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95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7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亮相


  「今兒便需說個清楚,這些時日都在忙甚的勾當,莫當我不帶眼看人,若說無旁人指點,眾兄弟斷不成威風如此的。」李清才沒管別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慕容一禎呢,上去就一腳,今天比較爽,王德顯還是一瘸一拐,挨了一腳想還手也追不上咱。

  爽的可不止這個,混不上領導,做個黑道老大出門也得前呼後擁,春風得意馬蹄疾啊,一行人從校場揚鞭催馬直奔豐樂摟,誰說京城不給跑馬來著?也不看咱都是什麼人!

  一群公子哥算是高幹子弟了,那些個小指揮使算兵痞罷,楊家兄弟算黑道打手,王德顯還兼著殿前司的差使,實實在在的算警察加城管了,甭管在哪朝哪代,這麼一群烏合之眾會遵守交通規則麼?甭說現在沒有紅燈,就是有,也得擰下來當燈籠提著。

  咱汴京百姓就是實在,沒什麼刺頭兒跑出來嚷嚷民主自由人權的,一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大小人等早閃到一邊去了,還探頭探腦的看熱鬧,嚯,這是誰家的人出行,還清一色騎馬的,只是怪了,怎麼騎矮馬的比騎高頭大馬的要神氣?

  李斯當年風光的時候,出行隨從千員,連秦始皇都要閃在一邊羨慕,今日李清也算是體驗一番滋味了,人雖然沒那麼多,可他李斯的隨從裡有國公爺麼?李廣與匈奴七十二戰不得封侯,可侯又算啥?鎮西侯錢蔚跑前跑後的,簡直就個店小二麼,至於王德顯這號小侯爺,咱高興了就踢他屁股一腳,更不用說再後面跟著那些個武官了,還是掌實兵權的!好說啊,下次楚雲館打架,算你一份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咱沒啥身份。前面開道沒個打旗的,否則這威風不見得比李元昊差上幾分,只是旗上寫什麼好呢?咱也不是官啊,有了,就這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這句咱喜歡,假如還注定以後會有個元朝的話,那關漢卿也甭拿這話去表揚柳七了。咱李三郎的名號叫起來也一樣響亮的。

  這人啊,有時候想不暈頭都難。

  校場之上,龍翔軍取勝可不僅僅靠那些花招,他們攻擊的時候盡可以占進先機,牽著人家鼻子跑,可防守地時候,花巧就沒用了,人家往上撲,你只能咬著牙頂上去,可別把咬牙想得簡單了。死神有時候也怕咬緊牙關的。何況現在最多是負傷不會死,何況負傷也不過斷幾根肋骨而已。

  兄弟們好樣的,給太子長臉。也給咱李清長了臉,而且還是在號稱天下精銳的禁軍面前,並且還是精銳中精銳的上四軍,並且還是上四軍中精選出來的士兵面前,這怎麼說來著?在天下英雄們面前揚了眉、吐了氣。

  誰說咱自我感覺過分?禁軍教頭,在咱大宋軍中可算是沒什麼地位的角色,可林沖不就是禁軍教頭麼?你敢說林沖不是好漢?你敢說現在場中就沒有象林沖這樣的人?

  六比四,龍翔軍贏了,雖然不是一邊倒,可畢竟是贏了。不容易啊,別看王德顯受傷上不了場,可替換他的是比他還魁梧的漢子,這龍衛軍明顯就是平時偷吃了馬料的,否則怎麼都比人家高一頭呢?人高馬大麼,怎麼能跟馬料沒關係?

  這麼些個大塊頭象部坦克一樣壓過來,對了,這年頭沒坦克,那就像頭牛一樣的衝過來。你能怎麼辦?又不是PK,拳腳都不能用,只能死頂,像土根那樣的個子,都已經趴到人家背上了,可人家照樣背著他往前衝。

  想乾淨利落的收拾人家行不通,那就熬時間吧,十六眾一心也好,十六志成城也罷,反正等到一柱香完了,龍衛軍只越過底線四次。

  勝負已分、塵埃落定。

  敢情這高背椅還有這作用的,小太子站在椅子踏腳上,雙手握拳高過頭頂,一個勁的「啊,啊」叫,宋祁在後面扶著他的腰,一邊沖李清做鬼臉,周御史畢竟久為聖人門徒,行止端方的,不過是將身上地皮甲解開又繫上,然後再解開再繫上。

  李清看著太子興奮地模樣直叫可惜,要是教會太子這時候來上一句:I am King of The World(我是世界之王),別說什麼古代現代後現代的,就是跑到非主流裡面,也是全身上下一個酷字。

  曹利用多少算個武將出身,可人家是靠嘴皮子建功的,第一個起身向太子恭身行禮,口中好聽話那是不段翻新著來,什麼太子訓練有方了,文韜武略雙全啊,咱大宋日後必出一聖明天子了;反正他說完,別人基本上論不到說什麼了,假如要讓李清接著說,李清只能說現代話了;何況曹利用恭維完太子,又轉頭恭維起他來,好傢伙,連天資聰慧都出來了,敢情當咱也是小孩?咱可聽明白了,說我耍小聰明是不是?媽媽地最好告訴你侄兒,下次出門別讓我碰上,反正既然打開了就不在乎多打一次,管他有沒有理由!

  這球賽也贏了,剩下就該慶功宴了,咱幾千年來好像都是這規矩的,李清還正想找機會和太子和下聊聊,那才是今天的正事,否則帶兩個乞顏人來幹嗎?誰知道太子跳下椅子就嚷著要回宮,李清忙抱拳叫道:「太子請留步,李清倒有話要說。」

  太子一邊跑一邊沖李清揮手:「三郎明兒水雲莊說罷,我要去見娘娘,她輸了我一個綵頭呢。」

  喝喝,原來咱的皇后娘娘喜歡賭球,早說啊,咱也買個外圍,下次比賽一定得記著,咱還是喜歡弄點黑哨的,皇上的錢不多贏點,那是一種不厚道。

  今天球看得開心,正事辦不成也拉倒吧,這次不行就下次好了,太子不說要上水雲莊來麼,到時候再說也行,這世上的事就是要慢慢做的,否則老天爺讓人活那麼多年幹嗎?

  「三郎,如今會中多了不少人員,只是多半未曾識得三郎。何不趁便認識一番,順則慶賀今日之勝如何?」石小公爺笑道。

  李清見正事辦不成,正打算回水雲莊呢,聽石小公爺這麼一說,心情正好著呢,行,見見就見見。

  心情好才見的,見了心情就更加好了。主看臺上的官兒見太子跑了,一溜煙也撤了,人家本來就是陪太子地,可下面的那些禁軍士兵還在呢,猛聽有人高聲報號:「小弟秦起,見過李公子。」誰不知道這得勝球就是李三郎鼓搗出來的啊,傳說中的人物怎能不瞧瞧?嘩地全圍上來,還指指點點的議論:「瞧見沒兄弟,人家可是坐在太子身邊的,與咱曹樞密使同列。你還說人家是白身。這白身夠資格坐上去麼!」

  缺了點閃光燈,話筒也沒有一個,更沒有紅地毯。當然要是全有的話,李清一定以為自己走在奧斯卡頒獎晚會的路上,沒瞧著都是一群演員麼?戲服都沒脫,夠敬業地,這會可要保持微笑,顯得平易近人,當然又不能太平易了,還得從內心裡散發出一些威嚴來,要是能像周潤發那麼走個招牌似得慢動作,這一切就更完美了。

  點頭、微笑、抱拳行禮。這個要記住了,不能握手,剛才就是不小心握了人家的手,結果害得人家鬍子拉碴的還臉紅了一下,神情都有些扭捏,向大家招手得注意,手不能抬得過低了,顯得女人氣,但也不能抬得太高。會有被老師提問地嫌疑。

  如果這個亮相過程要打分的話,李清會給自己打九點五分,因為李清剛才在向大家招手的時候,分明看到一片敬仰的神情,不過也有可能是詫異,好像咱大宋沒招手這個禮節的,管他呢,就當是敬仰吧,扣分的原因一是沒走出慢動作,二是沒有穿黑風衣,不過李清對自己的微笑很滿意,因為就是照周潤發那模樣笑的。

  成就感那可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否管什麼官兒,到李清面前唱名報號都是自稱小弟,而且還不是誰都有資格的,比如那些戴帽子地官兒就只能在邊上羨慕地看著,敢情束冠是咱逍遙會的招牌。

  人群裡娜仁托婭半張著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她可給震撼住了,這李公子算是個什麼人啊,不過李清覺得還是這樣好,別以為唱了幾首草原歌曲就成你哥了,咱還會來幾句《聖母頌》呢,莫非跟耶穌就是親戚?

  滿耳都是人家對自己或者對得勝球地高度評價,居然就沒人提議要李清做個總結性報告的,比較遺憾,李清今天揮手揮得很有感覺,還打算要是發言的話,一定要用上毛主席他老人家那具有前瞻性的動作,當然,最後肯定要加上幾句震撼人心的話,《列寧在一九一八》裡的那個揮手動作就不錯,揮下去一定要猛!希特勒的就算了,李清倒不是覺得雙手握拳亂叫有什麼不好,主要是沒有小鬍子配合,怕是效果出不來。

  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秦起了,一個勁的叫著去豐樂摟喝酒,甭管是不是他買單,那黃湯有什麼好喝的?沒見這麼多敬仰地目光麼?李清可有點捨不得離開,敬仰啊,懂不?這可不是經常能看見的。

  還好,能夠打馬在京城裡狂奔多少有些發洩了不滿,畢竟咱後世開車的都像小媳婦,看見警察就成怨婦了,一不小心這個月煙錢就沒了,只是縱馬京師,路上既沒有碰上無賴調戲小始娘,也沒有小始娘可以調戲,有些浪費了做惡霸的機會。

  難怪秦起使勁嚷嚷的,原來豐樂摟中早就安排妥當了,李三郎來了懂不?李三郎來了就是大家端著杯酒亂晃悠,人家老闆還陪著小心的問這位秦大人:各位客官可要姑娘陪酒唱曲?被秦起一揮哄得老遠,李三郎在了,還有誰敢唱曲?知道不?嘌呤兼色施二娘在李公子面前都不敢張口的。

  「石公子,莫非你早料定龍翔今日必勝的?其中定有緣由,可否為我釋疑一二?」李清笑著問石小公爺,今天這安排絕對不是什麼秦起能搞定的,多半他是幫石小公爺跑腿地角色,不見張先和劉胖都被請來了。

  「其中詳情,我也不知,莫如三郎稍待自問一禎兄弟可好?只是石某料定龍翔必勝的,若不如此,怎顯出三郎手段?」石小公爺也是笑道。

  雖然剛才狠狠的被人敬仰了一下,可把什麼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扯也不行。龍翔軍今天的表現絕對不是他李清教出來的,自忖怕是沒這個能耐,當然,准吹黑哨就難說了,可石小公爺說不知道,李清也沒法細問。

  張先被大家鄙視了,個個斜著眼睛看他,這戴帽子的人怎麼也混進來了。弄得張先只好把帽子脫了,這一脫就好了,立馬有人上前稱兄道弟;劉胖的情形尷尬一點,不僅僅因為他腦袋大束冠不太好看,自從大家知道風流俊俏地施二娘怕是要從了他,他就一直不招人待見。

  劉胖也很委屈,湊過來問李清中秋那天為什麼不請他?就是不請他也應該請施二娘啊,要是連施二娘都不請,那就不應該唱什麼新曲子,現在可好。施二娘可磨不開面子主動找李清要新曲子。因為叫劉胖過來學。

  叫劉胖來學唱曲?那咱不如趕鴨子上架還容易些,你劉胖唱我的曲子那不是糟踐我麼?李清生死不答應,傻子才攬這檔子事呢。叫二娘自己找謝大娘吧,要不雲三娘也行;見李清不答應,想必二娘給他下了死命令的,劉胖歎了口氣,臉上顯出堅毅的神情出來,「也罷,我就再為三郎寫一宿的詩罷。」

  靠,心情好不想打人的,可你要考慮人家受不受得了啊,李清一摔杯子劈頭蓋臉就打過去。還詩,就你那破玩意,先是換走了嗚玉琴,後來又牽走兩匹蒙古馬,就那幾張紙現在還存在賬房裡呢,張管家都不知道該入玉器珍玩賬裡呢,還是該入古董字畫帳裡,連價都不知道怎麼沽,現在居然你還給我寫詩!

  他這一開打。石小公爺他們可是早就見慣了,連張先站邊上對劉胖的慘狀都視若不見,王德顯還在邊上支招呢,「別打臉,別打臉,本來就有些配不上二娘的。」

  可這摟裡還有別地人呢,好些個新入會的指揮還是第一次見李清,見一言不合李清暴起就打,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暗暗乍舌,敢情這就是上過沙場的人?果然英雄。

  等到慕容一禎進來,李清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時,邊上的那些指揮們神情都變得肅穆了,做好隨時屁股上挨一腳的準備,李清這樣的腳勁,慕容一禎笑嘻嘻的跟沒感覺一樣,「公子,非是一禎不告詳情,實乃太子吩咐過,要叫三郎吃一驚的,今日太子可是得償所願了。」

  李清突然想起一件事,也忘了估計邊上有別人了,開口便問道:「聞說娘娘今日還與太子賭了綵頭的,一禎可知這綵頭是甚物事?」

  慕容一禎抬頭往四周看了看,笑道:「這個一禎不知。」

  李清扯過一把椅子坐下,問道:「一禎快些說說,今日對陣之法究竟是誰人出的主意?我料必不是周御史,想必小宋也未曾有這能耐,卻是哪方高人?」

  一聽李清問起龍翔軍得勝地奧秘了,這人就全圍了上來,現在可不就時興玩得勝球麼,有絕招還不過來聽聽?

  慕容一禎淡淡地笑道:「其實並無甚奧秘可言,全是公子教的那些,只是御龍骨朵子直點撥了一二,其人公子也曾見過的。」

  我見過?想不起來了,這御龍骨朵子直是什麼?莫非就是平時跟在太子身邊地那些班直麼?記得也沒覺得誰是高手啊?

  一見說起御龍骨朵子直來,圍上來的人都怏怏散開了,李清覺得奇怪了,班直麼,也就是以後的大內侍衛了,內中藏有高手不奇怪,可也不用避之若蛇蠍吧;見李清對這班直感了興趣,高小公爺一指王德顯,「三郎欲知班直究竟,何不問德顯兄,自老將軍卸任侍衛馬步軍都虞候後,再無人任此職了。」

  對了,王德顯還不也兼著殿前司的職務麼?這麼說也是班直了?王德顯搖搖頭道:「三郎不知,一禎兄弟說的乃是近衛班直,這侍衛司與殿前司各有所屬,德顯可不算是班直,這內班直,家父亦不曾告知詳情的。「其他人一聽這個就跑開,慕容一禎想必不是不願意說,估計是忌諱人多嘴雜,而王德顯自己老爹是近衛班直的頭,居然自己都不知道詳情,明白了,事關皇家機密,估計都是皇帝身邊最信賴的人,而且還是高手。

  不問就不問罷,希罕麼?反正也沒聽說他們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

  「石公子,德顯兄,近來你等不知道在玩些什麼?也不見上水雲莊,為何不邀我一起呢?」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7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二章 瘡疥之疾


  有一兩個還算了,接連過來五、六個指揮向李清推薦他們的朋友、同僚入會,這可有些奇怪了,李清拿眼睛使勁瞪石小公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會長不是你麼?看起來咱李清風光的,實際上在逍遙會裡就是一閒人啊。

  石小公爺歪著腦袋笑著裝沒看見,高小公爺氣人了,還站在邊上幫腔:「三郎,便答應了罷,眾家兄弟皆慕三郎之名,有心親近,何拒人於千里之外?」

  陰謀!絕對是陰謀,當時咱還想討個差事呢,又嫌我愛睡懶覺,現在這算啥意思?把我架火上烤?以後這班龜兒子要是滿街調戲小姑娘,豈不要追究到我身上?我還就不答應,我喝酒!

