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85
huro 發表於 2008-10-2 13:11
第三卷:風情 第二百九十八章 踏春(一)


  清是個齷齪人,而且的的確確是個齷齪人,比如見了不自禁的就想調戲,甚至他一本正經的說話,往往最後的效果,還是形成了調戲,即便他再怎麼和雲三娘辯解自己當時處於無意識狀態也沒有用。

  三郎為啥一到女孩家隱秘的問題就這麼興致勃勃呢?

  李清的齷齪還在於他幾乎不出門,當然不是因為他在乎目前的身份避嫌,也不是他關著門天天和嬌妻美妾胡天胡地,一則和雲三娘還沒有正式成親,二來施二娘住在家裡,胡來可是不行的,雖然他內心裡很有些想。

  說他齷齪還就在這原因上了,因為他認為要是不能跑十里秦淮的花船上去,現在這江寧城,可算老沒意思的。

  不能上花船也不是因為妻管嚴,若英是個好媳婦,根本不會過問他李清跑哪鬼混去了,不過雲三娘現在就和當初不一樣了,她肯定在乎,雖然掛的名義是代謝大娘看好李清;不過這個問題本來一點難不住李清,咱後世人啊,編個謊話那還不是小菜。

  可李清還是沒怎麼有興致上花船,儘管小白將軍偷偷約他幾次了,人家是想見識一下京城煙花榜的頭牌究竟有啥泡妹妹的高招,李清都拒絕了,可不是他藏私,而是甘十三娘的態度叫他寒了心,二娘的煙視媚行不見蹤影已經夠叫他懊惱的了,現在倒好,連正經的煙花妹妹也和他一本正經起來,咱幹啥缺德事了?拋給媚眼給我成不?我可是帥哥!

  十里秦淮都不能去。那江寧的確是沒什麼看頭了,咱這裡可不是詆毀李清名聲,說他一心只想著漂亮妹妹,儘管他根本就沒什麼好名聲;可江寧在他眼裡,還真是沒什麼看頭。

  江寧城的山川形勝,在咱中國可算是獨一無二了,四個字就可以概括:虎踞龍蟠,從秦始皇到諸葛亮。不知道多少人說過:金陵有王氣!本來是句好話。可很多事情壞也就壞在上面了。因為那些個偉人們似乎在這一點上很不如李清,主要原因是在不夠齷齪上面了,王氣都看出來了,怎麼就沒看出還有脂粉氣呢?不一般的濃啊!

  這王氣被脂粉氣一調和,便有些不倫不類的曖昧起來,譬如孫權定都建康,五十來年便「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了。東晉的烏衣子弟裙屐風流,招搖了才百年;而南朝四百八十寺,樓台在煙雨中佇立了一百七十年,卻換了四個王朝,於是隋煬帝惱火了,將六朝故都夷為平地。

  就是因為有王氣,唐朝也像隋朝一樣抑低這個六朝舊都的發展,把江寧府的名字由蔣州改成代州。直到南唐又以江寧為都。才重新得到了發展,只是這個王朝還特別脂粉氣重些,三十餘年便投降了大宋。

  咱大宋在這方面還大氣些。這江寧府的名稱改了一次又改回來了,滅南唐時也沒怎麼毀壞城池,不過烏衣巷地風流早已湮沒,不要說晉代衣冠,就連唐朝氣象也被多年地戰亂洗劫一空,這建築都是新起地多,而且江寧城的規模,和汴京根本沒法比。

  唯一可以拿來比的,還就是煙花風情了,脂粉氣可不是刀槍征服得了,甭管它朝代如何更替,十里秦淮總是溫柔鄉。

  可惜,李清無福消受了。

  不過今天他出門了,當然目標不是秦淮河上的花船,連院子裡樹上鳥窩都孵出了小鳥,當然是「三月暖風,開卻好花無限了。」正是踏春的好時節,不去踏踏,哪能保持春心呢?

  其實踏春可算是中國民間風俗最有詩情畫意的一個了,當然有春光明媚的功勞,不過對於廣大地男同胞來說,這春光的確需要加上引號,你想啊,一大群平日不常見的閨秀仕女都跑到郊外了,「吉士」們若不去誘誘,豈不違背了聖人的一番好意?這踏春歸來,香的可不僅僅是馬蹄。

  李清也屬於男性,該有的劣根性他都有,平時有這窺艷的好事,就是槍林箭雨也是擋不住愛美之心,不過今天他很有些踟躇,原因很簡單,因為若英、雲三娘和施二娘也要一塊去的。

  本來自己帶著小娘子出去,間或瞧瞧人家地小娘子,也間或自家小娘子被人家瞧瞧,算是個大家一起高興地事情,可瞧人家一個小娘子,卻被人家瞧了自己三個去,這虧可就吃了,何況這三個小娘子還要打扮的花枝招展。

  看來女人家的劣根性也是萬古不移地了,雖然清楚李清不愛看人濃妝艷抹,若英和雲三娘平素在家裡也是清水芙蓉一般,而此時的施二娘亦心靜如水、洗淨鉛華;可現在要出門啊,而且還是踏春,哪能不裝扮裝扮?姑娘出門要是不打扮,可是要挨雷劈的!

  看著幾個人的衣服換了又換的,李清心裡直叫阿彌陀佛,幸好咱被轟出了京城,如今已經沒

  了,要像水雲莊那樣有那麼多的絲綢做衣裳,這三個就得一天!其實李清還不知道呢,雲三娘和施二娘昨晚已經討論半宿了。

  穿那麼漂亮、打扮那麼好看幹啥?外面可狼多!想著一比三的吃虧比例,李清心裡就很不自在,更何況好多「狼」純粹就是白看!可再怎麼著,李清也不好說什麼,因為這段時間,的確很委屈幾個姑娘了。

  畢竟在咱大宋,大凡有點身份的女人還是拋頭露面的機會少,本來是件好事,江寧城裡雖然沒有西門大官人,可一肚子壞水的「東門」大官人肯定大把,少出門能讓李清消停很多,可畢竟現在的院子太小了。

  當初在水雲莊的時候,若英出門的機會也非常少,可就算在沒有太子擴建之前。水雲莊也是有很大地場所可以讓若英自由活動的,更不要說之後了,連李清在自己家裡都經常迷路,好多地方都沒去過。

  早知道咱在床上多賴一個時辰好了!李清在外面等得很有些無聊,差點衝動的要上樹把那鳥窩給掏了,男人家就是好,不就是出個門麼,隨便拿些衣服套身上就成。再說李清心裡也清楚。和這三個女人站一起。他李清再怎麼打扮也白搭,最後人家還是會得出三朵鮮花插一堆牛糞上的結論,既然反正是牛糞,有見過牛糞窮講究的沒?

  不過為了出門,李清還是先做了些準備的,做這些準備的時候,張叔很好奇的問道:「公子。不是說出門踏春麼?遮莫公子想挖些花草種上?要是這樣還不成,院子裡地土質怕是不行,要不再買上幾個筐兒,也好取些土回來。」

  挖花草?扯淡,咱出去踏春又不是採花,李清還賣關子呢,還就不肯告訴張叔出門踏春為什麼要準備鋤頭,不過細一想。張叔提醒地對。那就再買上幾個筐子,不過啊,咱可不稀罕什麼泥土!

  這歌裡唱著「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但其實平常生活裡。還是一定需要出些新意、有些變化地,特別是所謂的老夫老妻,人活著哪能不在意情調呢?比如現在李清就很有些花癡的感覺,因為三個女人總算出來了,居然不出門就可窺艷!

  若英已經不復當初在水雲莊下棋的那個小姑娘,兩年下來,身量豐滿了許多,該有的全有了,只是見李清呆頭鵝似得盯著看,一低頭的那抹溫柔恍如當年;而雲三娘自然清楚現在的李清絕對不是小和尚,眉間眼角濃濃地女人味依舊,卻突然有了小姑娘的嬌羞;而施二娘。。。。。。做朋友妻了,調戲自然不可,按說這麼盯著看也是不好,可李清硬是按奈不住的看了好多眼!

  真不應該抱怨的,想當年李清讀大學的時候,約一女孩子跳舞,人家換雙鞋都換了一小時呢,哪有現在這麼驚艷的感覺?而且還是三個漂亮妹妹,值,還是咱大宋好啊!

  門外袁叔早就雇好了大車等著,即便李清很想鑽到和姑娘們坐一個車上,只是這樣確實不成體統的很,便只好一肚子委屈的和張叔、袁叔擠一堆了,張叔地兒子小四並沒來,現下還在廂軍地兵營裡,只跟來了李家莊另外的四個子弟,是踏春又不是出去打群架的,跟那麼多人幹啥?

  這人老了的確就不好,再怎麼也得春心常在是不?張叔剛才就絲毫沒有驚艷的感覺,當然原因主要是他根本就沒敢盯著看,人家可是懂禮數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明白李清的委屈,一上車都和李清抱怨上了,「公子,這起子廂軍委實叫人頭痛,太差勁了,咱們騎捷軍雖說不能和上四軍比,可好歹也是禁軍,豈是廂軍可比的?要不是公子應承下知府大人,真費事操這心,說不得現在勉為其難罷。」

  李清聽了這話卻笑了,雖然張叔口裡是在抱怨,其實語氣裡透著壓抑不住的自豪,本來廂軍就沒法和禁軍做比較的;再說現在能把一個堂堂指揮使訓得跟孫子樣的,怎不叫這些做了幾十年大頭兵的老軍漢覺得揚眉吐氣!

  不過口中卻道:「如此倒是辛苦張叔、袁叔了,如今有小四他們幫手,你老二位平時便消停些好了,要不在附近尋個住處住下,畢竟軍營的飲食不大好,再者,好些莊裡的事情也好再說道說道。」

  張叔一擺手說道:「這可使不得,屆時誤了公子的大事怎麼辦?小四雖從小在軍營長大,畢竟不曾見多些世面的,再者如今連白指揮使都在立規矩,怕是小四嫩了些,一個不覺意的,傷了人體面卻是不好。」

  李清聽了都想放聲大笑,小白那傢伙怎麼了?難道不聽招呼麼?

  究竟用什麼招數才能讓小皇帝樂得找不著北,這個現在還沒想出來,不過既然定了人員得是江寧的廂軍,那不訓練可就不成

  說戰報上晏殊還使勁誇過他們,有曹孔目繪聲繪色的的生花妙筆還能虧待了他們?別忘了人家曾經是神童來著,當然。絕對不會說出打了二次。

  就現在廂軍的摸樣進京?那裡可有十萬禁軍,人家能信就他們能滅太湖水寇?更關鍵地是要是被人知道是咱李清帶領他們去的,豈不是人家要笑掉大牙?咱以前的好名聲可就全砸了!

  因此訓練廂兵的事情馬上就著手進行了,不過其實是張叔、袁叔馬上著手進行,而李清麼,當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而且通常得在床上想。

  說起來自己也就是那幾招,而且就從小四哥幾個的精神狀態來看。張叔和袁叔只怕比他李清掌握的還好些。畢竟他們曾經身體力行過了。而且老軍漢們即便看不上江寧的廂軍,對軍營地感情還是很深厚地,所以一聽這個事情,便主動請纓,「這些事值當叫公子操心麼?交與我等就是。」

  本來李清根本就沒想讓小白將軍也接受訓練地,他可不像王德顯、高小公爺和石小公爺那樣是武人世家,他老爺子雖然頂著將軍名號。但從沒上過戰場,嚴格的算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武夫,只是圖個官職罷了,像小白這樣的公子哥,攙合進去幹啥?

  按說小白之前想和李清親近,「仰慕」李清的青樓名聲之外,其實也就想混進逍遙會,再者男孩子麼。做些熱血澎湃的英雄夢也是正常。不過上次在太湖上和莫風的弟兄幹了一仗,本來已經叫他有些灰心了,可在李清家裡聽了老軍漢在河北剿匪幹得風風火火的故事。這熱情可就又上來了,死活鬧著要和廂軍們一起操演,並保證他會乖乖地聽話。

  人家既然保證自己乖,李清當然也只能由得他去了,江寧能設市舶司,對咱以後的海盜事業可是大有益處的,這道理李清已經和莫風他們講明白了,再者杜先生對李清之前在水雲莊訓練龍翔軍的舊事也有些好奇,說是也要去見識,有杜先生出面,莫風一干弟兄支持,而江寧的廂軍自然不用說了,要到皇帝面前去露臉,誰會反對?因此李清還真覺著自己去不去都一個樣了,咱還是想些好法子罷,順帶繼續睡懶覺。

  小白將軍現在絕對沒有不乖,人家好歹是指揮,因此張叔和袁叔並沒把他很折騰,不著痕跡的減輕了他的很多訓練強度,不過這已經把小白將軍累得個要死,而且還得繼承他李清的光榮傳統,必須和士卒同甘共苦在一個大灶上吃飯,所以好多天沒到李清家蹭飯了。

  踏春當然是在郊外了,要在城內逛那叫「血拼」,又有四個子弟跟車步行,這大車行得並不快,好在與張叔、袁叔一路閒話,感覺也沒過多久,江寧城地南門已經歷歷在目了。

  此時江寧地南門,可沒有後世裡中華門那麼雄偉,再說當年李後主投降給宋太宗後,江寧城又奉令「墜牆三尺」,護城河也已經填平,因此不出南門,便可以看見李清今天踏春的目的地了---雨花台。

  雨花台可是南京地一個標誌性的地名,李清打小就知道,那是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紅色聖地,其實雨花台名稱的來歷,卻無絲毫的血腥味道;雨花台位於南京城的南部,高度不過百米,在冷兵器年代,此地就是攻防江寧城的戰略要地,因為頂部是平台狀,而且山上多五彩斑斕的石頭,因此在三國孫吳定都的年代,這裡叫石頭崗、瑪瑙崗;而到了南朝梁武帝時期,佛教盛行,有一個叫雲光的高僧,到這裡設壇說法,這傢伙的口才據說非常好,好到以至感動上蒼繼而落花如雨,唐朝時期根據這個傳說,把此地改名為雨花台,另外,咱中國又多了一個成語--天花亂墜。

  而且雨花台上不僅有石頭,還有泉水,陸游曾經就在這裡煮水烹茶,並且認為這裡的泉水不但是江寧名泉之首,還是天下第二,只可惜這江南第二泉在後世已經乾枯,所謂的百年老店「二泉茶社」猶在,清甘美的泉水卻再不可得了。

  雨花台上樹林茂密,繁花勝景,一直是江寧百姓踏春的絕佳去處,才剛出南門,便見有三五成群的人流亦和李清的大車一樣,直奔雨花台而去,倒是人流中間或卻見著裙裾飛揚來著,可惜張叔談興正濃,李清不大好將腦袋伸出去好好瞧瞧,吹口哨更是不可得矣。

  沒有春心的人自然不可同語,而張叔卻是認為這些人都不可理喻,這春有什麼好踏?要按他的想法這時節還正農活正忙的時候呢,不過還是咱公子是實在人,和那些人畢竟不一樣些,沒見著帶著鋤頭麼?
huro 發表於 2008-10-2 13:12
第二百九十九章 踏春(二)


  「公子,這滿山皆是石子,奈何一定要挖?依小老兒看是精緻的了,只不知公子欲做何用?」

  李清已經特意把愛嘮叨的張叔打發著陪若英、雲三娘她們去看風景去了,可不太多嘴的袁叔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些石頭就算精緻?您老也太沒眼光了,真真的怎麼說來著?夏蟲不可語冰!咱費那麼大的精神,豈是挖這普通的石頭?話說昔年共工與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把天給撞個窟隆,嘩嘩的雨下沒完,於是女媧娘娘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據不可考證的考證,其中剩下那麼一塊,千百年後便給一個不肖的疲賴貨給叼到嘴裡去了,大名便是寶玉,此話並非無因,《紅樓夢》中這麼描寫那塊玉石的,「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這是啥?這豈不就和李清今天想挖的東西一樣麼?這就是雨花石!

  在李清小的時候,家裡老爺子出差,回來就帶給他幾顆雨花石,那年頭這可是好東西,讓他同學中間整整炫耀了幾個月,直到全被人偷個乾淨;不過那時候可不知道這東西和賈寶玉扯得上關係,因為課本裡都寫著雨花石為啥那麼漂亮呢?是因為革命烈士的鮮血染成滴!

  李清現在雖然負了一千歲,好歹也是長大了,自然明白那話只是個比喻,不過雨花石的漂亮還是記憶猶新的,如今雖然不曾有蘇東坡這號稱賞玩雨花石地鼻祖寫詩使勁亂捧。雨花石也沒有突然身價百倍,可李清今天既然來了雨花台,怎可不挖上一些做個紀念?總比到處亂刻「到此一遊」風雅些吧。

  見袁叔問他要石頭做什麼用,李清還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一年之際在於春的,人家都是忙著農活,他卻揮汗如雨在這挖坑?敢情當雨花台是起點麼?只可惜辛苦的挖了這半天,連一塊象點摸樣的雨花石都沒見著。

  挖坑的確不是個輕鬆事。才沒多大一會李清就累得像狗一樣的伸出了舌頭。爬上坑來再像狗一般的喘口氣罷;總有人不腰疼的罵人挖坑不填坑。你自己來試試?到處挖其實也累人地,還是寬容些地好。

  清明時節其實已經是晚春了,偶有幾片群裾夾著山花掩映在一片翠綠中,李清這會可沒有什麼窺艷地興致,倒是有幾分擔心自家的艷別叫人窺了去,可伸長脖子使勁望,也沒看見雲三娘和若英她們跑哪去了。

  誰叫人家小時侯沒玩過這石頭呢?打李清一挖坑起。幾個姑娘家便有那麼遠躲那麼遠,生怕和李清搭上關係,踏春啊,多詩情畫意的事情,哪幹起盜墓的勾當來?也別怪連若英小媳婦都這麼想,好好的一片綠山坡,給李清帶著人挖得跟狗啃過似的,的確剎風景地很。

  再挖!不信邪了就。好東西一般都藏得深的。比如無限風光在險峰、深谷埋幽蘭之類的,李清這會也懶得擔心雲三娘、若英被人家多看幾眼了,反正這會窺艷的大多是酸書生。有張叔帶著兩個子弟在邊上,量誰也不敢過分,至於施二娘就算了,別人家媳婦,看多了也不關咱的事情。

  這世界一大,還什麼人都有,李清挖坑是快樂的,現在雨花台不是公園,自然沒人賣門票,更何況這年頭也沒個城管,可以在風景區裡大肆破壞,很有些半夜開車使勁闖紅燈的爽勁,其實李清還是選擇避人地方了,比如二泉邊上遊人如織的,他就沒好意思到那裡去挖坑。

  可李清挖得快樂,偏還有人在一邊看得快樂。

  年紀不大,二十郎當歲地摸樣,一身月白地文士裝,帽子上鑲片美玉,邊上還跟著一小書僮,也不搭話,站那饒有興致的看李清挖坑,偶爾袁叔挖著塊彩色石頭,便拿來給李清瞧瞧,李清一瞧不是雨花石,便隨手甩在一邊,那文士便揀起來拿眼前細看。

  看的久了,李清都有些不自在了,你啥意思啊?好好春不去踏,跑這來瞧咱挖坑?那邊有漂亮妹妹都不去瞅瞅?據我所知就有三個絕色地!咱大宋似乎還沒有什麼綠色環保組織,難道他想客串一把城管?

