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蠱惑民心 (下)
大街上安靜了下來,如今是燕王府的人馬要出城,京師錦衣衛的人則是要攔阻燕王府的隊伍,而謝貴則是因為自己的私生女兒被人家擺了一道,此刻正在要找錦衣衛的人出氣。厲風嘀咕了一句:「那女人是自己上吊的,還是謝貴用刀捅死的,看樣子都不一定罷?誒,便宜的女婿太多了,是個男人都會發火的。」
這句話很輕,但是卻恰好讓謝貴聽到了。謝貴無來由的冒出了一股子的邪火,手中鋼槍一旋,朝著馮老太監當心刺去。那馮老太監自己可沒有什麼武功,慘叫一聲,就主動的摔倒在了馬下,恰好還避過了謝貴的一槍。那些錦衣衛平日裡眼高過頂,此刻看得謝貴發難,哪裡肯服氣?頓時紛紛的抽出兵器,在無數士兵的包圍之中,開始對謝貴下了殺手。
謝貴怒斥了一聲:「兄弟們,給我幹了他們。」
那些士卒手上的弓箭立刻射了出去,雨點一樣的箭矢甚至把燕王府的人都籠罩在了裡面。小貓『嗷嗷』的叫了一嗓子:「娘的,他們兩邊人在演戲啊,他們要殺了王爺。。。我操你老母的,你們是想說誤殺是不是?」小貓龐大的身體跳了起來,重重的落在了屋頂上,手中丈許長的鐵棍『呼呼』就是一個棍花,頓時有十幾個士兵骨斷筋裂的被砸了下去。
箭矢紛紛落下,燕王府這次出來的護衛中,很多人是貨真價實的雜役,根本就不懂武功的,此刻被箭雨籠罩住了,根本就沒有迴避的餘地,紛紛慘叫著倒在了地上,死狀慘不忍睹。幾隻箭矢甚至還射進了朱棣所在的轎子裡面,頓時朱棣發出了一聲悶哼,老百姓聽起來朱棣是在疼得哼哼,而厲風他們則是聽出來了,朱棣心裡在發火了。
『嘩啦啦』的,彷彿潮水一樣的百姓衝了過來,他們很快的就衝散了正要爭鬥的錦衣衛和謝貴的屬下。那些百姓叫嚷著:「保護王爺,不能讓這些黑心的狗賊把王爺給坑害了。」又有人在叫嚷著:「鄉親們,我們一起送王爺去白雲觀,讓老神仙救王爺啊。王爺的身體,可是萬金之軀,萬萬不能大意的。」
朱棣顫巍巍的從轎子裡面走了出來,他深深的向著那些百姓鞠躬,大聲喝道:「小王,在這裡謝過各位了。」四周百姓轟然叫好。只有謝貴看到了朱棣眼裡朝著自己閃過來的那一道凶殘的目光,不由得心裡一哆嗦,一股子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風聲,無數的風聲,無數的暗器混雜在無數的瓦片、磚塊裡面射了下來,暗器是射向朱棣的,那些瓦片、磚頭則是砸向了那些簇擁過來的百姓。整條大街頓時一片混亂,無數的百姓被砸得頭破血流,雖然不致命,但是也是有人被砸暈倒了過去。
朱棣一聲厲呼,身上冒出了一股濃濃的,彷彿血漿一般的紅色氣勁,揮掌之間就震開了那些射向自己的,根本就沒有附著太大內勁的暗器。朱棣指著天咆哮起來:「方孝孺、黃子澄,爾等奸臣,要殺本王,你們就殺罷,為何要禍害我的百姓?」有更多的暗器射了出來,那些暗器精準無比的劃破了百姓們的肌膚,飆射出了血液,但是並沒有一個百姓受到致命傷。
大概兩百多百姓的身上抹上了鮮血,血液濺到了周圍百姓的身上。
朱棣的身體猛的飛了起來,他以一口先天真氣作為底子,竟然就這麼懸停在了離地二十丈的空中,他朝著天空瘋狂的吼叫著:「老天爺,我朱棣有什麼過錯?莫非我辛苦一生,征戰天下,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報應麼?。。。那黃子澄、方孝孺等人,對本王趕盡殺絕,莫非本王真的是一個禍害天下的兇徒麼?如果是這樣,那就讓天雷劈死本王罷。」
天空中突然的湧起了無數的黑雲,一朵朵的雲彩飛快的聚集了起來,雲層裡,電光閃閃,隨後一道粗大的閃電轟鳴著轟擊了下來。閃電沒有轟擊向朱棣,而是重重的把那馮老太監打成了焦炭一般。那些屍體的碎塊帶著點點的雷火,散發出了焦臭的味道,飛射到了那些錦衣衛的身上,殘留的電光,把那些錦衣衛打得渾身直哆嗦,倒在地上胡亂抽搐了起來。
厲風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他突然尖叫了一聲:「天啊,天開眼了。」
空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一道絢麗的陽光從烏雲中射了下來,正正的把朱棣籠罩在了其中。整個燕京城以及方圓百里之內的百姓都可以看到,一寸陽光,散發著七彩光芒的陽光,籠罩在了一個形容枯槁,懸浮在空中的王者身上。
一聲龍吟,一條五爪金龍從空中飛落了下來,繞著朱棣的身體盤旋了九周後,整個的沒入了朱棣的身體。朱棣方纔還漆黑的面色頓時冒出了一絲血色,整個人似乎都清楚了不少,一股浩浩蕩蕩的威嚴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似乎有無窮盡的颶風從他的身上吹拂了出來,壓得下面的無數人動彈不得。
厲風第一個跳上了屋頂,在無數人可以看到的高高的屋頂上,厲風跪倒了下去:「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犯忌的口號,王爺只能稱呼千歲的,但是厲風就是在無數百姓、京師錦衣衛、謝貴的士兵面前,喊出了『萬歲』這兩個只有皇帝才能承受的字眼。小貓也跪倒在了高高的屋簷上,朝著天空咆哮起來:「娘的,有龍進了王爺的身子呢,王爺被龍附體了啊,龍不就是皇帝麼?還是五爪的龍啊,王爺是皇帝啊。」小貓抓著虎咆刀,瘋狂的咆哮了起來:「萬歲啊,萬歲啊。。。」
馬和臉一翻,手中長刀出鞘,他也跳上了街邊的屋簷,跪倒了下去:「臣等,叩見王爺。。。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貴低聲的,顫抖的說到:「瘋了,瘋了,都瘋了。。。退,撤退,快點撤退。。。死守四方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敢有人亂動的,全都給我殺了。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麼?真正的皇帝,不是燕王,你們不要被迷惑了,那是妖法,那是妖法。。。你們快跟我走,否則我現在就去滅了你們滿門。」
軍心已經動盪,謝貴好容易才約束了手下的兵丁,悄無聲息的退走了,他們滿心倉惶的守住了城門。謝貴抓過了身邊所有的信鴿,緊急的求援信一封接著一封的發了出去。京師錦衣衛的援軍就要到了,只要他們來了,強行抓走朱棣,那就一切沒有問題了,現在不行,現在如果敢動朱棣,那一定會激起民變的。
無數的百姓跪倒了下去,在鮮血斑斑的街道上跪倒了下去,他們虔誠的看著懸浮在空中的朱棣,被那一縷陽光籠罩著的朱棣,嘴裡大聲的呼喚起來:「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棣的頭高高的仰起,看向了空中那一點精亮的『天眼』,雖然他自己知道,這一切絢麗的場景,都是厲風那陰險的頭腦謀劃,那些修道士用自己的法力實現的,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就應該這樣,就應該這樣懸浮在高空中,俯視足下卑微的眾生。朱棣心裡有一種衝動:「我,我可以做皇帝的。只要一切順利,明天,天下人都會震驚的。朱允玟,黃子澄,方孝孺,你們不會有機會打倒我的。」
