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492
huro 發表於 2008-9-8 20:22
第八章【刺客】(上)


  龍淵靜靜坐在樂壽堂中,腦海中正設想著要如何拷問柳思變,今夜的大火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很好對機會,他對太后懷孕之事仍然心存疑惑,今晚從柳思變口中問出真相,便將他殺了,拋入火場。這件事除了自己和邱富海外,便再也沒有閒雜人知道。

  他這邊正在考慮之時,卻聽到門外響起柳思變聲嘶力竭的呼喊聲:「陛下,有刺客!」

  龍淵內心劇震,他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卻見樂壽堂右上方的橫樑之上,一個黑影拉開長弓,鏃尖閃爍著陰冷的寒光正瞄準了他的心口。

  身為帝王,龍淵從五歲起便開始接受體能和劍法的訓練,雖然他不是什麼武功高手,可是身手之敏捷已經堪比尋常的侍衛,他第一時間向右翻滾了出去。

  身邊侍衛衝了出去,試圖封住來箭的方向,弓弦輕響,羽箭宛如閃電般穿透了那侍衛的胸口,他慘叫一聲,仰首摔倒在地上。

  龍淵剛剛從地上爬起,卻見身邊盤龍抱柱之上,又有一名羽林軍模樣的身影從高處垂直落下,距離地面還有三丈左右,身軀騰空躍起,雙手高舉一柄細長彎刀居高臨下向龍淵的頭頂劈落。

  龍淵反手抽出腰間長劍,迎著來刀隔去,對方藉著下墜之力又因為是雙手劈出,在力量上完全佔據了上風,刀劍相交發出刺耳巨響,龍淵連續向後退了兩步,方才卸去對方這一刀的力量,右臂被震得又酸又麻,他深吸一口氣,慌忙以雙手握劍,嚴防對方的第二次攻擊。

  身旁又是一聲慘叫響起,一名侍衛又被那名箭手射中,立時倒地身亡。那箭手居高臨下,箭無虛發,在連續結果了四名侍衛以後,從身後抽出羽箭,再次瞄準了龍淵的後心。

  羽箭離弦飛出,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呼嘯聲。

  與此同時,那名羽林軍模樣的刺客,從正面一個弧旋形的反削向龍淵全力攻擊而去。

  龍淵暗暗叫苦,眼前的形式下,他無法兼顧前後夾擊,只能專心迎戰前方的殺手。

  祥貴看到主子危急,挺身衝了上去,用身體為龍淵擋住這一箭,羽箭從他的右肩射入,透胸而出

  龍淵用劍試圖隔住對方的那記反削,卻想不到刺客用力極其巧妙,刀尖交錯之時,腕部巧妙的旋轉,將龍淵手中長劍攪得脫手飛出。

  站在橫樑上的箭手再度瞄準龍淵,他這次決意要將龍淵射殺於自己的箭下。

  鏃尖破空,濃烈的殺氣將周圍的空氣向四周壓搾而去,倏然,一個矯健的身影衝入樂壽堂中,正是那名前來救駕的羽林軍首領,他揚起手臂,手中長槍閃電般向羽箭投射而去,左足重重踏在地上,身體蛟龍般騰躍而起,手中青銅劍以萬鈞之勢向那名正欲對龍淵展開刺殺的刺客力劈而去。

  長槍後發先至,槍尖準確無誤地撞擊在箭桿之上,將原本射向龍淵後心的羽箭撞得偏離到一邊。

  然而他畢竟距離龍淵較遠,想要阻止那名殺手刺向龍淵心口的一刀已然來不及了。

  龍淵的表情驚恐而震駭,然而他的目光卻未曾流露出半點的慌亂,雪亮刀鋒閃電般刺中他的胸膛,讓那名刺客震驚地是,刀鋒刺破龍淵的衣襟竟然無法向前深入一步,龍淵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他外袍裡面穿著天蠶寶甲,可以阻擋刀劍的攻擊,從剛才長劍脫手,到驚恐萬分,全都是他用來迷惑刺客的手段,目的就是攻其不備,一招制敵。

  就在那刺客錯愕之時,龍淵一把已經抓住他的手腕,右拳狠狠擊打在他的小腹之上,那名刺客一聲悶哼,身軀彎曲了下去,沒等他做出反抗,龍淵已經成功奪下他的長刀,鋒利的刀刃架在他的頸部,冷冷道:「再敢動,朕便讓你人頭落地!」

  橫樑上的那名刺客,看到同伴被擒,怒吼一聲,抽出腰間長刀從空中一躍而下,卻被前來救駕的那名羽林軍將領封住去路,兩人刀劍相交,綻放出萬千點奪目火星,那刺客仰仗俯衝之力,卻沒有在這次交鋒中佔到半點便宜,握刀的手臂被震得一陣酸麻,他內心頓時凝重起來,想不到這名羽林軍將領竟然是位一流高手。

  被龍淵擒住的那名刺客忽然開口叫道:「大哥,你快逃!」她聲音尖細,分明是一位少女。

  此時又有十多名羽林軍聞訊衝了進來,那名刺客看到形勢不妙,騰空跳了起來,身體螺旋升起,已然落在橫樑之上,足尖在橫樑上一點,身軀宛如大鳥般向右側的窗口凌空飛去。

  前來護駕的羽林軍將領大喝道:「哪裡逃?」他大踏步向刺客逃走的位置追去,等到窗前,卻發現那刺客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他轉身大吼道:「弟兄們,快去追!」

  龍淵沉聲道:「不必了!」

  邱富海和柳思變慌慌張張的來到龍淵身前問候,兩名羽林衛上前將那名女刺客結結實實捆綁起來。

  龍淵的目光落在那名第一時間前來救駕的將領臉上,低聲道:「你叫什麼?」

  那名將領慌忙跪倒在地上,恭敬道:「陛下,末將陳武陽,乃是康旭門羽林衛副統領。」他的官職很小,只是一個從七品的守門官兒。康旭門並不在皇宮的範圍內,如果不是今晚前來救火,陳武陽也沒有機會進入宮中。

  龍淵看了看他周圍的羽林衛:「他們都是你的手下?」

  陳武陽點了點頭:「陛下,他們一共十五人,全都是卑職的手下。」

  龍淵目露欣賞之色,他沉思片刻,方才道:「陳武陽,你和你的手下救駕有功,朕自會封賞你們,不過今晚朕遇刺的事情,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去!如有人膽敢抗命,格殺勿論!」他的目光看似無意的落在太醫柳思變的臉上,那柳思變嚇得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龍淵指了指地上侍衛的屍首:「陳武陽,這些屍首你們幫我處理了!」

  「末將遵命!」

  祥貴雖然被箭射穿了胸膛,可是好在沒有傷及心脈,柳思變就地為他取出羽箭,敷好金創藥,仔細將他的傷口包紮了。

  龍淵本來的想法是從柳思變的口中問出秘密,然後趁著大火將他滅口,誰成想中途殺出兩名刺客,也合該柳思變命大,現在看來只能暫時作罷。

  陳武陽讓手下人將那幾具屍首抬到樂壽堂旁的耳房之中,利用火炬將這耳房連同屍體一起燒了,反正現在皇宮內到處都是大火,這點火勢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huro 發表於 2008-9-9 16:16
第八章【刺客】(下)


  樂壽堂內,那名女刺客已經被捆綁在了盤龍抱柱之上,龍淵緩步走到她的面前,一雙虎目冷冷盯住她的雙眸:「你好大的膽子!」

  他揭開刺客臉上的黑紗,卻見她眉目如畫,柳眉倒豎,櫻唇緊閉,美眸之中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

  龍淵低聲道:「朕從未見過你,你為何要殺我?」

  那女刺客冷冷道:「昏君!要殺就殺,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龍淵不怒反笑:「你們燒了朕的大好宮闕,殺了我這麼多忠誠的手下,難道以為朕當真會這麼容易便放過你嗎?」他伸出手去,邱富海恭恭敬敬將一柄鋒利的刮刀交到他的手中。

  龍淵冷笑道:「你或許不知道這是什麼?可是你一定知道什麼叫凌遲處死,朕不會讓你死,朕會一刀刀削下你臉上的皮肉,然後剁去你的手腳,將你打入囚車之中,在大康的大街小巷之中遊街示眾,若然你的同黨敢來救你,朕便將他們一網打盡,讓你們嘗嘗,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昏君……」那女刺客雖然仍然咒罵,可是聲音明顯有些發顫了。

  龍淵用刮刀挑起她曲線柔美的下頜:「首先告訴朕,你們究竟是奉了誰的命令而來?」

  那女刺客咬了咬櫻唇,似乎下定了決心,低聲道:「蕭逆寒!」

  邱富海臉色一變,暗叫不妙,蕭逆寒果然沉不住氣了。

  龍淵卻是哈哈大笑,他將刮刀猛然向那女刺客臉上揮去,嚇得她驚恐的閉上了眼睛,刀鋒卻在距離她俏臉半寸之時停下,龍淵淡然道:「你當朕是三歲孩童嗎?蕭太師對我忠心耿耿,其心對天可表,你這樣說無非是想離間我君臣之間的感情。」他這句話雖然說得違心,可是有件事能夠確定,這幫刺客絕非是蕭逆寒所派,假如蕭逆寒想殺他,根本用不著那麼麻煩。

  龍淵忽然留意到她的頸部有一根細細的絲線,伸出手去,將那根絲線拽了出來,卻見絲線上繫著一隻玉雕蝴蝶,他翻過那玉蝴蝶來看,卻見那蝴蝶的背面刻著『紅袖』這兩個字,龍淵微微一怔,低聲道:「這紅袖可是你的名字?」

  那少女揚起頭對他不理不睬。

  身後陳武陽走了過來,他恭敬道:「陛下,末將見過這個標記!」

  「哦?」

  陳武陽道:「近年來,大康境內發生多起民亂,其中以逆天王鐵中豪,黑旗帥楚裂天兩人最為勢大!」

  龍淵怒道:「這些膽大妄為的反賊,誰給他們封得王,誰給他們拜得帥?」

  陳武陽看到小皇帝動怒,慌忙跪下道:「末將口不擇言,還望陛下恕罪!」

  龍淵擺了擺手:「算了,朕又沒生你的氣,快起來吧,接著說!」

  陳武陽這才謝恩起身道:「逆天王鐵中豪的隊伍之中,有一支娘子軍,號稱紅袖營,這玉蝴蝶便是她們的標記,不過能夠佩帶玉蝴蝶的人想必都是其中的將領。」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朕明白了,看來是那幫反賊要害朕啊!」

