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聯手修堤
莊師爺也坐了下來,拿起一隻磁碗就是一通灌,放下碗抹抹嘴道:「就是那片淤地,你想啊,只要太平縣令將那淤地名正言順的給了農戶們種,讓他們修堤壩,那不就容易了,出工銀也剩下了。」
「好主意!」李元宏也坐了下來,這才有時間對汪百正道:「汪兄,你怎麼也來了!」
茶棚老闆趕緊又端上幾碗釅茶,汪百正遞給李元宏一碗,見那茶老闆走開了,轉頭說道:「反正我在省城也無事可做,還不如來幫幫你的忙!」
李元宏喝了一口,呵呵笑道:「我這河工可跟別人不一樣,吃苦受累不說,連開工的銀子都沒有,全靠咱們自己搞錢,弄不好還要丟官,汪兄,你不怕吧!」
「廢話!害怕我就不來了!你那知縣當的別出心裁,連這河工也當的與眾不同,有意思!」汪百正呵呵笑道:「我這五品同知跟在你七品知縣後面,你不會怕吧!」
眾人一陣大笑,笑得茶老闆在不遠處直搔頭。
汪百正笑畢,用手一直身旁的年輕人道:「這就是我的堂弟——汪同生,給你們送信的就是他,聽說你們搞的是河工,他也非要來看看!」
李元宏連忙一拱手道:「多謝同生兄送信之恩,沒有那封信,咱們真了!」
汪同生早就在打量李元宏了,此時忽道:「你年紀多大?」
李元宏微一愣神道:「一十有八了。」
「還沒我大,就有這麼多人跟著你?連我這眼高於頂的堂兄都對你讚不絕口,呵呵。。。。。。果然與眾不同,我也是一個舉子,不過不打算繼續登階了,我感興趣的就是水利治河,研讀過賈讓的《治水策》、萬恭的《制水筌蹄》、劉天河的《問水集》、陳法的《河下答問》。。。。。。」汪同生一口氣說了十七八本書名,就連見多識廣的莊師爺都被他說暈了。
「怪了!你放著進士不考,偏偏喜歡治河水利,是不是也想弄個河工賺銀子呢!」莊師爺見他滔滔不絕的說話,心裡頓時有了戒心,哪這麼巧,剛辦河工就有人上門自我推銷了。嗯!人心隔肚皮,他萬一是個貪圖銀錢的傢伙,越是內行越容易作假,而且作的天衣無縫,讓別人無法察覺。
汪同生見莊師爺這樣問,臉色冷了下來,頭一歪不去理他。
汪百正一見冷場了,趕緊圓場道:「我們山東濟南府濟陽縣,每隔幾年就會被水一次,我這堂弟自幼喪母,就是一年發水決口被洪水捲走的,所以同生自幼就喜歡讀一些治水典籍,有陳潢之風啊。」
莊師爺畢竟活泛,知道現在不是考問的時候,當下站起抱拳,呵呵笑道:「原來如此,恕我冒昧了。」雖說如此,他卻還是不敢完全放心,畢竟這次河工關乎李元宏的前途。
汪同生這才扭過臉來點了點頭,算是接受賠禮了。
一邊的李元宏一直托著腮幫子沒有吭聲,這時忽然抬頭道:「咱們還可以省下一大筆用料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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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宏來到太平縣衙,早有衙役進去稟報,不一刻,五十多歲的戴知縣親自跑出來迎接,安頓銀車,吩咐雜役準備客房晚飯,那熱乎勁倒是出乎眾人意料。
簽押房內,戴起元坐在案幾邊,欠身問道:「賢弟光臨鄙縣,實令鄙縣衙蓬蓽生輝哪,呵呵,說起來咱兩個縣雖是近鄰,卻一直無甚來往,實在慚愧哪!」這話的意思就是:沒事你跑我這兒來幹什麼?
李元宏呵呵一笑,欠身道:「是這樣的!巡撫王大人前幾日叫我去了一趟省城。。。」李元宏故意將話的極慢,偷眼看戴起元的表情。
戴起元老眼一亮,探身問道:「巡撫大人召見你?不知所為何事?」
看來這個老知縣不知實情,這就好辦了,李元宏鬆了口氣,繼續說道:「是為今年平陽府的河工之事,巡撫大人已將汾河在平陽河段的河防托付與我了,協理河工。唉!我又不懂河工,一問別人,都說戴大人精通水利治河之務,所以冒昧前來叨擾了!」
戴起元這才靠回椅背上,一雙魚泡眼緊緊盯著李元宏,眼神中說不出是嫉妒還是什麼,反正狐狸吃不到葡萄大概就是這種眼神。
「那要恭喜李大人了。」說是恭喜,戴起元的表情卻一點沒有喜氣,連稱呼也由「賢弟」直接變成「李大人」了。
李元宏呵呵一笑,擺手道:「有什麼可恭喜的,河工我又不懂,萬一出了差錯,那就鬧大發了,我就是想來請戴大人一起協理河工,當然,名義上是我,大局還要戴大人撐著。」
「請我?」戴起元不敢相信的看著李元宏,心道:到嘴邊的肉,還有人割下一塊送給別人?
李元宏按照與莊師爺商量好的,開始忽悠戴起元:「可不是嘛,沒有戴大人,這太平縣的河防根本不可能開建!」
這倒是的!一般協理河防的都是知府,河東道從來就是一個擺設,分銀子的時候記得人家就行了,所以以往的河工,知府一個憲令手諭下來,下面這些知縣就得忙活起來,當然,不管是真忙活還是做做樣子,總要動一動的。
但是,現在的協理竟然是個知縣,那他想調動與他平級的其他知縣就不容易了,所以現在李元宏來求戴起元一起協辦河工就入情入理了——不是他不想獨吞,而是他沒能力獨吞。
戴起元心裡高興,臉上卻不表現出來,搖了搖扇子慢條斯理道:「治河之事,本是本縣份內之事,自當盡力,只是關於今年的河工,賢弟有什麼打算?」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怎麼擠銀子,如何分銀子,李元宏微微笑道:「其實,河工用銀大體分為兩部分,一為出工銀,二為用料銀,兄弟有一個想法,可以省下出工銀,也能剩下一部分用料銀。」
哪知戴起元嘴動皮不動的呵呵笑道:「賢弟還真會替朝廷分憂啊!」言語裡顯然有些不滿了。
李元宏一個錯愕,隨即想到他是會錯意思了,連忙道:「朝廷撥的銀子,自是全部用在河工上了,既然撥下來了,兄弟我還真不知道退回到哪個衙門呢!戴大人,您知道嗎?」
戴起元聞言,這才恍然,心道他說的省銀子,原來是為了剩下銀子大伙分啊!隨即呵呵一笑道:「愚兄也不知道啊!」
兩人心照不宣的呵呵大笑起來。
李元宏止了笑,身子向前湊了湊,壓低了嗓音道:「今日,我路過汾河大堤,看見淤泥漫布,很多農戶鑿開堤壩,兄弟有個想法,若是不妥,還望大人勿怪。。。。。。既然汾河之濱屢遭河水侵漫,淤出的田地又是良田,不如咱們將這片淤地分給農戶種糧,條件就是——讓他們修堤。」
哪知戴起元一聽之下,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不可,萬萬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