朱棣在默念:「倒是要感激你們,不是你們要下手這麼急切的話,本王又怎麼會這麼容易的下決心呢?自作孽,不可活啊。」朱棣伸開了雙手,就這樣在空中『呵呵』大笑起來。此刻他體內一股子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正在蕩漾,他的笑聲頓時遠遠的傳出了五十里開外。
謝貴聽到了朱棣的笑聲,不由得被朱棣那雄渾得可怕得內勁嚇的魂飛魄散。他自己也是練武之人,自然明白,這樣一波波的,可以讓空氣都顫抖起來,進而引發整個城樓子開始哆嗦的笑聲,是需要多麼強大的內勁才能發出的。這樣的人,輕輕的一個手指頭,就可以殺了自己。謝貴同時也有些茫然:「這麼雄渾的內勁,那人還會生病麼?」
幾十條黑影直衝雲空,手中那兩指寬、四尺長的砍刀發出了青色的光芒,他們厲呼:「大膽反賊,妄稱萬歲,滿門抄斬。」他們的刀光彷彿雨點一樣的飛濺了出去,幾十個人組成了一道狂暴的龍捲風,團團圍繞住了空中的朱棣,那些刀光,就如流虹,『嗤嗤』有聲的劃了開去。
朱棣狂笑了起來,他的右手輕輕的探出,伸出了一根食指,僅僅一根食指而已。那指頭無比緩慢的點了出去,輕輕的點擊在了那些刀光組成的刀幕之上,『轟』的一聲,數十柄鋼刀碎裂,那些黑衣人一個個發出了慘嚎聲,狼狽的逃竄。
下面的無數百姓興奮的歡呼起來:「王爺萬歲,王爺無敵。」
就在這個時候,朱棣突然的身體一晃,嘴裡又是一口血狂噴而出,從二十丈的高空摔落了下來。百姓們發出了如喪考妣的哀嚎聲,但是只有厲風他們這種水準的高手才看清楚,朱棣的身體,是以一種看起來很快,實際上非常的輕盈的方式摔下來的,不要說二十丈,就是兩百丈,也摔不破他的一塊皮膚。
但是厲風他們還是撲了上去,十幾個高手團團的圍住了躺在一塊被砸碎的屋頂上的朱棣。朱僖、朱任、朱儀已經在大街上嚎叫了起來:「父王,您,您怎麼了?」
百姓們一片的寂靜,他們呆呆的看著躺在屋頂上的朱棣,說不出話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讓他們有一種衝去應天府,殺死黃子澄、方孝孺他們的衝動。
一個長著山羊鬍須的老頭子哆嗦著叫嚷起來:「這,這是逼我們老百姓造反啊。。。」他身邊的百姓都看不出來,他其實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不過是臉上罩了一層人皮而已。一個禁忌的詞語,從這個百姓的嘴裡,流傳到了另外一個百姓的嘴裡,漸漸的,百姓們的心裡都起了變化,有了一種不怎麼忠君愛國的那種變化。
朱儀大聲的叫嚷起來:「父王,您的病都是為了百姓累出來的,那朱允玟,卻還要死死的逼您老人家,我,我要宰了他。」
朱任抽出了花俏的佩劍,彷彿就要出征的大將軍一樣吼叫了起來:「父王,要是您有什麼不測,我就要殺了那朱允玟,打上京城去。」
一條黑影帶著幾個人飄了過來,僧道衍那柔和得有點妖異的聲音響了起來:「世子,不用著急。邀天之倖,小僧在長白山找到了萬年血燕,正好替王爺固本培源,將養身體,只要驅逐了邪氣,就沒有大礙了。。。你們還逗留怎地?還不快把王爺給送回王府,等待小僧救治麼?」
朱棣被抬回了王府,王府的人走得乾乾淨淨,就是那十幾個被箭矢所殺的雜役,也被搬走了。王府外被一千士兵包圍了起來,這是謝貴的命令,嚴禁任何人出入。
一條小道消息在燕京城乃至整個燕王府的封地內流傳,那就是京師已經派來了大批的人手,硬是要把朱棣給抓回去京師審問。而在天下流傳的謠言則是,黃子澄、方孝孺等人,為了諸位王爺的家產,所以才要削藩的;他們為了把持住朝政,欺負朱允玟是個兒皇帝不能理事,所以才要清洗掉燕王府的;據說那黃子澄、方孝孺的家人,也已經有人被分配到幾個王爺以前的領地上去做地方官了。
謠言四起,人心散亂,無形中,大明朝中央政府的威信,被燕王府引出的流言打得七零八碎了。
而燕王朱棣,這個忠君愛國、體恤百姓、征戰邊疆的王爺,形象一時間也高大了起來。甚至有一些士子都在開始議論,朝廷對各個王爺的廢黜和治罪,似乎是有些過火了。
一切,都在按照燕王府的想法在進行著。
厲風站在王府最高的樓閣屋頂上,對僧道衍說到:「時間不夠了啊,那京師來的錦衣衛大軍,可就還有三五天就要進城了。。。那安老太監,虧我們用這麼多的珠寶賄賂了他。」
僧道衍笑了起來,他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說到:「那又如何?厲將軍,你和厲虎將軍去協助二殿下吧,城內的事情,就由我僧道衍來主持了。。。我們也該反擊了,是不是呢?」
不等厲風開口,僧道衍已經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書本,塞給了厲風,他笑道:「這是道衍修煉幾十年的些許心得,厲將軍看看是否用得上?其實要說起來,佛法得精細微妙之處,是要比道法更上一層了。尤其我佛門降魔大神通,對於武技更是大有助益,厲大人如果有興趣,可以好好的揣摩一下。。。道衍,是很看好厲大人的。」說完,僧道衍笑了笑,轉身飛掠了出去。
厲風抓著手裡的書本,就著月光看了一下:《小金剛禪法》。。。
厲風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這僧道衍,是在拉攏我麼?」
不過不管怎麼樣,熱鬧的一天又過去了。整個燕京城,彷彿就是一個巨大的炸藥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開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燕王府反 (上)
夕陽西沉,殘霞如血。
厲風坐在燕京城內最高的樓閣頂上,手裡抓著一串佛珠慢吞吞的一個個的捻動著,嘴裡卻牙疼一般的哼哼著道情詞兒。他俯視著整個燕京城,體內的那個已經成型的內力循環,按照僧道衍給他的《小金剛禪法》的入門功夫,已經轉化為了內外九層的真元層。每一層真元層,都可以自主的運轉,同時起到強大的攻擊和防禦的作用。這就是所謂的『蓮開九品』,而修練到極至的時候,那些真元層會要重新歸結於一,那時候就是體內的真元循環涅磐重生,生出無窮威力的時候。
厲風低聲的歎息:「娘的,我是自己的道學心訣,陳摶的《周天寶菉》,白雲老道的五行法術,加上僧道衍的禪法一起修煉,到了最後不會走火入魔罷?不過,似乎這些法門並不衝突啊,五行元力的循環,剛好被護在了九層真氣層之內,這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唯獨讓他感覺到有點奇怪的,就是這《小金剛禪法》似乎有點邪氣的味道,就如同厲風自己悟出的『吞噬天地』一樣,那九層真元層只要一存意運轉,立刻就瘋狂的吸納周圍的天地元氣,運轉到極至的時候,似乎四周生靈的生氣都要被厲風吸過去了一樣。但是厲風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懷疑,畢竟這是禪法,不可能有邪門在裡面的吧?
