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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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緊鑼密鼓


  「不知大娘與三娘想如何去贏下這狀元紅呢?」李清問道。

  踟躇了一陣,大娘才告訴李清,這楚雲館因為有朝中丁大人的撐腰,崛起極快,一班官員加上太學生們都去捧場,聽說不少新科進士就為楚雲館寫了不少好詞,再加上那個死冤家柳七!大娘一說到柳七就恨恨地把手中的茶盞扔了出去,慌的若英趕緊過去拾起,清理乾淨,再為大娘重新斟上一杯茶;如今秦時樓技藝超群的,只有大娘和三娘了,若英習藝尚不夠三年,雖說也是略有小成,可要拿出去和人比拚就力有未逮了。

  大娘三娘!是啊,明明眼前就有這麼幾個明艷絕倫的人物,連若英雖說身量未成,也是自有一番風流體態,莫非楚雲館還有更加出色?

  李清把這意思一說出,別說三娘了,連大娘都羞的低下頭去,之前見了謝大娘整個一後世野蠻女友的做派,這會一害羞,把個李清倒看得呆了,這美女害羞樣子的殺傷力可真的大,建議妹妹們平時沒事的時候多練練啊,不行的裝都得裝他一把啊,這世界要是女人都不會害羞了,誰還會怕醜呢?若英在邊上笑著說:「我們大娘是三年前的狀元紅啊,一舞驚四方,等閒人想看大娘的舞可就難了;三娘是琵琶聖手,四年前評花榜的時候,三娘彈完一曲後,後面的人便罷手不彈了。」

  這麼說連三娘也是花魁了?厲害。不過年年新人換舊人的,要是秦時樓既沒有新鮮面孔,大娘三娘再拿幾年前的技藝出去和人比,倒真的要怡笑方家了。今年拿不拿到狀元紅其實倒還是小事,若是風頭全給楚雲館佔了去,再加上丁大人這麼一攛弄,沒準這教坊司的名頭也歸了它楚雲館,現在這汴梁城裡好多官府應酬都是請別處的姑娘了,名頭再一去,到時候秦時樓的幾十位姑娘的日子就要難過多了,這怎麼不叫大娘心急如焚呢?一聽這李清唱的新詞新曲,管他,這時候就是根稻草也要牢牢抓住了。只是這李三郎似乎並不太擔心的樣子,莫非他還有很多新詞?有很多新曲子?他莫非還能比得上那柳七?

  「新曲子我雖然還知道幾個,但是如果柳七為楚雲館度新曲新詞,再加上施二娘的唱,要在這方面技壓一籌絕無可能。」李清一開口,大娘便覺得心裡一寒,是啊,誰能勝得過這柳七呢?只聽得李清繼續說道:「大娘乃三郎的救命恩人,需我稍盡綿力也是份內之事,秦時樓如想在評花會上佔盡風頭,我倒也有些主意,不過,這幾日需得盡聽我的安排,連大娘你也不例外,如何?」

  大娘一聽李清這樣說,不由上上下下打量起他來,原本只想這個李三郎弄幾個新曲子救救急,到時候評花會上不要顯得太難堪,他居然還有膽量說佔盡風頭?瞥一眼雲三娘,見三娘微微點頭,大娘心一橫,「好,原本說若能讓秦時樓拿下狀元紅,任三郎予求予取,便答應你又如何?只是三郎啊,不說一定要拿下狀元紅,到時候如果連風頭都佔不了幾分,卻待如何?」

  「如果連風頭都佔不了,我便留在秦時樓,隨大娘發落如何?」李清說這話可是一點都沒在意的,他可不覺得留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後世裡接近個美女不知道多困難,現在能在脂粉堆裡泡著,天天滿眼春花秋菊的,不是看大娘三娘對勝負看得緊,李清心裡倒覺得輸了才好,他沒注意到邊上的若英小臉已經急的煞白。

  「大娘,三娘,這幾日兩位便請留在此地,時間緊迫,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準備了,另外,把你剛買的幾個小丫頭叫上來我看看,別問,不是答應聽我安排了麼?你甭管,我有辦法讓她們也出風頭的。」李清又有些當年在樂隊當隊長的感覺了,不就是一晚會麼?

  「若英,你去廚房裡吩咐多弄吃的上來,我和大娘三娘要一邊吃一邊策劃呢,什麼叫策劃?哦,就是謀劃啊。」

  幹嗎叫吃的,廢話,一早才喝了一碗粥啊,李清他餓了!

  清明,汴梁城外,風清,日麗。

  一行人迤儷向汴梁城門走去。

  李清騎在一匹騾子上,搖頭晃腦的,爽啊,這是河南?這明明就是江南啊,那有後世李清去北方城市感覺一臉的灰啊,更加上到處是鳥鳴,沿運河河堤清一色的柳樹,李清覺得看什麼都新鮮,這還是他穿越後第一次出門呢。

  若英和幾個小姑娘一起擠在大車上,她也很少出門,用手偷偷掀開車簾往外看,一看見李清陶醉的樣子不由得抿嘴一笑。知道咱李清啥形象不?各位看官看過《唐伯虎點秋香》沒?現在李清也和周星星同學差不多,除了頭上戴的冠上少了兩根亂晃悠的帽翅。連看人的眼神都一樣,色迷迷的,當然,帶帽子主要還是為了固定他的假頭髮,莫非讓人看見和尚混跡一群青樓女子中?怕是要惹非議了。

  前兩天便收到開封府的帖子,果然今時不同往日啊,請帖上只有謝大娘和雲三娘的名字,若英告訴李清,去多少人可是由各樓館自定的,可只有請帖上的人才能在宴會上有座兒,去年就不同了,請貼上有八九個人名呢,想來很多人也知道秦時樓今不如昔了。這才藝表演也不是象後世那樣排順序出場,而是那些文人騷客及官員們飲宴時一時興起隨意點,她們這些請貼上沒有的人,只能在廂房等著,一有召喚馬上出場。更有很多樓館即使沒有請貼,但也還是派出自己最頂尖的姑娘出來,準備妥當,收拾整齊,只想著萬一有哪個恩客一時興起,點了她們出場呢,也好風光一把,即使只有少部分幸運者能這樣,呵呵,誰能說清楚啊,萬一上花榜呢?

  幾十里地搖搖晃晃的,大車裡的小姑娘們都有些疲憊了,就這麼點路,居然要走上兩個時辰。這也怪不得李清沒安排好,就這麼幾天時間準備啊,昨天晚上還在加班排練到深夜呢!大娘和三娘都是一人一頂小轎,兩人都閉著眼睛養精蓄銳呢,辛苦了這麼些天,就看晚上這一把了,本來大娘也要給李清備個轎子,誰知道李清不願意,非要騎馬,哼,指著騾子說要騎馬!一路光提防著掉下來,一會有精神麼?

  其實這可有點冤枉李清了,是的,的確分不清馬和騾子有啥區別,可李清也不是光顧著別掉下來,他正驚訝呢。虹橋!絕對是虹橋,和清明上河圖裡一樣啊,橋面兩側是一溜搭的棚子,天吶,不就是雜貨市場麼?針頭線腦、首飾絲綢、各樣小吃什麼都有啊,要不是得在宴會開始前趕到城裡,李清真想跳下來什麼都看看,不用選,隨便拿一樣到後世都是寶貝啊。

  等到李清看見汴梁的城門城牆,即便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肯定是宏偉壯觀,可真這麼一見,還是完全震撼了,這麼高,這麼寬。

  這樣的建築居然都能被拆光了去,媽的,後世那些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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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謝大娘的舞


  沒有看見柳永,不過李清一點都不在意,雖然光線並不太好,可他覺得這個時候要是光線好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幽暗讓人覺得曖昧,特別是當你和一群美女擠在一起的時候。

  一路上過來的時候,幾乎沒法子說清楚李清的感受了,看到的東西太多了,雖然李清後世裡也是在各個大小城市裡混生活,可哪有這樣滿眼都是新鮮東西的地方?特別是幾乎所有東西在你心目中都是值錢的古董?

  一進府衙,李清和若英、四個小姑娘就被帶到這間廂房裡來了,初時人並不多,沒過多久就擠滿了,不知那位看官也是經常喜歡泡夜總會的?你要是面子大,或者脾氣大也行,告訴經理你不喜歡媽咪只帶自己的小姐出場,你要自己去小姐房裡挑,要是這個夜總會夠級別,我想你就能看見二、三百雙熱切的眼睛,再如果你能這麼一張張臉挨個對視一次,那狐雲就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當然你要是只注意到她們身上別的地方這也沒辦法,只是李清會告訴你,這是兩碼事,寧要鮮桃一口,別啃爛梨半筐啊。

  李清坐在角落裡,沒法子,一百多號人擠在一間屋子裡,加上他自己只有兩個是雄性。大娘才買的幾個小姑娘前些天好不容易訓練的大方一點,一看這陣勢,都擠在一起挨李清坐著,個個頭都不敢抬,若英坐在李清身側,手上緊緊的抓著個大布囊。

  李清都不記得管事的來來回回搬多少次凳子進來了,可還是有人沒有座位,可好些人都坐不住,隔一會便湊到窗欞上往外瞅,要麼就是跑到門邊去打聽才進來的賓客都是誰?大娘對李清說了,耐心等,別著急,就沖秦時樓以前的名聲,肯定是要下場的,哪怕是人家覺得秦時樓現在不行了,也會有人抱著看想秦時樓現醜的心態的。李清著什麼急?這美女有分誰第一第二的?這會子也沒人再注意他一個男的坐在裡面了,他正好可以慢慢一個個看,雖然天早黑了下來,雖然只點了那麼幾盞蠟燭,李清左顧右盼看得個不亦樂乎。看官還別拿後世什麼天上人間夜總會來比,這裡可都是精通音樂歌舞的妹妹啊?小姐?和你沒話說,知道什麼叫氣質不?