  顧左右而言他,從今天的天氣說到汴京的城門,瞭解了人家媳婦的閨名,連打小的乳名都問出來了,李清還就是不提和逍遙會有關的事情,這不答應就不答應的好處,那幾個指揮的神色越發恭謹了。

  就是酒喝得有些多,等宋祁趕來的時候,李清已經不算太清醒了,看見宋祁,李清心裡也不是太愉快,倒不是嫉妒這小宋目前和太子的關係比他還親密,而是宋祁居然也束了冠,而且束冠以後的形象絕對比他帥。

  這人一定得有自知之明,甭長個豬頭似得也自詡貌比潘安,這年頭可沒有網絡,拿個自己阿媽也認不出的藝術照出來混更是行不通的,不過宋祁比自己帥那麼一點還可以忍受的話,可那些王別公子也對宋祁客氣到有些恭敬的程度,實在叫李清心裡不平衡。

  誰叫當初李清訓練效應軍的時候,宋祁一直跟在他身邊呢?如今人家可是在太子身邊訓練龍翔軍的。

  什麼借口也別說,誰叫你遲到了?先喝酒,宋祁一氣灌了三杯,李清還不依不饒,沒等宋祁推托話說完。李清伸個腳便踹了過去,總算找到機會了,叫你狗日的穿白衣服。

  不過發洩完了,氣也就平了,再說人家宋祁挨了一腳還給他李清賠罪,總不好再伸個腳出去的,人多少總要講些道理,一轉眼李清又親熱把的宋祁扯到一邊向他介紹起娜仁托婭和阿不爾赤郎了。這情形看地邊上那些新收的小弟直羨慕,敢情這李三郎是用腳踹決定親疏關係的,啥時候也踹咱一腳啊?

  「三郎,太子如今並不曾參與政務,此事如何可做的主?即便允了,也需在朝堂上公議的,聞說三郎與丁相交厚,何不與他商議去?」宋祁奇怪的說道。

  廢話了,咱就是知道這事在朝堂之上肯定行不通,這才要打太子的主意。現在不是皇后娘娘掌權麼?沒準小太子撒個嬌發個嗲的。皇后那麼一心軟就同意了呢?

  沒人懷疑李清地誠意,高小公爺還上下打量了李清幾眼,伸手便擂了他一拳。讓那些遠遠在邊上看著的指揮們更是堅定了決心,咱這逍遙會就是這調調,怪不得李三郎先在宏毅寺揚名呢,說什麼也要創造機會讓這李公子踢咱一腳的。

  一干公子哥們都知道李清因為這些乞顏馬發了大財,人家還認準李清了,這不千里迢迢的送馬過來,咱大宋缺馬,何況乞顏人的馬比和契丹人、黨項人交易得來的還要好得多,有了這麼一條財路,他李清想不富都不行。

  現在李清卻願意把這條財路獻出來給太子。高小公爺說了,莫非三郎莊中財物不濟,交易不成這許多馬麼?這是易事,說個數出來,即便我高府不夠財勢,也斷超不過石府的能力的。

  買馬的錢簡直就不值一提了,李清還沒好意思說人家這次送的這一批還是免費呢;這個說法還是事先想好地,反正現在莊裡也不缺錢地,把這個當做條件。省得太子認為他為乞顏人說話是為了謀財,即便太子不這麼認為,還有個鬼精靈的皇后在後面呢。

  以後乞顏人的馬都歸太子,也就是歸咱大宋朝廷,咱李清在中間跑腿還不收跑腿錢,因為在和乞顏人商議地時候,娜仁托婭和阿不爾赤郎沒有反對李清提議,可那個一直好說話的那顏卻堅決不同意,至於這馬你以後愛給誰給誰,可咱這馬只與你李公子交易,換別人信不過,咱這馬多好啊,怎麼李公子不肯要呢?

  看來這那顏年紀到底大些,在商人手上沒少吃過虧的。

  「三郎莫非憂心黨項人麼?撮爾蠻夷之輩真值如此看重?」石小公爺問道。

  李清點了點頭,蠻夷?現在的蠻夷可與漢唐時候的蠻夷不在一個層次上了,你當人家不會發展進步麼?霍去病率萬騎直搗匈奴王庭,十九歲建立霍霍戰功,可那時候匈奴人真的強大麼?他們的邊境國防在哪裡?他們的軍事重鎮又在哪裡?

  而現在黨項人的銀州與大宋的延州隔著黃河對恃,人家也是自唐末後經營了幾百年,即便霍去病在今世又如何?他還能輕易地突入到人家地盤的腹心麼?這黨項人雖然到最後並不能把大宋怎麼樣,可就像一隻吸血的牛虻,讓大宋在上百年的邊境戰爭中熬得燈干油盡。

  後面接踵而至的金人、蒙古人,卻是一個比一個凶狠。

  乞顏人可是蒙古統一里最主要的一個部落,成吉思汗的母家就是出身於乞顏部落,後來成吉思汗統一蒙古後,族裡的身份高低界分,就是以和乞顏部落血緣遠近來劃分的,血緣近地才能自稱是純種蒙古人。

  現在李清想請朝廷允許,把乞顏部落從寒冷的大草原上遷移到延州附近來,一來周邊的土地草場本來就是荒蕪廢棄的,再說少了乞顏這支部落,蒙古人想統一起來,怕沒那麼容易罷,成吉思汗他媽還不知道嫁給誰呢!

  當然李清還不至於忘想著就這麼簡單的來一下,就能使強大的蒙古王朝沒有崛起的機會,誰敢說蒙古人裡就不會出現第二個英雄?最關鍵的還是要你自己強大,否則,即便沒有蒙古人,說不定金人就把你給滅了。

  「未曾想到三郎心慮如此之遠,石某慚愧不如。只是此事卻也休提,如今朝堂之上,汲營之輩甚多,天子又沉疴不理政事,這朝權麼……只怕三郎未易如願的。「石小公爺沉吟後說道。

  當然不容易,可不能因為不容易就不去做吧?這幾事要是都先個十拿九穩才去做,怕是什麼事都做不成了;李清也知道石小公爺未說的話是什麼,朝權不就是掌握在皇后手裡麼?這一點李清倒沒那麼反感。管他男的女的,只要把事幹好就行,何況這劉皇后干地委實不能算差。

  咱大宋朝還就這點可愛,不但宦官、外戚、武臣、宗室風光不再,有了宋太祖不殺士大夫的祖訓,連政治鬥爭都少了很多血腥氣,包拯噴宋仁宗一臉口水還是小兒科了,像范仲淹之流的在劉皇后大權在握後,不斷上書叫人家交出朝權,退回後宮。劉妹妹也只能把范仲淹換個官位。話說劉皇后可不是什麼雛兒,當政後一直拿高官厚祿來誘惑人的,可大宋的這些文人士大夫們大多都對她不即不離。御史鞠永就公開說如果劉後敢任命錢惟演為相,他就在朝廷上撕毀詔書,要換成武則天,他敢?

  「李清雖一布衣,然亦有憂國之心,黨項人今為瘡疥之疾,恐終成大患,所為無他,唯一盡心耳,當求收微薄之功。亦是好的。」李清苦笑道。

  「說的好,無奈石某亦是說不上話,異日有得機會,必助三郎一臂之力,叫你得償所願。」石小公爺也突發豪氣了,他以為李清還想著去沙場建功呢。

  去找丁謂商量?雖然李清對這老頭印象確實不錯,但這件事情他可不認為丁謂會幫他,就是王欽若在募捐的事情上幫他出了主意,但是肯定不會同意讓乞顏人在大宋地地盤上放牧。而且名義上還是契丹人,那可世仇。

  契丹人也許還更加被人重視些,可沒誰會把黨項人放在眼裡,咱是天朝啊,正朔,除非給人打趴下,現在宋朝可沒有經過什麼好水川之敗的,哪能知道厲害?

  不但一班沒經過戰事的王孫公子這麼認為,連在西北和黨項人交過手的王老將軍,也是這麼看的。

  「三郎何以對黨項人如此看高,倒叫老夫不明白。」王超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前兒晚上,李清可是憂樂交加,龍翔軍又勝了,當然要高興,何況還有一幫新收的小弟小意奉承,這酒就喝得要多些,加上李清聽石小公爺這麼一分析,覺得找太子說情,讓乞顏人到延州邊上的地界來放牧的事情也是幾無成功的希望,心裡又鬱悶下,兩下湊一塊,沒人敬酒自己也喝上了,這倒下來可真是完全地人事不醒了。

  城門關了,想回水雲莊不可能,他李清可沒什麼面子能叫動城門為他開地,按照往日的習慣,安小哥他們自然要帶李清去秦時樓安歇,可王德顯卻不幹了,一定要叫李清上王府做客,可醉得一塌糊塗的登人家門總有些不好罷,不過李清自己不清醒,王德顯一再堅持,安小哥也沒辦法,只好同意。

  看來賴床地名聲確實不是虛的,李清一覺睡到第二天快午時才醒,才睜眼,便看見王德顯的腦袋從門縫裡探了過來,他還詫異呢,這是怎麼了?王德顯怎麼偷窺起咱睡覺來了?莫非昨晚秦時樓給咱安排了花姑娘陪寢不成?

  一見李清睜開眼,王德顯蹭得便竄了進來,李清還未開口,王德顯一迭聲的喚人,一下進來七、八個丫鬟,提著臉盆、毛巾,李清在床上一起身,那些丫鬟便圍上來,穿衣服的穿衣服,梳頭髮的梳頭髮,特別是連洗臉都有人代勞,把李清弄得個不自在了,抽空這麼一打量環境,不認識啊,這才明白是到王德顯家了。

  「三郎倒是好睡,小弟已經過來看過七、八遭了,怪不道京城人人說你憊懶,快些個罷,家父在等著呢。」王德顯笑嘻嘻的說道。

  這可是失禮了,做後輩的空手殺上門過客,還是醉熏熏的,還叫人家老爺子等自己起床,李清自己也是手忙腳亂起來,王德顯扯起他就走,李清慌問老爺子今天心情好不?不會為兒子又被人收拾了發脾氣罷?

  只是見面卻比想像中要輕鬆些,後花園裡,四、五張桌案上陳列著菜餚,王老將軍在涼亭裡坐著,見王德顯將李清帶到面前,也不虛言,拿下巴這麼一示意:「坐吧。」

  李清瞅瞅,可沒敢坐下去,瞧那對面就一張石凳呢,拱手正待說些客套話,怎不濟也得讚美這天氣好吧,老將軍一瞪眼,「坐下說話,莫非三郎對老夫這請客手段有非議不成?」

  乖得很,李清立馬在王老將軍對面規規矩矩的坐好了,聽王德顯說過,人家王府雖然現在在京城裡了,可府裡還是軍營那一套,令行禁止,否則他也不會老挨揍了,李清可不想體味老將軍踢人地感覺。

  才一坐下,這睡得好不好都沒問,更沒有先討論天氣,王老將軍第一句話就是問起黨項人來了,把李清弄的有些暈頭,這才起床啊,剛才春夢做的和黨項人毫無關係,就是和乞顏人也不沾邊啊。

  見李清發愣起來,老將軍也不著急李清回答,抬手將面前的一杯酒喝了,王德顯這會乖的很,筆直的站在父親身後,一見杯中酒乾了,忙俯身過去要斟酒,老將軍擺了擺手,自己提起酒壺,慢慢的斟上,但是隨即一仰脖,又干了,這速度可比倒酒快多了。

  李清還真犯愁上了,拐彎抹角的話好對付,你也只要虛言敷衍就是,最難應付的就是這種開門見山似地提問,什麼虛套套都不用拿出來,這可怎麼說好呢?人家可是在邊關打了這麼年仗的,咱說黨項人以後會把大宋的兵馬打得沒脾氣?

  為啥這麼說?因為咱是李半仙麼?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7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行不通的計策


  並不是李清迂腐,或者是因為他和黨項人打過一戰結了仇,委實他對這個後來歷史稱為西夏的國家沒有好感。

  宋遼經過檀淵一戰定下盟約,雖然宋朝每年給契丹人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只換了遼國以弟事兄這麼個虛名,但是至少拿回了山南之地,要知道宋朝北方的邊境直逼幽州城下,檀淵之盟後,宋遼再無戰事,其實並不算是很虧本的買賣。

  漢高祖不一樣也有白登之圍麼?除了送錢還得送女人呢;唐太宗殺兄即位,突厥兵逼長安,那個不得已的渭水之盟照樣不光彩,那時候的匈奴和突厥,還只能算是強大的遊牧部落,說成是一個國家還有些勉強,而契丹人立國比大宋還要早,與宋朝接境的燕雲十六州牢牢的控制在他們手上,兩個強大的國家之間簽訂盟約並沒什麼喪權辱國之說,莫非一定要認為人家是蠻夷非得滅了不可?何況那些歲幣實實在在算是小兒科了。

  因為的的確確換回了和平。

  而這個西夏就不一樣了,不要說李繼遷叛而復降、降而又叛,就是後來精通武略的李元昊,打起仗來用的最多的方法就是詐降、詐和和詐敗;兵者,詭道也,打仗的時候弄些鬼名堂似乎無可厚非,畢竟人家在面對宋朝和遼國一直佔著劣勢,可叫李清煩躁的是,西夏從沒立國開始一直到最後,簽訂的和約和盟誓通通當放屁,李元昊就是個典型,沒事就過來打,打不贏馬上就談和平,僅他在世的四十多年裡,和宋朝就打了四十餘戰,幾乎每年都要打一下,雖然他佔便宜的居多,將宋軍有好幾次大敗。可到底對這個西夏國並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說白,這個西夏國就是一隻大蚊子,他不但叮宋朝,把遼國也弄得血氣虧損的很,而西夏國自己,也從來就沒有強大富裕過。有這麼一個賴皮的都居,是咱大宋的不幸,也是契丹人的不幸。他們在對黨項人的戰爭中也吃了不少虧,以至於完顏阿骨打率二千人反叛,就把大遼給滅了。

  要說這西夏,才是真正地流氓國家,而對付這種小流氓的行徑,咱大宋朝什麼老成持重、飽學經書的名臣名相都是沒招,要打麼?西夏傾國之兵就只五十萬,而宋朝後期在陝西一路邊軍、廂軍就有三十幾萬,在加上十幾萬的鄉兵,實力並不弱於西夏。這也是西夏一直在邊境線上敲敲打打。始終沒佔到什麼便宜的原因,可你要不打,他馬上就過來打你。還得屯重兵防備著。

  而麻煩的就是宋朝的這個兵制,始終要保持著中央對地方的震懾力,陝西要打仗兵多,咱京城裡就準備更多地兵,就這麼著,才有八十萬禁軍一說,這可都是僱傭軍啊,而且還幾乎不打仗不退役,就這麼讓國家養著,「朝廷多一兵。民間少一賊。」這道理的確是好聽,可也要看這個朝廷養不養的起啊。

  就是到了最後這兵實在是多了,朝廷也沒錢養了,這才有范仲淹的慶歷改革和王安石的變法,要說源頭,還就是西夏給鬧的。

  王超老爺子看不上黨項人,也有他的道理,人家是什麼人?宋遼檀淵之盟前最後一場野戰就是他指揮的,雖然是個敗局。還被契丹人俘虜了宋真宗的心腹將領王繼忠,可糧道被焚於先,重兵圍困於外,六萬步軍照樣殺出十萬契丹鐵騎的重圍,並且雙方死傷還差不多,這活實在不能說干差了。

  而後老爺子又任西面行營都部署對付黨項人,那可是先打了勝仗地,可天子一道議和令,不但靈州歸了黨項人,連自己手上定難五州也全還給黨項人,雖然此仗朝廷上並沒有人怪責老將軍,可王超自己心裡不順氣地很,這叫啥事啊?咱可沒輸了啊!

  李清在延州收拾了一千黨項兵,老爺子心裡高興,可也沒太在意的,甭管後來操演的時候李清又別心裁地收拾了龍衛軍,老行伍怎麼會不明白天宇山那一仗,贏得十分僥倖,那怕是什麼情況都不變,重打一次,輸家可能就是李清了,你能保證每次都先射死人家帶兵的頭?

