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86
huro 發表於 2008-11-24 14:42
第三百零八章 說道理的方法


  假如一個朝代短時間內出現了一兩位出色的人物,你可造就了那個時代,可假如一個朝代短時間內出現的卓越人物如過江之鯽,你就不能不承認其實是那個時代造就了這些人,比如北宋的這一百年。

  漫不說歐陽修、蘇軾這唐宋八大家之六穿行於此,還有范仲淹、司馬光、包拯、寇准、沈括輩一時瑜亮,更兼得柳永、張先、宋祁、晏殊之流吟唱其中,就算把秦少游、黃庭堅、周邦彥他們扔到盛唐去,也絲毫不遜風騷。

  更煌論還有四大發明之三呢?

  這樣的年代便有它獨特的氣質,包拯可以噴皇帝一臉唾沫;御史們在朝堂上公然叫囂撕毀聖旨,而且不止一次;富弼不買他的恩人范仲淹的帳;宋祁更是在他的恩師晏殊罷相之時,把他批得體無完膚;或許按照後世的觀念,這些人都不太會做人,而正是這些不太會做人的人,在歷史的篇章裡,書寫了極富魅力的一頁。

  ).那可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還不論晏殊對范仲淹有實實在在的提攜之功,可等李清進了涼棚,無須多問,一看臉色就知道范仲淹沒買晏殊的帳。

  看來連滕子京都不贊同,人家雖然掛的閒職,沒有實際差遣,上個表的資格還是有的,可這會低著頭不做聲;而之前簡直是批發市場賣表揚的張綸張大人,現在都一臉嚴肅地看著遠方。似乎玄武湖上飄著答案。

  李清才不去跟著瞅玄武湖上飄著的答案呢,不看都知道,肯定是三個字「不同意!」這文人就是怪,風骨二字的確叫人琢磨不透,看看晏殊一臉的失望加尷尬的,也沒遷就晏殊偷偷遞過來的眼色,他才不準備和范仲淹講道理呢,以往吵架他可都靠歪理取勝。不過那都是范仲淹找他的。如今想叫人幫忙。吵贏了怕也不頂事,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沒讀過人家那麼多的之乎,就少去和人家者也!

  「幾位遠來辛苦,大營之中又無好地酒水飯食,莫如我等換個地方,設個酒宴權當為各位接風可好?」李清似乎完全沒有看見棚內地尷尬。一反之前端個架子裝正經,腆著臉嘻皮笑臉地說道,「晏大人,連日弟兄們操演辛苦,如今便准他們幾日假可好?」說完,李清偷偷沖晏殊使了個眼色。

  「是極是極,久聞李三郎做得一手好飯食,連希文都誇的。今日來了江寧。怎可不一試的?」張綸張大人反應最快,馬上接口說道;而范仲淹儘管簡樸慣了,可只要李清沒說要他支持晏殊。自然也不出聲,何況他自己也掛念著這一口呢。

  滕子京就不必說了,跑上來擂李清一拳,以抒發自己由衷的喜悅之情。

  晏殊坐自己的官轎,李清卻擠到范仲淹和張綸乘坐的大車上,把滕子京趕到外面騎騾子去了,正好和富弼做個伴,人家洛陽才子剛才被嚇著了,宗諒兄可要照看一二,摔下來可不是玩的。

  一上車李清就解開脖頸處地扣子,伸著舌頭使勁嚷著:「熱啊,熱啊。」好像根本不知道晏殊說的那回事,范仲淹瞪了李清一眼,搖搖頭苦笑一聲,反幫著李清解開手上的紐扣,而張綸則在邊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下面這些可是水雲莊的舊人?奈何我便沒見過的?」范仲淹問道。

  帶出來的當然是自己人了,小白將軍想跟來李清沒讓,難道還真當自己是個演出人員麼?好歹一軍之主啊,這會還不與弟兄們一同樂樂還行?如今訓練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老賴在帳裡也不好,可張叔、袁叔和他們那些子弟還是氣質太出眾了,不惹范仲淹注意都不行。

  「希文兄,說來便話長了!」李清笑道。

  講故事可是李清地專長,何況這次都不需要編什麼瞎話,人家這些老軍漢本就在大名府做得有聲有色,李清在車上指手劃腳、添油加醋、天花亂墜一番,不但把范、張二人聽得一節三歎,連才恢復臉色地富弼也跟著滕子京湊過來,聽得入神處差點就掉下騾子。

  路不短但故事更長,一直講到目的地,這「過天星」還沒給抓著,可車一停,李清蹭得跳下車,不講了,把滕子京的心吊在半空裡,貓抓似地癢癢,正要上前抓著李清要聽個劇透呢,一抬眼,這才發現不對,這不是李清的小院啊,不是說請咱吃飯麼?即便想偷懶自己不動手,這是道觀也不是酒樓啊!

  當然不能回小院,回去了也沒人,要給你們做飯就還得咱李清洗碗,這事絕對不能幹!而且李清把他們帶到這來是有目的的,自己家裡那幾個姑娘現下可都在玄都觀呢。

  儘管李清並不怕范仲淹找他的碴,可畢竟讓外人知道他把女人帶進軍營還是不好,在什麼山得唱什麼調,軍營可不是秦淮河上的花船,再說幾個姑娘的教頭工作已經結束了,所以李清早讓人用車又把她們偷偷送了回去。

  可回去也不消停,因為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她們忙得腳不沾地了。

  甘十三娘其實頗有謝大娘一般的斬斷殺伐之氣,做起事來更是風風火火,可沒想到這各地送來的棄嬰竟有如此之多,短短的二月餘,玄都觀裡不下四、五百個啊,有些嬰兒都已經四、五個月大也給送來了。

  再能幹人家也還是個姑娘家啊,什麼事都要她做決斷的,那個李公子貓在軍營裡不出來,遇事還沒個商量,因為泯月姑娘也沒生過娃的,面對幾百張嗷嗷待哺的小嘴,甘十三娘可有些力不從心了。正好聽說雲三娘、若英她們回了家,自然趕緊請來做便宜打工的了。

  幾百個嬰兒是個什麼場面?若英也即刻叫人送信告訴李清了,不過所幸玄都觀裡都是秦淮河地姑娘們,人多就是力量大,何況女人天生母性就多些,即便很多人沒經驗也

  差不離。

  所以李清就直接把范仲淹他們帶到這來了,粉嫩嫩的小嬰兒可比什麼道理都有說服力!

  晏殊對這一切還真是沒所聞,因為最近知府衙門裡的人都很少上花船。當然即便有。這當口也不能說。不過他也是個心思機敏的,知道李三郎在辦市舶司的問題上站自己這一邊,收到李清的眼色,楞是擺出個從容淡定的樣子。

  可一進了觀裡,范仲淹和張綸就看傻了,當然不是因為觀裡那麼多的秦淮鶯鶯燕燕,而是被滿眼這麼多嬰兒給嚇住了。張口正要向前面帶路地李清問個究竟,李清卻隨手接過一個姑娘手中地嬰兒,拿手指在小臉蛋上逗逗,又轉身交到范仲淹手裡,咱大宋什麼年代啊,范大人這號大男人,怕是自己兒子都沒好好抱過,接到手裡簡直象捧著聖旨一樣戰戰兢兢。李清一笑。還指點范仲淹怎麼個讓嬰兒順在自己手臂上,范仲淹臉上驚喜未定地,還學著李清的樣子拿手指逗逗嬰兒的小臉蛋呢。想是這小傢伙餓了,一探嘴就把范仲淹的手指叼在嘴裡,嚇得范仲淹更是一動不敢動了。

  范仲淹的手指有什麼吃頭啊?甭當人家年紀小就不懂,所以那嬰兒叼在嘴裡吸了兩口轉頭就哭開了,范仲淹更是手足無措,眼巴巴的看著李清,李清笑著接過來,招手叫個姑娘趕緊抱了喂去。

  「三郎,這是怎生回事?快快與我講來。」范仲淹急急的問道。

  可李清一邊信步往裡走,一邊答非所問地說道:「看來此觀雖大,只怕日後還是不足用了,希文兄,還未說與你聽,這有十幾個嬰兒,便是由泰州府送過來的,兄台放心,兄在泰州任事一天,清當盡心而為。」

  這都哪跟哪啊?咱在泰州修堤和這些嬰兒怎麼扯到一塊了,可眼見李清晃個腦袋東張西望,根本無心回答自己的問題,范仲淹便把眼睛探詢的看著晏殊,晏殊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回事,拿什麼和范仲淹說去?不過他倒鎮定的很,不時湊到姑娘們身邊溫聲詢問情況,這個小東西怎麼不哭啊?哦,吃飽了啊。

  見沒人解自己的疑,范仲淹也只好一肚子鬱悶的跟在李清後面,只是心裡也暗暗吃驚,這麼多,不下四、五百了,這李三郎上哪弄這麼嬰兒過來,他想幹什麼!

  總算找到人了,並且若英抱個小孩的摸樣讓李清站邊上欣賞了好半天,都不忍上前打攪了,在李清眼裡怎麼都算個小丫頭地若英居然還有這麼。。。不比聖母瑪利亞的感染力差。

  「若英,我來替你一會好不?這幾位大人遠道而來,卻要煩你和雲三娘親下廚了,隨便些就好,再和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說一聲,少停怕是大人們要問話了。」李清走上前,輕聲對若英說道,一邊接過她手上的嬰兒。

  也不知道小丫頭子在想些什麼,一見自家相公在身後,先是一喜,然後便羞紅了臉,指著觀裡地一個涼亭要李清在那邊坐著罷,低頭一溜煙的跑了。

  坐在涼亭裡,見李清注意力都放在懷中的小孩身上,范仲淹現在神色卻是平和的很了,也不急著追問究竟,晏殊和張大人反是論起玄都觀的建築,一會便轉到劉禹錫身上去了,而滕子京湊到李清邊上,好奇的看著李清的動作,富弼則是靜靜的坐在一旁沒出聲。

  見懷裡的小傢伙睡得甚是安穩,李清方抬頭沖范仲淹一笑,慢慢的開口說話,聲音卻很輕,生怕吵醒了這小東西,「正逢大喪之期,官員三年不得聽樂,秦淮河上的姑娘們日子過的艱難,因此晏大人便免了這花捐,姑娘們豈是不知好歹的,知府大人有這善心,投桃報李,便自發的辦了這慈幼局,只是連李清也未曾料及,這民間溺嬰者竟有如許之數,只恐姑娘們未必撐的住。到時候怕還不去向晏大人打饑荒地,只是晏大人又想崇教化,這便有些難了。」

  「江南自古多才俊,只是溺嬰者便如此之多,恐那些有心向學卻無力讀書的寒門士子更不知其數了,教化之功豈能一蹴而就?希文兄從此中來,當知此間事,卻不可誤會晏大人了。」

  范仲淹當然明白。他本就是江南人氏。自幼喪父。母親貧困無所依,沒奈何抱了襁褓中的范仲淹改嫁山東,范仲淹稍大知道身世後,毅然離家求學,幸而當時的應天書院不但讓人免費就學,對寒門士子還多有照拂,范仲淹在應天書院苦讀四年。才考中進士,沒有這段經歷,也就沒有他范仲淹今日了。

  范仲淹沉吟半晌,方對李清說道:「姑娘們既然艱難,何不將此事交與官府?這民間惡俗,朝廷亦有所聞,江寧便有官辦慈幼局,奈何三郎要攬在自家身上?」

  李清倒是一個冷笑了。「官辦?希文兄可上那瞧瞧去。是個什麼光景?希文兄可知收養這些小兒,需動用多少人力否?豈是銀錢可以計的,再者撫養一小兒成人。非是一日之功,即便算你有此心,晏大人、張大人有此心,豈知日後的江寧知府有此心否?若是半途而廢,豈不壞了這些性命!」

  見自己口氣有些偏激,李清忙放緩了聲音說道:「姑娘們一則是女流,做這撫養之事便當,二來身家性命全在官府手中,豈敢造次的?希文兄卻還未知,凡在觀內幫手的姑娘,卻是任何報酬全無,此間厲害因果,想必希文兄自然明瞭。」

  范仲淹即便在李清眼裡看來有些迂,有些犟,但絕對不傻,官場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難道他不明白?他不明白就不會在日後地慶歷新政中,第一刀就砍在官吏身上了。

  這世上很多事情,還就容不得功利心。

  自李清一開口,涼廳內就無人再說話了,都在官場中混地,哪能不明白其中內情?范仲淹沉默了許久,起身衝著晏殊就是一個大禮下

  希文食古不化,拘泥書中文字,未知晏公雅量若此,生之幸,之前魯蠻處還請未怪,一回泰州,我便上表為晏公陳說。」

  晏殊抬手虛按,口中笑道:「此事需謝不得我,你還是謝三郎罷,實不相瞞,這花捐都是李三郎向我打擂台免去地,並不知用在此處,只是興辦學堂,卻是晏某平生之願。」

  范仲淹再拜一禮道:「那希文便代天下寒士謝過晏公了。」

  一旁的張綸卻笑著插口道:「希文也不需急,此事再詳細斟酌,定要叫晏公事成,漕司上表自是無所異,稍後我便尋憲司、藩司議議,若要蘇州、湖州等府一同上表,只怕事更諧些了。」

  李清也忙笑道:「這收養棄嬰之舉,本就不拘一地襄助,別的不敢說,這江南東路,李清當盡力不讓溺嬰之事多有發生。」李清眨眨眼壞笑道:「這也影響各位大人的官聲不是?」

  張綸哈哈笑道:「本官乃轉運使,這官聲可論不到我,不過三郎,漕司雖為你這希文兄已然府庫一空,但此間若有所需,開口便是,莫不濟我也日日上你家飯食,倒要瞧瞧怎生個好法,惹得宗諒讚不絕口。」

  李清忙謝道:「張大人有此一言,李清謝過了,日後怕是煩勞大人的事還多,還望屆時大人不要厭煩才好。」

  漕司啊,管船的,今後這交道的確要多打打,否則咱怎麼做海盜呢?

  晏殊這會也大度了,「三郎,這江寧府庫便由著你一抄而空罷!」

  切,你江寧府庫現在就沒什麼錢了,曹孔目每次見著我就叫窮呢,這會來說便宜話了,李清朝滕子京使了個眼色,搖個腦袋得意地說道:「我李清書讀得少,要使壞的歪招卻不少,既敢承得此事,還怕我弄不來錢?大不了依著京城的樣再來一次罷!」

  滕子京笑著湊趣道:「這還真不是諢說的,那時我便在京城,那歌舞還真算是好看的緊了,要不便叫三郎再舞上一回?」

  晏殊和張綸的哈哈笑聲裡,范仲淹繃著臉喝道:「宗諒你還嫌事不夠亂的,三郎本就為此被逐出京城,你再慫恿,只怕京城得知,即放三郎去瓊州了,到時在瓊州如何舞法,倒是可以隨心所欲了!」

  這個鬼小范老子,吼個啥的?人家不過是玩笑了,這下好了,尖喊鬼叫把咱懷裡地小孩吵醒了,人家看來也不喜歡裝正經,扯著嗓子哭還罷了,居然還尿了咱一身!

  酒足飯飽。

  而且李清這次還吃得特別飽,主要是在軍營裡吃了一個多月地大灶,實在把他胃口吃壞了,現在又能吃到若英的手藝,自然是放開了吃,而且官兒都斯文的,不像小白、莫風那些小子愛搶菜吃,至於富弼麼,這小子現在縮在角落裡多,哪敢象滕子京那樣和他爭一塊肉?

  范仲淹的確是個好官兒,這民計民生老裝在肚子裡,一聽李清介紹這些菜餚味道雖好,若論起成本來,其實比大宋現在外面賣得還低些,忙虛心的向李清詢問因果,更把這愛賣弄的小子樂得找不到北了。

  「三郎,此間事怕已了了大半,便隨我去泰州可好?只怕你的想法對修堤也不無助益的,再者堤上調用的廂軍亦不少,不敢望如同江寧府一般,若稍加操練也是好的,其外這烹調之術亦助民生,左右無事,修堤也是三郎支持的,何不效分力去?」范仲淹突的說道。

  是不是還有句「省得我在江寧胡鬧」吞到肚子裡去了?正得意的李清聽了范仲淹的話,如同一盆涼水澆到腦門上了,這范仲淹還就是看不得我李清得意啊,咱才從大營裡出來,正準備好好睡幾天懶覺呢,居然想把咱哄到大堤上去,那裡無非到處是泥巴,咱這號上那能幹什麼?莫非民工不夠麼?咱這身骨也不行啊!

  不幹。

  可不幹的話不是那麼好說的,況且人家范仲淹似乎拿出了很多響噹噹的道理,難道咱說要和媳婦兒抱著睡懶覺?這問題來的突然,李清還一下子想不出借口來。

  晏殊可是精明人,一瞧李清的臉色就知道這憊賴傢伙不願意去,忙對范仲淹笑道:「若論三郎去泰州,晏某以為他必能助希文一臂之力,只是希文卻不要忘了,三郎乃是奉太后之命遣送江寧,著我嚴加管束,只怕去留容不得你我,若想三郎去泰州,希文還需上表奏請了,便將他交與你管束如何?也免他日日打我府庫主意了。」

  好理由!難怪人家能寫出「似曾相識燕歸來」,咱怎麼沒想到拿太后做擋箭牌呢?果然范仲淹也是歎一口氣不做聲了,雖然他明知李清其實竄來竄去,晏殊根本就沒怎麼嚴加管束他,可要真出了什麼事,責任還真在晏殊身上了。

  倒不去細說晏殊和范仲淹等人怎麼叫甘十三娘前來細細詢問玄都觀的詳情,那李清在大營憋了快兩個月,怎麼不趕緊著和雲三娘、若英抱抱以解心急呢,別說若英和雲三娘其實前不久也在軍營裡,可那是什麼地方,軍營啊,哪能隨便抱抱呢?

  當然在玄都觀裡也只能抱抱,想有更一步行為還得換地方,若英此時柔情似水的摸樣愈加叫李清心癢難搔了,反正范仲淹有晏殊管著呢,咱們家去!施二娘呢?叫著一塊走吧。

  雲三娘卻歎了一口氣道:「難為三郎還想著二娘,她。。。。。。唉!」
huro 發表於 2008-12-1 03:39
第三百零九章 劉胖的現狀


  原來是妹妹想哥淚花流!