  「哪位是李三郎啊?秦時樓的謝大娘請您去伴奏呢。」李清也沒覺得沒過多久,就有人在門叫喚,他從若英手上接過布囊,衝她一笑,便跟著來人去了。

  帶路的人也是僕役摸樣,一路上偷偷瞅了李清手上的布囊好幾眼,卻也沒多問,不多時,來到一間正堂前,輕輕一推門,一回頭,對李清說:「請吧。」

  李清昂然而入,室內燭火通明。謝大娘一身紅裙俏生生的立在當中。兩人相視一笑,李清目不斜視,直接向邊上早準備好的圓凳走去。這是早商量好的,雖然向大娘解釋什麼叫扮酷解釋了半天,賣俏眾姐兒已是箇中高手,扮酷不會了吧?

  李清知道現在不知道多雙眼睛看著他呢,倒是一點也不怯場,後世求學年間,多次全校點名批評摔打過來的人,會怕這個?他慢慢坐下,一撩襟袍,舒舒服服的翹了個二郎腿,耳邊只聽到「啊」「咦」聲不斷,好,就是要這效果,李清反而把動作更加放慢了,解開布囊的繫繩,慢慢的亮出一把特大號的吉他。為了這把吉他,大娘專門叫人到殺豬巷把鬼手張請了過來,這可是沒辦法的事情,又想保密,李清即便知道吉他內部構造能畫出圖紙來,可毛筆他會用麼?人家鬼手張做樂器成名多年,早已經是徒弟動手自己做掌櫃了的,說了無數好話再許以重金才來的,不愧專業人士,聽李清這麼一描畫,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這一呆就是五天啊,雖然他沒弄明白李清說的什麼聲學原理、共鳴箱效果啥的,做出來的東西,李清一拿在手上,基本沒話可說了,上好的雲衫面板、烏木的指板、指板盡頭是用象牙雕刻鳳頭。為啥是特大號的?沒音箱啊!拿把古典吉他到大眾場合演奏?有幾人能聽見?李清戴上指套,誰叫他掉河裡前剛剪的指甲啊,這可是秦時樓十幾位姑娘剪了指甲,再在中間挑選合適的,由三娘動針線鑲上做成套,剛好能套手指上。

  李清這才抬頭,對謝大娘頜首一示意,手指揮下。

  有喜歡吉他的朋友在現場一聽就知道,李清彈的是古典吉他獨奏中,經典得不能再經典的《彝族舞曲》,自從這個曲子改編成吉他獨奏曲後,幾乎就成了一個標誌了,能把《彝族舞曲》拿下,也就說明你的吉他獨奏水平進入高手行列了。

  一陣低沉的輪指前奏後,滿堂寂靜。

  隨著正曲第一聲發出,大娘也動了,輕舒柳腰,漫揮長袖,一時間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彩聲四起。

  李清手猛的一個掃弦,曲子進入快板,大娘一個單腿轉,雙手輕提紅裙,露出裡面蔥綠色的寬腳褲來,兩隻細細的腳踝上分別繫著圈小小的鈴鐺,大娘右腿是主力腿旋轉著,左腿是動力腿,腳尖繃直不停的隨著身體的旋轉踢出去收回來,帶動身體高速旋轉著,鈴鐺隨著旋轉的節奏發出清脆的聲音。要說人家這大娘,高手就是高手,當時兩人排練這個舞蹈的時候,李清還沒把後世由街道大嬸健身演變而來的印度腳鈴舞講清楚,人家不僅立馬領會了其中的神韻,還弄出很多新動作出來,這會子瞧好吧,旋轉著的大娘像只彩色的陀螺,滿場鈴聲時而在左,時而在右,大娘的身影都有些分不清了。隨著曲子快板部分結束,大娘的身形也猛得一變,邊上的看客突然發現,這時候的大娘就像是一支提線木偶,全身的關節似乎斷開了,但是一個個定格的造型動作隨著腳下的滑步顯得格外俏皮,許多看客都情不自禁地裂開了嘴巴。李清暗自微微發笑,太空步啊?!這兒誰見過,要不是大娘自己不太喜歡,否則拿出些木偶機器人動作,邊上不會瞧傻了去?舞曲終了,大娘以一個朝天登造型穩穩得立在場中。。。。。

  一曲終了,沒有掌聲。。。。。。

  只聽一人高聲歎道:「三年前見謝大娘妙技,一舞動京華,今日再見,欲加爐火純青,日後這京中,除大娘外怕是別無歌舞了。」

  李清也不抬頭,將吉他收入布囊,雙手一拱,轉身便向大門走去。

  「且慢,這位小官人暫且留步,謝大娘,這可是秦時樓新請的琴師麼?」只見座中坐主位的一老者問道。

  「回稟丁相,這位李清李三郎乃是妾身在蘇州偶遇的一位公子,並不是秦時樓中的琴師。」謝大娘恭身答到。

  李清一轉身,聽到謝大娘如此回答有些愣了,我為什麼不算秦時樓的人?

  「老夫自忖也是略通音律,居然識不得此人手中樂器,不知可有說教啊?」這丁大人滿臉堆笑的問道,可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李清手上的布囊。

  李清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大娘在邊上趕忙答到:「此乃李公子自己製作的小器件,因此相公不識,偏遠小地一點粗陋伎倆怎入丁相的法眼呢?」

  「好個粗陋伎倆,好個李三郎,這首曲子清麗非常,想來也是你秦時樓為今日的特定準備的吧。即如此,日後老夫一定上秦時樓討教一二了。」說到這,這丁大人一聲吆喝:「來人,為這李三郎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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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牛人不少


  坐就坐,正好沒吃東西呢,案台加在角落裡倒無所謂的,只是也不給李清叫個作陪的,滿屋子都成雙成對的,就他是一個人坐,心裡不免有些忿忿,管他,咱先吃著。

  也不知道人家都在說些什麼,幾杯淡酒、兩塊烤羊肉進了肚子,李清這才抬起頭來看看,四下這麼一打量,還對上不少看過來的目光,居中的應該就是楚雲館的後台大老闆丁相公了,聽謝大娘說這老爺們兒還有兩把刷子的,詩賦文章自不消說,詞填的不錯,還會作曲,最讓人羨慕的是家裡養著歌伎無數,說是滿東京汴梁官員裡首屈一指,還是古時候好啊,記得後世有個官員情婦多了,還得用MBA方法進行管理,咱這大宋歌伎啥地位都沒有,生殺予奪都是一句話。後世有些不像話了,把咱父母官管得那麼嚴,幾千年的傳統啊,說改就能改?人家可是官啊!

  丁相爺下首端坐個氣宇軒昂的青年公子,只是面無表情的掃了李清一眼,自顧自的飲酒,也不與邊上坐陪的姐兒調笑,李清倒是多看了他幾眼。滿座也沒人穿官服的,看不出都什麼人,那柳七柳三變是誰呢?也看不出誰象啊?只是離他不遠的一個案座上的年輕人不錯,目光到處,還舉杯對李清笑了一下,李清也舉杯遙一示意。妹妹們就不說了,幾乎都是對李清笑著,看上一圈,收回媚眼無數,還好,李清剛才在廂房裡已經近距離看了不少,這心理狀態已經不一樣了,抵抗力強了很多,也只一笑而過罷了。

  還是斯文人啊,即便和歌伎調笑,也沒有很齷齪的樣子,這不,坐在謝大娘邊上的一個40歲摸樣的中年人,看起來還在一個勁的和謝大娘陪小心呢,大娘有心無意的敷衍著,偶爾和李清眼睛對上,會心一笑,李清也是一笑,只是馬上那中年人的眼光一過來,李清的笑容差點僵在臉上,這麼惡狠狠?我抱你家孩子跳井了?

