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6008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7 22:18
第十五章 大樹将傾

  "這……”楊誠沉吟道,章盛以棋局影射當前的時勢,必将是章盛對他印象優劣重要參考。一時之間,他也不好貿然回答。

 “沒關系,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在我這裏用着顧忌什麽。”章盛和聲說道。

"這未必不能辦,只是...”楊誠沉吟道


 章盛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對面那男子卻是看着棋盤,搖頭說道:“中心已是密密實實,一子也不能下了。”

 劉虎看着章盛的表情,回味着楊誠的話,若有所思。當章盛眼神掃及他時,劉虎突然上前一步,拾起中心一子,大膽的放上一枚黑子。做完這些,劉虎不理另外兩人的詫異,目光炯炯的望向章盛。

 下棋那男子看了看劉虎,一臉疑慮的說道:“這樣做,豈不是完全違反了下棋的規則。”

 劉虎看到章盛眼中略有贊賞之意,當下膽氣一壯,大聲說道:“什麽是規則?規則不過是強者所定,弱者遵循而已。”

 兩人聞言均是一震,深深的看了楊誠和劉虎一眼,陷入沉思之中。

 章盛微微一笑,站起來指着對面那人對楊誠和劉虎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是遼西将軍譚淵。想必你們也略有耳聞吧。”

 楊誠和劉虎均是一驚,雖然知道章盛所請,絕不會是泛泛之輩,不過仍沒想到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漢子,竟然就是遼西将軍譚淵。“譚将軍之威名,我們二人仰慕已久。”二人一臉敬服的拜道。

 “微末之功。不值一提。”譚淵自謙的說道。

 “譚将軍以一千壯士,令烏桓五萬騎兵望風而逃,實在令我等敬佩不已。”楊誠激動地說道。

 以楊誠和劉虎之才,竟如此推崇譚淵,這其中并非無因。說起這譚淵,雖然官職不高,但在軍中的威望甚至還要略高過征西大将軍潘宗向。當年二人還是正威營屬下的小兵時,便已聽了不少關于他的傳聞,就連李平北。對他也是贊賞有加。

 譚淵與二人不同,他的家族,原本也是朝中的大家世族,勢力甚至不下于現在地三大家族。不過在三十年前,譚淵的父親奉旨鎮守幽州,率十萬大軍征讨烏桓。不過卻出師不利,連戰皆北,十萬大軍幾乎全軍盡沒,烏桓順勢攻下幽州,直打到冀州境内。中原震動。當時的皇帝陳惬憤怒之下,便下令抄沒譚氏一族,十四歲以上的譚氏子弟全被誅殺。譚淵當年僅十歲,所以才幸免于難,不過仍然受到牽連。在大陳收複幽州之後。和族中的其他人一起流放到最靠近烏桓的遼西郡。

 家族的急劇下落,沖擊着年幼的譚淵。不過他并沒有因此消沉,反而在極爲艱苦的環境中迅速成長。十四歲之後便毅然投入軍中,從一個夥頭軍做起。到二十歲時便成爲遼西軍戰功最豐地中級将領。不過當時朝廷正籌謀對付匈奴,再加上他的家族的原因,所以他一直不受重視。更因陳惬擔心他會怨恨自己誅殺譚氏而報複,一直對他多方打壓,讓他得不到應有的提升。不過譚淵卻毫不爲意,轉而将滿腔的仇恨發洩在烏桓等族身上。在其後的十年中,多次率領自己手中不足一千的部隊,深入烏桓,大小戰役數十場,從未落敗。爲了逃避他的追擊,烏桓甚至被迫在三年之内四次向北遷移。從此這後,東北七族,再不曾有侵入大陳之舉。

 在其後征北軍與匈奴的十年征戰之中,東北七族再不敢派出一兵一卒幫助匈奴,很大的原因便是因爲譚淵一直鎮守在遼西。雖然他立下如此戰功,不過最後卻因“不聽調遣,擅自出征”,差點被皇帝下旨誅殺,虧得章盛數次力保,才逃脫一劫。不過在征北軍逐漸轉守爲攻之後,他卻被貶至樂浪郡做一守門之官,直至四年前皇帝駕崩,烏桓等族複起,才被任命爲遼西郡守。

 雖然皇上一直極力打壓他,不過他地事迹仍然在軍中迅速傳播開來,引得無數将士的衷心欽佩。楊誠和劉虎,便是其中之一,在進入正威營之前,楊誠甚至還向往着能被分配到遼西,成爲譚淵手下的士兵。譚淵的聲望雖然不及章盛,但在不少士兵心中,他仍然是一個不敗的戰神。

 章盛看着楊誠二人地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指着譚淵身旁那人說道:“這一位,是會稽将軍南乘風。”

 “久仰久仰。”楊誠和劉虎施禮拜道,不過神情卻與對譚淵完全兩樣。軍中要想得到别人真正的尊重,所需要地便是不朽的戰功。這南乘風對于二人來說,幾乎從未聽聞,是以二人的态度也要冷淡得多了。

 “他們兩個,便是剛從西域回來地楊誠和劉虎。”章盛指着楊誠和劉虎對二人說道,看着楊誠和劉虎表情大異,旋又笑着對他們說道:“你們可不要小看南将軍,我大陳若論水戰,南将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聽到章盛所說,二人均有些羞愧,當下又仔細的看了南乘風一眼。南乘風年紀和譚淵差不多,站在一起,比三人都矮了不少。不過身體矮而不小,露出的一雙大手上,布滿的老繭甚至猶勝于常年勞作的老農。醬紫的臉上刻滿了風霜,顯然是長期被海風吹拂,加上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更顯其悍勇之色。

 南乘風對二人之前的輕視毫不爲意,淡淡的說道:“我不過收拾了幾個小海賊。比起二位縱橫西域,大破姑師王十幾萬雄兵,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了。”

 “将軍過謙,我們也不過僥幸而已。”楊誠慚愧的說道。南乘風既然能被章盛所邀,當然不會如他口中所說,僅收拾了幾個小海賊而已。章盛贊其爲大陳水戰第一人。恐怕絕非虛言。對于水戰楊誠并不了

 成奇當年在洞庭連敗章明忠地平南大軍,皆仗水戰之言,顯然把南乘風列在裴成奇之上,楊誠哪裏還敢有半點輕視。

 “爺爺,飯菜已經備好,可以入席了。”四人客套之時,一陣女聲從院門處傳來。聲音甜美悅耳,楊誠心中不由一震。這聲音竟讓他略感熟悉。轉頭相望時,院門處一個彩衣女子俏然而立,絕色的姿容和那妙曼的身姿,令得楊誠這樣的人,也爲之一蕩。

 “參見公主。”聽到這女子對章盛的稱呼,四人哪裏還不明白她的身份,當即恭敬地拜道。

 “四位将軍平身。”紫玉公主和聲說道。

 楊誠終于想起,這聲音竟然與當日在碧玉軒所見那醜女所差無幾。看着眼前這個一臉端莊的紫玉公主,楊誠心中根本難以把她與傳聞中的紫姑娘産生半點聯系。想到這裏,楊誠不禁側目向劉虎看去。後者雖然一臉的恭敬。但眼中閃爍光芒卻是表露無疑。很顯然,劉虎之前所說,真的是事實。

 “公主辛苦了,我們這就來。”章盛點頭說道。

 紫玉公主遙遙向章盛一禮,轉身離去。望着紫玉公主離去的背影。楊誠無奈的笑了笑。饒是他心中有千萬個不信。但眼前這高貴大方,舉止優雅的紫玉公主。确确實實就是當日他在碧玉軒所遇的那個醜女。面容雖然可以轉變,但那身形和聲音,卻讓楊誠不得不信。

 “今天你們算是有福。公主可是少有下廚地。”章盛笑着說道,率先向門外走去。

 楊誠拉了拉有些失魂落魄的劉虎,緊随在譚淵和南乘風身後。看着身旁的劉虎,楊誠不由暗自歎乞。紫玉公主的美貌确實是動人心魄,劉虎在軍中多年,心志已是堅定無比,仍然免不了對她癡迷不已。就算她沒有公主的身份,恐怕劉虎仍然會甘之若饴。若能得美人芳心,楊誠自然會由衷的爲劉虎高興,但這紫玉公主不僅是有夫之婦,而且還是章盛的孫媳,想起這些,楊誠心中頓生煩躁。

 走出不遠,章盛領着四人又進了一個小院。這個小院比剛才那院子,又要大上不少,院子正中卻是一個不規則的水池,水池的周圍,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微風輕拂,一股花香令得衆人心神爲之一振。水池南邊堆放着足有一畝大小地假山,嶙峋的假山之上,建着一個别緻的涼亭。亭内擺放着一張古樸的八仙桌,看起來恐怕已有數十年的曆史了。八仙桌旁,公孫無忌竟已在自樽自飲,那壇青竹飄香,也不知被他喝掉多少。

 看到章盛等人到來,公孫無忌尴尬地笑了笑,不過卻并沒有起身相迎地意思,仍然在那裏自樽自飲,顯然青竹飄香對他的吸引力,遠比他們幾個來得更甚。

 看着公孫無忌地樣子,章盛無奈的搖了搖頭,招呼衆人坐下。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楊誠和劉虎也不再拘束,左右坐下之後,看着桌上地情形,兩人對視,均露出驚訝的神色。

 章盛的簡樸雖然二人早有聽聞,不過今天是章盛的九十四歲大壽,所準備的菜也不過三素一葷一湯。就連楊誠,此時也是自愧不如,心中對章盛的敬佩,又深了一層。以章盛的身份,就算不貪污受賄,也完全可以過上富足的生活,誰知道他的壽宴,竟是如此的簡單。

 “來,不要客氣。”章盛不以爲然的看了一臉有詫異的四人,舉筷相邀。

 “這……公主他們?”看着桌上擺放的六副碗筷,劉虎疑惑的問道。

 “不用管他們,他們不在我還清靜一點。嗯,這丫頭的手藝,倒還真不錯。”章盛一邊說着,一邊夾菜吃了起來。

 聞言楊誠不由微微一怔,章盛與他兒子和孫子,恐怕并不融洽。連章盛的壽宴上也見不到章華父子,便可想而知了。不過他卻不知道。章華父子不是不想來,而是章盛根本不允許他們來。

 劉虎卻不急着吃菜,而是跑到公孫無忌旁邊,拎起酒壇,逐一給衆人滿上。然後舉杯向章盛賀道:“末将恭祝大将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命五百歲!”

 聽到劉虎的賀詞,衆人不禁莞爾,同時也對劉虎的機智贊賞不已。章盛已是九十四歲高齡,若說長命百歲,那反而是咒他隻能再活幾年了。章盛呵呵一笑,幹杯之後笑道:“要活五百歲,那我豈不是成了老妖怪了。”

 衆人會心一笑之時,劉虎又倒滿了酒向公孫無忌敬道:“劉虎受先生教誨,獲益良多。敬先生一杯。”

 公孫無忌淡淡一笑,舉杯說道:“那是你小子機靈,換了别人今天卻不一定能坐在這裏。”

 劉虎臉色微微一變,旋又笑道:“先生謬贊了,今後還希望先生多多教誨。”公孫無忌淺笑不語,自顧而飲。

 劉虎開了頭,楊誠三人也逐一向章盛和公孫無忌敬酒,杯觞相交,氣氛極是融洽。

 酒過三巡,章盛面色一整。正色說道:“四位俱是軍中才傑,可知我今日爲何獨邀你們四人?”

 見章盛終于提到正題,四人均露出關注的神色,公孫無忌似乎喝得差不多了,醉眼蒙胧地看了四人一眼。伏案不起。

 “請大将軍明示。”楊誠沉聲說道。雖然他隐隐猜到章盛的意圖,不過卻不好貿然出口。

 章盛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四位都是聰明人,不知對我大陳當前之局勢,有何見解?”