僧道衍的聲音在厲風身後響起:「厲大人,你的進度好快啊,不愧是先天級高手。只幾個時辰的功夫就修入了『蓮開九品』的境界,日後你的成就一定非同凡響。這《小金剛禪法》要是修練到了九九重生,涅磐歸一的境界,就可以再去修煉更高深的大乘佛法,那可是可以讓人成佛的偉大法門啊。那時候,觀天下就如看一細沙,舉手投足,威能無窮。」
厲風停止了嘴裡的哼哼,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僧道衍撇了撇嘴,他吭吭著說到:「王爺不是要我去居庸關協助二殿下麼?怎麼現在又要我留在燕京城呢?」一想到自己不能看到自己精妙計算的計劃實行,厲風就有點很不爽的感覺。
僧道衍微笑起來,他也坐在了厲風身邊,輕笑到:「難道區區一個居庸關,前後有七萬大軍圍攻,內部還有數千蒼風堡的好手以及一批幽冥宮的得力殺手,還不能攻下來麼?再把厲大人派去那邊,實在是浪費人才。這燕京城內,此刻我們的軍力還是處於劣勢的,雖然有一批道友相助,但是盡量不要弄得百姓震驚的才好,所以他們是不能隨意出手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到:「所以,就要靠厲大人和厲虎將軍的力量了。呂公公是不喜歡自己出手的,馬公公要帶人護著三位世子,此刻燕京城內,要說還能出手廝殺的,就只有厲大人兄弟還有張玉、跦能兩位指揮大人了。而張大人他們兩位,實力可比厲大人差太多了啊。」
恭維話人人都愛聽,厲風也微笑了起來。他抬頭看了看西邊那彷彿鹹蛋黃一般的太陽,雙手結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然後一口真氣噴在了手印上,『嗚哇』就是一聲大吼。厲風只感覺到體內的九層真氣循環同時運動,很微妙的顫抖了一下,一股強勁的波動頓時順著手印發射了出去,他身前二十丈外的一座高樓上,一個瓦頂金雞頓時被打成了粉碎。
僧道衍很吃驚的看著那一大片被打碎的瓦片,愕然到:「小僧看得厲大人在草原上,突然悟出了和本門心法近似的內力心訣,所以才嘗試著讓厲大人修煉本門禪法,誰知道,厲大人的進度竟然是如許之快,實在是出乎道衍的預料。如許,也許道衍日後還要靠厲大人提攜些個了。」
厲風呵呵的笑起來,他在吃驚於這『蓮開九品』的強大威力的同時,對於僧道衍的話也有點好笑:「道衍大師可是修道之人,神仙一般的人物,日後只有小子我求大師提攜照顧的份兒,哪裡有資格照顧大師呢?」
僧道衍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人的際運,是很難說明的事情啊。。。厲大人,今夜可要起風了,你看呢?」
厲風雙手緩緩的鬆開了手印,那佛珠流水一樣的在手上流轉著,輕聲說到:「不僅是起風,還要流血了。那謝貴的脾氣可不是很好,到了夜裡,他應該要為自己的女兒報復了吧?那些錦衣衛的人,居然還不出城,難道硬是要死在城內才高興麼?」
太陽漸漸的沉了下去,夜色籠罩住了燕京城。似乎白天的喧嘩已經耗盡了所有百姓的力氣,此刻除了幾所特定的官衙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地方還有著哪怕一星兒的燈火了。幾條狗在大街小巷穿行著,時不時的從那些野貓的嘴裡爭奪著一塊可堪入口的骨頭,頓時就響起了一陣子狗叫貓哭的聲響。
天空突然下起了細細的雨點,青石板的路面上頓時潤上了一層彷彿油一般的色澤。而那月亮卻又要堅定的從雲層裡透出一個臉蛋來,於是燕京城就被籠罩在了一個瑰麗的水晶罩子裡面,目力好的人,還可以透過這淡淡的黃色微光,看出老遠老遠。
馬蹄聲,腳步聲,一隊隊身穿鐵甲,手持兵器,腰間帶著長弓勁弩的士兵從內外城牆內的大營中偷偷的走了出來。他們很安靜的走過了大開的內城門,順著大街彷彿幽靈一樣的前進著,只有偶爾一匹馬的鼻子受了夜間的濕氣,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噴嚏。最前面,騎在一匹青花驄上的,正是一臉鐵青的謝貴。
他是來為自己的那個私生女兒出氣的,馮老太監死了,但是那些輪姦了他女兒的錦衣衛,還留在了城內等待著後面京師錦衣衛的大批援軍。謝貴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全殲了這股錦衣衛,到時候就把罪責推到燕王府的頭上去,就說燕王府的人夜襲錦衣衛的住所,把他們全部給幹掉了,這種謊言,想來兵部的齊泰是樂於聽的,這樣他們就有理由調集大軍來收回燕王府的封地了。
謝貴打著如意算盤,手中鋼槍不耐煩的隨手刺出,已經把一條野狗給挑飛上了路邊的屋頂,一縷鮮血頓時順著瓦溝緩緩的流淌了下來。
錦衣衛的住地是臨時徵召的兩所巨大的宅院,此刻有一間大廳內正是燈火通明,那些錦衣衛的千戶、百戶大人們,正在油燈下緊張的商量著對策。他們已經吵嚷了一個白天了,但是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主意來。馮老太監死了,按照規矩他們就要接受後面來的王指揮使的命令,但是那王指揮帶領的錦衣衛大軍,起碼還要三天才能到燕京,莫非他們就在這裡逗留三天?
不要說燕王府會不會給他們來點下毒什麼的,就算是謝貴,那個女兒被錦衣衛的某些大漢給侮辱了的謝貴,如今掌握著燕京城僅有的八千多士兵的謝貴,就不見得會放過他們啊。
一個千戶長猛的捶打了一下桌子,叫嚷起來:「不行,不能在燕京城久留。馮公公死了,他可沒有叫我們應該幹什麼,那我們就應該撤出燕京城,否則的話,恐怕我們剩下來的這些兄弟,不夠他們一頓殺的。不要忘記了,燕王他一個人,就把我們的兄弟幹掉了兩百多個,就不要說他手下的那些高手護衛了。」
一個百戶很是不屑的看著他:「揚千戶,要走,你就帶著自己的人走罷,沒有人留你。我們。。。」
這個百戶正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君思想,另外一個千戶已經是不耐煩的吼叫起來:「都給我閉嘴,你們還沒有發現麼?我們已經陷入一個套子了。他娘的,那些刺殺燕王的刺客,難道是我們錦衣衛派出的麼?先不要說我們不知道這回事情,就看那些殺手的功夫罷,我們整個錦衣衛裡面,有幾個兄弟比得上?恐怕那些刺客,要麼是燕王府自己派出去的,要麼就是元蒙的殘黨。」
那個千戶冷哼了一聲:「你們自己看,白天那燕王被金龍附體,已經讓百姓們發狂了,要是燕王府利用那氣勢振臂一呼,你說那些百姓會怎麼作?我們留在燕京城的話,下場是什麼?」
錦衣衛們一個個冷汗直流,他們同時醒悟,要是這一切都是燕王府自己設下的圈套,那麼燕王府就已經有了十足十的借口去造反了。不要說什麼現在燕京城內只有謝貴的八千多軍隊,只要燕王一聲令下,東北的十幾萬鐵騎可以隨時開回來,草原上的那數萬精銳只要把居庸關一攻破,小半個時辰就可以直撲燕京城,他們這剩下的幾百人,以及謝貴的那八千多士兵,到時候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錦衣衛的百戶苦笑著,說話的聲音彷彿要哭一樣:「不要看那朱棣把所有的精銳都派去了東北一帶鎮守邊疆,就以為他是多麼的體恤那些開荒的百姓,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保住那邊的農場和礦山吧?據說那邊的土地肥得流油,一畝大豆就可以產上兩千斤,只要東北不垮,他燕王府就不愁軍隊的糧草。」
