貓含糊的說到:「哦,我知道了,不就是砍人麼,我知道了。。。喂,任家小子,不對啊,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任天虎乖乖的從懷裡掏出了那株九轉輪迴草,苦笑到:「可就是這個了,厲風那小子說的,這是什麼九轉輪迴草。。。喂,你幹什麼?」

  小貓已經一巴掌把輪迴草搶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自己的懷中,他歪著腦袋呵呵到:「我就說這味道怎麼這麼好聞呢,原來是這寶貝。嘿嘿,看樣子你們收穫不小啊,就這一根草,就頂得上那百多條人命了。吼,放你那裡我不放心,現在放在我這裡,等風子回來了,再給他吧。」

  任天虎鼻子都快氣歪了,自己辛苦的護著這根草跑了回來,小貓就這麼搶走了?而且小貓說的那話,怎麼就感覺不對勁啊。什麼叫做一根草頂得過一百多條人命?這是什麼話啊。不過想到小貓是一個粗人,任天虎也沒辦法和他計較。再說了,就算要計較,他任天虎也打不過小貓啊,估計就算是小半個幽冥宮的殺手一起上,也不夠小貓折騰的。

  三個萬人隊的軍隊已經逼到了居庸關前三里的地方,一個千人隊脫離了大隊,逕直朝著居庸關衝了過來。最前面,一個老頭兒高傲的看著居庸關上的常鐵他們一干武將,用極其傲慢的聲音喝道:「我是金帳汗國大汗座下右軍萬夫長科裡奇,交出那些偷盜了我們金帳汗國寶貝的人,否則,我們大軍立刻攻城,雞犬不留。」

  小貓探出了大半個身體出城牆,咧開嘴大笑起來:「攻城?哈哈哈哈,老頭兒,你發瘋了吧?沒有雲梯,沒有攻城車,沒有火炮,你攻城?怎麼攻?看看這城牆,五丈高的城牆,你攻上來試試?莫非。。。」小貓猛的一個撲騰跳下了城牆,身體直射五十丈,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爪子把那科裡奇從馬上給拖了下來,然後又衝回了城牆下,『騰』的一聲又跳了上去。

  小貓把科裡奇舉在手裡狂笑:「莫非你當你們的士兵都是虎爺我麼?這五丈高的城牆在虎爺我看來,不過是個笑話,你叫你手下的兵試試,我看你們能跳多少上來。」

  科裡奇的臉色都變了,他只感覺自己眼前黑影一閃,身體一震,再清醒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城牆上,常鐵等燕王府屬下的將領,正面帶詭異笑容的看著自己。而自己的脖子,卻是落入了一個老虎鉗子一般結實的巴掌內,一個粗獷醜陋彷彿鬼怪的黑大漢,正對著自己噴口水。

  狠狠的把科裡奇慣下了城牆,當場就把他的腦袋摔成了爛西瓜一般。小貓怪笑著朝著那陣腳大亂的千人隊揮手:「喂,你們過來,過來。虎爺我不摔死你們,老子掐吧掐吧的掐死你們。。。娘的,這就是你們的萬夫長?怎麼感覺跟個小雞一樣的?」

  常鐵他們瘋狂大笑,那些破陣營的士兵更是氣焰囂張的跟在小貓身後,對著前面的千人隊破口大罵,南腔北調,最是能夠侮辱他人祖先的話源源不絕的從他們嘴裡冒了出來。更有些人看準了那千人隊內的軍官,用手勢告訴他們,自己願意和他們的老母或者祖母來上一段不倫的戀情,願意為他們家族的繁衍做出自己的貢獻。

  任天虎看傻了眼了,他偷偷的拽了常鐵一把,拉著常鐵到了旁邊去,低聲問到:「這些士兵,都是幹什麼的?」

  常鐵看了看左右,低聲說到:「都是罪囚營的傢伙,要麼是搶劫百姓財物,要麼是趁機強暴民女,要麼是騷擾地方和流匪一般的人物。正經人不敢跟著厲虎將軍,大殿下乾脆就下令把整個燕王府封地內所有罪囚營的人都給調到了居庸關,讓厲虎將軍帶領。誰知道,他們被厲虎挨個毆打了三天後,現在變成了居庸關戰鬥力最強的一衛人馬了。」

  面色古怪的常鐵很無奈的說到:「就半個月前,厲虎帶著他們衝進草原,奔襲五百里,搶劫了三十幾個遊牧營地,也不知道他讓那些混蛋幹了什麼,反正回來後,這些傢伙把厲虎都當作祖宗一樣供起來了。。。嗯,他們倒是帶了大批的牛羊回來,現在我們起碼半年內不太需要燕京城的糧草補給了。」

  任天虎的面色也精彩到了極點,他咳嗽了一聲,不說話了。而那邊,一個破陣營的傢伙乾脆解下了褲頭,衝著下面就是一泡尿灑了下去。他狂笑著:「孫子,爺爺在這裡給你們尿喝,過來啊,過來啊。。。哈哈哈!」

  任天虎輕輕的拍打了一下額頭,無力的呻吟起來:「這是燕王府號稱軍紀天下第一的鐵甲精銳麼?」

  常鐵的臉色有點發紅,他身邊的那些將領根本就裝作沒聽到任天虎的話,但是一個個的表情也有了些不正常。

  小貓一腳踩在了城牆垛兒上,歪著腦袋,一口濃痰吐了下去,吼叫著:「孫子們,有膽量就衝上來較量較量,沒膽量就給老子滾。娘的,三萬騎兵來攻城,你們開玩笑啊你們?那什麼狗屁科裡奇說話太難聽,虎爺我把他給吧嗒了,你們給我滾。」

  面色陰沉的多哈克在數千精銳的小心護衛下,謹慎的朝著居庸關行了過來。他沉聲喝道:「我是金帳汗國使節首領多哈克,在此我代表我們金帳汗國以及我們的大汗,正式的向你們大明朝的皇帝提出,歸還我們成吉思汗使用過的寶刀和金印,否則的話,我們金帳汗國大軍立刻南下,爾等盡成齏粉。」

  小貓呸了一聲,吊兒郎當的說到:「皇帝?什麼皇帝啊?兄弟們,我們不是在造反麼?哈哈哈,那什麼什麼多哈什麼的,虎爺我告訴你啊,你老實聽著啊,我們現在是在造反的,皇帝的命令我們是不聽的。至於那什麼寶刀和金印,嘿嘿,沒有了寶刀和金印,你們大汗會出兵?」

  一個破陣營的百戶淫笑著:「當瓦剌的王女就這麼漂亮不成?就算她是嫦娥仙子,為了和她上床,你們大汗就會派遣大軍來攻打我們?」

  常鐵聽得這些破陣營的人說話越來越難聽了,頓時咳嗽一聲,自己走到了城牆垛兒邊上,搖頭說到:「多哈克,你不要在這裡威脅我們。要是你不能把寶刀和金印帶回去,恐怕你第一個倒霉吧?可以告訴你,那寶刀和金印,如果落入了我們手中,第一個就會被銷毀的,你們不用做夢帶回去了。」

  多哈克的臉色慘變,要是不能順利的完成任務回去,他肯定會被滅族的。在他估計,都快一個月了,派出去追殺厲風的人還沒有回信,估計已經是凶多吉少了,而偷走了兩件寶貝的厲風,肯定也已經逃進了居庸關,這是勿庸置疑的。那麼他只能是帶領軍隊威嚇一下,逼著南國人把寶貝交出來,否則他還能怎麼的?

  但是沒想到的就是,人家根本不理會他的威脅。看了看身後的三萬騎兵,多哈克的臉色很是不好看。兩萬赤蒙兒直屬的精銳,是派來做炮灰的,剩下的一萬,就是他帶去烏蘭堆的護衛軍,這一萬人說白了就是撐門面的貨色,打起仗來,根本就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別看他們一個個塊頭挺大,身板挺結實,一個個金髮碧眼看起來很嚇人,其實就是金帳汗國領下的農夫,軍訓了幾天跑來嚇唬瓦剌部族的。

  攻城麼?三萬大軍攻打居庸關,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怎麼攻?

  不攻城麼?回去金帳汗國,自己死定了。聯盟的大計可是早就定下來的,大汗的心思他也懂,就是要重新建立一個龐大無比的帝國,再現他們蒙古的勇士最威風的世代,讓整個天下,都成為蒙古的牧場啊。富饒的中原,就是這戰爭機器上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打仗是需要錢和兵源的。如果自己搞砸了結盟的事情,大汗一定會殺死自己的。

  沒有那金印,是很難壓攝更西方的幾個小汗國的,如果他們在自己背後捅刀子,恐怕。。。

  多哈克額頭上的汗水都出來了,他心煩意亂的揮揮手,猛的吼叫起來:「你們如果是好漢,是男人的話,就出城和我們決戰吧,你們敢麼?」

  他身邊的那些戰士眼睛一亮,同時吼叫起來:「對,你們南國蠻子,敢和我們在草原上決一死戰麼?」

  常鐵沒吭聲,他看向了小貓,雖然他是居庸關的守將,但是小貓的官銜比他高多了,而且小貓比他厲害多了,他必須要尊重小貓的意見的。小貓扯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嘎嘎的怪笑起來:「你們白癡啊,虎爺我承認,你們蒙古人的騎兵,可比我們燕王府的鐵騎還要厲害一點,放著城牆不用,他媽的出城和你們野戰,當我們傻瓜啊?」

  小貓再次的跳下了城牆,一步邁過了前面的護城溝,晃動著手中的鐵棍,緩緩的走向了多哈克的隊列,大咧咧的吼叫著:「你們要是好漢的話,就和虎爺我來單打獨鬥一番,怎麼樣啊?你這個叫做什麼什麼多哈克的傢伙,你剛才叫嚷的很凶嘛,來,來,來,你上來和虎爺我玩玩,我不掐死你,我不是小貓。」

  鐵棍重重的在地上杵了一下,頓時地面出現了一個尺許粗的大窟窿。小貓提起鐵棍,慢慢的朝前逼去,而加起來足足有五千人的大隊人馬,則是無奈的緩緩的後退著,五千人,在小貓面前無奈的後退了。

  小貓叫囂著:「你們的好漢在哪裡?不是說有一個叫做什麼赤蒙兒的還算是條好漢麼?給虎爺我跳出來,和虎爺我練練,哈哈哈。」

  多哈克氣煞,他的手一揮,頓時五名千夫長同時吼叫一聲,挺起手中狼牙棍,朝著小貓狂衝了過去。五根寒光閃動的狼牙棍,呼嘯著朝著小貓的天靈蓋劈下,一個千夫長已經吼叫了起來:「兀那蠻子,死吧。」

  小貓閉上了眼睛,身體紋絲不動。那五根重六十幾斤的狼牙棍,在他的腦袋、脖子、胸脯、後背上一通猛砸,卻是絲毫奈何不得小貓。就聽得『鏗鏘』的巨響聲不斷,他們的狼牙棍不像是砸在人體上,彷彿就是在砸一塊鐵塊一樣。小貓咧開嘴呵呵大笑著:「小子們,你們沒吃飯麼?再用點力氣啊,真是不過癮啊。」

  城牆上常鐵他們也看呆了,任天虎舔舔嘴唇,有點無奈的說到:「如果厲虎他也去做殺手,最適合他的手段就是直接從人家大門口殺進去,殺光裡面所有人,然後從後門出來。。。天,普通人要是被那一棍子敲中,腦袋都會被打碎了。」

  小貓有點不耐煩了,他手中的鐵棍猛的揮動了一下,五根狼牙棒頓時高高的飛了出去,五個千夫長的手上是鮮血淋漓,皮肉都被撕破了。小貓也不用跳起來,他站在地上還和普通人騎馬差不多高來著,他就這麼把手中的鐵棍掄了一個圈子,頓時五個頭顱彷彿爛西瓜一樣的炸開了,血漿腦漿的飛濺出了老遠。

  小貓又扯了一下自己的鬍子,嘿嘿怪笑著上前了幾步,搖頭歎息到:「唉,你們瓦剌裡面,還有那什麼金帳汗國,都沒有好漢啊。」

  多哈克氣得嘴唇直哆嗦,可是要他出面和小貓廝殺,他是絕對不敢的了。

  小貓仰著腦袋吼叫著:「娘的,你們瓦剌一部就沒有好漢了麼?給老子站出來看看啊!」

  一個粗豪的聲音遠遠的飄了過來,那人在吼叫著:「兀那南蠻子,你不要太囂張,赤蒙兒在此,你可敢與我廝殺麼?」一匹快馬迅捷絕倫的衝了過來,赤蒙兒手持一柄狼牙棍,吼叫連連的狂突而至。他的身後煙塵漫天,起碼有三萬大軍跟著他一起衝了過來。

  常鐵的臉色有點變了,他冷哼到:「大家注意戒備,看後面他們帶來了輜重隊,看樣子是真的要攻城了。嚴加戒備,不要被他們給得手了。」

  小貓看著身材高大,比起自己也不過矮了一個頭的赤蒙兒衝殺了過來,不由得開心的咧開嘴笑起來:「好,好,好,總算碰到了一個可以陪虎爺我玩玩的人。嘿嘿,虎爺我要是用真元力打你,那是欺負你,娘的,虎爺我就靠自己的力氣和你玩玩,看看你赤蒙兒是不是好漢。」

  小貓猛的跳了起來,原地跳起了二十丈高,隨後他一個虎撲,鐵棍帶著『嗚』的一聲怪響,朝著策馬而來的赤蒙兒當頭劈了下去。

  赤蒙兒的眼睛一亮,大吼了一聲:「果然是好漢子。」他右手單手揮動自己的狼牙棍,朝著小貓的鐵棍正面迎擊了上去。

  『轟』的一聲巨響,赤蒙兒的狼牙棍脫手飛出,巨大的力量讓他的身體猛的一哆嗦,坐下的戰馬發出一聲悲嘶,硬生生的被赤蒙兒坐得脊柱斷裂,滿口噴紅的倒在了地上。赤蒙兒吃驚的看著借力重新躍起的小貓,吼叫著:「好大的力氣,娘的,我赤蒙兒今天是小看你了。」不由得,一股爭強好勝的火氣衝上了他的腦門。

  赤蒙兒嚎叫著:「勇士們,準備攻城,等我收拾了這個黑大漢,我們就直接攻進居庸關去。。。哈哈哈,這可是大好的機會,燕王府在造反,他們可沒有什麼兵力放在居庸關啊。」

  小貓從五十丈的高空再次的撲了下來,他狂笑著:「小子,你一隻手就和虎爺我兩隻手拼麼?幸好虎爺我才用了三分的力量,否則你豈不是被我一棍子砸死了不成?來來來,虎爺我讓著你,不要讓人說我欺負小娃娃,我要是用了六成力量,我馬上就走。」

  赤蒙兒大驚,他的右手整個的都麻木了起來,小貓才用了三成力?這,這,要是他用足了所有的力氣,那是多麼恐怖的事情?他一骨碌從倒在地上的馬兒背上翻下,骨碌碌的幾個翻滾,抓起了自己的狼牙棍,筆直的躍上了天空,一棍朝著小貓的小腹砸了過去。

  小貓狂笑,鐵棍連續三十次的敲擊了下去,赤蒙兒不甘示弱的連續反擊,兩個人在天空中彷彿打鐵一般的互相碰擊起來,就看到一串串的火花在天空中瘋狂的閃動著,那是赤蒙兒的狼牙棍被擊打下來的碎屑。

  『轟』的一聲,赤蒙兒用盡了全力,卻還是比不過小貓六成力量擊出的棍子,而且他們在兵器上的差距也太大了。赤蒙兒的狼牙棍重達一百三十斤,而小貓的鐵棍可是萬年鐵心鑄造的,看起來也不過是三百多斤的份量,可是實際上卻是有著超過兩千斤的可怕重量。

  幾番加起來,赤蒙兒就狼狽的被砸翻在了地上連連翻滾,他的兩隻手虎口全部破裂了開來,手中那特製的狼牙棍更是被砸成彎成了九十度,根本就變成了廢鐵一般。赤蒙兒的兩個肩膀哆嗦著,他看著威風凜凜的大步逼近的小貓,猛的嚎叫了一聲:「兀那南蠻子,等我換過了兵器,再來和你比劃,你敢麼?」

  小貓的腦袋偏了一下,冷笑起來:「有什麼不敢的?你去換兵器,爺爺我告訴你,我連內力都不用,就可以打敗你,你信不信?你不要不服氣,你可以用內力,可以用法術,爺爺我要是怕了你,就不是小貓。」

  赤蒙兒有點啼笑皆非的看著小貓,嘀咕了一句:「娘的,這麼猛虎般的漢子,怎麼叫小貓?這是誰給他起的混帳名字?」

  當下他也不多話,飛撲進了陣中,搶過了一名萬夫長手中的狼牙棒,再次的朝著小貓衝了過來。

  『呼』的一聲,赤蒙兒的狼牙棒上冒出了一層血紅色的氣焰,帶著一股焦灼的殺意,朝著小貓當頭轟擊了下去。

  小貓冷笑著,果然是只用了六成力量,雙臂奮力掄起了鐵棍,旋了三圈之後,朝著赤蒙兒的狼牙棒當頭擊去。

  『轟隆、噼啪、嗤啦』一聲巨響,兩人上半身的衣衫被震成了粉碎,地面都晃悠了一下,兩人之間的泥地上,赫然出現了一條七八尺長,寬半寸的縫隙,大地都被他們震開了。

  赤蒙兒手中的狼牙棒再次的飛了出去,不過這次飛出去的僅僅是一個棍頭,那是被小貓的鐵棍硬生生砸斷後震飛的。赤蒙兒驚叫了一聲:「你是人還是妖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娘的,我換過兵器,再來打過。」

  小貓得意洋洋的站在原地大笑:「好,好,好,你換兵器再來打過。虎爺我剛才小看了你,你的力量加上內勁起碼可以敵得過我七成的力量,虎爺我尊重你是條好漢,虎爺我他媽的用全力和你打。」

  赤蒙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挑了一個大拇指,由衷的說到:「好漢,你們南蠻子和我們打仗,從來就只會陰謀詭計,今天我還是生平碰到的第一個敢和我赤蒙兒正面交手,並且還能逼退我的人,果然是好漢。」

  小貓歪著腦袋,突然小聲的說到:「赤蒙兒,不如咱們不打了,你跟著虎爺我混,虎爺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每天晚上都有娘們自動送上床,怎麼樣?」

  一聲尖銳的咆哮聲從居庸關上傳了過來:「小貓,你跟著這群王八蛋學壞了,你,你,吃香的喝辣的也就算了,你居然還要找女人。。。你給老子說實話,你有沒有招過妓女?要是有,小爺我他媽的活活的閹割了你。。。我對不起我那可憐的師伯啊,他好容易收養了你,你居然變得這麼壞,比小爺我還要壞了。」

  如此淒厲哀怨的聲音,卻是厲風到了城頭上,並且聽到了小貓的叫嚷聲。當下厲風氣得眉毛直豎,一腳一個的把十幾個破陣營的士兵都給踢飛了出去。

  小貓渾身一個哆嗦,連忙嚎叫起來:「我沒有,我沒有找過女人啊,她們都太醜了,身上的毛太短了,我不喜歡啊。。。吼,赤蒙兒,快點打,風子來了,你不和我打熱鬧一點,他真的會閹割我的。」

  赤蒙兒呆了一下,能夠讓這麼一條猛將害怕的人,會是誰?他看向了城頭,而厲風卻是追著那些破陣營的痞子兵毆打去了,結果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厲風的人在哪裡,他只是很小心的看了看站在常鐵身邊,飄飄然有如神仙中人一般的丹青生和飛仙子。

  赤蒙兒緩緩點頭:「好,你是好漢,我和你繼續打。。。要是這一次你還能震飛我的兵器,我們就各自帶兩千人對敵一陣,如何?我們這是好漢之間的挑戰,我的手下人也都是好漢,你的手下,應該也都是勇士,讓我們公平的交戰一次,怎麼樣?」

  小貓眨巴了一下眼睛,猛的回頭朝著城頭吼叫起來:「風子,不要打他們了,他們經不起你打的,我還要靠他們來爭面子呢。。。趙老大,你給我點起兩千兄弟,要是這一場劈贏了,上次我們搶劫來的那些金銀,就全部上次給你們了。」

  厲風又呆了一下,他伸手抓住了常鐵的脖子,嚎叫著:「小貓出去打劫了?你,你,該死的東西,你怎麼不好好的管著他?我送到這來來的是一個好好的小貓,現在變成了一個土匪無賴一般的小貓,你陪我。。。」

  常鐵無奈的翻著白眼,他不做任何解釋了。他也冤屈啊,小貓到了居庸關,三天的功夫差點就上房揭瓦了,他只有給小貓整頓了一衛兵馬帶著,但是沒人敢在他手下做事,只好讓朱僖調動了五千七百名罪囚營的惡棍加入了小貓的破陣營,這能怪他常鐵麼?