 “有大将軍您在。當然是天下太平,盛世之始。”劉虎恭敬的說道。

 “我?不過是個糟老頭子而已。”章盛自嘲道。

 “大将軍過謙了。”譚淵一禮說道:“大将軍乃國之支柱,受萬衆敬仰。”

 章盛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支柱?再堅固的支柱,總有崩塌之時。”

 “大将軍身體康健,怎麽能這樣說。”四人齊聲惶然說道。章盛此言,無疑是在暗示他地時日不多了。雖然已是如此高齡,但四人之中,恐怕沒有一人願意看到他仙逝而去。

 “生老病死,人之常事,誰也不能例外。”章盛一臉平靜的說道。

 将軍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活到一百歲,也不是難事臉認真的說道。楊誠三人也紛紛點頭咐和,在他們眼裏,章盛步履有力,齒堅目明,雖然須發盡白,但精神卻仍如壯年一般。

 章盛歎了口氣,緩緩說道:“蝼蟻尚且偷生,我又何嘗不是?你們幾個,都是我精心挑選之人,我也不瞞你們。明年的今日,我已經不能安坐在這裏了。”

 “什麽!”四人失聲叫道,皆是一臉的震驚。看章盛的神色,根本不是在和他們說笑,正因如此,才會讓四人感到如此突然。按章盛的意思,也就是他已經活不了一年了。

 “若是不然,我也不會找你們來。好了,話已至此,你們先回答我的問題。”章盛略有感慨地說道。

 席間的氣氛頓時有些沉悶,衆人顯然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過了半晌,章盛見沒有一人發言,又淡然說道:“譚淵,你的年紀最長,就由你先說吧。”

 譚淵點了點頭,眼神中含着淡淡的悲痛之色。“末将從遼西一路而來,所經州縣,無不在狂征暴斂,招兵買馬,暗中訓練。若是……”譚淵眉頭微皺,憂慮的說道。遲疑了片刻,才下定決心似的說道:“若是大将軍仙逝而去,恐怕各大世家定會再興戰火,介時必将生靈塗炭。”

 章盛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世族強盛,則皇權威矣。先帝一心征讨匈奴,心力用盡而緻中年而崩,是以才會有太子年幼登基,讓世家坐大。”

 “不僅如此。”譚淵沉聲說道:“匈奴爲我大陳所敗,草原霸主之位頓失,卻令得另外幾支蠻族趁勢壯大。烏桓與鮮卑均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這四年來兩族幾乎将匈奴的地盤瓜分一盡,勢力已延伸至西域附近。兩族的實力雖然遠遠不比以前地匈奴,可是一旦我大陳陷入内亂,卻難免不會令二族生出異心。到時……”

 “有譚将軍鎮守遼西,諒那二族也不敢亂動。”劉虎一臉肯定地說道。

 譚淵卻搖了搖頭,毫不樂觀的說道:“今時不同往日,烏桓王四年前染病而死,新任的烏桓王努那達卻是個雄才大略之人。雖然我未與他交鋒,不過僅看他這幾年迅速一統烏桓各部勢力。吞并匈奴殘餘各部,便可見斑。現在烏桓已有精銳騎兵六萬,再加上努那達這幾年不斷派人潛入大陳,招攬不得志的有才之士,其野心絕不可小窺。”

 “這烏桓王竟然如此厲害?”楊誠不信地問道。要知道當年柯裏撒之興起,便是任用大批大陳地人才,以爲己用,若不是大陳出了個章盛這樣地人才,恐怕匈奴早已入主中原了。而其後匈奴地破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柯裏撒死後,匈奴貴族對中原人的大力迫害,使得匈奴王庭幾乎再找不到一個中原之人。就算後面大單于任命林智爲軍師,卻仍然不能完全信任,最終導至王庭覆滅。若是努那達以漢人之智再配以草原騎兵之利,恐怕用不了多久,又一個柯裏撒便會橫空出世。

 “不僅如此。”譚淵歎氣說道:“聽說努那達已經邀請七族首領會盟,準備結成同進共退的聯盟。大陳強盛,倒可以太平無事,若是……”

 二人均吸了口冷氣。對于譚淵地擔憂,二人哪裏會不明白。一旦中原陷入紛争之中,這些異族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若是努那達夠聰明,等到中原的實力極大的損耗之後。再揮軍進犯。那幾乎無人可擋了。

 “譚淵看得确實很清楚,也很長遠。那你們呢?”章盛淡淡的說道。似乎對譚淵所說地情形,不以爲然。

 南乘風想了想,正色說道:“三韓這幾年不斷互相攻伐。不足爲慮。倒是倭奴小國,表面恭順,卻心異志。若是譚兄所說真的出現,難免不會有所妄動。”

 “三韓?倭奴?”楊誠和劉虎疑惑的問道。對于大陳的周邊,他們二人也隻熟悉匈奴和西域而已,像烏桓之類,也隻聽說過而已。而南乘風所說的三韓和倭奴,他們卻是聞所未聞。

 南乘風點了點頭,解釋道:“三韓爲馬韓、韓、辰韓,皆是樂浪郡以南之小國,其風土人情和樣貌膚色均與大陳相差無己。倭奴遠懸海外,是個未開化的蠻族,雖然國小民貧,卻極爲好鬥,人口尚不及我朝一州之數,卻分爲上百個諸侯勢力。”

 “竟有這樣的國家?”楊誠驚訝的說道。按南乘風的說法,倭奴的一個國家,連大陳地一個縣也比不上,讓他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章盛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乘風在,海上自可無憂。那南邊呢?”

 南邊所指,便是楊誠所在的交州了。見問到自己,楊誠立即回道:“這些年南越、山黎、安南等族均與我大陳和平相處,其族人多向往大陳文化,很多人已與大陳百姓無異。想來隻要不生變故,他們是不會對大陳懷有異心的。”楊誠出任交州剌史後,一改以前拼命打壓夷族的做法,改而與他們平等相處,是以這幾年各族與交州沒有起任何地争端,相處極是融洽。

 章盛贊賞地點了點頭,對楊誠的做法顯然極爲滿意。“劉虎,你呢?”

 “我?”劉虎微感詫異,因爲他與三人相比,均是不同。三人均主一方之軍政,而他之前不過是神威營地副統領。匈奴既滅,西域又已歸服,中原他又不熟悉,一時便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一般。

 “中心這顆黑子,說不定就是你呢?難道你就沒什麽可說的?”章盛淡淡的問道。

 “啊!”震驚之餘,劉虎地眼中不由放出喜色。“那小子鬥膽,京畿雖然隻有二十萬軍隊,但卻爲我大陳之精銳。這支精銳隻要一朝不在各大家族手中,那他們便不敢妄動!”

 “好,好。”章盛連連說好,起身向外走去。四人詫異之時,章盛的聲音遠遠傳來:“譚淵,來我書房一會,你們三個稍等。”

 四人相視一眼,若剛才隻是試探,現在恐怕就是要單獨面授機宜了。想着自己能被章盛選中,每一個人臉上均一些期待和激動之色。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43
第十六章縱論大勢

"誠哥,該你了。”劉虎一臉得色的從章盛的書房出來大聲說道。

“大將軍和你說了些什么?”楊誠站了起來,略有些緊張的問道。不知章盛有意還是無意,竟讓他最后一個進書房。譚淵和南乘風從書房出來后,均是急匆匆的離去了,顯然急著去辦章盛交待的事情。

劉虎咧嘴一笑,道:“快去吧,晚上再說。”

楊誠瞪了劉虎一眼,當下也懶得與他計較,整了整心神,向章盛的書房走去。看著那棟古色古色的屋子越來越近,楊誠心中卻說不出是什么感覺。聽章盛的口氣,這一次找他們四人,似乎是在安排后事一般。或許真如他所說,他已經捱不到明年了。想到支撐著大陳數十年的大將軍章盛,在不久之后便會撒手而去,楊誠心中當然有著說不盡的悲傷。但死亡,卻是任何人都不能避免的。特別是像他們這樣,在戰場上經歷過無數次生死體驗的人,早已將個人的生死,看得淡了。

暗自吸了口氣,楊誠舉步向房門踏去。前腳還未落地,楊誠臉上突然現出驚訝之色。在那一瞬間,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楊誠突然之間,覺得一直放在身邊的小黑,竟然“活”了過來!一股異常清晰的感覺從小黑身上傳來,雖然明知它只是一把弓箭,卻仍然感覺到它在動一般。

“你怎么了?”楊誠伸手拿出小黑,竟情不自禁的低聲問道。低頭審視著手中的小黑,楊誠不由面露驚訝之色。此時小黑的弓身上,正泛著一種淡淡的光彩,那一道道優美地線條。似乎也在不住跳動一般。就在那一瞬間,楊誠感覺到小黑的歡快。不錯,就是歡快,那種久別重逢的歡快的感覺,正從楊誠手上不斷傳來。這種感覺,也只有當初康鐵生剝去柯里撒覆在小黑之上的那層黃金。重回到他手中時,才感受到過。而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為強烈,楊誠甚至產生一種錯覺,小黑似乎在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手,自己沖進去一般。

楊誠猛地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個詭異地幻覺甩掉。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松開小黑的念頭后,楊誠深吸一口氣,將小黑放入懷中。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的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他卻深信。章盛的書屋之中,一定有什么與小黑關系極為密切的東西,才會令得小黑如此。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楊誠輕輕的踏入章盛的書房。

“過來坐。”章盛低沉的聲音頓時傳來。楊誠探眼望去時,后者正躺在一張竹制地長椅上,雙眼微閉,神太安詳。

楊誠一邊依言走去,一邊打量著屋子里的情況。章盛的書房比潘澤林的書房還要大上不少,不過與之不同的時,整個房內。除了章盛身后的一張長桌上堆著兩摞業已發黃的書以外,其他地方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與其說這是書房,倒不如說是一個兵器庫。不過這倒正合章盛的身份,章家本就不是什么書香門弟之家,章盛被皇帝賞識之前。也不過是個守門的小官而已。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這書房名不副實啊?”章盛緩緩地睜開雙眼,一邊坐起來一邊笑著說道。

楊誠笑了笑。恭敬的回道:“大將軍的‘書房’,確實與眾不同,若是一屋子的書。末將反而會感到奇怪。”

“那你是說,我這糟老頭子不過是個粗人嘍?”章盛故作責問的說道。

楊誠歉身一禮,正色說道:“大將軍戎馬一生,見聞廣博,豈會拘泥于書本。天下能入得大將軍眼地書,恐怕已以了了無幾。”

“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哪知道和劉虎那小子一樣,只會挑好聽地說。”章盛樂呵呵的說道,指著旁邊地一張椅子,未意楊誠坐下。

“哪里,末將也只是……”楊誠臉色微窘,說到拍馬屁,他可比劉虎差遠了。

看著楊誠那樣子,章盛不由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臉皮這么薄,以后怎么指望你和三大家族斗啊?”

楊誠唯唯喏喏的點了點頭,像模像樣地端坐在章盛面前。“大將軍這么說,難道三大家族真的會……”

章盛嘆了口氣,正色說道:“大陳從立國到現在,一直多災多難。從高祖起兵奪取前朝江山直到少帝在位,百余年間竟難有數年的安穩。說起來,大陳的五任皇帝,雖然稱不上圣主,但也無一昏君。你可知道,卻為何一直無法擺脫內憂外患,積弱不振嗎?”

“末將不知。不過我大陳這些年連平匈奴與西域,國力已遠遠超出周圍各族,聲威大振,應該談不上積弱不振吧?”楊誠疑惑的問道。

章盛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國若強,四夷怎么敢輕易挑釁?”

“這……”楊誠一時語塞。章盛所說也并非沒有他的道理,大陳連戰連勝,卻仍然是危機四伏。匈奴與西域才平,烏桓又起,雖然實力比起前兩者均要弱,卻是野心勃勃,一旦有機可乘,卻未必不會揮軍進犯。而且大陳經過這些年的不斷征戰,雖然涌現出幾支戰力極強的

但國力卻是大為損耗,人口錢糧,幾乎是在逐年遞減

“說起來,這禍根要追溯到大陳立國之時了。太祖本是前朝鎮守一方之大將,雖然才能出眾,但威望卻并不足以服天下。之所以能奪得天下,不過是借著靠近帝都,趁著天下大亂之機,一舉攻下帝都,成就帝王之業。為了讓帝位穩固,太祖對當時的各大世族,均是極力籠絡。對于不順從的,又任意殺戮,不知埋下多少禍根。”章盛嘆氣說道。

對于這些陳年舊事,楊誠當然從未聽過,當下也是頗感興趣。“這種事情,各朝各代不是都有發生嗎?”對于帝王之術,楊誠也是略知一二。自古以來。幾乎所有的帝王均奉行著“順者昌,逆者王”的信條,即使是那些為人稱道的明君,也在所難免。

“不錯,本來這也沒什么。不過太祖當時給予各大世族的條件實在太優厚了,名義上為臣子。實際與諸侯無異。到高祖皇帝即位之時,世家地力量比起現在猶要強大。”章盛沉聲說道。

“啊!”楊誠驚訝的呼道。現在三大家族的力量就已經強過朝廷了,只是因為章盛的存在,才能保持著這個微妙的平衡。照章盛說來,太祖皇帝時,各大家族的力量,不知道強到何種地步,那幾乎可以嚴重地威脅到皇權了。

章盛點了點頭,似乎早已料到楊誠會有這種表情。“高祖皇帝倒是個才能出眾之人。采用分化之策,拉攏部份世家來打壓另外的世家,又廣納庶族的有才之士。饒是如此,也足足花了二十年時間,才算勉強扭轉了局面,使得各大世家不敢與朝廷抗衡。不過經過這二十年的爭斗,朝廷與世家的實力都受到極大的損失,這才會有其后匈奴與大陳近百年的攻伐。”



“唉。”楊誠失望的嘆了口氣,眼看一個步入盛世的機會,就這樣消失掉了。

端起擱在一旁地茶杯。緩緩的啜了一口后章盛繼續說道:“匈奴仗著來去如風的鐵騎,讓我大陳四十年中竟一直無還手之力,只能借著堅城要塞,勉強支撐。所幸匈奴之前也只是以掠奪為主,并沒有攻城掠池的意圖。不過高祖與太宗皇帝在位期間。所有的精力也差不多用于防范匈奴和其他各族的進犯。再無力做其他了。至于后面柯里撒和我之間的爭斗,想來你也有所耳聞了吧。”

楊誠點了點頭。章盛的事跡,一直在軍中廣為流傳,他又如何不知。“先帝既然讓年幼的太子接任皇位。為何不指派對朝廷忠心不二之人輔佐朝政,反而要選居心叵測的三大家族呢?”楊誠疑惑地問道。

章盛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對于這些豪門世族來說,哪里有什么忠心?就算有,也只是他們的家族而已。更何況,先帝對各大世家,一向極為苛刻,對輒處以重罰,令各大世家紛紛自危。是以先帝駕崩之后,各大家族才會肆無忌憚的蓄集實力,以足的抗衡朝廷來免遭迫害。”

楊誠聞言不由默然。遠地不說,譚淵便是一個實在地例子,若不是章盛,恐怕他也無法活到現在了。而其他的很多家族,恐怕就沒有這么幸運,永遠地消失了。各大世家為求自保,難免不會生出擁兵自重的念頭,不過一旦實力大到超過朝廷的力量之后,恐怕便不是僅僅為了自保了。

“那……怎么才可以阻止他們呢?”楊誠遲疑地說道。其實這也是他現在的理想,正是因為這個理想,他才會有放棄之前去隱居山林的念頭。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他要想阻止各大家族之間,甚至各大家族與皇族之間的紛爭,以他的實力根本無法辦到。

章盛雙眼微閉,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平衡,只要能繼續保持平衡,那或許遲上幾年。”

“幾年?”楊誠疑惑的問道。要保住章盛現在所保持的微妙平衡,已經極為不易了。因為整個大陳,要想找出一個像章盛這樣威望崇高,又毫無野心的人,幾乎已是不可能的事了。更何況還只能推遲幾年,那這場紛爭豈不是無可避免了?