  為什麼要這麼重視黨項人,李清說不太明白,畢竟沒法告訴王老將軍其實咱下知一千年的,只能說根據在延州聽到的情況,覺得黨項人圖謀不小,將不利於宋朝。

  可李清的方略還是讓王老將軍吃了一驚,關掉所有的榷場,禁絕與黨項人的一切貿易往來,把宋太宗定下的鹽禁再實行起來,一根針頭線腦都不賣給黨項人。

  「老將軍,可知道黨項人如今在靈州做甚?正在興修都城?不日便將反叛,西面與吐蕃在爭奪西涼,與回鶻爭奪涼州,此時與黨項交易,與養虎為患無異。」李清說得激動的都站了起來。

  王超沉吟一回說道:「那李德明事我朝甚是謙恭,且回鶻乃是臣服於契丹人,吐蕃雖是歸附我朝,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吐蕃也曾數次來書,約我朝派兵夾擊黨項,然朝廷終無定論。」

  這話是沒錯,坐山觀虎鬥,始終是所謂謀略家的高論,可不想想人家分出勝敗後轉頭就會來咬你呢?這老虎始終是老虎,不會因為你餵了它骨頭它就不咬你!

  「三郎,欲引乞顏人入邊護衛之事我已知曉,然乞顏人又定為善類否?若是日後有變,三郎豈不引火燒身?」王超盯著李清問道。

  善類,他們當然不會是善類,他們是上帝之鞭,他們毀城無數,殺人盈野,假如他們倒過來向宋朝進攻怎麼辦?那他李清不就是賣國賊了麼?

  幹什麼事情都是有風險地,這個險李清還就要冒了,只是這會倒開始要做聖人門徒了,以德服人行不?咱現在和乞顏人相對公平的交易,人家不是也很開心麼?咱只要對他們好,他們也不至於馬上翻臉罷,實不相瞞的,這次到手的幾百匹馬就是人家白送的。

  一聽說這些馬李清是白得的,王德顯在邊上乖了半天。忽然出聲道:「原是三郎白得的,怪不得對乞顏人如此厚待,這回我要饒上五匹才行,不,十匹!」

  偏心啊,王老爺子只是狠狠的瞪了王德顯一眼,卻沒有駁斥這非分地要求,算了。等回到莊上咱還是乖乖地選十匹好馬送人家家來,反正王德顯要來搶也是攔不住的。

  不罵他兒子的強盜行徑,王老爺子倒板起臉來教訓李清,「荒唐,想必三郎也知朝廷定不允所請,因此想在太子跟前討個准話,太子年幼,定可為你言語說動,然後三郎便要行這遷族之實了。」

  沒錯,李清老老實實的點點頭。他打的就是這主意。哄得太子一諾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

  「好一句以德服人,我來問你,萬餘乞顏之眾與大宋子民比鄰而居。若起紛爭,邊將如何裁處?延州荒蕪之地本就黨項人放牧處,乞顏眾一來,勢必與黨項人起爭鬥,界時邊軍幫是不幫?若不幫三郎失了信諾,若幫,豈不輕起邊釁?」

  「三郎自以為與邊將有些交情,可知延州知府態度?一紙奏報,不但三郎要惹個膽大妄為的罪名,邊將脫不了干係。連太子都要受掛落,可是三郎所願?」

  聲色俱厲,李清被罵得都不敢坐下了,老爺子才是個懂兵法地人,一開始還說人家不先寒暄天氣而是開門見山提問呢,現在才知道,見個鬼山,人家兜得這個圈子才真叫大,說了半天。根本就不關黨項人的事,而李清倒好,自己的一點小九九在對待黨項人的態度上全暴露了。

  反正延州邊上的地也是沒人煙的,那些草便宜了黨項人還不如叫乞顏人佔便宜呢,再說大宋的文官都懦弱的,沒準乞顏人佔了那些地方他們也不敢作聲,再和邊軍打個招呼,就是出了什麼事,李清盡可往太子身上推。

  本以為這個瞞天過海之計算得上巧妙了,誰知道給老爺子一眼就看穿了,甭問,怕是丁謂這老鬼頭也是瞞不過的,按老將軍的說法也是,上萬地乞顏人跑到宋朝地界上,想不出一點紛爭那是絕對不可能地,就是黨項人也不會給他李清面子,要是他們打起來怎麼辦?再要把契丹人也扯進來,鬧出個國際糾紛,他李清絕對承受不起。

  誰說老爺子不會寒暄天氣?他說不可妄為李清點頭,說此事做罷李清承諾,老將軍一高興,從延州的天氣一直扯到幽州的物產,末了還要點評下昨日龍衛軍得勝球地表現,興奮起來便把王德顯抓過來踢了幾腳,讓李清在邊上幸災樂禍笑了半天。

  打,使勁,別給我留面子!

  李清這笑容還沒消呢,老將軍話頭一轉,和李清翻起舊帳來,上次的賭約還沒算完呢,操演德顯是輸了給你,可劉叔已經被你弄到延州去了,幾時李三郎與我操演對陣呢?亂槍陣麼,真就那麼厲害?

  「晚輩怎敢與老將軍對陣,上次取勝亦是僥倖,乃是德顯輕敵了,晚輩這點詭道,如何瞞得過老將軍法眼?」李清一個勁的施禮。

  「真不敢?」王超斜著眼睛瞪著李清。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李清道。

  老爺子哼了一聲,倒背個雙手,踱著方步,嘴裡還哼著小曲,往旁邊的月亮門一徑去了。

  「呼」先長長的出了口長氣的還是王德顯,李清也是苦笑一下,有些無精打采的和王德顯坐了個面對面。

  「家父適才所言,若有唐突之處,還望三郎休怪。」王德顯說道。

  李清擺擺手,怎麼會呢?這可都是為他著想,否則李清也不會乖乖的在邊上聽了,雖然王老將軍也是刀頭舔血要命的祖宗,可李清與這樣人相處反是覺得親切,不像和太傅那樣的人在一起,直叫人脊背冒涼氣,至於乖麼,很正常,人家可是為你好來著。

  看來玩心計還是比人家差很遠啊,望著遠處與安小哥同桌地娜仁托婭,小丫頭一點沒聽見這邊的談話,怕是還夢想著乞顏人都能像宋人這樣過上好日子呢,李清長長的歎了口氣,要叫人家失望了。

  「三郎也休要沮喪的,一些個蠻夷,何須掛在心上,即便事不成,界時多打發些財物也就是了。」王德顯才不操這個心呢。

  「其實這些乞顏人也是愚笨的很,荒蕪之地,要來便來,至多宋軍不去驅趕便是,與黨項起爭鬥,撒手不管,如何又扯得到三郎身上?」

  這話和沒說差不多,這乞顏人要是像二百年後那麼強,才不用李清操這個心,乞顏整個部落現在才只有萬把人,去掉老弱病殘的,上馬開得弓的還有幾個?現在肯定不是銀州黨項人的對手,沒有宋軍的保護承諾,就是請,乞顏人怕也不敢到這地界上來放牧。

  李清悶悶不樂,王德顯自己一氣地灌酒,他家老爺子一不在場,總算鬆了口氣,忽而院中傳來幾聲絲竹,把李清從沉思中驚醒,凝神一聽,這曲子還很熟悉,不是交誼舞曲麼?怎麼,王德顯家裡也有人跳舞麼?

  一問起這音樂聲,王德顯先是一笑,「乃是拙荊與閨中好友相戲耳,要究起根由了,怕是你三郎始作的俑?」

  原來是這麼回事,記得了,募捐那會,那些女眷們不就也是躲在小樓上觀看麼?想必也是喜歡,大庭廣眾下不敢,約些朋友跑到家裡來跳,這可是好事情,今天總算聽到些開心的東西了,可王德顯才一笑,神情又有些扭捏起來,看得李清覺得奇怪了。

  「德顯,莫非有甚不可言之處麼?放心,我可不來找你收教授費用的。」李清笑道。

  越這麼著王德顯還越是支支吾吾起來,快說!究竟是怎麼了?今天你怎麼像個娘們!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7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若英的表現


  人為什麼要說實話?

  其實有時候實情很多人都自己心裡清楚的,比如女人的容貌,再比如男人的成敗,可儘管很多時候實情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明顯,但從人家嘴裡說出來,始終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不管他或者她有多務實,要不你試試很誠懇的告訴一個女孩子:你長得可真醜啊,別懷疑,她肯定能恨你一輩子,如果有機會的話,下輩子還會繼續恨你!

  李清知道自己名聲不怎麼樣,除了在延州打了一戰不算太丟臉,其餘幹的事情都是正人君子看不上眼的,即便太子以後登了基做了皇帝,心情好就算賞李清個身份的話,在魯迅先生眼裡,至多和高俅一樣,是個弄臣而已。

  至於若英的出身,這就更不用說明了,當初與李清成親的時候,還沸沸揚揚在京城傳為佳話,可佳話始終是佳話而已,就像灰姑娘在傳說中嫁給了王子,實際上昨兒還在揀她姐姐的破爛呢。

  所以李清也很自覺,一般情況下從不串門,細細數來,還就王欽若家曾經冒冒然去了幾次,敢情李清就是和奸臣有話說一點,這也沒什麼不好,咱至少把禮金省下來了,當然這說法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王德顯之前招呼過李清,說老爺子要見他,所以儘管昨天的方式很有綁架的嫌疑,怎麼說也是正式請他登門了,要這麼算下來,除了王欽若,這還是第二次,還是人家王相爺慧眼識英雄啊。

  不怪王德顯要支支吾吾,他是厚道人,認識李清遲早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如自己早點告訴他,他卻不知道這真相其實李清心裡早就明白,知道了又如何?可從王德顯的嘴裡說出來,的確叫人好不懊惱。

  逍遙會的發展壯大很是超過了李清的想像。這點昨天就看出來了,好事,至於李清只不過拿來做個幌子這也沒什麼,李清不會為這個介意的。

  可一幫公子哥近來少等水雲莊的門,可絕不是都在玩得勝球,在軍中有正式職份的就沒幾個人,而是各家各府現在有個新地活動項目了,那就是交誼舞。咱又沒到外面去招搖,自己躲在家裡跳,總不能說咱不守婦道吧。

  這大家閨秀麼,即便容貌出眾、才藝過人,總沒法象秦樓楚館的姑娘們一樣弄得眾人皆知,風致卓越又如何?大好韶光被一方院牆給禁錮住了,可上次在募捐會上見識了這交誼舞,又好看又不難學,這可是好項目,適合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淑女打發時間。

  這學會了總要人欣賞啊。誰沒幾個閨中好友的。再說咱們高門大戶互相結親家的本來就多,於是今天在你家聚會,明兒到她家共賞。你請我邀的,忙得不亦樂乎。

  特別是這一干公子哥,大家可都是逍遙會中的兄弟,更是互相設宴相請,的確與風化無關,參與地男子除了極親近的外,男伴可都是召樓館裡的姑娘們反串,據說現在還成了某些樓館的正式營業項目了。

  既然是閨中嬉戲,當然是女人們的意見要重要些,誰都知道這交誼舞是誰折騰出來的。很多府上都是水雲莊專門叫人來上門教的,可從第一家工部尚書公子請客開始,就是有意避開了李清,這一來,還成了習慣做法了。

  不到水雲莊來還是好事呢,這幫公子哥吃喝的花銷可是莊裡支出項目的大頭,可明擺著被人拒之門外,總是讓人心裡有些不甘,王德顯還解釋道:每次都要在樓館裡召些姑娘還彈曲子或者伴舞。怕是請了三郎來,這個、這個難免有些尷尬的。

  話說到這裡已經跟明鏡似地了,他李三郎和姑娘們之間能有什麼尷尬?無非是嫌棄若英也是煙花道上地出身罷了。

  嫌棄?咱老婆一樣是大戶人家的出身,知書達理,還是評花榜的花魁,倒不知道是誰該嫌棄誰地,什麼煙花道中人,若英那點子往事莫非咱李清自己不清楚麼?一群個娘們八卦,和你論理都嫌費事,不請就不請,咱還不稀罕呢!

  從王德顯家裡告辭出來,只要長著眼睛的,就知道李清心裡很不痛快,接過安小哥遞來的疆繩,李清也不搭話,上馬揚鞭就跑,慌的各人趕緊催馬在後面緊跟著,我的公子爺啊,這京城裡不給打馬疾奔已是明文規定的了,莫非昨兒跑出癮來了?

  也不怪旁人摸不著頭腦,這幾人跟著李清出來,也沒碰上啥不順心的事情啊,昨天連楊家兄弟、安小哥等人都受夠了奉承,娜仁托婭更加了,她就沒整明白李清究竟算是個啥身份的人,那麼多人圍著他獻慇勤,還都是官呢,要換在乞顏族裡,只有最勇敢的漢子才配得上這樣,她可不敢再膩在李清身邊叫哥了,何況這李公子陰沉個臉好嚇人呢。

  安小哥猜著是不是王老將軍責罵李清了?想想也不會,憑白無故的,為啥和公子過不去?娜仁托婭倒是猜得有些沾邊,覺得他們乞顏人想遷到宋境,這事怕是不成了罷。

  李清可不是為了人家沒請他參加宴會,或者內心裡鄙薄若英地出身就這麼不開心的,當初娶若英的時候,就預著人家會看不起了,管人家的看法幹嗎?咱只要自己過的開心;不過一想到謝大娘和雲三娘還在秦時樓裡,想豁達也沒這麼容易辦到了,這些什麼大富人家不也是請姑娘彈琴伴舞麼?想必那些姑娘們都得遭受什麼樣的眼神,這女人還天生就是和女人過不去的。

  雖然明明知道謝大娘和雲三娘現在就在水雲莊裡,再說憑她們的身價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喚了去的,可李清想到這點,還就是心裡不痛快。

  甩鐙離鞍,沒幾步李清蹭入廳裡了,把安小哥他們唬得大眼瞪小眼,不明白究竟是誰惹咱公子這麼生氣了。

  還好,一瞧著謝大娘和雲三娘正和若英、倩娘圍著案幾聊天,李清這心裡地邪火就消了一半,若英見李清進屋,忙起身招呼。遞了樽茶給李清,謝大娘朝李清這邊眼睛一翻,「還說陪我等姐妹好好兒度佳節,誰知三郎自己出去風流快活,卻把我等拋在一邊,還巴巴得帶個異族女子去,想必這他鄉風月最是撩人的。」

  不知道什麼緣故,反正每次被謝大娘損。李清總是只能呵呵傻笑,現在這幅模樣要是叫安小哥他們看見,肯定會更加迷惑了,敢情公子爺一路上的不高興,原是想自己家的這些鶯鶯燕燕了?不至於吧,這才出去一晚上啊。

  沒法和人訴苦啊,這哪是一晚上,明明三個晚上都是李清獨守空房了。

  倩娘起身對李清施了一禮又盈盈坐下,笑著看著謝大娘打趣李清,雲三娘近身前。細看了李清兩眼。嗔道:「三郎怕是又多喝了酒的,怎地如此不當心?不善欽在外如何好逞強的?倒叫人不放心的緊。」

  謝大娘哼了一聲道:「雲姐姐也休要費心了,三郎在外自有人操心的。幾曾管得你我心思?如實不放心,你倒是跟了前去啊?怕是人家覺著異族女子別樣風情些呢。」

  這倒懶得解釋了,謝大娘其實也是眉眼藏笑說這些話地,李清帶娜仁托婭出去的目的她知曉些的,只是平素大娘不愛攙合這些罷了,並不是真的為娜仁托婭吃酷,不過打趣李清成習慣了而已。

  一下子歇了三天,今天謝大娘和雲三娘還就是等著李清回來,和他道個別就要回秦時樓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再不動身城門可就要關了;謝大娘和倩娘玩笑幾句,雲三娘再叮囑李清幾句,說話間兩人便要告辭動身了。

  這一路李清想的就是不讓謝大娘和雲三娘再待在秦時樓裡,這會見二人要走,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倩娘和若英在場,起身扯住二人的衣袖,「大娘、三娘,不回秦時樓了好不?如今水雲莊也是有些積蓄,不愁花銷。以後我也不出門了,日日相陪可好?彈彈琴、唱唱曲,豈不比在樓裡輕鬆快活,大娘愛跳舞,莊裡不一樣能跳?真的,大娘,我還會好多新奇怪招,雖然自己跳不好,但可和你說清楚地,要是嫌老待在莊裡悶了,我們可以一起出去逛逛,錢塘潮、西湖月、何處不可逍遙?強似秦時樓多了,三娘,我還會好多好多新曲子,不騙你的,只要你們不再回秦時樓了,我天天弄曲子好不?不回了好不好?」

  說到後來,李清幾乎是軟語相求了,可他之前一點鋪墊都沒有,突然一下子提出要雲、謝二人留在水雲莊裡,還說會日日相陪,你說這是啥意思?別說邊上有人在場,就是只二人獨對,怕也是要害羞一下的。

  雲三娘素來恬然大方的,也是一下羞紅了臉低頭不作聲,這個死三郎還一疊聲的問人家好不好,這好還是不好莫非能答出來麼?謝大娘看看若英,再瞅瞅邊上偷笑的倩娘,恨恨的瞪了李清一眼,一跺腳轉身便跑出了房門,她這一跑,雲三娘一溜煙也跟著跑了。

  一個跑一個追,這個可不陌生,後世八十年代的國產愛情戲必有這個情節的,而且肯定有慢鏡頭,只是沒想到雲三娘那纖纖玉足跑起來竟也是那麼快,一點不像慢動作,李清才追出垂花門,又忙不迭的收住了腳,並不是現在情節不大對,他一人追而前面是二個美人在跑,現在水雲莊內可不是之前了,多了一百多號人呢,安小哥就在門外不遠和楊家兄弟討論他李清為啥突然變得不高興了,見人看見了多不好?