  見李清挖得都有些三心兩意,不時還抬眼瞅他,那文士對李清微微一笑,還是不做聲,把個李清看毛了,將鋤頭一扔,爬出坑來一屁股坐地上了。

  真奇怪了,記得後世裡多少年來都有人賣雨花石的,這數量應該不在少數啊,這雨花石難道知道咱李清要來,全長雙腳跑了?看來還是準備不足,畢竟掄鋤頭李清不太在行,算了,下次叫小白將軍將他手下的廂軍全調來,給它雨花台整個掀個遍,看它跑哪去!

  李清都不挖了,還招手叫袁叔和他的兩個子弟一塊歇歇,按說這會應該沒啥可看的了,可那書生還是不走,帶著個書僮依舊一旁站著,真邪門了!好好的一個書

  明踏春不去看大姑娘小媳婦,老是看我幹啥?靠,莫興,覺得我帥看上我不曾!

  想到這李清可有些不高興了,狠狠的一眼瞪過去,沒事快滾,老子現在正憋一肚子氣呢!瞧你個斯文秀氣摸樣,怕是不知道咱李清是宏毅寺混出來!可他這麼凶相畢露的,人家還是淡定的很,還是迎著李清歹毒的眼神一笑,還是不出聲。

  李清這可忍不住了,粗聲問道:「你在邊上許久,究竟想看什麼?」

  那書生一笑,輕聲道:「兄台想挖什麼,我便看什麼。」

  李清臉上一熱,坑是挖了很多,可雨花石的影子都沒見著,便沒好氣的說道:「既然不知我想挖什麼?那又有何好看?」

  那書生還是笑道:「便是不明所以,因此想看個究竟。」

  說來說去這話還繞回來了。李清這會有些喪氣,一擺手說道:「算了,我也不挖了,你也別看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明白。」

  那書生見李清不耐煩,也緘口不語,過得半晌方出口說道:「敢問這位兄台,可是想挖六合石麼?」

  六合石?這是什麼東西?李清忽然醒覺起這年頭似乎還沒雨花石這個名稱呢。莫非人家說的這六合石就是了?這可要請教一下。快告訴咱在哪挖。莫非埋得很深麼?

  見李清拱手相詢,那書生不急不緩地說道:「六合石又名五色石、瑪瑙石、錦石,當地亦稱活石,因產於六合,故多謂之六合石,其色斑斕,玉質天章。即《尚書.也。」

  沒錯沒錯,聽這一說,李清就知道人家說的是雨花石了,只是聽了有些奇怪,產於六合?這就有些不對了,難道六合也產雨花石麼?

  「雨花石?未曾聽聞過?不過兄台此名倒是貼切,亦與傳說合,南朝雲光法師便是在此開壇設經。言到妙處。落花如雨,豈不正應是五彩斑斕?確與六合石神似了。」那書生笑道。

  李清這才學了一個乖,這雨花石的確不是產在雨花台的。而是產於儀征、六合一帶(舊時儀征就是六合的一部分,後隸屬揚州。)雖然形態與卵石無異,其實應是瑪瑙的一種,其精品與玉同價,亦被稱之「石中皇后」;因其色澤艷麗,紋路精奇,早在新石器時期,就成為了古人的殉葬品;春秋戰國時期還是專門的供品,而雨花石地名稱,一直到明末清初才定名,緣由不過是因為雨花台石市場影響力大而已。

  一說到賞玩奇石,就自然想到「花石綱」,這東西害民不淺,是北宋末年方臘起義地主要原因之一,其實一個勁地罵宋徽宗有些屎盆子扣一個人腦袋上的嫌疑,當時玩石頭的可是咱大宋的流行娛樂,比如甭管朝堂上怎麼爭,王安石和蘇東坡可都是石頭的發燒友。

  學了乖當然要謝謝人家,只是李清才謝完,忽然很是不爽,敢情人家早就知道他在挖什麼,看了老半天,還就是不說,媽的,你玩我?這坑是那麼好挖的?還裝摸做樣在一邊笑,正想發飆呢,又念及自己也沒問,人家不說,似乎也不算錯了。

  那書生見李清面色有些不豫,復拱手言道:「暮春時節,時人皆傷晚春而留連,獨兄台掘坑以尋石,雖不得其地,意趣風範自是不凡,適才又以雨花而命石,卻不有幾分建康遺味?」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話李清聽來很是受用,受用之下,倒感覺不到人家是否是在諷刺了,因為人家笑得很純潔,再說咱大宋境內,清明踏春而挖坑不已地,恐怕還就是我李三一人了,當然,後世穿越過來那些寫書碼字的不在其內。

  這鳥人很有些意趣,不說也不走,竟然在邊上看半天,而且馬匹也拍得無跡可尋,李清倒來了興致,細細將眼前人打量了一番,見此人眉目清秀,落落大方,不由得心生好感,拱手問道:「原是李某讀書少,緣何敢當風範二字,今日受教了,卻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怎麼個稱呼?」

  那書生也是恭身一禮,口中言道:「不敢當此問,小子亦是孤陋淺薄,因此效古人遊學而長見識,如何說上施教得了?小子姓富,名弼,字彥國。」

  邊上書僮一旁急著說道:「我家公子可是洛陽的茂才呢。」

  那書生回頭溫和的看了書僮一眼,那書僮卻嚇得伸伸舌頭忙閉上嘴,書生方對李清拱手笑道:「慚愧了,這位兄弟氣宇不凡,特立而獨行,想必亦是非常人物。」

  可李清正楞神呢,根本沒顧上答話,原來是富弼,怪不得了,這小子就是在邊上看一天,只要咱不開口問,他還怕是楞會不出一聲呢,誰叫人家是「守口如瓶」文忠公呢?

  李清有些反應不過來很正常,因為他見到的,是咱大宋朝三真

  真學士歐陽修,真御史包拯,真宰相富弼。

  在後世裡,他的名聲沒有范仲淹高。更比不上蘇東坡,但在大宋朝最輝煌地幾十年裡,他起的作用卻是遠遠大於前兩位;三朝老臣,並且宋英宗和宋神宗得以即位,他都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從樞密使到宰相,一直在中樞任事,最後就是稱病回了洛陽。宋神宗每有大事。還常常遣人去詢問他的意見。

  可若以為他是個不倒翁地官兒那就是大錯特錯了。富弼此人的性格絕對是矛盾的統一,一方面溫良敦厚、恭儉好修,自唐朝始,身居宰相高位,「雖微官及布衣謁見,皆與之有禮。」惟此一人;另一方面他好善嫉惡、清正廉名,先是作為革新派。支持范仲淹地慶歷新政和保守派鬥,然後作為保守派和要改革的王安石鬥,到了八十歲人都要掛了,還向神宗上疏,說朝堂上多是鑽營投機之人,非國家之福,應予以廓清。

  更有兩件事情可以說明他的為人,范仲淹對他有提攜之恩。可為一件小事他就和范仲淹爭地臉紅脖子粗。人家勸他不應該這樣,他卻說范仲淹提攜我,正是因為我敢發表自己的看法;在宋神宗決定啟用王安石變法。一時朝堂上是逆之則亡,富弼堅決反對,並且對王安石為相拒做一詞之評,恨得王安石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在私下說:「梟富弼之首於市,則法行矣。」

  至於他二度出使契丹和多次拒賞都無須多做敘說,有個成語叫做「德高望重」,說的就是富弼,而此語出自司馬光,足見此公為人。

  李清有些楞神是沒想到在這裡碰到富弼,按說這個洛陽才子應該不會沒事跑到江寧來的,最關鍵的是不應該在咱破壞環境的時候跑來,得,咱還是不要告訴他我是誰好些,畢竟到處挖坑的,到哪都沒人愛。

  本來打定地就是這主意,久仰久仰也就完了,正好富弼的書僮有些不懂事,這茂才啥名頭的,放一般人眼裡,興許得生些景仰,要放在心高氣傲的讀書人眼,那可就是沒臉的事情了,比如富弼就覺得丟臉。

  這茂才其實就是秀才,就是個優秀人才的意思,東漢年間為了避光武帝劉秀的諱而改為茂才,本來到了咱大宋朝,實行的是科舉制度,不過象漢朝那樣地地方推薦還是小規模地在實行,比如到京城會試必須先經過鄉試這一關,比如張先、柳七那樣的,就等著會試中舉;而茂才則就不需要參加鄉試,直接可以上京會考,因為富弼少年篤於學,提筆能文,胸有大度,被譽為「王佐之才,因此早早便給地方上推薦為茂才,而富弼本人對這個卻是深以為憾,

  覺得沒有經過正規途徑,總是說不出口,偏偏去年的制科又名落孫山,因此並不希望人提及。

  這個富弼還真是眼光高了些,天下讀書人那麼多,哪能一考就中?何況富弼現在連二十歲都不到,休說柳七幾乎把考場考穿,連張先不也是照樣沒中麼?當個個都像晏殊一般?神童哪是個個都行地。

  正好一說出茂才,富弼再淡定的人也有些意興闌珊,而李清早想腳板抹油一走了之,待得日後幹啥露臉的事情,再和富弼相見未遲;偏偏之前挖坑的時候走得不見人影,這會見李清不挖了,張叔陪著若英、雲三娘和施二娘走過來了。

  見有外人在場,三個姑娘早早的收住了腳步,李清還正準備借這個機會溜呢,張叔還未走近,便高聲叫道:「公子想必亦辛苦的緊了,歇歇如何?酒水已經備好,便是那烤肉,現下也半熟了,公子莫非沒聞到香味麼?」

  完了,怎麼這辰光蹦出啥烤肉來了?踏春啊,多風雅的事情,咱一挖坑一烤肉的,整個風流形象都給糟蹋沒了,李清心裡暗叫一聲苦,這會再怎麼裝蒜,也不好一走了之,咱大宋人沒這麼不講體面的,要溜了日後與富弼就沒法再見面了,便佯做笑臉說道:「今日相見,便是有緣,這位富公子可願同去喝上幾杯?」

  那富弼也笑道:「把酒論春,亦是樂事,只是不知兄台如何個稱呼,卻不敢冒昧相擾。」

  得,躲不過了,李清只好報名,「在下姓李名清。」

  「可是京城李三郎?」富弼一聽眼睛都瞪大了。

  「正是在下。」李清笑道,富弼臉上並未見有何異常表情,只是附身一禮,「聞名不如見面?李三郎所請,富某如何敢當?今日就此別過了。」說完,帶著小書僮轉身就走了。

  這可把李清的肺都氣炸了,媽媽的,你敢當著妹妹的面鄙視我?管你是誰呢,老子不打你個萬朵桃花開,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huro 發表於 2008-10-7 19:19
第三百章 想出招來了


  了,而且還追出去一百多米,只是人沒打成,並不是想揍他,於是狗急跳牆的表現出奧運百米衝刺水平,相反人家走的時候還一步三搖來著,只不過李清追的不是他。

  李清追的是袁叔和那兩個子弟。

  李清並不大度量,畢竟當著自家小媳婦面被人鄙視的感覺很難受,就像迎面被人打了一拳一般,腦子都有些遲鈍,先光顧著生悶氣來著;等他醒悟過來開始破口大罵時,富弼已經搖出一百米了,他這臉上一做出充分的表情,袁叔帶著兩個子弟就衝出去了。

  於是李清只能去追。

  他也想揍富弼,咱又不是沒得罪過人,三朝老臣又怎麼樣?這小子毛都沒長齊,現在上哪去「德高望重」?揍完之後的後果估計不會嚴重到哪裡去;但揍是揍,可不能往死裡揍,畢竟人家的鄙視也很含蓄,總不能因為人家拒絕你吃烤肉的邀請便壞人性命,像袁叔他們三個人舉著鋤頭衝上去,恐怕富弼的結局不會比「過天星」好多少。

  所以只能裝大度了,不跟這酸書生計較!

  裝的始終是裝的,幸好若英和雲三娘、施二娘並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見了三郎忽而大聲吟哦起「三字經」來有些吃驚罷了,好不容易陪她們出來玩一次,總不好敗壞興致,於是李清強顏歡笑的堅持到底了。

  但悶氣卻是一直窩在肚子裡了,表現形式是第二天在床上耍開超級死狗。若英叫了三次,李清都不肯起來,連午飯都不吃,若英可有些心疼,便把雲三娘叫了過來,後面還跟著施二娘。

  「三郎可是悔了?平素的三郎亦是光風霽月,磊落大方,今日為何做小兒女狀?量他一書生。知曉何事?又做過甚事?緣何三郎便如此重他所言?」雲三娘可不是來叫李清起床地。一進來便坐在床邊。聲調溫柔,可內容卻不溫柔。

  悔?人生在世,要悔的事情多了,比如小時候應該乖一點,再比如不應該老欺負低年紀同學,還比如當初應該陪父母多說說話;那些常說自己雖啥啥也不悔的人,只不過做秀給人家看罷了。滾滾紅塵裡誰不做錯事?只不過後悔藥沒處買去!

  其實李清現在就在後悔,剛才就不應該再賴床,要是自己爬起來吃幾口飯,一來免得叫幾個女人為自己擔心,二來也不會出現這般「三娘教子」的場面了,的確是三娘教子啊,這不就三個麼?

  即便來了大宋,李清覺得要後悔的事情也非常多。當然。這話說出來有些傷體面了,所以李清賴的床上,並不是生悶氣。也不是在後悔,而是在反思。

  其實被人鄙視,一點都不出奇,鄙視李清的人多了,別看當初在京城也是混得風生水氣,平時交往地都什麼人?柳七、張先、本就是在歷史風流榜上爭前幾名地貨色,一路人當然不會鄙視咱,再有就是一幫紈褲子弟了,而且是真真切切地紈褲,京城裡的文官子弟有幾個和他李清交往的?像李迪、馮拯、王曾這些個歷史上也是名聲不小的人物,他們的兒子可是全和李清吵過架的,而文官中和李清交往的本就那麼幾個,但小范老子每次見李清,總要板著臉苦口婆心地教訓一番,連那個自己行為很是不檢點的宋祁,還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招待李清呢。

  就連晏殊,李清也肯定人家骨子裡還是很鄙視他的,人家連柳七都看不起,何況他李三?要不是李清曾經攀上當今聖上的高枝,可以肯定現在晏殊絕對不會對他這麼客氣!

  只是以前李清知道自己被鄙視,卻還沒被人當面臊過,人家富弼現在只不過一白面書生,不曾三朝輔政,更不曾「德高望重」,也這麼不屑他,叫李清不得不好好想想,自己煞費苦心的一番做作,究竟做的對還是不對。

  「公子素日所行,幾曾虧過大節?若如同那些個道學先生一般,卻是面目可憎了,非是施二受過公子的恩,便幫著說話,就是如今弄地。。。。是娘親養的不曾?」施二娘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

  若英小媳婦說地話就貼心多了,「憑他怎的,若英就喜歡三郎這樣,三郎做的事,就是好!」

  還是最後這句話點醒了李清,這人啊,就得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啥,兩全其美的事情天底下哪找去?一個是被天底下文人士子所推崇,一個是被天底下妹妹所喜愛,這男人家捫著胸口問問自己,究竟選哪個好些?

  這問題對李清就是白問,他連思考的時間都不要,何況被文人士子推崇,難度太大了,咱怎麼個培養品德,也沒法做到「德高望重」,何況文人士子們,還就是個甭管自己水平如何,卻誰都不服誰的臭酸勁,咱稀罕他們

  反思?反思個屁!那富弼擺明了就是嫉妒,咱身邊有個三個如花似玉的嬌娘,他身邊一個都沒有,男人麼,都齷齪的,肯定是這個理!

  再說的確也是有些餓了,於是李清開開心心的爬起來了。

  江寧的廂軍,其實都是役兵,說穿了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軍隊,完全一群打雜的,因此兵營就在城內,而且離知府衙門也不遠,那就是離李清的住處也不遠,所以吃飽喝足的李清,聽從了雲三娘叫他出來散心的建議,晃晃悠悠就逛到兵營裡來了。

  逛到兵營,李清才知道來錯地方了,因為咱江寧的廂兵平時壓根就不操演,說這是兵營,主要是有個圍欄圍著,要是沒這個圍欄,就和江寧別的居民場所沒什麼兩樣。只是還破敗些罷了。

  一聽說李清要找廂兵,幾個半大地孩子神情都有些扭捏,弄得李清都有些納悶了,好聲好氣好一番套問,才知道因為兵營的地界小,要說練練站軍姿還行,而今天卻是操演隊列,因此去了邊上的打穀場。

  「那你等為何不去瞧瞧呢?難道不覺得好玩麼?」李清好奇的問道。小孩子應該對這個感興趣的啊。記得他自己小時候。別說是解放軍打靶啊訓練的,就是民兵訓練也是站邊上看得捨不得走,嘴甜點的話還能湊上去摸摸槍,乍咱大宋的孩子不喜歡這個呢?還是江寧地旖旎風氣就是從小培養地?

  只可惜那幾個孩子都不大樂意回答李清地問話,李清只好帶著疑問自己往人家指點的打穀場方向走,離著還有一箭之地呢,李清就明白為啥那些孩子不願意看自己的爹操演了。人家丟不起這人!