“這幾年各大家族的勢力急劇膨脹,說起來我真是愧對先帝所托,沒有好好的制止,弄到現在不可收拾。”章盛沉重的說道。

楊誠搖了搖頭,安慰的說道:“大將軍能保持現在這樣,已經是不易了,換做其他人,恐怕根本做不到這點。”這倒也是實話,小皇帝登基四年,雖然稱不上國泰民安,但朝廷的政令仍能暢通無阻,也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敢挑釁皇權。雖然各大家族不斷加強各州的權力,但這卻也是章盛力所不及的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讓各家的勢力,分散相間,不能進一步壯大而已。

“事已鑄成,多說無益。只可惜我功勞太大,否則何致于此啊。”章盛感慨的說道。

楊誠微微一愣,皺眉說道:“難道大將軍也曾遭猜疑?”章盛的功勞。確實可以算得上功高震主了,但楊誠之前卻從未想過,皇帝會對章盛有所疑心。何況章盛執掌大將軍印數十年,極為信任才是。

章盛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老了,難免會發點牢騷。算了。不說這些,今天我叫你們四個來,想必我的用意你也猜到了吧。”

見章盛不愿說,楊誠也不好追問。不過想起來,自從柯里撒死后,章盛竟再沒有領兵出征,這恐怕并非無因。若是征北之戰由章盛統領,恐怕不會延續這么多年了。這其中多半也是因為章盛位高權重,再無可封賞地了。想到這里,楊誠不由暗自嘆息。章盛在長安這二十年,雖然表面過得悠閑,恐怕心里也并不好受。一個舉世無雙的將軍,數十年不能領兵做戰,其心情可想而知。

“大將軍是想讓我們制止這場紛爭,保住大陳的基業?”楊誠正色說道。

章盛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觀察多年,一直希望能有一個人來代替我,不過卻一直不能如愿。其中要讓你們四個鎮住三大家族。也是為難你們了。”

“恕我直言。膘騎將軍和駙馬才是擔當此任的最佳人選,況且京畿部隊中,也是人才倍出,大將軍為何還會找上我們呢?”楊誠疑惑的問道。雖然對章盛選上自己慶幸不已,但楊誠心中卻一直有這個疑惑。照理說來。章盛若是有意讓膘騎將軍章華接替他大將軍的職位。恐怕也沒有人會反對。而且那樣,想必京畿部隊地將領。也會因章盛的關系而擁戴章華。只要京畿穩固,三大家族不一定敢輕舉妄動。

章盛搖了搖頭,嘆氣說道:“別提他們兩個了。想起來我就心煩。我死之后,孽子定會接替我的職位,不過這就卻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若是他們能離開朝廷,或許我章家還能繼續延續下去,若是真的接替的位置,恐怕章家就會從此絕后了。”

“大將軍說得太嚴重了吧。”楊誠驚訝的說道。雖然他也知道,章華與章明忠才能均遠不及章盛,但卻無法相信會因章華出任大將軍,而導至章家的破滅。

“你以為我想嗎?知子莫若父,他們父子兩均是好大喜功,急躁沖動之人,特別是明忠,更是睚眥必報,心胸狹隘之人。一旦我不在了,不知道他們會鬧出什么亂子來。憑他們兩個,哪里斗得過那三個老狐貍,偏偏又自視甚高,章家怎么可能不斷送在他們手里。”章盛嘆氣說道。

楊誠聞言沉吟不語,章盛所說恐怕也未必沒有他的道理。望子成龍,誰會不想呢?不過看他們之間地關系,恐怕章華父子都聽不進章盛的話,是以才會令章盛如此憂慮。

“至于其他將領,幾乎都已在長安成家立業,我在還好。若是我不在,事情會怎么樣發展,就難以想象了。”章盛皺眉說道。

看著眼前的章盛,楊誠突然生出一絲同情。一個蓋世無雙的將軍,將大半生的時間花在了與朝廷中的各種勢力之間的爭斗之中,雖然不曾落敗,但最后卻突然發現,連他自己的子孫也無法保住。而且還毫無辦法,這種深深的無奈,恐怕已經折磨了章盛不少時間了。

“大將軍放心,我和劉虎就算粉身碎骨,也會力保章家上下的周全。”楊誠堅定地說道。

章盛長長嘆了口氣,似乎要將心中的無奈就些吐出。過了半晌,他才漸漸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他們的事,你也用著多管,有這份心意,就可以了。憑你們四個現在的實力,能自保就不錯了。”

“大將軍希望我們怎么做?”楊誠轟然跪倒,沉聲說道。

“不是我希望你,而是,你會怎么做?”章盛淡淡地說道。

聽到章盛地話,楊誠不由犯難起來。他雖然一心想要制止這場紛爭,但倒底該怎么做,他卻一直沒有一個長遠的計劃,是以一時之間,竟無法回答章盛地問題。就算他們四個人加起來,實力也是極其弱小。雖然四人都算得上能戰之將,但若想與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相抗衡,仍然是毫無希望。更何況各大世家之中,也并非全是庸才。

“首先,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見楊誠沉吟不語,章盛緩緩地說道。

“可是……”楊誠有些犯難的說道:“末將現在身為鎮南將軍,有諸多限制,而且交州地處偏遠,人口稀少,怎么可能有強大的實力。”

“你不是有了西域了嗎?”章盛平淡的一句話,幾乎讓楊誠嚇了一跳。“這……”楊誠遲疑的說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章盛搖了搖頭,和聲說道:“你這次能順利通過四部會審,你以為真是鄭、顧兩家給潘家面子嗎?私通異族,蓄積實力,大陳的律法雖然處置不了高門大閥,但要處置你,卻并不困難。”

“多謝大將軍周全。”楊誠感激的說道,已是出了一身冷汗。當下他也不想再有隱瞞,坦然說道:“我雖然在西域有一定的影響力,不過西域現在的實力連交州也比不上,十年之內恐怕都無法恢復元氣,末將根本不敢指望。”

章盛笑了笑,正色說道:“若我可以滿足你的一條件,那又會怎么樣呢?”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46
第十七章喜得碎月

"這……倒要看是什么條件了。”楊誠遲疑的說道。

章盛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除了皇位,什么都可以,不過,要看你承不承受的了。”

聽了章盛的話,楊誠心里也是喜憂參半。按章盛現在的聲望和權力,雖不能說只手遮天,卻也差不了多遠。就算要一手將他捧上大將軍的位置,眾人心中就算不服,也絕不會有人站出來反對。章盛雖然老了,但余威仍存,手下又不乏善戰之勇將。雖然現在三大家族均有擁兵自重之舉,但誰也不敢惹怒章盛。若他真有心要讓一個家族破滅,其他家族恐怕不僅不會相助,反而會落井下石,以坐收漁利。特別是各大家族均已判定章盛時日無多的時候,每一個人心中所想的,恐怕均是熬過這段時間。

但關鍵是,楊誠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斤兩,雖然為官已經數年,領兵出戰的經驗也不差,但若真讓他直接面對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勢力,連他自己也沒有半點信心。好高騖遠,只會讓他撐死,而得不到半點益處。那么,自己該要什么呢?劉虎要的又是什么呢?想必劉虎、譚淵和南乘風三人,不會像自己這樣茫然無措吧?

看著楊誠舉棋不定的樣子,章盛微微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大丈夫行事,當斷則斷。若是沙場之上,你還這樣猶豫不決,那如何致勝?”

楊誠微有愧色,章盛所說正中他的不足之處。沉吟半晌,楊誠終于下定決心,果決的說道:“荊州。”

“哈哈。”章盛爽聲笑了起來。

“是不是……我要求得太過份了?”見章盛大笑。楊誠心虛的問道。他心里也知道,憑交州現在的實力,就算全民皆兵,仍然顯得微弱。更何況在任何情況下,他也不愿讓百姓太過困頓,交州之力。就算養兵五萬,已是極難了。當然以他地標準,所征之兵,必是精兵,雖然不及現在的飛虎營,也必須是可戰之兵。

交州向南,便是茫茫的大海和人跡稀少的蠻荒之地,根本難以施展。不過若是荊交相連,情況便大不一樣了。荊州雖然看似不及交州的安定與繁榮。但不論土地和人口,均是交州的數倍。如此一來,他地實力便可大增,再加上他的手下也不乏一批可獨擋一面的大將,足以形成一定的威懾力。而且荊襄之地,與長安相距不遠,若是有什么變故,也可以及時增援。

章盛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我看錯人了,現在看來倒也不算太差。”

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楊誠。章盛繼續說道:“荊襄乃四戰之地,恐怕會有些燙手哦。你先說說,為什么你會想到這個要求?”

“僅地利和人和二點而已。”楊誠正色回道。

“哦?”章盛饒有興趣的問道:“說來聽聽?”

楊誠定了定神,沉聲說道:“荊州與交州相連,末將在交州略有些名聲。想來也多少傳入荊州百姓之中;況且安平的左、洪二家。均在荊州頗有名望,如此一來。可得人和。”

章盛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嶺南第一獵人左擒虎是你岳丈,洪家那小子聽說又是你的忘年之交。憑他們地影響力,大江之南,確實可盡得人和。那地利呢?”

“其一,荊襄雖為四戰之地,但一向為魚米之鄉,可補交州之不足;其二,荊州離長安最近之處,不過八百里而已,一旦京畿有變,可迅速馳援;其三,荊州剌史原本是駙馬爺,現在的荊州剌史為長沙王暫代,不會牽涉到其他家族的利益。”楊誠有條不紊的說道。

章盛略有些驚訝的看著楊誠,笑著說道:“我看你是個聰明人嘛,一點也不像別人說得那么傻。”

楊誠尷尬的笑了笑,面有愧色的說道:“末將之前一向無意于官場權勢,所以能免則免。大將軍是的最敬重的人之一,竟然大將軍有令,我又怎么敢為了自己的私心,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顧呢?荊揚之地,現在均是皇族暫代,大陳立國就曾有令,皇族不得執掌地方。若我沒猜錯,南乘風所求,定是揚州。大將軍苦心這樣安排,末將哪里還會不開竅。”

“呵呵。”章盛露出舒心地笑容,暢然說道:“大江以南,都已經安排好了,任他們逐鹿中原吧。”

楊誠施禮拜道:“末將有一疑惑,還望大將軍解答。”

“說。”章盛笑著說道。

“以大將軍之意,是讓我們四人制衡各大世家,讓他們不敢觸動皇權,等皇上親政之后,加以輔佐,成就盛世。不過以荊、交、襄、幽四州之力,雖可抗衡一家之力,但若是各自為戰,只怕力有不逮。我們四人,該聽命于誰呢?除了我們四人,大將軍定是還有安排吧。”楊誠正色問道。他倒不是想領導其他三人,不過蛇無頭不行,若四人不能配合,恐怕也只會被各個擊破而已。況且以他們四人的資歷和聲望來說,未免太過不足,以章盛之智,當然不會將希望全部放在他們身上。

章盛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你們四個都是皇上的臣子,當然要聽皇上的。”

“皇上?”楊誠驚訝地說道。他對大陳倒也算得上忠心不二,不過皇帝現在畢竟年幼,根本不能下達自己地旨意。從宮中出來的圣旨,皆出自三大輔臣之手,皇帝自己地意思,根本無法真正傳到他們那里。

章盛點頭說道:“若是皇上能順利親政,未必不能成為一代名君。”

“可是……”楊誠遲疑的說道。他也知道小皇帝不是那么簡單,若那天他在崇政殿的表現真如他和劉虎地猜測的話,那陳博的心機之深,足實讓人驚嘆。畢竟他還只有十歲,身邊又有三位輔政大臣派地“良師”對他終日“教導”。

“我早有安排。你放手去做就行了。至于荊州,給你還乘風,就看你們倆的表現了。”章盛淡淡的說道。

楊誠聞言一呆,旋即一想卻又釋懷。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也僅有戰功而已,要將荊州這么重要的地方交給他。章盛恐怕也未必放心。說不定這次葉浩天被派到西域,其中也有章盛的意思。之前地交州,完全是由葉浩天治理,他所出的力根本微乎其微。而現在,就得靠他自己去面對了,若是他不能使交

發展,也只是個善戰的武夫而已。章盛若將荊州交付南乘風,他當然也不好說什么了。

“末將必會盡力而為。”楊誠決然說道。



“不是盡力,是一定要!”章盛重重的說道。

“是!末將定不負大將軍所望。”楊誠沉聲答道。

“好了。起來吧。”章盛淡淡的說道:“至于其他的安排,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那末將……”楊誠起身便欲告辭。

章盛手臂微揚,笑著說道:“不要這么著急,我讓你最后來見我,也是想能多一點時間而已。”

“大將軍還有何事?”楊誠疑惑的問道。此刻他算是了解南乘風與譚淵地心情,二人終于可以有施展的機會,當然是片刻也不想多留。對他來說,也差不多是這樣。雖然他與南乘風有著同樣的目的,但恐怕誰也不想輸給對方。

章盛點了點頭。臉上微現激動之色。“你的逐日弓有沒有帶在身上?給我看看。”

楊誠聞言當即拿出小黑,毫不猶豫的遞了過去。“咦,我記得好像是金色的?”章盛略有些緊張的捧著逐日弓,疑惑的問道。

“這才是它的本來面目。”楊誠正色說道,旋即將柯里撒因不能完全駕御逐日弓。遂以黃金覆在弓身。以蓋其靈氣,其后自己和潘宗向在柯里撒地石墓中得到逐日弓。直至逐日弓又被老程帶去巴郡,陰差陽錯之下,卻被鐵癡康鐵生還以其本來面目。而且還鑄了七支鐵精打就的箭,一并交到他的手上的整個經過,簡明扼要的向章盛講述了一遍。

楊誠講完之后,章盛感慨地說道:“怪不得,竟然連影子也沒有任何閃避地機會。”

“聽說大將軍當年曾被柯里撒射過一箭,不知是真是假?”楊誠疑惑的說道。據他所知,柯里撒地武勇遠遠勝過他,箭術自然也不必說了,傳言除了大將軍章盛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逃脫。兩軍對陣,柯里撒自然不會手下留情,那章盛是如何逃脫那一致命的一箭的呢?