  等到中間輕歌曼舞的幾個女孩子一下去,只聽得丁相爺拍手說道:「適才有同叔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此兩句清新含蓄,韻味深長,可當得字字珠玉啊。」

  只見那個氣宇軒昂的青年公子淡然一笑,拱手道:「丁相謬讚了。」

  居然是晏殊!名人啊,果然氣度不凡,這就是不如憐取眼前人的晏殊晏元獻啊,李清一臉崇拜的看著,人家可是牛人啊,十四歲以神童入試,賜進士出身,一生仕途順暢,做了一大堆官,連范仲淹歐陽修都是出自他的門下,他兒子以後也是了不得的名士才子,他就那麼一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便可千古留芳了。

  李清正想一會要不要上去找他要個簽名呢,聽得丁相爺又說:「聽聞楚玉館近來也得了不少好曲子,蟲娘何不選佳者唱來,也讓我等一飽耳福啊?」

  只見他身邊坐著的麗人輕聲應了,從侍者手中拿過一把琵琶,向中間空位走來,早有人將凳子準備好,這蟲娘低頭撥弄幾下琴弦,抬頭向四週一笑。啊,這妹妹厲害,鳳眼四下一溜,就這麼一眼,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在看我呢,連李清心裡都是一蕩。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莫把么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蟲娘唱完,起來對四周彎腰一福,彩聲四起。

  「好,好個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丁相爺在座中叩案叫道。:「莫不是烏程才子張子野所作?」

  「晚生陋作不敢當得丁相爺誇獎,與晏學士比晚生還差得太多。」之前對李清友好一笑的年輕學子起身謙恭的答到。

  好個心有千千結啊,怕是今天簽名都得多弄幾個啊,沒帶紙有什麼關係?讓他簽腿上!只是一首這麼深情的詞,蟲娘唱得太媚了些,風塵味太濃啊,李清心裡深深惋惜道。

  此人誰啊?張先張子野,宋詞裡的一大家,因為寫了雲破月來花弄影;嬌柔懶起,簾幕卷花影;柔柳搖搖,墜輕絮無影,世人稱他叫「張三影」。說個大家一定都知道一點的雅八卦啊,此人一生寵享富貴,詩酒風流,頗多佳話。他活了八十九歲,在他八十歲的那年,娶了個十八歲的小妾,蘇東坡寫了個詩:「鴛鴦被裡成疊夜,一樹梨花壓海棠。」說得就他老人家了,八十歲,一樹梨花壓海棠!各位看官,牛吧。

  丁相在座上哈哈大笑,叫道:「蟲娘,還有沒有這子野的佳作,一併唱來。」

  蟲娘欣喜的忙聲應是。又唱了首張先的醉垂鞭:雙蝶繡羅裙,東池宴。初相見。朱粉不深勻。閒花淡淡春。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雲。

  這詞說得可就是她本色了,她唱得個花枝亂顫,媚態橫生,歌聲未停,喝彩已經四起,把個丁相樂得哈哈大笑,座中更多有識時務者,連聲起哄下,蟲娘又叫上楚玉館的頭牌上來連唱兩曲。

  「都說秦時樓歌、舞、琴三絕,京城中無有能項背者,今日已見識過謝姑娘的超群舞技,更有那李三郎的奇型樂器助陣,想來亦有新曲,何不於諸公前獻唱,也讓我等見識一下啊。」果然有人叫陣了。

  「秦時樓如何敢在各位大人及方家面前誇嘴,圖能博眾人一笑罷了。」謝大娘說道,不過話鋒接著一轉:「既蒙各位大人相召,秦時樓敢不盡心,倒也是準備了一個曲子,請各位方家指點一二。」

  「哦?既然謝姑娘說早有準備,那必定極妙,便請快快唱來。」出聲的卻是那晏殊大才子,耶,這麼說話不是不給我們丁相爺面子麼?

  謝大娘示意那僕役去叫人,不大會,若英和那四個小丫頭怯生生的走了進來,雖然若英學藝已快三年,但因為秦時樓是把她當做以後的頭牌花旦培養啊,並未曾讓她出去見客,這會也是慌的很,直到看見李清對她微微示意,心裡才定了很多。幾個女孩子打扮得很樸素,若英是鵝黃的長裙,四個新來的小姑娘則是一色天青的長裙,除了若英頭上戴著幾支珠花,其他就只插著個烏木簪,妝都化的極淡,看上去清麗可人。幾個這般裝扮的女孩子在一群脂濃粉艷中顯得特別特出,好,要的就是這效果。

  李清在桌後用目光給幾個小丫頭以鼓勵,其他人覺得奇怪了,見他不起身,那自然不是他伴奏了,怎麼連雲三娘這堪稱琵琶國手的也不動彈?

  終於有人問了,「怎麼?這伴奏的琴師還未曾來麼?雲三娘,此是何故?你去伴奏不就是了」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1:53
第十三章 狀元紅


  雲三娘也不答話,只是淺淺一笑,幾個小姑娘這時候磨磨嘰嘰的走到了場中央,一時間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的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李清一直在邊上用眼光鼓勵著若英,滿屋子的一看到這麼群人進來,也是詫異不已,沒一會,鴉雀無聲了。

  李清見時機已到,對若英一頜首,若英開聲悠悠揚揚的唱了起來,就一個字:「啊」,後世裡李清看了《鐵達尼號》裡的製作特輯,特別喜歡席琳.迪翁的聲音,對電影裡的女聲畫外音尤其著迷,這不,見若英的聲音也很乾淨,把「我心永恆」裡的女聲清唱稍微改動了一下,教給了若英,若英一開聲,其他四個小姑娘也鎮定下來,若英一個轉折後,兩個低音加了進來,不一會,又是兩個中音加了進去,越發襯托若英的聲音輕揚宛轉,清麗動人。若英開始唱「長亭外,古道邊。。。」,一個小女孩和聲,一個女孩中音,另外二個唱低音,沒白費李清近十天的辛苦啊,他以前曾經無聊的時候的,無意進去了天主教堂,剛好那天唱詩班在唱《聖母頌》,李清是個不信神佛的人,可那天也被近乎天籟的歌聲深深的打動了,剛好小城故事裡的這首送別,電影裡當時也是用童聲和唱的,李清只不過稍微改動一下,用唱詩班的和聲形式來演繹,幾個小女孩子又是剛剛賣身離家,唱起來是格外感人。

  真把首歌唱好,不容易,不僅僅是不跑調不破音就行了,大凡唱歌,想要感動別人,首先這個歌必須能感動唱的人自己,要把自己的真實情感投入進去,李清在教的時候,就在邊上誘導,要幾個女孩子想自己骨肉分離的處境,剛開始幾個女孩子是唱一會哭一會,李清讓她們哭,哭一下好啊,情感得到宣洩了,心情也平靜些,學起歌來就更加容易進入狀態,一起相處了幾天,李清才瞭解到,這若英本是官宦人家出身,父親獲罪充軍發配去邊境,本來家眷是隨著一起發送的,這女眷送去軍寨為妓,多虧了謝大娘見若英品貌出眾,又和衙門裡熟,疏通關係買了來,雖說一樣入了賤籍,可比起發送到軍寨裡,那可是天壤之別了。即便如此,若英唱來也是淚水漣漣的。

  五個人忍著淚水堪堪把歌唱完,一室寂然,過了半晌,見主位上的丁相歎息一聲:「妙曲,好詞,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話聲一落,滿座更是哄天的叫好聲,更有不少人仰脖一杯酒灌下去,拍案叫絕。

  李清卻注意到張先滿臉堆笑,對著他遙遙舉杯,他也一笑,舉杯也是一口而盡,這張先是個有心人啊,之前若英和四個女孩在唱歌的時候,李清一直忙著用眼神和輕微的手勢在指揮,他也知道張先都看在眼裡了。

  古時候交通不便,路途坎坷,一日只行的幾十里路,就像逍遙游裡寫的「適千里者,三月聚糧。」往往一分手,便是相見無期,所以古人對離別看得特別重,不見唐詩、宋詞裡,有多少佳作寫得都是離別啊。

  「好個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含而不露,淺而彌深。」只聽得晏殊朗聲說道;「當痛飲數杯以消別夢之寒。」

  丁相也手捻長鬚歎道:「不錯,情景相融,曲調也清新淡雅,更兼歌者付深情於曲內,加之如此新奇唱法,把個離別說得淋漓盡致,真乃妙處難與君說。」

  「好個秦時樓,好個教坊第一家!」只見丁相爺側身問謝大娘:「謝姑娘,此曲調以前未曾得聞,敢問是何人度曲,何人填詞?」

  謝大娘起身答道:「此曲、詞皆為李清所做。」

  「既如此,今日且不忙羅唣,謝姑娘轉告那李三郎,來日有暇,且來我府上一敘。」丁相說道。

  謝大娘趕忙稱是。

  「晏某今日方知,這人聲居然也可替代絲竹的,並錯落有致,調不同亦諧和,聲不齊卻韻入,能將曲調度成這樣,這三郎心中自有丘壑啊,吾不如遠甚矣。」晏殊在一旁也高聲感慨道。

  大家都忙著感慨呢,連雲三娘都被人纏著打聽這個打聽那個,幾個女孩子在場中看見眾人對她們評頭論足的,她們那見過這個啊?正手足無措呢,見李清對她們招手,便一股腦的都圍在李清周圍,害羞是害羞,可再傻的姑娘也知道這近十天的功夫沒白費啊,喝彩聲還是聽得明白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李清正心裡得意呢,不給我叫陪酒的,我自己叫,還一下五個,很有成就感啊。

  忽聽謝大娘叫若英上前,只聽得丁相在那問若英芳齡幾何,師承誰家,出身哪裡。然後招呼幾個人過去他的案前不知道在商議些什麼,李清注意看了看,估計應該都是些官員了,中國的官員們是很好判定的,哪怕把他們都扔在人群裡,你還是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誰是官誰是民的,因為他們身上會有一種特殊的氣質,惟恐別人認不出他們是官!