  丹青生則是已經呵呵的笑起來:「厲大人,倒是不能怪厲虎將軍吧?小生以為,厲虎將軍的脾氣,可都是向厲大人學來的呢。」

  厲風尷尬的笑著,常鐵則差點憋笑憋破了肚皮。

  那邊,赤蒙兒精心的挑選了一根鋼火最好的狼牙棒,雄赳赳的氣昂昂的朝著小貓走了過去。

  元蒙大軍內,十面戰鼓瘋狂的壘動了起來,為赤蒙兒加油助威。

  小貓怪笑了一聲,乾脆就脫掉了自己的戰靴,扯下了讓他感覺著束手束腳的長褲,僅僅穿了一條褲頭兒,裂開大嘴朝著赤蒙兒迎了上去。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10 20:54
第一百四十五~一百四十六章 居庸破敵

  飛仙子有點惱怒的看著近乎赤裸身體的小貓,冷喝道:「這傢伙,就不知道這副模樣有傷風化麼?」

  厲風在她身邊乾笑了幾聲,滿臉都是那種古怪的,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笑容:「這個,飛仙子啊,小貓這個人,就是太粗了一些,其實他可是一個大好人啊。。。誒,那赤蒙兒也把鎧甲給脫下來了,哇,他把衣服也脫光了啊,嘖嘖,他,他怎麼連褲頭都給扒拉下來了?誒,仙子?」飛仙子已經是氣惱得兩眼發綠,直接朝著南方飛走了,丹青生搖搖頭,朝著厲風笑了笑,轉身追了上去。

  厲風呵呵的笑了幾聲,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突然間尖叫起來:「完蛋了,那赤蒙兒的師傅巴吧兒,要是他帶著那群和尚衝過來了,居庸關還能守得住麼?。。。那小娘皮怎麼跑這麼快,那丹青生也是,不就是自己老婆麼,害怕跑了不成?追這麼快作甚?」哪怕那兩位是散仙,厲風這張臭嘴也是敢在背後囉嗦的。

  任天虎也愣住了,他連忙說到:「這可真是麻煩,那巴吧兒的魔功,似乎比上次在草原上見過的還要厲害,就算是道衍大師在此,恐怕也不是對手了。尤其他身邊還有幾個胖大和尚,更是厲害得嚇人啊,要不是我們幽冥宮對於逃跑很有一套手段,早就全軍覆滅了。」

  常鐵咳嗽了一聲,看了看厲風,低聲說到:「無妨,那海外的諸位仙長,有三人坐鎮居庸關呢。他們平日裡都在給他們特意開闢的丹房內打坐修煉,如果有事,可以叫他們出來幫忙的。」

  當下任天虎、厲風兩人才放下心來,看向了就要接觸的小貓和赤蒙兒。

  赤蒙兒已經發動了巴吧兒教授他的金剛龍象功,身體上的肌肉一塊塊的暴突了起來,一股淡淡的金色籠罩在了他全身的肌肉上下,彷彿一尊神像一般。他緩緩的伸出了左手,朝著小貓勾了勾手指,沉聲說到:「我修煉的是太陽寺秘傳金剛龍象功,修練到最高境界,身體可有九龍二虎之神力,你可要小心了。」

  小貓長吸了一口氣,身上的肌肉也『噼裡啪啦』的膨脹了開來,黑黝黝的皮膚被汗水鍍上了一層油脂般的光亮,反射著秋日的光芒。他長笑了一聲:「虎爺我可沒用任何真氣,虎爺就靠天生的身板兒,和你玩玩,虎爺可是要用全力了,你小子當心。燕王府門口的青銅獅子,一尊重三萬八千斤,虎爺我可是一手一尊論起來當玩耍的。」

  赤蒙兒心裡驚了一下,這黑大漢居然有數萬斤的神力?當下他不敢大意,又把體內的真氣強行提上了一層,金剛龍虎功最高境界是十二層,赤蒙兒苦練了二十年,如今也不過第八層的火候。此刻他把體內的真氣提到了最高,卻也是威勢驚人了。一股小小的氣旋籠罩住了他的身體,捲起了一陣的風沙。

  赤蒙兒的身體就在這風沙中飛撲了出來,朝著小貓當頭砸了下去。那精鋼鑄造的狼牙棒發出了『吼吼』的聲響,帶著一道金光,彷彿劃破天地的雷霆一樣,轟然擊下。

  小貓長長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鐵棍狠狠的掄了出去,他雙手持棍,嘴裡狂呼了一聲,『開』。『當』的一聲巨響,彷彿巨鐘轟鳴一樣,小貓的身體猛的矮了兩尺,他的兩條腿都被轟擊到了泥地內,巨大的力道順著他的身體向下傳播,他的褲頭也『嗤啦』一聲被震碎了。小貓喃喃自語:「娘的,你小子好大的力氣,幸好虎爺我有(內丹)。。。護體,否則的話,還真被你一棍子砸死了。」

  赤蒙兒的身體則是狂飛起了三十丈高,他手上的那根狼牙棒本是凡鐵,哪裡受得了兩條金剛大漢的巨力轟擊?早就化為了無數的碎片飛濺了出去。赤蒙兒只覺得兩肋生風,喉嚨裡一股子鐵腥味『嗡嗡』的就要往上面衝,眼前金星亂竄,兩耳發木耳鳴不已。他在心裡尖叫:「不能吐血,這一口血吐出來,起碼會毀掉我三成功力,忍住,給我忍住啊。」

  小貓的兩條手臂也是有點麻木,他看了看有些裂縫的虎口,一股子天生的凶煞之氣猛的從心窩裡衝了上來。他狂吼著:「赤蒙兒,你果然是好漢子,娘的,虎爺我今天看得起你,虎爺我用最大的力氣給你來一下,你要是不死,虎爺就許你是天下第一硬漢子。」隨手從地上撿起了因為衣物全部粉碎而掉落的輪迴草,小貓把它胡亂的用頭髮綁在了頭上,全力運轉起身上的真氣。

  體內,被那赤城子自一元宗心法改編而來的,專門為小貓量身打造的『靈虎心訣』所化的狂暴真元彷彿烈火一樣的燃燒了起來。一股濃濃的紅色氣勁籠罩住了小貓的身體,然後慢慢的化為了燦爛的白金色。小貓緩緩的拔出了雙腿,他身體四周捲起了狂風,受他體內氣息牽引,那些風沙隱隱約約的組成了一個仰天狂嘯的猛虎頭像。

  左手隨手從地上撿起了虎咆刀,小貓右手的鐵棍已經帶著一抹刺目的白金色光芒揮了出去。空氣中響起了詭異的『嗚』的一聲,一圈白色的空氣漩渦出現在了鐵棍附近。

  赤蒙兒在空中慘叫了一聲,他自忖必死,心裡一驚,一口熱血已經狂噴了出來。小貓是哈哈的狂笑著,他早就忘記自己許諾的只用肉體力量和人家對練的諾言了,現在一心一棍子就砸死赤蒙兒。。。這也不能怪小貓不守信諾,畢竟跟在厲風身邊的人,還會有那種謙謙君子麼?尤其小貓自己是個妖怪啊,人類的誠信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三十幾騎快馬狂衝而至,赤蒙兒屬下最精銳的一批將領怒斥連連的衝了過來。他們飛身撲起,手中沉重的馬上兵器朝著小貓沒頭沒臉的亂砸。小貓哈哈一笑,身體猛的消失在了空氣中,他彷彿一魅影一般,在那些武將群中穿梭,沉重的鐵棍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那些武將的身體上,凡是碰及到的,都被他狂暴的真氣震成了碎片,血肉橫飛。

  虎咆刀也『鏗鏘』一聲被小貓拔出了刀鞘,紫色的光芒亂閃,就看到一片片的人體和馬兒的肉體亂飛了出來,鋒利而又沉重的虎咆刀,根本就不是凡間肉體可以抵擋的。那六尺長的刀身,拖起了足足三丈長的刀光,刀光所至,魂飛魄散。

  『噢嗚!!!』,小貓對著天空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咆哮,三十幾員大將,被他頃刻之間屠戮得乾乾淨淨。已經落在地上的赤蒙兒看到自己族中最得力的大將被小貓殺了個乾淨,不由得更是怒氣攻心,心裡又是悲涼一片,頓時氣得暈倒了過去。

  小貓哈哈狂笑,他大步的奔向了暈倒在地的赤蒙兒,大腳丫字狠狠的朝著他的腦袋踏了下去。小貓厲呼:「赤蒙兒,風子說上次你帶著人追殺了他好久,好多燕王府的兄弟都被你殺死了,這次,輪到你死了。吼,吼,噢嗚~~~你敢和虎爺動手,你就去死罷。」

  遠遠的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手下留情。」

  小貓不管不顧的繼續踏了下去,他怪眼翻白的看著疾衝而來的二十幾條身影,嘴裡冷哼著:「留情?這是殺人咧,虎爺我幹嗎要留情?」

  『噗哧』一聲,小貓的大腳丫字狠狠的踏在了赤蒙兒的臉上,赤蒙兒身上突然閃出了一片黑色光華,托住了小貓的腳,奈何小貓的力量實在太大,那片黑光頃刻間就被踏成了粉碎。也幸好這黑光化解了小貓絕大部分的力氣,這一腳不過是讓赤蒙兒受了重傷,還不至於斃命。

  「咦?你小子的命很硬嘛,虎爺我再來一腳啊,讓虎爺我試試啊,要是你不死,虎爺就放過你啊。」說是用腳,實際上小貓是一刀劈下。

  一條火紅色的身影一閃,一根紫金禪杖狠狠的架住了小貓的虎咆刀。『噹啷』一聲巨響,小貓措手不及之下被震退了三步,而那伸手架刀的,身上披著一件火紅色袈裟,身體瘦削,高高得彷彿一根竹竿一般的老和尚,則是滿臉驚詫的看向了小貓。良久,老和尚這才長頌一聲佛號,喝道:「好厲害的漢子,受和尚我九天神魔功全力一擊,居然不死。」

  小貓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看面前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的老和尚,突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你們不讓我殺赤蒙兒是不是?」

  肥胖的巴吧兒滿臉的怒火,他上前一步吼叫著:「你敢殺我徒兒,我就。。。」

  小貓轉身就跑,順手還把刀鞘給揀了起來。他一邊跑,一邊大叫著:「娘的,虎爺不和你們打,你們二十幾個人打虎爺一個,好不要臉。」小貓可一點都不傻,這個出手架住他長刀的老和尚,從他能夠如此輕易的,只用三根手指持杖就能架住他的虎咆,就知道他起碼已經是練成元嬰,也就是所謂的佛家的第二元靈金神的高手,他可打不贏,那就只有逃跑了。

  那和小貓硬拚了一記的老和尚滿臉不快,腳一抬,頓時已經到了小貓身後。他跳起了三尺高,右手抓向了小貓的肩膀,冷喝道:「停下。」

  厲風在城樓上看到這老和尚,頓時就嚇了一跳,在他的眼睛看來,這老和尚的身體四周都在若隱若現的散發著一絲絲紫黑色的氣勁,這分明是一種邪門心法練到極高深境界的徵兆。厲風大喝了一聲:「常鐵,去請那三位老道過來,我去接應小貓。」他拔出了破天刀,想了想,又把刀丟在了城牆上,反手搶過了身後一名偏將手中的鋼槍,一聲厲喝,凌空躍起飛刺了出去。

  以氣御神,以神引體,以體御槍。厲風全部的精、氣、神都貫注在了這一槍之中。雖然他不敢顯露自己真正的力量,但是他也把從德庫克斯那裡學來的理論使用了個十足。他心頭默現御風訣,身體四周纏繞清風,空氣的阻力被降低到了最低點,而長槍上則是環繞著一圈圈的白色風浪,發出了『噼啪』的炸鳴聲。厲風的身體很快的就到了一個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他凌空跨越了兩百丈的距離,朝著那乾瘦老和尚的額頭,也就是紫府所在的地方一槍刺了過去。

  『嗤嗤』聲中,厲風很惡毒的在長槍上施加了一個巫族的符咒,那是可以讓五金鋒銳之氣發揮最大功效的神奇咒語。他的長槍槍尖上頓時閃出了一片精光,槍尖近乎已經變得透明了。

  老和尚的手指剛要碰到小貓的身體,突然耳朵邊聽到了一聲急驟的『嗤』的聲響,一股鋒利的氣勁朝著自己的紫府所在疾衝而至。老和尚心裡大驚,饒是他已經修成了元嬰,如果對方用的是飛劍的話,自己的腦袋肯定要象爛西瓜一樣的被劈成粉碎。

  當下他不敢怠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單手掐了一個金剛印,猛的朝著那股氣勁迎了上去,同時他嘴裡大聲唸了一聲『吽』。

  『轟』,厲風的長槍炸成了粉碎,他的身體按照飛來的軌跡更快十倍不止的射了回去。厲風全身有如雷擊,腦門嗡嗡作響的張牙舞爪的飛了回去,嘴裡胡亂的喊叫著:「娘的,好厲害的老雜毛。」

  他的長槍被摧毀了,但是槍尖處積蘊的那鋒銳無匹的氣勁卻是從老和尚的手指縫隙內射了出去,命中了老和尚的額頭。老和尚只感覺腦門彷彿受到萬斤大錘所擊,元嬰狠狠的振蕩了一下,同時眼前一黑,有這麼一剎那的功夫,他什麼動看不到了。老和尚大驚,連忙反踩蓮花步,倉促的退後了幾步。

  小貓已經猛的停下了身體,反轉身就是一刀朝著老和尚的身體劈了下去。

  前面說過了,修道之人,肉身可以經得起凡鐵的胡亂劈砍錘砸,但是面對飛劍等神兵利器,那身體也就和豆腐差不多。而小貓的虎咆刀,恰好就是一柄鋒利無匹,近乎靈器的無上寶刀。原本即使這樣的寶刀,對於老和尚這種參苦行禪的人傷害也不會太大,奈何小貓自己也是一個煉氣士,並且精通一元宗的御劍法門。

  於是乎,帶著三丈長紫色刀光的虎咆刀輕鬆的抹過了老和尚的身體,把他的左臂一刀給劃拉了下來,一道血柱頓時結結實實的噴灑在了地上,而刀鋒還繼續朝著老和尚的腰部劈砍了過去。後方巴吧兒他們一群和尚大驚,要是老和尚肉身被毀,那可就只有用元嬰繼續修煉了,那到最後,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一散仙,如果碰到邪門之人,被奪取了元嬰煉製法寶,那可就淒慘無比了。

  就這關頭,老和尚的眼前恢復了光明,他強忍著左手的劇痛,運足全身真元,朝著小貓大吼了一聲:「嗚哇。」

  一股黑色的氣柱從他嘴裡噴了出來,帶著尖銳嘯聲的氣柱狠狠的擊中了小貓的胸膛。小貓仰天一口血噴出,身體彷彿石彈一樣被貼著地面砸飛了出去。『轟』的一聲,小貓四仰八叉的撞擊在了居庸關的城牆上,城牆都微微的晃悠了一下,就聽得小貓胸口骨頭一通亂響,他連連的大口噴出了血來。

  元嬰期高手運足了真氣的憤然一擊,小貓饒是已經到了金丹期,卻還是經受不起,上半身的骨頭幾乎都被打碎了。

  厲風尖叫了一聲,他猛的朝天咆哮了一聲:「老和尚,我要滅你們滿門。」一股深紅色的氣焰猛的衝出了他的身體,那是極度憤怒的怒火以及最狂暴的殺氣所組成的殺戮烈焰。厲風雙目通紅,滿臉猙獰的遙空和老和尚對望了一眼,硬生生的看得那老和尚扭轉過了頭去,他飛撲向了小貓,胡亂的從腰帶裡掏出了藥瓶來,兩枚地級一品的『化厄丹』已經塞進了小貓的嘴裡。

  小貓含糊的哼哼了一聲:「風子,好痛啊。」

  厲風看著他近乎變形的胸膛,眼睛裡滴出了一顆眼淚,瞬間就被體外奔湧的殺氣蒸發得乾乾淨淨。厲風露出了極其可怕的微笑,溫柔的說到:「小貓,沒關係,吞下藥就好,反正這種傷,死不了人的。。。你放心,今天你流一滴血,明日我要用元蒙百萬性命來填補。」他的眼睛裡面,透出了兩道血光。

  小貓磨磨牙齒,把那兩顆靈丹吞了下去,頓時一股熱氣蒸騰而起,胸口的鬱結好了大半,但是粉碎的骨骼卻是無法恢復的,厲風畢竟還不是神仙,哪裡有這樣的法力?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厲風背後響起:「這漢子的肋骨已經全部粉碎了,內臟也碎裂了大半,後背脊柱也破裂了。。。唔,你給他吃下的靈丹,倒也是不錯的了,但是也不過能保住他不死,想要復原,是根本不可能的。」

  厲風猛的站了起來,兩道森冷的眼光看向了身後的那個青冠白袍的老道,冷笑到:「你敢說他不能好了麼?」

  那老道心裡一哆嗦,默念到:「無量道尊,這小朋友好大的煞氣,好大的怨念,無量壽佛。。。沒來由得罪他幹什麼?」老道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青色的石瓶,說到:「這裡是南海百花島萬年續斷、九轉千劫籐、不生不死草、琉璃蛇蛻一起煉製的『歸元膏』,抹在他身上,再經老道以元嬰的本命元氣推拿,頃刻之間,就可痊癒,並且痊癒後,身體堅逾精鋼,普通飛劍都不能傷害。」

  厲風冷聲呵斥:「那你還不動手?」

  老道有點不愉的看著厲風,但是他很快的歎息起來:「罷了,你也是擔心友人,我和你生這個氣幹什麼?。。。你拿他頭上的那九轉輪迴草和我交換,我就替你醫治他。。。不是我佔你便宜,老道是百花島天醫上人,這一瓶子歸元膏,也耗費了我百年苦功,不能白白的給你。」

  厲風毫不猶豫的從小貓頭上拔出了九轉輪迴草,遞給了老道。老道露出了一絲笑容,也不囉嗦,蹲下去打開了青石瓶子,從裡面倒出了半瓶子黃色牛油一般的東西,細心的擦抹在了小貓的身體上。半瓶子歸元膏足夠讓小貓上半身使用了,天醫上人想了想,乾脆又把剩下的半瓶子擦在了小貓的大腿、小腿乃至隱私之處上。

  小貓含糊的罵了一句:「老道士,你摸我小腦袋幹什麼?虎爺我可不喜歡龍陽的,你太醜了。」

  天醫上人氣得鼻子發歪,氣惱的張口噴出了一股白色的元嬰本命元氣,噴灑在了小貓的腦袋上,然後小貓自然而然的一吸氣,就把那白氣給吸了進去。可以看到小貓軟榻榻的胸膛頃刻之間就膨脹了起來,都可以聽到他體內骨頭重新生長還原發出的『啪啪』聲。他體外的歸元膏也散發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一絲絲的滲入了他的身體,讓小貓全身都散發出了一種彷彿銅像一樣的油潤光澤。

  厲風看得傻眼了,這天醫上人看起來也不是多厲害的修道士,可是這一手醫術倒是真的嚇得死人。

  天醫上人得意得看著一骨碌爬起來的小貓,笑道:「這九轉輪迴草,可以幫我許多,老道是不佔這個便宜的,所以乾脆把你全身都重新萃煉了一番。經過這歸元膏的萃煉,普通的飛劍對你是沒有絲毫辦法的,火候在兩百年以下的法寶,也最多打你個跟頭,傷不了你。。。老道看你打仗的時候喜歡胡亂衝鋒,就給你一身真正的鋼筋鐵骨,怎麼樣,這交易,你們也不虧。」

  厲風看著恢復如常,皮膚下隱約有一層金光流轉的小貓,心中大喜,連忙朝著天醫上人跪拜了下去:「上人救我兄弟,就是救了我厲風一般。方才無禮之處,還望上人恕罪,日後但凡上人有所差遣,小子莫不遵從。」

  天醫上人一手就拉了厲風起來,笑嘻嘻的說到:「罷了,罷了,這次是被丹青生那傢伙拉出來看熱鬧的,雖然虧了我一瓶歸元膏,但是換了株九葉的輪迴草,倒是老道佔了大便宜了。嘻嘻,小子的嘴巴挺甜的,老道喜歡你,哈哈,諾,相見就是有緣,這是給你的好處。」他隨手就把一顆金色的藥丸塞給了厲風。