  當然引用歌詞麼,總有些誇張的成分了,至少施二娘沒當著李清流淚,即便流了,也絕對不會承認是想劉胖那死東西了。

  果真是個死東西,不是被人提醒,李清都還忘了劉胖這一家去就已三個月了,音信全無,本來都忘了這碴了,一被人提醒李清還火冒三丈;想當初咱一干紈褲子弟打生打死才幫你把施二娘從曹家的虎口中救出來,合著現在往我家裡一扔就不管了!

  見李清怒形於色的,雲三娘忙把她瞭解的情況告訴李清,這還是女人家細心,這幾個月裡李清自己是忙得很,都忘了這碴;雖說現在住的地方院子小,生活也單調些,可現在的施二娘早已換了心態,住在這也安心,何況還有雲三娘和若英做伴。

  安心的原因麼,是等著劉胖帶人上門把自己娶過去,前一段要幫著李清在大營裡調教那班廂軍,這心裡的牽掛還能分散點注意力,等一閒下來,還是沒有劉胖的消息,自然便從心頭表現在眉尖上,特別是在玄都觀裡見了那麼多的嬰兒,這女人家誰對自己嫁人生子沒個憧憬的?便愈加憂慮了。

  雲三娘日日和施二娘相處,自然明白她憂的是什麼,擔心的又是什麼,大家都是一般境地,幸好李清無牽無掛,要是也是家大業大,即便李清自己風流任性,那老人家的眼光又如何不是需要小心在意,如履薄冰麼?世上哪找那麼多李三郎去!

  於是雲三娘便叫人去打聽。如今還便利了,那些個打更地出家人是天然的眼線,湖州同樣也在江南東路,這打聽到來的消息還特別詳細,果不其然,人家劉家不同意這門婚事。

  這也不是說人家那些出家人都和沈老道一樣,喜歡扒個門縫聽個小廣播的,之所以知道的這麼詳細。是因為劉家這場風波在當地鬧騰得還不小。幾乎劉家莊半大的孩子都能爆出幾條內幕來。如說劉員外的小公子昨兒只吃了一頓飯云云。

  能知道內幕的原因也簡單,因為劉員外拜託了地,全莊上下都監視這不孝子呢!

  話說劉員外這一家子,也是老實人出身,往上數三代都是務農地,一來湖州府這地方自古便是魚米鄉,二則南唐最後獻城以降。湖州並沒受什麼刀兵之禍,歸了大宋後太祖、太宗又注意輕薄徭役,與民生息,劉家先人也是勤儉持家有方,幾代下來,不靠投機倒把也掙下偌大地家業,到了劉員外手上,還越發興旺了。

  這日子過的寬裕了。自然想法便會多那麼一點。何況湖州府這地方自來崇文重教,南北朝時便有盛名,本朝便有個叫胡瑗的。人稱安定先生,創立了「明達體用」、「分齋教學」的教育體系,號稱「湖學」,歷史上的宋仁宗下詔各州縣立公學,還專門到湖州去取經,以同樣的模式建立「太學」,一直到清末,全國各地的官學書院裡,很多還懸掛著「湖州法在」地匾額,可知道本地學風之盛。

  於是劉員外也希望能改換門庭,咱也出個讀書人風光風光,無奈前面兩個兒子腦袋死不開竅的,劉員外便把希望放在自己小兒子身上,在京城裡李清沒事心裡還老拿人家劉胖取笑,嫌棄人家詩寫的不好,其實那是和張先、柳七這些人比遜了幾籌而已,要說實話人家劉胖小時候還真算是個聰明的孩子。

  反正人家就過了鄉試,有本事李清也去考考看?

  劉胖一過了鄉試,可把劉員外給喜壞了,咱家現在也算是文化人了啊,要是日後小子中了舉做了官,那咱就是官宦之家了,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於是劉員外直接把劉胖這小子送到京城,到太學裡深造去,好歹考個進士回來!

  家道殷實,出門在外的自然不會虧待了劉胖,要換在後世,劉胖也是個開寶馬上大學的主了,只是劉員外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成了張先地長期飯票,更不知道自己兒子在京城地宏毅寺前還贏得了偌大的名聲。

  這家裡還眼巴巴的等人上門報喜呢,結果倒好,京裡傳來消息,人家劉胖已無心仕途了,並且連上一科地制舉都沒參加,老爺子可急了,忙叫人修書過去勸,恐怕自己兒子在京城受了什麼委屈,這念頭可要打消,咱家也不在乎當官的那點俸祿,那口氣一定要爭回來,這科不考考下科也一樣。

  誰知道後面才清楚劉胖什麼無心仕途,明明就是為一個青樓女子

  沒把老爺子氣昏過去,全家人的希望啊!和青樓女子算了,人總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可現在劉胖跑回家來,口口聲聲要娶那女子,你說老爺子能答應麼?

  劉胖兄還是對困難估計的少了些啊,據說這傢伙回去也表現了堅貞不渝的一面,道理說不通便天天和老爺子吵,吵到後來,劉胖把心一橫,把自詡的殺手鑭使出來,不就是說咱敗壞門風了麼,那好,咱分家另過!

  這劉胖還真是不明天下父母心了,之前那麼寵你順你,你以為就是理所當然的?他以為先前自己的兩個哥哥分家了獨立門戶,自然他也可以一樣了,殊不知老爺子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啊,現在瞧著自己的兒子要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魂,哪能同意的?

  先是叫上親朋好友,三姑六姨輪番上門來勸,後面把鄉里德高望重的老學究請上家來和劉胖講道理,最後見這不孝之子實在勸不回心,便老臉一豎,分家,不成!娶那狐狸精回家,門都沒有!鬧上官府又怎麼樣?看讀聖賢之書的大人們怎麼個判法,我還發告你忤逆!

  當然這都是氣頭上說的話,實際上有老娘在中間又哭又勸的,並沒有鬧得這麼僵,另外叫劉胖也很是束手束腳的,是這傢伙家裡還有媳婦呢,若說容貌氣質當然和施二娘沒法比,也不是啥大家閨秀,可怎麼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性情也是溫順,自家良人出門求學,也盼著象古書裡一樣有個衣錦還鄉的榮耀的,到時候妻憑夫貴的,臉上也有光彩,誰知道中榜無望這男人還變心了,非要往家裡招個狐狸精進來。

  咱大宋要說三妻四妾也算平常,何況劉胖結婚不久就入京求學,並不曾娶妾,只是現在自家男人要娶的這妾是煙花中人,爭不爭寵的還倒罷了,這名聲傳了出去,閨閣之中也是抬不起頭啊,況且家中老人又極力反對,只是還不好開口勸的,省得叫劉胖說她嫉妒,這可是七出之條,只能日日以淚洗面了。

  話說現在劉胖才明白沒有自立能力是個多麼悲哀的事情了,別看在京城裡銀錢使得跟流水一樣,一離開家裡的支持,他還真沒法子了。

  雖說被家裡禁了足,劉胖也不是個毫無責任心的人,他也惦記著江寧城裡的施二娘,總不能把她撂在京城不管吧,既然禁了足,那咱就翻牆逃跑吧!

  跑了,而且還是二次,老爺子早就預著這一招了,第一次才爬出院牆,劉胖就發現老爺子黑著個臉站在自己面前,倒難為老人家半夜裡蹲點了那麼久;第二次學乖了些,瞅準了機會才溜的,可瞞得了老爺子,瞞不了枕邊人啊,媳婦一叫喚,老爺子火了,發動全莊上去找!

  別看劉胖在宏毅寺前也能衝殺個三進三出,這次沒能跑得了,都是鄉里鄉親的,拳打腳踢能解決問題?最關鍵是身上還沒錢,想收買人都不行,才跑出莊二里來地,在個小樹林子裡又被押回去了。

  現在好麼,全莊人都成了劉胖的監護人了。

  得了這個消息,知道瞞也瞞不過去,雲三娘便把實情告訴了施二娘,還能怎地?咱姐妹中遇到這樣事情也不是第一樁了,不過雲三娘倒安慰二娘,放心,咱三郎一准有辦法,這樣的歪事還非他出手不可了。

  只是明知道人家家裡老人反對,自己出身又是掩飾不了的,李公子又能怎樣?即便他真的能有法子叫劉胖娶了自己家去,現在關係已經弄得怎麼僵,以後日子長著呢,又怎麼在一個屋簷底下度日呢?

  思慮這些,叫施二娘如何愁眉得展。

  這不一樣的人看問題角度就不同,雲三娘在告之李清這些情況的時候,雖然也希望李清能想出個什麼法子來,求得劉家老人心軟網開一面呢,不過心底裡也是擔憂的很。

  求?有什麼好求的,哦,咱好好的姑娘家被你兒子啃了就甩,反還要我求?我倒要尋你一個教子無方的不是呢!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28
第三百一十章 借根胡蘿蔔


  清的脾氣上來也是有緣由的。

  他劉胖算什麼東西,牛糞一堆而已,卻陰差陽錯、鬼使神差外加腦子被驢踢了,施二娘還真將一片芳心許給了這堆牛糞。

  切不說李清心裡暗藏著的那麼一點齷齪小念頭,這花都有百樣嬌呢,要單說一個媚字,若英和雲三娘再外帶謝大娘加一塊也不是施二娘的對手,反正男人家春夢裡想邂逅的狐狸精就應該以施二娘為代表了。

  施二娘是什麼人?當年的狀元紅,一曲動京華,贏得了「唱兼色施二娘」的美名,尋常人等閒連見都見不著,別說他劉胖了,沒跡的張先連秦時樓的知客都有資格鄙視,漫不說人家張子野還薄有才名呢,他劉胖有啥名?宏毅寺前倒是有那麼一點,那可上不的檯面。

  若論錢財就更加是笑話了,劉家不過是湖州多幾畝地的小財主,那點子家當能進幾次楚雲館;別看施二娘當時的身份卑微些,可來往酬唱的無不是騷人墨客、王公貴戚,這也是曹訥自己不爭氣,白辜負了好出身,可好歹也是當朝樞密使的侄兒,他劉家有什麼身份?現在居然看不起人!

  這可不是李清一定要使出不一樣的招數弄啥花巧,因為他自己也是個願花長開而不敗的主,這人生最鬱悶的事情,莫過於看英雄末路、看美人遲暮,更何況看紅顏薄命?施二娘能看上劉胖這小子,他家就得燒高香了!咱不是不可以用些溫和的法子。比如現在晏殊可算欠著咱李清地情,請他出面和湖州知府說上一聲,再尋幾個德高望重的學究上門提提親,何況施二娘現在已經脫了籍,論身份也丟人不到哪裡去,興許劉家便能准了這門婚事。

  可這麼委委屈屈的嫁過去,施二娘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低眉順眼的做小媳婦?受了氣也來個以淚洗面?這李清可不干了,這麼嫁過去也對不住和咱一起在楚雲館裡惡戰的兄弟們的一番心血不是?

  何況李清一直覺得施二娘嫁給劉胖的話。他自己總有很吃虧地感覺呢。咱是娘家人。

  吃完就跑。門都沒有!

  果然很多英雄所見略同,並且他們地氣憤比李清來地還要大。

  這一向軍營操練辛苦,成果又得到知府大人的極大肯定,自然小白將軍也不能做個壞名聲的頭,便宣佈全營放假三天,得了李清相招的信,那些個喜歡蹭飯吃的一股腦全跑過來了。沒想到李清說了這個事。

  他們不知道劉胖是個什麼級別的牛糞,倒都見識了施二娘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被這樣嬌滴滴地美貌教官調教了二個月,簡直就算是享受了,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嫂子,而是李公子的妹子,早說啊,咱雖說是群粗魯漢子。好之心一樣的有。而且還保證惜香憐玉,准保比那個不知道哪躥出來的劉公子強。

  上門問罪去!反了他了!始亂終棄的玩意雷不劈他,咱爺們也要劈了他!居然欺負到咱李公子的頭上。沒說的,公子吩咐吧,咱這就操傢伙打上門去,太湖好漢做這營生最是拿手。

  一群人在李清家裡把桌子拍得震天響,嘴裡罵罵咧咧的,全沒顧忌李清這院子小,隔壁還就是施二娘住著呢,雲三娘和若英聽得使勁捂著嘴笑,而施二娘地臉是紅一陣白一陣地。

  「三哥,這等事豈能撇下我?你說的便要一視同仁,他莫風能做的,我一樣能做!莫非當我白某便不會打砸搶麼,不成,我一定要去!」小白將軍不滿地叫道。

  「公子,你便是撇下我,我也要相跟著,要不你便問陳彪,如今小的身手已是強了許多,便是公子瞧不上眼,我去望風還不成麼?」張九說話的口氣雖軟,但那副賴皮狗架勢怕不比李清還正宗些了。

  而莫風、陳彪這一干太湖弟兄現在就得意的很了,因為李清想著這樣的勾當,應該是做過強盜的顯得專業些,原就打算只要原來在太湖上做過營生的弟兄出頭,這優越感就沒法提了,要不是同在軍營裡一起操演幾個月,彼此添了些情分,早就出口嘲諷了。

  既然弟兄們慷慨請命的,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思,李清也沒太堅持,聽說那劉家莊在湖州也算個大莊子了,幾百戶呢,要是豬油蒙了心的不買帳,這人少了還真怕彈壓不住去,不過話說在前頭,咱們這次去主要是威嚇,可不比在太湖做好漢那時節了,殺人是絕對不允許的,特別是不准誰下黑手偷偷把那姓劉的小子給做了,那也是咱李清的兄弟。

  湖州本就在太湖邊上,這地名都是因為太湖而來的,李清讓莫風先安排幾個熟悉路徑的弟兄先過去摸情況,今天就動身,莫風領著這些都頭們回營召集人手,咱練了這麼久,還怕嚇唬不了尋常百姓麼?家什都帶上,只是可不能驚動了江寧府的人,明兒一早悄悄的出城,到城外鳳凰渡口集中,小白麼,趕緊聯繫船,那樓船太惹眼,還是上漕司要兩艘船好了。

  小白還問用啥名義借船呢,李清拿眼睛一瞪,廢話,咱要是想出正當名義還要你去借幹啥!

  逼親這種事情會在歷史上留罵名的,一般都是王老虎之流的才幹這樣的壞事,雖然這次並不是搶大姑娘,不過只怕搶大男人的名聲還要臭上許多,話說後世想辦好事情都是得用大棒加胡蘿蔔的招數,如今大棒是有了,於是李清便想找范仲淹借根胡蘿蔔去。

  要論起輩分來,范仲淹還是晏殊的學生輩,並且按咱大宋的規矩,地方官上任是不能帶家眷的,這也是咱大宋秦樓楚館生意紅火的原因,這一任幾年地。是個男人都寂寞啊;所以晏殊在江寧的府邸並不十分寬敝,而范仲淹、滕子京幾個人便被安排住在江寧驛館了。

  過去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因為甭管心裡怎麼個不平的事情還真是不能放在大太陽底下說的,不過范仲淹還真個好官,和晏殊、張綸定下怎麼上表言事後,便一直泡在玄都觀裡了,李清到的時候。人家剛從那裡回來。

  雖說范仲淹歷史上是個名臣。想必在家裡也是個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更別說帶孩子了,今兒一天抱了那麼多的嬰兒,這小范老子見到李清時,神色出奇地溫柔,看李清地眼神都有些含情脈脈,弄得李清老覺得范仲淹會走上前一把把他抱在懷裡。

  「三郎,漏夜過訪。莫非有何見教要說與范仲淹知麼?亦或有何難事要范某相幫,但說無妨,只是銀錢上還需三郎自尋主意地好,泰州府如今也是捉襟見肘,怕是幫不了許多。」范仲淹很溫柔的說道。

  一聽這話,正不知道怎麼扯上正題的李清有抱抱范仲淹的衝動了,要不是那個叫富弼的小子也在一旁坐著的話,至於滕子京就不用擔心了。大不了連他一塊抱。

  「希文兄日前不說要李清到泰州效命麼?奈何李清身有羈累。不能成行,卻是有個人可向希文兄推薦的。」李清笑嘻嘻地說道。

  這范仲淹可比後世口頭說重視人才的官兒強多了,或許也真因為修堤雜事多。把他忙得夠,一說李清要向他推薦人,這可是頭一遭,忙出聲問道:「三郎說的何許人也,范某可曾聽說過?便是如三郎一般機巧百出麼?」

  一見范仲淹這般神色,還輪到李清拿拿架子了,沒法,在後世想忽悠人還都得這樣子,喝了一口茶,李清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若說這人,恐怕希文兄未曾聽說,只是在京城裡,卻也是名聲不小,當今的聖上也曾親口誇道:真虎將也!」

  原則上來說,李清這話可不能算忽悠,小皇帝當時的原話還就是這麼說的,當然李清不會告訴范仲淹的那地點是在宏毅寺前面了;「且此人並不是尋常武夫,而是太學中求學地學子,又正是江南人士,此間風土人情,莫不爛熟於胸了。」

  既然能在太學裡求學,那就是個文人了,還能得到聖上誇獎是員虎將,這可文武全才啊,范仲淹地心一下就給吊起來了,探著腦袋急說道:「此人現在江南否?三郎快與我招來,便是要范某上門去請也使得。」

  清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此人與李清情同兄弟,若是尋常范兄相招,一句話便來了,只是如今卻有了難處了。」

  范仲淹神色一黯,「莫非覺得修堤苦了些麼?此人既有如此之才,叫來修堤,怕是委屈了些。」

  話說到這,李清也不能再忽悠了,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略微向范仲淹介紹了一番,當然,該說假話地地方一定說假話,范仲淹一聽也做了難,「便不是我說你,這婚姻之事自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父母不同意,如何好相強的?這施二娘名聲范某也略有耳聞,還怕尋不到好人家麼?三郎還是為其另尋佳偶罷。」

  這范仲淹還是與李清交往了一段時間,為這些煙花之事吵架都不只一次,現在范仲淹的態度還不像以前那麼偏激了,不過李清聽了卻不干,耍開無賴了,「希文兄家裡有妹子沒有?待我李清前去一戲可好?等到壞了清白,我李清再來個父母之命不允,你這做兄長的如何處置?」

  范仲淹家裡不知道真有沒有妹子,不過一聽這話就急了,「如此浮浪行徑,登徒子也,奈何三郎要這般所為!」反應過來李清不過打比喻,口氣稍有放緩,卻還是很氣憤的說道:「范某定要告上官府,拿他個勾引民女,污人清白的罪名。」

  李清接著說道:「若是你家妹子也喜歡上我了呢?若是我也不是有心相棄,奈何父母硬是不允,卻怎生是好!」

  范仲淹拿手指著李清鼻子,好像李清已經勾引了他妹子一般,恨恨的說道:「那便是你不好了,事前就不應該如此行徑!視禮為何物。如此壞人清白,你於心何安!」

  李清兩手一攤,也好像他真壞了范仲淹妹子清白一樣,「現下已經這樣了,且又兩情相悅,父母拘泥於門戶之見,硬要棒打鴛鴦散,如之奈何?試問你這做兄長的。卻怎生處置才好?」