  那少女被陳武陽戳穿了身份,神情越發顯得慘淡。

  龍淵低聲道:「邱公公,依你看,朕該如何處置這個刺客?」

  邱富海道:「當然是殺了最為乾脆!」

  龍淵點了點頭,他也不想留有禍患,殺掉這名刺客是最為省心的方法。

  一旁陳武陽卻跪了下來,低聲道:「陛下,卑職以為,這件事並不會就此結束,此女前來行刺陛下,除了她的同黨外,一定還有幕後真兇。」

  龍淵淡然一笑道:「你以為該怎樣做?」

  「卑職以為,不如將她暫時關押起來,並透露出一些風聲,如果她還有同黨,自然會前來救她。」

  龍淵點了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道理。」

  「昏君,要殺便殺,何必搞些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

  龍淵淡然一笑,揮了揮手道:「邱公公,這件事就暫且交給你來處置,暫且把她關在宮內吧,等朕有了時間,再好好審問她。」他望向陳武陽道:「陳武陽,你的身手不錯,就先當個輕車都尉,留在朕身邊聽差吧!」

  陳武陽慌忙跪倒道:「謝主隆恩!」

  龍淵道:「邱公公,明兒給陳武陽拿五百兩金子送去,犒勞一下他的那些兄弟,今晚的事情切記一定要保守秘密。」

  眾人領命後,逐一散去,本來陳武陽擔心那女刺客留在宮內會對皇上不利,邱富海拿酥骨散強迫那少女喝了下去,然後帶著兩名小太監將身體已經癱軟無力的女刺客囚入樂壽堂後花園的地窖之中。

  一切做完以後,已經到了子時,龍淵顧不上更換衣服,在陳武陽的陪伴下重新來到觀星台查看火情。

  一直候在這裡的秉善慌忙迎了上來:「陛下還未去睡?」

  龍淵苦笑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朕怎麼睡得著?」他舉目向遠方宮室眺望,卻見火勢在眾人的撲救下似乎有所減弱。

  秉善道:「陛下不必擔心,火勢已經基本控制住了。」

  龍淵鬆了口氣,這時候蕭逆寒領著一幫臣子來到觀星台上,他們全都是面色嚴峻。

  蕭逆寒大聲道:「臣等叩見陛下!恭祝陛下聖安!」身後一幫臣子慌忙跪了下去,那蕭逆寒卻獨自站在那裡,神情並未流露出任何謙恭之色。

  龍淵冷冷看了眾臣一眼:「聖安?這大康皇宮就快成了火場,朕如何能夠心安?」

  蕭逆寒低聲道:「災禍既然已經發生,陛下也不要太往心裡去了,等到撲滅大火,再考慮應對之策也來得及。」

  龍淵冷哼了一聲,他緊了緊身上的斗篷:「朕累了,這邊的事情就交給蕭太師了!」說完他轉身向台階下走去,再不向群臣看上一眼。
huro 發表於 2008-9-9 16:16
第九章【初夜】(上)


  龍淵徹夜未眠,翌日清晨,天剛剛放亮,他已經起來,在晴丫兒的服侍下洗漱完畢。紫蕪和百虹取來皇袍王冠,龍淵展開臂膀,紫蕪為他穿上皇袍,纖手輕輕扣上前襟,美眸有意無意的接觸到龍淵的目光,俏臉不由得紅了,黑長的睫毛微微垂了下去,小女兒家的忸怩神態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龍淵接過百虹手中的雙龍戲珠金絲皇冠,低聲道:「外面的情況怎樣了?」

  紫蕪柔聲答道:「剛才奴婢出門看過,宮內的大火基本上已經熄滅了,現在羽林衛正在清理火場。」

  龍淵點了點頭,整理好皇袍想要出門,紫蕪示意百虹從幾上端起燕窩粥:「陛下,喝完粥再出門吧!」

  龍淵滿腹的心事,根本沒有任何的食慾,冷冷道:「朕不餓!」他大步走出門外。

  卻見秉善和一名小太監已經候在那裡,看到秉善雙目之中佈滿血絲,想必也是徹夜未眠,龍淵來到秉善面前,頗有感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操勞了!」

  秉善笑道:「伺候主子原本就是奴才的責任,受點累又算得上什麼!」

  「祥貴怎樣了?」

  「啟稟主子,祥貴並沒有傷到要害,休息幾天就會沒事!」

  龍淵點了點頭,起身向天和宮的方向走去,走出寢宮大門看到陳武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想來他也已經為自己守了一夜,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欣慰,想不到昨晚的遇刺,讓自己得到了一名高手護衛。

  「武陽!」龍淵和藹的叫道。

  陳武陽慌忙跪倒在地:「陳武陽叩見陛下!」

  龍淵微笑道:「你們都是一夜未眠,朕也是一宿未睡!」

  秉善感歎道:「宮內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誰又能睡得著啊!」

  龍淵向秉善道:「秉善,你年紀大了,在這麼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還是先回去歇息吧,有武陽陪著我過去看看就行!」

  秉善看到龍淵態度堅決,只好向他叩別。

  龍淵一行沿著御道向火場走去,空氣之中飄蕩著濃烈的焦臭味道,龍淵不禁皺了皺眉頭,想來昨晚一定有不少人葬身火場。

  接近火場的時候,首先便看到地和殿已經被燒去了大半,只有幾面殘缺的宮牆仍然立在那裡,天和殿的情況比地和殿還要糟糕,整個宮室已經完全淪為一片瓦礫,羽林軍正在從瓦礫中搬出一具具焦黑的屍首。

  邱富海從一旁走了過來,恭敬跪下道:「奴才邱富海叩見陛下!」

  「起來吧,太后那裡情況怎麼樣?」

  邱富海起身道:「太后受了些驚嚇,此刻還在睡著!」

  龍淵心中冷冷道:「她倒睡得安穩!」這種話他斷然是不會說出口來的。邱富海向他面前湊了湊,龍淵知道他有話想單獨對自己說,向前走了兩步,邱富海低聲道:「柳思變只怕是死了?」

  龍淵微微一怔,昨晚他還看到柳思變為祥貴治傷,怎麼今晨就突然死了?雖然自己本想殺他,可是因為刺客的到來不得不又放棄了這個念頭,想不到柳思變終究沒有躲過一死,低聲道:「確實嗎?」

  邱富海道:「今晨我去找他給太后診病,方才知道昨晚他徹夜未歸,剛才在地和殿的火場中找到他的藥箱,想必是已經死了。」

  「母后知道嗎?」

  「奴才還沒有來及告訴她!」

  龍淵瞇起雙目,這件事極為蹊蹺,這柳思變不早不晚竟然在這個時候死了,他昨晚還活得好好的,按理說他不會自尋死路,難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人想要殺他?龍淵馬上想到了蕭逆寒,可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柳思變是太后的親信,蕭逆寒沒理由現在就對他下手,難道是他害怕自己知道過多的內情,日後會被牽連進來,所以趁著這個機會逃走?龍淵思來想去,還是後者的可能更大一些,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懊惱,若是那柳思變真的逃出宮去,太后懷孕之事早晚都會被人知道,以後皇家的顏面何存,他越想越是懊惱,早知如此,昨晚就該將柳思變殺了。

  邱富海看到龍淵臉色陰沉,猜到他定然為了柳思變的事情擔心,小聲道:「陛下放心,那柳思變多半是死了,他最為看重的就是師門傳下的一套金針,現在那金針也在藥箱中找到。」

  龍淵有些煩悶道:「他死或不死,與我何干?讓朕心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朕懶得問這種閒事!」他來回走了兩步,低聲道:「傳朕的旨意,讓大臣全都到這裡上朝,朕要讓他們親眼看看,大康的皇宮被燒成了什麼樣子!」邱富海剛剛走出兩步,卻聽龍淵大聲道:「讓他們全都給我過來,不許稱病!」

  包括太師蕭逆寒,相國虛無我在內的眾多朝臣全都來到了天和殿前方的廣場。

  龍淵傲然站立於那塊巨大的盤龍浮雕之上,雙目凜凜俯視眾臣,身後的天和殿廢墟仍然瀰散出縷縷的硝煙。

  龍淵的表情異常沉重,他雙手負在身後,大聲道:「你們全都看到了!大康國的皇宮,在一夜之間被燒成了這幅模樣!朕有何面目去面對我大康的列位先皇!」

  蕭逆寒靜靜看著龍淵,說來奇怪,他現在對龍淵已經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很想看看這個小皇帝要如何表演下去。

  龍淵盯住蕭逆寒道:「太師,這次大火因何而起,現在有沒有結果?」

  蕭逆寒躬身道:「啟稟陛下,大火從天和殿而起,可惜天和殿已經燒得乾乾淨淨,值守的侍衛也已經全部葬身火場,這件事只怕無法查證了。」

  龍淵怒道:「這也查不出,那也查不出,難道朕的宮室就被人白白燒掉了不成?」

  兵部尚書廖其園和少保秦陽旭同時出列,那廖其園看到秦陽旭出來,向後退了一步,秦陽旭道:「陛下,依臣所見,這場大火乃是大凶之兆!」

  龍淵冷笑道:「廖其園,你不出來,朕險些還把你忘了,春深巷大火的事情你調查清楚了沒有?」

  廖其園既然敢站出來,自然是已經有了準備,他大聲道:「春深巷大火之事已經查實,一共捉拿了五名縱火兇犯!」

  龍淵當然清楚這混賬東西肯定是胡亂抓了幾個替罪羊向自己交差,冷冷道:「你給我記住,等朕有了功夫,一定親自去審那件案子,若是發現你敢有任何的欺瞞,我絕不會顧念君臣的情誼。」