  「嘿!嘿!我說小二哎,你還吃糧當兵,乍連左右都分不清呢?哥哥我告訴你,平時拿筷子吃飯的那邊就是右!」一個聲音高聲怪笑道。

  另一個卻湊趣的也叫道:「休要渾說了,王七哥便是拿左手使筷子的,你這法子卻不大好,要依我說啊,在他右手上繫個紅繩的好。瞧見了便知道往哪轉。」

  前面地那個還不依了。「繫個紅繩?那要是往後轉怎生是好?掛後腦勺上也瞧不著啊,看!看!一個往後轉可不又摔了一個?」

  說話都什麼人啊?閒人!咱中國哪朝哪代都不缺這些人,這也是城市裡的一大風景。就算在後世號稱「時間就是生命」的年代裡,馬路上就是有個騎單車的撞電線桿了,立馬邊上就能圍上一圈人,何況咱這打穀場上站這麼多兵。

  閒人那是人閒,嘴巴不閒,還好說個怪話的,哪個小孩也不願意自己的爹當眾出醜啊;說是出醜也不為過,李清夾在人堆裡沒看一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難怪張叔、袁叔從不邀他過來看看呢。

  咱大宋承平已久了,即便是京城的禁軍,在李清眼裡也覺得和他認為的軍人形象差很遠,要是上四軍都看不眼,那這些廂軍就更差得遠了,要是拿這些廂軍平素地職責和工作內容來細分析,運輸、壘牆、修城,待遇還不怎麼好,靠,這不就是民工麼!

  禁軍再怎麼像二溜子,說起來還算正規軍人,因為他們的職責就是打仗,即便無仗可打,而且禁軍又是從全國各地選拔上來的,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就拿騎捷軍來說,在京城裡根本排不上字號,可畢竟行伍中有很多象張叔這樣的老兵,並且他們就算操演純粹走過場,這過場也總得走過才算不是?

  李清當初訓練騎捷軍,雖然有延州的弟兄幫手,可畢竟騎捷軍的素質要比廂軍高很多,至少站個隊列個陣的,不需要操多大的心,所以李清才能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訓練著騎捷軍干翻了龍衛軍,但現在張叔、袁叔訓練廂軍,難度就大多了。

  別說列陣了,站隊都有問題,要不動還好些,經過大半月的訓練,至少這些個廂兵站在那還像一回事了,可一個看齊的口令,都能發現很多腦袋沖的不是同一個方向,一個向右轉就更加好笑了,本該聽口令一起動作的,這些個廂兵動作不一不說,好些人真站成臉對臉了。

  緊張,絕對是緊張弄的,把隊伍拉到打穀場的訓練的確不是個好主意,李清藏在人堆裡雖然一起在笑話,但心裡卻不是很在意,大男人麼,誰願意被人笑話?可本身動作就不熟練,邊上還有這麼多人等著看笑話,出錯的幾率就更大了。

  可值得肯定的,是儘管鬧出了不少笑話,那些廂軍們都還依著口令認真在做,就連太湖那些無法無天慣了的好漢也沒人炸窩,而袁叔、張叔領著小四那些子弟就更加盡心了,一遍遍的糾正,一遍遍的示範。

  李清從人堆裡悄悄抽身走了出來,這會可不是和人家見面的時候,沒得叫人家害臊,再說也會讓張叔他們覺得不

  任,還是等人家訓練的差不多時,自己再來看看吧。

  還是雲三娘的建議好,出來逛逛。果真心情要好上許多,看別人出醜總是愉快地,特別是看到小白將軍像個小孩一般規規矩矩左轉、右轉,都很有些同情的慾望了,當然,還有那些廂兵做向後轉的動作,這哪是軍隊操演,活像多米諾骨牌似的。好些人都是看身邊人動作再動作的。

  多米諾骨牌?

  對。就是象多米諾骨牌。靠,老子想出招來了!

  想出招的李清便有些樂不支和急不可待了,他這會不是回家也不是在路上亂晃蕩看美女,而是直奔知府衙門,晏殊不是說了麼,有什麼需要都去找他要,咱現在還就是有需要了。

  晏知府不在。門口的衙役說他下鄉去「勸農」去了,咱中國幾千年都是農耕文化,對農事可是重視的很,大宋就更加了,這個幾乎是官兒地必擔責任,大凡路一級地轉運使、提點刑獄都以「勸農」入銜,而知府就是帶「勸農使」銜,通判等帶「勸農事」銜。知縣帶「勸農公事」銜。什麼教化民眾,不誤耕時純粹是走個過場,以示朝廷地重視。其實民以食為天,用得著你這些官兒去勸?

  可李清現在還就在興頭上,知府不在,那麼曹孔目在麼?「麻煩官差進去稟報一聲,就說我李清有事叫他辦呢。」

  這話還把那個衙役嚇了一跳,瞧著來人禮數也算周全,一口一個公差大哥叫的,可怎麼又說有事要曹孔目辦?這明明是上官吩咐下差的口吻啊,這衙役帶著疑問一稟報曹孔目,怪了,居然堂堂的孔目屁顛顛的就跑出來,見了這人就叫公子,還問是啥事要辦,衙役都不知道來人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了,可他還沒鬧明白,就被曹孔目打發出去跑腿了,而且還不只他一個,整個衙門裡的衙役全給支使了出來,因為這什麼公子說了,「要召集全金陵最好的鐵匠師傅來。」

  咱金陵啥地方?春秋時期吳王夫差就在朝天宮地後山建冶煉作坊鑄造兵器,取名冶城,自漢末起就是江南的冶煉中心,三國的孫權建都於此,曾在城內大興爐灶打造兵器,因為污染太嚴重了些,後來才將這些作坊移到城外;等到了南北朝,南京城更是南朝的科技文化中心,大名鼎鼎的「百煉鋼」法,就是發源於此,而且後面陸續又出現了「灌鋼」「炒鋼」技術,曾有丹陽兵甲,雄於天下一說,(這裡的丹陽,指的就是南京的小丹陽)一句話,李清想找好地鐵匠師傅,他還真來對地方了。

  李清和曹孔目在簽押房裡閒話,畢竟這老爺子和李清不僅僅是按摩敲背地交情,曹孔目說了,晏大人交代過的,要是李三郎來有事相求,只要和廂兵掛上鉤的,一律支持,「李公子,如今急召鐵匠,敢是要打造兵刃否?」

  這個關子是一定要賣地,不過絕對不是打造什麼兵刃,反正肯定要讓曹孔目大吃一驚的。

  大吃一驚是所有人。

  叫李清吃驚的,是沒想到來的鐵匠有如此之多,怪不得那些衙役去了這麼久,因為衙役們可不清楚究竟啥水平才叫高,那就乾脆把叫得上名號的全找來好了,而叫那些鐵匠們吃驚的是,知府衙門大張旗鼓的召集師傅們來,還當有啥重要的活要做呢,居然這年輕公子比畫了半天,絲?還是鋼絲?

  李清不是不清楚這年月的科技水平,做個鐵絲都難,否則收拾龍衛軍的時候費那麼多精神弄槍陣幹嗎?直接上鐵絲網不就完了?就是因為覺得這難度已經超過了他的知識範疇,才想著要衙門出面招集鐵匠。

  不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麼?「各位師傅便幫我想個法子,若是弄成了,知府衙門可有重賞的!」

  「敢問這位公子,要這鋼。。。。::.得這麼牢靠?難不成公子想做鎖子甲?鎖子甲當用細鐵環扣,如何需三丈長?」一個師傅問道。

  做啥用還真不能說,因為說了也沒人明白,不過李清說要十米的鋼絲,而且直徑還不能超過一毫米,所有的鐵匠都是大搖其頭,沒辦法李清只好將規格減到三米,最後減到一米長了,還是沒有一個師傅敢點頭。

  「各位師傅再細想想?此物要派大用場的,若是做的出來,知府衙門當有重賞,可不是虛言,到時候賞一百貫,不,一千貫!」李清大聲喊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千貫是啥概念?便有師傅詢問李清此言可真,李清一把拽過曹孔目來,認識不?這位大人可是做過你們好些時候的代理知府呢,咱說話你不信,莫非曹大人說話你們也不信?
huro 發表於 2008-10-7 19:20
第三百零一章 折騰


  老爺子很想跳樓。

  這都啥人啊!還硬逼著我表態,說是做出鋼絲來,江寧知府衙門重賞一千貫,其實就賞一千貫也就罷了,只要你做的東西有用,曹孔目之前就知道這個李三郎盡會添亂,已經逼的知府大人不得已減了半年的花捐了,這可是十多萬貫啊,得,咱知府衙門要過窮日子了。

  讓曹孔目想跳樓,只因為他今天到李清家吃飯了,早就聽說這李公子家有秘傳的手藝,連知府大人都讚不絕口,現在李清有事求上門了,還非要曹孔目出面,當然曹孔目藉機蹭一頓飯吃吃,也是理所應當。

  也並不是雲三娘今天的手藝特別好,以至於曹孔目要倣傚「佛跳牆」一般,為中國的飲食文化平添一段佳話,而是吃飯的時候喝酒了,這個李公子的酒量還真是不行,還沒怎麼喝呢,便開始話多,一話多曹孔目當然就要藉機刺探刺探下,李公子今天這麼隆重的找鐵匠來,弄這鋼絲究竟幹啥用的?

  做彈簧!李清語出不「凡」。

  做彈簧?彈簧是啥啊?這是新鮮名詞,曹老爺子不大懂,對於不懂的東西,一般人還就抱著景仰的心情,於是曹老爺子又哄著李清灌下去兩杯酒,方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彈簧究竟有何許妙用?公子也給老朽說道說道。」

  李清今天心情好啊,困擾了好多天的問題總算想出辦法來了,加上又喝了些酒。這嘴就有些把不住關子了,得意之處不和人說說,哪能滿足成就感呢?「曹老爺子你這就不清楚了吧,這彈簧當然有妙用,等有了鋼絲,我將它做成彈簧,然後我就用彈簧做個小軍鼓來,小軍鼓還就是需要彈簧。曹老爺子你可知我那些敲花背的手段從哪裡來地麼?嘿!還就是從這鼓上來的。到時候你聽聽吧。絕對好聽!」

  李清醉意熏熏的還想給曹孔目詳細介紹小軍鼓怎麼個好聽法,人曹老爺子差點把手裡的酒杯砸過來,不興這麼玩人的好不好?敢情你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召集了那麼多的鐵匠來,弄個鋼絲只為了做鼓?一千貫啊,夠買多少鼓了!

  只是這道理沒法跟這李三郎說清楚,因為這小子沒說幾句。趴在桌上睡著了,弄的回家地路上,曹孔目一直在求老天爺,那些鐵匠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麼鋼絲才好,否則自己答應了一千貫地賞錢,到時候銷帳時,晏大人絕對沒好臉色給他看地。

  「三郎,小軍鼓是甚的物事?向日在京城時奈何從未見三郎提及過?敢是又有新曲子了?」第二天李清才起床進了門廳。雲三娘就問道。

  宿醉都還有些未醒。見雲三娘問這個,李清納悶了,怎麼雲三娘都知道小軍鼓。敢情你也是穿越過來的?正想問問雲三娘知不知道重金屬搖滾,一旁的若英笑道:「定是有新曲子了,聞曹大人說起,三郎召了全江寧的鐵匠來,想是這鼓是鐵做的?」

  施二娘依著門笑,卻沒做聲,不過眼神裡也滿是期盼。

  咱風流人還就是和風流人有共同語言啊,李清這才醒悟到肯定是昨天喝多酒自己爆料了,還想賣賣關子呢,雲三娘一疊聲的催促李清趕緊把那小軍鼓弄出來,居然有好東西藏私藏了這麼久,要是謝家妹子知道了,肯定不依地。

  其實李清並不想藏私,雖在後世裡小軍鼓是一套爵士鼓裡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可顧名思意就知道,軍鼓軍鼓,它可不適合給妹妹們的鶯聲燕語伴奏,至少咱大宋現在流行的這些小曲,小軍鼓的聲音加進去,怕是有些刺耳。

  可要放在行伍間就不一樣了,鼓在軍隊中的使用,無論東西方都是歷史悠久,相傳成書於戰國年間的兵書《司馬法》裡,就提到「成列而鼓是以明其信也。」而《左傳》裡記載的曹劌論戰篇裡,更是留下了「一鼓作氣」成語。

  小軍鼓卻與大鼓有些不一樣,它又名「行軍鼓」,因為它特有地金屬沙沙聲,配合軍人有力地步伐,別有一番特殊的韻味,在後世裡的西方電影裡,軍隊地出現幾乎都是伴隨著小軍鼓的敲鳴。

  而它這種特殊聲音的形成,就在於它與一般的鼓不同,不敲的一面上繃著幾條響弦,也就是李清懸賞要鐵匠們去弄的彈簧,沒這幾根彈簧,小軍鼓的聲音怕是與一般的鼓沒有區別。

  李清突然想弄小軍鼓,是因為他想出要怎麼讓江寧的廂軍到京城裡去出風頭了,而這個風頭,沒有那種特殊的肅殺之聲伴奏,可是要遜色很多的。

  畫個小軍鼓的圖紙出來,對李清可不是難事,別忘了當年他就是樂隊的鼓手,那可是拉風的角色,身上集中妹妹們愛慕的眼風,通常要用打來計算,而爵士鼓的調聲,又是一個鼓手的必修課,對小軍鼓的構造他可是非常熟悉,何況那圖紙根本不用他親手劃。

  「三郎,你說的那彈簧卻是放在背面,如此一來可濟事的?別是記錯了罷。」雲三娘一邊劃一邊問,這個李清可沒法和雲三娘講清楚,要解釋明白共振原理,就先得說明聲波是啥,只怕雲三娘理解「秋波」倒還容易的多。

  還是若英好,喜滋滋的邊上看,啥都不問

  鋼絲啊彈簧的,只要三郎不老惦記著被人家鄙視就成

  圖紙還沒畫完呢,李清便想起昨天有了主意光顧著高興了,單單一個小軍鼓可是成不了大事的,一溜煙又跑到江寧府衙來了,今天衙役可不攔著李清,直接帶他去找曹孔目,曹孔目一見李清覺得自己腦袋都大了一號,「李公子,便是想要鋼絲,只怕那些工匠們也無能為做得如許快的,公子還是在府中聽信可好。一得了消息,就叫衙役知會你如何?」

  李清笑道:「曹大人,今兒我可不是要鋼絲,我要矛!」

  原來是來要矛地,這要求不高,訓練廂軍麼,兵器自然要準備的,曹孔目正要叫人帶李清去府庫中自己選去。可這李三郎頭甩得跟撥浪鼓似的。「曹大人。府庫中的那些矛可不濟事,我要的矛可與之不合,莫若曹大人再叫人召鐵匠師傅前來如何?」

  曹孔目看著李清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可知府大人有令在先,但凡李三郎要的物事與練兵有關的,一律支持,少不得再打發衙役四處請去。

  和鐵匠師傅討論矛的製法還是順利地。儘管這李三郎提出很多不切實際地想法,可這難度盡在師傅們的掌握中,並且李清還要的急,數目還多,因此到府中商議的師傅們都分到了生意;等李清心滿意足、一步亂搖的出了知府衙門,曹大人和衙役都是鬆了一口氣,好歹打發走了。

  可惜這氣還沒松多久,守門的衙役絕望的看著那李三郎又從對面巷子裡竄出來了。做人就要自覺。否則衙役這口飯也不好混,那衙役沖李清一抱拳,「李公子便自行進去罷。小的這就叫鐵匠師傅去。」

  李清一把拽住他,「這位衙役大哥,今番可不是叫鐵匠師傅了,左近可有手藝好地繡工繡匠,相煩召些前來好麼?」

  原來不是叫鐵匠了。

  等到第二天上午,那衙役又看見李清沖衙門走過來,這次他不絕望了,相反很開心的看著李清,弄得李清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有點神經錯亂,只是衙役的一句話,讓他自個有暴走的傾向,「稟公子,孔目大人也下鄉『勸農』去了,如今府衙裡可是無人問事,但有所需,公子還是等知府大人回府再說可好?」

  靠,老小子居然溜了,這可不能怪我,誰叫咱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李清可來氣了,咱想出這主意容易麼!「這位大哥,還請告知曹孔目在何處勸農,我這便找他去!」

  ****

  江寧城外,玄武湖邊,幾個路人對著新立的營寨指指點點,「聽說了沒?剿滅太湖水寇的江寧廂軍在這練兵呢,這太平時節的,練兵卻是做甚?莫非何處又興賊寇不曾?」

  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不屑地答道:「練兵有何稀罕,這玄武湖舊名本叫練湖,據說陳朝時曾閱軍湖上,有雄兵十萬,樓艦五百,旌旗蔽日,鼓角震天,如今才幾百個廂軍,論氣勢可是差得遠了。」

  那人又說道:「即便廂軍操演,那也是平常地事兒,奈何遠遠的就不許人觀瞧,便是禁軍操演也無此道理的。」

  老人哈哈一笑,「小哥,這是你不曉事了,莫非不知細柳營故事麼?如今操演廂軍地,聽說就是前日領頭剿滅太湖水寇的李公子,若沒個三兩下,那太湖水寇縱橫十幾載,豈是好相與的?莫說不讓你去瞧個熱鬧,據聞這李公子與知府大人都立了規矩,連他也不可入內觀瞧的。」

  那路人驚得一吐舌頭,連知府大人都不准進?這個李公子是什麼來頭!

  如今那個大有來頭的李公子正像狗一般的伸長舌頭喘氣呢,難怪後世的南京是四大「火爐」之一,千年之前就已經這樣了,才初夏的光景,天氣就已炎熱不堪,即便兵營靠在玄武湖邊上了,反而被太陽蒸發的水蒸汽襲來,叫人更加覺得悶熱。

  可既然已經把江寧知府衙門上下都折騰得要死,要不弄出點成績出來,恐怕咱以後上街都要挨臭雞蛋了,而且即便被打死都沒人管,因為下手的肯定都是知府衙門的人,所以李清只能「親自」的,也住到兵營裡來了。

  來了就要以身作責了,所以李清也只能強忍跳進玄武湖涼快一下的衝動,這世上很多事情到最後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當初李清在和那些竹工們商議怎麼把軍服做得更精神些,還自鳴得意的提出了要小圓硬領,加上了扣子,咱後世解放軍叔叔可管這個叫「風紀扣」,不扣上那就不是軍人風範,現在好了。把李清自己扣得舌頭都伸出來了。

  現在可不是能輕鬆的時候,有了張叔、袁叔帶著那些子弟一同操演廂兵,如今江寧地廂兵站姿絕對過了關,就算緊急列隊、變換陣形,也不比當初水雲莊上的龍翔軍差多遠,可這僅僅是第一步,因為這些東西在京城時早就賣弄過了,人家可不稀罕。

  而且江寧的廂軍個頭都偏矮。而且都沒經過真刀真槍的錘煉。即便李清把後世的分列式都搬出來。殺氣肯定還是顯不出來,所以李清想的,還不僅僅是要體現氣勢。

  玄武湖邊正在搭高台,咱

  有好些太湖弟兄麼,不讓他們各展其材,怎麼能鎮住幫丘八!