章盛微微一笑,將當日對裴成奇所說地,再向楊誠講出。

“原來如此。”楊誠慶幸的說道,若不是章盛心臟的位置與普通人不同,那當年匈奴恐怕已經入主中原了。看著章盛胸前那個傷口,楊誠皺眉問道:“大將軍是不是因為此傷,才會說自己……”他本想說章盛判定自己活不過一年,是不是因為此傷的緣故,不過一想及章盛時日無多,立時心生悲傷,讓他再無法繼續說下去。

“時也,命也。”章盛卻是毫不介意,坦然面對死亡的逼近。“我已經賺了幾十年了,很多無傷無病的,也未必有我活得這么久,還有什么可嘆的。”

正在這里,逐日弓身上的光芒似乎更盛了,不僅楊誠,連章盛似乎也感受到了。“呵,神兵利器,果然不凡。”

“剛才一進門的時候,它就這樣了,不過現在好像更劇烈了,我也搞不清楚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楊誠坦然說道。

章盛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逐日弓果然有靈性,知道要見它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難道大將軍這里……”楊誠驚訝的說道,雖然他事先已經猜到章盛這書房里藏著與逐日弓密切相關的東西,不過畢竟只是猜想,現在聽到章盛親口證實,心中頓時大喜。

章盛笑了笑,一手握著逐日弓,一手從后面取出一個錦盒。這個錦盒顯然年代久遠,不少地方已經現出朽爛的痕跡。隨著錦盒與逐日弓越來越靠近,雖然相隔數步。楊誠卻仍毫無阻隔的感受到逐日弓的“歡欣”,當下更對章盛手中的錦盒好奇不已:盒子里,倒底會是什么東西呢?

“唔。”章盛突然身體一震,發出一聲悶哼。楊誠聞聲望去,頓時大驚:轉眼之前,章盛地臉色竟變得如一張白紙一般慘白。豆大的汗珠立即不斷冒出。“大將軍!你怎么了?”楊誠緊張的問道。

章盛緩緩的搖了搖頭,似乎僅是搖頭,已經讓他付出了全身的力氣。“拿,拿去。”章盛吃力的說道。

楊誠一臉疑惑地從章盛手中接過逐日弓和那個錦盒,對先前極為好奇的錦盒卻是看也不看,直接放在椅上。一邊扶著章盛躺下,一邊關切的問道:“要不要叫人來?”

章盛吃力的揮手否決了楊誠的好意,雙眼緊閉,看他那樣子。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這痛苦定是鉆心蝕骨,連章盛這樣的鐵漢,也忍俊不住渾身顫抖。看著章盛這樣子,楊誠在一旁也是手足無措。章盛又不讓他叫人,而且在情況不明之下,他又根本幫不上什么忙。沒多久,章盛竟然劇烈的抽搐起來,那情形連楊誠也嚇了一跳。無奈之下,他也只有用力按住章盛的雙腿和肩,讓他不至于翻出竹椅。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章盛地情況才漸漸好轉,雖然間或仍發出聲聲悶哼,但那種劇烈的抽搐卻再沒有出現。楊誠呼了口氣,輕輕的松開章盛。雖然痛不在他身上,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敬重之人。承受著如此巨大的痛苦。那種心靈上的煎熬,卻是異常難受。

“呼……”章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看著眼前滿頭大汗,一臉關切的楊誠,章盛微笑著說道:“辛苦你了。沒嚇著你吧。”

楊誠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因為這傷口?”經歷過剛才的事,楊誠心中唯一的僥幸也徹底破碎。之前的章盛精神矍鑠,步伐有力,根本不像一個虛弱的老人,他本還希望章盛說他活不過明年地今日只是騙他們,好讓他們盡心辦事而已。但現在看來,他卻不得不信。這樣地痛楚,也不知道章盛承受了多少年了,剛才他雖然沒有親身感受,但從章盛的掙扎來看,那種痛楚,定會讓人生不如死。若不是章盛這樣心堅如鐵之人,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盒子呢?打開他。”章盛并不回答楊誠地問題,而是四下尋找著他交給楊誠的錦盒,急急的說道。

“大將軍您……”楊誠皺眉說道。

章盛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已經沒事了,你先把盒子打開吧。”

楊誠點了點頭,眼中禁不住泛起一絲淚花。深了章盛一眼后,楊誠轉身拿起錦盒,緩緩的打開。

盒子才剛開一道縫隙,便有一股碧綠的光芒從盒子的縫隙間射出,隨著盒子的打開,碧光越來越盛。雖然此時只是下午時分,書房的光線仍然明亮,但楊誠和章盛的臉上,似乎也被映成了碧綠色。整個房間里充塞著這股柔和的光芒,顯得異常詭異。

看著盒子底部躺著的那支碧綠色的箭,楊誠心中滿驚嘆。若說小黑顯得古樸無華,那這支箭便是極盡華麗精妙。整支箭身不知道由什么材質打造而成,顯得晶瑩剔透,讓人看起來欣心悅目。楊誠伸手拿出那支箭,湊近觀察著箭身那呈螺旋形的精妙紋路,感受著從箭身傳來的陣陣清涼,讓楊誠贊嘆不已。

看著箭尾刻著的兩個蠅頭小篆,楊誠不由頓生好奇,仔細看了片刻,楊誠不由一震。這一把,竟然就是碎月!“逐日天成,破日碎月;弓箭合一,始可入殿!”想起自己在逐日神殿見到的這句話楊誠不由有些激動。若說他對逐日神殿一點好奇心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當時急著了結西域之戰,況且對兩支箭的下落毫無所聞,所以才完全放到了一邊。此時在章盛這里得到碎月箭,立時勾起了他對逐日神殿的好奇之心。只要再得到破日箭,他便可以一窺逐日神殿的真面目了!

不知過了多久,楊誠的心中微感異樣,側目望去時,只見放在一旁的小黑此時再不是之前那種古樸地黑色。反而書記驚人的呈現出淡淡的金色,一如那晚他在玉門關射穿城門那樣。

楊誠心中一動,將小黑拿起,當下箭步而立,張弓引弦。剎那間,一種全新的感覺立時將楊誠完全籠罩。弓和箭。似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緊隨而來的,便是人和弓融為一體。楊誠再感覺不到弓的存在,連他自己也茫然不知何處。但周圍地環境,卻是無數倍的清晰,他清楚的“看”到,房內最里面那排兵器架上,一把長刀刀鋒處那細微的裂痕;遠處的花園中,一支飛舞的蜻蜓每一只腿的動作;章盛的每一條皺紋。甚至皮膚下面血脈的跳動。雖然再感覺不到逐日弓和碎月箭地存在,但他卻無比清楚的知道,所有這一切,都無法逃過他的一擊。

突然之間,楊誠臉色微變,弓和箭的光芒頓時散去,整個房間也漸漸恢復原狀。因為在那一瞬間,楊誠竟“看”到遠處的一個花園之中,劉虎正與紫玉公主隔池相望,眉目傳情!這小子也太膽大了!這里畢竟是大將軍府。若讓章明忠發現,后果將不堪設想。對劉虎的擔心,讓他再不能保持之前的狀態。

章盛定定的看著楊誠,一臉的震驚。隔了半晌才說道:“剛才你……”

“剛才我怎么了?”楊誠慌忙回道,生怕章盛也看到了他所看到的一幕。

“很奇怪。”章盛喃喃說道:“好像你不存在了一樣。”章盛當然無法知道遠處發生地事情。不過他心中的震驚卻是無以倫比的。明明看到楊誠就在自己面前。但卻完全感覺不到楊誠的存在。那種感覺實在詭異無比,以章盛一生如此豐富的閱歷。仍然從未經歷過。

“不存在?”楊誠皺眉問道,聽到章盛地問話,他微微松了口氣。顯然他地擔心是多余的了。不過在那一瞬間,他也有這種奇怪地感覺。看著漸漸失去光芒的逐日弓和碎月箭,楊誠也是驚嘆不已。

章盛點了點頭,感慨的說道:“逐日弓果然是神品,若當年柯里撒像你這樣,我恐怕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這碎月箭……”楊誠不好意思地說道。弓箭合一的威力,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那種無所不中的感覺,雖然只維持了一瞬間,但卻讓他神往無比。這碎月箭,他當然希望章盛能送他。

章盛笑了笑,爽聲說道:“本來就是要送你的,你拿去就是了。”

“多謝大將軍。”楊誠欣喜的說道。

“恐怕在戰場之上,再沒人能逃脫你的一箭。”章盛感慨的說道:“這樣我倒也放心了,只是希望你能善用此箭,不要心生邪念才好。”看到剛才這一幕,章盛感慨之余,也微有些擔心。前面出了個柯里撒,已經讓大陳陷入一場浩劫,現在出了個比柯里撒更厲害的楊誠,不知道是福是禍。

楊誠跪下拜道:“末將絕對不敢。”

“也罷,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以后的事情,也不是我能預料的。”章盛嘆氣說道。

“大將軍放心,我絕不會用逐日弓濫殺一人。”楊誠信誓旦旦的回道。

章盛點了點頭,楊誠的為人他也十分清楚。不過人總是會變的,若是有一天楊誠大權在握,未必還能保持現在這種正直、純樸之色。不過轉念一想,世事變幻本就非人力所能控制,他也用不著在這里杞人憂天。

“這本書送給你,你拿去好好研讀,他日的成就,未必會在我之下。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章盛淡淡的說道。

楊誠恭敬的一拜,雙手接過章盛遞來的小冊子一看,竟然是一本《孫子兵法,而且顯然被人翻看過無數次,書頁已經發黃和破損了。“這是……”楊誠遲疑的說道,當年葉浩天的藏書里,也有一本孫子兵法,他雖然沒有精讀,但也看過數次。只是他識字尚可,斷文知意卻差了點,一直不得要領。

“這本書跟了我七十年了,不要小看它,這上面有我這數十年來的心血,或許對你會有所助益吧。”章盛淡淡的說道。

“多謝大將軍!”楊誠聞言大喜,孫子兵法隨處可買,但大將軍章盛的心得卻可以算得上無價之寶。他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價值,章盛對他如此厚贈,足可讓他受益終身。

“好了,你也該去辦你的事了。若有機會,我們可能還會再見一次,不要讓我失望。”章盛輕聲說道。

“末將一定不負大將軍所望,末將告退。”楊誠恭敬的拜道,雖然他還想向章盛請教,但此時心中牽掛著劉虎,哪里還有心思。

看著楊誠出門而去,章盛微微嘆了口氣。“出來吧。”章盛閉目說道。

四道人影倏然出現在章盛不遠處,正是四個影子護衛。

章盛隨手拋出一張紙,淡淡的說道:“去把這個人殺了。”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48
第十八章 嫡子之爭

"你小子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一點吧。”楊誠拉著劉虎出府,走出一段距離后才皺眉說道。

“什么?”劉虎一臉無辜的說道。

楊誠搖了搖頭,沒好氣的說道:“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若是讓章明忠看到,肯定跟你沒完。”

“你……”劉虎驚訝的說道。他剛好離開了那個水池,回到與楊誠約好碰頭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坐一會,楊誠便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強拉著他離開了大將軍府,弄得他一肚子疑問。

“我都看見了,還想瞞我。”楊誠瞪了一眼劉虎,不滿的說道。

“什么?你看見了?怎么可能!”劉虎一臉不信的叫道。

“說來話長,反正你在水池邊做的好事,我都看見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在說。”楊誠沉聲說道,一拉著劉虎急步向住所而去。

二人剛一回到住所附近,卻發現門口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兩人均是微覺眼熟。細看之下,兩人均是一愣,竟然是那晚兵部待郎潘慶聰來接他們的那輛馬車。

“這小子怎么會到我們這里來?”劉虎皺眉問道。說起來他和楊誠現在都是腳踏兩只船,雖然明知道他們這次去章盛家,根本瞞不過在長安勢力極大的潘家,但卻沒想到潘家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

“是福不是禍,就算他們知道,也應該不會說什么吧。”楊誠沉聲說道。現在這種形勢下,每一個家族對大將軍府均是異常關注,他們倆又是大搖大擺的進了大將軍府,潘家若是連這點都不知道。那才奇怪了。不過楊誠還是有些心慮,畢竟現在潘家與章盛的關系,雖然算不上仇敵,卻也稱不上朋友。更何況章盛一直都在限制各大世家的權力,他們二人這一行,不讓潘澤林生也疑惑是不可能的。

二人均是各有各地心思。進入院門之時,一名隨從簡要的向二人講了潘慶聰在廳內等候之事。二人聽了都略感驚訝,說起來也巧,他們前腳剛走不久,潘慶聰便來了。得知二人不在之后,卻仍不肯離去,而是徑自在廳內等候,待到這里已經快到入夜之時了。看這樣子,似乎是鐵了心要等二人回來了。

二人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與自己有著一樣的心思,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潘慶聰不可能會這樣等他們。交待隨從準備晚餐之后,二人并肩踏入客廳。

“哈哈,潘大人,竟然讓您這樣等我們,我們兩個如何擔當得起啊?”劉虎笑著告罪道。

“是啊,有什么事潘大人叫人吩咐一下就是了。”楊誠也在一旁說道。

潘慶聰笑了笑,似乎這漫長的等待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大家都是兄弟,用不著這么見外。況且九叔這里環境優雅。能呆在這里,也是一種享受啊。”

“潘大人這么喜歡這里,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們兩個隨時歡迎潘大人光臨。”劉虎笑著說道。

“潘大人請坐,不知潘大人找我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楊誠正色說道。待潘慶聰坐下后。與劉虎緊靠在潘慶聰左右坐下。

潘慶聰指了指楊誠,皺眉說道:“我也不過比你們癡長幾歲。左一個潘大人,右一個潘大人,這不是太生疏了?難道能跟九叔和老七稱兄道弟。就不能與我兄弟相稱了嗎?”