  厲風呆呆的看著手中的藥丸,這不過是一顆地級三品的藥丸罷了。天醫上人卻是一本正經的說到:「這是我用『增元丹』的渣滓煉製的『小元丹』,雖然對於我們修道之人沒有用,但是對你們武林之人可是大大的有用,起碼可以增加你們兩甲子的功力,你找個機會打坐練功的時候吞服了他,有大好處啊。」

  天醫上人得意洋洋的拈著鬍鬚吹噓:「我天醫上人的藥,哪怕是練廢的藥,對你們練武之人那都是無上法寶,你多了兩甲子的功力,在中原武林,一定是找不到對手了的,哈哈哈哈。」

  厲風和小貓偷偷的看了一眼,啼笑皆非。厲風自己如今都是金丹期的修煉者了,這兩甲子的內家真氣對他有什麼用?從性質上比較起來,不過就是他一個月修練出來的丹氣的份量罷了。

  不過,這也許是一個好機會啊,最起碼的,只要不面對修道之人,厲風完全可以充大爺了,先天級高手,多了兩甲子的功力,在武林中人看來,厲風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吧?對於厲風來說,這可是大大有利的事情,最起碼他可以表現得更加厲害一些了。而且這天醫上人看起來對於這小元丹並不是很在意的,如果能夠多弄幾顆出來。。。

  厲風正在打主意怎麼算計這天醫上人呢,那邊密密麻麻的起碼有五千支長箭就已經帶著破空聲射了下來。卻是那一群老和尚救醒了赤蒙兒,給那老和尚接上了手臂,然後號令著數萬大軍開始攻城了。二十幾個和尚嘴裡念動著咒語,一馬當先的衝了過來。就看到巴吧兒他手上的禪杖射出了道道黑煙,居庸關城牆上放出的炮彈,都被他在空中擊落了。

  天醫上人呆了一下,連連搖頭:「老道是來中原觀光的,不是丹青生強拉我,倒也不願意出來閒逛。。。唔,老道不過剛剛修成元嬰,可不想和他們拚死拚活的。有蒼鬆散人和閒雲仙在此,何須我老道出手呢?他們可都是元嬰能夠化身千萬的分神期的高手,嘿嘿,能偷懶就偷懶吧。」

  天醫上人拉起了厲風和小貓,一股兒旋風帶著兩人到了城牆上,順便著還把小貓的兵器都給捲了上來。他笑著拍拍手,得意的對著一個相貌古樸有如老樹,一個輕鬆閒適白衣高冠的老道說到:「兩位,這些和尚似乎沒有哪位的道行有兩位高吧?天醫我就偷懶一小會了,呵呵,放心吧,要是你們被打斷了手腳什麼的,天醫保證幫你們接上。」

  那白衣老道笑罵到:「天醫,你好一張臭嘴,要是我等下真的受傷了,可非要把你的藥神洞都給燒嘍。」

  那容貌古樸的老道則是苦笑著搖頭:「罷了,我們兩個也不過分神,這下面起碼有四個元嬰級別的高手,天醫,估計你不出手還真不行。你自己挑選一個對手吧,三個元嬰級的仙雲仙可以包圓,起碼不會落敗,老道我就先打退其他那些和尚,怎麼樣?」

  天醫上人嘟囔了幾句,小心翼翼的把九轉輪迴草塞進了懷裡,這才無奈的一拍手說到:「罷了,就這樣罷。我可給你們說,我天醫喜歡的是煉丹,這飛劍就一口,法寶是一樣都沒有,要是打不過那和尚,我可不管。」說完,他揚手就飛出了一道白光,朝著最前面的一個黃衣和尚當頭劈了下去。

  常鐵有點出神,這兩邊都比拚起法術來了,還怎麼打仗呢?士兵可不敢靠近這些活神仙的。

  厲風狠狠的一腳踢在了常鐵的屁股上,大聲的喝令起來:「常鐵,你還發什麼呆?沒看到他們的雲梯都快架上來了麼?兄弟們聽好了,給三位仙長讓出一百丈長的城牆,其他的地方還是要靠兄弟們守著的。小貓、任老大,你們各帶人分守左右兩段城牆,我在這裡給三位仙長掠陣。」

  三個老道一聽,心裡就嘀咕起來了,你不過是一俗人,雖然也練到了先天境界,但是在修道者看來,這不過是最基本的功夫,你能掠什麼陣啊?莫非我們三個都頂不住的時候,你能幫上忙麼?

  可是你別說,厲風還真有他的鬼主意,從常鐵手中接過了破天刀後,他就隨手從腰帶裡掏出了一大把的紙符,詭笑著站在了三個老道的身後。仙雲仙看了看厲風手上的那些苻紙,差點就笑了出來,他默默的點頭,思忖到:「這小子果然陰險,這靈苻看起來威力也不小,估計是那白雲觀的白雲小道士給他畫的吧?呵呵,這靈苻劈下,倒也夠那些和尚手忙腳亂的,我正好趁機行事。」

  當下居庸關城頭上就打起來了,功力被硬生生打掉了三成的赤蒙兒滿臉氣憤,一臉傷情的帶著一萬大軍親自攻城,砂土袋迅速的填了護城溝,三十幾架雲梯『嘩啦啦』的架在了城頭上,士兵們就彷彿螞蟻一樣的一個個的順著雲梯往上爬。

  城頭上的油鍋也燒開了,一瓢瓢的滾油『嗤啦』有聲的潑了下去,頓時整個城頭都是一股誘人的肉香。下方元蒙的箭矢不斷的射上來,不時有戰士中箭倒地,而城樓上的箭矢更是雨點一樣的射了下去,無數戰士就這麼倒了下去,有的人身上還同時插上了十幾支利箭。

  壘石在小貓的指揮下,被那些身體粗壯的戰士抬了起來,從城頭上扔了下去。頓時下方一陣的鬼嚎聲,一塊兩尺方圓的石頭,往往就可以砸死三五個士兵,不一時,城牆下已經堆滿了屍體,血漿讓城下一人多高的城牆都變成了殷紅色。

  任天虎則是充分的發揮了他幽冥宮的歹毒本色,一桶桶的石灰被砸了下去,白粉亂飛,很多元蒙士兵就是這麼嘶叫著,揉著自己被燒爛的眼珠子,仰天摔下了雲梯,自己摔得骨斷筋裂的同時,還把無數同伴砸了個半死。

  最會打仗,最能指揮士兵的常鐵則是在城頭上總體調度,哪裡一旦有元蒙的士兵靠近了城頭,他就立刻往那邊增派一個小隊的戰士,哪裡有太多的士兵被箭矢射傷,他也就立刻派人過去,救助同伴,堅守城牆。他不時的大吼著:「兄弟們,鼓起勁來,殺他們個乾淨。第五營預備,上,接替右邊的第三營。。。厲虎將軍,你,你,你把人家的雲梯拔上來幹什麼?」

  常鐵的腦袋一時間有點混亂了,通常守城的一方,最習慣的動作就是把人家的雲梯往城外推,可是今天他終於見識了,這小貓是硬生生的把人家一架上面爬了二十幾個戰士的雲梯,就這麼拔了起來,然後扔在了城牆上。那些士兵剛剛只覺得身體飄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隨後身上立刻就有十幾柄大刀同時落下,把他們砍成了肉泥。

  常鐵舔舔嘴唇,對於小貓,他已經無話可說了。他只能興奮的跳著:「厲虎,厲虎,他們的雲梯只有三十幾架,都給我搶上來。」常鐵那個高興啊,把雲梯都給你廢了,看你們還怎麼攻城。

  小貓得意洋洋的帶著兩百多破陣營的戰士,在城頭上一架架的雲梯拉了起來,他把雲梯重重的砸在城頭上,而那些破陣營的戰士則是歡呼著撲了上去,一頓亂刀砍死雲梯上的戰士後,把那些戰士身上的財物連同衣服都給扒拉了個乾淨,然後把人家赤裸裸的丟了下去,往往還能砸暈幾個倒霉的攻城戰士。

  正準備飛出劍光的蒼鬆散人看著興致勃勃的小貓,不由得呆了一下,嘴裡含糊的嘀咕了一句:「這是什麼人啊,怎麼打仗都不按照規矩來呢?六百年前我進中原遊歷的時候,人家也成天打死打活的,但是人家打得多守規矩啊。。。你把人家雲梯給搶了,人家還怎麼攻城呢?」

  赤蒙兒所在的雲梯,也被小貓搶了上來,赤蒙兒不愧是虎將,一個翻身就砸倒了五六個破陣營的戰士,他剛要把那雲梯扔回城下的時候,小貓一聲虎咆已經撲到了他的面前,兩個大拳頭毫不客氣的給赤蒙兒來了個雙峰灌耳,然後一腳把他踢下了城去。巴吧兒在城下慘叫起來:「徒兒,你,你。。。該死的,你們南蠻子實在可惡。」

  巴吧兒手中的禪杖飛了起來,化為一條巨大的灰白色的飛龍,朝著天醫上人搖頭擺尾的撞了過去。

  天醫上人嘀咕了一句:「我練成了元嬰,你還沒有,你怎麼敢和我打呢?」他那白色的劍光毫不客氣的飛了出去,摧枯拉朽一般的那把神氣活現的巨龍劈成了碎片,然後劍光一轉,直接朝著巴吧兒的脖子劃拉了過去。

  巴吧兒大驚,他怎麼知道,在這裡會碰到這麼厲害的修道者?雖然天醫上人一輩子就沒有打過幾場架,可是他的實力放在那裡的,他怎麼說也是修練成了元嬰的,巴吧兒的境界比起他可就差遠了,他的法寶在天醫上人面前,根本就好像笑話一樣。白色的劍光呼嘯,靈蛇一般的捲向了巴吧兒,眼看著就要把他分成兩段。

  幸好一個身材高大,手持一枚金剛杵的中年和尚一腳踢開了巴吧兒,手中金剛杵狠狠的朝著天醫上人的劍光砸了過去。『嗡』的一聲,金剛杵上金光大做,白色的劍光『鏗鏘』一聲,被反彈了出來。

  天醫上人驚咦了一聲:「好,就是你了,你這和尚不會飛劍的功夫,可不要怪老道我欺負你。」他指揮著自己的劍光,一個盤旋,『滴溜溜』一聲那劍光已經化為了三十六道白光,滿天飛舞,寒氣逼人的朝著那高大和尚罩了過去。

  那和尚倒是簡單,也沒有什麼噱頭,就是用手中起碼兩百斤上下的金剛杵一下子一下子的去砸天醫上人的劍光,兩人功力差不多,一個勝在劍光矯捷,一個勝在力量強大防禦極高,倒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就這麼硬僵在了那裡。

  閒雲仙則是對上了以那被小貓砍傷的老和尚為首的三個元嬰期的高手。雙方都是元嬰期,但是那三個是兩個剛剛結成元嬰不過五十年的,那老和尚則是養神階段,還沒有達到元嬰分身萬千的境界,因而閒雲仙對上他們三人,也不過是有點吃力罷了。畢竟他比對頭三人境界高了許多,這實力可是天差地遠的。

  當下閒雲仙輕鬆的笑了笑,揚手飛出了一塊三角形的玉硞,化為一團寒光在空中往來飛舞,隨後一口真氣噴出,那寒光頓時漸漸的一分二、二分四、四分無窮量,一轉眼的功夫,就是十數萬團寒光在空中往來交織,彷彿夏夜的螢火蟲一樣,帶著『嗖嗖』的破空聲朝著那三個和尚身上亂砸。

  這一團光芒裡蘊涵著極大的磁力,三個和尚飛出去的法鈴、金剛圈、降魔杵等法寶都是五金材料,被這寒光一吸一卷,頓時運動的速度就漸漸的緩慢了起來。那三老僧氣急敗壞的連連噴出真氣,那些法寶卻是彷彿重逾萬斤一樣,使用起來極其枯滯,哪裡動彈得了?

  厲風歎息了一聲,心裡思忖著:「這三個老僧,要說功力麼,那最厲害大概是養神中期了,雖然不如這閒雲仙到了分神後期這般厲害,但是也不至於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啊。無非就是他們的法寶實在太差,耳閒雲仙的這玉硞卻是威力太大了。所以,一定要給自己多找一些好的寶貝才是,否則哪裡能打得贏人?」

  正在這裡說著呢,那帶頭的老和尚心一橫,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串通體發紫的透明的佛珠,他默默的念頌了幾道咒語,那佛珠上一圈圈的金光緩緩的蕩漾了起來,隨後十八顆佛珠沖天而起,同樣化為億萬金光,和那漫天的寒光撞擊在了一起。

  原本輕鬆自在的閒雲仙措手不及之下,被這老僧打了個好不狼狽。他只感覺那金光中蘊涵著極大的力量,自己的法寶被隨意的撞擊一下,就彷彿受到五嶽連擊一般,自己的一口真氣,居然有了提不起來的徵兆。強大的壓力破體而來,那金光也似乎有形有質的一樣,逼得自己的法寶漫天亂轉,就是再也不能合擊在一起了。

  那蒼鬆散人正把剩下的二十幾個和尚逼得好不狼狽,一柄綠色的飛劍加上十三枚火紅色的飛針,已經把包括巴吧兒在內的和尚逼得接連退後了一百多丈了,他正準備再放出一件得意的法寶,一舉殺死眼前的敵手呢,卻突然看到閒雲仙被那佛珠打得狼狽不堪,再仔細的看了看天空的金光,不由得驚叫了一聲:「萬劫天珠。。。世上果真有這般寶貝?」

  他也顧不上那些和尚了,自己先衝到了閒雲仙的身邊,放出了一道水波一樣的法寶護住了兩人,然後自己手中飛出了一團柔絲一般的東西,在空中捲出了一團濃霧,朝著那億萬金光籠罩了過去。

  閒雲仙被蒼鬆散人的大叫驚醒:「完結天珠?還真有這寶貝?十八名歷經三十六世轉世,並且代代精修佛法的高僧頭頂骨煉製成的萬劫天珠?怎麼會湊起這麼多?」他雙手連連比劃了印訣,配合著蒼鬆散人放出了一道五彩虹光,朝著那金光捲了過去。

  厲風看到了好處,他眼睛眨巴了幾下,猛的喝令起來:「所有弓箭手聽令,朝著那三個老和尚給我射,射中一箭,我賞二兩銀子。」他手中的靈苻彷彿廢紙一樣的,被他連番的丟了出去,頓時天雷陣陣,火球無數,水波蕩漾,籠罩了那三個可憐的老和尚。

  那些弓箭手聽得好處,頓時有兩千人同時瞄準了三位老僧,『嘩啦』一聲,箭雨彷彿雨點一樣的朝著他們籠罩了過去。這些弓箭手都是挑選出來的精銳,兩千支利箭幾乎是同時射到了那三個老和尚的身前,箭矢是如此的密集,幾乎都要結成一根黑色的柱子一般了。箭矢紛紛擊中了三位老僧,巨大的力量讓他們的身體也不由得晃動了幾下。

  那老和尚正在強忍一口血氣運轉天空的萬劫天珠呢,這寶貝是他們太陽寺的至寶,平日裡根本就是密不宣人,唯恐別人見貨心喜帶來麻煩的。這次是被閒雲仙逼得受不了了,一口氣忍不住這才使用了出來,奈何他忘記了,這法寶威力太大,他哪裡控制得住?尤其他體內的真元,更是被潮水一樣的吸了出去,此刻他五內欲焚,眼珠子都快爆了出來,哪裡還有餘力去抵禦外界的攻擊?

  幸好他身後的兩個同門把自己的手貼在了他的後心,真元力源源不絕的送了過來,這才勉強的應付了天珠的汲取,否則他早就被吸乾了。

  當下那些箭矢讓他和身後的兩個同門身體晃動了一下,而厲風的靈苻攻擊則是命中了他們的身體。如果放在平日,這種程度的雷電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笑話一樣,可是如今正是要命的功夫,他們的身體是連一點防禦的力量都沒有了,天雷擊下,三人身體巨震,渾身焦黑的被炸飛了兩丈多遠,他們體內氣息一亂,頓時受天珠反噬,體內真氣被吸了個乾乾淨淨,當場破功慘死。

  就看著三個老和尚的身體彷彿氣球一般的膨脹了開來,在巴吧兒他們悲淒的嚎叫聲中,三具身體轟然炸裂,身體附近的那些元蒙戰士更是傷亡慘重,殘枝斷臂亂飛。三道黑光從血肉中飛了出來,三個元氣大傷的元嬰互相看了看,苦笑了一聲,結成一體朝著西方飛了出去,其勢倉促,惶惶如脫網之魚。

  那一道五彩長虹把所有的天珠金光都逼到了一處,而那一團濃霧則是很輕鬆的就把十八顆天珠本體給捲了回來,失去了真元力的供應,這天珠也就失去了抵抗力,一點威力都沒有了。蒼鬆散人抓著十八顆萬劫天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他和閒雲仙兩人對視狂笑,連連說到『此行不虛』。

  厲風裝模作樣的倒在了地上,連連哀歎著:「唉,兩位仙長,可是累死小子我了。小子是受到白雲道長的指點,好容易修煉了一點法力出來的,剛才差點就被吸乾了,這靈苻扔出去,也這麼費力啊。」

  閒雲仙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他和蒼鬆散人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有了這萬劫天珠,他們日後抵擋天劫的時候,可以說是安全性就大了老大一截了。而也正是因為厲風的那些靈苻,讓三個和尚被法寶反噬的,雖說沒有厲風,他們也能收取這法寶,但是起碼就要多費手腳了。於是乎,閒雲仙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顆紫色靈丹丟給了厲風,笑道:「這是『萬靈丹』,等你子夜冥思之時服下,可以增加你五十年苦功的法力修為,日後你丟靈苻,可就不用這麼吃力了。」

  閒雲仙呵呵呵呵的笑起來,而蒼鬆散人也覺得自己應該表示一下,於是也從懷裡掏出了一顆青色丹藥丟給了厲風:「這是『化氣丹』,你按照這段心訣修煉下去,也許你煉氣的速度可以增加十倍。。。唔。。。」當下蒼鬆散人隨手就念頌了兩百多字的口訣。

  厲風狂喜,連忙跳起來謝過了兩人。化氣丹他是用不上了,畢竟他現在的修煉進度已經夠快了。而萬靈丹的好處可是實實在在的,他日後可以使用威力更大的法術而沒有人會生疑了。厲風在人間打了這麼久的轉兒,早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實力是絕對第一的,有了實力,你陞官發財,才會更加快捷。

  天醫上人不滿的哼了一聲:「你們兩個得了好處,老道我還在這裡吃苦呢,這傢伙就是一堵牆一樣,老道的劍光怎麼也打不過去,你們不幫忙麼?」

  閒雲仙和蒼鬆散人對視而笑,走到了天醫上人身邊,同時出手朝著那高大和尚射出了劍光。

  戰火停息了,巴吧兒邀請來的同門中道行最高的四人都兵解逃跑了,他們剩下的人最高不過金丹期,哪裡敢和分神期的人動手?當下一個個飛逃了開去。赤蒙兒看得居庸關有三個海外煉氣士坐鎮,頓時也明白自己是難得攻下這城池了,也只能黯然的帶著大軍離開了。短短一刻鐘的攻城站,就讓他的族人損失了五千多人,這樣的戰果,讓赤蒙兒心疼到了極點。

  厲風輕輕的彈動著手中的破天刀,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屍體,不由得感慨起來:「你們這麼辛苦的來廝殺,不就是為了這口刀麼?何苦來由?何苦呢?何必呢?唉。。。」他搖搖頭,滿臉悲天憫人的慈悲模樣。深知他為人的任天虎不由得偷偷的呸了一聲,在心裡極大的鄙視了他一番。

  閒雲仙笑了笑,拿過了厲風手中的破天刀,手指輕輕的在刀鋒上彈了一下,聽得這刀發出了『鏗鏘』的龍吟聲,刀體也猛的顫抖扭動起來,不由得歎道:「果然是一口好刀,好刀啊,尤其還能自主的吸收外界靈氣。。。嘿嘿,用於正道,則是王道,用於邪道,則是魔道,這把刀,嘿嘿。。。好刀,好刀,不過他看起來最起碼也有好幾百年了,怎麼體內一點靈氣都沒有積蓄下來呢?奇怪了。」

  厲風站在旁邊不敢說話,他怎麼能說,是因為自己體內的混沌能量,把刀內的靈氣都化解了呢?