  自家兄弟早知道他和雲、謝二人之間地那點暖昧關係,可叫莊裡那麼多小孩看見就更不行了,堂堂地水雲莊莊主,大白天裡瘋狂追逐兩個妹妹,在人家幼小的心靈裡會留下很深印象的,日後京城裡也盛行起來以至禮崩樂壞,豈不是咱李清地責任?

  看著雲、謝二人匆忙上了馬車落荒而逃,李清一肚子失落感的回了房,倩娘何等精靈的人兒,一見李清便說自己乏得很,要回房歇息去了。

  犯錯了,而且是大錯,要放在後世裡,拿天崩地裂,雷鳴電閃來形容即將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會過分,你說那些個名義上半邊天,實質是以為自己是整片天的妹妹能忍受的住這個?自己相公當著自己的面向別人示愛不說,人家跑了還去追,這簡直顛倒了所有人生愛情理論,不活了就!這會你要往她手上塞個核彈,她怕是毫不猶豫就按起爆的。

  房間裡是長時間的寂靜,李清像個乖孩子似得坐在若英身邊,雙手還規矩的放在膝蓋上,若英臉上卻平靜地很,神色也是似笑非笑,這可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李清不是海燕,他不期望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其實人家海燕也不喜歡暴風雨,純粹是高爾基瞎掰掰。

  好半天,沒有見著暴風雨的來臨,也沒有嚎啕大哭和幽怨的眼神,李清耳邊倒響起若英的噗嗤一笑,「京城傳言三郎風流的名頭竟是虛的,討姑娘家歡心怎能如此魯莽?即便熟絡了也不興這樣的。」

  外星人,這是李清的第一個反應,既然他可以從運河裡被衝到宋朝,為什麼若英就不能是別地星球穿越過來的呢?

  咱中國古代女人賢淑是沒錯的,三妻四妾也是社會現實,七出裡面也有嫉妒這一條,可別忘了當年房玄齡夫人為了不讓老公討小妾,「毒藥」都是毫不猶豫一口吞了;為了男子的負情薄倖,千百年來又有多少妹妹留下了幽怨的詩文。

  李清心裡的那點小私心也不是存在一兩日了,他也曾想過若英會如何反應,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是後世雄性激素比較氾濫的時候經常見到的情景,咱若英妹妹是淑女,肯定不會這樣,李清倒猜著若英表面上肯定會表現得大方得體,私下裡麼自然是要幽怨下的,那也沒關係,咱多溫存些,女人家不就是用來哄的麼?

  可再怎麼想也沒想到若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怎麼著?你要指導自己相公怎麼泡妞?

  ※※※※※※

  書評裡有朋友推薦了歌,一聽之下,狂激動,《夜歌乘年少》曲子好詞也美,而且我臭美的認為簡直就是為我這書寫的,雖然人家不見得認可,但是管他呢!咱從來不是賢淑人……

  把詞發在下面:

  春雨一夜連曉 棧外柳陌上蒿 野渡吹簫

  春水秋山為鞘 盈盈笑把恩仇了 舟放五湖心自燒 棹歌去 水迢迢

  誰願改一身驕傲 看嶺上雲長雲消

  幾曾騎馬倚斜橋 何處滿樓紅袖招

  似夢還真心頭繞 抬頭明月相照

  原來堪一笑

  萬丈紅塵心不死 怎唱清風逍遙調

  自將美酒對江天傾倒

  一番洗今朝

  夜歌豪 乘年少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7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五章 絕對私房話


  女人對你提的很多問題,是一定不能說實話的,比如剛才經過的小妞好不好看,再比如我現在是不是沒有以前有魅力了,你一定要答得乾脆又響亮:剛才那小妞要胸脯沒胸脯,要屁股沒屁股,哪有你好看?

  只是李清現在面臨的情況有些微妙,說實話剛才追出去的時候,完全是情不自禁啥都沒亂想,而且動機很純潔,和佔有慾一點沒關係,秦樓楚館、煙花柳巷的,甭管紅姑娘也好,魁首也好,說出來總是名不正的。

  李清不太介意她們的出身,並不僅僅因為他是個齷齪男人,其實大家在世上漂泊,混口飯吃都不容易,既然男人為了前程仕途還有孔方兄,可以出賣自己的尊嚴,這女人為了生計賣賣身就下賤了嗎?

  你沒在領導胡說八道的時候違心的奉承過?你沒在有錢人顯擺的時候低頭過?明明是錯的但你不得不說是對的,還要陪著笑臉說人家多麼多麼英明,我說哥們,對一個有點血性的男人來說,這算不算是一種強姦?

  可這世界很現實,不管李清自己有沒有在意,大家閨秀們就是不會與若英同行,她都已經嫁人了,而且還是太子親自幫忙脫的籍,可人家還是在意。

  知道自己沒有身份,知道自己名聲不佳,又不願意在人家跟前陪笑臉,所以李清一般不會去主動登高門,倒不是心疼要送禮,可雲三娘和謝大娘現在還是煙花這一行裡,雖然名頭響亮,但難保不會遭遇屈辱。

  今天還讓王德顯明明白白的把這個現實情況拿出來說了,李清的確很介意,誰願意自己喜歡的女人被別人輕賤呢?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出,都忘了若英在跟前了。

  「三郎,若當初情形如同今日一般,我與謝姐姐、雲姐姐。你會中意誰?」若英的這個問題讓李清愣了一下。

  當時一知道秦時樓要為若英行「破瓜之禮」,李清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決定娶若英,去他的出身籍貫!不說之前便有了情愫,人家小丫頭寧願冒著流配三千里也要給自己鳴冤,沖這一點李清也不能看著若英依舊流落在煙花巷。

  那會子做這個決定很容易,哪有要選擇的困難,當時李清認為雲三娘和謝大娘地心都放在柳七身上,他還狠狠的幽怨過呢。

  雲三娘沒得說。身上的女人味濃得都化不開,處事淡定大方,假如說一個好女人是男人的港灣,那麼雲三娘絕對是個良港,外面什麼風浪你都可以安心在她懷裡睡大覺。

  謝大娘就不一樣了,聰明伶俐,行事果斷,而且一點就通,和李清在一起交流,經常話都只要說半句。兩人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管李清弄出什麼新鮮玩意,謝大娘都不覺得很吃驚,人生在世、知音難求啊。何況謝大娘還這麼漂亮,李清敢說自己不想要?

  再說若英的特點就太簡單了,漂亮的、小鳥依人似得妹妹,天下男人敢有站出來說不喜歡的沒有?!

  如今叫李清來選,叫他捨得心裡放下誰呢?

  可別以為只有男地才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當年李清也曾和一些妹妹走得近些,可在人家心裡,周潤發一直是第一,他是第二;好不容易等到發哥變成發叔沒那麼帥了,偏偏《鐵達尼號》橫空出世。結果那個鬼佬裡奧那多成了大眾情人,他還是第二,雖說發哥和傑克不會來和他爭第一,可就連爭都不用爭他就輸了。

  幸好這世界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或者有這個運氣進行選擇,通常都是被選擇。

  若英這話只不過打個比喻而已,可李清卻不想做選擇,不選行不?

  我都要……

  他不做聲。若英倒幫他選了,「若英覺著不是謝姐姐便是雲姐姐了,對了三郎,最初還是雲姐姐與三郎相處的多些,若英還稱三郎為先生呢。」

  這個倒沒錯,那會還就是和雲三娘在一起多些,可初來乍到的,李清又哪敢去撩撥人家呢,而且雲三娘心裡,那會怕還是柳七第一,他李清第二都未必輪得上。

  仔細盯著若英的眼睛看,清澈見底,沒見著有說反話的痕跡,不過還是要慎重些,別弄不好後院起火,女人家再笨的,在這個問題上也是心機很深。

  李清小心的問道:「若英為何覺得我會選雲三娘?」

  「雲姐姐好啊!再者對你也是早生情愫,又溫柔得體,三郎平素與雲姐姐說話都是輕聲細語,若英許多事兒,便是向雲姐姐學來著。」若英輕笑道。

  和雲三娘輕聲細語?有麼?看來平時和若英賴床的時候,怕是動作狂野了些,下次得注意,可若英說雲三娘對他早生情愫,這李清的心裡啊,甜滋滋的。

  見李清在那愣神,若英會錯了意,「莫非是謝姐姐?那也不錯地,謝姐姐殺伐決斷,敢作敢當,又常與三郎說地熱鬧,想必亦是良配。」

  「若英為何不言會選擇你呢?」李清問道。

  「我?傻丫頭一個,要不是機緣湊巧,三郎如何會選我?休要虛言安慰的,能嫁與三郎,又脫了籍,若英已是心滿意足的很了,又佔了先枝,怕是雲姐姐和謝姐姐心裡委屈地緊了。」若英笑道。

  說到這裡,李清還來勁了。

  這個若英你可就錯了,誰說就不會選擇你!小鳥依人似得妹妹殺傷力可是無窮大的,能極大的滿足男人的虛榮心,這有幾個男人敢說自己樣樣比人強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為男人家自己心裡不清楚?人比人得氣死人啊!

  可有這麼個妹妹在男人身邊就不一樣了,不高大的也覺得自己魁梧,不英俊的也覺得自己瀟灑,哪怕肚子裡全是草料,也會認為自己學富五車。

  「可謂之極品耳。」說到興奮處,李清站起身叫了起來。

  聽李清一通亂扯,若英害羞的遮著臉抿嘴偷笑,笑了好一會才出聲說道:「偏是三郎這麼多花巧,一肚子歪理。卻如何今日這般冒失?」

  這一句話把李清的興頭給打沒了,人家跑的那個快哦,追都追不上,咱在這裡討論啥選誰不選誰地,這不是y麼?咱在外面受了刺激啊,要說平時咱也是矜持的,至少不會當著老婆亂來。

  「今日三郎雖未明言,可叫雲姐姐、謝姐姐不再回秦時樓。住到水雲莊來,她二人豈不明白三郎心意?若果是三郎有意,婚姻嫁娶,又怎能如此兒戲?雲姐姐和謝姐姐也是女兒家,這面子如何放得下?」若英慢慢說道。

  李清歎了口氣,哪是什麼兒戲,其實和謝大娘已經說了不止一遭了,可人家不同意啊,沒見剛才跑得比免子快麼。

  「三郎真個兒關心則亂了,討姑娘家歡心總得拿出些手段來。謝姐姐豈是旁人可比?若說心裡。若英知道謝姐姐也是屬意三郎的。」若英安慰道。

  李清不自信地搖搖頭,難說的很,雖然和謝大娘已經春風幾度。可沒準她心裡還想著那柳七呢,只是這柳七是個風流薄倖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沒準在謝大娘心裡,咱也就是個老二。

  「三郎還記得那晚的天燈麼?」若英輕聲說道。

  一提起這個,李清臉上也浮現出笑容來,其實那時也就是個心血來潮,想弄個熱鬧罷,可萬盞天燈飛起來的盛景,那種如夢似幻的感覺。連李清自己都被震撼了。

  「初初實不曾料到三郎要娶的是我,喜出望外一詞怕是道不明白若英心裡感受,那晚地情形若英至死不忘的,三郎可知樓中多少姐妹羨慕我?三郎休笑,怕是那晚樓中姐妹,個個願嫁三郎地。」若英眼睛望著李清,好像又回到那個萬盞天燈同輝的夜晚。

  這玩意有那麼厲害?怪不得說女人是浪漫的動物,也怪不得老要被壞男人騙,李清有些不甘心的問若英。要那晚不是我呢?或者說沒有我李清,別人點了萬盞天燈向你求婚,你會怎麼樣?

  若英還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調皮的說道:「若是沒有三郎,若那人也不招人厭,倒難說的緊了,說不得也會動心的。」

  靠,氣死個人了,這鬼浪漫的感覺就比人還重要?就不講感情麼?不討厭!不討厭的人可大把,李清聽了一時還氣不打一處來,其實男人在這樣的問題上,一般都比女人還小氣,李清渾忘了今天可是他自己做花心大蘿蔔來著。

  見李清瞪著她,若英輕哼一聲把頭偏到一邊,下巴頜兒還揚得高高地,這可是在她身上不常見到地舉動,李清心裡一動,後悔不已,今天真是昏了頭,先是冒失的去追妹妹,然後又和老婆一起討論怎麼泡妹妹,要換成被運河水沖到大宋以前,咱那些現代妹妹會讓他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若英,你真個心裡就不介意?」李清問道。

  若英嗔怪的看了李清一眼道:「若是換了別家女子,三郎移情他戀,若英定會傷心,只是雲三娘和謝姐姐二人,若英倒覺得是佔了她們的先枝,你以後可仔細著罷,謝姐姐可沒若英這般好相與的!」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六章 開衙建府


  一來心中的確有愧,二則也是好幾天獨守空枕了,很多好毛病絕對不能改,否則人生就沒多大意思了;因此到了日上三竿,李清還在床上,似乎不但順理成章,而且還很有些理直氣壯了。

  別以為咱只會狂野,輕風細雨也會的,既然又輕又細了,自然餘味綿長。

  可就是有人不明白賴床的妙處,沒事老早就起床,自己起來就罷了,還要串門,你說多不招人待見?要換成別人來打攪李清風雨之後的寧靜,李清肯定怎麼著也要不予理睬,繼續賴上一會,有些事情還越就回味越有意思的;可這會子不行的,因為來的人的確不明白李清為什麼要賴床,因為他才十歲。

  太子到了。

  其實太子才不是冒失,漫說人家身份尊貴的不得了,上誰家那是給誰面子,叫做恩寵榮耀,何況人家在得勝球獲勝之後就說了,隔日要上水雲莊來的,只是若英這麼一通情達理,這女人家只要一賢惠就顯得妖燒的,李清再一激動,把這碴給忘了。

  水雲莊的門禁還是老樣子,咱古人講禮節的,有朋自遠方來,樂不樂乎都要去迎一下,甭管你在幹什麼,當年周公為迎客就吐了三次飯,以表示自己禮賢下士,衛生也顧不上講了,於是便有了「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不過總覺得那些客人有打秋風的嫌疑,否則怎麼成群結隊趕在人家吃飯的時候來?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樂乎,最好還得倒履相迎以表示自己的激動,只可惜李清對於穿鞋子這樣的事情,打小就很熟練,沒法倒一下,至於有沒有穿錯若英的內褲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大家的都繡了花。

  其實水雲莊曾經也是很懂禮節的,記得石小公爺第一次上門,張管家自豪的念叨了半個月。現在就不一樣了,公啊侯地,有段日子成天在莊裡出沒,見多就會識廣,這一識廣了就會不在意,要每次都那麼隆重,這管家也別去做管家,乾脆去做迎賓小姐算了。

  所以等李清不知道穿誰的內褲跑出來的時候。正廳裡代表水雲莊相陪太子的是若風,這廳裡的椅子並不高,可兩小孩還是腳沾不著地,四條小腿都在空中晃悠的,居然一本正經在閒話,幸好不是說天氣,否則李清要笑噴出來。

  「要是下回再比試,叫你三郎哥哥帶你一塊去,你前兒沒瞧著真是太可惜了。」太子對若風說道。      留u嘔本來若風還是很有些大人的做派,聽太子這麼說。小孩子哪有不愛湊熱鬧的?但是若風只是笑著點頭附和。儼然有主人風範,只是當他一瞧見李清進來,小嘴馬上就撅起來。有意見很正常,昨天謝大娘也撅嘴來著,只不過她是吃酷李清帶了娜仁托婭同去,莫非若風也吃酷?