  像張先這樣的學子現在就不行了,他們沒資格過去和丁相討論什麼的,張先倒是一直在往李清這邊看的,很有一股子過來搭話的架勢,可一來李清邊上圍著的姑娘多了點,二來李清的目光也有些躲閃,他其實心裡也很想去和張先套套近乎的,畢竟是心儀已久的偶像啊。可萬一張先要和他敘起什麼年庚籍貫怎麼辦?前幾日謝大娘也問及過,李清只說他自幼由寡母養大,一直漂泊無定,居無定所,可咱中國人對出身門第,祖籍家譜那可不是一般的重視啊,那能忘祖呢?他這麼敷衍幾句,謝大娘以為他有難言之隱倒沒太追問,可以後怎麼辦?還是要趕緊想法編一套說的過去的故事來才好。

  「諸位,想來這狀元紅究竟花落誰家,各位心裡早有猜掇了,剛才本相與府尹劉大人、晏學士以及其餘諸公一致認為,今年的狀元紅當為秦時樓的若英姑娘!」等了許久,總算聽到丁大爺大聲宣佈了,這花中牡丹卻是歸了楚雲館的蟲娘,謝大娘是花中菡萏,雲三娘是花中幽蘭等等其餘則不一一道來了,每宣佈一個,便是一陣喧嘩,沒有榮上花榜的雖是強顏歡笑,可臉上的失落很是明顯的表現出來了。咳,這廂房中不還候著一百多號人麼?可曾見有幾個能出來上得這檯面?看來即便做小姐,也是大不容易的啊。

  乍一聽得自己是今年的狀元紅,若英又害羞又興奮,臉紅紅的一直就沒抬起個頭來,邊上的李清也是覺得不可思議,才15、6歲,還是小丫頭片子呢,怎麼就能坐上這風月班頭?

  且不去說後面的恭維祝賀罷。

  曲終人散。

  李清帶著幾個小丫頭急急的走在了前邊。可憐見的啊,吃了中飯出的門,趕了那麼遠的路,又扔在廂房裡悶了這麼個多時辰,8,9個小時水米未打牙,還好這會子興奮呢,否則怕是早撐不住了啊。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1:53
第十四章 何去何從


  走的快還是有些好處的,至少暫時不用做那麼多表面文章了,李清現在實在不知道應該和那些大人文士怎麼寒暄,要問問題更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還是盡快解決這個問題才好,沒想好之前還是先快跑!

  儘管有心理準備,可才過得牌坊,李清還是被秦時樓的規模不小的震撼了一下,別的不說,這滿樓的紅燈籠,一晚上得燒多少蠟燭啊?一座什麼樓?一群樓才是,風月主題公園?最前面是一座主樓,最大,四層樓都衣襟飛舞,釵鬢斜橫,真正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一下的來大馬,李清仍然認為這是馬,他就滿眼忙活開了,自有幫閒的幫他牽騾子,正待招呼他呢,卻見隨後小轎裡下來的謝大娘、雲三娘他們,幫閒一聲高聲吆喝:「大娘回樓嘍!今年狀元紅回樓嘍!」居然消息傳的這麼快?人還沒回呢,這名頭就先回來了?一句吆喝後,一時間人影沸騰,且不說圍著大娘獻慇勤的水洩不通,連四層樓的闌幹上也是依滿了人,李清在一旁暗暗估量了下,好傢伙,即便另外兩座樓規模小一點,也只三層,合起來至少也是後世大型夜總會的規模了,人太多,一時間也看不仔細質量如何,可沖京中第一樓的名頭,想來能出頭露面的也差不到哪裡,就眼前這麼圍上來的這些,就不算是俗脂庸粉了,嗯,確實不錯。李清以前招待客戶可沒少進過夜總會的,一般標青的就那麼幾個,大部分也就中人之資,即便說是連鎖全國的天上人間也不過如此,也絕對沒這秦時樓水準高!就有一個情況都還差不多,圍著謝大娘扯著腔,拽著文的幾個中老年才俊們,依舊一看就知道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素有人望的主!

  李清和若英他們幾個一旁等了足足有一刻鐘,也見識夠了咱大宋花樣百出、各有新意的奉承話,不愧是斯文人啊,一整理都能成詩的,等大娘、三娘一一告了罪,說了諸般借口,才俊們方漸漸散去,依舊偎紅倚翠,重入溫柔鄉。大娘吩咐個管事的把若英幾個帶下去安置茶飯安寢,然後對李清說道:「三郎且隨我來。」與雲三娘帶領著李清穿樓而過。李清這才發現,三座樓後面還有一個小園子,園子中間是個池塘,池塘邊一個小小的閣樓,三人直奔小樓而來,上得樓來,李清四下一打量,不用說,超級VIP房,等閒人進不來的,看來是有話要說了,一時間掌燈的,打簾的,端茶送水的都退下去了,門也關上了。謝大娘坐在那也是一時不吭氣,雲三娘期期艾艾的兩邊看看也不張嘴,李清也不是傻瓜,今兒晚上別說風頭佔盡,就連狀元紅都拿下了,真個予求予取?人家可是把自己從運河裡撈上來的,想到這李清自己說道:「謝大娘,你的救命之恩,看顧之情李清沒齒難忘,今後旦有用得上李清的地方任憑大娘吩咐就是。」

  「罷了,你既如此說,我倒留你不得了。」說完,三娘走進裡間,不一會拎著個小包,手裡還拽著幾張紙頭出來,「三郎,這有紋銀五百兩,再加上我和雲三娘的一些頭面首飾,今日你即全我謝玉環臉面,又助秦時樓眾姐妹得脫難關,這點謝儀惟表心意罷了。」

  銀票?李清沒接那些叮噹作響的金銀首飾,倒是把銀票接了過來,經常見電視電影上有,沒見過啊,好好瞧瞧!也不怎麼樣麼,就這樣的通行全國?這也太好偽造了啊?不過得放在後世才行的,這年月可沒地方弄材料去。翻弄半天,他這是看希奇呢,人家大娘三娘以為他是嫌少啊,臉頗有些掛不住。李清擺弄半天,才把銀票放回桌上,對大娘三娘一笑:「實話說,我還沒見過銀票,瞧著稀罕,兩位別見怪啊。不過這些東西我不能收,也絕不會收。」笑話,收她們的錢?這可是苦錢啊,再說那些曲子啊詞啊又不是自己寫的,就這麼隨便弄弄報救命之恩?老爹知道了,怕是從天堂那直接穿越回來揍他!「不過,我倒有一不情之請,那若英本也出身官宦之家,倒是大娘可願放她出門。」這話一出,大娘三娘俱是笑容滿面;「三郎可是想收她入門?」驚的李清連連擺手,「李清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十五、六的小姑娘啊,收你們倒還差不多!

  「若不是想收她,三郎所謂放她出門是何意?」見李清的神態表情不似做偽裝,大娘奇怪的問道。

  「清是想若能給她一個機會,嫁得一戶好人家,不入這煙花苦海,倒也是一件行善積德的事情,望大娘成全。」李清說道。

  聽得此言,謝大娘和雲三娘相視苦笑無語。

  過得半晌,謝大娘問道:「三郎日後欲圖何往?可有去處?秦時樓非郎君久居之地,可有打算?」

  要趕我走?我能去哪?「大娘可是要逐客?」

  「唉,若非三郎詞填的古樸清雅,曲調也中正平和,否則,憑你的口音見識,我等必認為三郎不是我大宋人士,未曾料到三郎不通時務竟至如此,也罷,今日且與君細細道來。」大娘歎聲說道。

  「三郎以為我謝玉環何許人也?我豈是那敲骨吸髓之流,若得從我願,豈一若英,便是秦時樓這三百姐妹,我亦願悉數放歸家去,即便我自己,如何不想跳出這苦海,然三郎可知否,即便放歸家去?一入這賤籍,誰家會要,那個肯收?家祠中缺位,祖譜裡除名,即便偶得一人家肯要,這子孫輩皆入賤籍,不得讀書做官為吏,只可從事屠宰工匠之下賤營生,所托之人豈有良家子哉?亦有姐妹得獲機緣入一良家為妾,其子孫受盡歧視,就是她本人,死後亦不能葬入家墳,只能在亂石荒野中堆一孤塚。邊關旦有戰事,我等需前去勞軍,死生兩難;州府旦有旱災,我等需去祈雨,倘若雨之不得,我等需當街枷鎖數日以平民憤。」說到這,大娘眼圈紅了,三娘也是垂首不語。

  「我等問三郎有何去處也是此意,混跡這風月場所日久,與君日後名聲有礙。」三娘悄聲說道。

  李清也一時無言。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脫掉這賤籍麼?難道一直都是這樣?」靠,這不是叫人絕望麼?李清道。

  「只要尋到個機緣,官府願意讓你脫籍從良,遠遠尋一個人家依托,也不是毫無辦法,可官府又如何願意隨便放我等從良,三郎可知道我等秦樓楚館花捐幾何?」三娘接言道。

  靠,坑婊子錢,對了,再過些年,王安石行什麼新法不也是這樣?為了推銷他的那些官釀酒,不也是強令妓女當壚賣酒?還強壓著任務呢?這完不成任務後果也可想而知了,自管仲首創女閭以來,不一直是斂財的手段麼?