  「公子,杜先生請的那些個槍棒名家已經在轅門外了。是不是出去迎一下?」張叔走到李清身後輕聲稟到。

  正好,站在台上一動不動的,還真把李清給憋壞了,可幾百號廂軍弟兄都在下面認真操演,他還不好偷偷閒地,聽了張叔地話,李清趕緊下得台來,往營門走去。

  得意!得意之下李清更覺得自己的這個抱拳禮行得是瀟灑無比。不過口中卻是客氣道:「幾位師傅們請了。江寧這些廂軍頑劣不堪,不成個體統,李某才疏學淺。還請各位師傅來不吝賜教才好!」

  笑話!這叫頑劣不堪?杜先生請來的人中,就有一個以前是禁軍中做過槍棒教頭的,現在老了便回鄉開了武館,人家見的是什麼世面?就沖守轅門的兵丁大太陽底下紋絲不動的勁,人家便知道這些廂軍絕對不是頑劣不堪,以前見過的禁軍都站不出這個氣勢。

  一說起槍棒教頭,咱後世人第一個就想到「豹子頭」林沖,施先生地一隻筆著實了得,讓後人的心目中,林沖和英雄完全劃上等號不說,連槍棒教頭也成了赫赫威名的職務。

  其實任槍棒教頭的,武藝超群是不假,但地位,卻是很低的,連個正經官名都算不上,只能算做吏,和後世西方國家的軍士長地位差不多,不過收入倒比一般的小官豐厚些。

  這個教頭姓孫,在禁軍中任槍棒教頭也有些年頭了,身老心卻壯,對軍營的感情也是很深,因此被杜先生一邀便興致勃勃地前來,眼見著江寧地廂兵原來這般雄武,自己也是豪氣沖天,誰說咱老了?「李公子,想是叫在下前來教些槍棒麼?這卻不難,別看我鬚髮花白,身子骨卻硬朗,手下功夫也沒閒擱的,便給我三、五月,保教兒男們個個一身好武藝。」

  三、五月?這就不可能了,咱李清和知府大人拍胸脯說的可是不出一月地,而且要練的東西還多著呢,李清的想法可要人家失望了。

  「只要簡單動作?還要實用,還要好看,這卻是何故?公子此言,小老兒不敢芶同,兩軍對戰,生死一線,要得那好看抵得甚用?」孫老教頭不滿的嚷到。

  見人家不明白,而且連杜先生都心存疑慮的看著他,李清也撓頭了,這可是軍人,又是冷兵器年代,動作當然多少要有些實用才好,否則到京城的禁軍面前豈不成了笑話?至於要好看,這當然更簡單了,咱目的本來就是搶風頭,吸引人家注意力,真功夫的嘿嘿哈哈外行人誰樂意看?再說,咱不是也沒有練真功夫的時間不是?

  等到李清詳詳細細的把要求、目的都說明白了,那幾個請來的高手這才明白,原來李公子要的就是花架子,不過這花架子也有些意思,真要弄得好看,還非得花點時間好好想想才行,什麼動作用得上又好學呢?

  「三郎,這般做來真個管用麼?」見幾個高手都在思索,杜先生輕聲問李清道。

  怎麼不管用?當然時間是短了點,所以才要加緊訓練才行,難道後世儀仗兵們走得唰唰的,那些動作是戰場上用的?可他們一走出來,又有幾個人看得不是熱血澎湃?

  要想把廂軍訓練成後世儀仗兵的樣子,李清也知道時間不夠,所以上次在打穀場上看了廂軍們多米諾骨牌似的走隊列,反讓李清想起後世電影裡看的美國海軍陸戰隊「舞槍」的情景來,既然是舞,那當然就比真功夫要容易練些。

  美國海軍陸戰隊儀仗兵的花式操槍表演的確很有特色,這花式操槍原來是英國安妮女王衛隊訓練的方法,被美國人照搬了來,又加上許多花哨動作,幾乎成了美國軍隊的門面,上了刺刀的來復槍在空中飛舞,場面也的確叫人讚歎,要是咱江寧廂軍在京城也玩上這手,準保叫那些人看掉了眼珠子,皇帝還是一小孩,他能不喜歡?

  杜先生是高手,大凡高手當然都很不屑這些花哨東西,只是因為自己在槍棒上不算精通,才被李清求著出面去邀請精通槍棒的人來,可居然只要好看?「這般說來卻與跳舞無異了,豈該是軍旅所為?三郎胡鬧了。」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漢,李清可沒計較杜先生的抱怨,咱還真是思路不開闊了,老想著軍隊啊士兵的,其實咱要的不就是舞蹈麼?要說舞蹈啊,嘿嘿,咱家裡可有現成的行家,而且還是好幾個!
huro 發表於 2008-10-10 15:49
第三百零二章 有人意見


  遠哨警蹕五里之外,若見有可疑人等,即放鳴鏑為信左近三里來往道路,若見著尷尬人等,鳴鏑為信外即行截住,若是截不住也要想法拖延,總之不能讓人靠近;大營外的崗哨,非本營中弟兄一律不得放行,若是誰要疏忽了,軍法從事!」經過一段時間訓練的小白將軍,如今也有了幾分殺伐氣。

  「張九,陳彪,你二人可給我聽好了,輪番查哨,不可再使意鬥氣,誰要讓營中弟兄丟了顏面,往日的交情可就顧不上了。」

  「是!請大人放心,我等定當竭力奉差,一隻閒鳥也不放它飛進來!」張九和陳彪腳跟一併,雙雙立正答道。

  看著張九和陳彪一個標準的向後轉邁步出了大帳,小白將軍別看做指揮也有些年頭了,今日才領會到帶兵的樂趣,不過張九和陳彪才出帳,小白將軍也一溜小跑的趕到訓練場上,那架勢,實在有些失儀。

  這機會可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可不能叫人鑽了空子。

  訓練場上當然不是有可口的飯菜等著他去搶,而且小白將軍跑那麼快,也不是因為那邊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按說他還得叫嫂子呢,儘管他就沒搞清楚那些個嫂子和他的三哥究竟是啥關係。

  現在的大宋,除了陝西五路和黨項人偶有小的紛爭,真說的上四海晏平,而江寧城不管從哪個方向,離邊境都是萬兒八千里。並且自打滅了太湖水寇之後,一般人哪知道其中的貓膩,江寧地廂軍名聲鶴起,連一般的鼠竊之輩都不敢到江寧左近犯案,哪用得著這麼警備森嚴?整得跟大戰在即似的。

  可全營上下官兵,都打心底裡認為很有這必要,因為李公子還真就把自己家裡幾個姑娘叫來當教頭了!

  若說這些個爺們也像那些酸腐人樣的認為女人進軍營不吉利啊什麼的,那可錯了。好歹人家是來教咱們的。並且動作不到位了。偶爾還能親自被點撥,這種感受真是無法形容,而且從不像帶兵的都頭那樣,動輒對屁股就是一腳。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真挨上一腳,那感覺似乎也應該不錯的罷?

  小白將軍可是被點撥次數最多地,誰叫他搶了個最出風頭地位置呢?不過唯一不滿意地就是在這個稱謂上。現在全營弟兄開口閉口的都叫嫂子,弄得他一點優越感都沒有了,可也沒法,誰叫他也是學員中的一名呢?

  李清把若英、雲三娘和施二娘叫到軍營,絕對不是一定要表現自己逆天叛道的劣根性,按說那些動作都是軍伍上的,和舞蹈還是有些距離,可動作怎麼編排。動作之間又怎麼銜接。那些個槍棒教頭在這一點上,水平還真和三個姑娘不在一個等級上,要是判定怎麼好看就更差得遠了。更關鍵的是雲三娘和施二娘都有多年的教授舞蹈經驗,知道怎麼教才讓那些個動作有些笨拙地漢子容易理解,連若英在水雲莊都幫著教授過小姑娘,水平也不差。

  幾個槍棒教頭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壓箱底的絕活都表演出來,讓幾個姑娘們挑選動作,都是高薪請來的,這可不是爭待遇,而是要爭一個臉面,無奈好些個絕招短時間根本沒法讓人學會,結果不被接納,叫幾個教頭空自嗟呀了。

  另外就是幾個姑娘的教授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其中原因只能留到後世讓那些心理學家去分析了,整個營盤裡的弟兄都很服氣,因此越是這樣,這警備工作就越要做好了!

  其實李清一點都不在意,相反還很是驕傲,反正在京城時已經被錢惟演攻擊過了,後果也不嚴重;話說當初他一提出這建議時,一片嘩然,不得不發點脾氣才壓下來,現在才幾天功夫,效果如何?連之前一直搖腦袋說他胡鬧的杜先生,現在都笑咪咪的一旁看著開心,偶爾還忍不住上去親自指點,這偏見啊,還就得慢慢的改變才行,事實勝於雄辯麼。

  只是這樣便有一個問題了,咱江寧城還有另外三個廂地弟兄,另外還有兩個指揮的禁軍,到時候見咱們這個廂的弟兄出了風頭,肯定要問問這都是誰教地?雖說咱李公子據稱在京城裡名聲很是不好,可到底也是個爺們,說出去丟人也不會丟很遠,可要是被人知道其實是幾個姑娘教的,到時候怎麼說,跟師娘學的?

  這可是咱平時拿來罵人的!

  因此張九和陳彪非常明白這工作的重要性,以前沒事還拌拌嘴的,現在合作的跟親兄弟似的,格外賣力,整得附近幾個村莊的百姓買菜都得繞道走,否則幾棵青菜都要被這些兵爺翻爛了。

  不懂的事情就不要隨便插手,李清雖說當年還在樂隊混過一段,可抱妹妹跳舞在行,編舞可就是門外漢,還就放手讓雲三娘她們干了,一般不去參與,再說他也不得閒,因為他正被莫風呱嘈呢。

  之前說姑娘們教授動作,全營弟兄都很服氣,這話有些錯了,因為莫風和很多太湖弟兄就很有牢騷,不過他們不算是不服氣,而是很有怨氣,你說這幾個嫂子眼光怎麼就不行呢?咱陽剛之氣多的使勁往外冒,她們怎麼盡選小白臉呢?難道都以那李公子做摸板不成!

  其中最大怨氣的是莫風,因為最開始李清沒打算讓小白將軍攙和進去的,好歹是個指揮啊,總得有些儀態不是?所以李清之前就想讓小白沒事端個架子一邊閒著好了,可偏偏小白死活不幹,還說自己既然是指揮,當然應該戰鬥在最前沿,加上眉目本來就清秀,太湖上結結實實打了一架,又在軍營裡跟著操練了一段時間,小白臉兒上還平添一段英氣。真給雲三娘和施二娘看中了,讓他當了最拉風的角色,儀仗隊地指揮!

  要說莫風是一心想要和小白將軍爭長短,這是冤枉人家了,怎麼說小白將軍都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兒,莫風心裡還是有分寸的,可儀仗

  二十人啊,咱莫風做不了指揮。混進儀仗隊總沒問:咱當年是縱橫太湖的頭啊。

  可惜一臉的鬍子拉碴入不了雲三娘的眼。多次在李清家洗碗的功勞都被人家視而不見,想必搶菜太凶以至留下壞印象了,而且不但莫風進不了,太湖弟兄幾乎全落了選,唯一一個還是在一群太湖弟兄強烈抗議後才照顧進去的。

  咱這可是軍伍,哪輪到一群小白臉表現陽剛?一臉橫肉有啥不好?那叫著彪悍!

  可一個老爺們總不能低聲下氣地去求女人家吧,雖然都是嫂子。因此莫風就纏上李清了,「公子,你先前說過咱弟兄跟了你,當一視同仁地,如今幾個嫂子卻不平地很,這可不成,我等不服,要論身手。三個白大人也不是我對手。憑甚得他如此風光!公子定要為我等討個公道來,使個招兒讓我等弟兄也風光風光。」

  最頭疼的就是莫風老拿這話來脅迫李清,咱啥時候沒有一視同仁了?每次搶菜的時候吃虧的都是我!其實李清也想著發揮太湖好漢的長處了。玄武湖邊搭得高台還就是為這個準備的,只是鎮住江寧的廂軍不難,要想在京城裡出風頭,還真個就不容易。

  咱中國後世地跳水隊為啥能在世界上獨孤求敗?原因很簡單,要說起這項目,咱中國人可是老祖宗,並且可看性一點都不比奧運會上差,有明文記載的,還就是咱大宋,金明池瓊林宴;據《東京夢華錄》上記載,三月一日開金明池瓊林宴,駕幸臨水殿觀爭標,諸軍百戲,其中有一項就是跳水,而且方式還更加有觀賞性,難度更高,「又有兩畫船,上立鞦韆,船尾面戲人上竿,左右軍院虞候監教鼓笛相和。又一人上蹴鞦韆,將平架,觔斗擲身入水,謂之『水鞦韆』。」

  想想吧,什麼跳台啊跳板的,那難度能比蕩鞦韆兒跳難?話說哪位在後世的還真應該向國際奧委會建議建議,高台也就十米,跳板彈性也有限度,能做的動作也快到極限了,玩花招弄啥雙人跳水的,莫如就改成蕩鞦韆跳好了,保證受歡迎程度成立方上升,而且女子跳水一律要穿長裙!

  李清暫時還沒這榮幸上金明池現場瞧瞧,不過聽謝大娘和他描敘的,李清覺得這玩意已經不比奧運會上差了,唯一就是謝大娘沒能說清楚的是空翻多少度,抱膝了沒有,當然,要是能直接說跳地是三零五B就更好理解了。

  不過不管理不理解,這練練還是一定要地,只是他這招對於太湖弟兄來說實在沒有吸引力,咱水上討生活的,從台上跳進水裡有啥稀奇?逼官兵追急了,咱從山上也跳過的,因為跳得不免有些懶洋洋,翻跟斗都是無精打采地,李清手腳比劃了半天,說要怎麼旋轉,並且保持空中姿態,而且最好入水還要壓水花,莫風翻翻眼,手一指那高台,「公子,這說的我可不明白了,不就是翻幾個觔斗圖個彩聲麼,既然公子說的那麼蠍虎,要不你跳一個叫我等弟兄開開眼?」

  這會換成李清對莫風翻白眼了,咱可是後世人,拿手的是光嘴上說好不?而且當初搭這高台的時候弟兄們還不知道幹什麼用,興致勃勃的還往高處搭,這哪只十米啊!李清才不受這個激呢,他自己從小也生在江南水鄉,小孩子愛新鮮,見別人玩的開心,也曾經上過一次十米高台,不過那會他就表現出極強的心理素質了,爬上高台,在上面瞅了半天,不管下面噓聲一片,他很堅決的從什麼地方上來,依舊從什麼地方下去了。

  不過想個什麼法子才叫新鮮呢?這水上項目咱也不精通啊,難不成叫一群太湖好漢來個花樣游泳?得,一想起莫風一臉橫肉還加鬍子拉,帶著個鼻夾做妖嬈狀,李清自己先吐了。

  現在還真想不出什麼辦法讓莫風滿意了,唉,要是在海邊就好了,碧海藍天,波濤洶湧,然後有人腳踏一塊衝浪板在高牆一般的大浪中穿行,不但觀賞性極高,而且刺激度絕對可以讓這些太湖弟兄滿意了,只是玄武湖中哪來的浪?

  就算玩風帆算是大家喜歡看了,可咱的目的是到京城裡去露臉,那天要是不颳風怎麼辦?速度慢悠悠的只怕也沒人看得高興,速度啊速度,這刺激還就是離不開這玩意,鬱悶的李清都想到運河裡在去撈撈,沒準咱當初衝下運河時的汽車還在呢,拆個發動機下來不就什麼都解決了?不過一想到咱大宋也沒個加油站的,沒聽說後世的汽車發動機可以直接使用原油,也只能做罷了。

  「莫風,你等弟兄划船在行不?」李清問道。

  這話不是白問麼!莫風在高台上跳了四、五個回合,再也提不起精神來了,懶洋洋的蹲在李清身邊,聽了李清問話只是委屈的撇撇嘴,像個沒糖吃的小孩。

  「說,究竟能劃得多快?比如這一里的水路,劃完要多長時間?」李清一把把莫風拽起來。

  「小半柱香吧,那日被蘇州的官兵追趕,便劃得快了些,莫非公子想我等去賽龍舟?便是贏了北方漢子,卻有怎地?北人乘馬,南人行舟,算不得光彩。」莫風帶怨氣的答道。

  切,莫風你也太小看咱李清了,行舟速度超過京城的水軍,的確沒有啥可誇耀的,可什麼事情都有個度,要是能超過很多呢?李清可沒管莫風的不屑,幾乎馬上就想上江寧知府衙門了,咱這次不要鐵匠也不要竹工了,咱要造船師傅,管你們耐不耐煩呢!
huro 發表於 2008-10-10 15:50
第三百零三章 錢的用處(一)


  我者父母,知我者謝大娘也。

  知己啊!

  李清坐在大帳裡咧著嘴一個勁的樂,我說那東西要弄得香香的才好吧,那會還非認為我是調戲小妹妹,雲三娘都戳咱一指頭,還是咱玉兒貼心,知道咱不是下作人,只是從某方面來說,「下流」些罷了,這一點雲三娘就和謝大娘有差距了,不虧咱昨兒使勁想她來著。

  想謝大娘很正常了,因為李清覺得雲三娘、施二娘編排的那些動作還是不太盡人意,總得來說是不夠花哨;雖說雲、施二人已經算是行家,可論專業還是有些不對口,謝大娘才是國部委員級的,可這話還不能說,否則三個女人家一生氣的,就該他李清去獻醜了。

  這其實是李清委屈人家三個了,雖說花式操槍的動作無須捏個蘭花指的,可那些廂軍能和水雲莊的小姑娘比?還要姿勢優美、協調,還需要配合,眼明手快,已經非常難為這些實際上的農家子弟了,莫非他李清以為咱大宋個個人沒事都泡花船?

  所以本來李清還有些個擔心的,能叫他今天樂成這個樣子,是玄武湖的軍營來了不速之客,而且還是女的,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闖營報號來了。

  這可不是陳彪好色起意就忘了自己的職責,這樣招眼的兩個美貌女子哪能攔不住呢?何況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還是坐大車來的,早在五里外就被陳彪帶人截住了。可一聽說甘十三娘有急事要找李清,陳彪反而叫人護送著直入大營了。

  說是這操演廂軍連知府大人都不能看,其實是李清和晏殊開的一個玩笑,想到時候給個震撼效果給晏殊瞧瞧,省得老是愁眉苦臉地心疼李清亂花衙門的錢,不過陳彪明白,那個李公子要防的,絕對不會是漂亮姑娘。因為不論啥時候。他李公子永遠是和漂亮妹妹一個陣營的。妹妹們哪能出賣他呢?