  「三郎,娘娘准我開衙建府了。」太子從椅子上跳下來,笑著跑到李清跟前說道,李清一順手就把他抱起來,先沖旁邊坐著地宋祁使了個眼色,然後又對周御史點頭為禮,拱手沒辦法了。手不得閒。

  走到椅子上坐下,還讓太子坐在他膝蓋上,周御史手捋著他的小鬍子當沒看見,抱就抱吧,反正李清已經抱了好多回了;其實太子還是個小孩,小孩子哪有不愛抱抱的?好多大人都愛呢,只是人家身份尊貴,尋常人哪敢去抱!

  「你們在說什麼呢?」李清笑問道。

  「三郎,娘娘准我開衙建府了。」見李清不像他想像的那麼激動。

  太子又說了一遍,小孩子招人愛就這點,不掩飾,高興事情一定要和人分亨的。

  開衙建府?李清覺得很有些奇怪,怎麼可能啊,雖然現在太子被封了升王,可年紀還這麼小,娘娘怎麼會放心得下?而且咱天子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那個東宮還嫌不寬敞?這可不像清朝,康熙那是生了一大堆兒子,都擠在皇宮裡嫌吵的慌,才把他的兒子都趕出去開衙建府。

  很有些不解,不過宋祁對李清點點頭,示意這事是真的,李清更加搞不懂了,同意太子開衙建府,也就是說太子可以建立自己的班底了,不用整天和宮女、宦官打交道,除了指定的那幾個師傅外,太子可以有自己的官吏了,雖然一樣得朝廷任命,可他們算是直接對太子負責地人。

  這劉妹妹不是喜歡掌權麼?怎麼會把太子放出來單飛?要是小傢伙搜刮到一堆人才,形成自己的政治勢力,不是可以和她分庭抗爭了麼?

  把太子握在手心豈不是更保險些?

  要問個清楚,別是太子被什麼人慫恿著,李清可不是想著巴結太子討多大的好處,委實這小傢伙的確可愛,要是被人利用,讓皇后和太子生分以至生了嫌隙,那可不好。

  「為何娘娘讓你開衙建府?許是你撒嬌討來的罷。」李清和太子說話也是沒大沒小了。

  「才沒有撒嬌耍潑,是我贏的綵頭!娘娘說了,要是那日龍翔軍奪了第一,便允許我開衙建府,她說話可不賴的。」太子叫道。

  原來綵頭就是這麼個東西啊,李清還以為是賭錢呢,有些失望,看來想贏皇后的錢還得另想轍,不過這個綵頭可是可大可小的,就看太子怎麼利用了,歷史上宋仁宗二十多歲了,還只是名義上的親政,大權一直在劉太后手上,直到太后去世,才算是真正做了皇帝。

  「那你開衙建府後,又可以幹些什麼呢?」李清笑問。

  太子得意了,「除了跟師傅們進學和到開封府衙見識外,現在多了一樁,專管天下得勝球。」

  好個精明的劉皇后啊,其實自天子重病不能處理朝政開始,咱大宋有的是酸文人,先後上書朝廷,要讓太子監國,他們也不想一想,一個,十歲的孩子能處理什麼朝政?這天下地大權豈不要落到幾個大臣手中去了?要碰多個像寇准那樣的權臣,說不定有變天的危險,當年太祖爺怎麼奪了後周的天下?不就是欺負人家周世宗兒子年紀小麼?

  劉妹妹可不是好欺負的,大臣輔佐太子?笑話。當年柴宗訓一樣有大臣幫忙的,結果陳橋一個兵變,柴宗訓能靠地住誰?這大權豈能旁落?

  當然也不能說人家上書就是圖謀不軌,酸人總是有很多酸道理,什麼乾坤不能倒置、天地不能顛倒、陰陽不能混淆的,一說起這些,似乎他們都不是女人生的,而是石頭縫裡蹦出來地一樣。

  既然堵不住天下之口。那麼好罷,就讓太子開衙建府,只不過太子年幼,喜歡玩,這可沒辦法,朝政自然就要皇后娘娘多操一點心了,誰叫人家是太子他媽呢?

  原來是這麼個結果,李清也放心了,看來裡面沒有什麼陰謀,其實李清是多擔了心。劉皇后也不曾在這上面動心機。人家可是真喜歡小趙禎,雖然不是親媽,也當自己親兒子一樣對待。朝晚都經常過東宮來看看。

  可前一向太子著了魔,在東宮叫來一班漢子廝打,你說這一堆男人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有什麼看頭?偏偏太子還就要這樣,還扯著她一樣討論陣法,劉皇后對這個可是一點沒感覺,心道這李三郎不但喜歡和女子摟摟抱抱,怎麼對男人之間親密接觸也這麼有心得呢?

  東宮裡殺聲陣陣,劉皇后可不喜歡,因此才和太子賭了個綵頭,要輸了以後不准在東宮看男人打架。要是贏了,得,專門給個地方,你可了勁的打罷。

  「太子既然建了府,想必小宋兄亦是隨太子左右的,現在是個什麼官了?」李清笑嘻嘻的問道。

  宋祁先沖太子拱了拱手,方笑道:「蒙太子和娘娘恩典,現掭為朝奉郎、太子侍讀。」

  幾品?正七品!哦,芝麻官啊。

  宋祁朝李清一個勁翻白眼。七品還嫌小啊,咱大哥是正經地狀元郎,現在只不過是直秘閣的秘書郎,正八品,比我低兩級呢;可他的官兒升的快,和李清也有莫大的關係,便也只能生生悶氣罷了。

  瞧著周御史掩飾不住的喜悅,不消說,肯定也是升了官的,「周大人想必也是得了陞遷的,幾時請我豐樂摟吃上一頓,以示慶賀?」

  周御史才不理睬李清的玩笑呢,豐樂樓?豐樂樓還沒有你水雲莊吃得好呢,老傢伙沒少在水雲莊吃飯,不過,被人打趣幾下沒關係,升了官就要大度些。

  宋祁一邊笑道:「周大人亦是連上兩級,如今可是太子府少詹事了。「周大人笑容可怕的沖李清拱拱手,「那日三郎之言,叫老朽茅塞頓開,才知曉兵書戰策竟亦暗合聖人之道,果是三人行,必有我師,在此謝過了。」

  說地也沒錯,兵者,詭道也;這聖人之道,其實不也是詭道也麼?

  李清還想繼續說了幾句,怎麼也敲敲老傢伙地竹竿才好,這周大人一開始見到李清,可不怎麼客氣,何況他還在水雲莊裡吃了那麼多白食。

  「要不,三郎也進府好不?我讓你做詹事,嗯,三郎懶散的,那讓你做太子賓客如何?」突然小太子出聲說道。

  很有些鬱悶,連太子都說他懶散,連賞個官職都要照顧到這一點,李清還心裡叫屈呢,一旁的周大人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別看詹事和少詹事只差一個字,少詹事是正六品,詹事可是從三品地官,就連李清以為是個不著邊際的太子賓客,官職等級也是從三品!

  人家周老頭可不是嫉妒李清陞官快,關鍵在大宋可沒有這麼容易就能當上官的,李清是個布衣白身,又挨不上蔭補的範疇,太子才開衙建府,要是就來個這麼不倫不類的任命,朝廷上豈不要炸了鍋?沒法子,就算會得罪李三郎,他也要出聲規勸了,這個任命絕對通不過的,還是不要鬧這個笑話的好。

  可沒等他說話呢,這還是有人清楚自己底細的,李清笑嘻嘻的說道:「既是懶散人,最好就不做官,我便在水雲莊為太子看園子好不?順便睡睡懶覺,皇城裡可沒法跑馬,這跑馬的地方也總得有人看護啊。」

  傳聞這李三郎是不願意入仕途地,可能推辭的這麼輕描淡寫,不要說周大人了,連宋祁與李清相熟。也是有些瞠目結舌。

  其實哪是李清輕描淡寫,一來是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成官,二來麼,太子賓客這個官名可不像是什麼大官,要是他知道算是三品大員,雖然是虛職,也是和開封府尹同級的官,少不得他自己要吃驚一下的。

  小孩子的思路還真是轉移地快。李清才提到跑馬,太子蹭得從李清膝蓋上跳下來,一拍手叫道:「對了,今天就是為跑馬來的,小宋已經說了,三郎莊裡有馴馬好手,還是女子,今日便要來看看的。」

  這話還正說中李清的心事了,叫太子瞧瞧乞顏人地手段,沒準等他親政了。不至於像別人一樣。一概視人家做蠻夷。

  不一樣的經歷還就造成了不一樣的性格和行為,太子其實也很斯文,可倒底是眾心捧月一樣的被人呵護著。顯得有些調皮,若風年紀和太子差不多,卻要沉穩許多倍,一直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聽他們講話,李清沖若風笑笑,「若風便幫我陪太子玩會,我去安排下。」

  若風沖李清乖巧的點點頭。

  既然太子都叫宋祁為小宋,李清也不客氣了,「小宋,老周。你們再坐會兒,稍待安排妥當了,再叫人過來相請。」

  小宋是笑嘻嘻的點頭,老周很有些發暈,咱大宋就這麼稱呼人的麼?

  出了正廳,李清才發現今日太子出行的場面有些大,其實太子每次出行的排場都不小,只是李清以往沒在意罷了,既然是到水雲莊來看跑馬的。自然龍翔軍的那干兄弟少不了,慕容一禎遠遠的看見李清只是點頭招呼下,並沒過來敘話,人家的工作可就是警蹕,今天來地宮女比平時多了些,這可要小心看顧好,疏忽不得也親近不得啊。

  要不是聽慕容一禎提起過什麼御龍朵骨子值,李清地注意力肯定是要放在園裡花叢中、亭閣間那些宮女們身上了,何況今天還來的這麼多,可現在他反是注意到平時壓根沒在意的人身上。

  也不怪他沒有印象,並不是次次都專心去瞅花姑娘地,而是他現在注意的這些人,的確的不招人注意。

  不管在水雲莊操演還是在宏毅寺看PK,哪怕太子帶了整個龍翔軍出行,可他身邊一直有那麼幾個人如影隨行,你要說他們在吧,什麼事情都沒見他們出頭,幾乎連寒暄話都不說,李清和太子說話,那些人便退的遠遠的;你要說他們不在,人家從頭到尾就沒離太子很遠過!

  不是李清勢利眼,也不是他乖巧的要和人家保持距離,而是這些人親近不起來,看著好像都認識,又好像都不認識,感覺次次和太子出來的人都不是同一批人,今天李清可是認真在打量了,可看來看去也沒發現誰是精光內斂,誰是隱而不發的。

  要說他們有什麼特點,那就是平常,什麼地方都平常,平常到你想不出有什麼可注意的,就說正廳外站著地那幾個吧,姿勢很隨意,眼神也很平和,李清從他們身邊經過,也沒有一個人表現出身為保鏢的職業性敏感來,其中一個還溫和的對李清笑笑,轉眼又去看才開的牡丹花了。

  就這麼些人是高手?李清實在是看不出來,不過他還是有些心得了,這有的人一看就是文人,因為他冒酸氣,有的人一看就是混混,因為在冒傻氣,可這些人,李清不知道該歸納進那一類,要不是知道他們是班直身份,李清絕對猜不出他們是幹哪一行的,幹哪一行的都不像,特別是保鏢!

  要換個時間,李清肯定會主動上前攀談下的,反正他知道那些人都清楚他的身份,可今天不行,有事要忙呢。

  這懶散人一碰到事情就覺得忙,人家勤快人根本就不在意的,馬早就喂完了,那些乞顏漢子卻在馬棚裡閒談,好像他們就愛和馬待在一起,李清一進棚就叫:「娜仁托婭呢?快叫她過來,阿郎,招呼你的兄弟們,我有話說。」

  「娜仁姑娘,今兒是太子前來觀賞,知道太子不?他以後就是大宋的皇帝,全天下就數他最大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什麼難事兒對他都是小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不?一會你們要拿出所有的手段來,什麼好看就弄什麼,特別是你,在馬上表演一定要盡心,要是太子看著高興,很多事情都好辦了。」李清像個繞嘴的八哥一樣說道。

  沒辦法,好多事情不能明說,特別是李清不願意直接告訴他們,想到大宋境內放馬是門都沒有的事情,畢竟打破人家的夢想總是殘忍的。

  人家娜仁托婭聰明的,一聽就知道這是李公子為他們創造機會呢,放心吧,李公子,一定不叫你丟面子的,別的不敢說,騎馬可是天生就會的!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臥虎藏鳳


  知道有臥虎藏龍這一說,就不大知道還有藏鳳的,而且還是藏在宮裡。

  宋祁也是好心,雖然在他眼裡蠻夷就是蠻夷,可和李三郎關係好的蠻夷,似乎就沒那麼蠻,至少人家能說流利的宋話,而且模樣也著人愛些,腰也不算太粗,上次豐樂樓上,李清沒有介紹娜仁托婭的身份,可傻子都能看出她是一個女的,而且男裝顯出來的英氣給她加了不少分。

  也不想想那天晚上一起混的都是什麼人?脂粉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還能叫個雌兒蒙騙了去?何況宋祁根本就不用看就知道是女的,他用鼻子聞!臭男人怎麼會和女孩兒一個味?

  把土地給人家那絕對是不行的,宋祁要換活在後世起碼也是一憤青,不過讓人家到上面來放放羊、躲躲風雪,宋祁就沒那麼介意了,反正他家不養羊,不缺那點草。

  人家宋氏兄弟既然是「雙狀元」,當然就有才,形容詞用起來也是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李清只不過簡略的向宋祁介紹了一下乞顏人的能耐,宋祁在太子面前儼然就是一篇《御馬賦》,小傢伙當然感興趣,只是宋祁抒情有些過了頭,小傢伙才贏了得勝球,心氣有些高,見只螞蟻都想要去比比力氣,一聽說水雲莊有騎術好手,還是個女的,那就不但要見識,還要比比看。

  儘管在場下他一直為乞顏人在打氣,但這不能就說李清不愛國,弱勢群體麼,咱總得有點糊惻忍之心,乞顏人可就這點長處了,甭管以後的和諧大計能不能成,反正現在大家沒翻臉,能都留個好印像總是沒壞處的。

  不外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連較量女孩子都顯得那麼有美感,不像男人那樣要麼互相錘個半死,要麼一起摟著在泥地上亂滾,別說是因為方式不同,比站到馬背上跳舞,男人敢比麼?