  范仲淹眉毛皺成了一堆。好半晌才愁地說道:「若真如此。便可遣人上門相勸,以誠待人,換取對方父母回心轉意。」

  李清頭一歪,「已經勸過了,沒有用,死活說不過來,如今二娘在家也是日日以淚洗面的。又非此人不嫁,一個不好,怕是要以死明志了,莫非我眼睜睜看著她死麼?希文兄,這門戶之見,壞了一條性命,你也忍心麼?」

  范仲淹這會也緩過神來了,畢竟李清沒有真壞他家妹子的清白。「直說了罷。三郎你要如何行事?反正你也。。。不得,只是這與范某何干?」

  等到李清說了他地方法,范仲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三郎,你要如此,范某勸你不得,便由得你罷,此種行徑,卻是范某平素所為不合,怕是無力相幫了。」

  李清來氣了,「日前希文兄說是要人相幫的,我便想到了,李清就算去找晏大人,興許也能給我三分薄面,希文兄不是還說想要那烹調之法麼?二娘的手藝如今還在我之上了,不是誇口,若是修堤的民夫吃了她做地飯食,怕是做起事來更賣力些罷。」

  這話可不是吹牛,范仲淹也是嘗過地,只是上門逼婚,又豈是君子所為?人家范仲淹從小讀聖賢書張大地,哪能這麼容易被李清忽悠。

  「希文兄,此事你再斟酌些罷,向日兄想成修堤之議,三郎不曾半點猶豫

  解囊不說,那募捐之事可是又合禮法的?若無京城裡襄助,只怕到如今還在打公文官司了,又碰上黃河決堤,朝廷又如何能拿出這大筆錢來?且不說募捐得來的財物於泰州是何意味,三郎被遣送江寧,豈不也是吃了募捐的掛累?如今三郎有事相求,兄何忍拒之門外?若論此情,希文兄便與三郎胡鬧一次又如何?且能成全一對佳偶,即便為人詬病些,也是一樁美談了。」滕子京在邊上幫李清開了腔。

  好哥們!滕子京一開口,范仲淹便沉吟不語了,李清偷偷的沖滕子京做了個感激的表情,范仲淹的確心裡在猶豫了,若是按這般做法,換了范仲淹自己,逼婚啊!哪方面都得不到聖人語錄地支持,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干;可要想到李清的人情,似乎幫個手也是應有之義,並且三郎行事雖然一向被人詬病,可事後想來,卻有很多事情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比如這收養溺嬰,又是叫青樓女子出面,似乎不是解決正途,不過這效果,卻是范仲淹不能不承認的好。

  要真說人家二人是兩情相悅的,父母為個出身如此不通情理,也是不該了,且那施二娘已然脫籍從良,硬是拘泥於禮法不允,豈不斷了人家向善之心麼?

  范仲淹這反對的心思有了些動搖。

  「范公,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一直在邊上默默聽的富弼此時忽然起身到范仲淹面前說道。

  公子有何高見,快快說來,三郎行事雖然放蕩不羈,處心卻是好的,富公子可不要因此而心生芥蒂。」范仲淹笑道,還為李清辯解了一把。

  話說這人以前就很鄙視我,在軍營裡咱又使勁地嚇唬了一下,一個小書生面對滿天槍影地,怕不要被嚇破了膽?而且咱李清還藉故揍了一拳的,這會還能期待說出什麼好話來?李清心裡可有些著惱,眼見著范仲淹都有些猶豫了,要是姓富的這小子搬出什麼聖人教誨來,肯定會把范仲淹說回去,李清這會都後悔自己心軟了,早知道就該在軍營裡打個半死再說,不信這書生還真個能有*地堅強意志!

  「范公,李公子在京城便以行事怪誕著稱,富某早有所聞,實不相瞞,之前確有不敢芶同之處,然細想公子歷歷所為,莫不是毀譽各異,果如范公之言,行事雖放蕩不羈,處心卻是好的,即便多有為煙花女子出頭,風流之餘亦見真性情了。」富弼朗聲說道。

  范仲淹聽了不住點頭,滕子京也是面露讚許之色,李清卻張大嘴巴做白痴狀了。

  可富弼似乎當李清不存在一樣,當面說人長短的也是絲毫不介意,「若說只是真性情,卻還罷了,富某觀李公子所為,真性情外似又有深意,雖則富某才疏學淺,並不知深意為何,卻能肯定李公子並不是奸邪之輩,今日言及之事,看似大違禮法,若能處置得當,為人詬病處亦不在多,范公何不助公子一臂之力?」

  李清歪著腦袋打量這個侃侃而談的傢伙,倒還真是咱淺薄了,能做到三朝元老,朝廷中屹立幾十年不倒的,那還真是不簡單,難怪范仲淹稱讚他有「王佐之才」。

  這個「王佐之才」可不是說哪個叫王佐的有學問,而是一個倒裝句,實際上就是「佐王之才」,輔佐君王安定天下的能力。

  別人還都以為咱李清就是個風流成性因此行事放蕩不羈的,他倒能看出咱還有深意,只是李清也不想被人看成個怪物,一番心思根本找不到人交流,被富弼隱約的點出了,還大生知己之感。

  只是和人家也沒什麼深交,而且李清也知道這些深諳官場之道人物,是最不能和他們推心置腹的,聽了富弼的這些話,也只能一笑了。

  要說咱上門去逼婚,還真就沒啥深意,只不過希望施二娘嫁過去後日子過得好一點罷了,別被人因為個出身被欺負就成;只是富弼這麼說,李清也不反駁,還莫測高深的笑笑,范仲淹和滕子京在一旁還就費思量了,以為李清有話不好說呢。

  難道還真有深意不成?不就是個上門搶新郎麼,莫不成是要移風易俗?這可不大好罷,要是以後民間都流行開搶親了,豈不亂成一鍋粥。

  既然是深意,當然就是不容易想明白的了,可就算沒想明白,范仲淹還是給說動了,原則上同意,不過這行事上李清還應該多多考慮周全才是,要是能和諧解決,還是儘量和諧些好,怎麼說嫁過去以後也是一家人了,鬧僵了總對施二娘不好了罷。

  當然,李清一個勁點頭,只不過想要施二娘不至於被人欺負就好,沒說要施二娘過去就欺負人,特別是不能欺負人家大老婆,不過這一點提醒就好,可不在李清的考慮範圍之類。

  「如此便多謝希文兄了,明兒一早,我便派人來引范兄上船。」見目的已經達到,李清笑嘻嘻的拱手做別,可范仲淹還是有些迷迷瞪瞪的在想那深意呢,這個李清可不擔心,除非范仲淹也是穿越過來的,否則就是想一通宵,也絕對想不到他眼前繁花勝景的大宋只有百餘年的基業了。

  李清臨走時扔下的一句話,怕是更讓范仲淹此夜無眠了。

  「既然希文兄有意相助,那施二娘便算你家妹子了啊。」范仲淹一聽還真有點急了,我家妹子?誰敢壞了我叫妹子清白?靠!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30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忽悠

               
  要嚇人,但沒說要嚇壞人。

  當劉員外拄著杖,在一個家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向臨時搭建的中軍帳走過來時,李清都有些不忍心了,可為了做戲做全套,還只能板起面孔,冷冷的看著這兩個人。

  早知道人家這麼不堪嚇的,就不應該還在中軍帳前弄什麼槍陣,都是小白將軍和莫風瞎起鬨,現在可好,人家也是五、六十歲的人了,站在帳前小腿一個勁的哆嗦憐天下父母心啊。

  的確用不著這麼嚇,因為人家的膽早就嚇沒了。

  湖州在咱大宋也是屬於江南東路的地界,在後世是處於浙江省的東北部,南接杭州,西依天目山,北瀕太湖,與蘇州、無錫隔湖相望,是個風景秀麗的好地方,而劉家莊雖不在太湖邊上,卻也不甚遠,並且三面環山,中間一塊盆地,點綴著良田池塘和院落,晨霧裡雞犬聲相聞,儼然一幅世外桃源的畫卷。

  當然,這是李清一大早剛到這見到的情景,可不是現在,現在太陽已經老高,並且劉家莊裡家家戶門緊閉,連狗都不敢叫大聲。

  其實李清他們昨天晚上就到了,也並沒貿然登岸,只讓莫風帶著幾個弟兄過去查看地形摸情況,之前派來的幾個弟兄早就和劉家莊內打更的接上頭,來的正是時候,這幾天劉家莊並沒有什麼外人到來,怕是不會驚動什麼人了。

  於是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大部隊便登岸直撲劉家莊。按照先看好的地形,莫風派出弟兄把住了劉家莊地各個路口,沒完事之前,只許進不許出,要是有人問起原因,便說是官兵出來公幹,抓拿淫賊!

  當然是淫賊了,壞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便一拍**走人。不是淫賊還是什麼?

  封住路口當然很有必要。這本來就是嚇唬人的。就算來個什麼地方小吏問李清要公文,李清上哪裡拿給他?

  不過效果還真不錯,天剛一濛濛亮,咱大宋人可不懶惰,便有許多人起床開始忙一天的生計,總有人要出門趕個集買個菜、走走親戚什麼的,才一到路口。便給那些官兵嚇回去了,誰敢阻礙官兵辦差?

  並且那些廂軍弟兄們還得了吩咐,轟人回去的時候還大聲宣揚著:要抓的淫賊還就是你們劉家莊上的人,聽說還是個在京城太學裡地讀書人,果真是斯文敗類了,壞了我們家大人妹子地清白,居然就這麼逃回家了,有膽敢包庇、窩藏、縱容地。與那淫賊同罪!

  咱大宋的百姓還是樸實。要是強盜來了,沒準還要反抗下,一見是官軍。個個服帖的很,被轟回去之後全都老老實實的躲家裡不出來了,誰都知道說的這淫賊就是劉員外那小子了,咱莊裡就這麼個進太學的人,心裡還都直打鼓,那會劉員外不就要咱們一起去抓他兒子麼,這可算包庇不算?

  一邊扒著門縫往外瞅,一邊小聲的沖自家媳婦嘀咕:劉員外那小公子現在可犯大事了,什麼招惹煙花女子啊,盡瞎掰,敢情在京城裡到處**來著,也不知道壞了多少女子地清白,否則平日裡緝盜也不過三、五個捕快,至於來那麼多官軍不?這還真慶幸咱腦子笨點,安心在家種田,沒去讀那書的,沒聽人怎麼說的?那叫斯文敗類!

  當然劉員外家很快就得了信,本來劉員外還不信呢,咱家小子鬧騰了半天,只嚷嚷著要娶一個青樓女子啊,怎麼會壞了人家官家小姐的清白呢?可莊裡左鄰右舍都這麼說,而且說的有鼻子有眼,好像那會就親眼目睹了一樣,這三人成虎啊!要說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兒子是個淫賊的,況且劉員外因為家裡出了這麼個進太學的讀書人,沒少在莊裡人面前炫耀,這會越聽心越虛,忍不住跑莊口去瞧瞧,這一瞧心就涼了,完了,看來是真的,這麼多官兵啊!

  劉員外氣急敗壞地往家裡趕,這會劉胖還高臥著呢,也不怪他,被禁了足,哪都去不了,上個廁所還有人跟著呢,就怕他翻牆跑了,你說一大早起床幹什麼?

  劉員外一回了家,見自己兒子還在床上挺屍,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枴杖就揍,口中還罵道:你個畜生裡供你那麼多錢是為讀書地,可你究竟在外面幹些什麼!和煙花女子扯不清還就罷了,卻怎生去壞人家好閨女的清白!

  劉胖這會正在春夢與施二娘相會呢,糊裡糊塗就被一頓枴杖打醒,睜眼一瞧是自己老爹,還口口聲聲罵自己是畜生的,不由得納悶了,這一大早地老爺子抽啥瘋呢?莫非咱昨晚上夢遊爬院牆了?

  等聽到老爹問他為什麼壞了人家好閨女的清白,更是丈二摸不著頭腦,這是從何說起,兒子幾曾壞過人家清白?」見劉胖還要嘴硬,老爺子更是火大了,掄著枴杖又上!話說劉胖當初在宏毅寺也是一條好漢,可現在面對自己老爹就沒法呈勇,連招架都不敢,怕使上勁害老爺子摔一觔斗,只能在院子裡亂躥。

  這會劉胖媳婦也過來了,咱大宋可沒誰家象李清家裡那麼沒規矩,做媳婦的也賴床怕不給罵死?劉胖媳婦一大早就起床到廚房裡操持家務,見到這邊鬧起來,忙過來勸勸,可一聽公公罵的話,抽抽泣泣的就哭開了,怪不得這死鬼離家幾年都不見有啥親熱勁呢,原來不但在外面和煙花女子鬼混,還盡出去**來著,咱怎麼這麼命苦,居然嫁了個淫賊!

  媳婦哭老爹罵的,可把劉胖給氣壞了,便想衝出去和人辯個明白,究竟誰這麼糟踐我!

  這還就是李清安排不周了,事先派出的弟兄並不知道

  後地安排。沒去和劉胖說明緣由,並且劉胖被家人本找不到機會。

  見自己兒子要衝出去,劉員外一把攔住了,別看老爺子之前的枴杖掄得凶,舔犢之情還是深的,兒子要這麼衝出去,外面幾百號官軍。還都凶神惡煞的拿著兵刃。這不要叫人活活打死啊。便死活不讓兒子出門,還把他關在小房裡了。

  可總關著也不是個事啊,沒見那些官軍把守著各個路口麼,分明就是不抓著人不罷休的架勢,劉員外在院子轉悠了好多圈,還是心一橫,出來要問個明白了。究竟咱家小子是壞了哪家大人府上女眷的清白,死也死也明白不是?不過心裡還是帶著些期望,沒準咱傾家蕩產換兒子一個平安,那也值啊。

  李清在外面還正等得焦急呢,該說的都說了,想必風聲劉家也早就聽到了,莫非死犟著不交人也不出頭?莫風在邊上卻不耐煩地很,「公子。便衝進去一把揪出來罷。莊戶人怕事地,這可要等到什麼時辰去!」

  李清也心急,卻知道還是不要造次地好。咱又不是真的來抓什麼淫賊,施二娘最後還是要嫁入劉家的,鬧得太僵了以後在一起還怎麼過日子?按說這樣封了莊,怎麼都該有人出來說個話了。

  老圍著也不是個事,碰上個真見過世面的,質問起來李清還不知道怎麼回答,何況事情鬧大,對范仲淹的官聲也有影響,眼瞅著李清都快失去耐心了,要讓莫風帶人衝進去搶人呢,莊口出現人了。

  一見來人的情形,李清心裡就鬆了一口氣,話事的來了,李清大刺刺往帳中一坐,沖小白將軍使了個眼色,好戲開場了,可演出專業精神來才好。

  劉員外還真是嚇壞了,江南幾十年都是太平之地,哪見過這麼多凶神惡煞地官兵,而且衣著光鮮的很,和湖州的那些廂軍完全不一樣,不用說,咱兒子一定得罪個有來頭的官兒了,也別怪劉員外沒朝別的地方上想,哪有人冒充得起這麼多的官兵,而且又不劫財,再說太湖上的水寇聽說早就被官兵一剿而空了。

  他哪知道面對著的正是如假包換地太湖水寇。

  道兩旁全是站得整整齊齊、持槍瞪目地官兵,劉員外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這場面,要不是有人扶著,這段路根本就走不過來,好不容易走到大帳前,劉員外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佝僂著身子,完全一付罪人的摸樣。

  威嚇就是要這樣子!嚇住了腦筋才不好使,才會被人忽悠,李清要的就是這效果。

  劉員外勉力抬頭瞧瞧,見帳門口一個白甲將軍拄劍而立,不怒自威,唬得劉員外趕緊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想繞過去呢,小白將軍抬手一攔,嘴裡重重的哼了一聲,冷冷喝道:「那劉啟才是你何許人?」

  劉員外心頭一涼,沒跑了,連名字都叫出來了,人家要抓的淫賊還就是自己兒子,想到這是又愧又氣,將枴杖兒一橫,恭身施禮道:「回稟這位大人,劉啟才正是小兒,小老兒教子無方,以至小兒做出這等為人不齒的事來的,還望大人高抬貴手,能網開一面,給小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網開一面?哪有這等好事,一見是正主來了,小白將軍還沒來得及出言呵斥,一旁的莫風竄過來就罵,「你這老狗才,平日怎麼教兒子的!壞了人家大姑娘清白轉頭就跑,天下間哪有這樣的便宜事!」

  劉老漢腿一個哆嗦,看服飾這個也是個官兒,忙做揖討饒道:「念在小兒年幼無知的份上,還望通融一二,小老兒家中薄有資財,願拿出來孝敬各位大人,以贖小兒罪過。」

  陳彪這會也湊過來,怪笑一聲道:「你這老兒說話好不知斤兩,我家大人妹子是何許人物,便是你這點銀錢就可打的?你有閨女沒有?待我也去輕薄一番,再許些銀錢給你,你可願意?」

  小白將軍也話了,「莫非你以為我大宋是沒王法的地方麼?這等人也是讀聖賢書,哪章哪條教他始亂終棄的?還要參加科舉?莫非以為朝廷能容下這等無情無義的人麼!」

  劉員外這才恍然大悟,該死的畜生還說什麼無心仕途。不參加科舉呢,原來是自己心下有虛,做了這等壞事知道不容於朝廷,才編了個幌子回來矇騙我,看來剛才那頓枴杖還打輕了!

  噼哩叭啦幾個人圍上去就是一頓好罵,可憐地劉員外站在當中不停的作揖打恭,「各位大人息怒,息怒。」

  李清躲在帳裡強忍著笑。眼瞅著罵得差不多了。人家劉員外都快站不穩了。李清咳嗽一聲,開口問道:「外面可是劉啟才家人?還請進來說話。」

  一聽到李清開口,外面幾個人才收住聲,小白將軍往旁邊一讓,末了還狠狠的瞪了劉員外一眼,劉員外戰戰兢兢的走入帳內,見一個年輕人懶散的坐在那裡。也沒穿官服,一身白色的文士裝,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心想著恐怕自己這小子就是壞了人家這位大人的妹子清白了,這可是正主了,劉員外上前衝著李清就要下拜,口中叫道:「慚愧,慚愧。家門不幸。出此逆子,以至遺禍大人親眷,不敢望大人饒恕。只願看在小老兒年事以高地份上,從輕落些就好。」

  李清忙上前扶住,口中輕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劉世伯了,還請坐下說話。」

  劉員外哪敢坐啊,只是李清還一定要他坐,怕惹了這位大人生氣,劉員外在這幾塊木板搭地凳子上小心地貼上半個**,不過有些納悶,剛才在外面就給罵得這麼凶,怎麼這位大

  神色和氣的很啊?