  閒雲仙揮動了幾下破天刀,點點頭,又把刀遞給了厲風,笑道:「這就是他們要奪回的寶刀了吧?呵呵,他們丟下了數千人命,卻不能拿回這寶貝,想來他們也是憤怒得緊啊。。。這刀既然干係著中原蒼生,最好就。。。」

  厲風從懷裡掏出了天水柔晶,嘿然笑道:「小子也有這般打算,準備請示王爺後,用這天水柔晶重新煉製,把他練成一柄寶劍去,那時候,元蒙韃子就算是找遍天下,也找不到這寶刀了。」

  天醫上人很是吃驚的看了厲風一眼,搖頭說到:「你這娃娃,運氣可真是不差。居然能得到九轉輪迴草,也能得到天水柔晶,真是不知道你怎麼認識他們的。」

  天醫上人本是無心之言,倒也沒有別的意思,可是卻把厲風嚇了個半死,就連旁邊的小貓,大腿也不由得哆嗦了起來。幸好厲風胡說八道的本事可以說是天下第一,隨便的編造了一本舊書店買來的破爛書,頓時也就扯謊過去了。閒雲仙和蒼鬆散人看著天水柔晶,眼裡倒是有一絲的欣羨神色,但是他們的身份又不好意思和厲風搶東西,頓時也只能裝作沒看到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燕京告變

  居庸關,最遠的一座烽火臺南邊三裏處一片茂密的森林內一間極其簡陋的小木屋裏,厲風慢慢的睜開了自己了眼睛。就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吞服了從天醫上人他們手裏得來的丹藥,增加兩甲子功力,他不在乎,讓自己的真氣更加精純,他也不在乎,可是那增加五十年冥思苦功法力,他卻是實在是很感激閑雲仙了。

  很實在的,他本身的實力得到了提升;更加實在的就是,他以後就可以使用出更強大的力量而不用招惹天下人的懷疑了。厲風其實很清楚,朱棣爲什麽給他這麽高的官職,這麽多的寵信,不就是因爲他的實力強麽?雖然朱僖是他的兒子,但是也不至於可以讓厲風這麽快的做都指揮使啊。看看朱任朱儀兩兄弟,他們的手下,可有一個人擁有官位的麽?

  憑什麽?不就是厲風自己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先天級的高手麽?等到這次回到軍中,厲風還會變成一個擁有五十年道行的修道者,這一份實力,鐵定可以讓朱棣另眼相看,只要厲風表現得對他忠心耿耿的,厲風的官職就只會提升提升再提升。等到厲風擁有足夠的權力組建自己的勢力的時候,就是他的計劃可以實施的時候了。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厲風的眼睛在黑暗中透出了兩道金光,直直的射在了小貓的臉上。小貓吭吭哧哧的在地上扭動了一下身體,有點害怕的說到:「風子,你沒事吧?這麽老看著我幹什麽?我小貓可沒做錯事情啊。」

  厲風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你沒做錯,可是也沒作對…小貓,你要記得,世間我只有你這麽一個朋友了,我不希望你出任何的事情…我知道你天性喜歡打鬥,喜歡熱鬧,但是你要考慮一下,這個世上,有很多人可以輕鬆的殺死我們,你不要以爲你就真正是無敵了。你可以輕鬆的玩弄赤蒙兒,可是碰到了赤蒙兒的師門高手,你還是脆弱得彷彿嬰兒一樣啊。」

  小貓不吭聲了。厲風緩緩的站了起來,沈聲說到:「我們現在在凡間,就要按照普通人的規矩行事。你現在是大將,那麽你就要表現出大將的樣子來,你屬下的士兵是幹什麽用的?他們就是拿來征戰廝殺的,你的任務就是指揮他們作戰,而不是一味的自己單獨衝鋒陷陣…小貓,我希望你能記住一件事情,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死了,就再也沒有了。」

  小貓重重的點點頭,咧開嘴笑著:「放心,風子,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冒失了。哈哈,那天醫老頭說我的身體可以抵擋飛劍呢,你可以放心。」

  厲風冷笑了起來:「抵擋飛劍?普通的飛劍可以抵擋,但是如果是寒雀或者朱雀鉞呢?你能保證,我們日後的對手之中,就沒有任何的高手麽?任何一個金丹期的修道之人,他的飛劍就可能傷害到你,至於元嬰期的,他們的飛劍,難道你認爲元嬰期的高手,他們會用一柄很差勁的飛劍麽?他們搶都會搶一柄好劍回來。你的身體現在的確是堅硬無匹,但是也不過是對凡人而言,面對修道者,你還要多長腦子啊。」

  小貓再次的服氣了,他沒有話說了。

  厲風笑起來:「面對邪門的修道者,我們就裝孫子,只要順著他們的意思,他們自恃極高,不會動我們。碰到正教的修道者,就用我們手下士兵的性命去威脅他們,那些正教的修道者,沒有一個人敢大肆屠戮的,只要我們麾下數千士兵沖上去,他們除了逃跑,還能幹什麽?哼哼,你看那張三豐,也只敢找人和那些海外煉氣士糾纏,他敢直接和我們大軍對敵麽?」

  小貓嘿嘿的笑了起來,他低聲的嘀咕了一句:「風子,發現你比在山上的時候還要陰險啊,不過我喜歡啊,哈哈哈,最起碼,這樣我們就不會吃虧了,不象那幾個老傢夥,仁義道德了一輩子,到了最後卻…」

  厲風沒有吭聲,小貓自己也沒有說話,小木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沈默。

  一裏外突然傳來了衣襟破空的聲音,七個人的小分隊正在急速的靠近。厲風順手拔出了破天刀,一腳踢開了房門,朝著那七人來的方向沖了過去。小貓也是忙不叠的抓起鐵棍和長刀,火辣辣的沖了出去,嘴裏含糊的哼哼著:「你別殺光了啊,給我留幾個。記住啊,給我留幾個。」

  厲風已經帶著一股微風,激射到了那七人的面前。看著面前的七個幽冥宮的弟子,厲風沈聲喝道:「怎麽回事?有什麽變故麽?」

  當先的一個幽冥宮弟子鞠躬到:「厲大人,李景隆率領二十萬大軍,包圍了燕京。大殿下發信鴿求援,常鐵將軍和我們少宮主請厲大人過去商議對策…王爺的軍隊似乎並沒有回援的意思,此刻正在攻打大寧城。」

  厲風呆了一下:「什麽?李景隆做了朝廷大軍的主帥麽?那耿炳文又是什麽下場?攻打大寧城倒是好主意,寧王府和我們燕王府向來交好,大寧城乃是甯王府屬下重地,有兵馬數萬,這些精兵,乃是王爺向甯王借來的兵馬,不過是給天下人做個模樣看看罷了…可是李景隆,怎麽就帶了這麽多兵馬長驅直入了?」

  那弟子回稟到:「王爺每一座城池也留下了千餘兵馬守衛,奈何李景隆這次起兵,前後大軍總共五十萬,一路上的城池根本無法抵擋,所以十日之內就直到了燕京城下。此刻城內守軍不過兩萬,大殿下要居庸關發兵協助。」

  《明史》記載:「戊寅,景隆合兵五十萬,進營河間…景隆聞王征大寧,果引軍圍北平,築壘九門,世子堅守不戰。」

  厲風摸了摸鬍鬚,有點苦惱的搖搖頭:「這下可真是不好收場了,居庸關外,赤蒙兒他們恨不得生吞了我們;東北方向,女真和高麗正在四處生事;王爺率領的大軍還不知道行動如何,這李景隆可就帶著二十萬人包圍了燕京…娘的,估計王爺的大軍也沒有回援的可能吧?李景隆二十萬人圍燕京,可還有三十萬大軍不知去向,唔…小貓,不要動手,是自己人,我們先回居庸關。」

  小貓有點悻悻然的鬆開了鐵棍,不滿的看著面前七個汗流滿面的幽冥宮弟子,嘴裏咕噥了一句:「你們怎麽是自己人呢?」

  居庸關中軍議事大廳,常鐵激動的捶打著桌子:「那李景隆,居然敢去攻打燕京?…來人啊,點起兵馬,我們回援燕京城,我們…」

  厲風一腳踢開了房門,冷喝了一聲:「你們想怎麽樣?常鐵,你腦袋糊塗了不成?燕京城不過兩萬兵馬,面對二十萬大軍,居庸關所有兵馬調回去了都沒有用,你是要讓兄弟們去送死不成?兩萬大軍如果守得住,你派人去幹什麽?如果兩萬大軍守不住,你派人去又有什麽用?你能抽空居庸關的兵馬麽?如果關卡空虛,元蒙趁虛而入,數萬大軍就可以直下中原腹地,這個責任,你擔當得起麽?」

  常鐵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說不出話來了。

  「厲大人,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有什麽計劃呢?」任天虎很小心的問到。

  厲風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冷笑到:「小貓帶領破陣營和我回燕京城,三位仙長,任老大還有幽冥宮、蒼風堡的弟子,就留在居庸關協助常鐵守好關卡。哼,李景隆有什麽了不起?燕京城城池雄偉,他二十萬大軍,可是這麽容易就攻打下來的麽?尤其城內可以動員精壯夫役十萬,兵器鎧甲也是充足的,破敵不足,防守卻是綽綽有餘,你們擔心什麽?」

  閑雲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輕輕的點頭,厲風臨危而不亂的氣概,已經給了他們很大的印象。不過他們卻是不知道,厲風的這種氣概,可以說是臨危不懼,也可以說是小混混的劣根性,那就是豁出去賭博,死豬不怕開水燙。

  在厲風想來,燕京城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只要朱僖不死,他的錦繡前途就是有保證的。實在被李景隆打得受不了了,就命令兩萬大軍投降,自己帶著朱僖逃跑。想來李景隆大軍二十萬,想要阻攔自己和小貓帶著一個人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吧?實在不行,天醫上人他們隨便去一個,可以輕鬆的帶走十幾號最重要的人物了。

  當下就此做了決定,常鐵、任天虎在居庸關死守,厲風帶著小貓以及五千七百名破陣營士兵,雄糾糾、氣昂昂的朝著燕京城開去。

  居庸關到燕京城,快馬不過兩個時辰,就算靠士兵用兩條腿跑,只要速度快一點,一個上午也就到了。厲風他們是大清早天還沒有黑的時候出發的,估計趕到燕京城的時候,正是李景隆大軍吃午飯的時間,剛好方便他們突營進城。

  看看身後這些面容粗魯、滿臉橫肉、一臉囂張、滿身不服氣的軍漢,厲風露出了他鄉遇知故的滿意笑容,他舉起了右手,大聲喝道:「兄弟們,我厲風廢話也不多說,你們以後就是我厲風的人,你們幹什麽事情,只要別太過分,我保證沒人可以再把你們關進罪囚營。燒殺擄掠,這是難免的事情,與其讓別人發財,不如我們自己發財是不是?」

  破陣營的軍漢們轟然叫好:「厲大人好人啊…果然是大好人,和虎爺一樣的好人啊。」

  厲風滿意的點頭,笑道:「這麽說來,那事情就簡單了。總之你們跟著我混,有好處,大家一起佔便宜,有女人,大家一起上,誰敢和我們爲難,就用刀子捅他娘的。老子現在也是堂堂一都指揮使,絕對不會虧待大家。跟著我幹好了,你們做指揮使、將軍,也不是什麽難事嘛。我告訴你們啊,殺十個敵人,你們就可以晉升一級,賞銀百兩,你們殺掉敵人一個將領,只要是三品以下的武將,我立刻就授予你們相當的軍銜,聽懂了沒有?」

  這些兵痞聽得厲風說的乾脆,轟然應諾:「厲大人都這麽說了,我們還說不好,還是人麽?」

  厲風高興得哈哈大笑:「好,就這麽說定了,這裏有十萬兩銀票,兄弟們先分分,算是我給兄弟們的見面禮。以後只要你們奮勇殺敵,他娘的,金銀珠寶,美女丫鬟,有得是你們的好處…以後不要叫我厲大人,叫我大哥,叫小貓虎爺,就這樣了…王爺手下還有一個厲竹,也是你們的老大,我都叫他大哥的,以後見了他,你們要叫他竹爺。」

  五千七百個不知道好歹的傢夥又是紛紛叫好,撲上去哄搶銀票,燕王府軍隊中最大的一個黑社會組織,于當天宣告成立了。

  當下厲風也不騎馬,帶著這一票剛剛發了一筆小財的軍漢,邁開雙腿朝著燕京城跑了過去。看吧,這破陣營的每一個士兵都是彪捍到了極點的好漢,但是就是跑起來就有如一群土匪一樣,哪里有什麽隊形可言?一個個都巴不得在厲風面前露臉,卯足勁的撒丫子跑路,亂糟糟的帶起了漫天的灰塵。

  可憐這些破陣營的士兵,平日裏犯軍紀也不知道犯了多少,其中軍銜最高的也就是三個把總,其他的清一色都是普通士兵,而且除了小貓,他們是誰也不服誰,就算分派了人做他們的長官,也立刻會被敲悶棍給幹掉,搞到現在,整個破陣營就沒有一個軍官。小貓知道這事情,但是他不在乎,他可不知道中下級軍官有什麽用。厲風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在乎,反正要的就是這群人敢拼命,提拔了軍官,厲風還怕他們自己在軍中勾結成黨呢。

  反正就五千多人,大吼一聲,大家跟著一起往前沖就是了。有小貓這人形暴龍在,衝鋒破陣都是小事,只要別碰到修道者就是。

  一個士兵跟在厲風身後邁腳狂奔,嘴裏問到:「大哥,聽說燕京城可是被二十萬人給圍住了啊,我們五千人,能沖進去麽?」

  厲風看了看他,一副不屑的模樣,輕輕的吐出了一句:「你害怕了?我這裏還有點散碎銀子,你拿去回家養老婆抱孩子吧。」

  那士兵頓時滿臉通紅,大吼了一聲:「娘的,老子才不害怕,不就是一個李景隆麽?見面了,我也敢捅他三刀六洞的。我呸,死算什麽?只要有銀子,有女人,有好酒好肉,老子才不怕死。」

  厲風比劃了一個大拇指,陰笑起來:「果然是好漢子…二十萬人又怎麽?燕京城的城牆有多長?他們從四面圍住,營地最多能有多厚?我們只要衝殺兩三裏路,就可以燕京城門了,進了城,我們害怕什麽?兩三裏路的功夫,他們能調集三千人圍攻我們就不錯了,他娘的,你們害怕三千人麽?告訴我?」

  一個粗壯的漢子揮動拳頭吼叫了一聲:「三千人?三千人剛好夠我們兄弟塞牙縫的,上次虎爺帶我們去草原上狩獵,一傢夥不是幹掉了他們七千多人麽?三千人算什麽?」
  破陣營的這群亡命瘋狂的嚎叫著,彷彿一群下山的猴子,跟著厲風蹦蹦跳跳的飛奔而去。

  燕京城,南門、西門、北門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而東門則是放開了一條大道,豎了塊牌子:「任由出入。」那一大片空地上,還豎了一柄明黃色的大旗,三個中軍官端坐旗下,身邊又是一塊朱紅牌子:「投誠者,士兵賞銀十兩,軍官倍數加之,斧鉞不加身。」他們的身後有著一千士兵,一個個衣甲鮮明的,面前的二十口敞開的箱子裏面,放滿了白晃晃的銀子、黃閃閃的金子。

  朱僖站在城頭上,迎著刮來的颼颼寒風,有點蕭瑟的說到:「這李景隆好手段啊,圍三闕一,這是動搖我們軍心的手段啊。」

  他的身後,僧道衍滿臉不在乎的說到:「世子何須煩惱?有兩萬大軍守城,他李景隆又能怎麽樣呢?只要世子填塞九門,不讓他進城就是了。燕京城乃是北方軍機重地,莫非他李景隆就敢不顧一切的夷平此地不成?」

  站在朱僖身邊,彷彿沒睡醒的呂老太監伸出一根食指,緩緩的冷笑了一聲:「世子毋庸擔心,這李景隆麽,倒也不是真心和我們廝殺,否則他何必派屬下大將張保,把那耿炳文給出賣得淒慘無比?嘿嘿,要不是張保帶人反水,王爺也不會這麽快就把耿炳文的二十萬大軍滅了大半。李景隆的身邊,也有我們騰龍密諜的人,萬一事有不殆,刺殺了他就是。」

  呂老太監此刻眼裏射出的是彷彿毒蛇一般森冷的光芒,輕輕鬆松的,就把李景隆列入了死人的名單,一股強大的自信,讓他身邊的僧道衍都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

  僧道衍連忙笑道:「呂公公自然是手有定珠,倒是道衍太擔憂了一些…再說了,這區區二十萬大軍,只要任何一個道友返回燕京,立刻都可以翻爲畫餅啊。只要連續下他三天三夜的雹子,這李景隆不撤軍都不行。」

  呂老太監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輕輕的點頭說到:「此言有理,人再強,總不能和神仙比美吧?」頓了頓,他似乎覺得不用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太久,看到朱僖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呂老太監輕輕的說了一句:「世子,這城外的事情是不用擔心了,不過城內,還是要管緊一些…三殿下和四殿下,前天個看上了西城豆腐老王的女兒,硬是搶走了人家十五歲的大閨女,還把老王打了個骨折。」

  朱僖呆了一下,皺眉到:「這兩傢夥,怎麽現在還…」

  呂老太監慢吞吞的說到:「我已經派人把那小丫頭給偷偷的搶了回來,不過也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了。那老王麽,我也給了他一筆銀子,給他暫時找了個安全的宅子住下了,事情倒也算是平息了。可是如今守城的關頭,說不得還要靠百姓幫忙的,要是民心都被振蕩了,可就大事不妙了啊。」

  朱僖點點頭,隨手從腰間解下了一枚金印,冷笑到:「呂公公,這事情你辦的很好,老三和老四,和我的情分不錯,倒是不好公然的責罰他們。你帶人去,就說是父王的令諭,把他們幽閉在府裏不許出門,等得父王回來了,再讓他們出來…哼,府裏已經塞了五六百女人了,這兩個不成器的傢夥,總有一天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僧道衍露出了含蓄的微笑,畢竟是燕王府的家務事,他可不好插嘴了。

  呂老太監緩緩的接過了金印,滿臉無奈的點頭說到:「也罷,這個惡人,自然是老奴來當了…唉,如今正是要用人的時候,那兩位殿下,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一點呢?」
  朱僖有點赧然的支吾了幾句,這話可就不好說了。

  突然間,城外是一陣的兵荒馬亂,十幾柄牛角長號瘋狂的吹響,就看到南邊和北邊城門附近的朝廷大軍軍營內,無數士兵紛紛的搶出了營盤,火辣辣的朝著東門撲了過來。朱僖身邊一個參將立刻尖叫起來:「敵襲了,敵襲了,來人啊,保護世子殿下下去…弓弩準備了。」

  呂老太監狠狠的一腳踢在了那參將的屁股上,冷笑著呵斥到:「小毛猴子,怎麽這麽沈不住氣?敵襲?誰敵襲了?他們雲梯都沒有帶,怎麽敵襲?呸,虧公公我一輩子沒上過戰場的,都發現了這碴兒,你大小還是一個偏將,怎麽就這麽不濟事呢?」那參將面紅耳赤的連連作揖不叠,滿臉的羞愧。

  就在那三個中軍官的背後,小貓掄著一根諾大的鐵棍一馬當先的沖了過去,厲風揮動著破天刀,嘴裏大呼小叫著:「兄弟們,看啊,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金子啊,搶啊,搶啊,可不要放過了…他娘的,砍死他們。」厲風指向了那一千名朝廷的軍漢。

  五千七百條大蟲看到了那二十箱金子銀子,早就眼珠子都發綠了,哪里管得兩三裏外萬餘兵馬正在衝殺過來,早就圍住了那一千士兵,大刀片兒亂砍了下去。

  小貓一沖一撞,就有五十幾個士兵骨斷筋裂的慘死當場,他一腳踢飛了正中間的那個中軍官,鐵棍掄起,往下面兩個身上就砸,嘴裏吼叫著:「娘的,我們繞了半天呢,就你們這邊人少啊,你們好大的膽子,一千人就敢攔在虎爺的面前?」

  『啪啪』兩聲,兩個來這裏招攬投降士兵的中軍官,腦袋也被打成了爛西瓜,小貓胡亂的看了看桌面,把那黃金大印、玉石鎮紙都給塞進了懷裏,看看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翻身拔出虎咆,就是連續三十幾刀劈了出去。

  厲風的早就展開了屠殺,禦風訣施展出來,一股清風籠罩他的身體,他彷彿一抹流光幻影,可以同時出現在四五個地方,手中破天刀根本就不需要動作,只要簡單的放在身前,用自己的速度帶著他去劃開那些士兵的身體就夠了。『噗噗噗噗』,人體被劈開,肌肉被撕裂的聲響不斷發出,就好像魚鰾被踏破的聲音一樣。一股股血泉在空氣中亂噴,而那些士兵還根本沒有看清,到底是誰殺死了自己。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厲風劈開了兩百多士兵的身體,小貓更是興高采烈的砸翻了三百多人,他的棍子和刀太長了,加上他那有普通人身體長的手臂,隨意的一掄,方圓三五丈內頓時就沒有了活人,殺得好不高興。