  廖其園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龍淵這才望向秦陽旭:「秦陽旭,你剛才說什麼?」

  秦陽旭重複道:「陛下,臣是說,這場大火乃是大凶之兆!」

  龍淵冷笑道:「廢話!」

  秦陽旭面不改色道:「陛下,臣研學風水之術多年,發現皇宮的位置已然處在了凶位之上!」

  「大膽!混賬東西,竟然當著朕的面妖言惑眾,以為朕不敢砍你嗎?」

  秦陽旭慌忙跪倒在地上,顫聲道:「陛下,容臣詳細稟來!」

  龍淵怒視秦陽旭,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今日他只要說不出什麼道理,無論那蕭逆寒怎樣為他撐腰,都要砍了他的腦袋,以洩心頭之恨。

  秦陽旭有些不安的向蕭逆寒看了一眼,從蕭逆寒鎮定鼓勵的眼神中得到了一絲安慰,他鼓起勇氣大聲道:「臣以為,近幾年大康內亂不息,天災不斷,都和皇宮所處的位置有關,當初拓拔帝建立康都之初,風水和如今已有不同,二百年前,黃河改道,河道已經遠離康都,現今更是距離康都三百里之遙,陛下乃真龍天子,可是龍落旱地,實乃不祥之兆!」

  龍淵冷笑道:「荒謬之言!」

  群臣之中又有一人站了出來,乃是工部侍郎梁玉起,此人對天象研究頗深,他在秦陽旭身邊跪下道:「陛下,秦少保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臣今日夜觀天象,帝星正在不斷向東北移動,由此看來陛下應當遵從天意,千萬不可違抗天命啊!」

  龍淵從中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這些臣子分明在勸自己離開康都,他們究竟打得什麼主意?龍淵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台階下走了一步:「梁玉起,你以為朕當如何做,才能夠合乎天道?」
huro 發表於 2008-9-10 11:21
第九章【初夜】(中)


  梁玉起鄭重道:「臣以為,陛下理應遷都!」

  少保秦陽旭馬上附和道:「臣也認同梁大人的看法!」

  此時不少臣子從隊列中走了出來,他們紛紛跪在梁玉起和秦陽旭的身邊,隨聲附和著兩人的建議。

  龍淵唇角泛起一絲冷笑,他的目光落在蕭逆寒的臉上,蕭逆寒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眼前的一切似乎和他沒有太多的關係,其實這幫大臣沒有他的授意,誰也不敢站出來提出遷都這麼重要的事情。

  「太師有什麼看法?」龍淵當然明白,眼前的局勢背後的真正操縱者就是蕭逆寒。

  蕭逆寒平靜道:「陛下,臣雖然不懂什麼天相更不懂什麼風水,可是有一件事臣卻清楚,康都目前的局勢不容樂觀,逆賊藍偱謀反,亂賊鐵中豪、楚裂天兩人分別集結了近五萬亂民,分別從西、西南兩處向康都逼近,為了陛下的安全考慮,遷都的確不失為很好的建議。」

  龍淵看到蕭逆寒極力促成遷都之事,心中已經明白了這件事的真正用心,蕭逆寒是想轉移國庫的資產,大康的東北乃是他二兒子蕭牧野的勢力範圍,這奸賊看來是真的想放棄康都,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趙子服向自己分析天下大勢的情景,這蕭逆寒當真可惡,他要藉著遷都的機會,吞併大康的多數財富,到時候,即便天下三分,他們蕭家也是實力最為雄厚的一家。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龍淵更是怒不可遏,他強忍心頭的憤怒,轉向相國虛無我道:「相國,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虛無我早在秦陽旭提出遷都之時,便已經猜到了蕭逆寒的念頭,心中暗歎蕭逆寒歹毒,聽到小皇帝問到自己頭上,顫巍巍走出班列,低聲道:「陛下,臣以為,太師說得不錯,在眼前的局勢下,遷都不失為明智之舉……」

  龍淵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怒,拍案怒起,大聲吼叫道:「你老糊塗了嗎?」接連不斷的壞消息已經讓龍淵失去了原有的鎮靜,他本以為向來和蕭逆寒對立的虛無我能夠提出不同見解,協助自己粉碎蕭逆寒遷都的陰謀,卻想不到在如此關鍵的時候,他竟然和蕭逆寒站在了同一立場。

  蕭逆寒的唇角泛起一絲得意的微笑。

  虛無我恭恭敬敬跪倒在地上:「陛下說得不錯,臣的確已經老了,以臣的體力和精力早已不適合繼續擔任相國之職,臣請陛下體恤,從今日起辭去官職,扶著我孫女兒的靈柩返回故土安葬!」

  龍淵真是想不到虛無我在這種時候提出辭呈,他雙目圓睜,死死盯住虛無我,莫大的悲哀包容著他的內心,眼前的朝堂已經成為蕭逆寒的一言堂,虛無我走後再無人敢與蕭逆寒抗衡,他緩緩點了點頭,聲音低沉道:「准奏!」

  「謝陛下!」虛無我向龍淵再三叩首,雖然他早已下定決心,趁早撤離康都這是非之地,保全虛氏一門的實力,可畢竟內心有愧,目光竟然不敢與龍淵接觸。

  龍淵仰首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道:「皇宮失火,內亂四起,朕知道你們中一定有很多人認為是朕得罪了上天!」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龍淵大聲道:「朕不怕!朕什麼都不怕!自高祖皇帝建國,大康的宮室幾經改建,卻從未搬遷,朕雖然年幼,絕不會做一個昏庸忤逆的子孫,今日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面,朕立下誓言,朕有生之年,絕不遷都!」

  他的話音剛落,昏暗的天空之中一道奪目的閃電劃過,緊接著便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所有臣子都是臉色一變,難道小皇帝的話當真得罪了上天?

  龍淵的表情堅毅而頑強,一顆雨點滴落在他的額頭之上,龍淵紋絲不動,雨點兒瞬間變得密集,沒過多久,一場瓢潑大雨便籠罩了天地。

  龍淵不動,所有的臣子都不敢動。

  蕭逆寒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大聲道:「陛下,遷都未必要急於一時,不過臣以為東都的建設需要加快進度!」

  龍淵怒視蕭逆寒:「你何須問我?」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群臣的面前正面和蕭逆寒交鋒。

  蕭逆寒內心一怔,臉上的憤怒稍閃即逝,微笑道:「看來,陛下已經答應了!」

  「退朝!」龍淵重重拂袖道。

  所有臣子向龍淵跪拜,三五成群的向宮外走去,虛無我臨走之前又向龍淵叩了三個響頭,意在向他辭行。

  龍淵一字一句道:「虛相國,朕絕不會忘記你的!」

  虛無我抬頭望去,卻見龍淵憤怒的目光穿透層層雨霧宛如利劍般射在自己的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小皇帝這句話分明是告訴自己,今日的仇恨他會記在心裡,虛無我看著龍淵在風雨之中卓爾不群,傲然挺立的身影,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恐懼,他先後侍奉過三位帝君,這樣的感覺卻是第一次產生。虛無我心中暗歎,就算這小皇帝有些抱負,面對眼前的局面也只能哀歎生不逢時,他黯然從地上爬起身來,默默向宮門外走去。

  諾大的天和殿廣場之上只剩下龍淵孤零零站在那裡,目送群臣遠去,他的心中感到難以言喻的孤獨,這孤獨進而演變成難以遏制的憤怒和刻骨銘心的仇恨。

  兩名小太監舉著華蓋向龍淵跑了過來,龍淵怒吼道:「全都給我滾開!朕要一個人靜一靜!」

  邱富海含淚站在風雨之中,充滿憐惜地看著小皇帝,他猛然雙膝跪了下去:「主子!你要保重啊!」

  陳武陽也跪了下去,周圍的幾名小太監全都跪了下去。

  龍淵抿起嘴唇,這讓他英武的面龐顯得越發堅毅,他指向身後那片火後的廢墟,大聲狂吼道:「總有一天,朕會讓這片土地重新煥發生機!」

  蕭逆寒本想直接返回府邸,可是退朝後,太后蘇無垢差人請他前往慈寧宮,這種時候前往問候一下也是正常。

  抵達慈寧宮之後,方才知道太后病了,蘇無垢屏退宮人,示意蕭逆寒來到自己的床邊坐下。

  蕭逆寒伸手想要握住蘇無垢的柔荑,卻被她冷冷拒絕,微笑道:「怎麼?是不是嫌我這麼晚才過來看你?」

  蘇無垢臉色蒼白,鳳目充滿痛苦傷心的神情:「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柳思變是不是你殺的?」

  蕭逆寒裝出一幅愕然萬分的神情:「柳太醫?怎麼?他被人殺了嗎?什麼人這麼大膽?」

  蘇無垢看他神情不似作偽,臉色稍稍緩和:「你千萬不要騙我!」

  蕭逆寒握住她的柔荑,順勢將她的嬌軀攬入懷中:「無垢,我怎會騙你?昨晚我忙於指揮救火,哪有時間顧及其他的事情,那柳思變大概是沒有及時逃出,被火困在回春樓。」

  蘇無垢歎了口氣道:「想不到柳太醫如此命短!」

  蕭逆寒心中暗笑,柳思變正是被他派人殺死,然後將屍首拋入火場之中,現在對他來說是最為關鍵的時刻,決不可將蘇無垢懷孕之事洩露出去。

  蘇無垢道:「我剛剛聽說今日上朝之時,眾臣向陛下建議遷都?」

  蕭逆寒點了點頭:「不錯,當今內亂四起,藍偱厲兵秣馬,打著勤王的旗號,意圖不久之後向東進軍,亂賊鐵中豪、楚裂天集結亂民分兩路向康都包抄進發,現今康都的形勢已經是異常嚴峻!」

  蘇無垢怒道:「大康的士兵呢?每年這麼多的軍餉和糧草,難道都打了水漂?」

  蕭逆寒苦笑道:「藍偱在大康軍中威信很高,不少將士看到他擁兵自立,已經背棄大康投奔他而去,加上草寇勢大,我方一連吃了幾個敗仗,現今士氣低迷,想要重振軍威,扭轉戰局絕非短時間內可以做到。」