楊誠和劉虎點頭一笑,齊聲說道:“慶聰兄!”

潘慶聰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就對了嘛,以后我們兄弟相處的機會多著,何必搞得這么見外呢?”

“慶聰兄這次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訴我們啊?”劉虎望著潘慶聰說道。

潘慶聰看著劉虎笑了笑,道:“就你聰明,不過確實有些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是嗎?什么好消息?”劉虎精神一振,急急的問道。

“和你沒什么關系。”潘慶聰笑著說道。看著劉虎故做失望的表情,搖了搖頭,轉而向楊誠說道:“誠弟可以回交州了!”

“真的?”楊誠喜道。雖然他早知道四部會審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問題,不過他想要離開長安,卻必須有刑部的公文才可。長安雖然繁華,但卻不是他留戀之地。見過章盛之后,他更著急回交州。雖然現在有左飛羽在交州主持大局,但她畢竟是個女子,很多事情處理起來并不方便。更何況楊誠如何忍心,讓左飛羽替他擔負著這么大的擔子。

“誠弟對朝廷忠心不二,豈是流言所能傷及?三位輔政大臣一致通過,撤銷對誠弟的調查,讓誠弟可以早日回交州,為國效力。”潘慶聰笑著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趕回交州,慶聰兄替我多謝太尉大人了。”楊誠施禮說道。

潘慶聰點了點頭,贊賞的說道:“誠弟果然公忠體國,為兄本想好好陪你們游玩長安,這樣看來,還是以后找機會再說了。”

“來日方長,小弟本該好好感謝慶聰兄和太尉地關照,不過思鄉心切。若是他日慶聰兄到交州,我一定會好好的盡地主之誼。”楊誠略有歉色的說道。

潘慶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有機會,我一定會來。至于上次誠弟所說交州商隊途經涼州之事,我已經親自找顯叔辦妥了,只要是交州的人,在涼

暢通無阻。都是自己人,外面那些規矩,當然用不上

“多謝慶聰兄,慶聰兄幫了我這么大一個忙,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楊誠感激的說道。雖然他以前沒怎么理交州的政務,不過對交州的情況卻有著全面的了解。交州這幾年能如此興盛,很大程度上托了商業的福。交州多為山地,人口又少,而且這幾年楊誠一直實行的是極低地賦稅政策。飛虎營和諸多的用度,均是從商人身上收取而來。饒是如此。也只是勉強能夠支撐而已,若不能一切開僻西域這條利潤驚人的商路,那他想要有所做為,便難上加難了。是以對潘慶聰幫的這個忙,楊誠倒是衷心感謝。

“呵呵。”潘慶聰笑著說道:“我們都是兄弟,不幫你難道我還要去幫外人?以后只要二位心中有我這個兄長。別的不說,只要我能做到地,一定不會讓二位賢弟失望。像老七那樣只知花天酒地地把戲,我是不屑去做的,我這個人就這么實在。大家你幫我,我幫你,總之一句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楊誠與劉虎滿臉堆笑地附和之余。兩相對視。潘慶聰今天的表現,與之前幾乎完全兩樣,讓二人疑惑不已。

三人客套半晌后,潘慶聰正色說道:“聽說今天二位賢弟去了大將軍府,不知道大將軍找你們什么事啊?”

“來了。”楊誠暗道,好話說完,潘慶聰總算要說到正題上了。正要開口之時,劉虎搶著說道:“大將軍召我們?大將軍那樣的人物,我們也希望能一睹風采,可惜啊。”說罷。劉虎長長地嘆了口氣,極是失望的樣子。

楊誠再老實,當然也不會老實到將章盛和他們所說的,和盤托出。現在見劉虎搶著說了,當然也樂觀其成。說到撒謊騙人。他哪里趕得上劉虎。

“難道竟不是大將軍召你們去?”潘慶聰驚訝的問道。



劉虎又嘆了口氣。搖頭說道:“當然不是。小弟被任命為左輔都尉副使,一直沒有去上任。聽說驃騎將軍極難相處,所以才拉著誠哥跟我一起去拜會一下驃騎將軍,以后也好混一點嘛。”

“那情況怎么樣?”潘慶聰略有些失望地問道。

“哼。說起來,這膘騎將軍的架子還真大,你沒看他那個樣子,要不是誠哥攔著,當時我真想沖上去給他幾下。”劉虎忿忿的說道,一邊說還一邊用力的揮了揮拳頭。

看到劉虎表演的這么賣力,楊誠一邊配合著他,一邊心里暗笑。這小子跟著史達貴這幾年倒也沒白跟,騙起人來模樣十足。除非潘慶聰能找到章家的人證實,否則恐怕會深信不疑。

“幸好你沒沖動,不然就糟了。”潘慶聰皺眉說道,“章華這家伙,還不是仗著章盛的名頭,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虎弟放心,再等幾年,我一定會讓你有機會找回來的。”

楊誠聞言一驚,不管章華為人如何,他也不愿意看到劉虎與他為敵,當下正色說道:“算了,我們本來就是小人物,受氣也受慣了。”

“話不是這樣說,二位兄弟雖然出身寒微,到底也是靠奮勇殺敵而一步步爬上來的。他章華算什么?要不是因為他是大將軍的兒子,連當個小兵地資格也沒有。只要我們三兄弟齊心協力,我保證你們今后一定會飛黃騰達,不會被任何人看不起!”潘慶聰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倒是,憑慶聰兄的才華,就算做上丞相的位置,也不為過嘛。”劉虎奉承的說道。

劉虎這個馬屁顯然拍得潘慶聰極為舒坦,旋又有些失落地說道:“可惜,我不是潘家地嫡子,做到兵部尚書,便已經是極限了。”

“不是吧,這不是太委屈慶聰兄了?”劉虎憤憤不平的說道。

“難道潘家地族主,只能從嫡子中選嗎?”楊誠疑惑的問道。雖然他從潘澤海口中聽過這方面的事,但卻一直有所疑惑。潘宗向死后,潘澤林還有兩個兒子,一個是四子潘宗正,另一個便是楊誠他們在玉門所見地七子潘宗飛。潘宗飛自然不用說了,若不是因為他是潘家之人,楊誠在玉門關多半便會動他。另一個潘宗正楊誠雖然沒有見過,但從潘澤海的說來看,也不是個什么人才。現在正是各大家族爭斗最為激烈的時候,楊誠實在不敢相信,潘澤林會把整個潘氏家族交付在潘宗飛和潘宗正的手上。

潘慶聰泄氣的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這規矩立下幾百年了,不是說改就改的。”

“那會不會有例外的情況呢?慶聰兄如此人才,若能繼太尉之后執掌潘家,那鄭、顧兩家哪里是對手。”劉虎一本正經地說道。潘慶聰今天的來意。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告訴楊誠那兩個好消息而已。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楊誠和劉虎是什么人,哪能猜不出他的那點心思。

“有倒是有。”潘慶聰遲疑的說道:“族長若是無子,或者嫡子是癡傻之人,便可以在族中的優秀子弟中過繼一人,做為嫡子。”

“原來是這樣啊。”劉虎點頭說道。

楊誠卻是皺眉不語。潘慶聰無疑也是一個有野心之人。只是楊誠沒想到從傳聞中的為了權勢而血肉相殘之事,竟會出現在自己地面前。雖然潘慶聰并沒有明說,但卻不難看出

當上嫡子,進而坐上族主的寶座,他恐怕會不惜一切有潘宗向在,潘家的嫡子之位根本沒有任何爭議,但現在潘宗向死了,不僅潘宗飛想要爭這個族主之位。連不是嫡子的潘慶聰,也是處心積慮。

對于潘家內部的斗爭,楊誠當然沒有興趣。不過在他和劉虎羽翼未豐之時,他卻不希望看到潘家這棵大樹就這樣倒下。一旦沒有潘家的遮擋,他和劉虎勢必都將直接面對另外兩大家族。甚至會因他們與潘家的關系,而遭到兩大家族的清洗。潘澤林雖然不及章盛高壽,但也是六七十歲的人了,這嫡子之爭,定會愈演愈烈,直至其中一人繼潘澤林后。登上族主之位。而且其后,也免不了一場秋后算帳地清洗。鄭、顧兩家的聯盟已經非常明顯了,若是潘家現在上演一場這樣的爭斗,其結果可想而知。

“這是什么狗屁規定,也不知道太尉是怎么想的。那兩個廢物哪里有能力執掌潘家。慶聰兄才是不二人選嘛。”劉虎忿忿的說道。

潘慶聰急忙擺手說道:“我們兄弟三人說說閑話倒也罷了。若是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有野心做族主。我這個人可沒什么野心。只要能看著潘家日漸壯大,做奴做仆,也是心滿意足。”

話雖然這樣說。但劉虎的話仍然讓潘慶聰面露喜色。楊誠和劉虎雖然在官場上的資歷和威望均不高,出生又寒微,但卻是手握兵權的戰將。若是能得到兩人的全力支持,就算無法當上嫡子,他在潘家的地位也會更加穩固。更何況潘宗向和潘宗德紛紛戰死,偌大地潘氏家族里,幾乎再難找出一個拿得上臺面的將才。雖然也有不少帶兵的子弟,不過大多從未上過戰場,只會夸夸其談而已。要是真刀真槍的拼起來,哪里比得上楊誠和劉虎這種久經沙場的猛將。

“這有什么,太尉是個深明大義之人,這其中地利害肯定瞞不過他老人家。若有機會,我一定向他老人家說去,放著慶聰兄這樣地人才不用,難道他老糊涂了?”劉虎振聲說道。

潘慶聰急忙說道:“虎弟的好意為兄心領了。不過說說而已,可千萬別這么做,那樣只會讓為兄更加為難而已。”

楊誠暗自一笑,若不是極為了解劉虎地為人,他幾乎也要認為劉虎是要向潘慶聰效忠呢。潘慶聰雖然被唬得欣喜不已,不過倒也沒昏了頭。以他現在在潘家的地位,若是劉虎真的跑去向潘澤林進言,那他恐怕真地別想在潘家呆下去了。要知道潘慶聰雖然做到兵部侍郎,不可謂不受器重,但潘家里仍然有不少手握實權之人,若是得不到那些人的支持,他貿然現出自己的心思的話,只會壞事。

“這我當然知道。以后慶聰兄用得上小弟,只管打個招呼,左輔都尉離長安也不遠,隨便派個人來通知一聲,小弟一定全力支持。”劉虎信誓旦旦的說道。

潘慶聰笑了笑,一臉喜色的說道:“我們是兄弟嘛,大家以后互相幫助。對吧,誠弟。”

楊誠當然不好破壞了劉虎營造出來的友好氣氛,當下重重的點頭示意。

“那好,天色不早了,我還有公務要處理,這就不打擾了。”潘慶聰站起身來,告辭欲走。

“不是吧,我已經叫人準備好酒菜了,今晚說什么我們兄弟三個也得喝個一醉方休啊!”劉虎大聲說道,一臉的不滿之色。

潘慶聰拍了拍劉虎的肩膀,擺手說道:“為兄當然也想,不過實在是有事,改日定陪你們。”

“改日,誠哥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哪有這么好的機會!”劉虎皺眉說道。

楊誠微微皺眉,悄悄的向劉虎使了個眼色。劉虎做得如此逼真,他生怕潘慶聰拒絕不過,真的留下來,反而不好。他本就不好杯中之物,除了像有數的幾個好友,其他人根本讓他難起酒興。若是要陪潘慶聰喝上一晚,想想也讓他不舒服。對于潘慶聰這樣的人,楊誠雖然不是心生厭惡,但也是敬而遠之,不敢與之深交。潘慶聰給他的感覺,心機極為深沉,雖然這時和他們稱兄道弟,但真正危難之時,恐怕他遠不及潘澤海這樣的人可靠。

“明天誠弟走,我一定會來相送。哦,差點把正事忘了。”潘慶聰拍著腦袋說道。

“什么事?”楊誠暗自白了一眼劉虎,淡淡的問道。

“是這樣的。”潘慶聰正色說道:“太尉大人考慮到誠弟在交州沒什么可靠的官員,所以特意選了一批忠心可靠的人,與誠弟一道去交州。到時政務上的事情,誠弟便可以放手不管,安心擴軍建功。”

“什么?”楊誠驚訝的呼道,心中頓生不快。他沒想到潘澤林竟然還來這手,表面上是派人協助他,實在上恐怕也是想要更好的控制他。若是有這批人在交州做官,那他的很多事情,便再難施展了。雖然心中不愿,但此時他卻不好拒絕,說起來他的交州剌史,也只不過是替潘家管理交州而已。交州之地,仍然是在潘家的名下。

“誠弟放心,這批人我都看過,別的不敢說,絕對會讓誠弟賦稅充足。到時誠弟想要招兵買馬,便沒有后顧之憂了。”潘慶聰一副好意的安慰道。

“……”聽到潘慶聰的話,楊誠心都涼了。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50
第十九章 各取所需