  李清就不敢,所以他站在太子身邊做講解,不過也沒把比試放在心上。今天那可是讓乞顏人展示才藝的,誰能跟遊牧民族比騎馬?如果要是比速度,李清知道宮裡是有好手,當初不就是一個宮女在都林苑贏了慕容一禎麼,而且騎的還不是以耐力見長的蒙古馬。

  可今天不一樣,內教坊司即便再有曲中聖手,怕也不能在奔馳的馬背上彈琵琶吧。

  既然是要「騷(Show)」給人家看,那就得騷出個氣勢來,小校場上四、五百匹馬全放了出來,有了在水雲莊這段時間地調養。那些蒙古馬兒顯得精神抖擻。矯健雄壯,連周大人在台上都連連稱讚,加上乞顏人沒事就洗馬玩兒。長長的馬鬃在風裡飄蕩,更是迎來觀者的聲聲叫好。

  那些乞顏小伙可沒人敢藏私,在阿不爾赤郎的帶領下續皆出場,馬上縱越、蹬裡藏身、繩圈套馬、箭射連珠等一一施展出來,可比當日延州城外走馬買解更要精彩幾分,看臺上太子拍掌叫好,周大人捋鬚稱絕,宋祁就不用說了,嘴張著一半光冒傻氣了。

  看臺下就不用說了,這可是水雲莊。警蹕不用那麼嚴,看到熱鬧處,那些龍翔軍的兄弟全圍在場外高聲喝彩,慕容一禎和陳全帶著延州那班老兄弟雖是見識過了,可現在是李公子的主場啊,怎能不幫個人場?更不消說莊裡的那些孩子了。

  阿不爾赤郎騎在馬上,正挽雕弓將族中兄弟拋起的綵球一一射落馬下,前面的兄弟猛得將三個綵球高高拋起,阿不爾赤郎收弓撥馬回走。

  斜刺裡殺出一騎,手起箭落,三矢連發,將那幾個綵球射得更高了。

  只見那人一身紅裙,將弓一拋,也不見怎麼做式,整個人就立在馬背上了,疾馳的奔馬上,還盈盈對看臺上行了一禮,足下的白馬周圍簇擁著十幾匹健馬,一起在校場上奔馳。

  長長的馬鬃,長長的裙袖,一起的在風中招展,李清頗有幾分得意自己營造出來的畫面了,再加上轉得半圈,娜仁托婭從懷中掏出短笛,幾句婉轉的笛聲和著急促的馬蹄越發顯得清越。

  「這女子便是三郎言道的乞顏人罷?倒也不覺十分蠻夷氣的,聽聞講得一口好宋話,更兼習過聖人之言,可見我朝恩澤四方,蠻夷亦是心折。」周大人笑道。

  這話李清還能接受,畢竟老傢伙說是咱大宋朝令蠻夷心折而不是說什麼聖人之言,可後面周大人接著說的,李清就不怎麼高興了,「然此女子吹笛卻是未曾習過明師,曲調高亢處多有塞澀,未能圓轉如意。」

  靠,上哪蹦出你這個專家來了?這個未那個未的,你個老夫子連馬都騎不太穩,要不你上去吹個我聽聽?還圓轉如意呢。

  誠然,娜仁托婭的笛子的確吹的一般化,其實她的舞姿也不算太優美,遊牧民族能歌善舞,其實是他們愛唱愛跳,倒不是在這方面真就有多深的歷史淵源和造詣,可人家從小在馬背上長大,至少這形式,你不能不承認。

  連謝大娘都對娜仁托婭在馬背上跳舞歎服,能輪到你個老夫子有異議?李清很有些想教訓下周大人的衝動,當然不是指在拳腳上,諸如些「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樣的聖人之言,引申開來,一定能讓這個酸文人啞口無言的。

  各人有各人的長處對不?甭屁股一翹就是老子天下第一,故步自封以後是吃虧滴!只是這些話還未能說出口,李清瞧著太子在一邊雖是讚賞,但似乎還有些不以為然,李清有些奇怪了,這後世大型馬戲團的節目李清也看過的,絕對沒有眼前的精彩,後世有在摩托車上表演更加複雜動作技巧的,可馬背上哪有摩托車行駛的那麼平穩?怎麼,太子還不滿意?切,莫非這年頭還能看到更精彩的節目?

  「太子覺得這些乞顏人不夠出眾麼?」李清問道。

  宋祁是告訴李清,說太子有心想比試下的,李清可不怎麼太願意這會來些什麼速度賽、障礙賽的,跑得快又怎麼樣?也不說明問題啊,李清是想叫太子知道,對遊牧民族來說,馬是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假如宋朝也想打造一隻驍勇善戰的騎兵,光靠買好馬是不行的,訓練更加重要。

  太子也不答話,鬼著臉沖李清一笑,神情像是摸了李清錢包一樣,然後沖台側站著的幾個班直揮揮手,一個班直便向宮女們坐的綵棚走去。

  李清還就不滿意這些班直呢,看了這麼久。門票不收你的就算了,連喝彩聲都不給點,不給老子面子,大家可都是出來混的,別以為你們是高手就神氣了,一個籬笆還三個樁呢,做人要厚道。

  這台上對娜仁托婭指指點點,人家小姑娘在馬背上可不知道,再說咱拿手的活還沒表演完呢,這才轉了幾圈?公子可說了。今天要賣力表現的。

  等她吹完了笛。將笛兒往腰間一插,正要接著來段舞蹈呢,卻見一旁的綵棚裡迎著她的馬跑出三個女孩子來。娜仁托婭這邊可不止一匹馬,為了壯聲勢,有十幾匹馬和她腳下的這一匹一起跑呢,這要撞上可了不得,只是這時領著馬避讓可不容易,娜仁托婭只盼著這幾個女孩快快閃到一邊,十幾匹馬的衝力可不是人能承受得住的,就是撞不上,馬蹄翻飛之下又豈能倖免?

  這幾個宮女也不知道什麼緣故,見了一群奔馬眼看就要撞上來了。居然還不避開,李清在台上張嘴就「啊」的大叫了起來,完了,這要避開太難了,前面兩個宮女還是緊身小巧打扮,一襲青色衣褲,後面的那一個居然穿著粉紅色的長裙,現在迎著馬跑過去,兩手還提著裙角呢。就這樣子想逃怕也來不及了。

  驚叫的又何止是李清一個人?

  今天沒有幾個主客,可規矩還是要講的,所以主看臺雖大,上面只有李清陪著太子、宋祁他們,安小哥、孫五及楊家兄弟在看臺右側的樓梯下候著等吩咐,而左側是太子的一應隨從,那些班直也就在那裡。

  宮女的綵棚緊挨著主看臺左側,而娜仁托婭驅馬正是由左向右跑來,一見突起變故,孫五和楊家兄弟哪用等李清吩咐,撒腳就往場中跑,想攔住奔馬,他們心裡明白,甭管是什麼緣故,只要在水雲莊中出了事,他李清就脫不了干係。

  只是他們離得遠啊,估計等他們跑到,這幾個宮女怕早給馬踏如泥了。

  慕容一禎和陳全立在看臺正下方可傻了眼了,他們連跑都沒跑,因為拿眼一瞧就知道來不及了,今天出行可是龍翔軍負責外圍警蹕的,這些宮女們可不好侍候,還得避嫌,今天又是出來玩的,而且是到李清的水雲莊上來,所以大家的心情都很放鬆,慕容一禎還特別和兄弟說了,便任那些宮女們隨意點罷,反正在水雲莊上,鬧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誰知道這幾個宮女會出綵棚衝著馬跑啊?那些龍翔軍士兵們正做看客喝彩呢,一時間哪有人反應過來!

  倒是太子帶的那些班直離得最近,可他們站在那裡連個動的意思都沒有,也難怪人家,他們可是保護太子的,哪會管旁人死活。

  這都是一瞬間的事情,眼看水雲莊上要出第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了,宋祁和周大人下意識舉衣袖蒙了眼,李清可不敢這樣,他傻傻的站在那不知道幹什麼好了。

  娜仁托婭雙腳一分,順勢溜到馬背上,左手猛拽韁繩,想將自己的坐騎拉向左邊避讓,這樣怎麼著都減少幾匹馬撞著那三位女孩,可左側的六、七匹馬在她坐騎的擠蹭下,勉強地改變了些方向,右側的那幾匹馬還是照原來的路徑撒蹄飛奔而去。

  而離著五、六米遠就是那三個宮女了,這時娜仁托婭心頭一灰,本想在大宋朝的太子面前露個巧、討個好的,誰知道出這樣的事情,完了,啥都別指望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李清過了很多年後,一說起來都會口沫橫飛的,直嚷嚷一定要好好的、詳詳細細地記下來,不過只見他嚷,就沒見他記過,當然那會他已經基本上認識字了,不過提筆寫字,據若英回憶。好像基本上從來沒有過。

  不過李清說的絕對沒有錯,那會他真發傻瞪著眼看呢。

  五、六匹奔馬近了身前,一個短裝宮女側身伸手在馬背上一按,一偏腿,整個人順勢已經騎在馬上;另外一個短裝宮女許是嫌現在的位置不大順手,等奔馬過來,一矮身,從奔馬的腹下鑽了過來。然後右手往馬背上一搭,身子側著往後一躍坐上了馬背;最後那個穿長裙的宮女才絕,咱大宋的長裙可不興開叉那麼高,沒見人家跑的時候都是雙手提起裙角麼,她沒急著上馬,側身讓過奔馬,等馬身堪堪要過時,她雙手在馬臀上一按,整個人輕飄飄的掠上了馬背,說不出的輕盈。李清看的真真的。小姑娘身子騰空的時候,右手還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角呢。

  這個過程要讓娜仁托婭來說就簡單了:不知怎麼著眼前一花,於是那三個宮女就都在馬背上了。

  要論上馬的這幾招。其實娜仁托婭都會,至於誰的姿勢更優美些,還得見仁見智,可在你沒絕對沒想的時候來這麼一下,效果的確非常好。

  李清本想給太子個驚喜,誰知道被人家弄了個戲劇化,「啊」是已經早叫完了,可直到看完三個宮女上馬,李清的嘴還沒合上來,太子在一旁指著李清的嘴笑得樂不可支。兩隻小腳丫在椅子上亂撲騰。

  倒是宋祁和周御史這袖子一放下,人已經到馬背上了,宋祁也忘了要和周大人謙讓,一迭聲的說道:「怎的會這樣?卻是出何事了?」

  李清沒理睬宋祁的問話,半張著嘴瞪著笑得有些抽氣的太子,小王八蛋,你陰我?

  三個宮女一齊立在馬背上,恭身對看臺福了一福,一個短裝宮女側身立在馬背上。雙手握拳放在腰際,隨著馬身的起伏,右腳撇步立在馬背上,然後猛地雙手化掌,扭腰向前雙抄而上,緊跟著抬左腳一記勾腿踢出,又收腿分掌,腳站七星步。

  就這麼一招,整個校場是彩聲震天,邊上可多是龍翔軍的士兵啊,連李清都認出來了,那宮女在馬背上的這一招,正是本朝太祖趙匡胤創立的太祖長拳的第一招:雙抄封天;可憐的李清,才閉上的嘴又張開了,他沒喝彩,因為他的嘴是半張,比較不好發聲的。

  這一路長拳比娜仁托婭的吹笛還要連貫,真可謂如履平地,彷彿就沒受奔馬的一點影響,一圈堪堪轉完,這一手三十二式的太祖長拳也是收了式,還沒等眾人喝彩聲大起,另外一個短裝宮女隨手一揮,手上不知道從哪冒出一柄細劍,只見她在馬上劈、撩、斬、抹、崩、托、鉤、掛、提、刺等如風馳電掣,無絲毫濡滯之勢,陽光下晃起芒星萬點。

  神仙還是妖怪?

  李清不怎麼太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不可能啊,這世界上還有比蒙古人騎術更佳的?人家可是從小就被綁在馬背上的,這幾個小丫頭才多大年紀?要說騎術好的,李清也不是沒見過,王德顯和慕容一禎也算是不錯的了,可他們連娜仁托婭都比不上呢,就是天宇山碰到的黨項人,人家可算是騎老了馬的,也沒神奇到這個地步啊。

  要說瘋狂,李清當年也幹過一次的,和朋友出去飆車,摩托車時速到了一百二十公里,李清扶著朋友的肩膀在後座上站了起來,可那只是一下子,又在高速公路上,平穩的很,說實話腿肚子還在抖呢,這可是馬背,還打拳?發夢就差不多。

  沒等李清發表神仙妖怪論呢,一圈下來,人家的劍也使完了,兩人又不知道從哪各自掏摸出一簫一笛來,害得李清伸長了脖子瞧了半天,也沒瞧見人家把細劍扔在什麼地方,這玩意可好,方便,出門打劫的頂級好裝備啊。

  再看那個長裙宮女的跳的舞,幸好咱是李清,咱不是娜仁托婭,否則羞也羞死了,最難堪的就是同場竟技技不如人,而且還不如甚遠,而且還先吹了牛;不過李清就是李清,牛是宋祁吹的,舞是娜仁托婭跳的,原則不關咱什麼事情,唯一就是剛才張嘴的形像有些不雅,不過好在就太子一人瞧見,暫時忽略不計,和宋祁那是大哥笑二哥,誰也別嫌誰的嘴張得大,周大人就不於考慮了,到現在還扯著鬍子問怎麼回事呢。

  娜仁托婭閃得沒影了,不過李清現在可顧不上照顧小姑娘的情緒了,高興啊,打心底裡往上翻,原來咱大宋還有這一出,得,這個栽咱認了!

  ※※※※※※

  關於宋朝宮中女伎的記載,實是見於宋徽宗時期,女伎們躍馬飛射,用寬於常鏃的箭表演百步穿楊,連一眾班直也甘拜下風,還包括馬術比試,就像我文中所寫的這樣的,當然,主要的是在馬上縱躍,還有拉硬弓、拳腳和操演;至於馬技的雜耍、演奏樂器部分,是取之明代部分,不過徐渭徐文長在記載的時候說自古便有之,於是我就自古了一點點……的確是一點點啊,呵呵。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八章 搞搞新意思


  孟子的老媽曾經搬了三次家,據說是因為她當心鄰居行為不怎麼好,會教壞了小孟子,其實人家不過是些做買賣的,她可不知道再過幾千年,人人都會想著「傍大款」連學宮裡的官員也不例外。

  可人生在世的,交朋友也不能盡拿良師益友做標準,要個個都像范仲淹似得,生活多沒情趣啊?就得有些安小哥一樣的朋友,逛煙花柳巷同去、坐大牢同監,就是上了兩軍陣前,也是一同向前,可見有時候德、義不好苛求的。

  這人總得有個撒個歡、耍個潑的時候啊,要是范仲淹在一邊,不說使勁勸導李清循規蹈矩,至少也會搬出聖人之言來,說什麼「君子遠庖廚」之類的廢話。可人家安小哥就不說這些沒營養的話,而且積極性比李清還高。

  那些廚娘幫工早就叫安小哥攆得遠遠的,還放出話來不許靠近二十步之類,其實李清是擔心自己想的做得不成功,到時候被人家笑話,安小哥哪知道啊,見這李公子又是鹽又是麵粉的,還要熬豬油,以為又要弄什麼新玩意了。

  上次火藥爆炸的情形安小哥還記著呢,那可不得了,原來別人拿著玩的東西到了公子手上,威力居然大了那麼多,公子說了,這可是最高機密,關係到咱大宋的安全,連張管家都不讓知道的,所以安小哥這次自然要把閒雜人等轟得遠遠的。

  熬豬油是小問題了,咱這公子喜歡吃豬肉,廚房留著不少肥膘,這玩意平時做菜也用不上,正好派上用場了;而李清抓著個鐵鍋正在炒麵粉,安小哥知道這不是烙大餅,不放蔥可以理解,可連水都不放,就顯得比較玄了。而就因為這個不理解,安小哥的態度越發謙和了。

  其實還是有放水的,不過不怎麼多,否則李清現在怕要給瀰漫的面塵嗆死,而不只是一頭的麵粉了,可這水又不能多放,放多了真成烙大餅了。

  好一個「千年見識」,膨化食品李清以前是經常吃的。最親切的就是爆米花了,小時候那年月零食也不太多,挑著個鐵爐子的「爆米花」

  師傅幾乎是孩子們心目中最可愛的人,「彭」的一聲炸響,米香帶著絲絲甜味在空氣中和孩子們的歡笑一起飄散,多神奇啊,淺淺的一盆底糯米轉眼就變成一大盆鬆軟可口的爆米花,弄得李清其中一個遠大理想就是長大了要當一個爆米花師傅。

  爆米花的原理好理解,雖然那個架在火上燒的鐵筒筒依舊有些神秘色彩,可膨化粉怎麼弄呢?是不是一定得加上什麼膨化劑才行啊?可這年月上哪找膨化劑去。再說李清也不知道膨化劑究竟是個什麼東東。

  反正生麵粉是不能吃的。既然大米都能烤熟了,那麼麵粉也一定可以炒熟,只是李清是南方人。一直對麵食不感冒,這炒麵是聞其名而沒吃過,只是以前看書知道,志願軍叔叔當年就是一把炒麵一把雪打跑了美帝國主義,這名字都叫炒麵了,那咱乾脆先炒炒看。

  只是李清叫安小哥磨肉粉,安小哥可為難死了,才煮熟的肉怎麼磨啊?咱大宋哪會像乞顏人那樣,拽著塊肉乾當寶貝呢?