  猛的李清覺著不對了,這秦時樓剛才見了,生意這麼好,風月場所可一直是銷金窟啊,收入絕對差不了,怎麼大娘拿出這五百銀子,還得搭上自己的頭面手飾?李清把這疑問一說出來,大娘苦笑道:「這秦時樓份屬外教坊司,乃開封府衙所管,雖每月亦有份例撥來,這收入的大部分自也是歸府衙所有,姐妹的收入主要還是恩客的私相贈與,但自古嬋娟愛少年,姐妹們心儀的才子騷客、太學裡的學子們,又大多囊中羞澀,慕少艾卻所托非人,大多都無善果的啊,唉,也是我等的宿命罷了。」

  靠,沒天理啊,這才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從來讀書人!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1:53
第十五章 禽獸不如


  「三郎,大娘也是為你著想,本來見你才藝出眾,我們也想留你在秦時樓以為臂助,但這樣對你就太不公平了,三郎才情俊逸,日後必能譫宮折桂,不能因為我們壞了你日後的前程。」三娘低聲說道。

  可我沒地方去啊,我連自己算什麼人都不清楚啊?李清心想,雖然記得些詩詞美文的,別說四書五經,怕是連三字經也不記得幾句啊?重新讀起?然後再一路路秀才啊、舉子的考上來?開玩笑啊,宋朝算是比較優容的,一科最多能取個二,三百人,不像唐朝那樣一科只取數十人甚至數人了,人家可是從小十年寒窗下來,詩文也許能換取點名聲,可是科場考試做不得假,他這樣半調調能行?記得後世看電視《大明王朝》時,嚴嵩為了勸戒他兒子嚴世藩,要他讀韓昌黎的一段文章,他兒子微一沉吟便直接背了出來,他嚴世藩可算不得是什麼才子啊?何論其他人?更何況要先學繁體字?還用毛筆?笑話!

  李清想到這,主意已定,起身對大娘三娘恭身施了一禮,道:「大娘的救命之恩清尚未報之萬一,且如此眷顧清,清慚愧不安,然清既無意於仕途,且目前又無處可去,還要煩請大娘三娘為我籌劃,討一出身即可,清願為大娘三娘效犬馬之勞。」

  三娘急忙起身還禮:「三郎大才,這如何敢當?」

  倒是大娘沉思一會,才對李清說:「有三郎相助,秦時樓自然感激不盡,偶入歡場自是名士風流,但常入歡場卻於君日後聲名有礙,更何論混跡歡場?三郎今既未定去向,可暫仍於城外水雲莊安身,可否?你的出身待我籌劃妥貼便是。」

  哦,就是回到之前來的那個莊子,沒問題啊,李清點頭應是。

  大娘又淺笑說道:「三郎亦可為我等傳授技藝,我等姐妹為三郎揚名,如何?」

  有什麼可如何的?沒問題啊,反正李清也沒有什麼遠大目標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見李清應承了,大娘三娘道了一聲乏,便讓他在此樓安歇,二個人一徑去了。

  李清還興奮著呢,先推窗看看依舊燈火輝煌的那幾座樓,園子的景致看不大清楚,李清又四下打量這座VIP房來,不多時,門簾一響,進來兩個小丫頭,提著食盒,後面引著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進來,見了李清,微微一恭身,輕聲說道:「秦時樓月娘見過李公子,大娘見李公子勞頓,吩咐小女子陪公子解乏。」得,陪酒的來了。

  兩個小丫頭利索在中間桌子上布好了菜,便悄悄的退到簾子後面去了,李清倒也沒客氣,任由月娘為他斟酒布菜,然後提箸便吃,還別說,真有點餓了啊,剛才宴會上不過啃了些羊腿,人家都斯文人,他自然也不好大吃特吃的,見李清並不多話,月娘便斜對面坐了,捧起琵琶唱起馮延已的謁金門來,「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閒引鴛鴦香徑裡,手捋紅杏蕊。斗鴨闌干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

  「好,好!」李清嘴裡還塞著塊羊肉,便也叫起好來,記得後唐中宗李璟曾為這首詞和馮延已玩笑道:「吹皺一池春水,干卿甚事?」便也笑道:「好個干卿甚事!」

  月娘也是低頭一笑,擺弄琵琶還待繼續彈,李清搖手對她說:「別,別彈了,不如一起過來吃點東西吧。」月娘臉一紅:「適才聽大娘說李公子可比教坊聖手,想來是月娘技藝不堪入耳?」

  李清大笑道:「哪裡啊,今天可是曲子聽得多,東西吃得少,再說,吃東西有人在邊上看著,我有些不習慣罷了。」月娘抬頭看了李清一眼,便也放下琵琶,起身為李清斟滿酒,然後也為自己斟滿,剛端起酒杯,正待說話,見李清已經吱得一聲仰脖干了,把個月娘撇在哪說話也不是,喝酒也不是,只得放下杯來,再為李清斟滿酒,李清舉起杯,沖月娘說道:「你也坐啊,吃,我自己倒酒便是,來,干。」月娘抿著嘴笑著也一口喝了,李清抓起酒壺便為她倒酒,這種就是低度的糖水啊,還用這種小杯,即便李清酒量不怎麼樣,喝這種米酒還是覺得不爽快的,他可沒太注意他為月娘倒酒的時候,月娘坐立兩難的樣子。他一邊招呼著月娘吃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問月娘多大了啊,來秦時樓幾年了,這晚上的熱鬧要鬧到什麼時辰啊,月娘也在一旁簡短的答了,不一會,吃飽喝足了,月娘趕緊叫小丫頭進來收拾殘酒剩羹。

  「李公子可是要安歇了?」月娘低頭悄悄問道,是啊,李清向來是吃完宵夜就犯困的,見李清點頭,月娘叫小丫頭去收拾衾枕,在邊上猶豫了會,便湊過來要為李清寬衣,李清一怔:「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時辰不早了,姑娘也自去安歇吧。」話音一出,把個月娘臊的滿臉通紅,聲音大了些,連兩個小丫頭也愣在當場,過得一會,一個丫頭忿忿的說道:「你這公子好不曉事,我家月娘在秦時樓可是個中翹楚,等閒不給旁人顏色,多少俊俏相公千金相求都不入法眼,漫說是伺寢了,你若嫌棄,也應早言,此時叫月娘回去,不是臊人臉面麼?」

  原來是這麼回事情啊,這時候李清才細細打量起月娘來,不是說李清怎麼個清高啊,他也是個好色之徒,以前在馬路上凡有個出眾的,李清總是看了又看的,今天一來是有些累,二來今天實在是看了太多的美女了,審美疲勞了啊,前面顧著吃,也沒怎麼細看,這會一打量,確實是前面沒用心啊,這月娘比起大娘三娘來,也未必遜色幾分的,小小巧巧的身材,細膩的皮膚吹彈可破,細眉杏眼櫻唇,不是那種一看便驚艷的,卻是越看越好看的。

  見月娘窘迫說道:「想是月娘莆柳之姿,不堪公子眷顧,公子才華過人,風流倜儻,原也是大娘般的人物才可配得上的。」

  李清可急了,這怎麼說得?現在想反悔話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啊!

  「姑娘且莫誤會,像姑娘這樣國色天香,我。。。在下平日怕也與常人一般趨之若鷲,怎會推諉,只是先前未曾想到罷了,再說今天為秦時樓略盡綿力,想來姑娘也並非是因為看得上在下,豈願如此唐突佳人,待來日在下於姑娘面前盡獻慇勤,以博姑娘垂青如何?」李清趕忙說道。

  「當然,如果姑娘覺得回去不合適,那麼。。。」話沒完呢,卻見月娘呸一口道:「只聽聞公子才學出眾,未曾想哄女孩家開心也是個中裡手,既如此,便請公子早些安歇,月娘告辭了。」說完低首一笑,引著兩個小丫頭自去了。

  靠,我還沒說完呢!

  李清在床上翻兩個身,忽然想起若英那羞羞怯怯的模樣來,抬手給自己腦袋上來了一下,禽獸!人家才15歲呢;不一會又想起月娘那個小小巧巧的身段,更重重的給自己頭上一下,笨,禽獸不如!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1:53
第十六章 路遇張先


  香甜一覺,自然醒,沒任何人來叫起床,也沒有煩人的電話,幸福啊!

  李清在床上又好好賴了會,滿室通明,看來時辰不會早的了,猶豫再三,還是起來吧,剛弄出點響動來,外間便進來兩個丫鬟幫他穿衣梳洗,舒服!還是腐敗生活好啊。李清現在也知道了,長褂外面的衣帶是不用系的,就這麼衣帶飄飄的才時尚,咱宋朝人風流啊。

  一會功夫,桌上又布好了酒菜,謝大娘、雲三娘連同若英一塊聯妜過來,李清臉上有點訕訕的,想來睡過頭了,瞧這模樣,應該到中飯時辰了啊。

  謝大娘倒是笑嘻嘻的看著李清打趣道:「沒想道三郎倒是個缺心少意的人,這秦時樓中見過這麼多官人,能拒絕月娘的可是惟你一個了,你可知月娘等閒人見一面都難得?莫非你是柳下惠?」

  李清紅著臉也說不出話來,可不是害羞,是心虛啊!總不能說其實後悔得想了月娘好一會不?