楊誠萬萬沒想到,潘家竟然還給他來這一套。若是單純他,他倒還沒什么,但按潘慶聰所說的話,這些人無疑是些壓榨百姓的酷吏。他實在不敢想像,交州在這些人的治理下,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涼州。

“誠弟放心,這些人我都已經吩咐過了,絕對會聽從你的命令。若是有膽敢違抗你的,你盡管隨心處置就是了。”潘慶聰解釋道。看到楊誠表情不快,他還以為楊誠是擔心自己的權力受到限制,哪知道楊誠心中另有想法。

楊誠嘆了口氣,皺眉說道:“太尉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交州地小民寡,僅原來的官員我已覺得太多,實在不必……”對于潘家的這份“好意”,楊誠當然不好直接拒絕,不過他又實在不希望這樣的情況出現,是以言辭委婉的向潘慶聰說道,希望能有一個轉寰的余地。

“誠弟就不必多慮了,你先用著看,不行給我說一聲,我再想辦法就是了。就這樣了,明早我會帶著他們一起來。”潘慶聰安慰的拍了拍楊誠,徑直向外走去。

“哎……”楊誠還想要再說,潘慶聰人已走出院門,轉瞬不見了。

“唉!”楊誠重重的嘆了口氣,一臉沮喪的坐了下來。

“潘家這老小子,到底還是對我們不放心。”劉虎沖著外面罵道,轉而安慰楊誠說道:“誠哥你又何必這樣,交州是你的地盤,還怕這幾個小角色嗎?隨便找幾個偏遠的地方安置他們,看他們還怎么監視得了你。”

楊誠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倒不是擔心他們監視我,你沒聽潘慶聰說嗎?這批人恐怕都是些強征濫罰的酷吏。交州經過這三年地休養生息,才剛剛恢復一點元氣,我怕被他們一弄,百姓又要陷入困頓了。”

“原來誠哥擔心的是這個?這也沒什么嘛,反正潘慶聰說了,這些人都得服你管教。到時捏圓搓扁。還不是隨你的便?”劉虎不以為然的說道。

楊誠嘆了口氣,擔憂的說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的。我那天拒絕了潘澤林讓我擴軍地要求,想來已經惹怒他們了。派這些人去,肯定是要將交州的實權抓過去,把我變成只有名銜的空頭剌吏而已。到時后他們要想在交州做什么,恐怕就由不得我了。”

聽到楊誠的分析,劉虎也是微微皺眉。現在三大家族都在拼命攢積力量,準備爭奪章盛之后留下的權力空白。由于鄭、顧兩家的聯盟,潘家現所處的地位無疑非常危險。為了保住甚至提升潘家的勢力。對于楊誠想要與民休息的說詞,潘澤林當然是不屑一顧地。是以楊誠這次“不聽話”,當然會引得潘家有所舉動。交州雖然比其他州小,但總比沒有的好。

“想這么多也沒用,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到時我們可以多找找潘慶聰這小子,說不定會有所改變也不一定?”劉虎安慰的說道。

“希望是吧。”楊誠泄氣的說道,“對了,剛才你這么賣力的討好潘慶聰,不會真的想投靠他吧?”

“嘿嘿。”劉虎笑道:“我這點心思。怎么可能瞞得了誠哥。潘慶聰這小子想要當潘家的族長,吹他幾句,對我們又沒什么損失。若是真讓他當上了,說不定還少不了我們的好處呢?”

楊誠搖了搖頭,皺眉說道:“你最好不要打這樣的主意。插手這些家族內部的爭斗。對我們并沒有什么好處。他們不管怎么斗,到底是一家人。有著共同地利益。我們算什么?怎么也是個外人,若是真有什么事,還不是先拿我們來頂著。他們斗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這樣最好。”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劉虎點頭說道:“潘慶聰想要當上族主,就必須先除掉潘澤林那兩個寶貝兒子,這樣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去插手地。不過出點什么鬼點子,總沒什么吧。當了史達貴這么多年地刀,現在別人要想再拿我當刀使,哪有這么容易。”

“就你聰明。”楊誠白了劉虎一眼,繼續說道:“潘慶聰這些人,早就精得很了,我怕你會聰明反被聰明誤。要想斗過他們,哪有這么容易。”

劉虎微微一笑,得意的說道:“這一點誠哥你大哥放心,他們要想像對會你那樣對付我,那可是想也別想。”

“那倒也是。”楊誠點頭應道。劉虎雖然只是個小小地左輔都尉副使,但左輔都尉卻是隸屬于京城衛戍部隊,直接受章盛管轄。不僅是潘家,就是另外兩家,也沒有權力動他。

“你的交州也不會有事的。”劉虎安慰地拍著楊誠說道,旋以好奇的問道:“對了,今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池邊……”

楊誠長長的吐了口氣,他當然知道現在擔心也是沒用,只這樣一來,他除了和南乘風競爭,還得分心對付這些人,相比之下,對他已是極為不利。聽到劉虎的發問,楊誠瞪了劉虎一眼,皺眉說道:“你還好意思問?不知道你有沒有動過腦子?

家的家里哎,要是被人撞見,我看你要怎么收場。”

劉虎嘿嘿一笑,撓頭說道:“這個嘛,這么好的機會,要是不去抓住,那也未免太浪費了。”

楊誠搖了搖頭,沒好氣的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了。你要想通過紫玉公主接近皇上,我也不攔你,不過有一條,你必須答應我。”對于紫玉公主這樣的女子,楊誠當然無法接受,是以對劉虎這有違道德的事,他也不想去理會了。否則,他恐怕會極力反對劉虎為章明忠準備的“戴帽”行動。

“誠哥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是了,就是想要我的小命,我也心甘情愿的雙手奉上。”劉虎嬉皮笑臉的說道。

楊誠白了劉虎一眼,沉聲說道:“我要你答應我,今后不論發生什么事。也不要讓章家的香火從此斷絕。”

劉虎略一遲疑,爽快地答道:“誠哥這是說哪兒去了。我現在不過是個小蝦米而已,以后還得仗著他們父子兩的鼻息過活一段時間呢,我怎么敢打他們的主意。只要他們不找我的麻煩,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總之一句話,看在大將軍的情面上。若是他們有難,我們也該出手相助。”楊誠嘆氣說道。章盛曾斷言章家會斷送在他的兒子和孫子手上,這其中并非沒有根據。不管怎么樣,血濃于水,若是這種情況真地出現,章盛恐怕也并不愿意看到。當然,他也沒有機會看到。不過對于楊誠來說,章盛畢竟是他一直都極為崇敬的人,愛屋及烏。就算章盛這次沒有選中他,他仍然不會坐視不理。

劉虎笑了笑,正色說道:“這就有點難了,若是大將軍一死,想打他們父子倆主意的人,恐怕不少。若是三大家族都想對付他們,我們想幫也是幫不了的。”

楊誠點了點頭,這種情況并非不可能。章盛一死,三大家族便再無顧忌,雖然表面上會對章家禮敬。不過暗地里卻難免會動手腳。京畿這塊肥肉,他們已經盯了很久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劉虎看著若有所思的楊誠,好奇的說道。

“什么?”楊誠正在苦思對策,一時沒聽清劉虎的發問。

劉虎搖了搖頭,嘆氣說道:“誠哥。我們現在能夠自保。便已經不容易了。你何必再為了這些事,去多傷腦筋呢?等到我們有實力去管的時候。再去想也不遲。”

“嗯。”楊誠點頭應道。關心則亂,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不過卻是知易行難。很多時候,他都難以果斷的做出決定。

“今天我在水池邊地時候,周圍都沒有其他人,你是怎么看到的?”劉虎皺眉問道。雖然他比不上族四衛,不過若是一旁有人窺視,卻也瞞不過他。

楊誠長長的吐了口氣,總算把之前的擔心放了下來。“這事說來你也不相信,我是在書房里看到的。不過我也不知道是看到,還是感覺到。”楊誠皺眉說道。

“書房?隔著四個院子,你怎么可能看得到!”雖然知道楊誠不會騙自己,但劉虎仍然難以相信。

“怎么說呢?”楊誠沉吟道:“我真的看見了,而且你們兩個的表情,也是一清二楚。”說罷楊誠便將在書房里的那一幕,簡單告訴了劉虎。不過他當時也是如在夢中,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劉虎一臉驚訝的聽完楊誠的講述,久久不能開口。這樣地事情,畢竟有些難以接受,但這又偏偏是出自他最為信任的楊誠之口。若是別人,他或許還會有所懷疑,但且不論他和楊誠的交情,就楊誠的性格來說,也不會說出個誰也不會相信的謊話來。

“這樣說來,誠哥你可真是得到寶了。”劉虎感嘆地說道。

楊誠拿出小黑,眼神復雜地看著已經光彩不在的弓身,喃喃說道:“是啊,若不是小黑,我說不定早就戰死安平了。”他這倒也是實話,當日他一口氣射殺謝明倫七名大將,使得出城地部隊可以安然而退。若不是因為小黑之利,連他自己恐怕也會戰死在那場戰斗之中,更不要說最后打敗謝明倫了。

“來,我來試試,看會不會發光。”劉虎伸手抓向小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楊誠卻是心中一震,握著小黑的手猛地收了回來,尷尬地說道:“還是不用了,或許那不過是我的幻覺罷了,天底下哪有發光的弓箭。”

劉虎一手抓了個空,微微一怔,皺眉說道:“不是吧,這么小氣。”

楊誠一邊將小黑收好,一邊笑著說道:“說我小氣就小氣吧。對了,大將軍說我們四個人,他每個人滿足一個要求,不知道你提的是什么呢?”楊誠生怕劉虎纏著要試小黑,急忙轉過話題,以分散劉虎的注意力。

劉虎看了看楊誠收藏小黑的地方,一臉神秘的說道:“你猜呢?”

“嗯,我猜你小子一定會要京輔都尉。”楊誠正色說道。京輔都尉在衛戍京畿的部隊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

一時它駐扎在離長安不到二十里地地方,幾乎是瞬息安;其二是京輔都尉擁有步騎八萬。若是突然發動,就算想要奪取長安,也不是難事。正因為這樣,京輔都尉一向是極受重視的一支部隊,歷任的主將都是由皇帝親自任命。雖然自章盛當上大將軍后,京輔都尉的主將均由他舉薦。但仍必須經過皇帝的點頭。

聽了楊誠的話,劉虎去是搖頭笑道:“若靠自己努力,能執掌京輔都尉便是我地極限,不過現在有大將軍這個靠山,京輔都尉便不在我眼中了。”

楊誠微微皺眉,疑惑的問道:“難道是緹騎營?”緹騎營是主管長安城內治安的部隊,雖然人數遠遠少于京輔都尉,不過去掌握著長安城內不少的要地。更重要的是,緹騎營還負責著長安城內大部分官員的安全。與各大家族的關系也極為密切。雖然三大家族在長安的勢力都不算小,不過按朝廷歷來的規定,各大家族自己所帶地護衛,有著極為嚴格的限制。就算是三大家族的府弟,也有不少緹騎營的人充當護衛。若是能執掌緹騎營,再加上劉虎的性格,要想左右逢源,也不算什么難事。

劉虎仍是搖頭。“與其做看門狗,我還不如做山上虎呢。”

“這也不滿意,你不會是想要羽林軍吧?”楊誠疑惑的問道。

羽林軍是僅次于京輔都尉的一支京畿衛戍部隊。所不同的是,其掌管的是長安城的防衛。長安地所有城門及外城的戰略重地,均由羽林軍負責駐守。所有人要想自由進入長安,均要得到羽林軍的點頭。

劉虎還是搖頭。“這只看門狗,大雖然大了點。不過還是只狗而已。”

楊誠沉吟半晌。略有些吃驚的說道:“難道……難道你要的竟是禁軍?”

劉虎微微一笑,得意地說道:“不錯。”

“大將軍答應了?”楊誠不可置信地問道。禁軍直接負責皇城的安全。可以說是京畿衛戍部隊中最為重要地軍隊。因其直接負責皇帝及所有在長安的皇族的安全,所以其主將地挑選是最為嚴格的。一方面要有絕對的忠心,因為禁軍一旦起了亂子。直接威脅到皇城內的安全;另一方面,禁軍的將領大多為親信大臣的子弟,并且要有極高的領軍才能。劉虎雖然有一定的領軍才能,但出身卻并不合格,是以楊誠一時并不敢相信。

“大將軍也和你一樣吃驚,不過最后還是答應了我。”劉虎得意的說道,旋即又有些喪氣的說道:“不過這也不是絕對,半年之內若我完不成大將軍交給我的三個任務,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做我的副史。”

“什么任務?”楊誠疑惑的問道。他實在沒想到,章盛竟然會將如此重要的一個職務給劉虎,以章盛的眼光,應該不會看不出劉虎是個有野心的人。

劉虎搖了搖頭,苦惱的說道:“不知道,要老頭子想起了,才會告訴我。”

“難不倒你的。”楊誠安慰的說道:“這或許真是天意,若真讓你掌管禁軍,那你要想接近皇上,便非常容易了。”

劉虎笑了笑,正色問道:“你呢?你向大將軍要了什么?”禁軍幾乎一直衛戍在皇城之內,幾乎天天都可以見到皇上,只要劉虎稍用點心,就算要得到皇上的賞識,也不無可能。若是能順利協助皇上親政,那更是大功一件。

“荊州。”楊誠淡淡的說道。

“你也不賴嘛。”劉虎笑著說道:“荊交合一,再加上我的禁軍,到時候我們就不用怕三大家族。哼,以前總是看別人的臉色過活,以后也該別人看我們的臉色過活了。”

“哪有那么簡單,大將軍也沒有最終決定,還說要我和南乘風競爭,指不定荊州會落在他的手上了。”楊誠苦惱的說道。

劉虎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我看不會,僅憑你今天在大將軍面前展示出的神威,便足以讓大將軍心動了。想想看,以后在戰場上,誰敢與你正面廝殺。若是主將被迫嚇得躲起來,那打起仗來,結果還用得著說嗎?”