  在兩人的幫助下,五千七百破陣營士兵勢如破竹的劈翻了剩下的四百多朝廷士兵,自己絲毫無損。厲風飛快的分派了八十條體格特別高大的破陣營軍漢,扛起了那二十口沈重的箱子就跑。而剩下的那些傢夥,更是連屍體都不放過,雙手在那些屍體上亂翻,兩三下就掏出了屍體上的散碎銀子,吹一聲口哨,大吼一聲『風緊、扯呼』,跟著厲風和小貓撒丫子朝東門跑去。

  厲風嘎嘎狂笑,雄渾的真氣讓他的聲音飛出了老遠:「李景隆,爺爺我謝過你了。你他娘的,不僅給老子留下了一條進城的通道,還送了二十箱的金銀,爺爺我感激你啊…哈哈哈哈哈,告辭了,我們後會無期啊,你不要氣死了就好。」

  一身錦袍的李景隆就在最近的一個大營內,他看著勢如瘋虎的厲風一群人頃刻間就屠戮了自己麾下最精銳的一千軍士,不由得臉色微變:「此人是誰?好,好可怕的速度…那黑大漢又是誰?傳說朱棣麾下有一虎賁將軍厲虎,曾經一人鬥敗了耿炳文屬下數十大將,莫非就是他麽?」李景隆的臉色,可就有點難看起來了。

  城頭上的朱僖已經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連連手舞足蹈的叫嚷著:「哈哈哈,厲主管回來了,厲將軍回來了,我還怕什麽?哈哈哈,李景隆就算是朝廷第一的武將,碰到厲虎,不也是死路一條麽?來人啊,還不放下吊橋,讓他們進城麽?」

  城頭上是一陣的歡呼,那些士兵手忙腳亂的開始鬆開吊橋鎖鏈的轉盤,把吊橋『吱呀』的放了下去。呂老太監看著彷彿蛟龍一般跳躍如飛的厲風,不由得老懷大暢,連連笑道:「厲風這孩子,可是厲害,這李景隆擺下的圍三闕一的攻心之計,可不是被破得乾乾淨淨了麽?呵呵呵,這可是大功一件,要重賞,重賞啊。」

  僧道衍看到呂老太監這副模樣,不由得好笑,輕輕的說了一句:「呂公公,厲風厲大人如今可已經是伯爵了,更是堂堂都指揮使,按照他的年齡,這官位,可已經是大到了極點了。」

  呂老太監三角眼一翻,笑道:「古甘羅十二歲拜宰相,這年齡算什麽?封伯又如何?還可以封候,封公嘛。都指揮使也不過是一二品官兒,就算是一品大將軍,莫非大師認爲厲風不夠資格麽?」

  僧道衍微笑:「厲風自然有這個資格,不過畢竟厲大人年紀太小,恐怕不能服衆,木秀于林,風必催之啊。」

  朱僖剛好聽到了呂老太監和僧道衍的對話,聞言他不由得怒到:「誰敢不服?呂公公,誰敢在背後說厲風的壞處的,都給我砍嘍。」

  呂老太監滿臉喜色的連連應諾,僧道衍心裏也是暗自欣喜,連忙敲邊鼓的說到:「厲風厲大人,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看他這次,敢率領些少兵馬回援燕京,那可就是大智大勇的名將風範,日後厲風定有成就…世子還當多多分派他一些重要的事務,這才顯出他的能耐啊。」

  這話呂老太監和朱僖都愛聽,聞言連連點頭稱是不提。

  城下,五千七百人要進城可是要老大的一陣功夫。而李景隆大軍內的兩千多騎兵在兩個百戶的率領下已經衝殺了過來。厲風看著那狂突而至的騎兵,冷笑了一聲:「小貓,帶一千人,給我屠了他們…騎兵,殺五個,升一級,自己記得殺的人數,不許爭功,不許謊報,違令者斬。」

  小貓聽得這命令,興奮得渾身發癢,嗷嗷怪叫著拉了一千同樣怪叫著的破陣營士兵朝前迎去。

  五十丈,三十丈,二十丈…小貓猛的迎天發出了一聲虎咆:「噢嗚!!!」

  他是什麽人?虎妖啊,積年的老虎成精啊。那些戰馬饒是訓練有素,突然聽到了這一嗓子,不由得也是四蹄發軟,『啪嗒』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兩千多匹戰馬,就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這下可好,他們沖的速度又快,這一趴下,頓時就把馬上的騎兵摔得五勞七傷、骨斷筋裂,半天都爬不起來。

  朱僖在城頭上猛地拍手讚歎:「妙極,厲虎將軍,果然是無敵猛將啊。」

  那一千破陣營士兵看到兩千多敵人同時栽下了馬來,哪里有不趁機佔便宜的?頓時紛紛沖上,大刀朝著那些還沒有爬起來的戰士當頭就劈。『嗤啦、嗤啦』,一個個人頭落地,這些心狠手辣的破陣營兵痞,更是把那些戰士身上精良的馬刀、勁弩都給帶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大小也是一份軍功是不是?

  兩千多匹戰馬更是一個都跑不掉,全部被拉進了燕京城。城頭上的戰士們發出了連串的歡呼聲,看到了小貓如此威猛的表演,他們能不心情激動麽?所謂將是軍之膽,一員猛將,可以讓士氣提高十倍以上的。
  李景隆的大營內敲響了銅鑼,正準備趁機衝突東門的朝廷大軍頓時只能不情不願的返回了。

  李景隆看著燕京東門上那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不由得搖頭歎息了一聲:「城,可是圍住了,可是要攻下來…嘿嘿。」

  他輕輕的拍打著面前的一根木樁,無奈的歎息到:「要攻下來,死傷一定不小,死傷一大,我這大將的位置,還能座得穩麽?黃子澄,方孝孺…腐儒誤國啊。」

  朝廷的大營籠罩在了一片的寂靜內,而燕京城內則是歡聲鼓舞,朱僖撒下了大筆的銀子賞賜那破陣營的戰士以及城內的士兵,頓時士氣激昂到了極點,紛紛發誓願死力與朝廷大軍一戰。

  厲風也高興,他可是在朱僖的允諾下,吞沒了五箱子銀子,每一箱子都是一萬兩銀子,這可就是五萬兩進帳。唯獨讓他感覺著有點不舒服的,就是呂老太監幹嗎老拉著他的手問寒問暖的呢?這…自己和這老太監,沒有這麽好的交情吧?

  奈何其他的人都去飲酒狂歡了,獨獨把厲風和這老太監留在了一起,厲風也只能任由呂老太監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連自己每天吃幾碗飯這種事情都拿來開問了。而厲風臉上還要做出一副親熱親切的模樣,讓厲風感覺就是吃了一隻蒼蠅一般,心裏好不難受啊。

  那呂老太監卻沒有察覺厲風的心思,他連連拍打著厲風的肩膀,笑嘻嘻的說到:「厲大人,你和公公我年輕的時候,可真是相像啊…嘖嘖,你如此的年輕有爲,日後一定前途不可限量,封國公這是肯定的,就算是封王,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好好的幹,只要王爺拿了天下,公公我一定會把你的功勞報告給王爺的。」

  頓了頓,呂老太監抓過了厲風腰間的破天刀笑道:「這就是那元蒙韃子的寶刀?這次厲大人不畏萬死,從虎口上搶來了這柄寶刀,破壞了元蒙韃子的複合大計,這可就是天大的功勞,公公一定會稟明王爺,重重的賞賜的。」

  漸漸的,呂老太監硬是把厲風贊得天上少有,地上全無,弄得厲風是滿臉的呆滯,自己都懷疑了起來:「莫非我厲風,還真是一個英雄的角色麽?」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燕京城,也終於平靜了下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雨夜怪客(上)


  厲風率領破陣營突入燕京的第五天。

  天空暗森森的,冰冷刺骨的秋雨一顆顆的灑了下來,很從容,也很乾淨。天是灰暗的,但是有古怪的黃色光芒從雲層後透出來,天色卻比大白天的更加分明一些,一眼看過去,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時不時有風亂七八糟的卷了起來,卷起了雨滴野蠻的抽打在了士兵們的身上,讓那些體格不甚很好的士兵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自從厲風他們那天從東門沖進城後,李景隆就派駐了兩萬大軍在東門口上紮下了一個大營,把東門也給封上了。但是李景隆還是沒有攻城,倒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每天都有一隊隊的朝廷士兵列隊整齊的在燕京城的城牆下往來巡邏,但是就是沒有一個靠近城牆一裏地的,而城內的軍隊也沒有出門主動挑戰的意思,雙方似乎達成了默契,那就是你不打我,我不動你,安靜的坐著等著過年。

  也許小貓是唯一的例外。他的頭上罩著一柄紫色綢緞的大羅傘,身後跟著破陣營的一百條牛高馬大的漢子,端坐在南門口的吊橋上,正對著李景隆的中軍大帳。小貓啃一口烤肉,就對著李景隆大營叫囂幾聲:「李景隆,是條漢子的,出來和你家虎爺單條一局,放心好了,虎爺我只折斷你的手腳,絕對不會扭斷你的脖子的。」或者又是某些污辱性的言語:「娘的,老李,你不會昨天晚上玩娘們把腿給玩軟了吧?和你家虎爺打一場會怎地?你害怕了不成?」

  每次小貓一旦叫囂開了,那些腰包鼓囊囊,身上換了嶄新的鎧甲、兵器的破陣營漢子頓時就是一通大聲的嘲笑,對著李景隆的軍帳做出了種種不堪入目的動作。甚至有人沖到了距離李景隆的大營只有三百丈的地方,沖著人家的大門撒上一泡尿後,再施施然的跑回了吊橋。

  朝廷大軍已經被小貓挑撥得火冒三丈,無數官兵恨不得生生的撕碎了小貓,但是李景隆不下命令,就硬是沒有一個士兵敢私自出戰,所以大大的便宜了小貓以及他身後的那一百個兵痞,他們作威作福、耀武揚威的囂張了四五天的功夫,硬是沒有人出來說他們一句。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雨也慢慢的下大了,小貓身體哆嗦了幾下,抖落了身上的幾顆水珠,滿足的把最後一根羊腿舔得乾乾淨淨的,在身後破陣營最大的一個兵痞趙老大的褲子上擦乾淨了自己的手,操起了虎咆刀,晃動著身體喝令到:「小子們,回城,娘的,這李景隆硬是他師娘教出來的本事,這還叫男人麽?居然不敢和虎爺我動手?」

  立刻馬匹如潮,那趙老大更是刻意大吼大叫著:「虎爺,您可是天下無敵第一猛將啊,那赤蒙兒也被您一棍給擊倒了,那李景隆也就是他老子號稱大明第一戰將,現在他老子早就死了,估計他連他老子的三分本事都沒有,怎麽敢出來和您比劃啊?」

  小貓得意的朝著李景隆的中軍營寨大笑了三聲,隨後揮動了一下虎咆刀,帶著一百條兵痞收拾了一下狼藉的桌案、羅傘,施施然回城了。

  燕王府內,朱僖懷裏抱著一隻來自波斯的奇種白貓,笑呵呵的看著厲風說到:「厲虎最近幾天可是大大的長了我們的士氣,就他一個人硬是壓得朝廷二十萬大軍沒有脾氣,呵呵…妙哉。李景隆到底在想什麽,二十萬大軍在城下,每天用度都是不少,他怎麽敢耽擱下去?」

  厲風摸摸下巴上的鬍鬚,皺著眉頭說到:「這李景隆,心計詭秘,倒是難得猜透他的想法。不過我們可不能大意,十萬民夫已經訓練了四天,最起碼他們會在城頭上砸石頭了,這十萬民夫上了城牆,起碼可以頂得上八萬到十萬朝廷兵馬,這就不怕他們攻城了…只要我們自己不輕敵,他李景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把我們怎麽的?」

  僧道衍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白雲老道,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道長以爲如何?」

  白雲老道連忙稽首到:「老道我也就會幾手鬼畫符的功夫,要說這征戰廝殺之事,還是要聽諸位的意思。」

  呂老太監用非常『慈祥』的目光看了厲風一眼,桀桀怪笑起來:「那李景隆在想什麽,公公我也許可以猜得一些。朝廷大軍到來之時,燕京城外三鎮五鄉十三村的百姓紛紛逃進了城裏,公公我吩咐錦衣衛查探了一下,其中混進了三百七十三名不在當地百姓戶籍上的精壯男子,這些人,不是李景隆的密探又是什麽?」

  厲風恰到好處的拍了呂老太監一記馬屁:「呂公公辦事,那是滴水不漏的,李景隆小兒罷了,饒是他詭計多端,又怎麽是公公的對手?」他的心裏彷彿被塞了一塊冷豬油一般的難受,那呂老太監怎麽越看自己越是那種曖昧的表情呢?厲風心裏已經起了歹意了:「這老傢夥,要是對我不懷好意,說不得只能教小貓下黑手一拳打斷他的脖子了。」

  呂老太監咯咯直樂:「厲將軍可真會拍公公我的馬屁啊,嗯,這李景隆倒是想得不錯的,那些混進城來的傢夥,這幾天都在和我們城內的一些文武官員勾結呢。不過,那些武將都是懼怕我們王爺的,偷偷摸摸的,都把風聲給公公我漏了出來,那些文官麽,可就不怎麽牢靠了。」

  朱僖猛的抓住了懷裏那只白貓的脖子,兩根手指微微用力,掐得那白貓慘叫了一聲,翻起了白眼。朱僖滿臉都是那種鐵青色:「莫非,那群廢物還敢作亂不成?呂公公,你說,他們想要幹什麽?」

  呂老太監輕笑了一聲:「他們可不是廢物啊,殿下。就說那燕京典薄吧,自己府裏就有家丁百餘人,平日裏也是按照士兵的要求訓練的。這些文官家里加起來,大概可以湊出一千五百人手,如果他們半夜裏突然去突擊一方城門,加上那三百多死士帶隊衝鋒,城防軍措手不及之下,城門可就不保了。」

  『喵』的一聲慘叫,朱僖『哢嚓』一聲擰斷了手中白貓的脖子,隨手丟出了大殿門外。他氣惱的站起身來,狠狠的拍打著自己的巴掌,喝道:「好啊,這群混帳,父王起事的時候,他們好容易才順從了父王,現在又想翻天了不成?給我殺,給我殺,寧可殺錯三千,不可錯放一個。呂公公,凡是有嫌疑的,都給我殺了…我就知道這些混帳還想著朝廷,還想著允玟那小子。」

  朱僖的臉上是一臉的猙獰,滿臉的青色。他獰聲說到:「滅了他們滿門…不,哼哼,呵呵,嘿嘿…他們敢做叛逆的事情,我就要他們一輩子後悔。男丁全殺了,全家女人,不分老幼,全部官賣進教坊,我要他子孫世世代代爲奴爲娼。」

  呂老太監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層很年輕的紅色光澤,他笑眯眯的,興奮的說到:「老奴遵命…呵呵,不過這事情,交給厲大人如何?抄滅逆黨,這也是一分功勞,老奴要功勞也沒有用了,就著厲大人帶領一千王府護衛,把那些個無君無臣的混帳,都給抄家了吧。」

  朱僖也莫名的亢奮起來,他連連點頭,也不多說話,直接書寫了一道令諭,蓋上了燕王府的大印,丟給了厲風。他陰冷的笑著:「厲主管,你給我去殺,放手的殺…我允許你便宜行事,你看誰不順眼,你就給我滅了他滿門,總之我不允許一個可能妨害我們燕王府的人活在世上。」他突然又古怪的笑起來:「你帶上獨孤勝,呵呵,看看他們家裏有漂亮的女兒,不如你們就收了罷,哈哈哈哈!」

  厲風看了看滿臉猶豫的白雲老道,微笑著說到:「如是,臣遵命,臣這就去帶人抄家滅族。」說完,他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白雲老道沈默了很久,他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麽,但是畢竟還是沒有說出來。僧道衍微笑著看著白雲老道,滿臉都是笑容。

  厲風剛剛走出大殿,就看到小李子气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身上衣服被淋了個濕透,似乎小李子也在運功驅逐寒氣,他衣服上正在散發出一絲絲的白色蒸氣。厲風熱情的朝著小李子打招呼:「李主管,幹什麽呢?什麽大事你要這麽趕?」

  小李子到了厲風身邊,狠狠的跺跺腳,對著老天罵了一句:「娘的,大秋天的下這麽多的雨,這可真真是怪事了。唉呀,厲頭兒,你說這事情,要告訴給主子麽?那三殿下不知道從哪里搜羅了一個絕色美女,說是要獻給殿下,只求殿下讓他出去透透氣,說是發誓再也不去強搶民女了,最多就去青樓逛悠,這不是一筆糊塗帳麽?」

  厲風聽得這話不由得翻起了白眼,嘀咕著在小李子耳朵邊說到:「這話,該怎麽說就怎麽說吧。這絕色美女,就看看掌櫃的是否喜歡,要是喜歡就收了不是?三殿下那邊,畢竟是掌櫃的親兄弟,我們別多嘴,就看掌櫃的怎麽想,莫非還真能把三殿下、四殿下給當犯人一般的困起來?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呀!」

  小李子默默點頭,突然笑起來:「你可不知道,乖乖的真不得了,那女人柳眉兒我小李子李公公剛剛看過,嘖嘖,果然是一代妖姬,這眼光兒一轉,就好像被溫水泡在了裏面一樣,公公我全身都發軟,好不要人命啊。」小李子訕笑著:「要不是公公我去了勢了,這女人公公我還能放過她?嘿嘿,得,厲頭兒你看樣子也有事情要忙,我這就去給主子彙報去。」

  厲風笑了笑,拍打了一下小李子的肩膀,從腰帶裏面掏出了幾顆碩大的紅寶石塞進了小李子的手掌心,隨後慢吞吞的走進了雨地裏。天空的雨滴一滴滴的灑落,卻是在距離他的身體還有一尺遠的時候,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彈飛了老遠,哪里沾得到他的身體?

  小李子羡慕的讚歎了一句:「娘的,這先天級的高手,可真比公公我厲害多了,唉,要是公公有這一份功力,那裏會淋成這樣子?唉!」他抖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看著手心內那價值巨萬的四顆紅寶石,不由得嘴巴都笑得咧開了:「好東西啊,這出門辦事果然是有油水可以撈的,嘿嘿,給人方便,就是給己方便,這厲風嘛,可是好朋友,這兄弟可是要交的!」

  厲風飄進了呂老太監辦事的錦衣衛的大院裏面,也不多說,把那手諭一拿出來,點起了一千王府的護衛,在二十個紅衣太監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朝著王府外走去。就在大門口,剛好碰到了大搖大擺的走回來的小貓,厲風心裏一尋思,叫小貓跟著自己走了,然後叫那趙老大去破陣營點上五百兄弟一起去發財。

  這燕京城的衙門,下設文武百官,就是一小朝廷,原本是用來輔佐燕王平日裏處理事情的。這些官員,都是朝廷直接委派的,自然是心向朝廷,遵從朱允玟的號令的。尤其是燕王府自成一個體系,朱棣又只喜歡那些能夠衝鋒陷陣的武夫,搞得這小朝廷是人氣冷淡,平日裏都難得見得朱棣的面。等得燕王府造反了,他們這些官員還能說什麽?燕京城的軍隊,可都在王府手下控制著呢。於是乎,他們只能紛紛附逆了。

  這李景隆大軍一來,那些探子一上門聯絡,這些官兒就感覺著自己的機會來了。朝廷大軍二十萬,城內只有兩萬多人馬,怎麽說這燕京城要回歸朝廷的懷抱了。於是乎,那些原本就心裏不服氣,心裏惦記著應天府的那位皇帝,成天在家裏指著朱棣咒駡的文官們,立刻就和李景隆走到了一起,準備帶領自己的家丁,約定了時間去打開燕京城的城門。相反是那些孔武有力的武將,他們深知燕王府的厲害,那些探子前腳出門,他們後腳就把李景隆的計劃給賣給了呂公公的密探了。

  『嘩啦啦』一聲,一千錦衣衛團團圍住了三所連在一起的宅邸,每個錦衣衛都是腰挂繡春刀,肩膀上披著一件半長不長的黑色披風,加上裏面的錦緞長袍,看起來好不威風,好不煞气。大街上原本還有一些百姓在走動,一看到這個架勢,立刻就嚇得四散奔逃,哪里有人敢過來看熱鬧?