  三娘邊上解圍道:「其實月娘昨日回去,好一陣誇三郎呢,說三郎風貌具佳,有情有意呢。」

  汗,這下不汗都不行啊,特別是看見若英低頭抿嘴一個勁的笑。

  吃完了飯,大娘才說讓李清和雲三娘帶著若英她們一起回水雲莊,三娘少不得還要常回秦時樓出些局子應付場面,以後李清就幫著教習莊裡的那些小姑娘了。

  「那個什麼。。。大馬,你今兒就別騎了罷,和三娘一起坐大車回去吧。」大娘笑著吩咐。

  不騎就不騎,也不用笑成這個樣子啊,新鮮勁也過了,再說大腿那昨兒晚就有些疼呢,咱坐車好。

  和雲三娘呆一塊就是舒服,幾乎不問讓你難回答的問題,而且問什麼答什麼,說著說著李清就不像剛才那樣正襟危坐,面對雲三娘這樣的女人就這麼半歪著舒服,你叫一句三娘,我叫一句三郎的,開始還沒啥,突然兩個人一下子覺察到了曖昧,李清哈哈大笑,雲三娘羞紅了臉,嗔怪的瞪了李清一眼,低著頭不理他了,李清過了半晌自己也覺得無聊,掀起一角窗簾往外面瞧著,若英她們的車在後面跟著,瞧不著,想來小丫頭們這會子也一定在偷偷看風景呢。

  說話間忘了看了,已經到城門了,昨天過來的時候李清只注意到了宏偉的城門樓了,今天幾個看城門的兵引起了他的注意,要說這東京城外、天子腳下,宋兵倒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差勁,也是甲冑鮮明的,一個個挺胸凸肚的站得像那麼回事情,只是絲毫感覺不到什麼威風殺氣,也難怪啊,承平日久,就那麼幾個守門的,又不是邊軍,能站那麼直已經夠好的了。

  車子出得門遠了,雖說一路上沒有城裡那麼人頭攘攘,可往來的人依舊絡繹不絕,挑擔趕路的,沿路設攤叫賣的,居然還有地方搭了個檯子在唱戲,圍觀的人也是裡外三層,可惜離路稍微遠了點,李清看不大真切,不一會,又來到了東京城外的虹橋邊上。

  李清縮回頭看著三娘,三娘嫣然一笑:「三郎可是想下車一行?」呵呵,典型的解語花啊,李清差點就是一句調笑話出來,不過出口卻是文謅謅:「今日春和日麗,加之昨日心情緊張,莫若趁此良機,三娘也一同下車,領略領略這風光,豈不是好?」

  三娘只是微微笑笑,輕聲招呼車把勢將車在路邊停下,李清早就掀簾跳了下去,轉身伸手欲扶雲三娘下車,三娘退避一下,倒底還是扶著李清的肩膀下來,對李清說:「三郎盡自行前去遊逛,妾身與若英等隨後便來。」

  昨日騎馬而過,未曾細瞧,今天一混到人堆裡,李清可就興奮極了,一會用手捻捻人家賣的綢緞,一會蹲下來翻賣瓷器的碗底,別說什麼汝窯了,連定窯的影子都靠不著邊,賣得都是家常日用餐具呢,上哪找汝窯瓷?居然還有買折扇的?扇上多畫有花鳥蟲魚,詩文題款也不少,可惜李清擠進去拿起一把一把的瞧過了,沒奈何,字都認不出幾個,題的款連猜帶蒙的也沒想得起是哪個名人的手跡。倒是賣糖人連唱帶吆喝,聲調抑揚頓挫的,手上的活也出神入化的,一會一個小狗,一會一個肥豬,引得李清站在邊上看得有些發呆,正瞧著呢,覺得手上被人塞了布囊,回頭一瞧,若英嘴角帶笑的對他說:「這是三娘叫送過來的錢囊,裡面有一弔錢,三娘說公子喜歡什麼便買什麼罷。」說完,往那賣糖人的攤子上描一眼,抿嘴笑著走回三娘那了。切,我又不是讒嘴吃想糖人,我這是在采風啊!采風知道不?不吸取民間的素材養分,怎麼作新曲子啊?

  畢竟站在這時間有些久了,賣糖人的都看李清好幾眼了,踟躇了半天,李清還是走上去要了六根,二文錢一個?李清拿起這一弔錢讓人家自己拿,哇,原來一弔錢居然可以買一百個糖人的。李清笑嘻嘻拿著糖人給若英她們一人塞一根,好歹是教授了那麼幾日,況且李清也是以誘導為主,沒什麼師道尊嚴的架子,幾個小丫頭片子倒也不怎麼怕李清,見雲三娘不反對,也是喜孜孜的接了,畢竟是小姑娘啊,見買了自己的東家似乎也不怎麼太惡,昨兒又出了綵頭,這會子出門遊逛,一下子也活潑的有說有笑起來。只是李清把最後一個糖人遞給三娘的時候,三娘卻也促狹的笑著看他,不出聲也不接,李清只好一口塞在自己嘴裡。

  上得來橋頂,運河兩岸綠樹如織,和風細細,來往船棹穿梭不已,美啊,李清想,老子也做詩。

  正此時,幾匹馬緩緩上得橋來,李清也沒注意,探頭看橋底人家船上的駕娘穿的衣服呢,忽聽一聲響起:「這位兄台莫不是李清李三郎!」

  誰啊,乖乖龍裡個冬,說話的正是昨日大出風頭的張先張子野,幾個人都是鮮馬怒馬的,咦,這個是馬?咋和我昨天騎的不大一樣呢?

  只見張先下得馬來,拱手一揖:「昨日本當上前結識三郎,未曾想三郎走的甚是匆忙,正待尋上秦時樓去訪李兄,不想在此遇上,甚是有緣,在下烏程張先張子野見過李兄了。」

  李清也是有樣學樣的拱手回禮,眼睛卻好奇的看著張先,不錯,帥帥哥哥,只是體格看起來也不甚健壯啊?他怎麼就八十歲了還能一樹梨花壓海棠呢?這個是一定要找機會問明白的,好處大了去了。

  「來來來,各位學兄,此位便是昨日一曲驚四座,滿城皆動情,晚風拂柳笛聲殘的李清李三郎。」張先大聲說道。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1:54
第十七章 弄玉吹簫


  高的姓劉,矮的姓許,胖的姓錢,李清只記得這麼多了,當然,帥的是張先了,都是太學裡的學子,你一作揖我一拱手,五個人的腦袋此起彼伏的,好一陣忙亂,總算是兄來兄去的完了。這張先人不錯,形容詞跟不要錢一樣,下死勁的誇李清,反正李清的臉沒紅成猴子屁股他是不得完了,高矮胖三位仁兄也是沒口子的久仰久仰?久仰啥?十幾天前李清還在運河裡泡著呢!

  一起走?賞春?不去了,李清看著這幾個人的馬心裡就不自在,難怪謝大娘說道大馬的時候神色怪怪的,連聲推脫,再說,他也沒馬啊。原本幾位也有些神色匆匆要趕路的樣子,等到一發現和李清同行的是雲三娘和若英她們時,熱情頓時更加高漲起來,極力邀大家一起上弄玉台去賞春,要是不去那簡直對不起老天爺還在四季裡安排了個春天,學了一肚子詩文那就是為了上弄玉台準備的!李清轉頭看看三娘,依舊淡定的很,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不過若英和那幾個小姑娘卻滿眼期盼,躍躍欲試,那就一起去吧。

  見李清應承了,三娘招呼車把勢過來,依舊上了車,一行人沿著運河向弄玉台而來,在車上,李清覺得自己這麼做主怕是有些不好,向三娘解釋什麼盛情難卻的,三娘只是看看李清,笑笑搖搖頭不做聲。

  不多時車停下,原來這弄玉台在個小山上,不高,可馬車卻沒法上去,張先和幾個太學生也把馬交給車把勢看著,大家一起這麼走上山去,走出沒多遠,李清就明白三娘為什麼搖頭不語了,這哪是邀請他啊?人家就是衝著這些妹妹來的。

  高矮胖三人剛才還一個勁的久仰李清呢,這會一個個自己變成李杜在世了,都圍在若英身前身後的,這個說當年他做的詩怎麼讓沐陽紙貴,那個說他做一篇賦也就走個十來步,曹植的七步成詩算不得什麼;張先則一直守在雲三娘邊上,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說不出的風流,道不完的倜儻,渾沒人記得李清是何許人也了,他和那四個小姑娘拉在後面,不停得腹謗著這些才子,靠,有異性沒人性!四個小姑娘瞧他鬱悶的樣子捂著嘴直樂,李清狠狠的一眼瞪過去。

  李清在台上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找到哪有風景,就光禿禿的一個石台,要真看風景,那也得爬不遠的那座高一點的山啊?幾個才子好像也是志不在此,隨便轉悠下便引著向山腰上的一個小莊院走去,走近一看,原來是個小酒坊,樹木清郁的顯得極為幽靜,這宋朝也有農家樂了?紅燒野豬肉還是清蒸鷓鴣啊,不知道有沒有穿山甲?

  老闆娘四十來歲,透著乾淨利索勁,連聲笑著把他們一行人迎了進去,一疊聲的叫著上茶;地方不大,充其量也就能放下個五、六張桌子,不過收拾的極為乾淨,屋裡陳設也看得出主人家用了心思的,高個兒才子想來是這裡的熟客,大聲吆喝的著要這樣要那樣,雲三娘淡淡的笑著坐在李清邊上,也不出聲;四個小丫頭也是怯怯的坐著,若英怕是一路聽了有生以來最多的獻媚話了,臉紅紅的頭一直低著。

  就他們一桌客人,菜上的著實快,不一會桌子上就排滿了,觴籌交錯,李清心裡頗有些不痛快,有人敬酒便一口乾,也不多話,三娘對他使好幾個眼色他也裝沒看見,別看兄台長兄台短的,這種人能做朋友麼?為朋友兩肋插刀,為妹妹就得插我兩刀!高個才子哪那麼話多,這不又口沫橫飛的賣弄著弄玉台的典故了,不就是蕭史乘龍,弄玉吹簫麼?你們幾個才子想乘龍,這吹簫的弄玉在哪呢?