  這有唱紅臉的,自然就有唱白臉,話說以後施二娘嫁了過去,沒準還得常相往來,所以這惡人李清當然交給小白將軍和莫風們去做了。

  「聽說世伯想要令郎考舉做官?」李清笑問道。

  劉員外手在大腿上一拍,搖著腦袋嘆息道:「事到如今,還談什麼做官?只望不要充軍分配就好。」

  李清呵呵一笑,拿手一指帳外的小白將軍和莫風道:「做個他們那樣的官兒夠威風不?」

  劉員外一聽忙拱手為禮,「犬子不成材的,如何敢與這幾位大人比肩。」

  「他們就沒中過什麼舉!這做官的法子多著呢。」李清慢悠悠拿出手指一條條數給劉員外聽,「湖州知府衙門裡地那些個孔目、押司世伯可曾見過?神氣不?他們也不曾中過舉,世伯以為中了舉便有官做?這天下哪有這麼多的官位,若是朝中無人提攜,中了舉又如何,一般的不得出人頭地,世伯家裡在朝中可有故舊?」

  劉員外莫名其妙的搖搖頭,他不明白怎麼這個大人現在和他說起這個,啥意思?不中舉照樣可以做官?這關我兒子什麼事,我那小子不是壞了你妹子清白麼?

  李清說這個可不是無的放矢,咱大宋朝的官吏制度明面上是官貴吏賤,而實際上卻是吏強官弱,原因也很簡單,咱大宋不允許官員在一個地方任期太長,恐形成地方勢力,一般都是二、三年一任就要轉調他處,而吏就不同了,一般在一個地方一干輕易就不挪窩年的時間能熟悉個啥情況?所以官兒幾乎想辦什麼事情,都得要吏的幫手,就像只要晏殊鬆了口,李清找曹孔目,就能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文學是需要有閒情逸致去潛心揣摩地,咱大宋那麼多文學家幾乎都是官兒,要是整日都被冗雜地政事纏身,哪還能吟詩對句、嘆柳看花?

  可對於一般的百姓就不一樣了,什麼知府、太守的,都是個名義,等閒還見不著,後世電視劇裡動輒就來些知府大人坐堂審案,那才叫滑稽,把咱提舉刑獄地監司放著吃白飯?而這些吏才是他們真正的官老爺。

  而這些吏有的招募舉薦,更多的卻是胥吏子弟承襲替補或者官員子弟充吏職,尋常百姓可輪不到這機會,在劉員外這樣的普通人眼裡,那些人可不都得叫老爺?

  「這官做得好了,才能一級級升上去啊,如今令郎本有這個機緣,奈何弄到這般田地要吃官司了,我家大人原是欣賞令郎的才氣,才允他與小妹交往,正欲提攜一番,誰知他應承好回家備三媒六聘來迎娶,卻一去便沒了消息,這不是始亂終棄麼?」李清問道。

  劉員外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年輕的大人還不是正主呢,已經這麼威風了,敢情那正主還有更大的來頭,不過聽了李清的話,可是驚異莫名了,忙辯道:「不對啊,大人,我那犬子可沒說什麼官家親眷,只說是個彈琴唱曲的姑娘,那莫不是煙花女子麼?」

  李清哈哈笑道:「世伯好無道理,我也會彈琴唱曲,難不成也是煙花女子麼?世伯可知教坊司是何所在麼?」

  這教坊司本就是京城才有,劉員外當然不知道了。

  李清接著說道:「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規矩豈與這窮鄉僻壤相同的?教坊司裡的姑娘的確是會彈琴唱曲,不過那可不是給尋常人聽的,是給當今天子聽的,世伯想想,天子也是要聽曲子的不?哪能隨便叫什麼煙花女子去唱呢?」

  劉員外聽到這裡長長的噓了口氣,忙起身對李清拱手做揖,「這位大人見諒,原是小老兒不好,見陋識淺,怎知京城裡是這般規矩,錯在小老兒身上,絕與小兒無干,更不曾始亂終棄,反是情深意重的很了,那日一到家便與我商議婚娶之事,奈何小老兒糊塗,以為他是戀上煙花女子,哪能應允?便把他禁足在家,因此不能傳音信。」

  李清佯做驚訝的說道:「真的?世伯不是見今日事急,拿虛言誆我吧。」

  這可把劉員外惹急了,就要指天劃地賭咒呢,真的真的,小兒的確是情深意重的很,爬牆都爬過好多回了,要不大人去莊裡問問,這事全莊人都知道。

  李清打了個哈哈,「原來是場誤會了,這便從何說起,弄出這般大的動靜來,莫非令郎不曾告之我家大人的妹子已落籍在江寧,並不是樂籍中人麼?」

  劉員外晃著腦袋不住的懊悔,「千錯萬錯,都是小老兒的錯,一聽是個彈琴唱曲的便急了,哪由他分說。」

  李清笑嘻嘻對劉員外拱拱手道:「今番世伯還反對否?若是與我家大人結了秦晉之好,日後我與令郎也是兄弟了,今日不明情由,來的魯蠻,驚擾了莊上,還請世伯勿怪才好。」

  劉員外此時也是滿臉堆笑的說道:「不反對不反對,還是那逆子不曾說的清楚,若是早明此間緣由,小老兒恐早已登門認親,也無今日之事了,怎會起責怪大人之心。」

  看來幾乎要功德圓滿了,李清起身一擺手道:「既然冰釋前嫌,世伯還是請令郎過來相見罷。」

  劉員外忙拱手道:「諸位大人遠來公幹辛苦,敝莊雖陋,一杯薄酒不成敬意,還請大人及眾弟兄進莊敘話如何?」

  好,當然好,在外面曬了那麼半天,哪會不想喝酒呢?再說不狠狠吃他劉胖一頓的,這口氣怕還嚥不下呢!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32
第三百一十二章 複雜心情

               
  什麼是緣分?

  道家雲,緣就是命;佛家曰,緣分是前世的修煉;後世人說,猿糞麼,就是猴子的大便。

  不知道誰說的深刻一點。

  當初李清就是帶著一幫紈褲子弟在楚雲館乒乒乓乓打一架,算是把施二娘從曹家的虎口中搶了出來,現今又是帶著一群太湖水寇張牙舞爪一番,也算是把劉胖從自己家裡搶了出來,因此可以證明,施二娘和人家劉胖是有緣分的。

  於是施二娘便嫁了。

  而且嫁得還很風光,因為證婚人是晏殊。

  話說李清去請晏殊做證婚人的時候,就沒有費太多的唇舌,主要因為他很喜歡看莫風在水上翻觔斗,再說李三郎娶一個煙花女子為妻,連當今天子都做了他的證婚人,還當即給若英脫籍從良,一時京城裡傳為佳話,晏殊就是有些後悔不該給施二娘先脫了籍,弄得最後的場面和領導保持了些距離,亦是一大恨事。

  另外叫晏殊樂滋滋答應的原因,還有就是他聽說范仲淹被這三郎逼得認施二娘做妹子了,咱晏大人也是風流人啊,這風流人心裡都有相同的齷齪心理,就是看不慣裝正經的,更加不喜歡真正經的,巴不得天下男人都和他一樣的下流無恥,老是板著個臉、愛說聖人今天又說什麼了的范仲淹居然也肯陪著李三郎胡鬧,他晏殊能不湊個熱鬧?

  晏大人一鬆口,事情便很順利了。劉員外親自帶著大花八朵,引著十幾個莊丁挑著羅絹、銀勝、酒還有兩隻羊啊啥的到江寧來行納名、問吉之禮,這邊出面接待地人就是知府晏殊,這可是倍有面子的事情,人家劉員外還從沒和知府大人這麼親密接觸過,因此自然賓主盡歡了。

  不過劉員外要大肆操辦一番的心思受了李清的打擊,李清可不是怕夜長夢多,更不擔心劉員外現被他忽悠了要反悔。能和這些官兒扯上親密關係。一個鄉下財主就該躲在被子裡樂了。知道了又怎麼樣?

  更不是他對施二娘還存著齷齪、曖昧的一點小心思,因此泛酸的想壞人好事,而是既然晏大人都做了證婚人,自然便給李清攤了媒人這麼個差事,要說還真是那麼回事情,人家施二娘當初哪個眼角能瞧上劉胖這小子的,還不就是他李清居中拉的皮條麼!

  可咱大宋地媒人不是那麼好做地。按說他那天滿天忽悠劉員外,這嘴皮子上功夫已經做全了,但媒人還要寫帖子地啊,其實也不難,就是把施二娘誇成個一朵花就好,無非幾句奉承話,可要李清提筆寫字拿繩子吊死我吧。也甭咱去誇了,直接進入下一環節,相媳婦自己看吧。

  相媳婦又叫「過眼」。一般由男方親人或者男方的媒人到女家去看,也有本身自己親自去看的,如果看著滿意,男方的人要將一隻金釵插到姑娘頭上,叫做「插釵」,要是不滿意呢,就要送女方二匹綵緞,美其名曰「壓驚」;雖然後世人不怎麼講究這個了,不過要是女孩子碰到誰誰誰給自己什麼招待做壓驚的時候,可要好好想想了,沒準還就是瞧不上你。

  相媳婦可是個重要過程,當然也存在著男尊女卑的思想在裡面,不過事情也有例外的,就是男方地親人或者媒人收了女方的錢財滿嘴亂說,話說咱大宋朝就有過這樣的事情,男方還是個都官,年紀大了,擔心娶不上好媳婦便虛報自己年輕了五歲,偏那女方家裡是豪門,拿錢封住了相親人的嘴,等男方喜滋滋的娶回家,因為自己得了俏佳人呢,掀蓋頭一看,那女的比他還老十歲,男方不干了,鬧著要退,這官司最後還鬧上了朝廷,結果把皇帝都樂得直不起腰。

  不過說是男尊女卑,其實咱大宋人還是厚道的,相退女方的還是少數,並且這樣做了後,會被鄉人指著脊樑骨罵;不過李清根本就沒擔心這問題,咱施二娘什麼人啊?盛裝打扮出來,劉員外只看一眼,就樂得說不話來了,咱兒子有眼光!

  不過李清也沒討著好,人家劉員外就沒準備著相媳婦,結果李清倒賠了一支金釵。

  可倒賠了一支金釵還沒算完,後面接著就是議定,定貼,議財禮等等,這些可都是媒人分內地事情,李清可不干了,趁著劉員外樂得找不到北,李清拖他坐下來商議,這中間環節咱全給它免了罷,直接花轎過來抬人。

  其實下財禮這可不是件可以忽略地事情,誰叫大宋人有錢啊,有錢自然就要顯擺,這一顯擺就苦了很多家裡沒什麼錢的了,誰都有個虛榮之心,再窮也要掙個臉面,結果為了這彩禮、嫁妝的,弄得咱大宋多了很多寂寞人。

  官府有鑑於此,還特地定出了規矩,分為上三等,李清當然不是小氣,因為那上等不過是「金一兩,銀五兩,綵緞六表裡,雜用絹四十匹。」這點子東西他還出得起,他主要是嫌煩,這媒人在歷史上可不是啥

  色。

  即便劉員外有心想要轟轟烈烈大辦一場,每個儀式都弄得路人皆知才好,卻架不住李清有一個他不得不考慮地現實問題,就是范仲淹那還等著劉胖帶著施二娘去報導呢。

  其實李清這傢伙一直帶著有色眼睛看人,在京城時總把人家劉胖貶低得一錢不值,話說劉胖小時候還是很聰明的,背得出很多子曰,要不這樣人家也不能通過鄉試不是?他可不像李清,一逢考試就想作弊;之所以被李清看輕,是因為那會邊上都什麼人啊?不是張先就是柳七、宋祁的,人家劉胖讀的是聖賢書,做詩填詞不怎麼在行,再說李清也不想想。象張先、柳七那樣的人天底下找得到幾個?

  所以上次在劉家莊上,李清忽悠完了就把范仲淹也給請來了,人家范仲淹對劉胖就很滿意,問些子曰都答得上來,這點比李三郎逢事就說歪理強哪去了,最關鍵是劉胖地塊頭很叫范仲淹滿意,本來就是想劉胖也能像李清一樣幫他整頓整頓廂軍,虎頭虎腦的一看就是行武的材料。再說實在不行。放到大堤上挑泥巴這也比災民強啊。

  於是當即拍板。徵募劉胖做他的從事,並且應承劉員外,要是做得好了會向朝廷舉薦的,這把劉員外樂得,還真不是忽悠啊,不中舉原來也能做官,差點忘了施二娘是范仲淹的妹子。拉著范仲淹就想做平輩親家。

  賺錢都得趁早,何況是做官,要是去晚了位置叫人家佔了怎麼辦?劉員外見李清說的也在禮,強忍要招搖的心思,再說要招搖其實江寧城也沒幾個認識他,反正最後地婚宴可是在劉家莊擺來著,到時候咱再使勁地炫耀!

  很快劉家地迎親花轎就吹吹打打的上門來了,其實要說起這婚禮吹吹打打。也是咱大宋才開始流行起來的。因為《禮記》上有云:「婚禮不用樂」,說咱大宋可愛還就在此處了,對這些雜事兒一點不叫真。還允許民間結婚的時候新郎穿官服,新娘著霞帔,這也是宋朝門閥等級觀念比較鬆弛的表現,也因此引得朱熹之流憤憤叫嚷:禮甭樂壞。

  施二娘並沒計較這儀式被李清精簡了那麼多,「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既然一顆芳心全系在劉胖身上,也只想快些與郎君那麼雙棲**就好,怎會在乎禮多禮少?這個咱後世的爺們可要好好思量著了,那些婚前要這要那、對婚禮百般挑剔、毫不在意你的承受能力、只想著攀比地女孩子,她是嫁你的人呢還是嫁你的錢?

  當然施二娘也不是那麼沒心沒肺,知道自己要嫁過去了,摟著雲三娘、若英好一頓哭,其中這辛酸處也不去說她了,不過沒去抱李清,而是上花轎前,端端正正的給李清磕了三個頭,讓李清受了這兄長之禮。

  施二娘是個明白人,漫不說在京城要沒有李清的幫忙,她早被搶到曹府做歌伎去了,小妾都輪不著,因為曹家在開封府只要了文書,壓根就沒給她脫籍,而現在可以明媒正娶的給人做媳婦,這份情可是沒法還了,范仲淹認她做妹子的事情她根本沒往心裡去,她只認李清這個兄長。

  可別以為說錯了,人劉胖是有老婆的人,李清再霸道也不會逼人家做停妻再娶地缺德事,但是李清沒怎麼擔心施二娘會不會被人欺負地原因,並不僅僅因為拉了范仲淹做後台靠山。

  咱大宋男人本來就可以三妻四妾的,什麼叫三妻四妾?就是一妻二平妻四姬妾,金庸先生在《鹿鼎記》裡讓韋小寶有七個老婆,其實是非常符合咱中國歷史傳統的。

  這平妻顧名思意就知道和妻子是平等地,只是按照民間習俗,一般還是要認大妻為姊,可地位幾乎是一樣的,和妾是兩回事;平妻一樣需要明媒正娶,禮儀少不得一樣,而妾幾乎是什麼都沒有,儀式什麼的全看男人的心情了,所以才叫娶妻而納妾。

  其實即便是妾,在咱大宋也不是很受欺負的,連奴僕主人家都不能象唐朝那麼隨意處置呢,打罵虐待的不但民間自有公論,連官府也要插手,要說起婦女地位,咱大宋可算是中國封建歷史中最高的一個朝代,而正是程朱之流強調的「三從四德明清兩朝的婦女地位跌到了最低谷。

  施二娘就是正兒八經嫁過去的,何況看著劉員外樂得老臉都分不清五官的情形,想必不會跟這新媳婦過不去,至於劉胖的大老婆會如何,這可要施二娘自己去應付了,咱做兄長的總不能啥事都插一手吧,畢竟是二娘自己的人生。

  而且在這上面都不用太擔心,因為李清也和劉員外說好的,范仲淹那還有事情需要施二娘幫手呢,所以劉胖要帶施二娘一塊去泰州,一聽李清說自家兒媳婦還能在仕途上給自己兒子添益,劉員外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儘管施二娘上花轎時哭得梨花帶雨,可迎親地時候還是熱鬧的。知府大人做證婚人,

  孔目那些一干官員全來捧場,江寧城還有不少富紳誤嫁妹,好些個賀儀還給送進了知府衙門。

  施二娘好歹在玄武湖軍營裡當了那麼久的「教官」,碰到要出嫁的時候,那些個愛鬧事的怎麼會不過湊趣?而且很多人抱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把劉胖折騰個半死,也是人頭湧湧。把個迎親場面鬧得熱火朝天。倒變相的滿足了劉員外的招搖心了。

  熱鬧。實話講大家都開心,連若英、雲三娘雖然陪著施二娘眼淚汪汪地,心裡其實都很欣慰,惟獨李清明面在笑,心裡卻高興不起來,原因還真說不明白,因為他自己也沒想明白。

  不過有一點。就是一想起劉胖那張豬嘴可以在施二娘那。。。。。。那身上亂拱他就犯噁心,猿糞啊,看來還真就是猴子地大便,靠!

  沒奈何,想不明白也罷了,人家施二娘都嫁了,李清也只好拿寶哥哥地話來安慰自己,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之寶珠;出了嫁。就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再老了,就是魚眼睛了;她施二娘那雙顧盼生風的眼睛也會變成魚眼睛的,而且是死魚眼睛!