  這事還就是從乞顏人的肉乾上引起的。

  上次校場上,太子帶來的女伎表演水平全面壓倒了乞顏人。自那天後娜仁托婭就一直躲著李清,連吃飯都是和她族裡的人在一起,李清叫人請都不來,倩娘笑著告訴李清,小丫頭自認技不如人,塌了水雲莊的場子,給李清丟了人,這不正覺得沒臉見人呢,要是三郎沒什麼別的心思,便由著這小丫頭罷。

  別的心思?什麼意思啊,我能有什麼心思?怎麼倩娘說話和謝大娘一個調調了,李清為了表明自己沒有別的心思,還只好不出聲了。

  說話間秋風也浙漸轉涼,不說那些乞顏人思鄉心切,倩娘也念及延州的風雨樓和清風寨的事情,向李清提出要回了,若英也苦留不住,再說劉叔也安排好了自己家裡的大小事宜,正好和倩娘一道上延州。

  多收了人家幾百匹馬,這個人情李清可不會不認,眼見著都要回去了,李清叫張管家一人給上幾弔錢,趕緊去城裡給家人捎些好東西罷,李清也另外備了份厚禮,叫他們帶回乞顏部落,一來是個禮尚往來,二來麼,以後還有好馬,儘管往這邊送,多少我都要的。

  幾弔錢不多,可要都買針頭線腦之類的玩意,那可就是大數字了,汴京城可不是延州,沒有拿塊布頭就換一頭羊的道理;那些個乞顏人這兩日可買了不少東西,都在整理包裹收拾行裝了,李清閒得無事,湊邊上瞎看熱鬧。

  既然帶的東西多,少不得有什麼東西就要扔掉了,李清注意到很多乞顏人都在包裹裡翻出些黑幽幽的「石塊」來,說它是石塊是因為硬,可瞧著紋路又不像,聞聞依稀還有些腥味,在李清的追問下,阿不爾赤郎沒好意思的告訴李清,這是牛肉乾。

  人家這些遊牧民族,可不就是得帶著乾糧上路麼,莫非天天烤全羊?大部分日子還是靠著植物澱粉過日子的,只是一入了宋境後,飲食上都有人管著,這乾肉內哪有大宋的菜餚好吃?這些個牛肉乾許久沒派上用場便幹成這個樣子了。

  李清笑道:「既是如此,便該早扔了,放在包裹裡豈不壞事?為何今日才想著清理?」

  這才叫沒過過苦日子的人啊,要不是帶的東西多了,人家才捨不得扔呢,在大漠裡食物可比錢要重要的多,你拿錢上哪買東西去!阿不爾赤郎認真地告訴李清,這些牛肉可沒壞,雖然硬了點,要是磨成粉就著熱湯,可比什麼餅子頂用場。

  說的沒錯,到底還是脂肪跟蛋白的,營養價值、熱量怎麼都比麵粉好,就因為阿不爾赤郎的提醒,李清才和安小哥在廚房裡上演了這麼一出。

  「不能磨?說的也是,那就用刀剁吧。反正今天也是試一回,不過小哥可要跺得細些。」李清也沒太挑剔,自己這炒麵粉還不知道行不行呢。

  實在嗆得很,不自覺的水就放多了些,一大鍋幾乎都變烙餅了,就中間那麼幾團還成粉狀,李清已經很滿意了,在安小哥驚訝的目光裡。李清弄了些豬油和在麵粉裡,又加了鹽和肉末,接下來的一幕就叫安小哥看得莫名其妙了。

  一共和了拳頭大的這麼一團東西出來,安小哥幾乎可以肯定這玩意不會像夜合歡那樣會炸開,只是不明白李清為什麼惦著腳搬著個梨木案板在這團東西上使勁壓呢?費著吃奶地勁壓平了,怎麼翻過來接著壓?

  李清有些不屑安小哥的驚訝,這不廢話麼!壓縮餅乾壓縮餅乾的,你不壓它怎麼會縮呢?

  還是歪瓜劣棗不像個樣子,李清也放棄繼續去壓了,這梨木案板還真叫重。李清拿起刀好歹修了修。切出長條型的樣子,然後抓起一條塞在安小哥手裡,「吃吃看。看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安小哥終於明白了李清他今日還就是要做個吃食,接著這個長條條心裡那個委屈啊,甭管公子悠的手藝好不好,咱小哥肯定會捧場的,可你既然叫我吃,為什麼之前又要使勁把它壓得像塊石頭?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公子你要這麼對我!

  能吃?真的能吃?好吃不?哈哈,李清才沒管安小哥幾乎是噙著淚花在點頭,也沒在意自己一頭麵粉,轉身出了廚房就去找劉叔了。

  劉叔和張管家正在商量要往延州運送的物質呢,有些東西可以就近買,有些東西就麻煩了,還是僱車帶過去的好;一見李清這般模樣跑進來,張管家以為他摔磨房裡了呢。

  吃一小塊能包一天不餓?還有啥熱量、脂肪蛋白質含量高?蛋白質是什麼?蛋黃倒是清楚的;一聽李清說還有這麼好的東西,劉叔和張管家可高興了,邊關缺得可不就是糧麼?要是解決了這個問題,那清風寨什麼事情都好辦了,兩老頭跟在李清的屁股後面一陣風似得進了廚房。

  可一進了廚房,老傢伙都傻眼了。

  原來就這麼吃一小塊一天不餓啊,可你糟蹋的吃三天都有多啊,這叫什麼法子?劉叔看著還有些洋洋得意的李清真是哭笑不得了,又不好直接說李清,只能低聲斥安小哥胡鬧,安小哥又不好辯解,耷拉個腦袋一聲不出,眼圈真有些紅了。

  「劉叔,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可我大宋邊軍,糧秣運送不易,且步軍為多,征戰之時倘被人截了糧道,軍心立時渙散,敗局可定,只是若將士身上攜有兩三日口糧又如何?」李清笑道。

  劉叔可是個老行伍,聽得李清這話,若有所思,然後走到案前取了一條所謂的壓縮餅乾在嘴中細嚼,皺了皺眉,還是強行嚥了下去,緩了口氣方說道:「若是斷糧之時,有此物充飢倒也使得,只是真能充一日之饑麼?」

  不用問,瞧劉叔的表情就知道這玩意難吃的很,安小哥不老實說假話,罰他連吃三天壓縮餅乾才行,至於劉叔疑慮這東西充不充得了饑,這個李清不懷疑,咱現在壓得不夠緊,主要是那砧板太重,要是裡面多混上些肉粉,還怕不抵餓麼?

  原來李清是在這方面考慮,劉叔現在可不見怪了,往邊關送糧,十成本就有三、五成消耗在路上,這麼比較下來,公子糟蹋的也不算太多,這兩人可是在天宇山並肩做過戰地,一說到戰事上來,自然興致高。

  「小老兒一直以為公子早將邊關拋於腦後,未曾料及公子亦曾思慮邊關,還請公子見諒。」劉叔抱拳說道。

  李清頗有些自得了,有好日子過當然會沉溺些,可咱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啊,誰說咱不憂國憂民了?

  張管家對戰事不太有興趣,他倒不是計較李清糟踩了廚房裡多少東西,人家可是算計過日子的人,先瞧瞧那鍋裡熬的豬油,然後兩指頭拈起塊麵餅看看,忽得出聲問道:「公子既是想將這麵粉弄熟,何不先將小麥炒熟,再磨成粉,豈不是好?」

  靠,李清氣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了,你早說啊,要不你就別說,麵粉我是認識的,可我不認識小麥啊!

  這可是大計,關係著清風寨的未來發展,當然要好好商量,所以不但劉叔和張管家都到了正廳裡,還把倩娘也請了過來,倒不是要講究形式,主要廚房裡被李清弄得沒處下腳了。

  倩娘和若英都是拈起一塊李清的佳作嘗了,只是吃這麼一小塊,倩娘連喝了三杯茶,而若英被嗆得咳嗽連連,李清再怎麼皮厚也明白自己手藝不怎麼樣了,他才不去試這玩意呢,又不是藍罐曲奇。

  口味的改進當然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倩娘在這方面可有心得的,連安小哥都提了好幾條建議,唯獨李清自覺的閉上了嘴,連先炒熟小麥才磨粉的道理都不明白,自己還是不要出聲的好。

  人家可都是實際做事的人,這章程一下就議定了出來,清風寨前兩年肯定沒什麼餘糧可以做這東西的,不過寨裡面老弱婦孺不少,粗活幹不了,炒麥子還幹不了?倩娘說了,每年軍中的存糧都要發霉變質許多,三郎既說此物能保存久遠,回頭便和石元孫說說,先拿一部分存糧試試看,要是此法能行得通,不但解決了存糧的問題,連清風寨的生計也一併解決了。

  至於水雲莊裡現在也添了不少人口,也別都閒著,反正無田可耕,閒久了反易生事端,這東西不是要用豬油麼,汴京現下豬肉賤的,乾脆叫這班人日日熬油往延州送好了,而延州那邊收購牛羊過來換,豈不兩全其美?

  沒聽得多久,李清自己就明白了,不怪得到了大宋後,很多事情都是做著做著就不關咱的事了,委實是咱的動手實踐能力太差。

  罷了罷了,由得你們去罷,若英,侍侯你家相公洗操去!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四十九章 浪漫的代價


  不管是唐詩選還是宋詞選,隨便找本翻翻,都有相當一部分是在寫送別,其實送別的時候,心情都不怎麼好,倒不知道古人哪來那麼多詩情畫意的。

  李清不喜歡送別,不僅僅因為他做不來詩歌,這年頭電話也沒有,更不要說視頻了,交通工具還這麼不方便,這一分開就是千多里,要再見面真不知道是何年了;來了這大宋,李清還就送過一次范仲淹,那會他心裡倒沒多少想法,范仲淹的確是好同志,可再好的同志老一本正經的板著臉,連個美女都不會欣賞,天天對著就有些無趣了。

  老實說上次送范仲淹的時候,他心裡其實還是有些開心的,因為跟小范老子在一起,多少都覺得有些拘束,再說范仲淹又年輕,遲早還得回京城來做官,所以李清沒覺著有什麼好傷感的。

  可送劉叔、倩娘就不一樣了,雖說清風寨算是他名下的產業,可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況且延州比汴京不知道差到哪裡去了,一點玩頭都沒有,就一個風雨樓好點,自己還不好到裡面放肆,按照他的想法,他就賴在京城吃飽喝足等死好了,延州怕是沒大可能去了。

  要不是立寨缺的錢多了些,等閒倩娘也不會將風雨樓扔在一旁跑到京城來逛,倩娘此一去,再見面就不知道是哪一天了,若英和倩娘一起做淚人,李清站在邊上也不是滋味。

  清風寨的事情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弄好的,劉叔可不像范仲淹那樣是個小年輕,延州那地方又苦,現在醫療手段也不發達,五、六十歲的人了,這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李清就是快馬兼程怕也是趕不及,心裡一個勁的後悔當時怎麼就答應劉叔了呢?

  「公子回罷,小老兒又不是一去不返。待得三年二載,寨中諸事妥當,小兒也能歷練出來,小老兒依舊回水雲莊納福就是。」劉叔笑呵呵的說道。

  劉平今天一身緊身衣靠,眉宇間也露出些穩重氣來,不像平日那般浮浪,倒是王德顯拿出個少主子的身份,把劉平訓得直點頭如雞啄米一般。

  見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李清將劉叔扯到一邊的馬車旁,安小哥麻利地將一個大木箱搬了過來,劉叔有些奇怪,這麼大一個木箱,怎麼安小哥一人就能提得動?李清鬼鬼祟祟的將木箱掀開一條縫,還示意安小哥在一旁望風。

  劉叔見李清這般做派,忙湊上前看,以為李公子要交給他什麼寶貝呢,就那麼一開箱,劉叔啞然失笑了。咱這公子還就是個孩童心態。巴巴的藏幾個夜合歡,難道是怕乞顏人瞧見了要搶著玩?

  沒辦法,時間緊。再說劉叔也忙,李清都找不出時間讓劉叔見識一下土炸彈的威力,怪不得劉叔以為是煙花呢,李清和安小哥兩人躲在小道觀裡忙了兩天,做了這麼幾個炸彈出來,可不是小氣,李清怕做多了走漏風聲,這硝石的產地可是控制在黨項人手中。

  只是這幾個炸彈的威力可比當初試驗的大多了,金屬碎片還不好辦,李清叫安小哥砸了兩口鐵鍋。又是做這種和雷公叫勁的東西,安小哥可不敢隨便置疑,上廚房拿了鐵鍋就走,廚娘也沒問,反正莊主前幾日才把廚房鬧個底朝天地,砸兩口鍋算什麼?

  黑火藥就是不穩定,磕磕碰碰的沒準自己都炸開了,所以諾貝爾才要費盡心力的去研究安全的黃色炸藥,這一路顛簸個幾千里。別路上出什麼情況,所以李清弄個大大的木箱裝了,裡面墊滿了絲綢。

  「劉叔,邊關凶險,李清也無甚好物事相送,這可不是玩物,要是炸開來,方圓十來丈都不再有活物,然此物關係甚大,非不得已切莫隨意使用。」李清壓低聲說道。

  劉叔見李清說的慎重,一旁的安小哥也凝重的對他點點頭,便收了嬉笑之心,「此物可是軍中所用火器?」私自做火器在大宋可是違律的,不能不小心了。

  「兩碼事,威力不可同日而語,非是李清藏私,恐朝堂上無人知其厲害,若製法為黨項人所悟,實非大宋之福。」這個李清可沒說假話,從冷兵器進入熱兵器,怕是要起個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大宋朝上下都沒什麼進取心,可黨項人就不一樣了,人家正是要發奮圖強呢,再說天然的硝石礦,還就是西北才有,要是黨項人知道怎麼使用了,大宋可是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那李清可是千古罪人了,因此才叫劉叔非萬不得已不要使用。

  火器早就不是秘密了,早在太祖開寶三年,就有個叫馮繼升的,向朝廷獻上了做火箭的方法,到了真宗鹹平三年,又有個叫唐福的向朝廷獻上製作火蒺藜和火球的方法,朝廷也不是不重視,還特地成立了「火藥窯子作」專門給軍中製作火器,又嚴禁榷場上和別國交易硫磺,也是知道這玩意的厲害,但畢竟還不清楚爆炸起來的威力。

  要是輕易的就讓人家見識黑火藥的真正威力,只要知道炸起來能有這個威力,沒誰就特別笨,自然就會有人去鑽研,這可不是李清願意的,除非硝石的產地控制在大宋手中,否則李清寧願這玩意不出現。

  可又擔心劉叔,離得這麼遠,怕只有這東西能起些作用了。

  「怪不得公子當初要廣購硝石,莫非便為此事?」劉叔若有所悟的說道。

  「對了,妙玄道長也是知道些內情的,劉叔何不邀其一同參領寨務?再者延州再無硝石送來,想是倩娘亦不知此事輕重,劉叔在延州可要盡心督辦,多少我都要的。」李清說道。

  「公子放心,小老兒此去,定將收購硝石放在首要之務地,只是妙玄道長那,還求公子手札一封,怕是小老兒面薄,請不動他。」劉叔笑道。

  一提到寫字李清就不自在,不會寫字可算是個沒面子的事情,李清支吾了半天乾脆犯渾了。「劉叔休要擔心,你便攜了此物去請,他是知曉厲害的,若是推搪不去,你便將他終南山的什麼鳥道觀一舉炸了,看他去也不去!」

  安小哥和劉叔交代具體的使用方法,李清過去和那些乞顏人道別,爺們就是好些。雖然也是捨不得,可那些乞顏小伙想著要回家,怎麼著都是笑嘻嘻的,娜仁托婭就不一樣了,話也不說,抽抽泣泣的就在那哭,李清可有些束手無措,又不好顯得特別親暱,再說王德顯這個不開面的戳在一邊看熱鬧呢。

  「娜仁姑娘,無需傷懷的。我不是還要買你們的馬麼?來年你再送來就是。再者要是哪日閒了,我李清便去盡賞大草原上的風光,不知娜仁姑娘歡不歡迎的?」李清笑道。

  「當真?若是公子來了。便是乞顏人最尊貴的客人,只望公子不要虛言才好。」小丫頭一下收住了悲聲,忽閃著淚眼說道。

  暈死,看來和某些人客套話也不能隨便說的,當真,怎麼不真,等我哪天連懶覺也不愛睡了,一定上草原上來逛逛!

  就不明白怎麼都說我李清對娜仁托婭有意思呢?連王德顯都一路在細數娜仁托婭的優點,惹得李清不耐煩了,你能不能不說了?仔細叫我家娘子聽見!既然你說這個女子這般好。你便娶回家可好?我李清為你保媒,放心罷,她必不會駁我的面子!