  趙老大他們一群破陣營的士兵恰好趕到,一看到這個架勢,頓時明白自己發財的機會又到了,這不是擺出了一副抄家的派頭麽?只要他們沖進去,砍死了府裏的人,大頭肯定是要上繳府庫的,但是順手牽羊的摸點金銀細軟,這也不是難事啊。這些兵痞興奮的摩拳擦掌,交頭接耳的說到:「還是厲老大和虎爺夠義氣啊,這可是發財的買賣。」

  厲風看了看天色,再看看從錦衣衛的副管太監手上拿到的名單,冷笑了一聲:「這名單上有三十五家要抄呢,大家動作快點,男人全部砍了,女人麽,太老的也砍了,其他的都集中看管起來,事後全部賣去教坊司…這裏是三家,還有三十二家,都看好了麽?」

  一個紅袍太監尖聲尖氣的說到:「厲大人,您放心,那三十二家,也都有密探看得牢牢的,保證他們跑不掉。」

  厲風點頭,手一揮,喝道:「小貓,你帶著兄弟們進去,男人就全部斬了,女人就不要亂下手,她們可是可以換銀子的。」

  小貓興奮的吼叫了一聲:「兄弟們,來啊。那李景隆他娘的不敢和我們動手,這次可找到消遣的玩意了。」他沒有帶那根鐵棍,順手揮出了一刀,一道紫色電光一閃,厚重的大門頓時被劈開了,他一馬當先的沖了進去。幾個家丁鬼叫著沖了出來,大聲的呵斥著,可是小貓可懶得聽他們的解釋,劈出一刀,那些家丁全部做了刀下亡魂。

  趙老大他們歡呼一聲,挺刀執槍的沖了進去。厲風站在兩扇被踢開倒地的門板上,看著細雨打落在院中小道邊黯淡的苔蘚上面,輕輕的問了一句:「你們覺得,抄滅人家全族的時候,這味道好麽?」

  他身邊的紅袍太監狠狠的獰笑著,恭敬的鞠躬到:「厲大人,這些逆黨,都是自尋死路的傢夥。他們附逆,反抗我們王爺,那就是該死。他們的兒女子孫,也自然全部該死…嘿嘿,不瞞大人,每次我們抄滅他人家族的時候,心裏倒是很高興的…嘿嘿,看到那些平日裏威風凜凜的大人,跪在我們面前抱著我們的大腿哀求我們手下留情,這味道可真是絕了啊。」

  厲風面上表情紋絲不動,但是心裏卻是有了一絲的厭惡感。不知道怎麽的,自從趙老大他們帶著同伴沖進這個院子後,厲風突然就聯想到了右聖帶著數百下屬衝殺進青雲坪的那幅情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厲風快步走進了這棟宅院的正廳內。
carserty 發表於 2007-4-11 23:43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雨夜怪客(下)

  一個眉須皆白的老頭兒狼狽的倒在地上,臉上紅紅紫紫的滿是巴掌印,小貓手忙腳亂的在搜刮那些值錢的小物事,他可是記得厲風說的,要發展自己的勢力就一定要有錢這句話,所以現在小貓是對錢特別的敏感,一個銅錢都不要想從他的面前溜過。而趙老大,則是已經壓在了一個丫鬟的身上,瘋狂的撕扯著那個丫鬟的衣裳,嘴裏含糊的吼叫著:「娘的,老子憋了好幾個月了,你不讓老子快活一下,現在就宰了你。」

  那老頭兒倒在地上,嘴裏淒厲無比的嚎叫著:「天啊,你們這一幫畜生。」

  厲風身後跟過來的幾個太監瘋狂的奸笑起來:「哈哈哈哈,畜生?啊呀呀,楚大人,往日你不是很神氣麽?自詡忠義剛潔,每次看到公公我們,都是一臉不服氣的模樣麽?怎麽咋,今天公公我們來了,你就倒在地上哭起來了?哈哈哈,你還惦記著應天府的那個兒皇帝不成?娘的,那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慘叫著從後堂沖了出來,她背後的衣服已經被撕扯了下來,幾個破陣營的軍漢正滿臉色眯眯的追在後面,嘴裏不乾不淨的喝罵著。小姑娘猛地撲倒在了那楚大人的身上,嘴裏尖叫著:「爹,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娘被他們殺死了,弟弟也被他們殺了,他們到底爲了什麽啊?」

  三條軍漢沖了上去,他們嘴裏怪叫著:「小寶貝,你爹他勾結朝廷兵馬,想要賣了燕京城,我們是王爺派出來剷除禍根的,哈哈哈,小乖乖過來吧,讓爺們好好的心疼心疼你…嘖嘖,好細好嫩的皮肉啊,一掐都會出水咧。」

  楚老頭慘叫著,爬起來對著那幾個軍漢亂打,嘴裏狂吼:「你們這群沒有天良的,你們殺了老朽就是,你們,你們幹嗎要禍害我的家人?」

  三個軍漢哪里肯聽他的?一腳就把他踢飛了好遠,死死的抓住了那一臉驚恐的小姑娘,『嗤啦』連聲的,小姑娘被扒了乾淨,三個軍漢你爭我搶的就要把她按倒在地上。那幾個紅袍太監鼻子裏面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不斷的急促的叫嚷著:「快,快,按住她的腿,幹,幹,幹死這個臭娘們…你們這幾個廢物,去四個人,按住她的腿和手啊,這不就進去了麽?」

  厲風心裏莫名的沖起了一股子火焰,人影一閃,幾個太監的臉上被重重的抽了好幾個耳光,滿嘴大牙『劈裏啪啦』的噴了出來。厲風怒吼了一聲:「閉嘴,別忘了你們是太監,他娘的,做太監就要有做太監的本分,你們這麽想玩女人,趕明兒我給你們一人一瓶回春丹,讓你們去青樓過足癮頭。」

  這幾個太監頭目氣得眼前發黑,他們哆嗦著指著厲風,嘴裏喝罵著:「厲風,你好大的膽子,除了呂公公,還沒有人敢…」

  小貓咆哮一聲撲了上來,一人一拳的,把他們全部給打飛出了大堂,小貓怒吼著:「娘的,你們敢罵風子?虎爺我不掐巴死你們,虎爺就是你們養大的。他娘的,你們下面那根玩意都沒有了,還看人家玩女人怎麽的?」小貓沖了上去,惡毒無比的一人一腳的賞在了他們的下體上,頓時那幾個太監抱著下身,瘋狂的抽搐起來。

  幾個軍漢已經嚇呆了,他們就看著滿臉殺氣的厲風沖了過來,然後眼前黑影一閃,他們還沒有看清厲風手上的動作,就已經被打飛了出去,那剛剛脫下自己褲子,正要就地強暴那小姑娘的軍漢,更是被一掌打碎了好幾根肋骨。

  厲風冷冰冰的喝道:「抄家滅族,也要有抄家滅族的本分。你們是士兵,不是街頭的地痞無賴…殺了所有的男丁,把這老頭兒的腦袋砍下來送去王府,年老的女人全部殺掉…但是誰要是敢糟踏那些女子,我可以親自動手,給他們來一個了斷。小李子剛剛和我說,說世子府的公公不夠用了,我正考慮著給他送幾個新人進去。」

  厲風猛的炸吼起來,如雷的聲音震得整個院子都顫抖起來:「金子銀子,一分不許少,要殺的人,一個都不許留…女人,你們誰再敢碰這些女人一根頭髮,我就閹割了他。」

  一手就把那嚇得呆滯的趙老大吸了過來,厲風抓住了他的脖子,冷冰冰的看著他,獰笑到:「盜亦有道…我們奉命抄家滅族,不代表我們有權力去禍害人家的女兒。想想看,你自己的姐妹、長輩被人淫辱,你會很開心麽?沒有下次,再也不許有下次了,明白了麽?」

  趙老大那勃起的下體立刻就軟榻榻了下去,他哆嗦著嚎叫著:「老大,我們再也不敢了。」他感覺得到,厲風的手掌很冷,很有力,隨時可以輕鬆的卡斷他的脖子。而且他毫不懷疑,只要他再犯一次,厲風絕對會把他碎屍萬段。他出沒戰場也有好久了,但是從來沒有碰到此刻的厲風那樣可怕的人,從厲風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他感覺到面前的這個英俊的年輕人不是人類,而是一種未知的可怕生物。

  厲風冷笑一聲,隨手把趙老大扔出了三丈外。他冷冰冰的看著那些渾身顫抖的破陣營漢子,冷笑到:「燒殺搶掠,這是本分…姦淫強暴,只要不是我們自己的子民,我不管你們,老子不是菩薩,不是神佛,沒心思普度衆生…但是誰要是敢在我的面前,禍害我們大明朝自己的子女,不要怪我滅了他滿門。」

  他丟出了幾張銀票,低沈的說到:「要女人,老子請你們去最好的青樓玩最好的姑娘,大家財肉交易,兩不虧欠,你情我願,老子不管…外出征戰,只要是元蒙、女真、高麗、百越那些地方的百姓,隨便你們強姦多少,老子就當作沒看到…但是你們要是敢在大明朝的疆域內犯事,老子生劈了你們。」

  悠悠的長歎了一聲,厲風指指天空,冷笑到:「不要忘記了,上面有老天爺看著的。」

  似乎是爲了證明厲風的話,一道極大的閃電劈了下來,震得整個燕京城都顫抖了三下。大堂內的那些破陣營士兵自覺內心有愧,倉惶的跪倒在了地上,連連呼喊不已。趙老大大聲的發誓著:「厲大人,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

  厲風嘿嘿的笑了幾聲,輕輕的一掌擊出,那楚老頭頓時一聲慘叫,被擊飛了好幾丈,重重的撞擊在了牆壁上,腦漿迸裂而死。厲風低聲的歎息了一聲:「嘿,滅人家的滿門,這味道不好受啊…不過,不滅也不行,誰叫我選了燕王府呢?就算不是燕王府,朝廷裏面每年無辜又殺了多少人?」

  小貓呆呆的看著厲風,不知道厲風到底怎麽了。他是虎妖,根本不覺得殺幾個人有什麽不好的,反正對他來說,人和山上的猴子一樣,沒有什麽區別。如果不是害怕殺人太多,有損自己的道德,他還巴不得每天都砍他幾千個活人當消遣的。

  兩個時辰的功夫,三十五家官員被抄滅,從家丁到那些官員,只要是男丁就沒有留下活口。那些女人之中,厲風還是動了好心,丫鬟之類的,只要拿出了賣身的協約,他就直接扔了一些銀子給她們,打發她們走了。只有那些官員的直系親屬,那些女人才被集中的關押在了一起,準備送去教坊司充當妓女。

  那幾個挨打的太監滿臉陰沈的偷偷摸摸的看著厲風,咬牙切齒的握著拳頭。厲風教訓了他們一頓,已經和他們結下了深仇,一個太監低聲說到:「他敢動我們,我非要報告給呂公公,讓他不得好死…當他現在得王爺的寵信,就好了不起麽?」

  另外一個太監陰險的說到:「他不是放了足足有一百多丫鬟離開麽?就這個罪名,我們可以扣死他。嘿嘿,私放罪囚,這可是死罪。」一群太監頓時都陰森的笑起來,他們感覺著,厲風就是那個觸犯了他們利益的人,所以,一定要整死厲風,這才能體現出他們的威嚴和權力來。

  厲風回過頭去,他已經聽到了這些太監的對話,他不由得也起了殺心。輕輕的摸了摸腰間的破天刀,再想想那天水柔晶和地炎金,厲風臉上滿是殺氣。輕輕的揮揮手,厲風冷喝道:「錦衣衛和諸位公公,都回去王府罷。小貓,你帶破陣營的兄弟回去,好好的教訓他們,以後我不喜歡他們再作今天的事情,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趙老大,知道我今天爲什麽揍你?」

  趙老大畏縮的走上前了兩步,低聲說道:「大人,這是小人們不爭氣,這…」

  厲風緩慢的點點頭,陰森的說到:「回去給你的那幫兄弟都說說,給他們說清楚,爲什麽我今天會動手揍你們。要是你們下次還犯,那就只有死路一條…那些銀子,你們分了不少罷?以後要女人,自己去青樓找,不許騷擾民間,否則。」厲風揮起一掌,『嗤啦』的一聲,一道青色掌風狂卷而出,一堵青磚院牆整個的被震成了粉碎,彷彿沙子一樣細碎的倒落了下來。

  一掌擊出,那些太監立刻閉上了嘴巴,他們這時候才突然明白,厲風是一個他們得罪不起的高手。而那些錦衣衛、破陣營的士兵,更是一聲都不敢吭,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低下了自己的頭。

  厲風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吩咐到:「諸位公公,你們可以回府稟告今天的事情了…小子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就不去見殿下了。」說完,厲風輕盈的飄了起來,幾閃之下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小貓帶著那些破陣營的士兵走了,幾個太監低聲的詛咒了幾句,也帶著那些錦衣衛朝著王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很輕鬆的就跑到了燕京城最高的北方城樓上,厲風坐在了一個屋檐挑角的陰影下面,加上他身穿的青色長袍,黑暗的夜色,一時間他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了蹤影。一隊巡邏的士兵快步走過,誰都沒有注意到,厲風就坐在自己的頭頂上,看著黑漆漆的天空發呆。

  一手之間,三十五個家族飛灰煙滅,厲風只能盡自己的力量,護住了那些無辜的丫鬟而已,至於那些官員老爺們的女兒、妻妾,他是沒有力量去保護他們,也不想去保護他們的。厲風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而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上了一些不怎麽乾淨的血跡。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幹掉和阿竹爭奪地盤的混混幫派,可以肆無忌憚的殺戮元蒙的戰士和族人,但是這一次,他是在朱僖的命令下,去屠殺了近乎兩千沒有太多抵抗之力的大明朝的百姓。

  看著自己的兩隻手,厲風低聲的咕噥了一句:「還是權力好,那些官兒,誰能躲得過?就算我,不也要聽命行事麽?…那張三豐,號稱活神仙,結果不也要爲朱元璋效命麽?誰能逃得掉?」

  厲風握緊了拳頭,低聲的嘶吼著:「弱肉強食,本來如此…如果我足夠強,我就可以不聽命行事,如果我的勢力足夠大,我就可以救更多的人。翻雲覆雨,支手遮天,要麽我自己足夠強,要麽我的勢力足夠強,沒有別的道路啊…老天恕我,我手上沾染的無辜之血,不是我厲風情願的。身不由己,罪不在我。」

  自欺了好一陣子後,厲風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眼裏再次的射出了逼人的神光。就在剛才,他的心裏還是一團亂麻,他總感覺,今天的自己,就是那帶人殺進青雲坪的右聖,他把自己和心中最大的仇人等同在了一起,這讓他的道心大亂,幾乎就要立時走火入魔了。幸好他放走了那些無辜的丫鬟使女,讓自己心中的負罪感輕鬆了不少,然後,他用那種阿Q般的精神給自己洗清了罪名,讓自己最終的心安了。

  他低聲的自我嘲笑:「管他的呢,總之,這些罪孽不是老子要造下的…不殺那三十五家人,萬一他們放朝廷大軍進城,兵火一起,可能百姓要死傷不知道多少,我,其實我還是救了不少人的…三清道尊在上,這不能怪我的。」

  長吸了一口氣,厲風把這念頭放在了腦後,輕鬆的看著天空。在他的眼睛裏,他可以看到一顆顆水滴緩慢的從天空中落了下來,反射著城牆上的燈火,彷彿一顆顆的珠子一般。輕盈的揮出了自己的手臂,厲風的指頭彷彿蘭花一樣在空中盛開,頃刻之間,他連續彈擊了方圓三尺之內的五百七十三顆水珠,陰柔的力量讓他們在空中彈射交融,最後彙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水球。

  體內真氣輕輕引動,那顆水球懸浮在了厲風的手上,彷彿凝膠一般微微的顫動著。

  厲風似乎感悟到了什麽,但是又不是很清楚的。在這個漆黑清冷的夜裏,面對自己同樣清冷、淒涼的心境,看著手中陰柔的水珠,厲風不由得癡了。

  一陣微風從城外刮了進來,掠過了兩隊巡邏的戰士,掠過了城樓,朝著燕京城內射了過去。

  近乎冥思中的厲風猛的睜開了眼睛,他的身體化爲一道虛影,毫無聲息的跟著那條身穿青色長袍的人影,飄然進了城。

  厲風的目光如電,可以看到那人面如冠玉,英俊瀟灑,頜下三縷柳須,透出著一股子乾淨俐洛的儒雅派頭。頭頂一根青巾紮住了髮髻,就是透出了這麽一股子清爽閒適的味道來。看他那沒有絲毫煙火氣的輕身身法,明顯是一修爲登峰造極的高手。

  輕輕的搖搖頭,厲風跟著這人已經在燕京城轉悠了三圈了,他不由得奇怪起來:「這人怎麽老是在城裏轉圈子呢?莫非他要找人?但是那裏有三更半夜,一個人在人家屋頂上亂跑來找人的?」

  厲風有點按捺不住了,他的身體突然消失在了空中,帶著一道刺耳的破空聲,他突然的沖到了那青衣人的面前,微微拱手到:「這位兄弟,小子厲風在此有禮了… 如許良宵美景,兄台孤身一人,好不寂寞,不如我們找個熱鬧的地方,好好的把酒言歡如何?…兄弟我知道這燕京最好的青樓醉香樓,如今正是紅火的時候,不如我們…」

  那青衣人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再看看漫天豆大的雨珠,又看看厲風一本正經的神色,突然的笑起來:「小兄弟說話真有意思,罷了,那就承情了…請…」


第一百五十章 天機迷城(上)

  站在醉香樓的瓦頂,厲風回頭朝著青衣人笑了笑:「你很有趣,如今燕京城風聲鶴唳,你不怕我帶你去王府的軍營,把你射成個刺蝟麽?」

  那青衣人輕輕的揉動了一下纖長、細白的手指,輕聲笑到:「我不是你的對手,要殺我,早就可以動手了,何須別人幫忙?」

  厲風盯著他的臉蛋看了老半天,這才微笑著點點頭,虛空踏步,彷彿走樓梯一樣的下到了院子裏面。那青衣人的臉上微微的浮現出一絲讚歎的神色,輕輕一縱身,彷彿四兩棉花落入油盆裏面一樣,悄無聲息的就落在了地上。厲風伸出雙掌,猛的擊掌了兩下,喝道:「媽媽,怎麽咋,正熱鬧的時候,你院子裏面一個活人都沒有麽?」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鴇立刻出現在了大廳的門口,她嬌柔做作的尖叫著:「啊呀,是厲大人啊,早說今天早上喜鵲正在…」

  厲風甩了一下長袍的前襟,冷笑著走上了臺階,冷哼到:「你明天早上要是能夠在樹上找到一隻喜鵲,我就賞你五百兩銀子。要是你找不到,我就一耳光賞給你。我厲風可不是什麽貴人,只會殺人…帶了一個朋友過來,好好伺候吧。唔,聽人說,你們樓子裏面新來了幾個小姑娘,都給我帶出來,讓我看看長得怎麽樣。」

  那老鴇滿臉的尷尬,她看了看天色,可不是麽,大秋天的冷得要死,喜鵲早不知道飛哪里去了,誰還會大清早的在樹枝上蹦跳呢?聽得厲風的要求,她連忙笑著哈腰到:「厲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誒,可是新來的紫玉她們,今天金公子他們已經…」

  厲風緩緩的看了她一眼,緩緩的點頭:「哦?金公子?他全家不是已經死了麽?」這是徹頭徹尾的威脅了。

  老鴇的臉上立刻浮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珠子,帶著厚厚的脂粉混合成了一道道的泥漿朝著下巴上滾了下去。她點頭哈腰的陪著笑臉,連忙說到:「厲大人開玩笑了,金公子他們怎麽敢得罪厲大人,這,這,我馬上就把紫玉她們幾個帶來,厲大人可千萬不要生氣啊。」她彷彿見鬼一樣的,飛跑著朝著後面的院子裏面去了。

  那青衣人已經走到了厲風身後,搖頭歎息到:「仗勢欺人,這可…」

  厲風橫了他一眼,微笑到:「仗勢欺人麽?小可倒是沒有感覺不好的。尤其今日我就是想仗勢欺人一下,看看這權勢,到底能幹什麽。」說完,他也不理會這人,喝令著幾個醉香樓的小廝帶路,領著自己去了樓上最大的一個包廂。

  坐在那柔軟、寬敞的,鋪滿了獸皮的靠椅中,厲風懶洋洋的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說到:「請坐。小子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小子厲風,燕王府屬下都指揮使,似乎還被封了一個爵位,但是我自己都忘記是什麽封號了。如今是燕京城五城都督,總管城內一切兵馬。」

  厲風端過身邊小廝極其小心的奉上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淡綠色的酒液,輕笑到:「兵荒馬亂的,做人都要小心一些,兄台半夜三更的沖進燕京城,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兄台是,殺手?密探?情報販子?既然兄台肯跟著厲某進醉香樓,相比總有一個說法的。」