  「韓壽偷香、相如竊玉、張敞畫眉、沈約瘦腰。此四者,皆是風流美談,殊不知三郎風流之處不讓前賢,日後卻也會讓人怎生評議了。」雲三娘笑道。

  一大早,雲三娘、若英梳洗罷,卻見李清也爬了起來,卻坐在床頭呆,雲三娘便也邀李清一塊上玄都觀去,李清無精打采的搖搖頭。

  現在雲三娘可是個忙人,玄都觀裡又添了不少嬰兒,並不是確雲三娘一個人幫手照料,而是李清將這個事情交給姑娘們去辦,眼見著人家弄得有條有理,效果比他自己親自來弄不知道好了多少,越乾脆一撂手了。

  經常被尿得一身還就罷了,反正天氣熱,可那些都是初生娃兒多的,哇哇哭的要找奶吃,他李清一個大男人能幫上多少忙?何況就是有人喂奶,還得避開他這個大男人不是,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另外麼,就是那裡都是姑娘們,李清現在瞅著鶯鶯燕燕的,反還心裡不那麼舒坦,可雲三娘就不同了,雖說這個事情已經完全交給了甘十三娘在操辦,畢竟很多事情不是一個姑娘家都能定奪地,既然李三郎不肯管,當然就要找雲三娘拿主意了。

  見李清沒精神的樣子,雲三娘記掛著玄都觀的雜事多,也不待李清回答,自顧自的帶若英上大車往玄都觀去了。

  屋裡有些悶熱,趁著太陽還不高,李清跑到院子裡井沿邊坐下,透透氣,抬頭瞧瞧槐樹上的鳥窩,這段日子忙的,都忘了掏鳥窩的樂趣了,可現在就有些晚,一眨眼的別說鳥蛋,連窩裡地小鳥都撲騰地到處飛了。

  雖說剛才沒有回答雲三娘的戲語,這會子李清倒自己琢磨開了,韓壽偷香、相如竊玉的那算啥?莫非有個好結果了,齷齪事便叫做風流?人家好端端地大閨女被那種下作手段騙了去,擺明就是芶合麼,就算社會環境再寬容,在咱大宋也應該抓住打死!而沈約的腰細又與風流何干?倒是張敞那句「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倒是體現了風流三味,只不知劉胖今天給施二娘也畫眉不?

  我呸,那號東西肯定不明白什麼叫畫眉之樂!

  說真的李清其實對施二娘並沒有什麼佔有*,按說劉胖對施二娘也是一往情深的很,他這個做兄長的應該高興可是,可偏偏他總是高興不起來,想不明白原因還就是不爽得想了,不爽需要理由麼?

  他正在這出神呢,卻聽院門吱呀一響,扭頭看去,只看若英俏生生的走了進來,不是去玄都觀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雲三娘怎麼沒跟後頭呢?

  「三郎卻在想些甚事呢?」見李清興致不高,若英偎在李清邊上也坐下,輕聲問道。

  李清搖搖頭,還真說不出口在想什麼。

  「三郎素來是個心思靈便的,如何現今便沒心沒肺了些,倒叫若英心寒了。」若英小聲說道。

  居然小媳婦這樣和咱說話,這還是第一次呢,李清奇怪的看過去。

  「三郎既然無事,便也該想些什麼了,何不憐取眼前人呢?」若英歪著頭想道。

  憐取眼前人?啥意思啊這,莫非因為好久不曾做早上功課,小妮子春心蕩漾的居然主動挑逗起我來了?不對啊,這可不是若英風格,應該是。。。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33
第三百一十三章 也有個害羞的時候

               
  是按佛家理論,他李清一十八個前世都應該是和尚,著木魚使勁敲的貨,百年修得同船渡,他如今這運氣,比出門就踩著狗屎不知道強哪去了,豈不前生要修幾千年?

  一車衝下運河,要在後世無非是在報紙上佔豆腐乾那麼大的地方登個啟事:昨晚一車衝入運河,車毀人亡,有關部門提醒司機注意行車安全;而他不但沒死,還因之跑到大宋朝來逍遙一番,要說沒死便賴活著,到大宋來討討飯也不算虧待了他,他卻還能在後來美侖美奐的水雲莊裡做了莊主,除了是運氣,再沒別的好說了。

  話說小富由儉、大富由天,李清也沒覺得自己在後世便永遠是個討債的主,那會他還天天做財夢呢,現在到了大宋,吃香喝辣的,可再多錢也整不出個電子遊戲來啊,真讓他覺得狗屎砸腦袋上的運氣,是娶了這麼好的媳婦。

  既美而惠的女人在後世裡已經變成傳說,是哄那些長大了的男人睡覺的童話,而現在李清成了傳說又有了童話,可現在他覺得還不對,應該是神話,以至於在那麼不大長的時間裡,他覺得自己腦袋被驢踢了。

  因為若英跑來和他說該娶雲三娘了。

  「若英三娘麼?」李清有些期期艾艾的問道。

  若英神色一緊,「莫非三郎不願娶雲姐姐。這如何使得?三郎,那你那你,先前這般又是為甚?莫非為了謝姐姐?三郎,非是若英要強迫你,如今可是不行了。」說到後來若英都有些急了。

  見若英會錯了意,李清趕緊把頭搖成個撥浪鼓,咱哪有不情願啊,只不過擔心若英心裡有想法而已。雖說在咱大宋嫉妒也是七出之條。可愛吃醋不就是女人家的通病麼?

  原來不過是李清擔心自己心裡不舒服呢。若英嗔怪地看了李清一眼,「便有甚得不樂意,雲姐姐自來待我情同姐妹,又與三郎也是早生情愫,要說來,還是若英佔了先枝,娶了雲姐姐。只要三郎心裡歡喜,若英便歡喜,即便和雲姐姐好些,也不著惱的。」

  話不能再講了,也無須再講了,感動是感動,不過要是若英喜歡上別人,李清肯定要大大的吃醋。而且絕對會打上門去。男女有別的,對吧。

  也沒顧忌什麼大白天會不會給人瞧著,李清把若英一把抓過來抱著。反正杜先生和張叔那些人都在軍營裡呢,廂軍們雖然在知府晏殊和范仲淹等人面前露了臉,畢竟還是不純熟,這以後還要到京城去露一手,怎麼能不好生操練著,因此李清已經覺得功德圓滿了,人家還上心著呢。

  若英也是好久沒在白天和李清胡天胡地了,這大好傳統居然給丟了,初初還竭力反抗來著,這也不能怪她保守了,以前白日裡再胡鬧,也是在臥室裡啊,現在小院裡雖說別人瞧不著,可老天爺在上的,豈能行那不齒之事?

  可憐李清不過是被若英感動了,並不算春情氾濫,還花好大力氣才把若英給制服在懷裡,動作幅度有些大,忘了兩人都坐在井沿上啊,一折騰還差點兩人都掉井裡去,只是若英見李清也沒啥後續動作的,便在李清懷裡漸漸安生下來。

  「那你說雲三娘會同意不?怕就怕又拿玉兒大娘來做幌子,要不咱找個人去提親?」一句話才完,李清自己都搖頭了,雲三娘現在還就住自己家裡,叫媒人上自己家提親?這可是笑話了,而且沒準讓雲三娘覺得生疏了她,一著惱還真就不同意。

  「好若英,乖媳婦兒,要不你幫我去和三娘說說,其實咱們也早就住在一塊了,渾和一家人一樣了,對吧,沒見在軍營時,那起混帳行子叫三娘嫂嫂,便也不曾著惱啊,你去你去。」李清腆著臉,湊到若英耳邊說道。

  若英撲哧一笑樂了,「那會便叫施姐姐也做嫂嫂,也不曾著惱的,三郎這會莫不要壞劉公子好事?三郎和雲姐姐早便熟絡了,想是不好叫旁人代言,該當三郎和雲姐姐自說去。」

  靠,就是因為熟才不好開口啊,李清還真想不明白為啥有人就青梅繡馬呢,你說打小偷個棗兒、尿個床兒,啥醜事都明鏡似的,怎麼還就做夫妻了?這還怎麼保持男人地成就感啊,一個牛都不好吹!

  大丈夫能屈能伸啊,只是今天有些怪,軟語相求了半天,連手上動作都配合了下,換平時若英啥事都能答應下來了,可今兒就是不肯鬆口,還趁李清沒留意從他懷裡掙脫了下來,「三郎今兒怎生靦腆了起來?竟也有個害羞地時候?可不大如平常了,諸般事都可應你,這事可是不成,若是日後雲姐姐怪責我起來,三郎自便向著雲姐姐多些,若英可還怎麼活?」

  說完若英便溜向門邊,急地李清大聲保證,「若英,便幫這遭罷,相

  疼你多一點!」還想再和若英好好講講道理呢,卻見響,小丫頭居然跑掉了。

  真是好媳婦!剛才李清的話可不是亂說的,就是若英不肯幫忙,也該多疼她一點,換後世哪找去?一說老公在外尋花問柳,拽把剪刀衝過來的可能性怕要大些,何況還要她牽媒拉縴呢?

  可李清就是覺得再為難,也覺得若英說的有道理,啥叫擔心李清所以跟過來看看啊,一個大姑娘家的,跑來和你住一塊,這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自己老叫人家名不正言不順的,的確是很不應該。

  更何況才瞧著施二娘都歡天喜地的嫁了,雲三娘心裡能沒想法?李清覺得十打十的雲三娘會樂意嫁給自己,可卻沒一點把握現在跑過去求婚雲三娘就會答應。

  壞就壞在雲三娘為人那個好上面了。可不是象後世妹妹那樣非要追求個啥羅曼蒂克地求婚場面,話說這年頭的媒人竄來竄去和浪漫也扯不到一塊,而是雲三娘肯定要顧忌著謝大娘,總不能把人家一個撂在一邊和李清廝守著過好日子吧。

  可那死丫頭叫李清心裡還恨著呢,乍不能象雲三娘一般也到江寧來陪著我呢?啥姐妹啊秦時樓的,地球缺你就不轉了?弄得李清還老擔心這個玉兒別和那柳七又舊情復燃上了,就算柳七講點義氣也不保險,咱大宋這年頭才俊還多。這個李清有自知自明。不放眼前看著還保不準叫個小白臉把心勾走了。

  可謝大娘現在在京城裡。而他李清非宣召不得進京,想管有勁還沒處使去,總不能一日不能回京,便讓雲三娘沒名沒份這麼一日日住下去;不過一想到要李清自己去求婚,李清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三娘,嫁給我吧!」然後單腿跪下?怕是雲三娘不笑,李清自己都得笑倒不可。

  要不咱趁黑摸上床偷偷把事情給辦了?生米做成熟飯也就不要說什麼了。保證雲三娘不會使勁大喊「非禮!」可要這麼著,李清又覺得很對不住雲三娘,施二娘是咱認的妹子都風風光光的嫁了,哪能這麼委屈了雲三娘,不說人家對咱這麼好、幫咱這麼多,就是納個小妾也沒這麼隨便地,何況李清是要娶她呢。

  折騰了一天李清都沒想好怎麼辦,可吃晚飯地時候若英一個勁的沖李清使眼色。一吃完還飛也似地把雜事全給攬了。「雲姐姐辛苦一天,便早些歇歇罷,讓三郎陪你說說話。消消乏。」

  自打施二娘搬過來住後,這屋李清還真就沒來過了,一進屋還有些拘束,想當初李清還老把腦袋賴在雲三娘懷裡,這份感覺回憶了半天都沒把到脈。

  「三郎今日歇得可好?妾身倒真有些乏了。」雲三娘見李清坐在對面規規矩矩地,也沒在意,卻是伸手在自己肩上捶了兩把。

  這可讓李清找到機會了,敲背咱可是熟手啊,再說這天氣熱,衣裳都單薄,給雲三娘敲背可是一種享受,那手感好地沒法說。

  可雲三娘卻沒李清那份閒情,就是被李清的手在肩上捏啊摸的都一點沒曖昧起來,人家可是真累了。

  雲三娘本就不是個殺伐決斷的人,那會勸李清不要太多介入做衛生巾的事情裡來,是想李清不要因之壞了名聲,後面李清異想天開的要秦淮河上的姑娘辦個慈幼居,她也覺得是好事,可不認為李清之後撒手不管有什麼不好,養娃兒不就該當是女人地事麼?

  可李清撒手不管,雲三娘卻不能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李三郎做下的事情,哪怕是上軍營調教那些呆瓜廂軍,雲三娘都是盡心盡力的在辦著,正趕上玄都觀裡收養的嬰兒出事先估計,甘十三娘也是忙不過來,經常找她商議,她可沒半分推卻之心,既然是好事,那就得給她辦好,別給三郎招來什麼壞名聲了,所以在製作衛生巾和收養孤兒這兩件事上,明面裡李清幾乎都沒什麼瓜葛了,可實際上卻是雲三娘在主事。

  雲三娘辦事沒的說,可性格卻是溫宛柔順,當初在秦時樓便是這樣,謝大娘拿主意怎麼做,她去做好就好,現在事情可比秦時樓那會還要紛繁複雜多了,既然要她拿主意,好多時候便要做選擇,行或者不行,豈不要多想想?

  看來經過沐春堂的鍛鍊,李清這手藝還真是上了個台階,雲三娘也覺得舒坦了,依李清的話在床上仰面躺下,由著李清給自己敲腿,要換平時還要扭捏下呢,這姿勢可不怎麼雅觀,叫若英瞧見可不好。

  所以說女人家平時還是應該時刻警惕些才好,男人都齷齪的,給他一點機會都很危險,李清這會還就心猿意馬了起來。

  要說李清這樣子也很正常,一個打心底裡喜歡地女人乖乖地躺在你面前,眼睛還閉著,衣裳單薄的由著你揉啊摸的,要沒啥想法還真個不是男人了,何況許是李清手藝還

  了,被敲得舒服了雲三娘還輕哼了幾聲。

  這幾聲對於已經很接近人狼地李清來說。和聽到衝鋒號已經沒多大區別了,身子一站起不著了,咱先辦事後說話吧,衝著雲三娘地小嘴就要親下去。

  雲三娘這會小羊羔似得乖乖躺著,哪知道身邊的三郎這會已經是人狼,依舊閉著眼在享受。這眼看李清的狼嘴就要得手了。雲三娘一點沒察覺。眼睛還是閉著,嘴裡卻冒出句話來,「謝妹妹來信了,信中卻還誇三郎呢,她一人在京城裡也是孤清,怕是三郎下回捎幾句體己話過去才好。」

  這幾句話還像冷水一般,把李清從人郎又給澆成三郎了。這可不是說李清怕謝大娘,反正在提起謝大娘的時候做這樣的事就不大合適了。

  幸好雲三娘對這一切根本沒察覺,不知道李清從人到獸已經轉了一圈回來,李清依舊坐下老老實實的給雲三娘敲另一邊的腿裡,嘴裡小心的問道:「不知道玉兒在信裡都說些啥現在過地好不?有何為難之處沒有?」

  雲三娘正舒服著呢,沒管李清地問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上回將二娘出嫁之事寫在信裡了。許是還未曾收到的,想是謝妹妹知曉了,一准高興的。三郎也休要擔憂,謝妹妹處事幹練,尋常人也奈何不了她,便還教了許多法子給我呢,要不這一向還真對付不過來了,只說常尋不著個人說話,有些牽掛我等了。」

  說到這雲三娘閉著眼撲哧一笑道:「依我瞧啊,便是牽掛三郎還多些了。」

  聽了這話李清還更是心虛了,輕聲問道:「三娘說笑了,不知玉兒何事要在信裡誇我,莫不是又得了宮裡的賞賜不成?「

  雲三娘這才睜開眼橫了李清一眼,什麼話這是,好像咱姐妹多貪財似的,「三郎上回說要辦慈幼局,妾身便也以為三郎不過行些善心罷了,不曾想竟有如此之數,可見三郎用心之大,不是我等女人家預得著的,便於信中告知妹妹了,此等事妹妹豈會不覺得好?便說也要在京城裡依樣行起來。」

  李清有些擔心,在京城裡也這麼幹好像不妥吧,咱大宋一直說是仁孝治國的,居然這樣地好事由青樓女子操辦了,這不是公開打朝廷的臉麼?李清正要和雲三娘說說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誰知道雲三娘又道:「適才便說謝家妹子精幹呢,江寧雖是佔了些先,可籌劃終比不上她了,竟得了宮裡好些個娘娘的讚賞,拿出體己錢給她,只怕她心大些,自此後莫說京東五路,便是西京、陝西諸路,姐妹們也要依樣做起來,自此天下少了這許多小兒冤魂,三郎高興不高興?」

  一聽有了宮裡娘娘的支持,李清鬆了一口氣,高興,當然高興,不過還有些酸味在裡頭,咱可想著要把謝大娘也娶了這老婆的,這老婆做事太厲害了,一出手竟然比咱還幹得好,似乎很讓男人沒面子,看來還是要想法早把她弄回家裡來看好,當然理由不是嫉妒她呼風喚雨,而是防止她招蜂惹蝶,此節不可不查。

  「對了,三郎還有一事要問的,能救這小兒一命是好,姐妹們即便艱難,也是願為,只是這出身?怕不要委屈了這些孩兒。」雲三娘問道。

  看來雲三娘幹這活時間不長,愛心卻是滿滿的了,居然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擔心出身了,而且那些姑娘們也不錯,人家自己還在樂籍呢,這個李清還真不算是想好辦法了,卻出聲告訴雲三娘,「此事也休要心急,大宋朝也要三歲才開始計口,做得急了,怕不有人說姑娘們行此事是別有心機,不妨事地,只怕事到頭來,自有會人替我們出頭。」

  李清這話可沒說錯,咱啥要求都不提,把事情辦好了,現在看江寧這塊地勢頭,民間溺嬰的確不是個小數目,等到最後,面對這麼多的小孩,不怕朝廷沒個有心人出來說一聲,而咱一聲沒做過,總不成還能說咱有什麼動機吧?

  這問題才答完,雲三娘又開口問了,「三郎,如今玄都觀裡小兒不在少數,依了三郎地話都沒記出身,只是人數多了,縱是小兒,也得有個稱呼不是?否則也不好分清,這小名倒還罷了,只是姓卻取何家呢?」

  當然這問題不能說不重要,李清還就怕人家擔心這收養的嬰兒最後會找上門去,因此還是寧願溺嬰,所以便叫甘十三娘傳話,抱來的時候一律不問出身。

  只是現在李清有些不耐煩想這個了,一直被問啊問的,咱想說的話什麼時候才能開口說啊,姓什麼,簡單了,記得後世孤兒院不是常給孤兒取成姓黨、姓毛的,怕是咱大宋對這個講究些,趙這個國姓不好叫,乾脆,一律姓宋好了!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33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想主意

               
  啊。

  感覺才像從知識競賽現場裡走出來一樣,不知道雲三娘哪來那麼多的問題,李清又急著想轉入正題的,雲三娘問題一出來,李清還就緊急轉動腦瓜想答案,這下好,尿不濕也給雲三娘套走了,而且一反之前衛生巾工作雲三娘還不讓李清參與,尿不濕倒是把全套科研任務全交給了李清。

  童子尿啊,話說民間傳說裡還是寶貝來著,淋了童子尿的人運氣都特別好,大熱天的被尿濕就尿濕了,有什麼打緊,就算考慮到冬天小孩尿床容易生病的,也等咱把正事說了也來得及啊。

  而且李清還特別慘,人家參加知識競賽一般都僅僅是腦力勞動,他還在給雲三娘按摩呢,體力勞動也一邊進行著,這一緊張連手感都來不及體會了,可剛才李清的表現怎麼也算很不錯了,問題幾乎全答上來,給個獎品總不過分吧,李清還就想著雲三娘一高興,「三郎啊,你可真是太聰明了,咱一定要嫁給你。」

  得,累了一天,他李清手藝也不錯,於是雲三娘便睡著了!