另外一個千戶也回過味來:「那邊的礦山,出產的銅、鐵,恐怕可以讓他裝備百萬大軍吧?」
那個頭腦最清醒的千戶凝重的點頭:「沒錯,他要保護的就是他自己的農場和礦山,而不是那些戍邊的百姓。如果有必要,他隨時可以抽調兩萬鐵騎衝殺回燕京,付出的代價不過是那邊的一些農場被後金韃子摧毀罷了。。。要是這樣,他更加佔了理了,天下人,就不會再說什麼他造反是大不應該的事情。」
一個千戶緊張起來:「我們要盡快的離開燕京城,招呼兄弟們,我們現在就走。」
謝貴冷漠的聲音響起:「你們哪裡都不用去了。」長槍破空的聲音『嗖嗖』的傳來,謝貴咬著牙齒,長槍上挑著兩個錦衣衛大漢的屍體,策馬直接衝進了院子。
錦衣衛的這些官員們大駭,正要說話的時候,院子四周的牆壁已經全部被那些士兵用鐵錘、木樁給撞碎,無數鐵甲士兵蜂擁了進來。火把,一個個火把胡亂的扔進了四周的房子之中,那些混雜著桐油、破布的煙火球,更是緊跟著火把丟了進去。很多的錦衣衛大漢在睡夢中被火燒灼,或者被濃煙熏得驚醒,倉惶的逃竄出了屋子。他們還來不及打量四周的情況,無數的勁弩已經發出了『嘎嘎』的怪嘯聲,把他們的身體射成了刺蝟一般。
一個千戶大聲的吼叫起來:「謝貴,你敢?這是造反,這是要滅你滿門的罪名。」
謝貴冷笑,長槍一揮,呵斥了一聲:「斬盡殺絕,雞犬不留。」他看著那些面無人色的錦衣衛軍官,冷漠的說到:「你們敢侮辱我女兒,我就敢滅了你們。我這個叫做造反麼?呵呵呵呵,殺幾條豬狗不如的東西,叫做造反麼?。。。嘿嘿,就算是造反又怎麼樣?只要我殺光了你們,難道還會記在我的頭上麼?」
有錦衣衛的大漢拔出了兵器,和那些士兵纏鬥起來。可是慌亂之中,他們哪裡是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手持盾牌砍刀的士兵纏住了他們,然後後面的長槍手立刻就是一個突刺,長槍深深的沒入了他們的身體,隨後把這些扭曲掙扎的錦衣衛大漢給扔了出去,就好像扔一個破碎的垃圾口袋一樣。
那些會登高的錦衣衛,一個個飛身躍起,想要闖出一條生路來,奈何那四周的樓房上,早就佈滿了弓箭手,他們高高飛起的身體,恰好就變成了那些弓箭手的靶子,一個個帶著渾身的箭矢重重的摔了下來。
謝貴自己帶著十幾名副將,彷彿一股旋風一樣衝進了那些錦衣衛軍官議事的大廳。烈馬奔騰,長槍如林,那些江湖上的武功,面對以強大的內勁施展出來的戰陣手法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效果。那些錦衣衛軍官的佩刀還來不及拔出,就已經被長槍捅成了屍體,遠遠的被挑到了大廳的角落裡面。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七百多名錦衣衛就被謝貴帶領的兩千士卒全殲。謝貴看了看那些錦衣衛的屍體,冷笑著叫嚷了一聲:「放火,燒掉。」
十幾條黑影飛快的,彷彿受驚的老鼠一樣順著黑漆漆的小巷竄了出去。他們是騰龍密諜,直屬呂老太監的騰龍密諜。這些人目睹了謝貴屠殺錦衣衛的一幕後,立刻就衝回了自己隱身的巢穴,一隻隻信鴿帶著滿口的謠言朝著四面八方飛了出去。
「錦衣衛指揮馮公公被謝貴斬殺。。。原因是馮公公強暴了謝貴的私生女兒!?」
「錦衣衛和謝貴屬下士兵發生衝突,在燕京城激戰三個時辰。」數百王府的護衛在大街小巷內開始用兵器互相碰撞,嚇得百姓不敢動彈。
「錦衣衛以及謝貴屬下部分士兵在燕京城內大肆搶掠,殺傷百姓千餘人。」上千百姓的祖墳被偷偷摸摸的挖開了,屍骨被集中燒燬,那些殘餘的骨殖,則被當作罪證拋灑進了燕京城的護城河。那原本綠波蕩漾的護城河,此刻已經神奇的涓滴全無,似乎一夜之間那水就被抽乾了一樣,那些白慘慘的骨頭在濕潤的河泥裡面顯得如此的刺目。
「燕王府被焚燬大半,四個世子府全部被燒燬。。。兩百多使女被強暴,王府以及世子府大部分藏銀被搶劫。」幾百套被撕碎的女人衣服被拋灑在了燕京城的大街小巷,時不時的,在某些陰暗的角落,那些世子府的侍女在幽冥宮的殺手陪同下,扯著嗓子發出了幾聲殺豬一般的叫嚷聲。小李子帶著一批有點功夫的太監,忙不迭的把一些散碎的銀子和銅錢胡亂的灑在了路上。
小貓端起一桶菜油,興高采烈的灑在了自己住的精舍上,然後一火把點著了。小貓抱著肚子,極其欣賞的看著朱僖府裡四處燃起的火頭,呵呵的樂開了:「殺人放火,我喜歡。。。現在先放火,等下去殺人。。。哈哈。」看著厲風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一起慢慢的化為了灰燼,小貓的整個臉笑得彷彿喇叭花一樣:「叫你逼我睡床上,虎爺我喜歡睡石洞,吼吼,這下沒得睡了吧?」
火頭從燕王府以及四個世子府同時升了起來,整個燕京城內頓時一片的混亂。
謝貴緊張的看著四周升起的火頭,不由得大聲叫嚷起來:「來人,本官先回衛所,你們速速帶人過去彈壓,看看是誰在城內搗鬼。尤其是,尤其是。。。給我看好王府,千萬不能讓他出事了。」
謝貴這邊帶了兩百親兵衝進了他的指揮所衙門,那邊則是幾十個副將、參將的人物帶著數目不等的士兵滿城裡的亂跑,凡是還在大街上出沒的人,都是一通毒打,把那些出門看熱鬧的百姓給打回了自己的房間裡去。不時有那些膽氣粗壯的年輕人,看得這些士兵就是白天『威逼』朱棣的人,頓時蠻橫的和他們對打起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燕王府反 (下)
燕趙之地,自古多慷慨高歌之士。雖然明太祖朱元璋緊管兵器等,但是民間還是有不少可以砍人的東西留了下來。那些年輕人呼朋喚友,三鄰五捨的年輕頓時全部衝了出來,抓著自己找來的小刀子、斧頭等等東西朝著那些士兵臉上就砸。他們已經聽到了王府被燒,士兵和錦衣衛亂鬥的呼喊聲,心裡憋火的他們,自然不會對這些士兵有任何的好感了。
整個燕京城,彷彿一鍋子煮得稀爛的粥一樣,慢慢的暄騰了起來,最後整個城市裡面,那些衝動的年輕人,在王府的護衛、幽冥宮殺手們的調唆和指揮下,有組織的開始襲擊那些城防的士兵。他們在大街小巷出沒著,在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帶領下,一次撲擊就可以讓三十幾個四十個士兵倒在地上哼哼,他們的兵器和鎧甲,立刻就便宜了這些年輕人。
張玉、跦能兩個人出動了,他們帶著四個下人,扛著一個巨大的竹筐朝著謝貴的衛所走去。
整個衛所已經被一千五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守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個士兵敢大意。看得張玉他們過去了,立刻有幾個士兵衝了上來,長槍比劃在了張玉的面前,喝道:「你們幹什麼的?半夜三更,有匪徒作亂,你們要去哪裡?」