  蘇無垢聽到局勢如此惡劣,不禁花容失色:「怎麼?形勢當真如此惡劣嗎?」

  蕭逆寒道:「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一,調遣大軍在鐵血關佈置防線,與反賊決一死戰,二,必須盡快將皇室向東北轉移。」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無垢,我不想騙你,遷都之事乃是我授意提出,真正的用意是想讓陛下和你撤入安全之地,兩軍交戰攻守進退最是平常不過,只要我們保存足夠的實力,穩固軍心之後,再來對付那幫烏合之眾自然不費吹灰之力,想不到這次陛下竟然如此固執……」

  蘇無垢歎了口氣道:「這康都畢竟是列代祖宗刻苦經營賺下的一份家業,讓他這樣放棄,心中自然不會好過。」

  蕭逆寒道:「我已經下令讓人加緊擴建東都新宮,等到新宮建成之後,無論規模還是氣魄,比起這裡都要恢宏許多。」

  蘇無垢緩緩點了點頭:「這件事你看著辦吧,陛下那裡,我會想法子勸勸他!」

  蕭逆寒意味深長道:「只怕他未必肯聽你勸!」

  蘇無垢頗為自信的笑道:「陛下最聽我的話!」
huro 發表於 2008-9-10 21:30
【困龍卷】
第九章【初夜】(下)


  龍淵讓邱富海將那名女刺客提到了樂壽堂,憤怒已經將他的雙目染紅,他抓住那女刺客的長髮,怒吼道:「你老老實實給朕交代清楚,昨晚的火究竟是不是你們放的?」

  那女刺客雖然身陷囫圇,可仍然是異常堅強,櫻唇緊閉,一個字也不說。

  龍淵恨恨點了點頭道:「你不說!好!朕今日便結果了你的性命!」

  邱富海低聲道:「陛下,殺了她便無法擒獲她的同黨了!」

  龍淵怒道:「朕已經對這幫草寇沒有任何的興趣!」他轉向陳武陽道:「陳武陽,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把這個女刺客解決了!既然查不出幕後真兇,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陳武陽看到龍淵殺意已決,只能應了一聲,恭敬道:「陛下,只怕在宮內不方便下手!」

  龍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讓邱總管將你們送出宮去,隨便找個荒郊野外的把她殺了,難道這點小事還要朕親自去做嗎?」

  陳武陽和邱富海都看出龍淵的心情極度惡劣,慌忙領命後押著那名女刺客去了。

  龍淵又叫來了趙長春,壓低聲音道:「你悄悄跟著陳武陽,無論發生任何事,只管旁觀,絕不可插手!」昨天在陳武陽出面為女刺客求情之時,龍淵便心生疑竇,剛才讓陳武陽去做這件事,正是為了對他進行試探。

  趙長春暗自心驚,看來小皇帝並沒有信任這個新來的侍衛,將女刺客交給他分明是為了試探他是否忠誠。

  龍淵帶著滿腹的心事返回了寢宮,剛剛走入宮門,便看到太后的貼身宮女明芳迎了上來,恭敬道:「陛下,太后有要事請您過去!」

  龍淵冷冷道:「朕今日沒空,告訴太后,等我料理完宮中的事情,抽空去看她!」

  明芳微微一怔:「陛下,太后她……」

  龍淵根本沒有繼續理會她的意思,重重拂了拂衣袖,走入寢宮之中。

  看到龍淵渾身濕透的走了進來,紫蕪慌忙讓百虹和晴丫兒去準備熱水,來到龍淵面前幫助他脫下濕漉漉的皇袍,自從走入宮內,龍淵始終臉色凝重一言未發。

  紫蕪悄然揣測著龍淵此時的心情,不敢輕易說話,生怕一語不慎將他得罪,因而招來一頓無辜的責罰。

  紫蕪雖然已經侍奉龍淵多日,可是還從未見過龍淵赤身露體的樣子,因為長期住在宮內的緣故,龍淵的膚色白皙而充滿光澤,從小的鍛煉讓他的肌肉飽滿而勻稱。

  紫蕪紅著俏臉將白色棉質長袍為龍淵披上,一顆芳心怦怦直跳。

  龍淵緩步走入寢宮右側的浴室之中,梅花形狀的浴池之中已經注滿熱水,水波蕩漾,清澈澄淨,水面之上還漂浮著一些粉紅色的花瓣。龍淵展開臂膀,身後的紫蕪將他的長袍脫下,龍淵進入浴池之中,將頭顱深深埋入水中,微熱的水溫熨燙著他的神經,讓他接近冰冷絕望的內心慢慢復甦起來。池水的溫度也融化了他凝固在內心的淚水,在水下終於流出他的眼眶,又迅速融入池水之中,他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腦海中一片空白,記憶在此時突然中斷……

  「陛下……」迷迷糊糊中龍淵聽到紫蕪焦急的呼喚,當這聲音在耳邊變得清晰和真實起來,他緩緩睜開了雙目,卻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臥榻之上。

  紫蕪充滿焦急的俏臉在他的視野中從朦朧漸漸變得清晰,明澈如水的美眸中蕩漾著焦急的淚光:「陛下……」

  龍淵有些勉強地笑了笑,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頭部卻感到一陣眩暈,慌忙閉上了雙目:「朕,這是怎麼了?」

  「陛下,剛才太醫已經來過,說陛下是受了風寒,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龍淵點了點頭,這才隱約想起剛才進入浴池後的情景,自己好像是暈倒在了浴池之中,依稀記得紫蕪和百虹她們將自己救了上來,他低聲道:「朕生病的事情沒有傳出去吧?」

  紫蕪嫣然笑道:「陛下放心,太醫那邊已經交代過了,這種事情沒有陛下的許可,我們絕不會透露出去,以免造成更大的慌亂。」

  龍淵不禁看了看紫蕪,想不到她的頭腦居然如此清晰。

  紫蕪從床邊幾上端起草藥道:「陛下,太醫讓你醒來後馬上將湯藥服了!」

  龍淵點了點頭,在紫蕪的攙扶下坐起身來,湊近藥碗將湯藥喝了個一乾二淨。紫蕪將空碗放下,玉臂攔住龍淵的肩膀,幫他緩緩躺下,龍淵嗅到紫蕪嬌軀傳來的隱隱幽香,心神不禁一蕩,目光從紫蕪醉人的俏臉游弋到她雪白嬌嫩的粉頸之上。

  紫蕪柔聲道:「陛下,您好好歇息,奴婢先行退下了。」

  百虹和晴丫兒收拾好藥碗走出門外,紫蕪為龍淵掖好被角,正欲離開之時,卻被龍淵伸手捉住柔荑:「留下來,陪朕說說話兒!」

  紫蕪輕輕咬了咬下唇,含羞點了點頭。

  百虹和晴丫兒會意地掩上房門,龍淵拍了拍身邊的床榻:「上來,朕感到好冷!」

  紫蕪美眸之中宛如春水般蕩漾起來,目光如詩如夢,她褪去繡鞋羅襪,小心偎依在龍淵身旁躺下,兩人之間卻還相隔著一拳的距離。

  龍淵展開臂膀有些生疏地探入紫蕪螓首之下,攬住她的香肩,將她的嬌軀擁向自己。

  紫蕪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俏臉飛起兩片嬌艷的紅霞。

  龍淵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紫蕪的俏臉,終於他端起紫蕪曲線完美的下頜,垂下頭,有些生澀的印在紫蕪溫軟的柔唇之上,紫蕪發出一聲誘人的嚶嚀,櫻唇微啟,龍淵的舌尖突破了她的檀口貝齒,與她柔軟濕糯的香舌纏綿在一起,兩人朦朧青澀的情慾瞬間被這一吻點燃。

  紫蕪如扇般的睫毛上下輕顫,清潭般深邃迷人的美眸微微閃動,長裙的領口已經敞開,露出潔白晶瑩的一雙藕臂,柔膩滑潤的香肩,龍淵的手從紫蕪敞開的領口伸了進去,捉住那雙溫軟而又充滿彈性的酥胸。

  「陛下……」紫蕪嬌柔道,紅嫩的柔唇微微開啟,秀靨下那抹嫣紅晶瑩如玉,她的長裙已經完全從嬌軀之上褪去,紅色肚兜和冰積雪膚對比出令人炫目的嫵媚之美,龍淵用力扯斷她肚兜的繫帶,失去束縛的兩點櫻紅髮出令人悸動的微微顫抖,龍淵的雙手輕輕撫摸著她如絲緞般滑膩的肌膚,健碩的胸膛貼在她充滿彈性的雙峰之上。

  紫蕪輕扭纖腰,這象徵性的掙脫,卻更加激發出龍淵潛藏多年的情慾,他分開紫蕪雪白修長的美腿,試圖進入伊人的體內,紫蕪含羞閉上美眸,馬上就發現自己卻是虛驚一場,龍淵一張英俊的面孔漲得通紅,連番努力卻依然未能成功攻佔紫蕪的嬌軀。

  一顆汗水從龍淵的額頭滑下,低落在紫蕪光潔的額頭上,他望著紫蕪極具誘惑的方寸之地,卻苦於不知如何採摘,低聲道:「幫幫朕……」

  紫蕪嬌羞難奈,纖手顫抖著探了下去,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猛然從身下傳來,紫蕪發出一聲淒艷哀婉的驚呼,一雙玉臂下意識地抱緊了龍淵的身軀,龍淵清晰的感覺到紫蕪體內的顫抖,她張開檀口,因為痛楚而倒吸著冷氣。

  龍淵俯下身去,用力吻住紫蕪的櫻唇,他肌肉的輪廓因為激烈地動作而不斷起伏著,紫蕪如水雙眸之中閃著羞澀而又似乎有些痛苦的神情,修長美腿輕輕纏繞住龍淵的身軀。

  龍淵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滿足,這感覺並不僅僅來自於肉體,而是來自心靈,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和紫蕪之間的距離原來可以如此接近……

  紫蕪靜靜偎依在龍淵的懷抱之中,俏臉之上的紅暈仍然未能褪去,龍淵輕輕撫摸著她嬌嫩的肌膚,低聲道:「你恨朕嗎?」

  紫蕪昂起頭,美眸之中充滿柔情,她忽然湊了過去,勇敢地在龍淵的面龐上輕吻了一記:「紫蕪對陛下只有愛,從未有過恨!」

  龍淵撫摸著她烏黑柔滑的長髮,低聲道:「朕會永遠記住你這句話!」
huro 發表於 2008-9-11 11:18
第十章【危城】(上)