  其實甘十三娘和泯月已經找李清好多次了,先是在李清住的小院外吃了閉門羹,這一次也還算了,可能李公子帶著小嬌娘出去逛街去了,可連著三天院子裡都是空無一人,甘十三娘就有些急了,她知道李清雖說原籍是江寧。其實本地卻無一個親人,訪友的可能性都不大,哪有帶著幾個婦道人家上門的道理?

  詢問左鄰右舍還都是一問三不知,本來李清和邊上的人家就幾乎不往來地,要接若英、雲三娘她們進兵營又是件隱秘地事情,還是趁天黑偷偷用車接走地,哪有人知道這一家子去哪了?甘十三娘慌了神,連忙到知府衙門去打聽。難道朝廷又把李公子遣送到外地去了?

  知府衙門裡的人看見甘十三娘都是沒好氣的很!當然。李清逼著知府大人免了半年的花捐,減少了那麼多的腐敗機會啊,誰心裡會痛快?找李三郎?怎麼跑到衙門裡來了找?咱們這沒人認識他!要找到玄武湖邊找去!

  就這麼著甘十三娘打聽到玄武湖邊新立了個軍營。誰人在裡邊就不清楚了,反正那地方怪的,打那經過都有人問半天,還老有人賊眉鼠眼的亂看,別說小媳婦,連老爺們都不放過,你們這些標緻點地姑娘還是離哪遠一些,沒準啊,啥事都能發生!

  怪?怪就對了,肯定是李公子在那!換別人肯定沒這麼怪,至於拿眼瞅小媳婦就更加證明這一點,上樑不正下樑歪麼;果不其然,陳彪帶人截住了甘十三娘和泯月的大車,甘十三娘直說就是來找李清的,還就沒當閒雜人等給轟走。

  來找李清果然是有急事,京城謝大娘來信了。

  謝大娘的消息傳到甘十三娘手上就很正常了,並不是因為李清家裡沒人,那會雲三娘也勸著李清別和衛生巾這東西攪在一起,畢竟這說不出口的玩意和一個大男人家相關會招人笑話的,所以上次將做好的三十萬塊衛生巾送往京城,由甘十三娘派人隨船和謝大娘交接的,只是雲三娘修書一封寫明了前因後果。

  而這衛生巾地受歡迎程度,超過了李清地預想。

  在後世拉下臉問下妹妹們就知道,要沒這玩意有多不方便;而且李清在做算術作業的時候還算錯了一點,他只算京城有多少人口了,因此覺得三十萬塊已經很多了,卻忘了這玩意妹妹們一月可不只用一塊,講究些的就更不用說了。

  在大宋地汴京光煙花女子就有上萬名之多,再加上服飾的丫鬟呢?而且謝大娘不是個小性子的人,當然知道這東西要怎麼才好推廣開來,就按李清的設想,先往禁宮裡白送,這禁宮裡有多少妹妹?宮娥綵女加上內教坊司的就有一萬多啊!難道那些娘娘、貴妃就不是女人了?她們不一樣也得用。

  而且現在逢大喪之期,這宮裡的推廣還更容易了些,裡面可是三年不聽樂,內教坊的女孩子本就嘴甜心乖,各

  要走了不少,既然在貴人身邊了,手上從謝大娘處得爽心暢意的東西哪能不獻上去討個賞呢?何況這還是謝大娘叮囑過的。

  消息一傳開,都聽說宮裡現在用開了這新鮮東西,那些消息靈通點的夫人、誥命們馬上就知道了,紛紛派人上秦時樓來討要,就這麼,三十萬片不到半個月就完了,好些個遲得了消息的官眷沒要著,還因此恨上了謝大娘。

  這東西好不好用,貼不貼心,和男人家那是白說,反正說了也不明白,惟有用過的人自己知道,咱大宋可是個講究禮儀的社會,不會佔了便宜還賣乖,謝大娘一是送到宮裡,二是送給京城裡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女眷,雖說是白送,可不但沒吃虧。反比拿出來賣還收穫更多。

  有身份的人辦事就這樣,光沾便宜不吃虧,那可是商人地做派,既然用了開心,自然心情好,你送咱就賞!何況下個月還要用不是?宮裡的賞賜出手自是不凡,那些公、侯家數目也是不菲,謝大娘將那些綾羅綢緞折算了錢。通通叫甘十三娘的人帶回江寧來了。另外還多付了兩萬貫。

  三郎不是說給天下煙花女子尋個出路麼?這東西活計也簡單。咱京城的姑娘們自然也能做,只是中間的填料沒處尋,因此這兩萬貫就是買原料的,而且謝大娘什麼人啊?玲瓏剔透,考慮的比李清還周全些,這東西現在還是個時興玩意,咱京城有錢的人還多。賣它個一百文一片不成問題,不過要想長久做下去,便可分成不同地檔次,這樣也沒人和咱們搶活路了。

  不關是在經銷手段上,對產品地本身,謝大娘也提出了意見,第一條啊,就是讓李清笑不攏嘴地那項。女人家用的東西。哪能不講究呢?特別是送進宮裡的,不僅材料要上乘,最好還就是要香的。

  第二條。卻是指名道姓罵李清的,你當咱大宋人都像你三郎樣的不顧臉面?這個東西哪能個遮掩都沒有,你自己滿街拎著這玩意走一圈試試!要知道秦時樓為了將這些東西送出去,庫房裡的綢緞全做成布袋子了!

  這話責備地是,還真沒考慮到這問題,雖說咱大宋目前講究實在的,不像後世賣月餅那樣純粹是賣包裝,可畢竟要考慮到衛生巾的特殊性啊,就是後世裡好歹也有個塑料袋遮一下,否則一個女孩子抓著幾片在路上走,一樣要被笑話的。

  不過聽了甘十三娘委婉的將謝大娘的責怪說出來,李清一點沒往心裡去,咱可是被雲三娘剝奪了發言權的,改不改進,怎麼改進都和咱沒關係了,只要知道東西好,能賺錢就行,這事情甘十三娘自己做去好了,有甚急得來闖營的必要?

  大帳沒閒人,雲三娘、若英、施二娘知道泯月和甘十三娘來了,自然要過來相見,跟著李清一快過來地,就只有杜先生了,這哥們是好奇,這一向見識了李清弄出不少新鮮玩意,以為現在又有什麼新東西可以開眼界了,誰知道原來是說這個,又不好立馬跑出去,弄得一代大俠大氣不吭一聲,像個小學生似地乖乖坐在一邊,頭都不敢抬。

  「如此不甚好麼?甘姑娘自行去安排就是了,如今李清可不得閒了,這可是軍營,要讓弟兄們知道我在這說這物事,怕是也要笑話我的,這兵可就不好帶了。」李清滿臉堆笑,瞧見杜先生侷促的樣子有些不忍了,便想交代兩句就和杜先生離帳,女人地事情還是女人們自己去商量好了。

  可甘十三娘卻不讓,「公子,雖則不應當再來煩擾,只是此物原本出於公子之手,還望公子賜個名來,老說這物事這物事的,似乎不妥,就是日後做這營生,沒個名目也不好聽。」

  名字太簡單了,護舒寶、安爾樂、月月舒,咱可記得不少廣告名稱呢,誰叫後世電視裡這東西的廣告滿天飛呢,這些名稱都不好?那麼嬌爽好聽些不!總不能叫女兒樂吧。

  李清急著要走,起身擺擺手沖甘十三娘笑道:「便叫若英、雲三娘和你商議好不?此事當與李清無干了。」

  甘十三娘見李清和杜先生要走,急得起身攔在大帳的門口,「公子,還有一事,需得先說個明白,若是公子不依,我等姐妹寧願不做這營生!」

  什麼事這麼緊張?見甘十三娘這個做派,還嚇了李清一跳。

  「原道公子在京城護花,為的是這幾位姐姐,誰料來了江南,竟是對我等姐妹一應照護,甘十三打聽清楚了的,公子如今在軍營辛苦,原竟又為再免十里秦淮三個月的花捐,我等姐妹雖為下賤出身,亦知無功不受祿!本想著公子如傳言一般,喜入煙花之地廝混,屆時姐妹們曲意奉承就是,今番看來,有幾位姐姐在,十里秦淮再好,只怕難得公子一顧,如此叫姐妹們心下

  今日想請公子應承一句,獲利兩家平分才好。」甘說道。

  平分錢?這個買賣要是做開了,獲利可不是一點點了。只是要是早幾個月,李清興許還就答應了,那會正愁沒錢呢,連買個小菜雲三娘都要算計,可現在不同了,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只要日常生活夠用了,多餘地就是個數目。這可不是說李清不愛錢裝清高。只是越千年而來大宋。還像後世那樣為錢算計,那可算是白來了一次,而且也辜負了大宋;何況衛生巾這東西李清是為謝大娘想的著,甘十三娘她們不過是順帶的罷了,再說人家是什麼人?苦命人啊,端不能端討飯碗,坑不能坑婊子錢。他李清動動嘴就分一半,不是坑又什麼?再說這個錢李清的確不能收,要收了他想做的事情可就做不了了。

  見李清死活不答應,而若英、雲三娘都在勸自己不要計較這個問題,甘十三娘眼圈都有些紅了,低聲哽咽道:「漫說此物本就公子所制,後亦未辭勞,奈何一味不想沾邊。莫非姐妹們一樣辛苦換錢。公子覺得髒麼?若如此,便讓京城的姐妹操持便好,十里秦淮的姑娘。不敢受公子之恩。」

  見甘十三娘的反應這麼大,都嚇得李清不敢隨便開口了,應承收錢肯定不行,這根本不是討價還價地問題,哪怕收百分之一,那也和收一半是一回事,難道說咱最喜歡地是字畫文物?人家花錢買來和要錢又有什麼區別,李清在椅子上呆坐半晌,甘十三娘一直低頭站在李清面前不出聲,大有李清不答應就一拍兩散地味道。

  忽而李清開口說道:「若是姑娘一味堅持,李清也不好拂人意。」甘十三娘見李清要答應,臉上立時現了笑容,正要給李清行個禮呢,李清一擺手止住,「甘姑娘還請坐下說話才好,姑娘美意,李清心領了,錢是不收,但李清有一事,想煩勞姑娘,不,煩勞十里秦淮的姑娘。」

  甘十三娘一聽李清還是不肯收錢,臉色又是一變,見李清說有事要辦,而且還是要煩勞十里秦淮的姑娘,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公子但有吩咐,只要力所能及,自不會辭,只是那錢。。。。。

  話沒說完,李清就打斷了,「甘姑娘還請坐下說話,此事非同小可,真要做好了,只恐不僅是力能不能及,便將你要分給李清的一半錢盡使了去,也未必就做好了。」

  甘十三娘忙說道:「公子但請說來,姐妹們定盡心竭力。」

  李清拿眼看了看杜先生,有些猶豫,不知道將這事情壓在姑娘們身上合不合適,別本來是為煙花女子做件好事的,最後倒壓得人家喘不過氣來,不過要是不找個別的由頭,甘十三娘今天又不肯罷休,算了,還是說了吧,最後知難而退地話,也就怪不得我李清了。

  見甘十三娘遲疑的回椅子上坐好,李清說道:「甘姑娘久在江南,亦熟知本地風俗,可知民間溺嬰之事麼?」

  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交換了個眼色,點點頭,正要說話呢,李清手一擺道:「不錯,正是此意,因姑娘們是婦道人家,如何照拂初生嬰兒肯定比我在行的,我亦知官府亦設有慈幼局,奈何是官樣文章,不能解十一之困,如是姑娘願意,便將那些錢拿來辦慈幼局如何?亦算為我了了這心願,再者想必姐妹們終有個,有個。。。。時,莫如到這慈幼局來,亦算是個營生,若是錢不夠時,李清再想法子弄。」

  這話一出,甘十三娘才坐下去,騰得站起身來,邊上的泯月也跟著一起站起來,在李清面前深施一禮,「公子眷顧之情,姐妹們無以為報,但請公子放心,我等定會辦好這事。」

  李清忙起身還禮,見施二娘和雲三娘衝自己笑是笑的,怎麼眼圈都紅了呢?敢情咱表現了一下崇高都感動壞她們了?只有若英還好,眼睛亮晶晶的望著自己,還歪著腦袋笑,原因現在還不好問的,不過見甘十三娘和泯月答應的這麼爽快,李清還有疑問了,「此事可是不好辦地,你等可知道官府地慈幼局奈何不見功麼?如今溺嬰民間亦不張揚,便是使錢也未必及時得知的,你等有何計策?」

  李清問這個還是有原因,就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是沒想到辦法來解決,人家溺嬰大多是偷偷摸摸的,莫非你上門說買麼?這可不能開這個頭,否則要出現另一個社會問題那可了不得了。

  甘十三娘和泯月都是乍聞此事,倉促間哪能想到什麼辦法,卻聽大帳裡一直沒做過地聲的杜先生哈哈大笑道:「三郎,我倒有個法子,莫非三郎忘了故人不曾!」
huro 發表於 2008-10-15 16:47
第三百零四章 錢的用處(二)


  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可錢也不是萬能的,很多事情,的參與,往往結果就是一團糟,再拿後世的國足出來說事,的確有些噁心人,而在這解決溺嬰的問題上,李清認為的確不能有利益因素在裡面。

  一旦在解決這個問題的任何一個環節有了利益考慮,整件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收拾,說不好就得遺臭萬年,這也是李清上次在許家莊心裡有了陰影,卻遲遲沒有想出法子來解決的原因。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這樣的事情有人做麼?

  溺嬰這個事情想來大部分人家都是偷偷去做,你怎麼知道人家會溺嬰,就是上門問怕是人家也不會說實話,難道象後世做計劃生育工作的一樣,看見大肚子的就去追?另外這得需要花費多大的人力啊。

  而且從事這個工作的,還就得是不為錢來的人,也就是說做這個工作的,將沒有任何報酬,要是有報酬還得了?那抱來的嬰兒沒準就有是偷來的了!上哪找那麼的雷鋒去?

  這還是李清受後世的影響大了,那個年代還都是些無利不起早的人,而咱大宋麼,厚道人卻還多些,比如象杜先生說的,「三郎,可曾記得許家莊的沈道長和空聞師傅麼?彼等久居一地,走家串戶,這內情熟悉的莫過他們了,何不叫他們援手!」

  對啊,咱大宋差不多每個村莊都是這些出家人在打更,還怕他們不知道誰家要生娃?怎麼說這些出家人都是慈悲為懷的。這勝造七、八十級浮屠地事情,還就應該交給他們做才是。

  泯月姑娘忽得出聲說道:「先生說的是,既有這等義舉,出家人怎可袖手不理?本就日日宣揚慈悲心的,這說辭也簡單,難不住我等的,公子,泯月願四處聯絡消息。定不叫公子失望。」

  看來咱還是色眼看人啊。老當漂亮妹妹就應該在青樓裡。人家泯月姑娘可是拿了法牒的,正宗科班的道士,只是這工作可辛苦,不能不先和泯月說清楚,李清盯著泯月說道:「姑娘可要想清楚了,此事辛勞不說,便得那些師傅們願意援手。可有一條,卻是不曾有報酬的。」

  泯月姑娘聽了李清這話,臉漲得通紅,又不好直接沖李清發氣,只是側著臉不滿的說道:「公子也忒小瞧我等出家人,便只許你有慈悲心麼?向日沈道兄救你之時,可曾問你要過好處?討過報酬?」

  李清臉一紅,忙不迭地道歉。我齷齪。我下流,我有罪,得罪仙姑了;不過心裡卻著實高興。咱怎麼把這碴給忘了呢?這種事情交給出家人做,再合適不過了。

  杜先生一旁笑著說道:「報酬之事暫且不提,只是出家人都清苦地,且未必懂那育兒之法,三郎,這必備之物卻是不可少地。」

  李清一聽忙對杜先生拱手相謝,說的對說的對,記得沈道士和空聞師傅就待在一個破土地廟裡,自己兩個都是吃一頓算一頓,要是突然多個嬰兒照顧,兩個老傢伙豈不忙得手腳朝天?這尿布啊,襁褓之類的,是要為他們準備一些。

  雲三娘此時也笑著說道:「三郎制這。。。。.本就為天下煙花女子謀個出路的,如今既有了想頭兒,何不叫各處姐妹都依樣做起來?如此各處收得的小兒就近先送到姐妹們處,然後再過江寧,一則照看的周全些,二來那些出家人,又哪得這許多盤纏?」

  啊,果真眾人拾柴火焰高,有道理地很,李清一邊沖雲三娘拱手做個揖,一邊叫道:「不錯不錯,都是我未曾想到的,還有沒有什麼要慮及的,快快說來。」

  且不說施二娘、雲三娘等人都七嘴八舌的為李清出主意,倒是甘十三娘一直沒做過聲,李清奇怪了,難道甘十三娘不願意?還是擔心做不好呢?當然要問問的。

  「公子,你有此心,甘十三盡心竭力,也要做個周全,只是公子可有慮及姐妹們是何等身份?官府可允我等做?另則我的姐妹身入煙花,已是無可奈何,只恐這好人家的兒女隨了我等姐妹,倒是要受些委屈了。」在李清的詢問下,甘十三娘說道。

  李清坐在椅子上歪著腦袋想想,這問題雖然實際,但現在還不必去想,好死不如賴活著呢,難道為了顧忌什麼戶籍,便由著這些嬰兒死?樂籍總比閻王爺地戶口強吧,再說此事好歹也是個有名聲地,不愁晏殊不考慮,實在不行,咱就辦到范仲淹的泰州去,大不了吵兩架,何況在這件事情上咱可是佔著大義的,還怕吵不贏?咱沒理地事情都能吵贏那個小范老子呢,不怕。

  「甘姑娘,此事你無須擔心,這不是有泯月姑娘麼?便借她的法牒兒先做起來,若是有些成效了,李清再去知府處討個公道來,斷不會委屈了你等,倒是那造紙的作坊,甘姑娘怕是要多弄幾個了,只怕這材料別的姐妹無處尋去。」李

  。

  見戶籍的事情李清也攬上身了,甘十三娘如釋重負,忙笑道:「不勞公子吩咐,自收了京城的信,甘十三已叫師傅們備多了料的,既公子這麼說,就是拿錢出來,開多兩家作坊也是使得,今日又叨擾公子半日,我等便告辭了,回去便按公子吩咐準備起來,公子便等著聽好音罷。」

  見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告辭要走,李清本覺得還有好多事情要囑咐的,想想還是閉了嘴,上兩次都是說的人家落荒而逃,別一不小心又說什麼調戲話來,今天好歹改了形象,還是不要弄得人家以後不敢見自己才好。