張玉謙卑的笑了笑,低聲說到:「我們是奉王爺的命令,來給謝大人送點東西的。王爺的意思是,希望謝大人盡快的全軍出動,去彈壓這次城內的騷亂。似乎,似乎是元蒙的韃子進城了,這可不是輕鬆的事情。」
那些士兵檢查了一下那個巨大的竹筐,裡面密密麻麻的塞滿了上好的綢緞,價值巨大。很荒唐的事情就這麼出現了,那些士兵也沒有多盤問,也不顧張玉他們的說法是否合理,就這麼讓張玉跦能帶著四個人,把那竹筐給抬進了衛所指揮所,直接到了謝貴處理事情的大堂上。或許,這就是別人所謂的命運吧。
謝貴正坐在官案後面,手裡抓著調兵的令牌,焦急的詢問著城內的情況。他是主將,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能隨意的出動的,只能坐在這裡白白的著急。看得張玉和跦能帶著人抬著如許巨大的一個竹筐進來了,他不由得驚訝的站了起來,謝貴撇了一下那竹筐內滿噹噹的名貴綢緞,皺眉喝道:「張大人、跦大人,你們這是幹什麼?」
張玉笑了笑,自顧自的命令那四個隨行人等把竹筐放在了大堂的中央,跦能則是抓起了一匹蛋綠色的綢緞,笑道:「謝大人,這些都是王府珍藏的,高麗國王進貢來的珍貴綢緞,其中有一些,是用夜光絲編織的,這一筐綢緞,總價值大概超過了十萬兩銀子。」
謝貴沉默了好一陣子,看了看身邊的三十幾個軍官以及堂前的兩百多士兵,突然的冷笑了起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張玉懶洋洋的坐在了大堂官案前的太師椅上,那本來是給燕京城的文官們議事的時候用的。他笑道:「沒什麼,王爺說,這是見面禮,要是謝大人肯順從王爺,只要謝大人向天下發公文,就說謝大人是感激大義,從而順服了王爺,那這些綢緞就是謝大人的。事後封賞,謝大人可以領一個頭功。」
謝貴看了張玉半天,突然瘋狂的笑起來。他笑了一陣,驀然的停下了笑聲,冷冰冰的看著張玉和跦能,冷笑到:「好大的膽子,王爺是要公開造反了吧?嗯?居然想要收買我謝貴了。。。張大人,不覺得這有點可笑麼?我是朝廷派下的官員,不是王府的官。。。王爺說了,如果我不收這些綢緞的話,又要怎麼的?」
張玉很惋惜的看著謝貴,搖頭歎息到:「你真的不收?」
謝貴凝重的點頭,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我真的不收,你能奈我何?。。。此刻在衛所內有偏將以上軍官五十七人,精銳士卒三百人,衛所外還有一千五百人的士兵,就你們六人。。。呵呵,哪怕你張玉張指揮號稱『屠夫』,跦能跦大人號稱『殺神』,恐怕也不能把我謝貴怎麼樣吧?」謝貴很矜持的看著張玉,笑道:「可以告訴張大人,京師錦衣衛的援軍三千人,連同一萬禁軍已經快到了,我謝貴只要守過兩天,你們燕王府,可就玩不出什麼花招了。」
張玉很是可惜的歎息著,他搖頭說道:「謝大人,雖然你的腦袋不怎麼靈光,可是畢竟在戰陣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一手『暴風槍法』,倒也算得是我們燕京城內排名在二十名之內的名將,所以王爺才叫我這麼勸你,可是你既然實在不聽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謝貴大笑:「呵呵,你們的確是沒有辦法,我謝貴的頭顱放在這裡,莫非兩位大人就有本事取走麼?」謝貴滿臉都是譏嘲的神色。
竹筐內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咆哮:「他們不殺,我殺。」那身體縮成了不到尺許方圓一團肉球的小貓,發出了『噢嗚』的一聲吼叫聲,然後帶起了一股狂風從竹筐內射了出來,一拳轟向了謝貴的胸膛。這是至凶的一拳,至狂的一拳,必殺的一拳。拳頭上帶著一絲絲綠色的光芒,那是小貓妖丹的氣勁,『轟隆隆』的雷霆聲纏繞在拳頭上,帶起了一圈圈的空氣波紋,朝著謝貴狂轟而去。
就連張玉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雖然他們知道小貓用了縮骨術藏在了竹筐內。
這一拳命中了謝貴的胸脯,謝貴張嘴吐出了一口血紅色的霧氣,然後整個上半身就徹底的被炸成了血霧,『呼』的一聲噴灑了出去,頓時半個大堂都被謝貴的血肉給糊滿了。小貓一手抽出了腰間的虎咆刀,一刀劈下,整個大堂頓時被狂暴的刀風劈成了碎片,所有人都站在了細雨絲絲的露天之中。
小貓咆哮了一聲,大眼睛裡面閃動著的,是碧綠色的凶煞光芒,他咆哮著:「風子說的,順。。。順老子的活,不順老子的死。你們是要活還是要死?要活的話,跟著虎爺我去砍人,要死的話,就被虎爺我砍。吼,老子這柄虎咆刀,出世後才喝了風子的一絲血,還沒有認真的砍過人的,你們誰讓老子來開刀?」
一個參將哆嗦了一下,剛要說話,小貓已經彷彿鬼魅的到了他的面前,大腦袋距離他的臉不過寸許的距離,一股子吃了大量的大蔥烤羊肉後沒有漱口的怪味道直衝那個參將的鼻子。小貓歪著腦袋看著這個參將,突然的笑了笑:「你好像不服氣啊,是不是不停虎爺我的?唔,不聽話,那就掐巴掉。反正今天晚上要死很多很多人,你不聽話,我就掐巴了你。。。喂,你們誰的官位比他低的?過來捅死他,你就可以做他的官了。」這是厲風教給小貓的邪門路數。
那些軍官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他們根本就看不清小貓的動作。而一個士兵已經是衝了過去,一刀子捅進了那個參將的後腰,那士兵滿臉殺氣的吼叫著:「娘的,要是命不好,上了戰場第一個死的就是我,現在殺了這傢伙,老子起碼也是參將了。」
小貓讚許的拍打了一下這個士兵的腦袋,瘋狂的大笑起來:「風子說了,你們這些當官的不聽話,就讓當兵的把你們都砍了。這些當兵的想要陞官發財,那就要砍了你們,哈哈哈哈。你們趕快給虎爺我說,到底你們是不是聽虎爺的?要是聽虎爺我的,就帶兵跟著虎爺上街去砍人,不聽我的,就讓這些小兵兵把你們都砍了,不要耽擱人家陞官發財。」
張玉一腳把那竹筐踢飛,裡面剩餘的一些綢緞全部拋灑了出來,張玉怒喝到:「這裡有綢緞,每個人拿幾匹,也是好幾百兩銀子的東西,你們不要麼?不要那就死。」
一個副將撲了上去,抓起了幾匹在細雨中微微發光的綢緞,他大聲的喝叫起來:「娘的,老子也賭了,跟著王爺干吧,只要王爺叫我們上,哪怕是造反,老子也認了。日後陞官發財,就看今天晚上的造化了。」說完,他抽出了刀子,喝叫起來:「右軍第五營的兄弟,來老子這裡集合,今天老子就把命賣給王爺啦。」
有人帶頭了,這些本來還在遲疑的將領們紛紛嘩變,他們七手八腳的搶奪起地上的綢緞來,他們喝罵著:「兄弟們,集合了,集合了,今兒個,我們把命給賣給王爺了。快點集合。。。」
那原本就是燕王府屬下城防軍的戰士有兩百多人在場,當下看得張玉他們叫嚷了起來,也不要多說,就立刻跟在了張玉他們的身後。小貓吼叫連連的,拳打腳踢的把隊伍給整頓好,然後挺起虎咆刀,一聲令下,帶著一千八百士兵朝著燕京城的東門衝去。