  那青衣人走近了一把靠椅,小心的用手按了一下那柔軟的,足以讓人陷入兩尺深的毛皮墊子,搖搖頭清冷的笑了笑:「罷了,給我一張太師椅,這種椅子,我是不習慣的…厲大人手握重權,卻是不知道,爲什麽不對小人下殺手呢?兵荒馬亂的,軍隊要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吧?在下徐青,賤名不足挂齒。」

  厲風歪歪的靠在了座椅上,懶洋洋的看著徐青四平八穩的坐在了一張太師椅上,搖搖頭,又端起了一杯酒。「我厲風不是殺人狂,今天下午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並不想無緣無故的再殺一人。雖然,從背後一刀抹掉你的頭顱,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你不害怕我?」

  接過一杯小廝送上來的酒,徐青雙手把酒杯合在掌心中,用自己的體溫溫燙著酒液,輕輕的用鼻子嗅那淡淡的香氣。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秀氣的睫毛在燈光下反射出了一絲溫潤的七彩光芒。他很儒雅的笑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厲大人身上的血腥味道還沒有幹,不過心裏卻是沒有殺機,身上也沒有殺氣,我倒是不是很害怕的。」

  沈默了一陣,厲風乾脆把全身都縮在了那溫軟的靠椅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眯著眼睛看向了徐青。自己的手指又控制不住的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感觸著那細軟的鬍鬚在指頭上拂拭而過的溫柔感覺,厲風歎息了一聲:「沒錯,我沒有殺氣,我不想無緣無故的殺死一個對自己並沒有表現出敵意的人。尤其,我看你不是那種雞鳴狗盜的小人,進了燕京,也不會給我們增加麻煩,但是總是要盤問一下的,誰叫是我碰上了你呢?如果是錦衣衛的那些太監碰到了你,你此刻大概已經被殺死了。」

  徐青矜持的搖搖頭:「徐青的武功不是很高,但是,倒也不是任憑人宰殺的呢。」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話說了,就聽到外面老鴇倉促的催促著,七八個輕柔的腳步聲正在緩緩的靠近這個包廂的大門。厲風呵呵怪笑著:「好,妙極,我剛回燕京,手下那票兄弟就給我說,醉香樓來了七個才藝絕佳,容貌極美的姑娘,不知道徐兄是否有興趣。」

  徐青有點坐不穩了,他扭動了一下身體,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的尷尬,倒是讓厲風看得很是有趣。厲風不斷的猜測著徐青的來歷,但是就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幹什麽的。武功極其高明,氣度也極是優雅,倒像是一個大家族的貴公子一樣。奈何他三更半夜的沖進燕京城,這來意就有些古怪了。說不得,只能用青樓的妓女來試探一下他了,看看他到底是真君子還是僞君子。

  此刻,燕王府內,呂老太監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凶光閃閃的三角眼不眨眼的盯著面前跪著的十幾個紅衣太監。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冷冰冰,沒有一絲人氣的說了一句:「哦?你們是說,厲風和那些叛逆有勾結,故意放走了他們府裏的人,是不是啊?」

  一個太監頭目不知道死活的爬上去了幾句,連連點頭說到:「可不是麽,公公,那厲風可是囂張了,他不僅逼我們放走了那些叛逆府裏的人,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把我們給毒打了一頓。公公,他可是勾結叛逆,外帶對公公不敬啊,說什麽他打我們,就是打公公您啊…」這些太監,已經開始有一點日後錦衣衛、東西廠的禍害本色了。

  呂老太監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了一聲,緩緩的站了起來,輕輕的一掌拍打在了那太監的身上。『咯吱咯吱』的一陣響,那個太監頓時彷彿一個爛肉口袋一般的軟在了地上,一股股漆黑的血從他的七竅之內彷彿噴泉一樣的湧了出來。呂老太監陰笑著:「小娃娃,也敢騙公公我?今天你們行事的時候,公公我就在後面看著,要說那厲風勾結叛逆,他還會親手殺死了十七個逆黨麽?」

  其他的那些跪倒的太監已經是嚇得滿臉蒼白,渾身大汗淋漓的,不敢動彈了。呂老太監猛的咆哮起來:「一群混帳,敢聯手起來欺瞞公公我?你們摸摸腦袋是不是還長在脖子上?啊?那厲風放走那些丫鬟使女,是宅心仁厚,你們一群小猴子狗屁不通的,就敢在公公面前給人身上栽贓扣黑鍋?啊?誰教你們這麽做的?」

  呂老太監沖上去,對著那些跪倒的太監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他這次可沒有用上那陰毒的內勁,只是運足了力氣,拳拳到肉,腳腳透骨,打得地上的那些太監是滿地的亂滾亂爬,但是就是沒有一個敢逃跑的。甚至有幾個被踢飛的,還得乖乖的爬回來,把自己的腦袋送到呂老太監的腳尖前,讓呂老太監那穿著厚重皮靴的腳丫子,在他們臉蛋上再狠狠的留下一個痕跡。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都按照你們這麽幹,以後公公我還敢相信你們回稟的事情麽?啊?不要說公公我不護著你們,你們要是也有厲風那麽能幹,有這麽高的武功,能收集這麽大的一股子力量,公公我也由得你們出頭,可是你們行麽?」

  「一個個無才無能,練了幾十年武功,這玄陰神罡才練到一半火候,你們就當自己了不起了?敢勾結在一起矇騙公公我了?公公可是告訴你們,伸出一根小手指,你們都要死上一百次,全部給我滾你們娘的,下次再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的,我非宰了你們不成。哼,一群廢物,沒用的廢物,陷害人都不會。」

  呂老太監眼裏神光閃動,突然間再次起腳,惡狠狠的把最近的那個太監踢了個原地騰空周天三圈轉,大頭著地落下,淒慘無比的趴在了地上。他冷冰冰的喝了一句:「好了,都可以下去了,最近城裏是非多,都給我好好的監視著,要是出了毛病,你們還能活麽?…那李景隆派來的探子,也不要動他們,每天給我盯緊了,看看他們還有什麽動作。」

  他猛的提了一口真氣,大聲的吼叫起來:「給我滾。」

  那些太監頭目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倉惶的朝著外面跑去,哪里有人敢絲毫的遲疑?

  呂老太監緩緩的坐回了那張太師椅上,突然開口問到:「小李子,你說,這些傢夥還有什麽用?…哼,厲風的爲人,公公我也考究很久了,小孩子脾氣,猖狂了一點,向上爬的心思太急切了一點,要說他心狠手辣麽,他還不夠心狠。嗯,可是要說他其他的地方,倒還是不錯的,對王爺,還是忠心耿耿的,這群廢物當公公我不知道厲風的爲人,就敢誣陷他和叛逆勾結,簡直就是一群白癡。」

  小李子笑嘻嘻的從陰暗的角落裏面走了出來,溜須到:「公公英明,自然明白厲主管的好處,要說這些公公麽,他們其實倒也不壞,就是手上的權力大了點,脾氣也就大了點,到了最後心思也就大了點,對公公的話,也就不怎麽入耳了一點…嘿嘿,別的倒也沒什麽。他們對公公,還是很忠誠的嘛!」

  呂老太監深深的看了小李子一眼,陰笑起來:「這一次他們騙了公公我,下次也一定會再騙下去的,公公我可沒有這麽好說話。找個理由,把他們都給哢嚓了吧,明天你給殿下說,就說要派人去刺殺李景隆,把他們都派出去吧。那李景隆的武功還不錯,想來不會被他們殺死的,那麽,就借刀殺人嘍。」

  小李子聽得滿身冒汗,連忙鞠躬答應了。自從朱僖掌了燕王府的大權,他小李子也是水漲船高,手上的權力越來越大,這不,他就無形中成了呂老太監的副手,幫忙打理一些密探情報的事情,這呂老太監似乎也有意的栽培他,對他倒是不隱瞞什麽事情。但是就是因爲這樣,讓小李子發現呂老太監陰晴無常,可以笑臉殺人,不由得心裏也變得害怕起來。

  沈默了一陣,呂老太監不教小李子走,他也不敢動彈。過了很久,呂老太監才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唉,小李子,你說公公我容易麽?年紀一大把了,還要操心這裏,操心那裏的…公公年紀大了,時間不多了,總要給王府留下幾個靠得住的人吧?這年頭,能幹又忠心的人難找啊。唉,誰能明白公公我的難處哦!」

  連連的搖頭,呂老太監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小李子聽得心裏微微歡喜,卻是不敢流露出來。風從敞開的門戶內吹了進來,吹滅了大廳內的蠟燭,頓時整個大廳都籠罩在了黑暗之中。呂老太監彷彿鬼魅一般的聲音輕輕響起:「明天,叫厲風來見公公,公公我有些話要交代他。這次的事情,他放走那些丫鬟侍女,雖然是不想無辜殺人,但是世上哪里又有這麽簡單的事情呢?」

  「是。」小李子輕聲的回答了一句。

  醉香樓內,老鴇獻寶一般的指著身後七名容貌極美,身材高條,手裏抱著絲竹樂器的素衣女子,裂開通紅的大嘴笑著:「厲大人,啊喲,還有這位大官人,這七位可就是我們醉香樓最新來的姑娘了。這位是紫玉,這位是紅玉,這位是柔玉,青玉,胭玉,緋玉,溫玉,個個都有一身絕佳的樂技…嘻嘻,那金公子說,不知道是厲大人也…」

  厲風懶洋洋的揮揮手,冷笑到:「告訴那什麽金公子,我不認識他,不要套近乎…七位姑娘,先吹個小調聽聽,媽媽你要有什麽事情,就可以出去辦事去了。多上一點好酒,弄點下酒的小菜過來,厲某今天還沒有用過餐的。」

  那老鴇不敢逗留,連聲應是的退了出去。那七個以玉爲名的女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厲風,微笑著坐在了房間一角的七個錦墩上,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樂器,一會兒的功夫,一縷清幽的樂曲飄然而起。就在吹奏樂器的時候,這些女子還是在不斷的打量厲風,對於那個彷彿貴公子一般的徐青,倒是沒有人看上一眼。

  厲風眼裏蘊涵著一層淡淡的金光,他已經看出了,這七個女子體內都有著近乎二十年苦功的內功修爲,在江湖上,也是靠近一流高手的水準了。這樣的女子會出來做歌姬麽?厲風心裏不斷的冷笑著,他看了看面前的徐青,心裏冒出了一個極其邪氣的主意。

  徐青看到那七個女子,似乎也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他很小心的沒有讓那些女子發現自己注意到了她們,只是輕笑著對厲風說到:「厲大人的心緒不靖啊,似乎今天殺人,厲大人不是有心爲之的,但是又無所奈何,所以心裏忐忑?」

  厲風直起了身體,盤膝坐在了靠椅上,冷漠的說到:「心緒這東西,虛無飄渺,倒是不去說他。該殺不該殺,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徐兄倒是不用一直試探厲某心裏的想法,這樣對你絕對沒有好處。如果是一個和你身手相當的人,你如何試探都無妨,但是面對一個舉手之間就可以取走你性命的人,徐兄還如此做,是否太不謹慎了一些?」

  徐青笑起來,此時正好小廝們送來了四個涼盤,四個熱碟,並且帶來了兩個倒酒夾菜的姑娘。徐青揮手趕開了自己身邊的那個姑娘,自己抓起筷子,夾了幾口菜送進了嘴裏,咀嚼吞下後才說到:「厲大人莫非想殺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機迷城(下)

  厲風歪著腦袋看了他一下,點頭說到:「你不知道麽?破人隱私的人,總是要倒黴的,你能看破我心裏的猶豫,要是傳出去,人家還說我厲風殺了幾個叛逆還要如許的優柔寡斷的,豈不是笑話?殺了你,可以免去天下人恥笑,爲何不殺?」

  徐青指著房內的九個女子笑了一下,搖頭歎息到:「殺了我徐青,還有她們呢?」

  厲風歪著腦袋看那七個吹奏樂曲的姑娘,突然陰笑起來:「她們?她們算人麽?」厲風似乎一口氣,把今天下午的那一肚子的憋悶全部給吐了出來:「她們是什麽?不要說我,哪怕一個小小的百戶長,都可以絕對的決定她們的死活,她們還算人麽?…不要說她們九個,天下百姓,君要你死,你敢不死?我呸。」厲風抓起酒壺,一口氣灌了下去。

  徐青看著厲風,突然笑起來。「呵呵,厲大人,你的心裏,還是在亂啊。」他輕輕的搖頭,喝了一杯酒,很是愜意的品味著嘴中的酒液。

  厲風站了起來,緩緩的走了兩步,到了那紫玉的面前,笑道:「不錯,心裏還在亂啊。平日裏我殺人不眨眼,今日裏殺那三十五家勾結朝廷大軍的官兒,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爲何我心裏總是有些放不開呢?象我厲風,殺人放火,搶劫擄掠的勾當做得不少了,爲何我今日滅了她們滿門,心裏卻是有戚戚然?」

  徐青沈默了很久,然後才很小心的說到:「厲大人,莫非你自己身上,曾經碰到過滅門之事麽?」徐青的兩隻手放在了面前的八仙桌上,手背上青筋爆出,一股強勁的力道在他手中含而不放,似乎隨時就準備破空拍出。

  厲風淡笑著看了看徐青,輕輕的搖頭,他坐回了靠椅,說到:「哦?你怎麽這麽說?」

  徐青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兩隻手,遲疑了一陣子,這才說道:「罷了,徐青今日冒犯。我自幼苦習天機遁甲,精研命相數理,厲大人若不是曾經身受淒苦,何須爲三十五叛逆官兒傷心,甚至撼動了自己的心境?按照厲大人表現出來的實力,怕不是已經功力已經進入了先天之境,心如鐵石,哪怕身前死去數萬人,恐怕也不會心驚,區區三十五家,呵呵…」

  厲風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他對徐青的興趣更加濃厚了,這麽一個可以看破自己心思的人,實在是很難得的人才,而且,他居然能夠說出自己曾經遭受滅門之禍,這份洞察力,可是驚人了。不過,厲風不會傻到去分辯自己是否真正如此,那是欲蓋彌彰的事情,傻瓜才會作。厲風只是笑著,微笑著看著徐青,輕輕的點頭。

  撫摸了一下腰間斜斜的插著的破天刀,厲風伸手吸過了一個酒壺,點頭說道:「你,跟著我吧。我要你做我的下屬,你武功不錯,看起來就是一個出身不壞的人,尤其這份精明更是難得。我不就追究你深夜私自闖入燕京城的罪狀,最近燕京城龍蛇混雜,是人不是人都跑過來撈好處,哼哼,你要是不成爲我的屬下,那麽我自然有一百萬個藉口殺了你。」

  聽到厲風的話,他身側角落內坐著的幾個女子,身體都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厲風沒有看她們,但是他的神念把她們的動作看得清楚。

  徐青大笑起來:「厲大人,你好沒有來由,對我這個來歷不明,身份不明,有什麽才能也不清楚的人物,你先是帶我來青樓喝酒,然後就叫我做你的屬下,厲大人把徐青當作什麽人了?」

  厲風懶散的說到:「把你當作一個可以重視的人才,值得我搜刮的人物而已。我現在的屬下,小貓是一員虎將,殺人征戰,天下難得有人可及,但是腦袋就有些不靈活了;獨孤勝是王府的護衛頭子,打打殺殺還行,內外事務那是一竅不通;阿竹是我大哥,但是玩幫派都玩不滴溜,就不要說幫我在官場上廝混了。我手下沒有一個可以幫我處理事情的人,我相信你可以。」

  徐青一臉古怪的看著厲風,彷彿看到了白癡一般。他吭吭了兩聲,想笑又笑不出的說到:「你這麽肯定我就能幫你?」

  厲風點頭:「我會望氣之術。你的瞳孔清明如水,智商應該不低;你敢跟著我直接來醉香樓,要麽是白癡,要麽是大智大勇之人,但是你看起來不是白癡一個,所以有膽量有勇氣,正好幫我做師爺。而且你的武功還過得去,日後不需要我浪費人手保護你,這是最理想的,所以,你投靠了我,對我有很大的好處。」厲風看到徐青幾句話之中就直接指向了自己心中最隱私的地方,他要是不知道徐青是一個智商極高的人才,他就真的是一個蠢材了。

  徐青的確是一個心智極高的人物,否則他的師門也不會派他一個人出來查探事情了,但是此刻他也被厲風弄得心亂如麻。良久,他才苦笑了起來:「厲大人,你這麽說,可就…如果我不答應呢?」

  厲風抽出了破天刀,狠狠的一刀剁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然後鬆開了手,讓破天刀嵌在了桌面上。兩個倒酒的姑娘嚇得亂叫,跳著腳的跑出了門去。那七個正在吹奏的小姑娘則是臉色如常,但是也把手中樂器給放了下來,她們緩緩的站起,小心的聚集在了一起,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躲在了屋角裏。

  厲風獰笑著:「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你,你私闖燕京城,妄圖闖入王宮圖謀不軌,我厲風身爲燕京五城都督,都指揮使,有足夠的理由和權力把你斬殺,人頭懸挂示衆。」

  徐青呆呆的看著桌上的破天刀,不由自主的苦笑起來。他感覺到很無力,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籠罩在了他的心頭。饒是他計謀萬千,手段變幻,但是厲風這種地痞習氣一發作,一切都成空了。要麽投靠厲風,要麽被厲風殺死,就只有這兩個選擇。而且徐青毫不懷疑厲風會真的當場就斬殺了他。正如厲風所說的,他有權,殺一個人算什麽?

  良久,良久,盤算了半天如今的局面以及日後可能造成的影響力之後,徐青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看向了厲風:「如果我投靠了你,有什麽好處?我是說,就算我有一身本事,但是如果我僅僅是爲你效力賣命,那除非是我真的傻了才作這種事情。而且,我總要給我的師門一個交代的。」

  厲風抽回了寶刀,在手上抖出了兩片刀花,和藹的笑到:「跟了我厲風,只要你認真做事,升官發財,榮華富貴自然不在話下,嘿嘿。」

  徐青嘴角一撇,冷笑了一聲:「榮華富貴?浮雲罷了。」

  厲風馬上變了臉色:「浮雲?我呸,就算是浮雲,也總比你死在這裏好吧?至於你要和師門交代的事情,哼哼,不管你師門要幹什麽,有我們燕王府的力量幫你,總比你們自己去辛辛苦苦的尋訪的好…我見你進城後,莫名其妙的轉了三個圈子,似乎是想要找到什麽蛛絲馬跡,我呸,就你一個人,半夜三更的還下著雨,你在偌大一個燕京城內尋訪蹤跡,你莫非是傻瓜不成?」

  徐青咳嗽了一聲,似乎覺得厲風說話太難聽了。他解釋到:「我這麽作,自然是有原因的。我自然有把握,找到那…」

  厲風手一擺,看了看那七個站在屋角『發楞』的以玉爲名的姑娘,冷笑到:「罷了,不要再這裏說。我們走吧,外面的雨也快停歇了,我們去世子府叫人擺上一桌子的酒菜,好好的吃喝一頓。」

  徐青點頭,慢吞吞的站了起來。突然又聽到厲風邪笑著說到:「本來叫這七個娘們進來,是要她們今天晚上好好的陪陪你,看看你的笑話的,但是既然你有意思投靠我,我也有心思要收了你,也就不和你開這樣的玩笑了。罷了罷了,我們走吧。」厲風抖手就是一錠銀子丟在了桌上,淡淡的說到:「告訴你們媽媽,就說我走了,不用遠送了。」

  徐青聽得厲風的話,那是氣得牙齒都發癢癢了,什麽叫做自己有意思投靠他?分明就是厲風看到了自己,強行要收自己爲屬下罷了。他只能恨自己,爲什麽剛才和厲風談話的時候,要因爲厲風的幾句感慨,自己就賣弄才學,猜測他的心思和經歷,結果把自己給坑了進去。

  他在自己師門,是有名的天才人物,自幼心智過人,是門內青年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但是就是因爲太少在人間鬼混,所以對人處事的功夫太少了一些,第一次單身一人出門辦事,結果就被厲風給套了一個死牢的,不能不說是他的悲哀了。

  厲風已經從窗戶裏跳了出去,輕飄飄的懸停在空中三次呼吸的時間,看到徐青也跳了出來,這才身體猛地一個轉折,彷彿老鷹一樣的撲上了十幾丈外的一處屋頂,隨後遠遠的朝著朱僖的府邸飛了過去。

  徐青看得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自忖門內功力最深的幾個長老,恐怕也不能做出厲風的這一手功夫。懸停空中三次呼吸的時間,他徐青如果準備得當,也可以勉強的做到,但是懸停這麽久之後還能如此輕盈的飄走,那沒有六十年以上的苦練,是不可能達到這種水平的。徐青無奈的搖搖頭,垂頭喪氣的告訴自己:「罷了,跟著他走罷,總之,他是燕王府的臣子,也許,借助燕王府的力量,我們門裏還真的可以很輕鬆的就瞭解這次的事情呢。」