“這倒不一定。一個人的力量,就算再大,哪里及得上千軍萬馬。若說打仗,或許我們都不是譚淵的對手。不過幸好也不用和他作戰,若是有機會四人聯手,要制約三大家族,想來也不會有多困難。”楊誠淡淡的說道。

“那當然。”劉虎自信的說道。他們四人,幾乎已經是大陳軍中的最強組合了。劉虎善于騎戰、楊誠善統步兵、南乘風善于水戰,至于譚淵,那更不必說,能以一千人逼得烏桓數度北遷,豈是一般人能做到。潘宗向、史達貴之后,征北軍中的能戰之將,便僅剩下三人:趙長河、顧良澤、孫堯安。這三人中,只有顧良澤還手握重兵,其他兩人均在失意之中,一旦到了刀兵相見之時,勝負并不難分。

“嘿,誰不是。風水輪流傳,也該輪到我們了。”劉虎一臉興奮的說道。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51
第二十章 荊襄陰云

燙火的驕陽炙烤著大地,雖已是初秋時分,卻一點也不清涼半分。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巴邱縣城內的大街小巷里人跡了了。天氣如此炎熱,除了那些為了討生活而仍在勞作的百姓,其他人均是躲在陰涼之處,三五成群的聊著天,打發這難捱的時光。只有偶爾吹來的一陣涼風,才會引得城內陣陣贊嘆之聲。在幾近死一般沉寂的城內,唯有一處例外,那便是沙洲酒樓。

巴邱縣位于洞庭之畔,而沙洲酒樓更是得天獨厚,整個酒樓建在湖中一處沙洲之上,若要上去,必須換乘小舟。饒是如此,為了享受那涼風習習的愜意,仍有不少人結伴而來。這一天的炎熱,顯然為沙洲酒樓帶來不少生意,可容納數百人的三層酒樓里,不僅坐無虛席,而且還有小船不斷開來。后來的人雖然沒了坐位,雖然席地而坐,卻沒有任何人想要離開。沙洲酒樓以其得天獨厚的清涼以及那淳香無比的七井佳釀,已經成為了巴邱縣,所有手里有點閑錢的人以及路過的商旅才子,最佳的消遣場所。

“喲,吳掌柜,什么時候來的,也不叫上我。”宏亮的聲音在喧鬧的二樓響起,一個衣著寒磣,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正吃力的穿過人群,朝臨窗的一張桌子擠來。

“呵呵,我也才來一會。鐵嘴四,怎么今天你這么早就下場了?”被叫做吳掌柜大約四五十歲,卻是衣著光鮮,微顯福態。

鐵嘴四好不容易擠了過來,雖然廳內涼風繞繞,也讓他出了一身大汗。

“甭提了。這么熱的天,除了沙洲酒樓這里,哪里還有什么人啊?”鐵嘴四一邊擦著汗,一邊搖頭說道。四處瞅了瞅,鐵嘴四徑直走到吳掌柜對面的一個壯漢身旁,客氣的說道:“兄弟。擠擠。”

雖然凳子上已經坐了兩人,不過那壯漢卻并不在意,點了點頭后向旁邊挪了挪。壯漢旁邊的年青人卻是一臉不滿,看了點頭示意地壯漢,無奈的跟著挪動。凳子本就不長,再加上壯漢和年青人均是身形魁梧,現在多了鐵嘴四,那年青人頓時只剩下半個屁股坐著了。不過他卻不敢發作,皺了皺眉后。干脆轉了個身,欣賞湖中的景色去了。

“多謝,多謝。”鐵嘴四不斷的道謝,人卻是半點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下來。

吳掌柜看著三人擠在一起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這壯漢看起來孔武有力,不過人倒老實。其他三面都只坐了一個人,鐵嘴四卻偏偏挑那邊去擠,而他居然也沒有反對。不過這也難怪,整個酒樓里大多是些衣著光鮮的有錢人。像鐵嘴四和那壯漢一樣穿布衫地人,幾乎是了了無幾。一分錢一分貨,這沙洲酒樓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費得起的。

“喲,趙掌柜和胡公子也在。”鐵嘴四看了看左右兩人,立即獻媚的招呼著。一張臉都快笑爛了。趙掌柜已是須發花白。年紀不小了;胡公子卻只有二十來歲,穿著一身略舊的綢衫。顯然家里并不是太寬裕,坐了一個多時辰了,叫的二兩七井釀也只喝了一點小點。二人均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顯然不大愿意理會鐵嘴四。

“我說鐵嘴四,你這么喜歡來這兒,不如跟謝老板商量一下,改在這兒說書,絕對比你在城里掙得多,又可以天天來這兒。”吳掌柜笑著說道。

鐵嘴四搖了搖頭,嘆氣說道:“那有什么意思,現在我來,可是花錢的大爺;要是在了這兒,我就成了伙計了,有道是寧做雞首,不為牛后嘛。”

“哈哈,就會吹,人家謝老板是什么人,會瞧得上你?”吳掌柜端起酒杯,美美的喝了一口,笑著說道。

鐵嘴四扁了扁嘴,扭頭揚聲說道:“小二哥,來壺茶,給我泡濃一點!”

“怎么?今天不喝你最喜歡的七井釀了?”吳掌柜疑惑地問道。

鐵嘴四看著吳掌柜面前擺著的酒瓶,咂了咂嘴,淡淡的說道:“換換口味,喝久了,也就是那個味兒。”

“哈哈哈。”吳掌柜長笑說道:“換口味,我看你是怕是喝不起了吧。”

“哪有的事兒。”鐵嘴四強嘴說道,眼神游離,似乎被吳掌柜說到了痛處。

吳掌柜笑著搖了搖頭,卻是仍不放過,繼續說道:“鐵嘴四,今天你可帶夠了船錢?”

“對啊,上次聽說你沒錢坐船,被人扔到湖里了,是不是啊?”趙掌柜也來了興趣,看著鐵嘴四打趣的說道。

被人提起不光彩的事,鐵嘴是臉色微紅,不過嘴上卻哪肯承認。“看你們說的,我像是付不起兩個銅子兒的人嗎?那天我不過突然來了雅興,想要暢游洞庭而已,那感覺,嘖嘖,你們是享受不到的。”

“哈哈,還暢游洞庭?我看是夜游洞庭吧。”趙掌柜毫不客氣的說道。

“是啊,聽說打更地老黃發現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死了呢?”吳掌柜笑著說道。

被人當眾揭了丑事,鐵嘴四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的。“說起來都怪老黃,我只不過在湖邊乘涼,不想卻睡著了。給他大驚小怪的一鬧,事情就全變樣了。”

眾人均是指著鐵嘴四一陣哄笑,顯然對他這死要面子的脾氣摸熟了。

“嘭。”一個茶壺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對人一臉笑容地小二此時卻是板著臉,伸手說道:“八文錢!”

“不是走的時候才結帳嗎?”鐵嘴四皺眉說道。

小二卻是輕蔑地笑了笑,冷哼說道:“要喝就喝,不喝我可拿走了。”



“好好好。”鐵嘴四連連說道,從袖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九個銅子。在手里掂了掂,才有些不舍的數了八個銅子放到小二手里。

小二看他數得慢吞吞的,早已不耐煩了。收了錢后。轉身便走。“哎,我地杯子呢?”鐵嘴四急忙叫道。那小二卻是聽若未聞,頭也不回的下樓而去。

“狗眼看人低!”鐵嘴四低聲啐道,就著壺嘴喝了一口,又忿忿地說道:“等我有了錢,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有錢?我看太陽要從西邊出來吧。”胡公子不屑的說道。

鐵嘴四扁了扁嘴。淡淡的說道:“這也不一定,要是我時來運轉,還怕沒錢?到時候我要把沙洲酒樓整個買下來,讓那個狗才每天擦一百次地板。”

吳掌柜搖了搖頭,嘆氣說道:“不是我說你,看你現在這樣有一個子兒花一個子兒,什么時候才會到頭?我勸你還是省著點,存點錢娶個老婆,那還是正經的。”

“這點小錢。還不在我眼里呢?”鐵嘴四不屑的說道。

吳掌柜無奈的笑了笑,端起酒杯自顧喝了起來。見三人均不再理會他,鐵嘴四立即將眼光投向身旁這個老實地壯漢。“我說兄弟,以前沒見過你,你不是本地人吧?”

壯漢笑了笑,淡淡的說道:“難道這里的人你都認識嗎?”

“那是當然!”鐵嘴四頗為得意的說道:“要說的巴邱,不論是誰,我鐵嘴四都能說出個一二來。”

“真的?”壯漢有些驚訝的問道。

“這倒不是他吹牛。”吳掌柜插話說道:“這小子為了找點錢來喝酒,城里城外,哪里沒混過。連我要收貨。也要找他拿消息。”

看著一臉自得的鐵嘴四,壯漢施禮敬道:“失敬失敬,在下確實只是途經此地而已。”

“做生意?”鐵嘴四上下打量了一下壯漢,疑惑的問道。這壯漢雖然氣質有些異于常人,不過所穿地也不過是普通的布衣而已。唯一的區別。便是比他那身要整潔得多了。

壯漢笑著搖了搖頭。“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做生意的。不過不做生意,你出來干什么?”

“不做生意就不能出來了?”壯漢笑著說道:“難道我想出來游歷一下。見識一下名山大川也不可以嗎?”

鐵嘴四疑惑的看了壯漢一眼,笑著說道:“兄弟,我看你長得老實。哪知道也要說假話,而且這謊可撒得實在不夠好。”

“哦?”壯漢疑惑的問道:“我怎么撒謊了?”

鐵嘴四喝了口茶,抹嘴說道:“看你這樣子,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要是真的出來游山玩水,恐怕還沒走出荊州,連你這身衣服也得讓收稅的收去了。”

“收稅?收什么稅?”壯漢不解的問道。

吳掌柜聞言將湊到唇邊地酒杯放了下來,疑惑的問道:“小兄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壯漢搖了搖頭,正色問道:“知道什么?”

“稅稅稅!”一旁的趙掌柜已是微有些醉意:“出城稅、入城稅、過路稅、住宿稅……***這官府抓賊不行,收稅倒拿手得緊。”

吳掌柜嘆了口氣,補充道:“是啊,現在到處收稅都收得厲害,我們荊州還要算好的,聽說有地地方,已經有不少人活活餓死了!”

“是啊,聽說還有地人吃自己的兒子呢?”鐵嘴四也搭腔說道,旋又疑惑地向壯漢問道:“對了,兄弟你是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啊?難道你真是這附近的人?不然這一路行來,怎么會不知道這回事?”

壯漢微微皺眉,沉聲說道:“我從長安去交州,不過這一路來確實沒碰到什么收稅的。”

“交州!”鐵嘴四眼睛一亮,一臉羨慕地說道:“探親還是訪友啊?交州可是個好地方啊,現在我們大陳,也只有那兒的百姓沒這么苦了。”

“交州怎么好了?不都是大陳的地界嗎?”壯漢疑惑的問道。

鐵嘴四搖了搖頭,感慨的說道:“都是大陳的地界是不錯,不過官兒不一樣,就完全是兩個天地了。要是交得起稅,我也跑去交州了。”

“是啊,這生意也越來越難做了。要不是想著我那店子是祖上傳下來的,我都想去呢。”吳掌柜嘆氣說道,旋又皺眉看了看壯漢,疑惑的問道:“兄弟你從長安,這一路少說也幾百上千里地兒了。竟然沒遇上什么收稅的,你是怎么走的?”

壯漢笑了笑,淡淡地說道:“一直走的官道啊。”

三人均是搖頭不信,鐵嘴四問道:“我明白,兄弟是怕泄漏給我們,以后回不了長安了。”

壯漢無奈的笑了笑。搖頭說道:“你們要是不信

沒辦法。”

三人見壯漢不肯說,均是有些失望,自顧喝著悶酒。“唉,你說這是怎么搞的,現在不是仗已經打完了嗎?怎么稅反而越來越多呢?”趙掌柜忿忿的說道。

“誰說不是。”吳掌柜深有感觸的說道:“就算是當年打匈奴人那會,也不見有這么多稅。逼得沒法,我也只好把我那老宅子賣了,一家搬去交州算了。”

“賣?”胡公子冷哼一聲說道:“誰會買你地?除非官府那些人看上。其他人哪里出得起錢。”

“官府?要是他們看上,我寧愿把宅子燒了,也不愿給這些天殺的。”吳掌柜忿忿的說道。

聽到二人的對話,壯漢皺眉不止。“現在的情形,真的像二位說的嗎?”

“這位兄弟是不是從山里出來的?”鐵嘴四疑惑的問道。

“我看多半是,不然怎么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吳掌柜點頭說道。

壯漢笑了笑,正色說道:“聽說長沙王還不錯啊?荊州地情形應該不至于此吧。”

“長沙王倒是不錯,不過卻不管事啊。”鐵嘴四嘆氣說道。

“是啊,長沙王接管荊州后,根本就對這些官不聞不問。任他們胡來。說起來,還不如上一任剌史在的時候。”吳掌柜忿忿的說道。

“嘭!”胡公子一拳砸在桌子上。

吳掌柜搖了搖頭,安慰的說道:“胡公子你也別氣了,還有不少人比你更慘的呢。”

“怎么了?”壯漢疑惑的問道。

鐵嘴四嘆氣說道:“你不知道,一年前荊州突然冒出一伙人。專門搶年青貌美的女子。胡公子的老婆,一個月前也被搶走了。到現在還沒信兒呢,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竟有這樣的事!胡公子難道沒報官嗎?”壯漢驚訝的問道。

“報官?”吳掌柜搖了搖頭,指著一旁地趙掌柜說道:“報官有個屁用。趙掌柜的女兒年前也不見。結果上上下下花了幾百兩銀子,還不是影子都沒見著一個。到現在官府反而還隔三岔五的來找他要錢,不給還不行。”

“是啊。”鐵嘴四也點頭說道:“我看這事跟官府也有關系,以前還只是偷偷的用什么迷香之類的,到現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也要強搶了。”

壯漢呆了呆,不可置信地說道:“這……這怎么可能!”