  陳武陽將女刺客推下馬車,霍然從腰間抽出長劍,劍刃搭在她的玉頸之上,冷冷道:「鐵中豪為什麼會派你前來行刺陛下?」

  女刺客不屑看著陳武陽:「你只是一個昏君豢養的走狗罷了!」

  陳武陽猛然揚起長劍閃電般向她揮去,劍影過後,那女刺客卻毫髮無傷,捆在她身上的繩索寸寸斷裂,陳武陽還劍入鞘,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拋在她的面前:「裡面是酥骨散的解藥,你走吧!」

  女刺客不能置信的看著陳武陽,不知道他為何會放過自己。

  陳武陽道:「蘇紅袖曾經對我有恩,這條性命權當是我還給她了!」

  女刺客默默拾起玉瓶,從中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吞入口中,望著陳武陽正在走遠的背影,她忽然道:「昏君無道,你為何還要為虎作倀?」

  陳武陽停下腳步,他緩緩轉過身去:「我陳武陽雖然是一介武夫,卻知道男兒立世,當忠君報國,大康今日的局面並非陛下造就,我相信,陛下仍是一位英明君主,只要給他時間,陛下必然能夠掃清籠罩在大康之上的層層陰霾,重振國威!」他凝視那女刺客道:「你回去若是見到蘇紅袖,幫我轉告她,莫要被仇恨蒙上了眼睛!家恨國仇,千萬不可混於一談!」

  那女刺客點了點頭:「我會轉告將軍……」她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道:「皇宮的火不是我們放得!」

  陳武陽雙目一亮,抱拳道:「多謝姑娘!」

  陳武陽回去交差的時候,龍淵已經在御書房等他,剛剛走入御書房,趙長春便悄然衝了上來,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喝道:「跪下!」

  陳武陽微微一怔,看到龍淵陰沉的面龐,心中頓時清楚,定然是自己放女刺客走的事情已經被他知道,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想不到小皇帝終究還是沒有信任自己。陳武陽屈膝跪下,大聲道:「末將叩見陛下!」

  龍淵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茶:「陳武陽,你知罪嗎?」

  陳武陽臉上沒有任何畏懼,大聲道:「臣不知罪在何處?」

  龍淵冷笑了一聲:「朕讓你殺了那女刺客,你竟然私自將她放了,這便是抗旨不遵,按照大康律例,抗旨不遵就是死罪!」

  陳武陽道:「陛下既然這樣說,臣唯有一死以報聖恩了!」

  看到陳武陽視死如歸,龍淵不禁好奇起來:「陳武陽,你當真不怕死嗎?」

  陳武陽道:「臣的確放了那名女刺客,按照陛下的說法,臣抗旨不遵,理應是死罪!」

  龍淵怒道:「混帳東西,朕從來不濫殺無辜,今日的事情你定然要給我說個明白,想死?哪有那麼容易!」

  這下連趙長春都看出來了,龍淵根本不是真心想殺陳武陽。

  陳武陽道:「陛下還記得嗎?臣第一眼便認出了那玉蝴蝶乃是紅袖營的標記!」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道:「不錯,朕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奇怪,你身為羽林軍頭目,緣何對反賊的事情知道的那麼清楚?」

  陳武陽道:「臣在成為羽林衛之前,隸屬於刑部,三年前抄滅中書令蘇夢澤府邸之時,我恰恰參與了行動。」

  龍淵微微一怔,他仍然記得那次抄滅中書令蘇夢澤府邸的事情,當時蕭逆寒下令將蘇夢澤斬首,滅其九族,在刑部前往緝拿蘇夢澤家人的時候遭到頑強抵抗,刑部派去的一千名士兵竟然在戰鬥中死去近八百人,後來蕭逆寒又臨時調撥五千兵馬,方才將蘇府攻下,蕭逆寒惱羞成怒,將蘇府內所倖存的家人,共計七十三口,無論老弱婦孺,全部凌遲處死,這件慘案在大康國內引起巨大反響,連太后蘇無垢都感歎蕭逆寒的手段太過殘忍。

  陳武陽道:「臣當時負責守住後門,在混戰之時被一名少女刺傷,最後關頭,她放過了我的性命,那位少女便是蘇夢澤的女兒蘇紅袖,也就是現在統領紅袖營的女將軍!」

  龍淵低聲道:「那名女刺客便是她嗎?」

  陳武陽搖了搖頭道:「不是!臣這樣做是為了還她一個人情,自此之後,我再也不欠她什麼了。」

  龍淵沉吟道:「以你的武功竟然還敵不過這個蘇紅袖,看來這丫頭的武功當真是高深莫測!」

  陳武陽道:「陛下,今日那女刺客臨走之時曾說,宮內的這場大火跟他們無關!」

  龍淵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奇:「朕知道了!陳武陽,你雖然救過朕的性命,可是這次私自放走女刺客之事,朕卻不能輕饒你!」

  陳武陽道:「陛下要殺要罰,陳武陽絕無怨言!」

  龍淵冷冷道:「既然你欠了蘇紅袖的人情,朕便罰你替朕去蘇家的墓前上幾柱香,順便幫朕對他的亡靈說一聲,是忠是奸,朕早晚會給他一個公道。」

  陳武陽熱淚盈眶,恭恭敬敬在龍淵的面前叩了三個響頭:「臣叩謝聖恩!」,心中暗暗道:「陛下果真是一位英明的君主,我陳武陽今生今世決不可辜負聖上對我的恩德!」

  趙長春也是剛剛知道昨晚小皇帝曾經遇刺,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龍淵向他道:「趙長春,剛才你聽到什麼了?」

  趙長春慌忙跪下道:「臣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

  龍淵滿意地笑了笑:「都退下去吧!」

  等到他們都離去,秉善方才低聲道:「陛下是不是早就已經猜到這場火並不是那兩名刺客所為?」

  龍淵點了點頭道:「你有沒有留意到,昨晚皇宮大火絕非少數人能夠做到,天和殿、地和殿以及周圍共計三十二間宮捨幾乎在同時著火,縱火者顯然是一個群體,而且他們一定極為熟悉皇宮內的環境。」

  「陛下是說,這縱火者乃是來自於皇宮內部?」

  龍淵冷冷道:「這宮室剛剛點燃,蕭逆寒便急著奏請遷都,他的用心不用想也能夠猜得到!」

  秉善歎了口氣道:「陛下說的是,這件事蕭太師的確有著太多的疑點。」

  龍淵道:「遷都的目的並不是躲開什麼匪患,而是意在將我大康國庫的財富轉移出去,東都原本是秦都,秦國滅亡之前都城就在那裡,蕭逆寒打著修建新宮的名義,等到新宮建成,卻不知坐在龍椅上的又是誰?」

  秉善低聲道:「陛下,就算你堅決反對遷都,也無法阻止蕭逆寒將大康國庫之中的財富源源不斷的轉往東都,您莫要忘了,太后在興建新宮的事情上站在他的一邊。」

  龍淵的雙目中流露出一絲痛苦莫名的神情:「秉善,你是不是以為朕這次注定要失敗?」

  秉善並沒有直接回答龍淵的問題,低聲道:「奴才以為,陛下理當早做打算,在形勢進一步惡化之前,找到一條最為穩妥的退路。」
huro 發表於 2008-9-11 19:28
第十章【危城】(中)


  虛無我站在相府門前,默默凝望著緊閉的大門,終於要和這座已經居住了三十年的宅院分別,內心中百感交集,門前的柳樹已經吐綠,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這幾株柳樹隨風搖曳的怡然風姿。

  虛翰良來到父親的身邊,恭敬道:「爹爹,時候不早了,咱們該上路了。」

  虛無我點了點頭,他緩緩走入車前,卻總覺著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不由自主又停下腳步,轉過身去,身後空空蕩蕩哪裡有人在,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忽然想起那目光分明屬於小皇帝龍淵,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他有些惶恐的向馬車走去,剛剛上了馬車,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掀開車簾望去,卻見他的親信徐世維風塵僕僕的衝到面前,勒住馬韁翻身從馬背上躍了下來,驚慌道:「相國,大事不好了!」

  虛無我心中也是震駭不已,這徐世維正是他派出護送他孫女兒虛慧妍的親信,他們已經走了數日,怎麼會突然折返回到康都?

  他慌忙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世維,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徐世維滿臉惶恐,將手中一封信交到虛無我的手中,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小姐不見了,只留下這一封信!」

  虛無我雙手顫抖著撕開信封,從中取出信箋,卻見上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以家為家,以鄉為鄉,以國為國,以天下為天下!』。虛無我身軀一震,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愧色。

  虛翰良湊到父親面前,虛無我將那信箋交到他的手中,虛翰良愕然道:「這句話好像是出自《管子。牧民》……」

  虛無我聲音低沉道:「她是在告訴我們,走出這一步,她永遠不會再和我們相認,從今日起,她的命運已經和大康緊緊聯繫在一起……」

  虛翰良愕然道:「可是這上面什麼都沒有寫明啊?」

  虛無我歎了口氣道:「有些時候,我真是懷疑慧妍是不是你親生的?」他心中黯然,從孫女兒的這封信中已經可以看出,他們父子兩人在大康危難關頭的逃避,已經讓她引以為恥,她的出逃正是對他們的無聲抗爭。

  「爹,我們還走嗎?」

  虛無我緩緩點了點頭道:「開弓沒有回頭箭,離開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留下來等待我們的只是一條絕路,中書令蘇夢澤被滅門的慘劇你還記得嗎?」

  虛翰良內心一顫:「可慧妍她……」。

  虛無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她已經大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想她自己清楚……」

  蕭逆寒劇烈的咳嗽著,他的雙肩因此而不斷的抖動,彷彿要將心肺咳出來一般,蒼白的面孔也因此而泛出些許的紅色,許久他方才止住咳喘,移開掩在唇上的錦帕,上面已經沾滿了鮮血,蕭逆寒的微笑中帶著淡淡的憂傷,或許他的生命已經將要走到盡頭。