  一時間,徐青心裏是各種念頭紛紛而起:「罷了,罷了,我苦學二十年,到底是爲了什麽?就爲了在城裏的藏經閣鑽研那些故紙堆麽?學了一身通天徹地的本事,要是不拿到人間來亮亮,豈不是虧負了我這七尺之軀?…升官發財,榮華富貴,我倒是不在意,但是男子漢大丈夫,揚名天下,這也是一條正道啊。」

  咬著牙齒跟在厲風身後跑了一會,厲風輕飄飄的落在了朱僖府邸的門口,和那看門的八個護衛打了個招呼,帶著徐青就進了院子,轉了兩個圈子,到了自己重新修繕好的精舍面前。此時,這個精舍已經全部是厲風和小貓佔用了,獨孤勝早就被趕到了另外一個偏院裏住著了。

  徐青看著厲風進門點燈,拉開椅子讓自己坐下,不由得橫下一條心來:「罷了,罷了,聽他說些什麽吧,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有什麽可怕的呢?如果他是一個好人,我就用自己的全部心思輔佐他又如何?總不能白白的被他殺死吧?如果他不是好人,那麽,憑藉我的身手,日後找一個機會逃走,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厲風已經出了門去,叫醒了兩個值夜的丫鬟,叫她們胡亂去弄些酒食上來。兩個丫鬟睡眼惺忪的含糊答應了一聲,披上披風,朝外面去了。

  厲風先到小貓的屋子裏面打了個轉兒,看到小貓正鼾聲如雷的酣暢大睡,這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了徐青的面前。抓起桌上的茶壺,厲風倒了兩杯茶水,含笑說到:「好了,現在我們開誠佈公的說吧,你是什麽人,來燕京幹什麽。我可以看看,如果我能幫你,我可以動用手上的一切力量幫你。」

  徐青端著茶杯,打量了一下厲風房間裏的擺設,過了一陣子,他才滿意的點點頭,心思思忖著:「不錯,最起碼他沒有那些驕奢之氣,房間裏的陳設很是簡單。」

  厲風差點就笑了出來,他自然知道徐青在打量什麽東西。他在肚子裏面哼哼:「娘的,上次爲了栽贓給京師的錦衣衛,我自己放火把這房子給燒了,現在是剛剛重新修好的,自己又在外面跑了好幾個月才回來,哪里會有什麽擺設?你小子,哼哼。」

  徐青長歎了一口氣,雙眸緊盯著厲風的眼睛,緩緩的開口到:「我是迷城出來的,天機迷城。」

  厲風心裏哆嗦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這個名字,甚至在他還在蘇州府當地痞小偷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名字了。天機迷城,號稱天下最聰明的一群人居住的地方,是武林中極其神秘的一個門派。甚至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但是人們紛紛傳說,裏面的人一個個計窮造化,都是諸葛亮一般的人物,尤其是對於機關陣法等等,無不精通,丹青醫術,樣樣全能,甚至是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他們也懂了不少。

  厲風嘿嘿怪笑著看著徐青,連連搖頭的說到:「老子這回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徐青啊,要不是我厲風碰到了你,你怎麽有機會投靠我這麽一個英明神武的主子呢?嘿嘿…」

  徐青扁了扁嘴,輕輕的撫弄了一下自己的三縷長須,冷哼到:「這次城主派我出來,是要我打聽我們迷城最大的對頭錦繡府的事情。自從七年前蘇州府爭奪劍仙遺物一事,錦繡府的高手在蘇州遭受重創之後,他們竟然是消失無蹤了,可是最近他們似乎又冒了出來,而且聲勢更加浩大了,我們不能不加小心啊。」

  厲風皺起了眉頭:「錦繡府麽?我知道他們,但是他們和你們迷城,到底是怎麽招惹上的是非?」

  徐青的臉色有點猶豫,但是到了最後還是坦白的說到:「說來也是我們天機迷城自己名頭招來的是非,那錦繡府最大的能耐,就是靠女人混飯吃,他們滿天下搜刮那些容貌秀麗的幼女,專門培養大後送進個個門派或者是朝廷重臣的府裏,用意自然是不用我說了吧?…我們迷城,也是他們滲透的一大目標,爲的就是我們迷城那絕傳的…」徐青閉上了嘴巴。

  厲風嘿嘿笑著,他點點頭,怪異的說到:「你們迷城,恐怕是有人而且還不止一代人吃過這苦頭了,所以看到錦繡府再次露頭了,你們自然要派人出來打探消息,是不是?唔…」厲風沈吟片刻,問到:「你們迷城據說是在東南一帶,你跑燕京來打探消息幹什麽?」

  徐青的臉色很是古怪,他看著厲風,低聲說到:「據說,這一次錦繡府培養出了一仙三絕五美七嬌,偏偏其中大半人手要麽去了京師,要麽來了燕京。京師有我的師兄去查探了,這燕京城,自然只有我徐青來探訪了。奈何剛進城,就被人逮了個正著,我能奈何?」

  厲風下意識的抓了抓下巴,眼裏神光詭譎的閃動著,他低聲的說到:「乖乖,這錦繡府,是要趁亂子一網打盡了,不管是皇帝贏了還是我們王爺贏了,他們都要站穩這根基了,嘿嘿,果然是投下好大的力氣…娘的,七嬌,七嬌…嘿嘿。」

  厲風看向了徐青,低聲說到:「你覺得,那醉香樓的七位小妞兒,容貌和才藝如何呢?」

  徐青猛的跳了起來,『哇』的一聲怪叫:「這可不是志異小說,你當你隨便找個喝酒的地方,就能…」

  厲風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發現她們體內的真氣哦?她們的功力不錯,如果不是我進入了先天之境,根本不可能發現她們丹田內潛藏的真氣,但是很不幸大人我就是燕京城內僅有的四五個先天高手之一,那幾個小丫頭,瞞得過我麽?」

  徐青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在房間內急促的走動起來。

  厲風看著彷彿火燒屁股一般的徐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天機迷城的高手,很好,很好,這回我賺到了。哪怕你不甘心跟著我,我也要逼著你非跟著我不可。哼哼,你年紀也不小了,不過看起來人情世故,比我還不如啊。」

  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雷霆劈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圍城插曲(上)


  燕王府的大殿內,呂老太監、厲風、小貓三個人在等待朱僖。但是今天不知道爲什麽,住在燕王府偏殿內的朱僖,明明天色已經大亮了,卻還是沒有出現。小貓自然是不會有什麽疑問,他盤膝坐在一根柱子下面,耷拉著腦袋在繼續的扯呼嚕,那厚重的呼嚕聲震得大殿都有些微微的哆嗦。

  呂老太監久候朱僖不到,立刻就把矛頭對準了厲風。他連連搖頭歎息的說到:「厲風啊,男人辦事,最基本的要求是什麽?」

  厲風呆了一下,很古怪的想到:「你還能算男人麽?」不過,當然話不能這麽說,他只是很恭敬的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笑嘻嘻的鞠躬到:「還請公公指教,小子我見識淺薄,還真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麽講究的。公公在王府辛勞了一輩子,相比定然有很多經驗吧?」

  呂老太監乾癟的嘴唇撇了撇,拉出了一絲笑容,呵呵笑著說到:「送給你幾個字吧,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厚顔寡恥,無法無天。」

  厲風徹底的呆了。就看到呂老太監一臉神秘的笑著,伸出了一根食指晃動了幾下,嘿嘿然說到:「心狠手辣麽,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殺你,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六親不認麽,如果你的親信背叛了你,莫非你還要講究情面不成?一次背叛了肯定就有第二次,所以,哪怕你最得力的親信、心腹,只要他們騙了你一次,就應該趕快下手剷除掉,公公我一直就是這麽作的。」

  「厚顔寡恥,嘿嘿,這是最重要的一條。只要能夠清除掉自己的敵人,哪管用什麽手段?栽贓嫁禍,胡亂造謠,這些都是小手段了。只要能收拾掉自己的敵人,哪怕你用最無恥的手段,那都是理所應當的,這個天下,天下人記得的,只會是活到最後的那個成功的人,絕對不會是那些失敗的,被人砍掉了腦袋的無能的廢物。」

  厲風背心後一陣的冷汗,這是呂老太監赤裸裸的說教了,他不知道,呂老太監給他說這些是什麽用意。

  「至於無法無天麽,你手握大權的時候,你就是法,你就是天,偶爾做點味良心的事情,那又有什麽?天下黎民,不過是韭菜一樣,砍了一茬還會再生一茬,而且百姓如豬狗,我們就是那老天,你心疼他們作甚?只要給他們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就比豬狗還要聽話,那什麽愛心啊、體恤啊,都是浮雲一樣的。」

  嘿嘿的奸笑了幾聲,呂老太監摸摸手指頭上的那顆大紅瑪瑙的戒指,陰沈的看著厲風說到:「十二個字,是公公我一輩子辛辛苦苦才體驗出來的精華所在,就靠這十二個字,公公我一步步的才爬到了現在的位置…你是年輕人,也想往上爬的,但是官場上,你要是做不到這些最基本的要求,你不如自己直接抹了脖子算了。」

  「自古以來,所有所謂的大仁大義的人,只要進了官場,他不按照我上面的話去做,後果要多慘就多慘。你看那黃子澄、方孝孺,有大儒的名頭,天下人都以爲他們是謙謙君子,可是他們是什麽人呢?拉党結派,排擠外人,就他們上臺之後,朝廷裏多少官員全家被收監?嘿,天下人還要叫一聲殺的好。」

  比劃了一個肅殺的手勢,呂老太監很是惋惜的歎息到:「你昨天麽,年輕人心軟,放了那些丫鬟使女的,倒也是沒錯,但是如果公公在場的話,公公我就算要放了那些女子,也一定要先檢查過她們的身子了,這才能放走啊。」

  厲風呆住了,驚問:「公公此言何解?」

  呂老太監陰森的笑著:「這朝廷裏面的官兒,你見過誰能教好自己的兒孫的?那些丫鬟侍女什麽的,不都是他們嘴裏的食麽?丫鬟伺寢,這是常見的事情,侍女被強姦,就這燕京城內,每天起碼都有十幾遭。萬一她們珠胎暗結,生個女兒也罷了,萬一生下的是兒子,日後又能出人頭地了,你說他會不會給自己的親生之父報仇雪恨呢?」

  額頭的冷汗一顆顆的滴落了下來,厲風茫然的看著呂老太監,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小了,可是他…

  呂老太監得意的看著厲風,歎息著說到:「昨天公公我可是給你清理後事忙了老大一陣子,那些你放走的侍女,都被公公派人抓了過來,灌了幾碗打胎藥下去,就算她們肚子裏面有孩子,也鐵定保不住了,然後集中關押,日後找個莊家人家,把她們官配出去,這就沒有一點後患了…你打過的那些主管太監,公公我已經命他們出城找機會刺殺李景隆去了。」

  厲風心裏大寒,這呂老太監借刀殺人簡直就是不留一點痕跡啊。呂老太監陰笑:「我們這些作公公的,比起正常人,那是偏激得多了,招惹了公公我們的,那是死活都要設計陷害死那人。你打了那幾個主管太監,卻不打死他們,你知道他們幹了什麽?他們在公公我面前,說你勾結那些叛逆。」

  厲風眼裏射出了凶光,低聲吼叫了一聲:「該死。」

  呂老太監滿意的點點頭,一屁股坐在了大殿內的一張錦墩上,冷笑著說到:「幸好公公我很欣賞小猴子你,還捨不得殺你,而且幸好公公我昨天自己還跟著你們出去了一趟,本來是想看看你怎麽辦事的,誰知道就恰好揭穿了他們的謊話,否則按照公公我的脾氣,早就派人把你給殺了。厲風,你可記得了,公公我借刀殺了那二十幾個主管太監,那是公公我六親不認,你以後呢,起碼要做到心狠手辣。」

  呂老太監舒暢的呼出了一口氣,得意洋洋的說到:「這升官之道麽,你一個有心有肝的人,最好是不要走了。正人君子,是不可能升官發財,飛黃騰達的。你想要往上爬,就得狠一點,黑一點。不要看公公我今天這麽照顧著你,你又怎麽知道公公我一定就對你懷有好意呢?」

  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呂老太監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那顆大紅戒指,陰笑到:「以後只要有機會,只要你可以取代公公我的位置的時候,公公可得告訴你,你一定得把公公我給殺了,那樣,你就真正的可以在官場上無往而不利了…官場上,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有的就是升官發財的梯子,你可要明白了?」

  厲風有點不知所措的回答到:「小子不敢…公公這麽照顧小子我,厲風怎麽…」

  呂老太監尖叫了一聲:「廢話,公公說了這麽多,你還不明白麽?你當著我的面,自然不能說你那一天要殺了公公我取而代之這樣的話,但是你在背後,不妨多多的思量一下,如果你要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需要作些什麽,那些人是要收買的,那些人是要殺死的,如果這一點都做不到,你趁早滾回華山啃紅薯去。」

  厲風猛的沈下神來,點頭應到:「厲風明白了,謝過公公的教訓。」他心裏湧起了一股殺意:「如果你老傢夥是故意的試探我的話,那麽說不得,就還真的只能下手把你清理掉了。」

  呂老太監露出了笑容,點頭應到:「妙極,妙極,我今天說的話,你可要好好的體會著。嗯,我手下的高手剛剛損失了一批,也沒人幫忙做事了,公公我年紀大了,倒也沒什麽精力管太多的事情。王府自己設立的錦衣衛,我提拔你做副主管罷,有什麽事情,你先看著辦,嗯?讓公公我看看你的本事和能耐。」

  啊?就這樣,自己升官了麽?自己在王府的錦衣衛裏面,可不過是兼任了一個千戶的官銜,如今居然直接升到了副主管的位置?那可是平地跳了四五級啊。厲風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呂老太監,卻發現呂老太監又是用那種『慈和』的目光看著自己,由不得厲風心裏不發麻啊。

  當下大殿內安靜了下來,就只有小貓那無憂無慮,或者說沒有腦漿的沈重鼾聲了。

  呂老太監似乎說的高興了,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很和藹的說到:「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陰險狡詐,多疑多問。厲風小子,公公告誡你,永遠不要信任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在你背後捅你一刀子。那些看起來正義凜然的,可能背地裏是男盜女娼的;那些豪氣幹雲的,可能背地裏是偷雞摸狗的;那些一臉義氣的,可能他的老婆都是他上一位兄弟的妻子。」

  再次的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搖晃了一下,呂老太監露出了陰沈的笑容:「永遠不要信任任何人,只要是人,就是不可靠的。你記住,用你的權勢去欺壓他們,去驅使他們,他們不過是你的一條狗而已,你不要信任他們,否則當你的秘密被知道得太多的時候,你總有一天會被他們出賣的。公公我寧願相信一條狗,也不會相信一個人的。」

  厲風心裏嘀咕了一句:「我寧願相信一個妖怪,我也不會相信一條狗的,狗,也會咬主人一口的。」

  但是厲風自己都不知道,饒是他的道心穩固,此刻他也被呂老太監那言語中所攜帶的毒汁,一滴滴的滲入了自己的心靈。和呂老太監這種積年的老怪物比較起來,厲風以前所作的殺人放火、爲非作歹的事情,簡直就是小兒科了。呂老太監是什麽人?他一句話下去,就可以有千顆人頭落地,而這正是厲風所追求的權力啊。

  尤其,呂老太監的言語,實在是太讓人動心了。『看起來正義凜然的,可能背地裏就是男盜女娼的』,想想看烏神老道吧,厲風深以爲然。不知不覺的,厲風對於呂老太監的話已經消除了抵制的心理,就這麽聚精會神的,聽著呂老太監教授他那些爲官之道。

  外面的細雨稀稀拉拉的滴落,大殿內小貓乾脆仰天躺在了地上,露出了大半個肚皮,在那裏酣暢的打著呼嚕。厲風和呂老太監則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答著。他們兩人,厲風已經結成了金丹,方圓裏許之內,只要是有內功的人逼近就瞞不過他。而呂老太監也是先天化境的高手,百丈之內,風吹草動更是聽得清清楚楚,兩人絲毫不用擔心會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時間漸漸的流逝,終於大殿後面傳來了密集了腳步聲,厲風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呂老太監也驚訝的站了起來,陰沈著臉蛋低聲問到:「殿下怎麽今天腳步這麽虛浮?就算殿下不會武功,但是起碼身體也是足夠健壯的,今日怎麽?莫非殿下生病了不成?…該死的,三殿下從哪里弄來的女人獻給了殿下?」

  厲風心裏一抽搐,呂老太監不愧是老成精的人物,聽到朱僖的腳步聲,加上昨天小李子彙報的事情,就判斷除了朱僖的問題可能出在哪里,看樣子,自己的經驗還是差了很多很多啊。

  黑著兩個眼眶的朱僖有氣無力的走了出來,渾身都有點微微顫抖的坐在了寶座了。厲風狠狠的一腳踢在了小貓的屁股上,小貓哼哼了一聲,翻轉了身體,繼續趴著睡了過去,厲風那足以讓石頭開裂的一腳,對於小貓來說不過是撓癢癢一般。厲風氣急,運足了水元力,一股陰寒無比的氣勁順著小貓的屁股就沖了進去,小貓渾身一個哆嗦,頓時立刻被凍得清醒了過來,『噢嗚』得一聲慘叫,他飛快得從地上跳起。

  『鏗鏘』一聲,虎咆出鞘,小貓左右亂晃著腦袋,嘴裏含糊的咕噥著:「誰?誰敢暗算你家虎爺?給虎爺我站出來?啊?管飯的來了?」

  厲風咳嗽了一聲,這小貓叫朱僖叫什麽呢?『管飯的』?怎麽感覺就是軍隊裏面的火頭軍的稱呼呢?朱僖也呵呵呵呵的笑起來,連連搖頭說到:「厲虎將軍果然是真性情,呵呵,能吃能睡,難怪能打仗啊…呂公公,可有什麽事情要稟告麽?」

  厲風一手把小貓拉在了身後,傳音過去讓小貓安靜下來,隨後看向了朱僖,心裏不由得嚇了一跳。就看到朱僖神形枯槁,兩眼無神,體內代表元氣精神的滑潤光澤也黯淡無光,簡直就好像被狐狸精吸了三天三夜一般。小貓也嚇了一跳,他低聲的咕噥了起來:「娘的,莫非這王府裏面出狐狸精了?」

  小李子站在朱僖的身後,朝著呂老太監比劃了幾個手勢,呂老太監的臉色立刻就陰沈了下來,拱手問到:「殿下,不知道今日爲何這麽晚才起身?莫非殿下病了不成?如果是病了,小李子,去請太醫過來。」

  小李子清脆的應了一聲,但是兩條腿可就是一點都不見動彈,只是不斷的眨巴著眼睛,拼命的朝著朱僖的身上使眼色。朱僖尷尬的笑著,有點不敢看向呂老太監,他含糊的說到:「啊,我今日偶感風寒,倒是沒有什麽大病,公公不用召集,等下吞服兩碗姜湯就是了。嗯,嗯,今天可有什麽軍情麽?」

  厲風眨巴了一下眼睛,走上了前去,躬身行禮後說到:「殿下,軍情倒是無妨,臣已經命令可靠的武將輪班鎮守九門,民夫也已經分發了兵器弓箭,那李景隆諒他不敢輕易的攻城,但是臣另有隱情報上,還請殿下允許。」

  朱僖笑著:「哦,隱情,什麽隱情啊?莫非厲風你看上哪家的千金小姐了不成?如果是,本殿下親自給你去提親,保證沒有不成的。」

  厲風輕笑了一聲,帶著三分輕佻的模樣,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說到:「殿下好意,臣心領了,不過,倒不是這事情。嘿嘿,臣要是要女人,直接去醉香樓找她十個八個的,倒也是輕鬆快活,不用這麽早就找個女人看著自己,沈迷女色,倒是對臣的武功修爲不是好事,殿下以爲呢?臣所謂的隱情,是臣昨夜發現了一難得的人才,姓徐名青,精善天理數術,陣法征戰乃至治國齊家之術,臣已經收了他,還請殿下給他一個名分才是。」

  呂老太監緩緩點頭,心裏嘀咕了一句:「原來那小子叫做徐青,公公我還以爲你突然愛好上了男風,找了個俊俏小子回自己房間折騰了一晚上呢…唔,這麽有本事的人,如果不是那徐青另有心機,恐怕就是你厲風強迫他投靠你的吧?」
  
  朱僖的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的,他尷尬的笑著:「哈,既然是厲將軍你保舉的人,自然是人才,人才…哈哈,人才自然是…嗯,今日就先封他一百戶的官職,如果日後有功勞了,再提升也不遲,可否?」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arserty

LV:5 騎士

追蹤
  • 4

    主題

  • 596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