  沒戲了,這會要把她吵醒問她嫁不嫁,恐怕向來委婉的雲三娘也要火大,斬釘截鐵的來句「不嫁」,這彎就沒法轉了,李清扯塊薄綢來給雲三娘蓋上,躡手躡腳的從偏房裡出來,卻見若英收拾完家務,正豎著耳朵聽動靜呢,這會見李清垂頭喪氣的出來,伸舌頭還對李清做個鬼臉。

  其實李清也不是很懊惱。雲三娘睡著了,他反覺得鬆了口氣,日日相守地,要求婚的話還真說不出來,倒不如直接撲上去來得爽快;只是出來見若英衝他做鬼臉,這挫敗感倒上來了,「若英,你來給我捏捏手罷。酸麻的緊了。」

  看來這知識競賽加按摩的活動。輪到若英上場了。

  這不一樣的選手。表現方式就不一樣了,場面很快便進入白熱化階段,而且想著雲三娘已經睡熟了,動靜鬧得有些大,最後連李清都淋漓盡致的叫喚上幾聲。

  自打來了江寧,避諱著雲三娘住隔壁,後面還多了個施二娘。小兩口甭說還有啥早上的活動了,連晚上活動都是偷偷摸摸來著,得聽到隔壁確實沒動靜了才行,這有時候施二娘和雲三娘還聊興正濃,把個李清恨得啊,今天可以盡興了,果然不一般的爽快,適才還覺得手酸呢。這會龍精虎猛地很了。

  「三郎。且歇上一歇,若英有些不堪了。」若英也是全身如水洗過一樣,膩在李清懷裡討饒。

  不堪啥?風雨閃雷鳴地還沒來呢,李清還就覺得今天狀態特別好,不過瞧著若英這樣子,也還是知道惜香憐玉地,這手腳不能亂動彈了,腦子偏還轉得快,忽而想起當初娶若英的事來。

  「若英,當初怎麼我一上秦時樓提親,你便傻傻的答應了。」李清笑問道。

  「那滿天的燈,滿天的星,又怎由若英不答應?那會想著就是立時便死了,也是值的。」一說起那晚上的情景,若英自然是記憶猶新,柔情上來,在李清懷裡蛇一般地扭動。

  對了,記得若英說過,就算那晚不是他李清上門提親,換個不討厭的男人這樣做,只怕也會答應的,這女人還就是吃浪漫的虧吃少了,到了後世還總喜歡男人求婚的時候越花哨越好。

  「那你要不答應怎麼辦?」李清有些自言自語的問道,當初確實沒想這問題。

  若英在李清懷裡一下樂了,「那三郎在京城,如何還有臉面見人?」

  這話把李清給嚇了一跳,幸好咱後世人臉皮厚,當初還就沒顧忌這問題的,不過這一嚇,倒把李清的主意嚇出來了,那會是明知道若英不會拒絕自己,所以才那麼招搖地來了一通,而雲三娘按說也不會拒絕自己,可為了顧忌謝大娘地感受,私下裡去說,保不準就不同意,還會和咱講大道理,要是也整個騎虎難下的,以雲三娘溫宛柔順的性子,又體貼人意,她會讓咱李清在大場面上下不來台?這還真怪前不久施二娘地婚事限制了李清的思維,咱打小就不是乖孩子,娶個媳婦要啥媒人呢?

  對,就這麼辦,方法的確舊了點,可甭計較新舊,只要管用,李清可不介意用上多少回!

  「若英,若英,相公的好心肝兒,趁著今兒方便,便再盡興一回好不?」李清興

  來,翻身便把若英壓在身下,若英此時也是意亂情迷籲,這俯仰由人的,倒是回答這賴皮相公好還是不好呢?

  怪哉,按說昨晚殺伐連連,可李清倒覺得神清氣爽的很,精神抖擻的一大早便爬起了床,看來生命的確在於運動,而且不一定要上訓練場。

  其實感嘆怪哉的應該是雲三娘,人家現在算是玄都觀的正式職員,一大早便要趕過去上班,這會收拾利落了正準備叫若英一塊上路,卻瞧見平時肯定在睡懶覺的李清跑了出來,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雲三娘正要問問李清起那麼大早,莫不是有事要辦麼?

  李清卻想起昨晚上他可是大雄威的,即便若英最後討饒他都沒放過,這會子小媳婦根本爬不起來,還睡得正香呢,一見雲三娘,便開口代媳婦請個假,「三娘,昨晚啊,這個,那個,這個若英有些累了,今兒怕是要多歇歇才好,要不,三娘先自去玄都觀如何?」

  本來是想說若英病了的,一不留神倒說出實話,雲三娘聽了先是詫異的揚揚眉毛,轉瞬間便紅暈羞到了脖頸,拿手一捂臉,扭身便跑到門外去了。

  這可把李清看呆了,難怪若英要怪咱有眼無珠,不知憐取眼前人呢,這還真是忽略了,常住在一起就有這毛病,前兩回從這屋子裡這麼跑出去的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按說也是漂亮妹妹了,可要論嬌羞,和雲三娘可是沒得比啊!

  不行!咱一定得盡快把雲三娘娶過來,就憑剛才嬌羞的風情萬種,換成是若英,李清絕對會追上去非那啥那啥不可的!

  不過剛才那話有些唐突、有些曖昧,但卻間接的說明了咱李清的威猛,男人家沒事還就喜歡吹噓這一點呢,反正雲三娘過幾天就會親身瞭解了,又不是外人,所以李清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好害臊的。

  於是李清挺著胸脯,便這麼一路威猛到了知府衙門。

  現在衙門口的衙役可沒那麼不開面了,就算不知道李公子威猛之所在,也知道他不是常人,迎上前滿臉堆笑的問道:「李公子,今兒又來尋知府大人?小的這便進去稟報,若是公子要召鐵匠、繡工、船匠的,便還請先知會聲,免得一會棲惶。」

  乖巧!怎麼咱軍營裡的那乾弟兄就沒這個靈活勁呢?可李清在兜裡掏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賞錢來,那衙役一樂,得了您了,哪還盼著收你的賞錢呢,你不把咱江寧府庫掏空,已經燒高香了。

  晏大人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所以很快便在書房裡和李清坐了個面對面,這一點不像曹孔目,那老爺子每次聽到稟報說李公子來了,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爬牆跑。

  晏殊當然也不喜歡李清把府庫掏空,不過今天不一樣,他還正準備找李清呢,李清坐下端著杯茶還沒喝,正在思索怎麼開口,晏殊先話了,「三郎此來正好,正欲叫衙役過府相請呢。」

  李清忙將茶碗放下,拱手問道:「不知晏大人有何事吩咐,李清原是大人嚴加管束的,如何當得個請字?」

  晏殊哈哈笑道:「三郎說此話卻是違心了的,晏某何曾管束於你?若是真有此感,便依了希文,著你去泰州修堤如何?」

  壞!太壞了!難怪老百姓都喜歡罵官。

  「且慢戲語,今日欲請三郎來,正有事相商耳。」晏殊道。

  如今已是七月初了,京城裡大喪三月的期限也過得差不多,想必已經慢慢開始歌舞昇平,這不管誰都應該從「痛惜」先皇過世中緩過神來了,而泉州府也是連連來公文,求懇江寧早些把樓船送入京師,以做新皇登基賀禮。

  而江寧的廂軍訓練的也差不多了,晏殊便想著和李清商議下,應該擇個吉日讓廂軍起程了,這事當然要找李清,可不是送船那麼簡單,辛苦這麼久,不就為了在京城出個風頭麼?而在京城想出風頭,就必須要李三郎出手了。

  別以為現在李清已經離開了京城,晏殊可是對李清的底細清楚的很,且不說和秦樓楚館的姑娘們親得跟一家人似的,就是京城裡的十萬禁軍,買他李三郎帳的人就不少,這還沒把當今的小皇帝算進去呢!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34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人聚人散

               
  騷包人最怕什麼?

  騷包人最怕的就是冷場!譬如後世裡死勁噁心人的芙蓉姐姐、木子美之類的,去罵她們幹嗎?壓根就別搭理她們,反正她們本來就是脫光了扔大馬路上,也沒人有興趣多看兩眼的貨!

  晏殊可是想讓江寧廂軍到京城裡去騷包下的,要是到時候船一到京城,稀稀拉拉就沒幾個人來,這辛苦可不就白廢了?晏殊在玄武湖的軍營裡看了操演回來,現在信心可是滿滿的,那表演絕對夠騷!

  叫人捧場還不簡單?通知京城的姑娘們到碼頭上來看帥哥,再小道消息告訴哥哥們到碼頭上來看美女,不愁不擠得人山人海;當然,這是笑話了,因為有個不得不讓晏殊和李清認真對待的問題,就是那樓船根本進不了京城。

  主要障礙就是離水雲莊不遠的、《清明上河圖》裡也畫著的那一彎虹橋。

  要是樓船能在京城裡靠上碼頭,根本不愁沒人捧場,就算沒有江寧廂軍操演,僅憑樓船的高大華麗也能吸引到很多人,可要在郊外就難說了,虹橋離城門還有好幾里路呢,沒事的誰跑郊外來等船看?

  晏殊就是怕到時候只有什麼工部、禮部幾個官兒舉行個接收儀式就完了,咱京城裡有十萬禁軍,幾時地方的廂軍也有資格在天子面前操演?

  找李清來商議還真是找對人了,這傢伙還就會弄這些譁眾取寵的場面,擔心沒人來捧場?這問題簡單了,咱控制好行程,大宋不是節慶日多麼?咱就選個節慶日的時候進京,先和京城勾欄瓦肆裡的班頭們通好消息,那天全城停業,都搬到虹橋邊上開場子,不愁吸引不了人來,還擔心個天氣不好,乾脆連開三天。叫小白將軍瞅好了天氣再進城,碰上下雨的,哪怕在城外多等兩天呢。

  當然也不好叫人家勾欄瓦肆太費心,反正謝大娘信上說了,水雲莊裡幾乎一切照舊,不過是少了李清這兩口子而已,還是張管家和柳七在掌管,人家內府就沒來過問過一次。既然這樣,便叫水雲莊負責搭棚子罷,也花不了許多錢,不然李清還準備叫莫風帶著弟兄們去打劫呢。

  至於秦樓楚館的姑娘們。李清就無需多考慮了,一來有謝大娘居中照應,二來有些事他還瞞著晏殊呢,十里秦淮的姑娘們又是做了數目不菲的衛生巾想著往京城裡送。李清還就讓甘十三娘再緩緩,準備就搭江寧這個順風船了,連帶捎上謝大娘要的原料,豈不又省一筆開支?而且這船還大。再做上一個月的數量也夠裝。

  所以,姑娘們是肯定會到虹橋邊上來,怕是以前地用完了罷!

  這樣的事情當然少不得要叫王德顯那幫狐朋狗友也來插上一腿了。還叫他們看看。其實咱李清還會好多新鮮玩意呢。甭以為得勝球玩熟了就翹尾巴,再說京城的姑娘們都在了。他們自然也願意過來的。

  還有麼,就是逍遙會在京中也是運作如常,怎能不讓他們揮揮作用?

  並且李清還說捎封信給龍翔軍的陳全和慕容一禎,既然是天子的宿衛,怎麼著都能和皇帝近前說上話的,加上宋祁這個天天陪著皇帝的起居郎也幫著慫恿下,最好把小皇帝也給忽悠到虹橋邊上來,這麼著還怕場面不夠隆重浩大?

  晏殊很滿意,從這番籌劃裡就知道李三郎很用了心,幾乎把沒想到地全想到了,順道還貼上水雲莊的開支,人家晏殊心裡也一樣認為水雲莊遲早會還給李清;而晏殊自己做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不過是寫上幾封信給京裡的門生故舊,屆時多多在邊上吆喝,詩啊文地不拘體裁,怎麼肉麻怎麼誇好了。

  雖說廂軍進京也是李清要費神考慮的,不過現在一點不拿搪,盡心盡力的謀劃可是有目的地,別忘了今天上知府衙門來就有事要求晏殊幫忙,晏殊一聽李清開口說要他幫忙,手都一些抖,強做鎮定的笑道:「不知三郎何事需用得上本官?莫非又是哪家姑娘要脫籍麼?亦或證婚?**之美亦是佳話,本官自當成全。」

  李清心裡暗暗笑,瞧人家晏殊緊張的,證婚啊脫籍的都是些表面功夫,晏大人當然樂意做,人家怕地是咱李清打江寧府庫的主意罷,李清笑道:「今日來此,原為向大人討得一紙公文,佈告全城,七月初七日,江寧廂軍於東城水門外操演,以饗江寧父老。」

  晏殊神情一鬆,這玩意可不花錢,小白將軍現在還是日日帶兵加緊練習,就當是個換地方操演罷,而且訓練了這麼久,在江寧父老面前露一手也不是壞事,正好顯得咱這知府治理有方,不過終究有些疑慮,李三郎這是要干嗎呢?

  難得,認識這麼久,晏殊還頭一次見這個沒皮沒臉的傢伙居然有幾分靦腆,原來是要娶

  ,晏殊哈哈笑道:「三郎豔福不淺,雲三娘在京城昔一時,奈何竟入三郎懷中,只怕其琵琶神技,等閒不可再聞矣;三郎且寬心些,以你我交情,這脫籍文書頃刻便送上;只是晏某有一事不明,怎生不依正道明媒正娶如施二娘一般,莫非三郎輕慢世俗一竟於斯麼?」

  李清更加扭捏了,在椅子上還踟躇了半天,方小聲說道:「非是李清要尋那花巧,只恐若不如此,三娘便不應允地。」

  晏殊端著杯子正在喝茶呢,聽了這話一口就噴了出來,咱大宋怎麼有你這號人地?婚娶都是三媒六證、你情我願,難道擔心人家不同意就耍手段忽悠?這怕與引誘良家民女是一回事罷!

  不過晏殊沒叫真,並不是他贊同李清去忽悠,而是他知道雲三娘早就和李清同住一院了,這年頭哪有大姑娘隨便和別地男人住一塊的道理?所以他也早把雲三娘當成李清家地人了,至於李清說的話麼,最多不過年輕男女之間有那麼些小心思罷了。

  說真的李清沒叫他晏殊認雲三娘做妹子已經夠輕鬆了,哪能不成全呢?晏殊沉吟片刻,乾脆好事做到家吧,也算還了份人情,叫門口的書僮把曹孔目招來。吩咐道:「今年衙門的乞巧樓,便搭在水門之外,另則彩幕雕帳,也俱搭在水門之外,曹孔目可告之城中富紳,一應將這乞巧樓也搭在水門外的好,佈告曉諭全城,七月初七日。廂軍將於水門外操演,屆時本官也要與民同樂。」

  曹孔目莫名其妙的聽完,心中不解,這七月初七乃是大宋地乞巧節。平素也熱鬧的,不過往年都是在秦淮河邊選一地方,由官府搭設彩帳,讓那些賣東西的在裡面叫賣。引得四方民眾過來遊玩,以飾太平之象,怎麼今年要搭在水門外呢,那地方也不熱鬧啊?沒了秦淮的十里花船做吸引。豈不要遜色很多?

  曹孔目對廂軍操演的內情可是不甚瞭解的,只知道這李公子折騰去了好多銀錢,操演很好看麼?莫不是象太湖裡那次一樣打個熱火朝天?這不解歸不解。一瞧李清也坐在書房內。曹孔目也懶得問了。一準是這個李公子又在折騰人了,曹孔目應諾一聲。復又問道:「啟稟大人,怕是結綵懸燈,也一應放在水門外了。」

  一說到燈,李清還心裡一動,忙向曹孔目問道:「曹大人,不知府庫中可有硝石、硫磺?便也給了李清如何?叫人送到玄武湖邊就好。」

  曹孔目一咧嘴,咱又說錯什麼了?還以為這李公子今兒不會打府庫主意了呢!

  晏殊卻絲毫沒介意,還和李清會心的交換了下眼神,一同說了句:「夜合歡。」

  只有曹孔目更加納悶了,瞧咱知府大人的神態,當年莫不是和這李公子一起在京城胡鬧慣了?

  軍營裡鼓聲喧囂、槍影幻動,一聽說過兩天要在父老鄉親們面前露一手,那些個廂軍們訓練起來更是熱火朝天,而玄武湖大帳內,卻安靜地很,張小四和那幾個李家莊子弟都按李清的吩咐,分工的在研磨硝石、硫磺和木炭。

  「張叔,此物雖是拿來戲耍的,若稍加變化,戰陣上亦可取殺敵之功,只怕大名府用它不著了。」李清笑笑,又說道:「另則回莊之後,若是有心,張叔袁叔可與延州清風寨多通消息,此處亦是李清名下,互補有無應可事半功倍,若是有所缺,可向京城水雲莊處求助,當無有不應地,但若事有所急,往來不便,張叔可遣人向京城秦時樓謝大娘處問訊,便是高公爺,王小侯爺處,也應給李清三分薄面照拂一二。」

  李清說一句,張叔和袁叔在一旁都連連點頭,「小老兒記下了。」不過兩個老軍漢都是神色黯然。

  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人家兩個老人帶著八個子弟,千里迢迢來到江寧,原是想救李清於水火,現在李清日子過得挺滋潤,當然沒有藉口老留著人家在這裡了,況且人家一樣有老婆孩子的,因此一到軍營,李清便和張叔、袁叔商議,趁著樓船直放江寧,便都搭著這船回李家莊吧。

  張叔和袁叔的確有些不捨李清,可畢竟離家日久,莊裡還有一大堆地事情要處理呢,拿事的人老不在也終究放心不下,何況這段日子見著李清在江寧確實過的安生,名義上管束的知府就像公子地朋友,經過這段時間的操演廂軍,怕是江寧城裡,日後也無人敢刁難公子了;張叔和袁叔還想留下張小四在李清身邊做個照應的,李清也搖頭拒絕了,這廂軍去京城又不是不回,留小四在身邊幹嗎?只做個跟班咱不會去請一個?