  甘十三娘和泯月一走,雲三娘領著若英和施二娘又上崗去了。一群笨老爺們還真是難教,李清坐在帳中想事情呢,沒想到無心插柳的還能鬧個這麼好地結果,看來做人一定要厚道才行,至於甘十三娘擔心的問題李清根本不發愁,只要到時候廂軍的訓練成果叫個好,晏殊又是個愛名的,這樣的教化之功他能不贊成?不過相反咱李清倒是應該想個什麼壞事去做做才行。平衡調和的。方是處世之道啊。

  杜先生可不知道李清在想著做什麼壞事好呢。見他躲在大帳內偷懶,出口提醒道:「公子既應承了知府,這時日可是不多,前面有幾位姑娘支應著,湖邊怕還是要公子督促才好。」

  李清歎了口氣,咱還是就怕莫風糾纏才躲一會呢,這江寧府還沒把做好的船弄來。莫風又使勁催,他也不想想,自己長成個滿臉橫肉,雲三娘瞧不上這能怪我麼?「杜先生,你身手好的,要不上高台上去露一手?翻幾個跟斗叫他們開開眼可好?」

  杜先生一聽李清這麼說,自己也一屁股坐下了,咱是大俠啊。翻跟斗那種小孩子把戲需要咱上場?要說咱可是北人。這水上功夫一直不講究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玄武湖大帳裡李清怎麼擺脫莫風地糾纏。單說甘十三娘和泯月出了軍營,回到秦淮河地花船之上,人家這兩姑娘可不是李清那種懶散摸樣,答應的事情說做便做開了。

  泯月姑娘先上江寧城內的玄都觀,先天子原本崇道的,因此江寧也是大修道觀,這玄都觀是前幾年新修的,還借唐朝的舊名,以為可以賺個香火旺盛,誰曾想後面這些年先天子一直身體不好,而掌權的娘娘卻不信這玩意,這幾年發地度牒一年比一年少,而且待遇也是不同往日,弄得偌大的玄都觀只有寥寥的十幾個道士,香火就更別提了。

  只是泯月姑娘的魅力真就沒法擋的,本來上這來,只是見玄都觀地方寬敝,想租兩個偏院做收留嬰兒的地方,誰料到那些道士一聽完目的,二話不說,沒問題,還說啥租金呢?寒磣道兄不是?儘管拿去使喚好了,反正沒啥香火的,非但如此,整個玄都觀除了留個看門地,其他道士個個收拾行囊,雲遊四處幫泯月做宣傳去了。

  泯月這邊順利,而甘十三娘想從花船中招些人幫忙照看嬰兒,那就簡直不是用順利可以形容地了,順利到令甘十三娘為難。

  瀉玉坊可算是十里秦淮上數一數二的花船,可官員三年不准聽樂,生意一落千丈,咱大宋的特色還就是官兒多,別看好些都沒有實際差遣,也沒什麼權利,可那些郎啊大夫地銜名都身上掛著呢,這大喪之期才剛剛開始,誰敢在風頭上跑來聽曲子?

  瀉玉坊都成這個樣子,其他的船上就更不消說了,好彩有甘十三娘出面,李清幫個手,江寧知府免了三個月的花捐,這日子也沒算太難過,上回甘十三娘帶著大家做那衛生巾的,算來還賺了不少錢,因此要辦這慈幼局,甘十三娘認為還需做些說服工作。

  可哪用什麼說服工作,消息一傳開,瀉玉坊就幾乎擠不下人了,別以為是因為花船生意不好才這樣的,李公子可說了這事還就得不沖錢來的人才做的好,因此甘十三娘招人的時候也明示了的,到這慈幼局做事,只管三餐,啥收入都沒有。

  就這麼著,還是人人搶著要來,誰以為憑欄賣笑是過好日子?

  這可叫甘十三娘為難了,她原本想著找些年老色衰、又沒個去處的姐妹去那幹事,一來照顧小孩有經驗些,二來也替那些姐妹尋個立錐之地,不至潦倒殘生;這也是李清一說讓煙花女子到慈幼局幫忙時,雲三娘和施二娘都齊齊動容的原因。

  一說起煙花女子,即便說盡辛酸,旁人總還是有很多異議的,有啥不好啊,吃好的穿好的,一群公子哥兒圍著獻慇勤;就是老了也沒關係啊,人司馬青杉不是有詩麼:「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做商人婦。」一樣的好生活。

  唉,那是啥人才可以老大嫁做商人婦啊,那是一曲紅綃不知數的主,就說傳說中的杜十娘也是花魁來著,你當是後世麼?個個都說自己班花校花的。這有

  有不是花魁地,花魁嫁了商人婦,不是花魁的,運氣賤營生的嫁了,運氣不好的,流落到街上做叫化子,還是地位最底的一個。

  象潘金蓮嫁給了武大郎,後世不知道多少人為潘妹妹抱不平。需知在當年。這才叫真正的門當戶對。

  還有好些姐妹。本就積蓄不多,到了年老色衰,花捐也是賺不來了,官府可不養你,轟了出去自謀生計,這賤籍可是不消的,哪個村莊又願意收留賤籍的人呢?只能在無人處搭個窩棚。尋常幫人做點活計換幾口飯吃,最終荒塚一堆草沒了地凡不知幾許了。

  本來這樣的人也好選,可聞信而來地姐妹中有不少還是當紅的姑娘啊,去慈幼局做事雖然沒有收入,好歹覺得也是做件見得人的事情,不需要倚欄賣笑了罷?有些個性子剛烈點的,見甘十三娘不答應,當即就拔出了剪子。「甘姐姐你要不答應。妹妹就死給你看!」

  鬧騰騰兩三天都沒把人員定下來,可泯月和那些道士們工作效率卻出奇的高,第三天一早。便有兩個嬰兒送了過來,把甘十三娘弄得是雞飛狗跳,小娃娃張大嘴哭要吃奶呢,人甘十三娘還是個姑娘家呢,要喂也是沒有啊,不過反倒讓她有個章程了,這花船上有小孩的姐妹也不少,先要這些有經驗、有條件的來吧,甭跟我揮舞剪子了,有本事你去餵飽小孩再說!

  還是人多力量大,另外也是道士、和尚們嘴皮子功夫好,這些個出家人說說因果,談談輪迴,再拿阿鼻地獄恐嚇一番,一般地百姓哪有不信他們的?效果可比官府貼的告示強哪去了,三、五天一過,玄都觀裡收養的棄嬰數目就是江寧官辦慈幼局的十倍了。

  這可把甘十三娘忙壞了,一邊要組織姑娘們繼續做衛生巾,還要記掛著造紙作坊擴大的事情,玄都觀裡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好多東西都不齊全,人家道士出家人啊,啥都空了,香火又不旺,總不至於還叫人家貼錢吧,因此甘十三娘每天都要忙到下半夜,還有些個慕名而來的風流客想著一睹十里秦淮頭牌姑娘的風采呢,瀉玉坊上下都是一句話:滾遠。

  十餘日一過地,諸事都慢慢有條理了下來,泯月姑娘也回江寧來給甘十三娘做個幫手,這宣傳工作現在容易做了,反正村村都有咱自己人,不是師兄就是師叔地,人家自己就會一村村的傳達,無須泯月跑這個腿了。

  「甘姐姐,只怕這事咱們還需多預著些,聽師兄說了,蘇州府那邊抱來的連一半都不到,還有好些個小兒遭了不測,觀裡幾位師叔預著邀上幾位有聲望地道友一起去宣揚,怪不得公子力主要做此事呢,還是我等平素不曾留心了,原不知數目如許之多。」泯月對甘十三娘說道。

  甘十三娘點點頭,幸好咱這邊全是女人家,就算沒生過小孩,總比男人照顧強,這幾十個小孩已經夠讓人手忙腳亂了,也難怪官府辦的慈幼局作用不大,若最後將這些嬰兒都收養了來,只怕玄都觀全用上都不夠了。

  女人的愛心總比男人多的,雖說甘十三娘還是姑娘,這一向又忙得個臭死,可天天見著這些嗷嗷待哺的小孩,心裡的溫情卻是滿滿的,幾天功夫便有了感情,現在有姑娘們照顧,當然沒什麼問題,只不知這些小孩長大之後卻會如何呢?李公子還千萬要為他們爭個好出身才行啊。

  被惦記著的李清這會悠閒自在的很呢,訂做的船江寧府已經送來了,你莫風不是吹噓什麼太湖好漢水性了得,划船功夫生下來就會麼?那便給我使勁劃去!甭跑來說已經夠快了,以為咱李清沒見過世面不是?速度不夠,給我使勁劃!

  其實船一送過來,人家莫風就再沒跟他羅了,太湖上的出身,哪能分不出船的好歹來?這可是李清和那幫造船師傅商量了三天三夜的結果,而且覺得不保險,還做了好幾艘的,莫風上去一試,便乖乖的帶著自己那幫弟兄使勁操練起來了。

  「公子,你應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船罷,何不叫江寧府一道做了來?」瞧著李清心情好,莫風湊上來嬉皮笑臉的問道。

  李清沒好氣的衝他翻翻白眼,說的輕巧,你當江寧府是我當家怎麼著?這一向幾乎把江寧府庫都快掏空了,人家曹孔目現在見我就搖頭呢,躲都來不及,還說要做大船,哪來的錢啊?何況為你海盜船!

  「那,公子,若是沒錢,我等的船怎麼辦?可不能劃這船吧。」莫風瞪著眼睛問道。

  廢話了不是,咱可是要做海盜,沒錢就該去搶啊!江寧府不夠咱上京城去搶好不?那的人有錢,比如咱知道一個水雲莊的,那地方就有不少錢,庫房在哪咱還門清的很!
huro 發表於 2008-10-15 16:51
第三百零五章 檢閱廂軍(一)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令。

  聽見外面一陣風一樣刮來的腳步聲,李清兀自和杜先生在談笑風生,昨天已經練習過三回了,並且從營門到大帳這一路上還不顯眼的用白灰畫了線,要是這樣還站不好隊,那趁早別去京城丟人現眼。

  反是杜先生有些坐不住,見李清大馬金刀的架勢,不由小聲催促道:「三郎,還是出去迎迎罷,即便這些大人和你相熟的,總歸是上官。」

  上官?咱哪來的上官?莫非咱李清幾時舞文弄墨中了舉不曾?難道杜先生沒聽過細柳營的故事麼?軍營是什麼地方?既然來了這軍營,就是天子也得遵咱的號令,他晏殊要是沒這個度量,乾脆就別叫咱來訓練廂軍。

  另外麼,咱要是迎上前去,營門前一頓寒暄的,就怕早準備好的戲份就要被人忽視了,聽得外面腳步聲已經靜下來,李清才施然然站起身,和杜先生一起朝大帳外走去,不過才出了帳,李清的腰板已經挺得筆直,剛才和杜先生說話的懶散樣全不見了,怎麼說咱今天也是穿軍裝的,可不能在眾弟兄面前帶個壞頭。

  要說這軍服,歷朝歷代裡面,還就數咱大宋朝的士兵穿得最好了,誰叫咱大宋有錢呢?既然是封建王朝裡面唯一一個全員實行募兵制的,當然這服裝也是統一供應的了,不僅馬軍步軍有區別。按季節還有春衣、冬衣之分。

  興許看著後世的電視劇裡地宋兵形象,並不覺得宋兵的服裝威風到哪裡去,其實那主要是導演要省服裝費,因為不說按後世的眼光怎麼評判式樣,單單說面料,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比如大宋步軍的春衣,就有皂綢衫、白絹汗衫、白絹夾褲、紫羅頭巾、藍黃搭膊、白絹襯衣、麻鞋;瞧見沒?不是絹就是綢的,啥電視劇可以這樣折騰?這裡還沒說甲。因為不到戰時。士兵也無須束甲。可不是李清不想在這上面動腦筋,要配上明晃晃的甲,這軍威肯定還要再上一個台階,就是皮甲也可以做很多文章的,可李清沒提,一來這天氣實在熱了些,在脖子下面加個扣子已經讓眾弟兄叫苦不迭。要再束上甲,這就太不人道了些。

  另外麼,江寧地府庫據說已經給他掏騰地差不多了,要是還要幾百套甲,沒準曹老爺子立馬就要和李清單挑,算了,還是以後在花捐上做文章吧。

  不過咱大宋就是再富,規矩還是要講地。上面說的這軍服是禁軍的服飾。而廂軍自然就沒這麼好了,連俸祿都不到禁軍一半呢,自然是酌減。不過這個酌減卻沒個定數,而是視各地情況來,這個視各地情況,就給李清空子鑽了。

  咱江寧府有錢啊!就算晏殊叫苦也白搭,沒錢還要出啥風頭?因此李清在服裝上可是動開了腦筋,後世的新式樣自然不能拿出來,那會是笑話,畢竟整個社會的審美觀不可能一下子改變,話說朱熹老夫子就曾經幹過這樣的事情,人家拿著聖人之言下死勁的研究,咱古人不愛說上古五帝地德政麼?於是朱老夫子也設計出一套整個社會的服飾來,那儒生應該怎麼穿,普通老百姓應該怎麼穿,可惜儘管後世把這個朱老夫子捧到天上去做聖人,咱南宋朝廷一直沒把他當會事,他設計的那些服飾作為奇裝異服倒是當做笑話傳了好多年。

  所以李清只是做了些小改動,衣服貼身了些而已,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在領口袖口上,都加了紐扣,咱軍人麼,自然穿得就該精神點,鬆鬆跨跨象大姑娘起床一樣成什麼樣子?然而最叫全營弟兄歡迎的,還就在這紐扣上了,這年頭還沒扣子一說,嚴格的說來應該叫布紐,李清讓繡工別出心裁的做成一隻展翅欲飛的鷹,而且不同地官職,這鷹地顏色還竹得不同,一般士兵是黑色,都頭一類的是紅色,李清自己麼,騷包的叫人竹成金黃色。

  這搭膊就更好改動了,都不用往後世地軍用馬甲上靠,直接改得收緊束腰就行。既然沒法弄硬帽領的,那寬邊帽直接就取消了,儘管很有些背叛林沖英雄形象的味道,可咱李清的特色可是束髮的好不?

  有叫弟兄們開心的地方,就有叫弟兄們不開心的地方,大熱天,綁個腿幹啥?那絹褲晃蕩蕩的多透氣?不過這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誰叫現在是李公子說了算?

  從大帳裡一走出來,帥旗桿下搭著一個五尺高的木

  面正中一面大鼓,邊上放著幾把椅子,一會就讓晏殊些官兒坐著瞧熱鬧,而現在的李清,雙手背後,兩腳叉開,跨立在台上。

  想當初在水雲莊都沒這帥過,的確證明了不管李清自認為自己和潘安相比孰高孰下,可人靠衣裝這句老話還是顛撲不破的,而且更叫李清提氣的是,從台邊一直站到營門口的這五百廂兵,得連叫上五百個帥字。

  一溜兩行站得筆直,雪白的軍服,藍色的搭膊,新打造的短矛矛尖在日頭下閃閃發光,大紅的槍櫻無風自動,一同飄著的,還有紫色的束髮帶,最初李清把束髮帶加長了些還怕這些爺們有意見的,誰曾想這些老爺們愛美之心原來和李清是一樣的,現在飄起來多好看!

  偌大的操場上除了那隻小軍鼓依舊在敲擊,其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營門已經大開,遠遠的看見門外站著六、七個人,卻是半天沒人挪地方。

  門外站著誰啊?江寧知府、禮部侍郎、大學士晏殊,同行的便是李清特意要他一塊請來的范仲淹,不過還有個官兒李清不認識,看幾個人的神情,那人官兒還不怎麼小,另外還有一人看著像是滕子京,這就不奇怪了,好歹咱也是熟人,不過來捧捧場也太不夠意思了,只是這幾個人怎麼在門口不動彈,莫非一定要咱去迎才行麼?

  其實人家不是動彈,而是瞧傻眼了。

  要說晏殊還是很有心理準備的,李三郎什麼人啊?不給你弄些精怪出來人家還不叫李三郎了,之前和李清戲約不到功成之時,晏殊不能到大營裡來瞧,誰稀罕啊!咱個大學士才不願意和這些粗魯軍漢打交道,反正你李三郎在意花船上的姑娘的,就盡情的去做怪吧,要是在京城沒露臉,可別怪咱以後不給你面子了,所以這會就算大營裡蹦出幾百個秦淮河上的姑娘來,晏殊都覺得情有可緣。

  可和范仲淹同來的這幾個人就不一樣了,李清在京城治軍,范仲淹也是聞個名兒,並沒有親眼見著,另外他還把李清當一個斯文人看待,對李清和這些軍漢廝混頗有些不以為然的,可晏殊來函一定要他過去瞧瞧,並說是李清特意叮囑過的,又加上滕子京在一旁慫恿,聞名不如見面啊,這風流李三郎何以在京城十萬禁軍都打響了名頭,不去瞧個究竟,總歸有些疑惑的,再加上晏殊來函還請了江南東路轉運使張綸,這張綸對李清的興趣可就不是一點點了,只可惜李清這人完全不懂什麼叫做人的,從來沒個晉見前賢的自覺,人家三品大員啊,總不能主動來拜訪你個白身吧?何況你名聲還一點都不好!

  不過收了晏殊的信函,這台階便就有了,所以張大人一開口要去看看,范仲淹就算修堤再忙,也只好從命,畢竟修堤要仰仗人家的地方還多著呢,不過范仲淹心裡還是有些意見的,你個李三郎,有時間不幫咱想想怎麼個修堤,拿弄這些破事來幹嗎?

  不管心裡怎麼個不以為然,一到營門,范仲淹就給震住了,這是咱大宋的兵麼?幾個官兒乘車坐轎的,大熱的天都一身臭漢了,這門口站哨的瞧著已經站了不短時辰了,紋絲不動還好說,可這身行頭,瞧著是又熟悉又陌生,不過心裡還不得不承認,帥!