  才說呢,屋子那邊就垂下一個紗簾來,隱隱倬倬的有一個人影坐下,不多會,清幽的簫聲響起,雖然隔著簾子,看不大真切,身型上看肯定是個女兒家了,想必是美女,否則弄簾子幹嗎?後世的芙蓉姐姐那號貨色可是恨不得自己扒光了惹人來瞧。

  原來是為這個來的啊,賞春?賞你個頭,這探花才是真的啊!李清和三娘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搖搖頭,來,繼續喝酒。

  酒上三巡,菜過五味,才子們嚷嚷著如此春色,美人在側,豈可無詩?吆喝著店家筆墨紙硯侍侯,這次李清不管他們怎麼勸說,死活都不願意過去了,繁體字還認不全呢,李清只端著杯酒笑嘻嘻在邊上看,畢竟是才子啊,毛筆字寫的都挺快的,只是好多字不太能肯定,連蒙帶猜的也沒太明白意思,三娘和若英也圍上來看,若英看著看著,臉越加羞紅了,三娘倒是不動聲色的,李清沒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過一會三娘拿著張紙走過去,掀簾對著裡面吹簫人低聲說著些什麼,可惜,掀簾動作有些小,李清歪著腦袋也只看見個衣腳,一回頭,好嗎,幾個才子都和他一樣歪著腦袋呢。

  三娘走過來拿著那張紙對若英輕聲交代著,見若英紅著臉點頭,接過那張紙細細背詠幾遍後又還給三娘,三娘轉身對李清他們幾個人說:「承蒙幾位盛情相約,妾身等能與諸位才子同行,實感榮幸,且請寬坐,待若英獻唱張公子適才作的新曲如何?」

  不一會簫聲低低響起,李清從三娘手中接過那張紙,原來是張先填的醉垂鞭,就著若英的歌聲,李清還是看明白了。

  「朱粉不須施,花枝小,春偏好。嬌妙近勝衣,輕羅紅霧垂。琵琶金畫鳳,雙條重,倦眉低。啄木細聲遲。黃蜂花上飛。」

  這好麼?李清納悶的看著幾個才子們大聲叫著好,也少不得隨興一起喝彩,這張先幹嗎不寫他那個沈思細恨,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

  不過看雲三娘的意思,還是滿欣賞的,這張先也是牛人啊,就這麼短短路上點時間,就打動芳心了?

  曲子一唱完,也不管幾大才子如何的奉承,三娘便提出要告辭,張先等苦留不住,只得和李清留下地址,約他有空便來探訪,趁三娘她們上車,張先把李清扯到一邊去:「李兄,雖你我也只初見,但兄弟我覺得李兄是個爽快之人,定會急人所難的,兄弟也曾多次去秦時樓,無奈那里門檻高,張先面子不夠大,襄王有夢,神女無情啊,李兄想是與秦時樓相熟的,請代小弟捎個書信可好?」李清接過信函,覺得納悶了?剛才你不是和三娘言笑晏晏的,自己給她不就完了?莫非子野兄也會害羞?

  到了車上,李清笑嘻嘻的把張先的信函交給雲三娘,還打趣沒想到這才子的臉皮如此之薄,誰知道三娘看完後,更是笑不可竭,指著信上的幾行字叫李清自己看看,李清側身一看,上面是填著一首詞:

  繚牆重院,時聞有、啼鶯到。繡被掩余寒,畫閣明新曉。朱檻連空闊,飛絮知多少?徑莎平,池水渺。日長風靜,花影閒相照。塵香拂馬,逢謝女、城南道。秀艷過施粉,多媚生輕笑。斗色鮮衣薄,碾玉雙蟬小。歡難偶,春過了。琵琶流怨,都入相思調。

  逢謝女?哈哈,原來張先暗戀的是謝大娘?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1:54
第十八章 琴棋書畫詩酒花


  原來古人也有八卦啊,李清和雲三娘在一起,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拘謹了,再說在馬車那麼個狹小空間裡,孤男寡女對坐這麼久,不親密也曖昧了。想著即便在中國文學史上也佔一席之地的張先也會為個妹妹吃數次閉門羹,不得已要求他來暗通款曲,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娘才是牛人啊,這可是日後的尚書都官郎中啊,宋詞界赫赫有名的張三影,連蘇東坡都與其時常唱和的名家,看著雲三娘不解的神態,李清又不好說這張先以後會如何,只是自己想一會笑一會。

  「不知三郎因何如此發笑,這張先料也不過一風月學子,雖作得幾首好詞卻又怎的?我家姐妹也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三娘慢慢說道。

  雖然三娘說話的時候很平靜,看不出臉上又什麼忿意,可李清還是聽出不對了,趕緊解釋道:「三娘切莫誤會,李清絕無取笑之意,只是見那張先之前也是高談闊論,意氣風發,沒想到為大娘卻是願意卑下如斯而已。」

  「這東京城裡,願意為謝小妹如此的還怕少了?若是官府相召,應酬為不得已罷了,尋常人等想見小妹一面,怕是難得的很了。」三娘依舊淡淡的說道。

  「哦,謝大娘姿色艷麗,舞技超群,為之頃倒也是應有的。」李清說道,夜總會裡小姐稍微出眾點都還有人追捧呢,何況大娘算是名聞京城的人物了,要是張先柳永之類的多在詩詞裡寫寫,就可流芳百世了,突然他有些促狹的問道:「想必三娘裙下亦是如此吧?不知也有多少人為你神魂顛倒呢。」

  說得三娘臉一紅,啐了一聲,扭頭不理李清,三娘一直以來可都是一副波瀾不興,恬淡嫻雅的樣子,這會之乍做小女兒狀,李清雖然這幾日與三娘朝夕相處的,這時候看著她粉面含羞的樣子,心裡也是一蕩。

  小小的馬車裡,相隔不到三尺,臉對臉的不說話,氣氛不僅僅是尷尬,簡直都有幾分曖昧了。。。。。

  總得找話講,李清有個問題想了好久,又怕問出來惹三娘不高興,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三娘不是說那柳七柳三變前些時候一直在楚雲館麼?怎麼昨日並未見楚雲館中人唱他寫的曲子啊?另外,施二娘好像也不曾看見啊。」

  過了一會,雲三娘幽幽的說:「昨日我與謝大娘也論及此事,這施二娘及時家姐妹不到場,並無出奇,她們是趁大娘去蘇州之時,留下頭面首飾,跳槽移籍去的楚雲館,想必也是沒臉皮與大娘廝見,這柳七麼,大娘也未曾猜到是何緣故的。」

  一說到柳七,雲三娘厭厭的,看來是不想多說話了,柳七啊柳七,你倒是個何等人物?可叫如此出眾標緻妹妹為你這般魂黯神傷!

  水雲莊裡安排李清住的,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小小的破房間了,換一室一廳,待遇見長了啊,房間雖然不大,卻裝飾的精緻,一器一皿都是頗有講究,雲三娘本待安排一個小丫頭侍候李清起居的,被他百般推托掉了,還是一個人待著自在,又不是叫若英來。。。。。

  等到三娘安排完了,說是有事自會叫人來相召,也自行去了,李清一個人在房間裡開心了,雖然案上的文房四寶想來也是好東西,可在後世價錢炒得不高啊,李清把一大堆筆亂扔到桌子上,抱著個筆洗樂啊,地地道道的官窯瓷器啊,不至於象後世裡鈞窯瓷那樣件件是國寶,這麼新的成色,這麼好的品相,少說也幾百萬的,架上的書更不得了,李清才不管是什麼詩集典籍的,反正都是宋版書,要是抱上這麼一大堆,騎上大馬衝進運河裡,再能穿越回去,那可就發大財了。。。。。。算了,別提大馬了,丟人,再有抱著這麼一大堆東西,怕是浮不出水面得沉屍河底了。

  沒有早飯吃!

  晚上又沒有什麼娛樂,漆黑一片的,又不好去找雲三娘若英她們磨牙聊天的,睡得早自然就醒得早,李清醒來後窩在床上依舊賴床呢,看著天光大亮了,穿好衣服在房間裡百無聊賴了好久,也不見有人來招呼他,只好自己出得房門,去找雲三娘。

  也不知道雲三娘住哪,李清正在哪東張西望呢,聽見有人叫李公子,定睛一看,熟人,正是那天碰到的對他合什為禮的小姑娘。見那小姑娘輕笑著說:「三娘吩咐,請李公子正堂說話,且隨我來。」說著,一徑往前去了。

  走那麼急幹嗎?李清想,一起走聊聊天不好麼?我是老虎會吃了你?

  一進正堂,好傢伙,滿滿的席地跪坐著二十幾個女孩子,大多十二三歲的模樣,見他進來,大部分都是臉帶驚異的看著他,李清嫌麻煩,出來時沒帶發套也沒帶帽子,也難怪人家奇怪,怎麼會一個和尚闖進來,三娘不是說請什麼李公子來麼?