  窗外一枝海棠靜靜綻放,粉色的花瓣綻放在充滿生命綠色的綠葉之中,微風輕拂,黃色的花蕊微微顫動,蕭逆寒似乎聽到了生命的聲音,他的雙目濕潤了,內心被這充滿生命力的一幕深深感動。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蕭逆寒擦淨了嘴唇,悄然將錦帕塞入懷中,轉過身去,正看到大兒子蕭牧遠充滿焦慮的面孔,蕭逆寒露出一個微笑:「什麼事情讓你慌成這幅模樣?」

  蕭牧遠大聲道:「爹,剛剛收到消息,逆天王鐵中豪聯合黑旗帥楚裂天已經攻破鐵血關,兩軍聯合計有十五萬之眾,正向康都而來!最遲三日他們便可以抵達康都正門!」

  蕭逆寒輕輕哦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依然如古井不波:「哦!想不到鐵血關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攻破?」

  蕭牧遠歎了口氣道:「我軍接連吃了敗仗,藍偱偏偏在這個時候擁兵自立,軍心已經瀕臨渙散的邊緣,再加上那幫逆賊不知給百姓灌了什麼迷魂藥,弄得百姓全都跟著他們造反!」

  蕭逆寒低聲道:「民心!」

  「民心?」

  蕭逆寒緩緩點了點頭道:「得民心者得天下,那幫刁民只要能吃飽穿暖,自然不會考慮其他的事情,哪個給他們飯吃,他們追隨哪個!」

  蕭牧遠道:「爹,看來大勢已去了!」

  蕭逆寒雙目迸射出異樣神采:「牧遠,你今夜便護送家人前往東都!」

  蕭牧遠不無顧慮道:「可是,孩兒若是如此做,我們蕭家豈不是更要落人口舌?」

  「大丈夫做事當斷則斷,哪管他人做何感想?」蕭逆寒握住蕭牧遠的雙肩道:「更何況有我在康都斷後,任何人都說不出我們蕭家的不是!」

  蕭牧遠重重點了點頭道:「爹!那幫匪徒極其強悍,你也要多加小心!」

  蕭逆寒淡然笑道:「你放心,康都的事情一旦處理完畢,我便馬上前往東都與你們會和!這封信,等你見到牧野的時候,你們兩個一起啟開!」他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封信交給蕭牧遠,蕭牧遠恭敬接過,雙膝跪倒在地下道:「爹!你一定要保重!」虎目之中已經滿是淚光。

  義軍攻破鐵血關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入了皇宮內,宮牆內亂成一團,眾多朝臣聚集在人和殿,這也是大火後唯一倖存的大殿,相互之間惶恐討論,等待著小皇帝出來擬訂對策。

  龍淵此時卻靜靜坐在御書房內,身邊站著秉善、邱富海、陳武陽和趙長春,這四人也是他目前可以信得過的寥寥幾個。

  邱富海一臉愁容道:「小祖宗!那幫匪軍就要攻到康都了,您還是盡早做出打算,趁著他們沒來之前盡快遷都吧!」

  龍淵平靜道:「太后那邊有什麼反應?」

  邱富海道:「她仍然病著,不過現在已經命令宮女太監開始收拾東西,最遲明晨就會離開康都。」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道:「邱富海,你去跟她說,今晚我去拜候她老人家!」

  邱富海應了一聲先行離開了御書房。

  龍淵目光在趙長春和陳武陽的臉上一一掃過,低聲道:「朕待你們如何?」

  趙長春和陳武陽同時跪下道:「陛下,臣早已將性命交給了您,只要您一句話,刀山火海我們只管闖了過去!」

  「好!」龍淵霍然站起,雙目之中流露出激動的光芒。

  秉善卻暗暗叫苦,小皇帝並沒有及早撤離的意思,從眼前的局勢來看,康都城破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他留在這裡也無法扭轉大局。秉善低聲道:「陛下,老奴有些話想單獨對您說!」

  龍淵點了點頭,趙長春和陳武陽識趣的離開御書房。

  秉善屈膝跪倒在龍淵面前,泣不成聲道:「陛下,趁著那幫亂匪沒有攻破康都以前,快快撤離吧!」

  龍淵冷冷道:「秉善,連你也勸朕遷都?」

  秉善含淚道:「有句話老奴始終都不敢說,天命不可違,眼看大勢已去,陛下又何必固執己見,眼下軍心渙散,百官爭相逃走,您堅持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

  龍淵低聲道:「蕭逆寒早已藉著興建東都之事,掏空了我大康國庫裡的銀子,現在大康的東部北部,多數城鎮已經落入他們蕭家父子的手中,朕答應遷都,等於給他一個名正言順打劫我大康江山的最後機會,他若是對朕產生殺意,我定然無法活著抵達東都,他若是留著朕的性命,朕即使到了東都,仍然要繼續當這個傀儡皇帝,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朕寧願死,也不願意繼續這樣活下去!」

  秉善顫聲道:「陛下究竟想怎樣做?」

  龍淵一雙虎目之中閃爍著悲涼的淚光:「祖宗的江山朕已經保不住了,可是蕭逆寒這個逆賊,我決不會將他放過!」

  「陛下,你這又是何苦?」

  龍淵緩步來到秉善的身前,親手將他從地上扶起:「秉善,朕從幼小的時候,幸虧有你在我身邊,教曉我做人的道理,讓我認清臣子的忠奸面目,朕從你這裡學到了許多。」

  秉善已經是淚眼模糊:「老奴沒用,不能為陛下分憂解難……」

  龍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康都的確已經保不住了,記得你在家鄉還有不少的親人,趁著現在那幫反賊沒有攻破城池,你趁早去吧!」

  「老奴不走,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陛下的身邊!」秉善嗚咽跪下。

  龍淵歎了口氣:「朕已經不要你的保護,朕也不要你再侍奉,你去吧……」
huro 發表於 2008-9-12 10:05
第十章【危城】(下)


  龍淵靜靜坐在自己的寢宮之中,目光中充滿了悲涼和絕望,環視這雕樑畫棟富麗堂皇的宮室,心中明白,自己距離離開這裡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百虹和晴丫兒正在默默收拾著東西,紫蕪端著熬好的參湯送到龍淵的面前:「陛下,您吃些東西吧!」

  龍淵抬頭看了看紫蕪,卻見她一雙清泉般明澈的美眸中充滿了憂傷與哀愁,每個人都知道形勢嚴峻,康都城在起義軍的圍攻下已經岌岌可危。

  龍淵的唇角忽然浮現出一絲微笑,在紫蕪的記憶中還從沒有見到過他笑得如此開心,如此燦爛,宛如一抹陽光驅散了漫天的陰雲,龍淵接過參湯,一飲而盡。

  身後忽然傳來晴丫兒驚奇的聲音,龍淵回過頭去,卻見百虹和晴丫兒兩人看著書案上的一件東西,俏臉通紅。

  龍淵起身來到她們身邊,原來她們整理書案的時候掉出來一幅卷軸,正是他前些日子從太廟得到的那幅春宮圖,兩名宮女看到上面如此赤裸裸的男歡女愛的圖形,自然感到嬌羞難耐。

  紫蕪也隨龍淵走了過去,將那卷軸上的圖案看的清清楚楚,她和龍淵初試雲雨,對這種事情更為敏感,想起那個迷亂溫馨的夜晚,一時間臉紅心跳,一雙玉腿變得酥軟起來,她慌忙移開美眸,眼睛的餘光仍然掃到上面的落款,竟然寫著龍胤空的名字,芳心中又是一驚。

  龍淵拾起卷軸,他無意中看到紫蕪神情的微妙變化,心中警惕頓生,紫蕪雖然已經成為自己的女人,可畢竟是蕭逆寒的外甥女,很多事情必須要作出迴避。

  他收起卷軸,這時候太后蘇無垢又讓邱富海過來請他,龍淵考慮之後,讓趙長春和陳武陽兩人陪同自己前往慈寧宮。

  慈寧宮前的廣場上,已經裝好了滿滿的七大車東西,看來蘇無垢已經為逃離康都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看到小皇帝前來,正在廣場內收拾裝車的一幫宮女太監跪下去一大片。

  龍淵皺了皺眉頭,根本沒有理會他們,示意趙長春和陳武陽在外面等候,帶著邱富海走入慈寧宮。

  蘇無垢看到龍淵,慌慌張張迎了上來,雙手抓住龍淵的手臂,過去雍容華貴的氣度也已經被驚慌失措所取代:「皇兒……聽說那些賊軍已經殺到了康都城外!」

  龍淵淡然笑道:「母后不必驚慌,康都城牆高闊,還有十萬將士守城,那些賊軍一時間是攻不進來的。」心中卻暗暗苦笑,現在守城的將領不過三萬多人,康都城破已經成為定局。

  經他安慰,蘇無垢心神稍定,拉著龍淵坐下,含淚道:「皇兒,趁著那幫賊軍還沒有攻破城池,你還是盡早下令遷都吧!」

  龍淵靜靜看著蘇無垢,他的目光宛如秋日無波湖面,從中找不到任何的驚慌與不安,在他的注視下,蘇無垢卻忽然感到一陣慌亂,她搞不清自己為了什麼會如此慌亂,有些生硬的笑了笑:「皇兒……你……你究竟打算怎樣去做?」

  龍淵微笑道:「母后,孩兒打算讓侍衛先護送母后離開康都……」|

  「不!我要和你一起走!」蘇無垢抓住龍淵的手臂道。

  龍淵輕輕拍了拍蘇無垢的手背,心中卻生出一股厭惡之情,想起蘇無垢協助蕭逆寒對他做過的一切,默默下定決心,決不會輕饒了這個穢亂後宮,顛覆社稷的女人,他低聲道:「母后,給朕一天時間,朕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

  蕭逆寒此刻正在暢音閣內靜靜坐著,面前的茶水早已冷卻,他整個人宛如入定一般緊閉著雙目。

  房門緩緩開啟,一個身披深藍色斗篷的窈窕身影悄然步入暢音閣內,她緩緩掀開斗篷,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俏臉,卻正是蕭逆寒送入宮中侍奉龍淵的紫蕪,紫蕪婷婷裊裊來到蕭逆寒的面前跪下,柔聲道:「紫蕪參見太師!」

  蕭逆寒霍然睜開雙目,逼人的寒芒宛如暗夜星辰般閃爍,又宛如利劍直刺紫蕪的心中,紫蕪芳心一顫,竭力保持表情的平靜,俏臉之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蕭逆寒端起几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很久沒有品嚐到你炮製的茶水了!」