  只是叫李清有些意外地,是杜先生也說自己隨這船家去了,離家已近大半年,不說老婆孩子要管,就是那些個

  是要人操心地;這倒讓李清覺得心裡空落落地了,一啊,特別杜先生叫他很是不捨了,咱這號人沒權沒勢的,煩勞人家大俠心牽千里,這人情可不小,有杜先生在一起,李清幹什麼都覺得很有底氣,而且杜先生最叫李清稱道地,是人家根本不多話,不著聲色的把很多事情都辦好了,就以這訓練廂軍來說,明面上是幾個姑娘家在出風頭。實際上杜先生可是出了很多好主意,很有大俠風範。

  「三郎也休要做女兒態了,杜某原留在江寧,不過是想瞧個新奇,現下怕也瞧得夠了,何況臨行之前,還叨了三郎一杯喜酒去,何撼之有?況且杜某認定三郎在江寧。不過暫住耳,待得異日再與三郎在京城把酒言歡如何?」杜先生笑道。

  李清起身對杜先生施了一禮,「先生眷顧之情,李清沒齒難忘。異日有用得著李清的,吩咐一聲,定當效力。」

  杜先生哈哈笑道:「如今便有一樁,只不知三郎舍不捨得!」

  李清忙道:「便請先生吩咐。」

  杜先生拿手一指正在忙碌的張小四他們。「想來這便是京城聞名的『夜合歡郎自不願從事這微末營生,只是杜某卻有幾分興致,亦給兄弟多尋個出路。這高來高去,終不是長久之策,但不知三郎願將製法賜教麼?」

  李清一喜。能馬上還別人個人情。當然是好事。當初在京城他也覺得欠了石小公爺很多人情,特地把煙花的製作工藝詳細寫了給他。誰知道人家石小公爺家大業大,根本沒把這個放在眼裡,而李清也不願去行商,因此還就水雲莊做了些專門給太子玩,實在辜負了一番「心血」啊。

  現在杜先生願意做這營生,李清哪有不同意的?

  「此事易耳,先生回了京城,便尋上水雲莊去,自有人將製法傳授,便是這硝石、硫磺,莊上亦備許多,先生可一併拿去。」

  杜先生哈哈一笑道:「如此便不與三郎客套了,異日三郎若是瞧中了哪戶大家閨秀,知會一聲,京中弟兄定叫三郎心想事成。」

  李清也哈哈大笑,還要和杜先生擊掌為誓,偷錢沒多大興趣,**可是「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也算是辛苦一天罷,雖然不過動動嘴,可大太陽下來還是曬得人無精打采,不過一回到小院,若英偷偷的衝他使使眼神,這精神頭就上來了,忙和若英相跟著鑽到廚房裡去說悄悄話。

  雲三娘一瞧兩人地舉動,想起早上的那一幕,臉兒一紅,忙退到廂房裡去,心道這三郎還真是個不檢點的傢伙,不知道以後。。。。。。以後又會、又會如何呢?哎呀羞死個人,不想了!

  李清可不知道自己和若英偷偷說會話,雲三娘也想到啥旖旎春光上去了,咱和若英不過是通通消息罷,啥都沒幹啊,所以沒多久,就很光風霽月的跑到廂房裡來,滿臉堆笑的要給雲三娘按摩按摩。

  因為若英說了,「三郎哪用擔憂,此等好事,甘十三娘與眾姐妹如何會不應承的?三郎便等著罷,到那一日,姐妹們定與三郎爭個綵頭來!」

  放心,當然放心,咱江南的女兒家自古便心思靈透的,到時候場面肯定差不了。

  要說李清今天跑進來,並不是因為昨天沒佔到便宜今天要吃回頭,相反,他是誠心誠意想要來獻慇勤地,一點雜念都沒有,可不能把雲三娘累壞了,但又不好明說,便敲敲腿幫她消消乏好了。

  可他哪知道雲三娘的心思和昨天已大不相同了,他沒雜念,人家還有呢!姑娘家的心思本就變得快的;李清才進房門,雲三娘騰得一下從床上坐起,臉低得都瞧不見眉毛了,李清陪笑地問候了半天,雲三娘扭著身一句不答。

  見李清兩隻手又向自己伸過來,雲三娘便如火燎一般,一下站起躥到桌邊,也不回頭,低聲說道:「三郎自去歇息就好,妾身不乏的,不勞三郎辛苦,這天色已晚,妾身要安歇了,三郎還是先出去罷。」

  感覺最後還給推了一把,李清站在緊閉的房門跟前了好一陣呆,怎麼了這是?我沒說什麼啊?莫非剛才的笑容帶了急色地味道?不至於吧,咱笑得明明很純潔!

  哎呀不好!莫不是昨晚鬧得動靜大了些,叫雲三娘聽了牆根去了,已經知道咱要幹什麼了,否則雲三娘怎麼會羞紅了臉?還是趕緊和若英再商量對策去!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35
第三百一十六章 乞巧節

               
  「乞手巧,乞容貌,乞心通,乞顏容,乞我爹娘千百歲千萬年。」這便是乞巧節上女孩子的心願了,不過似乎少了很重要的一項,無他,咱中國古代的女兒家多少知道保持幾分矜持的,有些心願怕只能偷偷的在心裡對自己說,即便瞧見了意中人,最多拿個瓜果衝他腦門來一下,而不會像後世裡那樣,追著個明星帥哥撕心裂肺的大喊:愛你,我要嫁給你!」

  也不想想的,做的這麼沒皮沒臉了,有誰會娶你?

  話說一提起七月初七,最先讓人想到的就是關於牛郎織女的傳說了,其實咱中國古代天文學家的浪漫之處絲毫不弱於古希臘神話,到了這段時間,天上的牛郎星和織女星的確隔著銀河遙遙相對,至於傳說中的相會,那只是人們的美好願望了,畢竟那段距離可不近,就是拍個電報,也要十六年以後才能收得到。

  有時候科學和浪漫可是死對頭,幸好咱大宋人根本不鳥什麼科學知識,寧願相信真的會搭上這麼一座鵲橋,讓有情人享一夕之歡,正如秦少游寫的那樣「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人間無數。」

  這七月初七幾時與牛郎織女的傳說扯到一塊的,已經無從得知,不過這乞巧節卻是在漢朝就有了記載,東晉葛洪的《西京雜記》便寫著「漢綵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於開襟樓,人俱習之」;到了唐朝就愈加隆重了,唐玄宗更在宮中修了一座高達百尺的乞巧樓,其實他和楊貴妃那天晚上在乞巧樓上幹了些什麼應該沒人知道的,可咱老祖宗也會七七,渾像他一直在邊上**來著。

  可他就算沒**,人家的yy水平也是直叫後人汗顏的,那句「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炙人口,廣為流傳,以至於咱大宋都多了個習俗,此時正是菡花開的時候,於是有人便巧妙的將兩朵蓮花接在一起,當作並蒂蓮提在手上,以示對這yy先驅的崇拜之情

  當然乞巧節還有很多風俗,而且大多都與女孩子有關。實在應該叫女兒節,有拿著絲線在月光下穿針地,穿過了就叫「得巧」,可別以為簡單。乞巧用的針可是特製的,與一般的不同,有雙眼,五眼。七眼的,最多一種是九眼,精細異常,這純粹就是難為人了。好好的一個大過節,那沒穿成功的女孩兒可不得哭一宿去!

  這乞巧另外還有很多別的項目,比如讓小蜘蛛結網啊、弄花啊、唱歌什麼地。反正都女孩子們在鬥心思、誇靈巧。和老爺們相關的也有一條。就是曬書,古時候又沒什麼防蟲劑、防腐劑什麼的。這書要常拿出來曬曬才行,也選上這一天了,否則一個節日盡女人家高興,這男人也要心理不平衡了。

  這參與感一強的,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就像後世地三八婦女節,男人就該一邊涼快著才好,沒事亂參合可要吃虧的,據說當年司馬懿在大魏勞苦功著、位高權重,可曹操卻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因此司馬懿便裝瘋賣傻辭官不做跑家裡享清福去了,曹操什麼人啊,當然就叫人偷偷監視著這老小子,話說到了七月初七,人家司馬懿也尊重民間風俗,把家裡的書也拿出來曬曬,結果監視地人回去報告曹操,這老小子根本沒瘋,還知道曬書呢!於是司馬懿只好乖乖回朝做官,繼續為曹操賣命。

  既然有了那麼多與節慶相關的習俗,那自然就需要很多配套的東西了,賣這相關物品的,叫著「乞巧市」,一般都是官府搭建,往年江寧府地乞巧市一般都設在秦淮河邊,原因不說也明白,可今年就不一樣了,居然設在城外,而且官府和城內富紳的乞巧樓也搭在城外了,按說東門和水門之間那地界平素就沒幾個人的,這幾天卻熱鬧非凡。

  連某些自命風流地人物,還想上花船尋個相好地姑娘一起共度七夕呢,今年也是吃了閉門羹,因為整條秦淮河上地花船都傳了話了,甭管多大的來頭、多熟地相好,今日秦淮河上的花船一律不開門納客!

  得,今兒也只能規矩一下了,聽說江寧的廂軍也要在水門外操演的,肯定去看熱鬧的人不少,咱想風流,便到大姑娘、小媳婦堆裡擠擠去吧。

  李清現在沒這個心思到姑娘堆裡去擠擠,他正忙著訓斥人呢,訓的不是別人,正是劉啟才劉胖才子,人家帶著施二娘按風俗回門來了,昨兒就到的,其實李清昨兒已經訓過人家了,只不過一瞧見施二娘雖是風采依舊,卻做了婦人打扮,忍不住又訓開了。

  不過劉胖這傢伙才抱得美人歸,心情

  暢的很,隨李清怎麼訓,一律乖乖點頭,連個駁嘴都李清吆喝幾句自己也覺得無趣了,施二娘在一邊笑盈盈的看著,絲毫沒在意劉胖受癟,她可是認了李清做兄長的,凶一點還正好代表了娘家人的氣勢。

  不過雲三娘在一邊就看不慣了,人家還是新姑爺呢,哪能這麼不給面子呢?「三郎,你便也消停些,劉公子可是回門,又不是進軍營!」雲三娘瞪了李清一眼,又轉頭對施二娘笑道:「施妹妹也休要介意,你素知三郎為人的,且與劉公子也是情同手足,他是怕到了等到泰州,若是范大人頗有微言,也是壞了兄弟體面,倒不是真的苛責劉公子了。」

  施二娘忙回了個禮道:「雲三姐這是說的甚話?施二怎不明公子用心的?就是苛責些,也是為著劉郎好,再者劉郎行事也多有不妥之處,泰州可不比在京城,怕是好些行徑還要改了才是的,范大人為官清正,行止端方,如何再可像宏毅寺一般。」

  雲三娘掩口笑道:「若說起宏毅寺,倒委屈了劉公子,始作俑者卻還是三郎才是,若無他慫恿,劉公子應還是太學中一斯文學子呢。」一轉眼瞧見若英躲在李清身後竊笑。不由嘆了一聲道:「若英妹子也是太柔弱了些,便由著三郎胡鬧了。」

  施二娘忙接口道:「既是姐姐也到了江寧,何不就儘管管?我瞧著公子倒是聽你話多些。」

  雲三娘哼了一聲道:「若何能管得了他?施妹妹不知道,原本玄都觀添了些小兒,諸般事都未料理得清楚,誰知昨日姐妹們都說今兒要將息一日,且那晏大人又將乞巧市擺在東門外了,還言道廂軍操演以饗江寧父老。這定是三郎弄巧無疑了!」

  劉胖一邊忙陪笑說道:「三娘。」嘴才張就現施二娘的鳳眼瞪了過來,忙改口叫道:「雲姐姐,小弟早便聽二娘說了,那廂軍被姐姐操演的威風八面。竟是京中禁軍也比不得了,今日有幸,正要開開眼界,再者三郎也是一番好心。見姐姐連日操勞,今兒清閒一日,便是想著招兒為姐姐消乏呢。」

  雲三娘一聽這消乏兩個字,心中卻想起前幾日將李清推出房門的情形來了。也顧不得再指責李清胡鬧,臉都有些微紅,嬌嗔的看了一眼李清低下了頭。

  有兩個幫腔的了。李清一直就在邊上傻樂。心中有鬼啊。可不敢正面和雲三娘辯白了,而且保持傻笑表情都有些艱難。因為同樣一起玩躲貓貓遊戲的若英也是強忍著笑,你說要忍笑你掐自己的肉好不?若英將頭藏在李清背後卻是一個勁的掐李清腰上地肉,幸好雲三娘低了頭,沒瞧見他嘴角都有些扭曲了。

  還真瞞住了雲三娘,連施二娘和劉胖若英昨天都偷偷把實情說給他們聽了,現下是大家明白,就雲三娘一人不清楚了。

  彈琵琶的人,這手哪有不巧的?雲三娘才沒心情過這乞巧節呢,她的針線活雖不能和「針神」張七七媲美,可當初在京城眾姐妹眼裡也是一絕了,有自信的人才沒心情和人家爭強好勝。

  當然,也並不因為自己針線就傲氣的,玄都觀設慈幼局本是李清的主意,只是這疲賴人一甩手便丟開了,雲三娘哪能不盡心弄好的?不過她本不是殺伐決斷地性子,少不得事事就要多費些心思了,所以她根本就沒想著要特意的過什麼乞巧節,那些小兒可是日日張嘴要吃的,如何可以偷這一日清閒呢?

  只是現在想忙都沒得忙了,因為玄都觀裡今天一個小兒都沒有,昨天甘十三娘就找她說,連日辛勞的,趁著這乞巧節,姐妹們也要歇息一日才好,再說乞巧節本就是姑娘們看重地,總要有個緩口氣的時候。

  招呼好這麼多的小孩兒自然辛苦,雲三娘也是看在眼裡,姑娘們要求松乏一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甘十三娘的安排,難道把這些小兒都帶到花船上去,姑娘們就可以清閒了麼?要說玄都觀裡地家什怕還齊全些呢。

  只是甘十三娘和泯月根本不與她分說明白,竟是安排姑娘們攜小兒自去了,瞧著人家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算來好像就是自己才真真算是清閒了,雲三娘疑心怕這又是李清特意安排的吧?想到這心裡也有幾分甜絲絲的。

  本身施二娘和劉胖這小兩口就是為李清打邊鼓湊趣呢,雲三娘這麼一害羞,一時之間還想不出什麼話好說了,而李清和若英擠眉弄眼地也不說話,這情形還頗有些尷尬了;幸好這時張叔打外面進來,低聲對李清說道:「公子,諸事已妥,瞧這時辰,也該動身了。」

  此刻落霞滿天,殘陽如血,江面上徐徐吹來的清風

  一卷而空,叫人精神為之一爽,江寧城的東門外彩帳湧湧,個個臉上都是笑容,連應該把守城門地官兵都給擠得無立錐之地,乾脆也混到人流中逛逛去了。

  水門也大開,離著水門三箭之地,便泊著那艘雄偉無比地樓船,只是這樓船江寧百姓已經看熟了,覺得這本身就應該是江寧一景了,在這乞巧節裡,大家地興致還是給彩帳中陳列叫賣的各式玩物吸引過去了。

  當然,其中肯定不乏某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眼光一直追隨著各式裙裾、百樣雲鬢,那些人應該算是李清的同志加革命戰友了,一番佳節過後,殊不知又會增加幾多風流韻事了。

  不過李清今天是沒福氣和同志們一起戰鬥了,劉胖也不行。他們這幾個人正在張叔袁叔帶著子弟護衛下,艱難在人群中一點點往前擠呢。

  沒想到有這麼多人,怕不是大半個江寧城的人都擠到東門外面來了,早早的街道上大車已不能通行,只能下來走,幸好有李家莊的這些子弟勉強在人流中擠出一條道來,而且劉胖也奮力表現自己的勇武,要換成李清自己帶著三個姑娘。保準一會便誰都找不找誰了。

  笑容永遠都最有感染力,即便李清在人群中都被人踩了好多腳,臉上也是笑嘻嘻的好像是他踩著別人一樣,劉胖雙手使勁往外張。努力把施二娘衛護在身前,兩人不時還相視一笑,施二娘又回覆了當年地風情萬種,不知羨殺邊上幾多看客。

  而李清就沒那麼誇張了。反正張叔和袁叔會盡力不讓人擠著若英和雲三娘的,人群中若英早把李清的手拽得緊緊的,沒過一會,雲三娘的手也落入了李清的掌中。許是這熱鬧的氣氛也感染了雲三娘,覺得李清握住了自己的手,只是臉兒微微一紅。便由著他了。

  姑娘家就有很多毛病。其中一樣。就是喜歡些花裡胡哨地小玩意,見了就挪不動腳。初初若英和施二娘還撐得住,知道今天要好好配合李清,可一路行來,彩帳裡賣各色應節玩意的又何止幾百上千家?少不得她們要駐足觀瞧了。

  劉胖新婚燕爾,自然是寵媳婦多的,見施二娘很有些心熱,便擁著她湊到彩帳前面了,這頭一開,若英便也去湊熱鬧了,雲三娘在這三人裡面算是個素來穩重的,可畢竟也是二十出頭地姑娘家,終究頂不住誘惑,也加入了買東西的行列。

  看來這喜歡購物是千百年女人家永遠都改不了的毛病,而且最大的缺陷,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手;很快,劉胖他不是身高體壯麼?於是他便一人抱了四個魔合羅,其中施二娘選地那個還特別大,足有半人高,塊頭大的老公就是優質的購物車!

  張叔捧著一個「谷板」,這東西就和後世的模型盆景一個樣,只是顯得更加精巧些;袁叔抱著一個「花瓜」,雖然上面雕刻地人物花鳥著實精緻,可李清就不明白買個大冬瓜拿回家能幹什麼!