  三娘坐在案前,示意李清也坐她邊上,對著眾人說:「這位便是李清李公子了,李公子詞曲絕妙,詩文俱佳,以後便是李公子與我一起教習你們,但凡我若不在,爾等皆需聽李公子吩咐。」說完,便讓眾人起身給李清行禮,李清慌得也想站起來回禮,被三娘示意別動,就那麼端坐著接受。行完禮,三娘吩咐各人各回習館,一會她再過去指導。

  眾人散後,李清問三娘:「這個安排是什麼意思啊?我哪能做教習呢?我能教她們什麼啊?」

  三娘笑道:「大娘為你出身謀劃,也需些時日,三郎亦道暫時並無去處,且安心在此等大娘消息可好?再說你的口音也異於常人,正好趁這閒暇好好兒改改,這頭髮長長也需時日的,莫非你喜歡人家叫你小師傅?」

  也是啊,頭髮要留得過肩,沒幾個月怕是不行的,就安心待著吧。

  「不知這裡的姑娘都要學些什麼?」李清好奇的問三娘。

  「也沒什麼,無非是些琴棋書畫詩酒花罷了。」三娘淡淡的答道。

  琴棋書畫詩酒花?還罷了?李清差點跳了起來,這是培養小姐麼?這明明是培養才子啊,全掛掛的本事,天啊,娛樂業的要求這麼高?不是該教習怎麼拉攏取悅客人麼?真要精深也應該是些什麼玉女經房中術啊,琴棋書畫詩酒花這麼學出來,還是小姐麼?

  學多久,需要考試不?李清可不敢問三娘為什麼不學玉女經的。

  「一般二至三年,若資質甚佳還可再短些,能有所成似若英這般,日後自可有出頭之日,若不成大器,也可學有一技傍身,即便顛簸於外亦不濟衣食無靠。」三娘說。

  可我能教什麼啊?還做人家教習,這不是誤人子弟麼,日後人家混不好罵我怎麼辦?李清有些怯場了。

  「三郎切不可忘之菲薄,你那吉他之技已傳遍京城,既有如此樂器,三郎度的曲斷不止那麼幾曲,日後三郎若想入仕途,求經濟學問之道,此等伎倆無助於三郎,何不盡傳我等,我等也好為三郎傳名啊。」

  得,教就教吧,誰叫命都是人家救的,反正也算是混飯吃吧。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1:54
第十九章 若英要出台?


  這琴棋書畫詩倒是知道是些什麼,這酒是什麼?花呢?

  「這酒指的是姑娘們在宴席上如何交際應酬,巧言伶語,使賓主盡歡;這花麼,三郎倒是猜猜看是什麼?」三娘也嬉笑的對李清說道。

  花?不可能是栽花,品花也不像,分辨花的種類更是扯淡了,靈機一閃,李清笑著說:「我知道了,這花一定是姑娘們學著如何裝扮自己,對不?」

  三娘輕笑道:「三郎倒是心思靈動,在紅粉群中做個風月班頭倒是不錯的。」

  兩人相視一起大笑,經過這麼幾天的相處,李清可不認為大娘三娘她們和後世的小姐有什麼相似之處,連帶若英,都是一群色藝俱佳的苦命人罷了,若是去掉身上的賤籍,放在哪不是人人傾慕的俏佳人呢?沒見人家還要學詩的啊。

  原來還是分組學習,看來秦時樓的管理方法也是蠻到位的,李清和雲三娘一路看下來,這後園的一座座小樓就是一間間不同的教室了,下面住人,上面開課。只不過都是三娘一個人教?李清問三娘:「這麼些女孩子都你一個人教,忙得過來麼?秦時樓人也不少,為什麼不多叫幾個人來一起教呢?」

  三娘一笑,「也不盡然,大娘有時候回來也會指導下,前些時候施二娘、時家姐妹在的時候還好些,盡可幫我,大娘忙於秦時樓應酬,只能我多忙些了。」說到這,三娘突然顯得俏皮的說道:「如今不是有三郎在麼?今後我也要偷些閒了。」

  都是幾個姑娘一組,有的學琴,有的學棋,說是姑娘,在李清眼裡,十二、三歲,都是些小女孩啊,後世這個年紀,還是最多讀完小學的,什麼都不懂呢。那個剛才來請他的女孩子,叫著隨煙,一群女孩子裡面就她和若英的年紀大些,若英快16歲,在這水雲莊裡已經學藝三年了,隨煙剛滿15,到水雲莊也有2年,在雲三娘的細心調教下,若英和隨煙不但自己學有所成,很多時候還能幫著教教其他小姑娘些基礎技藝了。

  走馬觀花,一路看下來,李清心裡震撼不小,這秦時樓教坊第一家的名聲真不是蓋的,若英的琴技已經見識過了,未曾料到還寫得一手好字;隨煙雖然琴技不如若英,但卻畫得一手好山水,說是大娘她們以前就請太學裡的國手專門過來教授過的,李清自己一手的鬼畫符,連鋼筆字都寫不好,看見人家能寫的一手好毛筆字,心裡紮實愧疚,若英還是叫他李公子,隨煙卻是一口一個先生,叫得李清臉上燒燒的。

  這有點事做的日子過得就是快些,這李清一起來,沒事就一間間教習館的晃,問問名字,扯扯家常的,一晃就是三天,李清也和一幫小女孩子混熟了,雖然人家都是恭恭謹謹的叫他先生,可他這個先生卻做得不像個樣子,除了聊家常也沒見他指導過什麼,別的還暫且不說,他這個先生經常是跪坐沒幾分鐘,就一屁股歪那裡了,只是雲三娘見他的樣子也是隨他,慢慢的大家都習慣了這個李公子先生喜歡一屁股坐在地上的。

  日子過的也愜意,除了一點,飯菜不太對口,淡而無味不說,肉還全是羊肉,連吃幾天已經膩得李清聞到那味道就倒胃口了,只是他的飯菜可是專門送到他房間裡的,沒個人可投訴,看見雲三娘,又不好意思提起這個,好歹也是肉啊,這是宋朝呢,知道他喜歡吃米飯,頓頓有大白米就不錯了,沒準人家吃得還都是粗糧。萬惡封建舊社會的,做人要厚道。

  這天李清起得有些晚,昨天傍晚他一個人溜出去逛逛,雲三娘和若英這麼熟了,和他一路走都要前後隔個2米的,他倒沒興致叫誰和他同行了。只是這水雲莊有些偏,前不著村後不搭店的,李清又是心不在焉的亂走,回來的時候迷了會路,跑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還好看門的老蒼頭知道他現在是莊裡的教習先生,雖然給他從床上叫起來開門,神色間倒也沒什麼意見的。

  把他叫起來的是隨煙,小丫頭在門口叫了半天,不得已推門進來,叫了半天李清也沒醒來,只好紅著臉去推,總算給弄醒了。天氣已經有些熱了,李清睡覺也不太規矩,一醒來發現隨煙臉紅紅的,自己兩條光腿露在外面,幸好遮住了羞處,臉上有些訕訕的,誰叫他穿越過來有了不閂門的好習慣呢?不過話說回來,都是紙糊的窗子,李清覺著閂門才多此一舉,內宅就他一個男的,防誰呢?

  等他穿好衣服去見三娘,進門就是一楞,雲三娘打扮得出格點倒沒什麼,其實雲三娘和別人比起來還算素雅的,只是邊上的若英也是一身麗裝的,眉間也點著梅妝,手上抱著琵琶。。即便上次奪狀元紅若英也沒這麼打扮啊?小小女孩子弄得像個婦人,李清有些不喜歡。三娘叫他來是告訴他若英和她要去東京汴梁幾日,她不在的時候叫李清多多照看下莊子,也隨時督促下功課什麼的。為什麼叫若英去?還打扮成這個樣子啊,李清揮手叫若英和隨煙先出去迴避下,他想單獨問問三娘。

  原來秦時樓拿下今年的狀元紅後,在京城裡又是名聲大振了起來,那日的情形經過口傳神繪的,人人都知道秦時樓有新鮮玩意兒,原被楚雲館搶去不少的局子現在反多了很多。一般人雖然知道大娘和若英這新出爐的狀元紅難請到,可有秦時樓的姑娘到場,面子不也大些麼?再說秦時樓的姑娘肯定會神飛色舞的講講大娘那日如何如何,若英從前怎樣怎樣,也是一件雅事,更何況秦時樓現在最時興的就是說起那個神秘的李三郎,你不知道,他啊,原來是如此這般!

  大娘因為新編舞蹈絕妙,這幾日已經回絕幾十起邀局了,可宮裡相召,大娘即便沒有李清伴奏,這也是不能做推委借口的,只得去了。偏偏那被貶陝西的老相爺寇准護送祥瑞入京,京中官員雲集接風,這寇準可是咱大宋的魏征,雖然被貶出中樞,可聲名依舊如日中天,不給誰面子也不能不給寇大人面子對不?何況還是開封府衙正式相召,點了名要今年的狀元紅過去,否則。。。哼哼,想想後果吧。

  李清確實也找不到什麼理由的,原本就是歸入賤籍,又是秦時樓的人,這現管的放話了,一群弱女子又能如何呢?李清翻來覆去只是說若英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呢,這個理由李清也知道很牽強,不過他心裡可就是不樂意,媽的,老子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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