城內大亂,小貓帶著那些軍官以及士兵,凡是在路上碰到的軍隊,都是直接一刀劈死了帶隊的軍官,然後就把士兵們裹脅進了自己的隊伍。小貓就在那裡瘋狂的嚎叫著:「要麼跟著你家虎爺去砍人,要麼虎爺就砍了你。」沒有說的,只要是人,看到那渾身散發著強烈的煞氣的小貓,沒有不害怕的,那些士兵就彷彿被鬼迷心了一樣,跟著小貓就掉轉槍口殺了過去。
東門,被小貓一個衝突就搶了下來,然後他就留下了跦能帶人在東門守著了。南門,小貓直接跳上了城頭,一腳踢飛了半邊城樓後,所有的士兵跪倒在地上投降了,讓小貓很是不爽的吐了口吐沫。西門,小貓這次沒有跳上去,而是一腳把城門給踢飛了出去,頓時所有在場的士兵也都跪倒了下去,小貓眨巴了一下眼睛,氣得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把張玉留在那裡看守後,帶著三千士兵朝著北門衝了過去。
北門沒有任何懸疑的,就被小貓帶人給攻克了下來。不,不能說是攻克,因為小貓根本就沒有動手,那裡的軍官,看到小貓凶神惡煞一般的揮動著紫光閃動的虎咆衝了過去,就已經是帶著屬下士兵跪倒在地上投誠了。小貓那個氣啊,一個晚上就打死了一個謝貴和幾個倒霉的軍官,其他的士兵他又不能胡亂殺一通,畢竟他是一個講道理的妖怪,人家都投降了,還要殺了那些士兵,小貓感覺自己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所以,小貓很不爽,他不爽的後果就是,他帶著一大隊的士兵,滿城裡的找人打架,那些還在彈壓城內騷動的軍隊,立刻就被小貓帶去的人馬打得人仰馬翻,慘叫連連。而那些年輕人看得小貓帶人衝過去支援他們後,也都發出了歡呼聲,緊跟在了小貓身後,雄赳赳的揮動著兵器滿城裡亂竄起來。
整個燕京城,在小貓的帶領下,開始了一場瘋狂的、熱烈的大遊行。小貓揮動著長刀在最前面大搖大擺的走著,嘴裡呼喊著:「來人啊,來個活人讓虎爺我砍你一刀。來人啊,讓虎爺我砍你一刀。。。吼吼,有沒有小偷小摸的蟊賊?讓爺爺我砍你一刀。」
漸漸的,跟在小貓身後的人馬已經超過了一萬五千人,除了六千投誠的士兵外,剩下的人都是那些喜歡惹是生非,血氣旺盛正愁沒地方花消的年輕人。一萬五千人在燕京城內遊行,而且每一個人都被張狂的小貓刺激得血氣狂衝,恨不得就抓到幾個人撕成碎片一樣,所以他們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一個巨大的噪音源開始在燕京城內成形,整個燕京城都在噪音中哆嗦著。
厲風端坐在那最高的樓閣上,佛珠已經套在了脖子上,他歪著腦袋,用手托著下巴,看著下面燈火通明的大街。厲風突然歎息起來:「小貓可不要玩得過火了,把我住得地方給燒了不要緊,他要是把整個燕京城都給燒了,那可就是。。。嗯,扒了他的皮,也就能賣個兩百多兩,也不夠重修燕京的啊。」
厲風站了起來,再次的看了看那似乎要把天都要捅破一個窟窿的遊行隊伍,傳音到了小貓的耳朵裡面去:「不要折騰了,你要揍人的話,就去燕京長史啊、書記啊那些文官的府邸去,那些傢伙可也是朝廷分配下來的官兒,你去好好的嚇唬一下他們,看看他們是否肯聽我們的,不要把老實的百姓給嚇住了。要是鬧出事情收不了尾巴,我就把你的尾巴給剁了。」
小貓的兩條大腿猛的夾得緊緊的,站在了大街上嘿嘿的諂笑,過了一陣子,他突然的大聲吼叫起來:「兄弟們,你們想發財麼?想發財的,就跟虎爺我走,娘的,我們把那些朝廷派下來的當官的都給搶了。。。嘎嘎,他們酒窖裡面的酒都是虎爺的,他們的金子銀子就是你們的,他們的女兒麼。。。唔唔,長得醜的不要碰,長得漂亮的,給我師兄送過去。嘎嘎。」
彷彿土匪一樣的遊行隊伍頓時發出了興奮的吼叫聲,潮水一樣的朝著燕京城那些文官的府邸衝殺了過去。
幾個在暗處看熱鬧的騰龍密諜看得是滿頭的大汗,要是真的被小貓帶人把那些官員給洗劫了,日後傳出去可就是大大的一件醜事啊。他們撒丫子就朝著還冒著黑煙的王府跑去,去向呂老太監求救去了。
厲風已經是站在了朱棣的書房內,朱僖、朱任、朱儀都在,同時在場的還有馬和以及朱棣的幾個親信如僧道衍之流。那呂老太監正在他自己的院子裡面調配人手監督整個燕京城的情況,所以倒是不在場。
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模樣,滿臉容顏煥發的朱棣正在奮筆疾書。
「今,奸賊黃子澄、方孝孺、齊泰等,戕害宗族,殘害百姓,天下不穩。。。近日裡,錦衣衛指揮太監馮、燕京城衛所指揮謝貴,奉密令擾亂民間,百姓死傷慘重,禍事皆因黃、方、齊等人而起。」
「本朝祖訓: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故朱棣不敢妄自菲薄,以一人之力興師燕京,力求匡正朝綱,清平天下。本王屬下,師名『靖難』。」
朱棣的手猛的停下,那支狼毫筆被他重重的放在了筆架上。朱棣伸手拿起了那張檄文,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馬和,這封檄文,給我傳遍天下,讓天下人明白,本王師出有名,不是造反,而是靖難。」說完,朱棣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隨手就把檄文交給了馬和。馬和滿臉的喜色,跪倒磕頭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朱棣大笑起來:「僖兒,為父的領軍親征,你就要替父王好好的守著燕京城。一應兵器糧草,萬萬不能疏忽,你能承擔麼?」
朱僖肅容:「兒臣定當效死力。」
朱棣緩緩點頭,他看了看朱任和朱儀,卻突然露出了苦笑,搖頭到:「任兒、儀兒,你們。。。嗯,你們去東北邊疆吧,替父親好好的鎮守那邊,尤其是那邊有幾個金礦,你們要仔細的監督那些工匠,萬萬不能讓他們貪污了去,你們能做好麼?」
朱任朱儀聽得有金礦,已經是口水都流了下來,連忙點頭應諾了。
朱棣朝著僧道衍微微鞠躬,笑道:「道衍,燕京城內一切事務,就靠你輔佐僖兒了。」
僧道衍嚴肅的點頭:「道衍敢不死力?」可以看到,僧道衍的額頭上,一根青筋在發瘋一樣的跳動著,顯示出他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
朱棣看向了厲風,點頭到:「厲風,我任命你連同厲虎為前軍前鋒,今夜就出發,去燕京東南方三岔河口處建營,等候本王率領居庸關外大軍進軍,你可能勝任麼?」
厲風冷笑:「領軍,不就是殺人麼?小子我別的不會,貪贓枉法,殺人劫掠,這些可是本行了。」
朱棣露出了欣賞的神色:「好,只要你能劫掠天下,我就由得你貪贓枉法,去罷,這是調兵的令牌,我任命你為統兵總兵,屬下軍兵一萬。。。唔,現在城內精兵不夠,你和厲虎先點三千鐵甲出城,事後我再把士卒補給你,去罷。」
厲風抓起令牌,身體一閃就出了書房。
朱棣長長的噓了一口氣,他看向了北方,沉吟到:「現在,就看僜兒那邊了,只要攻下了居庸關,我手下就可以有兩萬精兵可以指揮了。」
朱僖問了一句:「父王,兩萬士兵,恐怕不足以抵擋京師禁軍罷?雖然居庸關地勢重要,但是也不用派這麼多人鎮守罷?」