  那些個李家莊子弟也沒被放過,有的手上抓著糖人,有的拿著各式各樣地蜜餞,還有地拿著用綵線繫著地、綠豆小麥的芽;李清好奇地問這能幹嗎?要炒豆芽菜這麼少也不夠吃啊?雲三娘瞪了他一眼要他閉嘴,告訴他這東西叫「種生」,一會要拋到水裡做乞巧用的。

  女人當然不能拿這些東西以影響形象了,人家三人每人手上拿著支並蒂蓮,若英另一隻手抓著一版乞巧針,而施二娘拿著一個盒子,還不給李清看的,說裡面都是小蜘蛛,倒把李清嚇一跳;還是雲三娘選的東西好看,提著一盞精巧的鴛鴦燈。

  這中間就數李清最沒形象了,咱大宋人也會耍心機做生意的,那些買果食花樣居然也會什麼買一送一,果食買得多了,便送玩具,這玩具也是特製的,一根長長的竹棍,上面粘著一幅武將摸樣的畫,說是門神也不大像的,還有個名兒叫「果食將軍」;你說果食買多點也就算了,咱們這群人也沒誰是小孩啊,可連雲三娘都說好看,沒奈何,李清只好一手抓一個「果食將軍」,倒把人群中追鬧的小孩子狠狠的羨慕了一把。

  本來人群就很擁擠,手上拿了這麼多東西就更加難行了,從東門到江邊不過裡許路,李清他們卻走了大半個時辰,快到江邊人流才稀少些,李清幾個人一出現,讓早就在這等候的莫風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著李清手中握著的「果食將軍」哭笑不得,咱這李公子還真是懶散人,今兒可是你想娶媳婦好不?居然有心情去逛街!
huro 發表於 2011-5-13 07:36
第三百一十七章 今天你要嫁給我了

               
  朋友就應該講義氣的,有好東西要分享,而且李清還氣的那種人,所以兩個威風凜凜外加花裡胡哨的「果實將軍」都到杜先生手上去了。

  可人家這大俠還瞪了李清一眼,一點都不領情,估計是覺得既然給了「果實將軍」,那麼好歹也應該分些果子給他,這個李清就沒辦法了,他自己都沒撈著一個吃呢,杜大俠你就知足吧,要不你鑽孩子堆裡去,不知道多叫人嫉妒來著呢!

  「三郎,這便趕緊上去罷,若等到天色晚了,怕是諸事都耽擱了!」見李清嘻皮笑臉的樣子,杜先生只能搖頭嘆氣了,碰這麼個賴皮人也是沒法,連自己娶媳婦的大事都不正經,見李清居然還有興致和他說剛才的見聞,忙出聲催促道。

  樓船就泊在江邊,只是這塊並沒有碼頭,因此還需搭個小船才能靠上樓船,莫風一面衛護李清等人上了船;一面使人趕緊通知小白將軍:李公子已到樓船,聽鼓聲便開始操演了。

  樓船雖然一直停在江邊,儼然江寧一景,但一般人只不過能在岸上瞧瞧熱鬧,等閒別想上來看看,這一行人中間還就只有李清一人上過樓船,連幾個姑娘家就是矜持些,也不禁低聲讚歎;而張叔和袁叔見了這高五層的樓船隻有搖頭嘆息的份了,那些李家莊子弟知道他們的李公子當初就是駕著這樓船蕩平太湖水寇,眼光裡又平添幾分景仰的神色,當然,是在李清一通大吹大擂之後;而劉胖聽說過幾天他就是要搭這艘船去泰州,已經恨不得馬上揚帆出才好。

  才上得一層,眾人都已經四散開各處看風景了,連李清都不得不出聲叫道:「上去,上去,上面的景緻怕是更好些。」

  居然還能往上走!劉胖可是最聽話,引著施二娘便往樓梯上爬。雲三娘卻是收住了腳步,側身近前對李清說道:「三郎,聽聞這樓船可是要進獻天子的,似我等閒雜人怎好隨意攀緣,便在此設個座就好,景緻卻也不錯了。「說完又壓低聲音說道:「三郎也要仔細些,引我等婦道人家上此船,叫人見了。恐招非議。」

  杜先生笑道:「不妨事的,上面添了簾幕,再說今日被人瞧了又何妨?雲姑娘放心就是。」

  雲三娘還有些遲疑,李清探手牽住雲三娘。口中笑道:「不上得高層,怎識風物,三娘休要擔驚,即便著人非議。今日便也顧不得了。」說完牽著雲三娘就往上走,心道你要不上去,今兒後面的事情怎麼進行呢?誰說女人就不能上樓船了,咱大宋怕也沒立出這規矩來。人家非議我什麼?我李清被人非議的還少麼?哪能在第二層就停步呢?今天雲三娘可是主角!

  雖然雲三娘知道這個李三郎就愛拉手,水雲莊和若英牽手漫步還成了佳話,可畢竟他們已經是明正言順的夫妻了;她哪能這樣?在人群中拉拉手也就罷了。畢竟不那麼招眼。現在張叔。袁叔他們可是在身後看著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李清牽住了手,雲三娘又不好掙脫,總不能讓三郎下不來台吧,情急之下羞紅了臉、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任著李清把她牽到第三層。

  第三層臨岸一面垂著簾幕,簾幕後擺著四、五張桌子,雲三娘便以為就到這了,誰知李清仍然扯著她往上走,要扭捏拉扯叫後面人看見了反而更加不好,忽而雲三娘心裡一定,也不出言規勸了,由著三郎罷!他要牽我去哪,我便去哪好了。

  到了第四層上,李清也沒放手,不過也沒繼續往上爬了,第五層上面可沒有垂簾幕,那是要到最後才上去的,李清將雲三娘牽到簾幕後面,拿手一指江面,對雲三娘笑道:「三娘,且瞧瞧,於高處看,這景緻豈不更好些?」

  這簡直是廢話!

  雲三娘也知道是廢話,身後響起紛紛地腳步聲,臉上紅暈未消,更讓她不好意思回頭面對眾人,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的手一直被握在李清手裡呢,順著李清的手指望去,江邊搭起的幾十座乞巧樓在晚霞輝映下,顯得更加繽紛多彩,一時也不出聲,依在李清身邊默默的看著。

  其實是雲三娘意亂了,上到第四層的人並不多,只有杜先生陪若英、施二娘和劉胖上來,張叔他們可是有還多事情要忙呢,李清鬆手招呼眾人入座,雲三娘卻在簾幕後又站了會才轉身,不過轉過身來,已是神色如常。

  座中的幾個人神色也並沒有不妥,若英正湊在李清耳邊說悄悄話呢,而杜先生在和劉胖和施二娘介紹樓船的情況,似乎就沒人在意剛才雲三娘和李清牽手地一幕,可越是這樣,雲三娘倒越不自在起來,坐下沒一會,臉上的紅暈又起,反勝過之前了。

  可雲三娘再怎麼臉紅,座中人好像都是視而不見一般,把個平素淡定自若的雲三娘越拘得有些無措起來,乾脆低著頭一聲不吭了。

  剛才在人群中也是擠得一頭汗了,就該好好喝茶歇歇,可劉胖好奇的很,根本坐不住,端著個茶杯四處探頭探腦,這樓船地中部結構是個金字塔形的,一層比一層小,到了第四層上,幾乎是一目瞭然了,都不知道劉胖想看什麼。

  忽而劉胖在另一面手指江面高聲叫道:「快看,快看,好多船來了,好多花船,二娘快來看,秦淮河的花船,怕不有上百艘!」

  聽得劉胖這麼一咋呼,施二娘是立時就跑過去瞧了,雲三娘拿眼往李清臉上一掃,見這三郎還一臉得意的神色,知道肯定是這傢伙搞鬼了,不過終也敵不過好奇,也起身去觀瞧,若

  地衝李清使了個鬼臉,也跟在雲三娘身後去了。

  難怪江寧城今天沒有關水門的。

  只見一艘艘形態各異的花船慢慢的從水門裡面鑽出來,李清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花船地全貌,果然是風流千古的十里秦淮,難怪又把這些花船叫做畫船,可不正是如同畫出來一般麼。

  這些花船可不是用來考慮航行的,只要浮在水面上就成,因此形態各異。極盡奢華;泉州府打造這幾千料地樓船是用來進獻天子地,當然也是巧奪天工了,不過那主要是勝在氣勢上,要論精巧,比起秦淮河地花船來,怕是要略遜一籌了。

  「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娟。」孔大才子想必當年也是流連花船上的常客,否則那《桃花扇》怕也不寫得如此貼切。

  只是李清在望船興嘆,十里秦淮地溫柔鄉他怕是無福消受了,可不是要娶雲三娘便得扮規矩。再說家裡這兩個女人就沒拘束過他,可入這煙花之地,情趣就在於嬌嗔啐罵之中,間或再得個媚眼。妙處實不可與君說,不過如今他李清在秦淮河的名頭可與風流無干,估計那些姑娘都把他當自己人了,這自己人怎麼能調戲自己人呢?要是都和甘十三娘一般肅肅然如對大賓。哪還有***可言。

  唉,人生不如意,十常*啊。

  雖然這些花船行得慢。可也架不住多。沒多久。江面上以樓船為中心,星羅棋布的泊滿了花船。只是現在天色尚早,都沒亮燈。

  現在雲三娘才知道為什麼甘十三娘說要姑娘們都休息一天了,敢情是為了湊這個熱鬧,心下疑惑這恐怕是李清搞得什麼花樣呢,只是才將眼光瞥了一眼,卻沒來由自己又羞紅了臉,萬一看他一眼,他又過來牽手怎麼辦呢?

  按說花船就是沒亮燈,幾十艘停在江面上也招眼的很,可現在岸邊的人還真就沒幾個人注意到了,一來是天色有些暗,二來麼,廂軍的操演開始了!

  「二娘,這真便是你幫三郎操練地?」劉胖在樓船上半張著嘴問施二娘。

  「還有若英娘子和雲姐姐相幫呢,也是公子先想出的這法子,不過廂軍手腳也忒不靈便了些,卻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呢。」施二娘有些得意的笑道。

  李清拍拍劉胖的肩膀,「日後到了范大人處,少不得便要你幫手操練廂軍,這幾日便和張叔多問問,叫二娘幫你把枝末細節都記下了,你會寫字地,便自己記吧,倘若到泰州還有不解之處,便多向二娘請教請教。」

  劉胖這小子現在會湊趣的很,聽了這話忙對施二娘行禮,口中笑道:「日後還請娘子不吝賜教才是。」

  施二娘鼻中輕哼一聲,得意的仰起了頭。

  廂軍的操演在江邊一排乞巧樓前面地空地上進行,與樓船雖然離得有些距離,鼓聲已經疏不可聞,可儘管看不見表情,聽不清鼓聲,可那翻飛著的大紅槍纓和一色的白色軍服照樣傳遞過來什麼叫威風,畢竟也是自己花了好大心血調教出來的,若英、雲三娘和施二娘在船上,如同江寧地父老們一樣看得入神。

  什麼叫欣慰?欣慰就是看到辛苦汗水結出來的成果,一時間幾個姑娘臉上,看著岸邊神氣活現的廂軍,表情居然和在玄都觀裡抱著嬰兒一樣了。

  倒是杜先生暗地捅捅一樣咧著嘴傻樂地李清,這時辰怕也差不多了,該準備地都準備好了,就看李清這臨門一腳靈不靈光了。

  廂軍操演時,邊上看地人都是投入的很,等到彩聲四起時,晚霞只在天際留下最後一抹餘暉而已,許是太精彩了些,岸上那水洩地人群不但沒有注意到秦淮河的幾十艘花船已經泊滿了江面,就連這個時辰居然還未掌燈也沒留意到,都在興致勃勃的議論剛才見到景象,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不知被隊列裡哪個帥兵兒撩亂了心弦,血氣方剛的小夥兒自覺平添了一段豪氣,當然更少了老人家們在那緬懷昔日的容光了。

  「施姐姐,花船那邊劃了些小船來,許是瀉玉坊的甘姐姐和泯月姑娘過來了,且和妹妹去迎她一迎,劉公子,適才不道想瞧瞧秦淮人物麼?現下來的可是頂尖的姐妹了,何不一道去看看?」若英笑著對劉胖說道。

  李清拿眼往水面上一瞧,果然好些花船邊都有小船沖這邊劃過來了,只是沒有一艘花船掌燈,黑黝黝的看不太清楚;雲三娘當然不知道這是人家事先安排好了的,單瞞她一個人呢,不過一見若英邀劉胖去見識秦淮人物。而劉胖也是欣欣然邁步就跑,絲毫沒介意施二娘有何反應,心裡倒是一恨:這還是新婚燕爾啊,怎麼這男人家都和身邊三郎一個德性了,難怪聖人都說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都不是好東西!

  既然是甘十三娘和那些姐妹們過來了,雲三娘即便對劉胖有看法的,也是起身準備一道去迎迎。可才起身,若英便沖雲三娘笑道:「雲姐姐連日也乏了,再說姐妹天天見面,也不在這虛禮。姐姐便在這陪三郎閒話罷。」說完,若英的踏著樓梯下去了。

  和這三郎有啥好閒話說的?莫非剛才握手還沒握夠麼?不過李清並沒隨著一道去看秦淮人物還是叫雲三娘有些欣慰,正要叫若英等她一道去呢,若英這小蹄子倒一徑跑走了。雲三娘心道有杜先生陪三郎閒話還不夠麼?再說剛才被牽著手上來的一幕,現在想起臉上還有些火燒呢。

  只是眼波流轉之下,哪還有杜先生地身影,許是大俠的身手就要敏捷些。一見

  標緻妹妹可看,怕不跑第一了去?一下子這層便只剩個人了;要說雲三娘和李清相處遠非一日,就是單獨在一塊也有好多次了。雲三娘素來就是個淡定自若的。可今天偏就沒來由心慌了起來。

  現下可沒旁人。三郎不會又過來牽手罷?

  這世間事本就變幻莫測的,男人和女人之間曖昧就更加微妙了。若是換個環境心情,即便擁抱在一起,也許並不會有什麼遐思,可氣氛一旦曖昧上了,別說拉個手兒,便是小拇指輕輕互碰一下,也叫人心神蕩漾。

  雲三娘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都說不清是怕李清過來牽她手呢,還是盼著李清過來牽她手,幸好這時天色以暗,那個蠻撞的三郎怕是未曾瞧見她滿面的羞色罷。

  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雲三娘的心思其實不過電石那麼一閃,其實是等若英才下了樓梯,李清就笑嘻嘻地湊到雲三娘跟前,不由分說的便牽起雲三娘的手來,口中還笑道:「現下天色也暗了,三娘何不隨我登至船頂去,彼處風光卻也大不相同的。」

  好理由,藉口也不錯,現在光線暗了,岸邊地人群都顯得影影綽綽,此時就是爬到船頂上,人家也瞧不真切了,要換上平時李清這麼說,雲三娘也不疑有他,可向來一幅賴皮相的三郎居然神情都有些扭捏,說出個這麼好的理由來還帶幾分靦腆,叫雲三娘更是羞澀難當了,只覺得李清的手象火一樣地滾燙,待要掙脫開去,又覺得一點力都使不上來,便這麼腿腳軟的被李清牽到船頂上了。

  也不怪這時辰沒有掌燈大家也不在意,今日風清雲淡,一輪明月早掛上山巔,這乞巧可不就是對月乞才行呢,雖不是滿月,可皎潔的月光如水,將這江舟畫樓、人群柳岸的,一齊籠罩在一片之中了。

  一時上來樓頂,李清和雲三娘都沒說話,雲三娘側著臉根本不敢面對李清,眼前地景緻更是落不到心裡去了,幸好李清也沒死賴著抓著雲三娘的手不放,否則雲三娘真想撒腿跑下船去。

  雲三娘依著欄杆,好不容易讓自己心情平靜了些下來,卻見半晌都沒聽到李清說話,忍不住側頭瞧瞧他在做什麼,這一瞧之下,雲三娘不禁撲哧一聲掩嘴樂起來。

  那個抓毛筆都像使菜刀的三郎,現在居然左手握著個乞巧針,右手拿著跟絲線,映著月光在穿針呢!這哪是男人家擅長地活計?「三郎,自來這乞巧節便是女兒家乞巧,期願個心靈手巧地,你穿它何為?」

  「不是許願麼?誰說男人今日便不可有期願地?我還真許了個願,穿成了便心想事成,偏要穿穿看。」李清還不服氣了,把個雲三娘在邊上笑得燦若夏花,你說三郎愛個新奇,偏要學女孩家穿針乞巧這也罷了,可干嗎不選個容易的?居然這乞巧針還是拿了九個針眼地,要知道便就是手巧的女孩家,等閒也是很難穿成的,乞巧哪這般容易?

  折騰好半天,賴皮人還就是賴皮人,見雲三娘在邊上笑得花枝亂顫的,李清雙手一伸,將針線都遞到雲三娘跟前,腆著臉笑道:「今兒這願定是要許成的,三娘,莫不你幫我穿穿罷!」

  雲三娘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乞巧從來都是要本人自己弄才行的,哪有叫人代的道理?「既是三郎的願,還是三郎自穿才好,否則這許的願怕是不成的。」

  「成的成的,今兒的願還就是要你幫才好,你幫了定當成的!好三娘,你便幫了這一遭罷!」李清又使出慣常的賴皮相來。

  雖是天色暗了些,可雲三娘也怕這三郎不如意了又上前扯自己的手,要是在船頂上糾纏叫人看了去可要羞死人了,反正雲三娘也當李清圖新奇呢,推托不過嬌嗔的瞪了李清一眼,搖搖頭嘆了口氣,只得接過李清手上的針線,吸吸氣定了定神,左手拈成個蘭花指,將手上的針迎向月光,右手把絲線的接頭放嘴中抿了抿,然後小心的將絲線穿在針孔裡。

  這世上哪個男子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呢?歌德的這句詩說的可不僅僅是那個叫維特小男孩的煩惱,而是說盡了少男少女們的煩惱;這乞巧節的習俗在大宋也是流傳以廣,雲三娘打小還少過了乞巧節?

  更何況雲三娘本就是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出類拔萃的針線手藝,當初在秦時樓就沒有哪個姐妹可以和她比高低,至於玩這穿針遊戲,更是嫻熟的很,再說乞巧節許願本就有另外的含義,象雲三娘這樣的人物,又怎會少了旖旎之夢?

  果然手巧的很,九個針孔啊,剛才李清費好半天力氣都沒通過第二個,可不一會,雲三娘居然就將條絲線穿過了九個針孔,怎麼穿的李清可沒注意到,因為雲三娘半仰著頭,微翹的下巴頜連著修長的脖頸,那優美的曲線已經叫他看走了神!

  這針已經穿成了,可雲三娘想遞迴到李清手上,偏偏李清就是不接,而且那眼光、那眼光瞧得好像不大對地方,雲三娘又羞又急的,忙出言岔問道:「針便已經穿成了,只不知三郎許的,竟是何願?」

  連這句話都要問兩次才把李清喚回過神來,要不是等著李清接過針線,雲三娘真準備扭身就跑了,可喚回過神來的李清見雲三娘雙手還在遞針線給他,也不接針線,一把握住雲三娘的手,放在唇邊一吻:「我許的願是:今天你要嫁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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