  等到營門一開,這幾個人還真是看傻眼了,兩條筆直的縱隊一溜排開,這些大人見過的廂兵多去了,幾曾見過有這麼肅穆的?沒人交頭接語罷了,連眼角都不斜一下,張綸張大人失聲的叫道:「好兵,好個李三郎!」

  這晏殊失神的地方還比其他人多一處了,誰叫他也是風流人來著?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他晏府的歌舞也是出了名的,這什麼鼓?聲音沒聽過啊,好,比別的鼓聲音要清亮,一敲之下還帶著殺伐之聲,只是晏殊拿眼睛到處瞅也沒找到鼓手在哪,幾個人正在營門外踟躇呢,猛見一人迎上前來,口中高聲報號:「江寧廂軍第三廂,迎請各位大人檢視!」
huro 發表於 2008-10-21 21:10
第三百零六章 檢閱廂軍(二)


  解是萬歲的。

  李清很理解莫風的忿忿不平,自然也能理解小白將軍非要去爭當儀仗隊的頭兒,就是他自己,其實也並不想人五人六的在台上站著,這節奏感是天生的,聽見熟悉的小軍鼓聲,李清背在後面的手都有些癢癢。

  時間短,沒辦法,這小軍鼓上的造詣其實就代表著一個爵士鼓手的水平,沒聽說誰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練出來了,這千年之前的江寧廂軍就更沒有這號天才了,如果有,李清也保證不教他。

  所以李清是選了十來個人一起教,每人專門練一種節奏,晏殊當然找不到人在哪,正偷偷換人呢,哪能叫人看見,其實李清在這邊聽得很是不滿意,手腕沒彈起來,另外握棒還是太緊,鼓聲之間還是有些澀,一想到異日在京城街頭那個眾目所窺的場面,李清恨不得自己下場去敲,整個小兵站台上好了。

  可惜李清還是以大局為重了,這樣的考慮也是沒法,因為自己是被遣送回籍的,太后的諭旨乍說來著?非奉詔無故不得進京!得了,千載難逢的騷包機會只能讓給別人了。

  營門前報號的是都頭張九,這露臉的機會給了他也是無奈,藉著雲三娘的眼睛,李清才發現張九這小子其實也是小白臉,特別是和太湖好漢比,本來這位置應該是小白將軍才對,不過經過雲三娘、施二娘的調教,今天張九還分外顯得英氣勃勃。

  報號已畢。張九往門邊一讓,頗有幾分瀟灑的一擺手說道:「請!」

  鼓聲一變,隨著張九地手勢,營門兩邊排在隊伍最前面的兩個廂軍左手持槍,右手握拳往胸前一橫,行了個軍禮,伴著密集的鼓點,兩邊隊伍的第二個兵士延遲了一點時間。隨著下一聲鼓點也是行了個軍禮。鼓聲繼續敲響。這一路擺起的手臂,就像潮水一樣,直往李清立著的高台下捲來。

  動作很簡單,場面卻是震撼的,晏殊和范仲淹等人剛邁步進了營門,還沒走上兩步呢,見此情景全都愕然的停住了腳。遠遠地李清瞧見他們的舉止不由一笑,咱要地就是這效果,官兒的腳步停了,鼓聲卻是沒停,等到排在隊伍最末尾的一個士兵行完禮,他又馬上把手放下,於是這潮水嘩得一聲,又捲回去了。

  等到營門邊排在隊伍最前面的士兵把手放下。晏殊和范仲淹幾個人才緩過氣來。這中間最開心的就是晏殊了,當初水雲莊和龍翔軍的操演他是親眼見過的,所以才會由著李清折騰。可那會龍翔軍的確軍威強盛,也就是個殺氣重罷,卻遠遠不及江寧的花哨,特別是這身新軍服的,一看就覺得提氣,值!沒白花這個錢。

  晏殊好歹對李清訓練廂軍有些心理準備,這幾個人裡他是最先恢復淡定的,轉身笑吟吟的正準備對范仲淹和張綸誇耀幾句呢未出口,那排在隊伍前面的兩個士兵左手一抬槍桿,槍尖一橫,右手托住槍尾往右肩上一靠,來了槍上肩,整個動作做得姿態分明又乾淨利落,伴隨著動作,槍尖處還發出「嘩啦」一聲脆響,把晏殊給嚇了一跳。

  製作這槍的時候晏大人還在鄉下「勸農」呢,他哪知道李清要師傅們專門在槍櫻裡藏了兩個鐵環,要的就是聽這個響。

  於是這潮水又一次地捲了起來,晏殊這會誇耀地話也說不出來了,自己都傻的站在原地看,張九在邊上連說了幾聲「請」字,人家幾個都是充耳不聞,壓根就沒動地方。

  緊接著後面的動作就是出槍,槍尖斜指天空成四十五度角,在營道上形成槍林,然後收槍,不過這收槍地動作就複雜些,耍了三百六十度的槍花才依舊回到左手握持,接著是左手持槍尾行持槍禮,然後槍回原位,再次行軍禮。

  才二百五十個人一行啊,相隔不到半米一人,整個隊伍不過是百餘米,正常人行走也就是分把鍾時間,因此整套動作也就這麼多,這個可是做了多次練習的,正好配合檢閱人的腳步,等人走到台下時剛好結束。

  現在可沒辦法這樣進行,整套動作完了,那幾個檢閱的人還站在營門口沒走上幾步呢,不過此時的鼓聲已停,整個大營鴉雀無聲,只有槍纓隨風飄動。

  在張九的連身催請下,晏殊那幾個人才邁步沿著營道走來,李清站在台上使勁憋著笑呢,瞧見沒,小范老子的腳步都有些戰戰兢兢,連滕子京都不例外,只是來人中有個年輕人似乎還鎮定些,腦袋轉來轉去的四下打量。

  這傢伙怎麼有些眼熟呢?咦!這不就是在雨花台鄙視過我的那個富弼麼?這小子怎麼和范仲淹混一塊去了?好,那會想追都沒追上,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可是咱的地盤,不給點顏色你看看,你就不明白啥叫書生!

  不過現在可不是計較的時候,撲上去揍顯得咱李清小家子氣了,等到晏殊和范仲淹幾人來到台下,李清雙手一抱拳,「晏大人,便請上台來,江寧廂軍正待大人檢閱。」這就不是李清托大了,軍中有軍中的規矩,再說有那個曾經鄙視過咱的富弼在,李清還就特意矜持了些。

  原來檢閱還沒開始呢,那剛才這手算啥?餐前開胃酒?晏殊沒計較李清的態度,三兩步爬上台上,沖李清就是抱拳一笑,「辛苦三郎,辛苦三郎了,不錯,不錯。」李清還了個禮笑道:「還是時日短了些,大人覺得還成個樣子罷?若是見了不足,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晏殊樂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了,這個李三郎就是愛賣乖的,得意就得意吧。裝你也裝不像啊,不過怎麼說李清也是給咱江寧掙臉,賣就賣吧,晏殊可是瞧見張綸張大人一直看得合不攏嘴,要的就是這效果了,雖然這李三郎花得錢有些多。

  「三郎,這位是江南東路轉運使張大人,快過來見了;希文你是相熟地。宗諒也是故交罷。這位乃洛陽茂才富弼。亦是少年才俊,希

  交,此番到江南遊歷,三郎可多親近親近。」晏殊

  風流人總是和軍營有些不大搭界的,幾百號弟兄練了這麼久,正等你看成果呢,你費精神說什麼才俊?難道現在要把酒論詩麼!別說咱還就是看這才俊不順眼來著。李清也不多話,對滕子京衝他擠眉瞪眼也是一笑,將手一擺,「晏大人,張大人,范大人,便請台上安坐,操演這便開始了。」

  除了這個張綸張大人。范仲淹和滕子京也是熟人。本來無須弄得這麼正式的,可現在多了富弼,李清還真和這未來「德高望重」的才俊斗上氣了。台上沒有預備這麼多椅子,叫人搬多兩把來也容易,可現在李清還就不搬,讓這才子站著罷,只是卻要連累滕子京一塊站著了。

  李清也不多話,往台前一站,微一示意,後面站著張叔搶上幾步,掄起鼓棒擂響大鼓,鼓聲一起,那兩排站得筆直的廂軍隊伍嘩得一下就亂了,可瞬間便又在台前站成了五個方隊,都是穿著新軍服,這方隊站得可比龍翔軍要精神的多了。

  范仲淹和張綸雖說不是武官,可廂兵他們是見得多了,范仲淹主持修堤,手下便有幾個指揮呢,可那些廂軍都是役兵,和一般百姓區別都不大了,幾曾見過這個氣勢,看來李三郎帶兵還真是有一手,晏殊坐在椅子上心裡暗樂,這個陣勢他可是見識過的,不過還是得意,得意地是他的錢沒有白花,就這形象,別說廂軍了,就是京城地禁軍也沒法比!

  沒有龍翔軍的殺氣不要緊,可龍翔軍有這麼花哨麼?鼓聲一起,下面的幾個方隊便各抄兵刃操演起來,槍棒名家精選出來的招式,雲三娘親自編排的動作,一耍弄開可把台上幾個人看得眼都直了,特別是這隊型變化,變幻莫測,雪亮的槍尖映著日光,叫人眼花繚亂。

  還就得叫人眼花繚亂才行,否則還真怕不好收場,這才多長時間啊,莫非真能把這些廂軍訓練得精通陣法麼?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隊型說穿了很簡單,可不是什麼精妙陣法,而是雲三娘把秦時樓姑娘們舞蹈的隊型拿出來使了,啥三才陣能比姑娘們舞蹈地隊型好看?

  「好,好,好。」這邊陣型剛停,晏殊一口就是三個好字,操演的時候李清一直立在台前紋絲不動,這會才轉身對晏殊笑道:「晏大人覺得可好?只是這正戲卻還沒開場呢。」這回頭一掃眼之下,李清都有些暗笑了。

  看來男人家還真需要有這麼顯示陽剛的時候啊,張叔袁叔兩個老軍漢不消說了,立在李清身後和標槍似的,杜先生是大俠,怎麼站都有型的很,台邊的那些個李家莊子弟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現在實際上就是教頭,自然跨立在那虎虎生威,可剛才這麼一眼看過去,滕子京雖然委屈了些沒有椅子坐,可居然挺著小肚子也跨立在那了,至於那個富弼麼,李清沒拿正眼去瞧,不過眼角掃過,似乎也是站得筆直了的。

  看了這麼久的操演,居然李清還說正戲沒開場,晏殊和范仲淹都有些面面相覷了,倒是張綸張大人看出癮頭來了,連聲催促道:「快,快啊,那便開始啊。」

  李清一笑,當然要拿出來賣弄了,否則小白將軍使勁練了這麼久,不給他機會出來騷包一下,下次到咱家就不是拚命搶菜是那麼簡單,怕是要把家裡地鍋碗瓢盆砸了稀爛不可。

  一陣低沉、緊密地軍鼓聲響起,帥哥出場了。

  的確是帥哥,要說小白將軍不帥,那可是比竇娥還冤,一身雪白的軍服,再配上明晃晃地盔甲,這可是小白將軍叫他家老爺子專門新打造的,看得李清都眼熱,據說花了好幾千貫,李清想借來穿穿小白將軍都沒同意,沒帶盔,頭上束著亮銀盤龍冠,冠前挑著一個雞蛋大的紅櫻。更把那張小白臉兒襯得英氣勃勃。

  腰中掛著新打造地劍,劍身窄而長,這可是李清的建議,反正是小白將軍自己掏錢,不需要他到江寧知府衙門打饑荒,那當然是怎麼好看怎麼來,連劍鞘都包著一層銀;而且廂軍的個頭都偏矮,五大三粗的太湖好漢雲三娘又不看不上眼。更把身量高挑的小白將軍襯得是玉樹臨風。卓而不凡。

  這也是在軍營裡。邊上都是五尺高的漢子,要換成京城的街道上,邊上還不知道得圍著多少妹妹呢,要是那樣的情況下,他李清就應該跑台上大喊:「你們的尖叫聲在哪裡!」不這樣,乍能烘托出帥字地魅力來呢?

  小白將軍領頭,後面是一個鼓手。這王八蛋也拉風地緊,黃楊木的鼓後還吊著流蘇,晏殊這會才見到小軍鼓的摸樣,外框居然是銅的,怪不得曹孔目使勁抱怨呢,沒見過這麼能折騰人的鼓,這銅框也是個樣子罷了,晏殊可知道這鼓肯定是咱大宋最昂貴的鼓。就是宮裡那一丈見方的龍鳳鼓也不要這麼多錢。而且錢居然是花在鼓地背面上,連見都見不著。

  這事晏殊可是非常清楚,曹孔目找他分說好幾次了。無他,人曹老爺子之前不清楚啊,誰知道李公子折騰幾百號鐵匠半個多月,最後做的什麼鋼絲居然是用來做鼓的,還懸賞就是一千貫呢,最後還硬是有鐵匠弄出來了,而且聽說人家成本都有幾百貫,沒奈何曹孔目只好兌付了懸賞,卻在晏殊面前說委屈了,晏大人,這可不怪我。

  幸好這晏大人也是風流性,那鳴玉琴就是出自李三郎之手,初初不是也好幾百貫一把麼,現在居然還花這麼多錢折騰一隻鼓,倒讓晏殊很是期待了,不過現在心裡有些失望,聲音的確是好聽了很多,可說穿了還是一隻鼓啊,也不會飛的,值當花那麼多錢麼?

  可李清不知道晏殊正在鼓上抱怨呢,相反他很想去把那鼓手替代下來,可不能說咱李清愛騷包,主要是這鼓手敲得實在不怎麼樣,聽聽三連音都敲成啥了?換咱上去效果肯定好很多!而且抓鼓棍的

  疏,要知道咱鼓手為啥那麼拉風不?鼓棍的花哨可多棍在手指間滴溜溜飛轉,台下可是一片妹妹尖叫聲,包準把小白將軍的風頭全搶跑地!

  在鼓手地後面,就是十八名持槍的儀仗兵,這可是營裡幾百號弟兄都眼紅的角色,誰叫人家長得帥點呢?其實雲三娘選人可不僅僅只看相貌地,這十八個人也是身手較為敏捷的,套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有那麼點的舞蹈天分。

  就因為是舞蹈,而不是武術天分,所以才被人那麼嫉妒。

  這支二十人的儀仗隊按鼓點行進到台前,小白將軍唰得一聲拔劍在手,舞了兩個劍花,劍尖往身子右側一順,行了個西洋的持劍禮,口中高聲喊道:「江寧廂軍第三廂儀仗,接受各位大人檢閱。」

  儀仗這詞可不是隨便用的,儀是指禮儀,仗就是手上抓的傢伙,相傳最早出現在夏禹時期,這位治水成功的帝王和南方部落首領會盟,為了表示他的威儀,便叫很多武士手持用羽毛裝飾的兵器開道,叫「觀兵以威諸侯。」幾千年下來,這「仗」是有可不同的變化,甚至還出現了美女在其中,可為了表現地位的本質卻一直沒變,就像後世的黑道老大身後也跟一群戴墨鏡的小弟一樣,就是為了告訴人別惹我,我脾氣大著呢!

  可甭管怎麼變,這東西既然是襯托地位的,就一直都是有身份的人使用著,而且歷來的朝廷對這個都有嚴格的制度規定,沒聽說過一個指揮的廂軍還有自己的儀仗,要說犯規吧還真說不上來,沒見人家指揮自己都跑在裡面了,這又是為誰儀為誰仗呢?

  不過幾個官兒很快就來不及考慮這學術問題了,因為小白將軍劍拔出鞘就是說明演出開始了,這十八個精選出來士兵手上的動作可就不像先前站隊的那麼簡單了,還真沒白費三個姑娘辛苦調教,只聽槍櫻上的鐵環一陣嘩楞楞亂響,雪亮的槍尖也是四處飛揚,看得台上幾個人都是心提到嗓子眼了,一邊覺得好看,一邊擔心這樣會砸到人。

  而李清的心情就很複雜,看著小白將軍神氣活現的在槍影中來回穿梭,手上的劍還不時的挽出一道道電光,他不知道是盼著這些槍砸到小白將軍頭上,還是擔心這些槍砸到小白腦袋上,說不清,反正哪樣都不能讓他滿意。

  范仲淹和咱是哥們,自然不好大聲的表揚,只是看得滿臉興奮,晏殊就不用擔心了,這大學士搖頭晃腦得意的很,彷彿已經看見自己這一馬屁拍得皇帝神清氣爽,滕子京這會也不背著手跨立裝蒜了,兩隻手握著一起,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小白將軍一不小心被砸了腦袋,這個操演會栽了李清的面子;至於那個富弼麼,這會也沒了淡定的摸樣,眼都看直了,嘴還半張著呢,叫這傻樣還敢鄙視我?