  「太師,紫蕪這就去為您煮茶!」

  蕭逆寒緩緩搖了搖頭道:「飲茶需要心境,亂賊兵臨城下,大康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再好的茶水我也無法品評出其中的滋味。」

  紫蕪小聲答道:「紫蕪不懂得天下大事……」

  蕭逆寒目光一凜,他低聲道:「劉婆婆在偏廳等你!」

  紫蕪咬了咬下唇,俏臉之上流露出羞赧之色,蕭逆寒口中的劉婆婆乃是他心腹穩婆,他之所以如此說,是想讓劉婆婆為紫蕪驗明正身。

  紫蕪含羞道:「紫蕪不敢欺瞞太師,陛下已經臨幸過奴婢!」

  蕭逆寒皺起眉頭,他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驚奇,低聲道:「小皇帝很喜歡你!」

  紫蕪搖了搖頭道:「奴婢不清楚!」

  「當初你父母雙亡,我幫你安葬了他們,又將你從惡人的手中救出,撫養你成人,我有沒有一絲一毫的虧待過你?」

  紫蕪含淚叩首道:「太師,您對紫蕪恩同再造,紫蕪就算結草啣環也無法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很好,能夠聽你親耳說出這番話,我欣慰的很!」蕭逆寒輕輕吹去漂在水面上的茶葉兒,慢慢嚥了一口,然後不緊不慢道:「說吧!」

  紫蕪道:「陛下為人謹慎,對奴婢始終抱有提防之心,他和周圍人密議之時並不在寢宮。」

  「周圍人指得是哪幾個?」

  紫蕪芳心又是一顫,俏臉變得越發蒼白,她雖然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蕭逆寒安插在龍淵身邊的一顆棋子,可是自從被龍淵破身之後,芳心之中不知不覺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現在向蕭逆寒說出龍淵的事情,竟然感到一陣陣深重的負疚感,她反反覆覆的告訴自己,蕭逆寒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而龍淵呢?龍淵不僅僅是她名以上的主子,還已經成為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她正在出賣自己的男人!這個想法讓紫蕪芳心中一陣刀絞般的疼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減輕內心的痛苦。

  「周圍人是哪幾個?」蕭逆寒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了起來。

  「無非是小貴子,百虹,晴丫兒……」

  蕭逆寒忽然揚起右手,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擲到了地上,茶盞應聲而碎,瓷片四處紛飛,一片尖利的瓷片掠過紫蕪光潔的前額,割出一道半寸長度的血口,鮮血瞬間染紅了紫蕪雪白的肌膚,她抿起櫻唇,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

  蕭逆寒歎了一口氣:「你在騙我!」

  紫蕪含淚仆倒在地:「奴婢不敢騙您!」

  「好!我且問你,龍淵的手中是不是有一幅神武帝的手繪丹青?」

  紫蕪內心一驚,龍淵手中的那幅春宮圖落款的確是神武帝龍胤空,真正讓她驚奇的並不是春宮圖,而是這件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傳入了蕭逆寒的耳中,可以斷定,龍淵的身邊除了她以外一定還有蕭逆寒安插的親信,她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百虹和晴丫兒的面孔,這親信一定是她們兩人之中的一個。

  紫蕪何等聰明,即使在蕭逆寒的高壓之下,仍然迅速冷靜了下來,俏臉上流露出萬分羞澀的神情:「奴婢……奴婢本想將此事告訴太師,可是……可是那是一張淫穢的春宮畫兒,讓我如何能夠說出口……」

  蕭逆寒冷冷看著紫蕪,這丫頭的話倒有幾分可信之處,可是憑直覺他判斷出這幅春宮圖絕不尋常,事實上他從心底認為一切和神武帝龍胤空有關的事情都不會那麼簡單,春宮圖?龍胤空既然留下的東西一定有它的意義。蕭逆寒森然道:「紫蕪,我可以救你,一樣可以殺你!」

  紫蕪含淚道:「太師,紫蕪絕不敢生有貳心,若然太師當真懷疑我,紫蕪願一死表白心跡!」

  蕭逆寒神情稍緩,低聲道:「我給你一天的時間,無論採取怎樣的手段,都要將那幅春宮圖交到我的手中。」他頓了頓又道:「明日黃昏,我會在慈寧宮等你的消息!」

  紫蕪臉色蒼白,顫聲道:「太師……若是讓陛下發現……奴婢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蕭逆寒冷笑道:「盜出春宮圖,你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再也不用留在他身邊,根本不用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紫蕪緩緩點了點頭,她輕聲道:「太師,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這件事做完以後,我想離開康都前往南郡。」

  蕭逆寒淡然笑道:「你放心,只要為我辦好這件事,我再也不會為難你!」
huro 發表於 2008-9-13 21:26
第十一章【辣手】(上)


  龍淵負手站在小樓之上,眺望遠方的天空,晚霞將西邊的天空染得紅彤彤的,宛如鮮血塗抹在天幕之上,顯得淒涼落寞,龍淵心底默默道:「難道大康的國運當真已經走到窮途末路?」

  身後響起紫蕪輕盈的腳步聲,她帶來了一件金色外氅,小心為龍淵披在肩頭,柔聲道:「陛下大病初癒,一定要保重身體!」

  龍淵轉過身去,留意到紫蕪額角的血痕,關切的伸出手去,指尖輕輕撫摸在傷口的邊緣:「怎麼回事?」

  紫蕪俏臉微紅,小聲道:「奴婢不小心,被樹枝刮到了!」

  龍淵關切叮囑道:「朕房內還有些金創藥,快跟我去敷藥,千萬不要留下了疤痕!」

  紫蕪芳心一暖,輕輕嗯了一聲,任由龍淵牽了她的小手,回到寢宮之中。原本在寢宮內收拾東西的宮女太監看到二人進來,慌忙識趣的退了出去。

  龍淵看著已經變得空曠許多的宮室不由得微微一呆,黯然歎了一口氣,來到床前,找出一個玉匣,讓紫蕪在身邊坐下,從玉匣中取出一些淡藍色的金創藥,為紫蕪細心塗抹在創口之上。

  紫蕪閉上美眸,黑長而蜷曲的睫毛微微顫抖,她和龍淵的距離如此之近,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龍淵灼熱的呼吸。

  龍淵望著紫蕪如鮮花般嬌艷的櫻唇,手指忍不住輕輕撫摸她柔軟潤澤的唇,然後挑起她的下頜,深深吻落在紫蕪的櫻唇之上,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紫蕪皎潔的面頰緩緩滑落,龍淵品嚐著其中微微的鹹澀,低聲道:「你收拾收拾,明日跟著小貴子他們先前往東都去吧!」

  紫蕪忽然張開雙臂用力抱住龍淵的身軀,俏臉緊貼在龍淵的腹部,無聲啜泣起來。

  龍淵雖然看不到她的面龐,卻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外袍已經被她的淚水沾濕,內心中感到一陣酸楚,兵臨城下,四面楚歌,身為帝王最大的悲劇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江山社稷就此四分五裂,他雖然對蕭逆寒親手送到身邊的紫蕪始終抱有疑心,可是懷中的這個溫軟嬌軀畢竟是他第一個女人。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對紫蕪的呵護,倘若康都城破,自己將去向何方?自己的女人又將面臨怎樣的命運?想到這裡,龍淵感到一股難言的悲涼,這種感覺讓他情不自禁抱緊了紫蕪,他的雙手探入紫蕪的衣襟,用力揉搓著紫蕪嬌嫩的肌膚。

  肌膚傳來微微痛楚,讓紫蕪不禁發出一聲低吟,龍淵捧起她的俏臉,狂熱和悲涼混雜的目光讓他整個人充滿了悲愴的野性。

  紫蕪的心弦被龍淵的目光所觸痛,她能夠體會到龍淵內心深處的痛苦。

  龍淵用力撕扯著紫蕪的長裙,直到她的嬌軀之上再無寸縷,然後極其用力地侵入了她,因為疼痛,紫蕪的嬌軀猛然痙攣了一下,她的反應更刺激了龍淵的慾望,他用力在伊人的玉體上縱橫馳騁,紫蕪溫軟濕潤的嬌軀讓他悲涼的內心漸漸平復,用力擁住紫蕪的身體,彷彿生恐稍一放鬆她就會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紫蕪的玉臂長腿纏繞著龍淵,默默用柔情撫慰者他的內心,她清晰地感受到龍淵此刻的孤獨,此刻的痛苦,此刻的憤怒與仇恨:「我……不走……」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如同驚雷般震徹在龍淵的腦海中。

  龍淵呆呆看著她的明眸,理智在瞬間回到他的體內。

  紫蕪用力攬住他的腰背,彷彿要和龍淵完全融合在一起,龍淵俯下身去,他們的唇舌瘋狂交纏在一起,身體的每一部分竭力感受著對方的熱力,直到他們的激情在夜色中完全爆發……

  紫蕪的俏臉緊貼在龍淵赤裸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龍淵輕輕撫摸著紫蕪的長髮,當激情褪去,他的頭腦重新冷靜了下來,緩緩坐起身,月光從窗格中投射到他的身上,赤裸的肌膚上泛起健康而深沉的反光。

  紫蕪默默起身,為龍淵披上棉袍。

  她的衣裙被龍淵扯碎,只能用龍淵寬大的長袍遮住曼妙的嬌軀。

  點燃宮燈,室內頓時變得明亮了許多,龍淵深邃的目光在光影中閃爍,許久方才低聲道:「明日清晨,朕就不送你了!」

  紫蕪用力搖了搖頭:「我不走!」

  龍淵怒視紫蕪:「你敢抗旨?」

  紫蕪含淚跪在龍淵面前:「紫蕪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陛下不走,紫蕪也不走!」

  「放肆!」龍淵怒喝道,他咬了咬下唇:「是蕭逆寒讓你如此逼我的嗎?」

  紫蕪臉色蒼白道:「陛下從未相信過我嗎?」

  龍淵看著紫蕪流滿淚水的俏臉,慢慢伸出手去,用拇指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兒:「在這種時候,朕信與不信又有什麼分別?」