朱棣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天空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雷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岔河口
就在厲風他們設計殲滅了謝貴以及京師錦衣衛的那天晚上,朱僜率領九千子弟兵,裡應外合,大破居庸關,總兵林鳳降之,其他將領盡數斬首。居庸關一萬兩千守軍投降者八千,潰敗三千,還有一千人則是在亂軍中被朱僜率人斬殺。草原上七萬餘燕王府精銳盡數入關,三萬人留在了居庸關上,其他四萬人裹挾著八千居庸關守軍到了燕京,燕王手下無兵的尷尬局面頓時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朱僜率人入城的時候,厲風、小貓已經帶著三千精銳士兵,以十幾員偏將為輔,連夜出了燕京城,緊趕了一個晚上,奔波了幾百里地,到了一個三岔河口。輜重隊伍卸下了營帳等物事,幫著厲風他們紮下了一個巨大的營寨後,立刻又驅趕著馬車返回了燕京城。
天大亮的時候,厲風他們已經在嶄新的營寨內休息了。士兵們在興致勃勃的生火做飯,還有一些不當值的士兵在河溝內抓魚取樂,順便給早上的伙食添上一份新鮮的魚湯。從來沒有真正單獨帶兵打仗過的厲風在營房內和那些偏將指點著地圖盤算,而小貓則是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帶了兩百砍刀手,圍著營寨一圈圈的繞起了圈子。
小貓腰間佩戴著虎咆,肩膀上扛著那根巨大的鐵棍,搖搖晃晃的給那些士兵打氣:「小子們,你們可要聽好了,打架這東西,就看誰狠。誰更狠,更加不講道理,誰就能贏。」摸摸嘴上的鬍鬚,小貓笑容滿臉口水亂濺的吹噓到:「我三歲那年,身體都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在華山裡面碰到了一群老虎,老子衝上去對著他們的頭兒就打,結果硬是把他給打趴下了,老子後來才做了華山老虎的頭目啊。」
一個把總小心翼翼的問到:「厲將軍,您,您三歲的時候,就能打贏一頭老虎麼?」
小貓沒反應過來,繼續口沫四濺的叫嚷著:「可不是麼,不要看老子那時候才三歲,他娘的,我的塊頭比那老虎也小不到哪裡去了。我衝上去就是一爪子抓瞎了他一隻眼睛,然後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嚨上,那老虎不求饒也不行啊。。。吼吼,我那時候身邊還有一個老傢伙幫我照看著,其他的老虎根本不敢幫手,所以虎爺我就贏得很輕鬆了。」
那些士兵頓時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原來他身邊有個武林高手照顧啊,那可不是難怪麼?嘿,難怪他三歲就可以打贏一頭老虎,娘的,那老虎肯定都是被打得快死了,讓他上去過癮的。」這些傢伙可不知道,小貓三歲的時候,那塊頭還真的是夠嚇人的,誰叫他不是人呢?
清晨的薄霧慢慢的散開了去,陽光映照在了河口兩岸。小貓他看得那些抓魚的士兵玩得高興,不由得也來了興致,鞋子一腳就踢飛了出去,大步的衝進了河水裡。『轟』的一聲,他根本沒有考慮到河水是如此的湍急,一腳踩在了一塊圓滑的石頭上,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彷彿一顆炮彈在水中爆炸一樣,高高的水花濺了起來,旁邊的魚兒全部嚇跑了。
小貓氣得哇嗚亂叫,好容易才從水中爬了起來,看看那些士兵似笑非笑的樣子,小貓感覺自尊心嚴重受創,抽出了鐵棍對著河水就是一通猛砸:「娘的,你們敢讓虎爺我出醜,看虎爺我不拆了你們的骨頭。」
一群士兵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這河水,可怎麼拆了他骨頭呢?不過小貓鐵棍上蘊涵的力道是如此的強大,劇烈的振蕩波在水中傳播著,一條條大大的肥美的魚兒頓時在水上翻起了白肚皮,樂得那些士兵大呼小叫的,連忙操起了傢伙就把那些魚一條條的刺了個對穿,然後扔在了岸邊上。岸上的那些士兵則是大聲的溜鬚拍馬:「厲將軍好厲害,哈哈哈,抓魚都是一棍子幾十條啊,厲將軍再努力一把,我們今天早上,可以每個人都吃上一條煎魚啦。」
小貓本來就是個心裡裝不得東西的性子,看得那些士兵高興,頓時他也咧開嘴笑了起來,手中鐵棍隨手就扔到了岸上,他運足了真氣,一掌一掌的擊打在了河水裡面。『轟轟』的悶響聲彷彿雷鳴一樣,一圈圈白色的波紋在河水裡散播著,一條條的魚兒乖乖的浮了起來,因為他們都被震暈過去了。小貓咕噥著:「這魚好吃麼?嗚,我還是喜歡吃肉啊。」
士兵們樂開花了,爭著搶著的跳進了河水裡面。他們是被厲風倉促間帶出燕京城的,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朱棣已經向天下宣告『靖難』了。所以,在這麼一個祥和的早晨,他們很開心的跳進了河水裡去抓魚,盡情的享受著在軍營中得不到的歡樂。
馬蹄聲響起,河的對岸,有一隊五百多人的輕騎衝了過來,帶頭的一個是身穿紫袍,腰間佩戴繡春刀的錦衣衛千戶。看得小貓他們在河水裡面胡鬧,那千戶大聲的喝道:「你們是誰的屬下?在這裡幹什麼?。。。從這裡往燕京去,還有多少路程?」
小貓橫了他一眼,歪著腦袋吼了一嗓子:「娘的,除了風子,誰敢叫虎爺我辦事的?虎爺我誰的屬下都不是。在這裡幹什麼?你看不到麼?抓魚吃啊,我肚子餓,跑了一夜的路,到現在還沒有吃飯的。。。要去燕京?你們要是跑得快一點,大概傍晚的時候可以到了。。。喂,你穿的衣服我怎麼這麼眼熟啊,似乎在哪裡見過。唔。。。奇怪。」
一個百戶長叫嚷了起來:「厲將軍,他們是京師的錦衣衛。」
小貓大笑了起來:「哦,就是那一晚上被殺了個乾淨的錦衣衛啊?喂,你們就是那什麼什麼謝貴說的,京師去燕京抓燕王的錦衣衛大軍吧?啊呀,你們來遲了啊,嘿嘿。」小貓已經開始朝著他們那邊走了,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小貓笑嘻嘻的看著那個千戶長,笑道:「昨天夜裡,謝貴那傢伙已經投靠了我們王爺,把你們的同伴全部給宰了,嘿嘿。一千個錦衣衛,一個不剩。」
那個錦衣衛千戶面色大變,他握住了繡春刀刀柄,冷喝道:「那麼你們是幹什麼的?」
小貓晃晃腦袋,看了看身後那些已經抓起了兵器的五百多士兵,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猛的一個拔身,橫跨了三十丈寬的河道,衝到了那千戶的面前喝道:「虎爺我他媽的是帶著人來造反的。娘的,那燕王老小子說,我們先來這裡安營紮寨,接應後面的大軍到來,哈哈哈哈哈,那老小子已經發了什麼什麼檄文,說什麼什麼靖難,要帶兵去打應天府了。吼吼,打仗,死人,熱鬧,我喜歡啊。」
那錦衣衛千戶差點沒嚇得尿了褲子,他尖叫起來:「燕王造反了?」