  惟有轉運使張大人放得開,那個「好」字一直就沒離開嘴,一邊叫還一面撫掌樂,小白將軍將劍往空中一舉,來個漂亮的收勢動作,鼓聲嘎然而止,十八士兵持槍啪的來個跨立靜立在台前,只剩張大人那一疊聲的「好,好,好」迴響在軍營中。

  這會李清也鬆弛下來,回身和滕子京交換下鬼臉,再和范仲淹抱拳相視一笑,俯身行禮謝過張大人的稱讚,笑嘻嘻的沖晏殊說道:「如何,晏大人可有賜教處麼?今番可不怪我亂使多了錢罷?」

  晏殊拿眼斜瞟了李清一眼,滿臉堆笑的沖轉運使張綸笑道:「張大人,我這江寧廂軍還看得上眼罷?」這話說的,不明擺著的是炫耀麼,沒聽見人家一直誇來著。

  范仲淹起身走到李清邊上,抬眼打量了台下的廂軍一番,方對李清笑道:「這便是你帶去剿滅太湖水寇的兒郎罷,果然不凡。」李清咧嘴一笑,這話可不好答,這剿的和被剿的現在都站在一塊呢,只是沒等他得意完,范仲淹搖搖頭又說道:「兵者重在聲威,這表象卻在其次了,如今花上這許多銀錢,卻是可惜的緊。」

  媽媽的小范老子,不說上幾句不好聽的你會死是不是!何況這錢不花了,晏殊怕是也不會給你拿去修堤,你幫誰心疼呢?李清正要和范仲淹抬抬桿,旁邊的滕子京笑著插口道:「希文兄,你又叫真了,三郎,別理他,適才希文兄也是看了滿口稱讚的,沒有此等強兵,只怕這水路還不安寧呢,我看泰州府的廂兵就差之甚遠,怕是也要叫三郎操練一番才好。」

  范仲淹兩手一攤,「宗諒卻又來閒話,莫不聽晏大人都訴苦麼,如今修堤也是捉襟見肘,哪有銀錢叫三郎來窮使喚的。」

  李清哈哈一笑,難道以為咱是吃飽了撐得慌麼?連咱媳婦兒都是辛苦了一個多月,你就是請咱咱還不想去呢。

  范仲淹扯過邊上枯立的富弼過來沖李清笑道:「都未曾來得及向三郎紹介,這為富公子乃洛陽才俊,三郎日後可多加親近,莫要欺他年少,滿腹錦繡,胸懷大度,實有『王佐』之才的,富公子,這便是李清李三郎,休要被他這身衣裳蒙騙,其人亦好風花雪月,實乃我輩中人,論才也有些,只是不喜仕途,這點富公子莫與他一般見識。」

  那富弼聽得范仲淹介紹,微微一笑,也不作聲,衝著李清施了個禮,李清隨手抱了拳回禮,心道還算你小子乖巧,要是今天再說個久仰出來,你看老子揍不揍你!
huro 發表於 2008-10-21 21:11
第三百零七章 檢閱廂軍(三)


  熱,好熱,特別是這扣子扣的緊緊的,怪不得後世都拿衣,吸水性簡直差遠了,李清也覺得汗順著大腿往下流,當著這麼多弟兄,也不好解開衣服來涼快下。

  可李清也好歹在這軍營裡訓練了這麼長時間,今兒這操演還算輕鬆的呢,一遍就算完了,昨天還演練了至少三遍;對范仲淹、晏殊他們來說,才真算遭罪了,特別是晏殊,白白淨淨的,滿軍營裡算起來,最小白臉的應該就是他了。

  「三郎,營中可曾備下酒水,不拘的,張大人,希文也是遠道而來,這天也憑熱的,找個清靜所在,我等敘敘閒話如何?」晏殊拿著絲帕不停的抹汗,一邊說一邊對李清使了個眼色。

  意思李清當然明白,今天看了廂軍操演,覺得滿意,這心也就放肚子裡去了,當然就該進行下一個環節了,莫非大老遠把轉運使和范仲淹請來,就為了炫耀一下咱江寧的廂軍多牛逼?接下來的閒話肯定是要這兩人支持在江寧設市舶司了。

  不過明白了意思,卻不能像晏殊說的找個什麼清淨所在了,難道莫風他們辛苦的訓練了一個月,不叫他們出來出出風頭?這樣莫風下次絕對不會洗碗了,這可不好,咱李清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洗碗。

  只是看看晏殊熱的摸樣著實有些可憐,范仲淹好些,黑瘦的面龐不過有些被曬紅了,滕子京和張大人就不行了。不顧官儀的伸舌頭喘氣,要不是之前地操演的確精彩,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沒準還真頂不住了,不過那富弼儘管也是汗流浹背,李清又不給他設椅,站了那麼老半天,神態卻仍是平和。倒讓李清心裡有些讚許。

  李清也朝晏殊使了個眼色。口中笑道:「晏大人。這廂軍操演還未完呢,還請各位耐心著些,接著怕是更精彩。」

  晏殊一聽嘴都張大了,還沒完!再曬下去咱可撐不住了,莫非你李三郎嫉妒咱比你白麼?倒是范仲淹眼睛一亮,「還有更精彩的?莫非這還算不上麼?好,倒要瞧瞧三郎的胸中機巧了。」

  叫人家來看看。可不是叫人家來操演的,李清這會也不難為人了,吩咐張叔帶人先到玄武湖邊設了座,拿幾根竹扯著營帳搭個涼棚罷,「北人乘馬,南人行舟,既到京城去露臉,怎可不顯顯這江南的特色。諸位這邊請了。」

  一進了涼棚。好歹有個座了,滕子京大大的喘了口氣,也不等人來為自己斟茶。抓起桌上地壺就是一頓牛飲,站了這麼久,又被大太陽曬著,誰不渴啊,喝完滕子京還打了個嗝,嘴裡嘟囓道:「三郎今日可害苦了我。」

  這可不能怪李清,要怪怪富弼去,誰叫這小子居然鄙視過我,不拿他在日頭下曬曬,這氣還嚥不下了。

  一邊叫袁叔趕緊多倒些茶來,李清一邊笑道:「這是軍中,可不曾有什麼酒水,只能粗茶侍奉了,另則李清在此也是士卒同吃大灶,恐這粗鄙飯食,難入各位大人地眼了,莫如待得操演已畢,再設酒宴如何?」

  這話一出,范仲淹和張綸都是微微點了點頭,晏殊忙著喝茶,只有滕子京苦著個臉說道:「巴巴地趕來,原為吃上三郎的精妙手藝,如今飯食也無,要不給我拿個饃來好不?我不挑的。」

  李清哈哈一笑,說的也是,這軍營裡咱說了算,已經改成一日三餐了,恐怕范仲淹等人還是未吃早飯,天也近正午了,這又熱又餓的,中了暑也不是玩的,李清便叫張叔取些早上剩下的饃來。

  說話間小白將軍也帶著廂軍大隊排著陣勢過來了,一聲令下,這五百人換成五人一排,整齊地列隊在高台之下,話說這人還真要鍛煉下的,小白將軍依舊是先前的裝束,他比一般士兵還多套了甲,現在還是精神抖擻的跨立在隊伍前面,讓人根本想不到之前的紈褲相。

  「好!好一員虎將,同叔兄的江寧果真人才濟濟,叫人羨慕的緊。」嘴裡還啃著半個饃呢,轉運使張綸就迫不及待的大聲讚歎,敢情這老兄深明為人處世之道,反正多說好總不會錯,他這表揚一出,涼棚裡個個都注意到小白將軍了,紛紛出言附和,惟有李清很不屑,虎啥啊虎,和周正龍那虎照一樣,都是蒙人罷,擺明就是騷包呢,非要拿什麼盔甲出來顯擺,要不要把價碼條貼上去啊!

  富弼左手抓個饃,往玄武湖邊搭地高台瞅了半天,又仰著脖子盯著湖中那幾艘不像船地船,再回頭探詢似的看看李清,李清還一歪脖子當沒看見,小樣,憑你就能明白咱新新人類的心思?還鄙視我呢,等著看震撼吧。

  眼見著涼棚裡地人都消停的差不多了,李清對張叔微一示意,鼓聲又響了起來,有了李清先前說過接下來更精彩的話,范仲淹三兩口吞下剩餘的饃,正襟危坐往湖面上觀瞧。

  見一群士兵穿著個小褡褳就往高台上爬,李清在一旁解說道:「既到了京城,怎可不顯我南人所長,只是這樓船沒法弄進玄武湖來,便設這高台以代之。」聽了李清的話,棚中人都微微點頭,難怪這台搭得這麼高,確實趕得上樓船了,只是這麼多人爬上台幹什麼,那上面地方又小,難道還能再耍槍麼?

  正在疑慮中呢,爬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經上了高台頂上,雙臂一張,做個標準的跳水準備動作,雙腳一發力,就從高台上跳了下來,都明白這是表演呢,可這一下還是讓涼棚裡的人吃驚的張大了嘴。

  撲的一聲,那士兵落了水,濺起一片水花,涼棚裡的范仲淹一下就站起了身,探頭望落水處細瞧。直到水裡的傢伙在不遠處冒了頭,方鬆了口氣,回頭對李清還瞪了一眼,晏殊這會表現地倒淡定,人家可是在金明池見過水軍百戲的,捻著須不住的點頭,看來咱半夜罵李三郎有些冤枉了,錢雖然花得多了些。效果卻還好。剛才這士兵還在空中翻了一跟斗呢。不

  比金明池的「水鞦韆」差。

  「好,好,好!」轉運使張大人的態度就不用說了,李清卻歎了口氣,還是訓練的時間短了些啊,空中姿態不夠舒展。翻跟斗的時候打開早了些,以至水花根本就沒壓住,說了好多都沒用,這千年的審美觀差距還真個不小,那些王八蛋還個個喜歡弄大水花,這在奧運會上可是要得零分地!

  還別說,看來外行還就喜歡這調調,後面跟著跳下來地士兵一個比一個整得動靜大。水花濺得四起。真換來涼棚內地一片喝彩聲了,枉費李清這一番苦心啊,不過人家喝彩也是處於真心了。「水鞦韆」即便好看,也不能看得這麼真切,眼見著有人還是背對著水面跳下來的,哪能不喝彩?不過讓李清稍微心裡得到安慰的,就是空中翻得跟斗越多,動作越複雜,這喝彩的程度就高些,至於落水什麼摸樣,就需要慢慢的調教了,任重而道遠啊,咱中國跳水隊在後世被稱為夢之隊的,就是到了千年以前,他李清也不能砸了這招牌不是?

  首先看出點門道出來的還是富弼這小子,誰叫他之前就留意那些船了呢,其他人還被一片水花吸引呢,他倒注意到跳進水裡地那些士兵並沒有游上岸,而是紛紛游向了湖中泊的船上,只是,這些能叫船麼?

  不奇怪富弼有這疑慮,咱古人都實在的,大凡弄個啥東西都要派個用場,哪像後世人整了好多新鮮玩意出來只是為了玩呢?那的確是船,要換了後世看過奧運會的人一看就明白,雖然這船做得有些異樣,可還是能認出來,划艇!

  而且還是雙漿,這東東李清和那些造船師傅沒少發生爭論,否則怎麼用了三天三夜呢?這大部分時間還就用在吵架上面了,其實這東西也不複雜,咱老祖宗幾千年前用的獨木舟就這摸樣,而且李清船的造型,和民間的龍舟區別也不大,只是更加簡約些,最大地分歧就在於船頭地摸樣了,李清的意見是能省就省,多了東西就要影響速度,這讓很多老船匠不以為然了,船沒有個頭怎麼行呢?

  不過雙漿的建議還是得到肯定,特別是那個支臂,李清畫地圖紙根本就不可行,還是人家老船匠想出辦法解決的,至於設一些隔離艙的建議就更加不稀奇了,咱大宋的船還就是這麼造的。

  富弼當然覺得奇怪,就一塊大木板的東西這也能叫船?而且那麼細長,怕是一個小浪就能打翻了,不過他也知道李清不會搭理他,便耐著性子細看。

  穿著一身紅的莫風總算出現在高台上了,只是這傢伙居然背上插著兩面小旗,這可不是咱安排好的啊,要是多一面就要多很多阻力,一會要是影響速度怎麼辦?只是人家已經上了高台,李清這會扯喉嚨喊都來不及了,只是心裡恨恨不已,看來後世咱只罵女孩子騷包有些片面了,需知這男人騷包起來,程度恐怕還會更加大些!

  不過憑良心說說,背上插著小旗跳水,還真就好看些,連李清都要喝個彩了,莫風的確身手不凡,空中三個跟斗再加轉體三百六十度,那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出來的,至於水花有些大連李清都不計較了。

  不過最叫李清開心的,是這高台可不止十米,入水的衝擊力可不小,等到莫風浮出水面時,背上插的旗卻少了一支,該,叫你騷包了,怎麼沒兩隻都掉了!

  等莫風入水,那些士卒早就在船上坐好了,看著應該沒空位了,涼棚裡的人都以為象賽龍舟一樣,莫風應該是個指揮喊號子的角色,誰知道莫風並沒有向船游去,而是在船尾十丈左右,似乎是趴在什麼木板上了。

  連晏殊都有探詢的眼光看著李清,不就是個划船麼?想來三郎弄得肯定比人家的快些罷,只是穿紅衣服的那小子算是幹什麼地?這會李清可不做解說了,啥東西都講明白了還有什麼意思?看好著罷!

  又是鼓聲一響。漿動船行。

  為啥後面這一月再沒有莫風找李清羅?何止莫風,太湖弟兄們集體失了聲,咱們的專長還就是水上功夫,划船自然是基本功啊,可再怎麼努力,這個李公子就是不滿意,動輒就說什麼時速,還公里的。滿世界問問去。咱們劃得這麼賣力。還說不滿意不夠快的,這才是沒有公理!

  據說划艇的最快速度能達到時速四十六公里的,李清又沒有秒錶,當然只能使勁說不夠快了,因為強求這個速度快,並不是想和京城的水軍較什麼長短,速度上不來。莫風的表演可就完不成了。

  可涼棚裡地人望著湖裡地划艇,反應只有一個字:快,連轉運使張大人身在漕司,天天和船打交道,也不得不承認,之前就沒想到船能行得這麼快,這船快不過吸引了一會地注意力,富弼猛得手一指。口中叫道:「看。看,看那人!」

  順著富弼手指的方向,眾人這才注意到。原來莫風是被船用繩牽著呢,身邊劃出一道水紋;這船遠遠的在湖面上劃了一個大圈,掉頭直朝高台下駛來,這會船速幾乎達到了最高速度,連莫風肩上那濕透的小旗都迎風飄了起來,趴著的那塊木板,也激起了一片水花。

  「啊」「呀」在涼棚內的一片驚訝聲裡,莫風在水中一個挺身,居然在木板上站了起來,手中牢牢握著繩索。

  就這麼一快小木板居然立得住人!

  涼棚裡惟有李清還坐著,即便被滕子京遮住了視線,只能欣賞他的大屁股也算了,不過就是滑水麼,很稀奇?要是給咱台發動機地,咱還能讓人飛起來呢。

  比李清還要洋洋得意的是莫風,這大鬍子的騷包賣弄的機會到了,不時在水面上左搖右晃,劃出一個個弧形的水波紋,還在板上變換姿勢,一會背對,一會側面,興致高處,猛得一壓板,整個人連同木板都騰空而起。

  「三郎,這麼塊小木板便能承得住人?」

  面上的莫風又翻了一個觔斗,滕子京的腦袋也跟著晃李清慢悠悠的端起杯茶喝著,忘了咱什麼人來著?京城地李半仙啊,咱天上都能去,何況是下水?見富弼那小子也眼巴巴地望著,李清這得意勁就別提了,拿手一指正拚命划船的太湖弟兄,嘴裡漫不經心的說道:「若是這班弟兄划船還能快上幾分,莫說用木板了,咱光腳也能立在水面上!」

  這才叫解氣!還見面不如聞名呢,如今張大著嘴做蛤蟆吧,洛陽才子又怎麼了?難道你懂ABC?

  再湊到晏殊面前,李清可不像之前那麼裝正經了,瞧著咱這知府大人樂不可支地樣子,此時不敲竹竿更待何時?「晏大人,如今可不說我李清亂使你的銀錢罷?今日可曾滿意否?我李清幸不辱命罷!」

  晏殊猛得把臉一板,可笑容還是從眼角綻開,「休要諢說,我幾時說你亂使銀錢的?你可勿信曹孔目言語,他年老嘴雜,嘮叨幾句,你休要理睬於他!」

  看來晏殊也不是個耍詭計的人啊,一詐就詐出來了,分明就是說過這話,李清壓低聲說道:「那大人可不要忘了你我約定,三個月的花捐,另外這大營中飯食的確不好,眾將士連日勞苦,莫如多支應些糧米才好,還需彼等在京城效命呢!」

  晏殊忙將神色緩了下來,也低聲說道:「三郎,你且容我緩上一緩,若是市舶司之事成了便好,需知如今的江寧府庫,已經被你翻得底朝天了,便是那些胥吏們,已經叫苦不迭,你與希文交好,連張大人也承你人情,稍待更需進言,若是這二位也上表附議,只怕這事便成了。」

  這會氣氛的確好,也沒閒雜人,李清便藉故帶著張叔等人離開,讓晏殊和那些人討論正題去,高台下小白將軍帶著人還站在那裡呢,今天這些人是要表現殺氣軍威的,因此湖面上莫風怎麼個翻騰挪移,這邊都是一聲不做,這可是李清事前安排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欠妥,涼棚裡的人最後都看傻眼了,連張大人的叫好都忘了說,這沒個喝彩聲的,場面還就不熱鬧了。

  站在小白將軍面前,這幾百號人都眼巴巴的盯著李清看呢,雖然聽到些叫好聲,可畢竟等了個准信才踏實啊,李清也不多言,板起個臉拿眼睛四下看看,直看的小白將軍都心虛了,莫非咱們這番辛苦白費了?

  「好!兔崽子們,不就是想聽這個字麼!」李清大叫道。

  這話一出,整個隊伍全炸開了,三個月的辛苦啊,天天被這個李公子當孫子一樣罵容易麼?何況哪幾個什麼李家莊子弟簡直象催命鬼一樣,緊急集合居然一晚上來三次的!要不是後面有幾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也做了教官,這日子怕是有一半人熬不下去!這下總算熬出頭了,咱們可以到京城去風光下嘍!

  的確不容易,李清也這麼認為,不過他說的是他自個,自打來了軍營,咱一個懶覺都沒睡成啊,天天抱若英睡覺的習慣要克服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現在總算完了,咱回自己小窩睡個安生覺去!

  差不多今天的操演也算完了,大太陽下的也不用還辛苦的站在這了,李清正打算叫小白將軍把兵兒全帶回去,訓練這麼長時間了,也該給他們放放假了。

  忽然身後有人說道:「李公子帶兵果然不凡,怪不得在京城贏得偌大的名聲,今日一見,叫富弼眼界大開,只是富某有一事不明,這廂軍的矛卻與別處不同,操演時看是好看,卻不知戰陣之上,能派上用場否?」

  大膽!找茬居然也不分地方,居然敢在這裡挑刺啊,真是沒死過還是怎地?李清猛得一轉身,見富弼平平靜靜的站在身後,似乎根本沒覺得自己是找碴,也沒意識到在這軍營裡得罪李清會是個什麼下場。

  吃驚的卻是李清了,這姓富的小子神色很平靜,盯著他眼睛看了半天,也沒在中間看出什麼不良居心來,不過邊上有個李家莊子弟卻是認出這傢伙了,上次要不是公子攔住,非打殘這傢伙不可,居然今天又來找,上前兩步就想一腳踹過去呢。

  李清伸手止住,要打也該讓這些廂兵動手,省得打出個好歹來找不到借口,不過李清還真沒想揍他,不是因為他是范仲淹帶來的,而是李清自己都不覺得富弼現在算是找碴,反而讓李清覺得誠懇。

  當初做這個矛的時候,李清便想到了這問題,而且並不完全是為了好看,進京城啊,那裡有十萬禁軍,更有王超這樣的老軍伍,咱能被人說訓練一群拿玩具的兵麼?既然算是請教,那咱便給你個明白,倒要看看你這淡定是不是裝出來的!

  李清伸手拔出小白將軍的寶劍,在自己左手邊的地上劃了圈,又跑富弼的右邊又劃了圈,然後近前兩步,沖富弼咧嘴壞笑兩聲,猛得回頭喝道:「左右交叉,三波攻擊,投!」

  滿天的槍影夾著風聲迎面而來,槍櫻裡的鐵環嘩楞楞一片更是奪人心魄!一瞬之間,在李清和富弼立身的左右,插滿了飛投過來的矛。

  風聲才過,只聽李清哈哈大笑,伸手還擂了富弼一拳,富弼踉蹌幾下差點摔倒,還行,沒給嚇尿褲子,有種!

  笑聲中李清貼近富弼低聲說道:「軍中事可是隨便問得的?我若告訴你,便要殺了你!」

  本來臉色已經慘白的富弼聽了這話更是面無人色了。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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