  燭光搖曳,紫蕪包裹在寬大棉袍中的嬌軀更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可是明眸之中的目光卻變得無比堅定:「對紫蕪來說,陛下的回答卻至關重要!」

  龍淵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柔荑,將紫蕪從地上拉了起來,低聲道:「朕相信,此刻的你對朕沒有虛情假意,從你的雙目中,朕能夠看出你心疼朕……」

  「陛下……」紫蕪含淚撲入龍淵的懷中,蕭逆寒在將紫蕪敬獻給龍淵之初,並沒有想到紫蕪的身體被龍淵征服的那時起,內心的天平已經悄然向龍淵傾斜,而龍淵的處境更激起了紫蕪對他的負疚和同情。

  龍淵輕輕撫摸紫蕪的俏臉:「朕並不想放你走,可是那些亂賊一旦攻破康都,形勢將完全失去控制,朕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陛下為何不走?」

  龍淵雙目充滿悲憤之色:「朕不走!大康五百多年江山就這樣毀在我的手中,朕有何顏面去面對我的列祖列宗。」他放開紫蕪的雙手轉身向門外走去。

  紫蕪頹然坐倒在地上,望著龍淵落寞寂寥的背影,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百虹手捧疊好的羅裙悄然走入寢宮之中,送到紫蕪面前,恭敬道:「姐姐,陛下讓我給你送衣裙過來!」

  紫蕪黯然應了一聲,接過百虹手中的長裙來到屏風後默默換上。

  從屏風後走出來,卻看到百虹正收拾床榻,從榻上拾起一物看了看,面露喜色,迅速藏入懷中。

  紫蕪心中一驚,快步走了過去,低聲道:「百虹!你做什麼?」

  百虹微微一怔,看到紫蕪,臉上不禁又露出欣慰的神情:「姐姐難道不明白我在做什麼?」

  想起白日裡和蕭逆寒見面的情形,紫蕪心中頓時醒悟,難怪蕭逆寒會對自己的一舉一動如此瞭然於胸,想不到百虹也是他安插在龍淵身邊的內應,她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小聲道:「百虹,你騙得我好苦!」

  百虹心知被她識破了身份,不過她早就知道紫蕪是蕭逆寒派過來的,所以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慌亂,一雙靈動的明眸向四周望了望,方才小聲道:「職責在身,有些事情也是無奈之舉。」

  紫蕪伸出柔荑道:「勞煩妹子將它交給我!」

  百虹淡然笑道:「我不明白姐姐在說什麼?」在她看來,紫蕪是想搶走春宮圖在蕭逆寒的面前表功。

  紫蕪冷冷道:「妹子若是想活著走出這裡,最好按照我說的做!」

  百虹冷笑道:「聲張起來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姐姐以為我會怕你嗎?」

  紫蕪用力咬了咬櫻唇,百虹看出她目光中的猶豫,不屑一笑,轉身想要離開這裡。

  此時卻看到龍淵從宮外返回,兩人慌忙同時跪了下去。

  龍淵擺了擺手道:「百虹,你先去吧,朕有句話想單獨對紫蕪說!」

  百虹暗自鬆了一口氣,慌忙起身向門外走去,紫蕪眼睜睜看著百虹就要離開,心中反覆煎熬,她雖然不知道那春宮圖之中到底有什麼秘密,可是蕭逆寒既然如此看重,肯定和龍淵的利益息息相關,她此刻的心情實則是矛盾到了極點。

  百虹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向紫蕪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卻看到紫蕪一雙明眸突然變得堅定果決,心中暗叫不妙,正要加速離開之時,聽到紫蕪喝道:「百虹,你給我站住!」
huro 發表於 2008-9-13 21:27
第十一章【辣手】(中)


  龍淵也被紫蕪這突然一喝弄得微微一怔,那百虹裝出一幅迷惘的模樣,輕聲道:「紫蕪姐姐有何吩咐?」即使在此時,她仍然相信紫蕪絕不敢出賣自己。

  紫蕪冷冷道:「你好像多拿了一樣東西!」

  百虹臉色驟變,她萬萬沒有想到紫蕪當真敢在龍淵面前拆穿自己,腦海中一時間混亂如麻,難道這紫蕪不想活命了嗎?她顧不上多想,拚命向門外逃去,龍淵也不追趕,冷冷道:「小貴子!」

  卻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尖叫,沒多久便看到祥貴和另外一名小太監分別擰著百虹的一條手臂,押到龍淵的面前。

  祥貴前些日子受得傷還沒有完全痊癒,右肩上還裹著繃帶。

  百虹被兩人狠狠踹中膝彎,跪倒在龍淵面前。

  龍淵面不改色地在龍椅上坐下,輕聲歎了口氣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紫蕪默默在龍淵的面前跪下,黯然道:「紫蕪犯了欺君之罪,請陛下懲治!」

  龍淵冷冷看著她,然後轉過頭向臥榻之上看了看,然後做了一個手勢,祥貴上前仔細在百虹的身上搜了搜,從她的衣襟中找出那幅春宮圖,雙手奉送到龍淵的面前。

  龍淵臉色漠然,看不出他此時的喜怒哀樂。

  百虹看到事情被完全揭穿,嚇得魂不附體,撲倒在地上哭泣道:「陛下……都是……都是紫蕪逼我做的!」

  龍淵緩緩展開春宮圖,唇角卻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她既然逼你去做,又為何要拆穿你?」

  百虹不知如何應答,頓時呆在那裡,她緩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手指紫蕪:「她是太師派來的奸細!她想害我!」

  紫蕪輕聲道:「陛下,紫蕪的確奉命竊取這幅春宮圖,百虹所說的一切屬實,請陛下治罪!」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轉向百虹道:「這幅圖上究竟有什麼秘密?」

  百虹含淚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

  龍淵冷冷做了一個手勢,祥貴從短靴中抽出匕首,狠狠刺入百虹的後心,紫蕪在一旁目睹百虹被殺,整個人險些嚇得昏厥過去,那百虹一雙明眸瞪得滾圓充滿驚恐之色,她雙手死死抓住紫蕪的手臂,直到斷氣也不曾放鬆。

  祥貴和另外那名小太監將百虹的屍體拖開,龍淵道:「把她的屍身處理了,千萬不要讓外人知道。」

  祥貴應了一聲,兩人分別架著百虹的頭足向外面走去。

  龍淵站起身來,將春宮圖擲到紫蕪的面前:「蕭逆寒既然想要,你便拿去給他吧!」

  紫蕪摀住櫻唇,淚水宛如大河決堤,無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龍淵道:「朕不明白,你為何要揭穿她?」

  紫蕪努力許久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因為紫蕪不願背叛陛下……」

  龍淵雙目一亮,他躬下身去輕輕拍了拍紫蕪的肩頭:「朕信你!」

  紫蕪不能置信的看著龍淵,龍淵低聲道:「你的眼睛不會欺騙朕,朕信你!」

  「陛下……」紫蕪已經泣不成聲。

  龍淵將紫蕪扶起,然後又撿起那張春宮圖,淡然笑道:「朕不是傻子,上面有神武帝的名諱,你們見到之後,必然會傳到蕭逆寒的耳中,其實這張圖根本就是假的!」

  紫蕪此時方才知道,龍淵的心機之深遠遠超出她的想像,從昨日她們無意中看到春宮圖開始,龍淵便已經暗自提防,悄然臨摹了一幅春宮圖放在身邊,如果她當真存有歹心,剛才趁龍淵不備將春宮圖竊走,後果定然不堪設想,想到這裡她芳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龍淵看出了她的不安:「你不必害怕,你待我怎樣,朕看得清清楚楚!」

  紫蕪含淚點了點頭。

  龍淵道:「蕭逆寒為何會如此看重這幅東西?朕要你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清晨,蘇無垢臉色蒼白的坐在銅鏡前,她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憔悴蒼白的女人就是自己,自從傳來鐵血關被攻破的消息,她已經多日未曾安寢,心神更沒有片刻的安寧。

  門外響起邱富海的通報聲:「太后,紫蕪姑娘過來探望您了!」

  蘇無垢輕聲歎了一口氣:「讓她進來吧!」

  和紫蕪同來的還有趙長春和陳武陽,這是因為亂軍逼近,宮內人心惶惶,就算是宮內出行也必須要有武士陪同護衛。

  趙長春和陳武陽二人在慈寧宮外站了,邱富海顫巍巍走了過去,三人目光相遇悄然交遞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然後邱富海方才帶著紫蕪慢吞吞向宮內走去。

  蘇無垢看到紫蕪,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她握住紫蕪的雙手,讓她陪著自己坐下,黯然道:「這兩日戰敗的消息不斷傳來,搞得人心惶惶,我這一顆心時刻都不能安寧,若是這樣繼續下去,只怕亂軍還沒有攻進來,本宮也要精神崩潰了。」

  紫蕪溫婉笑道:「紫蕪這次過來,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陛下說讓太后儘管放寬心,亂賊離康都還有一段距離,等到陛下部署完防線之後,馬上就會帶著太后一起撤離這裡。」

  「當真?」蘇無垢半信半疑道。

  紫蕪輕聲笑道:「奴婢怎敢欺瞞太后,對了,陛下還說,今晚會過來看您,到時候您當面問問他不就全都明白了。」

  蘇無垢舒了一口氣道:「若是他當真答應遷都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我擔心他只是表面應承我,仍然不願放棄這座岌岌可危的康都城。」

  紫蕪也歎了口氣道:「這兩日陛下的心中也不好過,眼看著過去一個個所謂的忠誠臣子,在國家有難之時,一個個逃得比兔子還快,他又怎能不生氣,怎能不心涼?」

  蘇無垢怒道:「這幫無用的廢物,平日裡吃著大康的糧食,拿著朝廷的俸祿,遇到事情卻盡想著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日到了東都,我定然要跟他們逐一把帳算清楚。」她話鋒一轉:「幸好還有蕭太師這樣的忠臣堅守,否則我大康的江山只怕就此要四分五裂……」說到這裡,她心中不禁暗暗慚愧,蕭逆寒比起他人對大康的覬覦之心更加強烈,這龍氏的天下已經半數姓蕭了,只是她不明白,現在形勢如此惡劣,為什麼蕭逆寒仍然不願帶她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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