  稀奇了,王德顯這號人居然會臉紅,這可難得見到的,「德顯既有此意,莫若現下便快馬追了上去,老將軍處我為你說項如何?必叫德顯了此心願!」

  ※※※※※※

  「三郎且將被掩上,小心著了風寒。」若英轉身將手上的藥瓶放在桌上。

  李清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王德顯送的這跌打藥也不怎麼管用了,抹了藥還是疼,昨天還是扭了腰,今天倒好,摔著尾椎骨了,怕是要躺在床上老實幾天了。

  極限運動果然有些風險的,三角翼還真沒這麼好控制,當然也可能是李清製作不得法,這可不像之前做的那個大風箏,邊上還有繩索固定,那只求個穩字,而現在要做的,是真正意義上的滑翔傘,不能盡用風箏來做參考。

  平衡是個大問題,一開始傘翼的兩邊也是楊家兄弟用繩子牽著,前面是孫五騎個馬拉,可一升上天,只要楊家兄弟一鬆手,李清要麼是一個倒栽蔥的掉下來,要麼就是幾個螺旋,然後三角翼連同李清都是摔個肚皮向天。

  即便是三角翼的製作沒問題,要想玩這個極限運動,也得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哪能像李清這樣地想當然,幸好高度都不高,摔了幾次也無甚大礙。

  不過叫安小哥他們吃驚的是,一向作風疲軟的李公子今次好像叫了真,從天上往下掉,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可李清一連摔了四次,腰都給扭了,居然第二天又興致勃勃的做起新的「逍遙游」來。

  莫不成是太子一定飛上天?還是在咱公子在地上待膩歪了?這些想法安小哥只能和孫五偷偷探討,不能說出來掃公子的興,阿彌陀佛,這回摔著屁股了,總算可以消停兩天了。

  李清那付小心肝裡打的那個小九九怎麼能和別人說呢?

  妹妹是一定要追才行的,不過上次已經追過了,人家根本不按導演的要求表演慢動作,跑得賊快,他李清好歹也是個莊主了,多少要講究一下公眾形像,那種追逐遊戲可一不可再,水雲莊裡有那麼多幼小心靈,是不能去玷污的。

  寫詩填詞咱是不行,可要是搞浪漫氣氛都不會,那真得白活負一千年了;不過麻煩的是不是李清不夠浪漫,而是這哥們已經狠狠的浪漫過一把了,當初向若英求婚時,點起的萬盞天燈至今還是汴京城未婚少女的香艷閨夢,要玩得比上次場面還要宏大,談何容易?

  何況他還想著一次追兩個妹妹。

  若英這一輩子有了萬盞天燈,當然不能委屈了謝大娘和雲三娘,所以李清才這麼玩命的弄起滑翔傘來。

  話說紫霞仙子都是神仙了,還幻想著自己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會披著金甲聖衣,駕著五彩祥雲來迎娶她,這樣的好願望當然要盡量滿足,到了那一天,汴京城裡萬人空巷,都在大街上仰頭看我在天上飛,金甲聖衣就算了,不過蝙蝠俠的黑斗篷一定要弄一個,咱瀟灑的直飛秦時樓,一手摟一個美嬌娥,大吼一聲:I am bad Man(我是壞男人)!還怕謝大娘和雲三娘兩個小妮子不一口一句I do(我願意)?

  要是場面小、造型不夠拉風,怎麼對得起謝大娘和雲三娘!

  只是現在屁股很疼,浪漫的場面暫時只能自己YY,安小哥那個小滑頭,說什麼也不肯一起參與這個偉大的試驗,指天劃地賭咒自己沒這個福分,至於孫五兄麼?還是算了,別欺負老實人,李清好歹還玩過摩托艇拉的滑翔傘,要是他都不行,別人就不用說了。

  可這副算計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自己的枕邊人,還是咱大宋朝好啊,妹妹才不會找你要半邊天,若英當然知道李清這麼賣力是為什麼,不過她可是真有些心疼自己的相公了,這不,做起思想工作來了。

  「三郎,謝姐姐和雲姐姐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且與三郎也是久生情愫,未必便在意這般虛套罷,莫如換一出可好?」若英坐在床頭,一邊輕輕的為李清揉屁股,一邊說道。

  換?你當咱是大衛科波菲爾?要是能想得出別的好辦法,你當我願意從三層樓那麼高往下摔啊,若英心疼咱是真的,不過怕是她心底也不信李清說的,人能在天上像鳥一樣的自在飛行,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一定要飛起來!

  哎吆,輕點,娘子,痛……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5:0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五十章 人生幾何(一)


  未卜先知,這可是近乎神仙的能力,遠比先拿到高考試卷答案要有用。其實李清還可以大致的預測很多事情,比如黨項人以後會造反;再比如,當然比較有把握的就是張先絕對會是個老風流。

  只可惜這些能力運用到自己身上就比較沒作用,李清無法預料自己的尾椎骨原來這麼不堪一摔,看來人類的尾巴的確是退化了,以至於抗打擊能力不強;初初以為只要若英小娘子揉那麼幾下,他李清立馬又可以生龍活虎起來,誰知道第二天居然翻不了身,更崩提早上正常的膩歪活動了。

  很不屑郎中的診斷結果,什麼骨折?咱連尾巴都沒有,它怎麼可能就折斷呢?不過不屑是不屑,郎中的話還是要聽的,因為人家見多識廣,對治這個傷很有經驗,一瞧就知道李清肯定是亂飆馬摔傷的,騎術又不佳,這不,從馬屁股後面下去了。

  醫者父母心,這父母心當然就要嘮叨一點,瞧著人家郎中一本正經的告誡李清下次不要騎快馬了,李清哭笑不得,他可沒告訴郎中他是從天上摔下來的,怕人家不相信他,再說,他李清向來是從馬脖子上摔下去的多,這馬屁股後面掉下去,還真沒試過。

  甭看這麼小小塊骨頭,平時基本上就沒什麼作用,可它一旦出問題了,還真讓李清知道了什麼叫坐臥難安,還就趴著舒服點,可趴得時間長了,總有些難受的,墊多兩床絲棉被,再墊個軟枕,當然,若英小媳婦墊下面感覺更加好一點,只是奈何成不得事,頗有幾分沮喪。思量起來若英還是身材纖弱了些,要是三娘那麼個柔若無骨的身姿,想必定是更舒服些的。

  既然不良於躺,就更別提鼓搗什麼逍遙游了,這結果彷彿讓安小哥更快活,雖然他在李清榻前問候時還算是情真意切,可李清在他眼裡絲毫沒瞧出有同情的意思,只是現在只能做淑女狀了。想飛腿去踹,無奈心有餘而力不成,且心裡記下這筆帳罷。

  沒別的好招數,郎中說了只能靜養,養是沒什麼問題的,無非多喝點骨頭湯,話說吃什麼補什麼的,以後咱的尾椎骨就會像牛一樣結實;這靜就比較難求了。

  咱古人的心地計較仁厚的,最愛干雪中送炭的事情,於人病中噓寒問暖。那可是加深感情的好機會。那班公子哥兒有段時間不來水雲莊了,一聽說李清病了,呼啦一下又輪番上莊來看望李清。

  探望李清這樣的病人。算是件賞心樂事了,一來這傢伙病得根本就無關緊要,二來麼,哥幾個好久不見,抱著得勝球正好上後園校場上去近距離接觸一下,只是來的人比想像中多,而且是多很多。

  什麼一大堆的宣議郎、通直郎、修武郎的,官名不熟悉,連人也不認識,軍中的那些小指揮使來的就更多了。這可是平時不大能登水雲莊門的,人家現下可是都來探病的,你怎麼好意思拒人於門外?況且來的人個個都束著冠,李清知道這可都是逍遙會中的弟兄,更加不能拒絕,現在束冠簡直就是水雲莊的通行證了,莊丁只要見來人是束冠的便往裡領。

  這張管家、安小哥一下變得非常不體貼起來,有時候李清實在煩了不願意見客,安小哥還要規勸李清兩句。說什麼人家大老遠來了,不要拂了人家的心意,把李清氣個半死,郎中說了要靜養的啊,這一天見客十幾回,咱都成接待小姐的了,算哪門子的靜養?

  最讓李清火冒三丈的,就是這些個訪客禮數還特別多,這一天老趴著多沒意思啊,雖說不能坐,可總要起來活動下,可那些個訪客一被領進來,見李清站著和他們招呼,那個激動啊,作躬打揖非要李清躺回床上去,可關鍵是他現在只能趴著啊。

  在床上趴得像條狗,也影響咱李三郎的形像不是?

  可不管李清怎麼不耐煩,張管家和安小哥還是照舊將訪客領進來,連若英都勸李清將神色放和緩些,再怎麼說人家也是來探望自己病情的,這禮數上可不能缺,何況別人都比他李清要懂禮數,這看病人麼,幾曾會空手來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張管家一點都不關心咱的傷痛,瞧那神情還巴不得李清多病上幾個月,這傍晚的張管家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得意了,跑來偷偷告訴李清,公子就消停些罷,多在床上趴趴算個什麼難為事情?要知道咱為清風寨立寨掏的十幾萬貫眼瞅著又回來了啊!

  連晏殊一直賴著賭債未償,李清這一病,他都打發家人提著禮單上莊問候,更不用說那些才入會想往上巴結的小官了,最讓李清不好意思的是,王欽若稱病這麼久,李清後面再沒去看望過,而人家反打發王乾元帶著東西看他來了。

  「這如何敢當?王相抱病已久,李清未曾上門探訪,怎勞動乾元過來看我?回府代我回稟王相,探病一說小子愧不敢當,待得過些時日,李清必過府問候王相的。」李清說道。

  想來王欽若的病情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因為王乾元現在一臉的輕鬆;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還就是怪,好說歹說,在李清的印像裡,王欽若即便沒有下死勁陷害楊家將,怎麼也得算是個奸臣,因為他是站在寇准的對立面上,可李清還就是和他投緣。

  投緣最關鍵的原因,還是王欽若對他的所作所為都表現出一種不可理喻的認同感,娶青樓女子也好,引誘良家婦女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也罷,王欽若都不曾有二話,還經常對李清的胡鬧表示出讚賞,比如在楚雲館打群架。

  甚至李清摔著了屁股,他還特地打發自己兒子過來表揚下李清,當然,表揚得很晦澀,用了好幾個典故,李清只能連猜帶蒙地去理解,就是這一跤摔得好,他李清的尾椎骨這時候斷得簡直叫著適逢其會了。

  言語之中頗有些與李清心有慼慼焉的味道,這個李清弄明白了。敢情他王相爺是裝病,可我的尾椎骨可真是出問題了,不是裝的啊;不過對著這王六公子,李清還不好辯白,因為人家轉述老爺子的話裡,分明有讚賞他高度政治機敏度的意思。

  好麼,人家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李清是揣著糊塗裝明白了。因為到王乾元告辭而去時,他還沒整明白他的尾椎骨關朝政什麼事了。

  「劉兄,你說王相這話到底是啥意思?」李清問道。

  劉胖也是不解的答道:「許是王相知曉三郎莊內支用不濟,而一病之下收穫頗豐,因此叫三郎多病上些時日罷。」

  對,應該就這麼個意思!

  當你對有些事情鬧不明白的時候,就應該找個比自己還要糊塗的人商量,因為這個人至少不會笑話你,比如這麼體己的問題,李清就不會去請教張先。當然,張先也不大有空陪李清是真的。

  而劉胖兄就不一樣了,患難見真情啊,一般來說為朋友兩肋插刀。

  為妹妹得插朋友兩刀才對,而李清為了千嬌百媚的施二娘居然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著實不多見,幾乎可以說是高風亮節了,所以劉胖也很承這個情。

  重色輕友這種事情只能使勁做,卻不能讓人家說,自募捐舞會之後,劉胖就天天泡在楚雲館裡,不過李清不怎麼嫉妒的,因為他知道劉胖肯定欣賞不了楚雲館裡別緻的脫衣舞。不是劉胖沒這個眼光,而是施二娘絕對不會同意他看,為啥出家人都要捨棄七情六慾呢?感情這玩意絕對是一種負擔,也是一種枷鎖,真正鎖住男人心的,不是啥倫理道德,更不是什麼婚姻制度,而是他心底裡的情,因為在意而自覺承擔責任。

  撞了大運讓李清來到咱大宋,混上個好日子不說,還讓他居然把柳七的風月班頭名號搶了過來,可越是這樣,他還越發明白了柳七如何個高山仰止了,別說超越,就是接近些也不能。

  現在汴京城裡的秦樓楚館,他李清名頭最大不假,到哪怕都沒人敢收錢,可他能隨便上哪一家?有心想去瞅瞅別處的風情,哪怕自己掏錢呢,還是算了,這玩意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肯定要走漏風聲的,若英心裡會介意不說,叫謝大娘和雲三娘知道了,他李清又怎麼解釋得過去?

  敢情這風月班頭的名聲就是個虛的。

  而人家柳七就不一樣,憑你再出眾的妹妹,人家會欣賞、憐惜,與之唱和,可自己就是不陷進去,哪像他李清,追個小腳妹妹居然都沒追上,人家始終把自己放在一個欣賞的角度上,這才是真正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假如柳七也為某個妹妹要死要活,甚至還要動老拳打一場群架,那柳七就不是柳七了,那人家也不可能在眾多妹妹的心裡佔一席之地,還就因為人家的超脫,大眾情人還就得這樣做,要打個比方的話,他柳七才是風月煙花裡的得道高僧。

  唉,多情人往往最無情。

  而劉胖和李清是一路貨色的俗,他就天天在楚雲館又如何?

  當然,劉胖是很講義氣的,一知道李清病了,立馬就趕到水雲莊來相陪,只是禮物卻是欠奉,而且還要白吃,而且還吃的多;不過劉胖一知曉李清是為「逍遙游」而摔傷的時候,很悲壯的向李清提出,他可以代勞,不就是摔跤麼,他屁股可有李清兩個大,並且肉還多很多。

  讓劉胖摔摔屁股,李清原則上是不心疼的,只是他很懷疑那滑翔傘究竟能不能飛起來,「還是算了罷,劉兄但幾隻要不做詩,李清就很感激了。」

  清閒的日子總是感覺過的快些,李清的屁股還不能騎馬,似乎轉瞬間便有些朔風起、雲飛揚了,天氣冷還就有天氣冷的好處,椅子上墊了厚厚的狗皮褥子,李清窩在裡面,一邊喝著溫酒,一邊聽人八卦,倒也溫情的很。

  就好像上次逃出水雲莊的情景根本不曾發生過一樣,謝大娘依舊言笑晏晏,雲三娘也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和李清對眼神也不曾有絲毫異樣,倒是李清偶爾會覺得不好意思,幸好有劉胖在邊上,當然還有酒蓋臉。

  「算來倩娘一行人該是到延州了罷,三郎,這邊塞究竟有哪般好處,怎地劉叔偏心裡放不下呢?」謝大娘笑道。

  若風偎在若英的懷裡鬧著要喝酒,一聽謝大娘提到延州,立時便安靜了下來,小孩子有過這麼一段心酸的經歷,李清可不願意讓他情緒低落,便越發要把邊塞說得雄壯些了。

  「前人有詩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玉兒便想想是如何個瑰麗景像,更有那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延州雖和玉門關無法比,自有一番豪氣在的,男兒提三尺劍,建不世功,不亦快哉,劉叔久在邊關,自是割捨不下。」李清說道。

  「怪不道三郎死活不願習文入仕,把個打打殺殺說的如此叫人神往,莫非也要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窮?」雲三娘抿嘴笑道。

  「三郎此言甚合吾意,男兒何不配吳鉤,收復燕山五十州,請君暫向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歎劉某生不逢時,否則也欲向沙場討個功名,誰奈何讀子曰詩雲?」劉胖在一邊跳腳說道。

  媽媽的你說什麼便宜話,你明明是為妹妹放棄功名的好不?李清斜眼睨著他,「卻是需將二娘帶上,不知劉兄如何收復燕山五十州?」

  一提施二娘,這可是劉胖的命門,立馬乖乖的不做聲了,幾個女人家一旁笑話,李清卻是很有知己的感覺,什麼封侯拜將,哪有抱著妹妹來的舒適寫意?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咱現在不就是壚邊人似月麼?只是李清抒情還沒完呢,謝大娘卻一旁諷刺道:「三郎怕是想著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罷?」

  是又怎麼樣!那你招不招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uro

LV:7 大臣

追蹤
  • 101

    主題

  • 30244

    回文

  • 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