小貓已經是一手把他從馬上拖了下來,笑道:「是啊,我們都造反了。。。風子說,跟著王爺做事,最多最多就是在王府的封地上神氣,但是要是我們王爺做了皇帝,我們就可能做一省或者幾省的布政司的布政使,那時候,我們想吃牛肉吃牛肉,想吃豬肉吃豬肉,虎爺我就是想吃人肉,也天天有新鮮的吃了。」
那千戶尖叫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就已經落入了一個老虎鉗子裡面一樣,脖子上是一陣的劇痛。他叫嚷著:「救命,救命,你們這群廢物,你們在幹什麼?」那些錦衣衛楞了一下,同時吶喊,跳下馬,朝著小貓衝了過來。
小貓咕噥了一句:「擒賊先擒王,唔,風子說的話,總應該是對的。」他抽出了虎咆刀,刀鋒放在了那千戶的脖子上。小貓怪笑著:「你們敢動?嘿嘿,你們動彈一下試試?我砍掉他的脖子,就和殺雞一樣。唔,你們見過殺雞麼?刀子輕輕的一抹,他的脖子就斷了。」說完,小貓的刀鋒就輕輕的抹了一下,自然,那千戶的脖子不是鋼鐵打造的,脖子就這麼斷了。
小貓傻眼了,看著拎在手中的那千戶的頭顱,他氣得亂罵起來:「風子胡說什麼,擒賊先擒王,說是抓了他們的頭子,那些手下的就不敢動手了,娘的,怎麼這還沒動手,他就死了呢?」
那些錦衣衛氣得暴跳如雷,五百人團團圍住了小貓,刀劍並舉,朝著小貓劈了過去。
小貓眼裡閃出了一道凶光,那人頭狠狠的砸在了一個錦衣衛的頭上,當場把那錦衣衛打了個腦漿迸裂。小貓叫嚷著:「娘的,那些斯文人的做法,我虎爺可學不來,還是按照我們老虎的規矩來辦,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祖宗。吼吼,老子拳頭最大,所以那些母老虎都要聽我的,現在老子功夫最高,你們就要聽我的。」
虎咆發出了一聲脆響,一道兩丈長的紫紅色刀氣激射了出去,小貓根本就沒有什麼招式可言,無非就是快,非常的快,而且力量大,非常的大。尤其他的角度很準確,異常的準確,他總能找到人的身體結構最脆弱的地方,然後用最快的、最歹毒的方式狠狠的在那人的身上斬一刀。所以那道紫紅色的刀氣閃出來最先一剎那,就已經有五十幾個錦衣衛大漢慘嚎著被砍斷了四肢。
小貓心底裡的那股獸性被激發了出來,他發狂的咆哮了一聲,忘記了厲風要他不許使出太強真氣的規矩,自己騰空跳起了三十丈,運足了四成的真元,狠狠的一刀朝著下面劈了出去。他的嘴裡吼叫了一聲:「寶貝兒,給虎爺我砍死他們。」自然,他口裡的寶貝兒,就是那柄虎咆刀。而虎咆刀似乎真的聽懂了小貓的話,整個刀身散發出了一道刺目的紫色光芒。
河這邊的那些士兵呆呆的看著天空中的小貓。他們看到一輪刺目的,讓人眼睛都快瞎掉的太陽出現在了小貓的手中,那團光芒在尖銳的尖叫著,似乎一股巨大的壓力在它的內部膨脹,光團本身已經無法承受這股巨大的力量了。終於,光團迸裂了,從當中射出了無數道紫紅色的光流,一道道拖著長長的光焰尾巴的光流。那些光芒帶著『嗤啦啦』的響聲,四周帶起了白色的氣旋,鋪天蓋地一樣的朝著下面的那些錦衣衛高手劈了過去。
沒有人可以抵擋這一刀之威。
一團血霧在那些錦衣衛站立的地方爆發了開來,一團百丈方圓的血霧猛的炸開了,三岔河口的河水瞬間就被染成了鮮紅色。那五百多錦衣衛根本就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他們的身體整個的被炸成了碎片,徹底的炸成了最微小的碎片。他們的戰馬也沒有逃脫這一劫難,在小貓那一刀劈下的時候,強勁的刀氣已經把四周兩百丈的空氣全部捲了進去,那些馬匹也被吸進了他刀光的威力圈內,五百多匹上好的戰馬,被小貓一刀震成了肉醬一般。
厲風的尖叫聲傳了過去:「小貓,你這個敗家子,殺了人就算了,你把馬也殺了。你知道馬的價錢麼?陝西馬市上,一匹上好的軍馬要四十兩銀子,四十兩啊。。。你他媽的,你一刀砍掉了兩萬多兩銀子啊。。。我,我,我們的軍餉,一年也不過一百多兩啊。」
厲風氣得直哆嗦,他的這三千前鋒軍中除了將領,就沒有一個戰士是有馬的,原因是朱棣信不過這些原本隸屬謝貴的士兵,所以朱棣不會給他們配置戰馬。而看到這五百多匹馬兒後,厲風本來是想要在自己的前鋒軍內先組建一支騎兵隊用來做斥候的,結果這下可好,硬是被小貓一刀給劈開了。
小貓愁眉苦臉的落在了地上,耷拉著耳朵緩緩的渡過了河流,走到了厲風面前,很老實的把腦袋放低,放在了厲風的面前。厲風狠狠的幾個大巴掌拍打在肋小貓的腦袋頂上,語重心長的說到:「小貓,我們打仗歸打仗,人,是一定要殺的,那是功勞,有了功勞才能陞官。但是馬匹這些東西呢,那是一定要留下的,那些馬兒就是戰利品,有了戰利品,我們才能發財啊。」
厲風越說越激動,他叫嚷起來:「只有有了錢,我們才能招人進我們的手下,我們手下才有勢力,有了勢力,我們才能叫他們砍誰就砍誰啊,否則還怎麼玩啊?啊?你知道麼?我們兩個,要有大官做,但是更重要的還是要有錢啊,有錢,有錢。。。否則就算你招攬了一百萬人在手下,你養不起他們,一個月就全部餓死了,一百萬死人有什麼用啊?給你當點心麼?」
小貓連連點頭,他終於明白過來:「我明白了,以後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要留下來,嗯,留下來歸我們,是不是?」
厲風點頭,乾脆從腰帶中掏出了一錠銀子,一錠金子,當著數千官兵的面教訓起小貓來:「看看,這是金子,這是銀子,以後看到了這些東西,誰敢和你搶,你就揍他。我們的敵人中,那些大將軍,穿著的鎧甲最外面一層魚鱗鎧,都是用金子或者銀子打造的,你就不要把他給劈碎了,只要打死他們就是,把他們的鎧甲扒下來,也值不少銀子啊。」
厲風越說越高興,手舞足蹈的說到:「等到我們打到了應天府,我就帶你們去應天府好好的做一票,娘的,打破應天府,我們第一個就把大內皇宮給洗劫咯,你說那裡面會有多少銀子多少金子啊?小貓,你說是不是?」
小貓很認真的點頭:「嗯,打倒應天府去,搶光那皇帝的金子和銀子。吼,吼!」
那些官兵聽得是渾身冷汗,這厲風都是什麼人啊?他可是當今燕王府的都指揮使,可不是那流竄各地作案的馬賊啊,怎麼說話這麼凶狠,連死人身上的鎧甲都不放過?
而小貓則是更加的敬佩厲風了:「別看這小子比我年紀小兩百多歲,他可比我小貓聰明多了。我們要找右聖他們報仇,手下就要有很多人,沒錯,要有很多人,我們一元宗就是因為門人太少,所以才吃虧上當的。吼吼,要人,就要有錢,所以我小貓一定要努力的幫風子賺錢,吼吼,誰敢搶我們的錢,我就砍死他。」
小貓的眼裡,露出了堅定的神光,這也注定了小貓日後率領的軍隊,所過之處,官倉內一個銅板都不會留下來,最後被人稱為『蝗軍』。
厲風看得小貓終於開竅了,不由得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跳起來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小貓的肩膀,剛要說什麼,那崗樓上的士兵已經是大聲的尖叫起來:「敵人,很多敵人,起碼在一萬人以上的敵人。。。警報,敵人來了。」
河的對岸,密密麻麻的一大排人湧了過來,看他們打的旗幟,那是錦衣衛的大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