“官府這些人,早晚都不得好死!”胡公子恨聲說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怪不得剛才看這些人,總覺得眼神有些不對。”壯漢旁邊那青年低聲嘀咕道。

壯漢搖了搖頭,環視了一下堂內眾人。雖然均是有說有笑,不過眼神里那股彷徨和茫然,卻是顯露無疑。這也難怪,長期生活在這種情況之下,任他是誰,恐怕也免不了會這樣。這表面地熱鬧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我聽說,武陵地謝家,又開始起事了呢?”鐵嘴四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壓著嗓子低聲說道。

三人均是一呆,雖然均是默然,眼睛里卻閃著異樣的光芒。

“我看大家最好不要亂想,謝家恐怕也長不了。”壯漢見眾人均有些心動地模樣,急忙勸慰道。

吳掌柜沉吟了半晌,嘆氣說道:“是啊,若是謝家真的又造反了,神箭將軍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當年縣里那些跟著鬧事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聽到吳掌柜這樣說,三人都有一些泄氣。“唉,你說要是當初神箭將軍來我們荊州,那該有多好。要不然也不會像現在,事也不敢鬧,活也活不下。”鐵嘴四感慨的說道。

“大家放心,現在西域戰事已了,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壯漢寬慰的說道。

“希望如此吧。”吳掌柜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

壯漢搖了搖頭,將面前的酒壺推到鐵嘴四面前,和聲說道:“這壺酒算我請你的。”

“這怎么好?”鐵嘴四嘴上推辭著,手去毫不客氣的將酒壺拿了過來,一臉貪婪之色。

壯漢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有事得走了,諸位后會有期。”

吳掌柜揖手回應,搖頭說道:“希望能和小兄弟在交州相會,這荊州,你能不來還是不要來了,呆在交州吧,那兒也不比長安差多少。”

壯漢長長的嘆了口氣,信心滿滿的說道:“這荊州,我還會來的!告辭。”話一說完,便和一旁的青年人大步離去。

鐵嘴四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又望了望壯漢離去的方向,猛灌了一口茶,拿走酒壺便追了上去。

“哎,問到了告訴我一聲。”吳掌柜急急的說道。鐵嘴四此時離開,當然是想知道這壯漢如何能逃避得了沿途的層層重稅,若能得知其中的秘密,他也再不愿意呆在這里了。

“統領大人,要不要我去把那知縣抓來?”青年低聲向壯漢問道。

二人此時已到沙洲的碼頭,看著煙波浩淼的洞庭湖,壯漢久久不語。沉吟半響,壯漢才淡淡的說道:“先趕回交州再說,現在我們還沒有資格過問荊州的事。”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52
第二十一章 人言之力

"哎,小兄弟等一等。”二人正要上船之際,鐵嘴四那從后面傳來。

二人對視一眼,均是有些詫異:難道這鐵嘴四嘗到了甜頭還不滿足,又想來要什么好處?此時正是中午,渡船上除了船老大和一個年青小伙,再無他們。二人也不趕時間,便立在碼頭的涼亭之中,靜靜的看著急奔趕來的鐵嘴四。

“呼,二位兄弟走得可真快。”鐵嘴四喘著粗氣說道,雖然跑得路程不遠,不過為了不讓懷中那壺七井釀灑出來,又要追上二人,倒也著實花了他不少力氣。

“鐵嘴兄這是……”壯漢疑惑的問道。

“在下鐵嚴平,排行老四,平常在茶館酒樓說書為生,所以大家叫我鐵嘴四。”鐵嚴平小心的看了看懷中的酒壺,見并未灑漏,當下放下心來,討好的說道。

壯漢點了點頭,笑著問道:“鐵兄這么匆忙,莫非也要回縣城了?”

鐵嚴平尷尬的笑了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呃,這個……我看兄弟是個大好人,所以想和兄弟同船……”

“哦,明白了。”壯漢笑道。看這樣子,這鐵嚴平要了一壺茶后,還真的連船錢也沒有了。“鐵兄請,船錢算我的。”

“謝謝,謝謝。”鐵嚴平不斷點頭感謝:“等過段時間生意好了,我一定回請兄弟。”

壯漢笑了笑,三人一起登上渡船。“對了,今天蒙兄弟如此厚待,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坐定之后,鐵嚴平一臉感激的問道。

“在下楊誠。”壯漢淡淡的說道。

“啊?”鐵嚴平略一驚訝。旋又笑著說道:“哦,明白了,楊兄弟一定是也是景仰神箭將軍的威名,所以才換作這個名字的吧?”

楊誠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我一直都是這個名字,并不是因誰而改。”

“難道……難道兄弟就是神箭將軍本人?不對啊。聽說神箭將軍現在正在南陽,應該沒這么快到這里吧。”鐵嚴平上下打量了一番楊誠,不可置信地說道。

楊誠笑了笑:“我哪里是什么神箭將軍。”

這個壯漢倒也確實是楊誠,離開長安后,楊誠讓潘家派來“幫助”他的三十多名官員乘馬車慢慢趕向交州,他自己卻和族四衛一路快馬疾馳,抄近路而走。是以當那些官員的車隊才趕到南陽之時,他便已到洞庭湖邊了。連著趕了十幾天的路,已是人困馬乏。是以才在巴邱休息一天。這一路來,因為天氣炎熱的原因,他們均是晝伏夜行,即使偶爾遇上一些官府設置的關卡,僅看那十匹不是普通人能坐得起地戰馬,便沒人敢攔他,是以還真的沒人收他的過路稅之類的。

至于選在巴邱這里停留,吸引他的,倒不是洞庭的美景,而是希望在這里能碰上老朋友裴成奇。洞庭是裴成奇做水寇時盤踞之地。自從上次裴成奇在玉門不辭而別之后,楊誠還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問過章盛,章盛也并沒正面回答他,只說裴成奇另有事情要辦。想起在涼州裴成奇把洞庭當作了他的家。所以才會讓他產生這種僥幸心理。洞庭對于裴成奇。就如安平對他一般,再怎么有事。總會牽掛著這里吧。

而另一方面,他也想了解一下荊州現在的狀況。是以派出歐凌戰、童沖、岑雄三人,四下探民情。自己便和歐凌哲來這巴邱最熱鬧地地方。族四衛本就是中原后裔,走在人群中若不細看,倒也沒什么異樣之處。雖然章盛并沒有明確荊州的歸屬,但對于楊誠來說,荊州是他的必爭之地,他可不希望在了接手時,對荊州仍然一無所知。

“就是嘛,我就說我不會這么好運。”鐵嚴平放下心來的說道,臉上卻有些失望之色。

“神箭將軍有這么了不起嗎?”楊誠皺眉問道。對于自己在百姓中的聲譽,楊誠之前從沒刻意去打探過。不過這一次回來,情況卻與以前不同了,是以對于自己在荊州百姓心中的地位,也是略感好奇。

鐵嚴平皺眉看了楊誠一眼,沉聲說道:“楊兄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楊誠搖了搖頭,坦然說道:“真的不知道。”

“不是吧,神箭將軍這樣的人,你居然也不知道?”鐵嚴平一臉不信的問道。

楊誠笑著點了點頭,一臉誠懇的問道:“確實不知,請鐵兄指教?”

鐵嚴平上下打量了楊誠半晌,確認楊誠沒有騙他后,干咳一聲,大聲說道:“話說二十八年前地一天,嶺南群山之中,有一處叫楊家村的地方,一道金光從一間草屋直沖而出。金光久久不散,竟在天上形成一把金色的巨弓,實在是前所未有的奇景。不久之后,這一家便喜得一子,取名楊誠。”

“慢著。”楊誠伸手打斷鐵嚴平,皺眉說道:“有這么神奇嗎?我怎么沒聽說過?”這一節想來也是鐵嚴平杜撰而來,楊誠長這么大也還沒聽父母和村里人提過。他當然知道說書的人為了吸引聽眾,一般都會夸大事實,不過卻沒想到會如此荒謬。

被楊誠打斷,鐵嚴平雖然不好作,卻也有些不滿:“你知道什么,這可是確確實實地。要知道

軍是天上武曲星轉世,當然會有祥瑞現世。”

“武曲星?”楊誠失聲笑道:“好好,你接著說。”

鐵嚴平皺了皺眉,似乎對楊誠地表情極不滿意。伸手撈了撈,本想拿驚堂木,才突然想起這不是他在酒樓中說書的地方。當下拍了一下旁邊地木凳,繼續說道:“要說這楊誠,可真是了不得。才三歲,就已經能彎弓射箭,七歲便練得一手百步穿楊的好箭法,八歲便獨自一人上山射殺一頭為害鄉里的大蟲,到了十二歲。已經是名震嶺南地神箭手了。”

聽到鐵嚴平把自己說得這么厲害,楊誠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確實在七歲便隨父上山打獵,不過鐵嚴平所說,卻太過夸大。看著鐵嚴平不滿的瞪著自己,楊誠揮手說道:“你繼續。”

“十四年前,匈奴大舉入侵我朝。那時神箭將軍才年方十四歲。聽到匈奴人殘殺邊關百姓,毅然投軍殺敵。這一打就是整整十年,死在他箭下地匈奴人,起碼有三五萬。”鐵嚴平贊嘆的說道。

聽到鐵嚴平所說,連一旁的歐凌哲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自己就是個神箭手,雖然并沒有經歷什么征戰,不過卻不相信一個人能射殺三五萬人這種說辭。看著鐵嚴平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他再也忍唆不住。

“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就不講了!”鐵嚴平生氣的說道。這幾年他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全憑著這一段糊口,現在才剛剛講了個開頭,便被二人質疑,心里當然不快。若不是看在楊誠贈他一壺七井釀和代付船錢地份上,恐怕就要拂袖而去。

“好好好,你說你的,我們絕不再笑了。”楊誠正色說道,暗中拍了拍歐凌哲,示意他控制自己。

鐵嚴平不滿的哼了哼,才又說道:“到了后來。匈奴人一聽到神箭將軍來了,嘩,不管是大人小孩,甚至連牛羊都要倉皇而逃,不敢觸其鋒纓。最后匈奴大單于逃無可逃。在逃進清水溝的時候被神箭將軍一箭射死了。匈奴人只剩下些殘兵敗將,哪里還敢再戰。逃的逃,死的死,再不敢打我朝半點主意了。”



楊誠搖了搖。看到鐵嚴平瞪著自己,急忙坐正,一副認真聽的樣子。現在他總算知道,流言的力量有多大。這還就在交州附近,他已經被傳成了這樣,若是再遠一點,不知道又是什么樣了。口耳相傳之下,任何事情恐怕都變得與事實大相徑庭。這一次林智對他的流言,若不是因為朝廷中地特殊情況,恐怕他已經栽了,哪還能坐在這里。

“咳。”鐵嚴平咳了一聲,繼續說道:“這還不算,神箭將軍立功歸來,朝廷本想封他為大將軍。可是他力辭不受,要回鄉侍奉父母以盡孝道。哪知道回鄉一看,卻是盜匪橫行,紛亂四起。神箭將軍一怒之下,只身闖入山賊最多的青石寨。只花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將青石寨七七四十九個頭目全部射殺,嚇得青石寨那五萬小嘍羅屁滾尿流,從些再不敢作亂。”

……

“武陵亂賊謝明倫,自以為人多勢眾,帶著十萬精兵想要攻打神箭將軍。鋪天蓋地的人馬將神箭將軍的安平城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神箭將軍卻是毫不畏懼,一個人坐在城樓一邊悠閑的看書,一邊放箭,將謝明倫手下的一百單八將一個不留,全部射死。謝明倫那小子終于知道神箭將軍的厲害,再不敢出戰,帶著一群手下頭也不回的逃回武陵。十萬人回到武陵,剩下還不到一萬,結果正遇上朝廷的大軍,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好找個山洞躲了起來,這一躲就是四年。”鐵嚴平侃侃而談,似乎他自己就在神箭將軍旁邊看著一樣。

“他是怎么一邊看書,一邊放箭地呢?”歐凌哲一邊問道,一邊疑惑的看向楊誠。

“這就是神箭將軍的厲害之處了,十萬精兵一窩蜂的向他沖來,他眼睛都沒離開書面。就這樣拿著書放箭,一箭都沒有落空。”鐵嚴平口沫橫飛的說道,一邊還做著樣子。

“你是說,他一只手就能射箭?”歐凌哲驚訝地問道。

鐵嚴平白了歐凌哲一眼,大聲說道:“這有什么大驚小怪地,要不然怎么叫神箭將軍呢?神箭將軍射箭根本連手都不用,想著射誰那箭就自己射誰了。”

這一下,連楊誠也再忍不住了。“哪有你說的這么厲害。”楊誠搖頭笑道。

“你要是不信,你問船老大,看我有沒有亂說。”鐵嚴平一本正經地說道。

坐在船頭的船老大望著這邊笑了笑,打趣的說道:“我都聽你講了幾百遍了,該換新地了,講講神箭將軍打姑師人的事吧,昨天聽得還不夠過癮呢。”

聽到船老大的話。鐵嚴平頓時來了精神:“要是我再講一遍,可不可以不收我們三個地船錢?”

“那可不行。”船老大搖頭說道:“你們三個的船錢,夠我聽你說好幾次了,這不是虧大了。”

“那我講個新的,可不可以?”鐵嚴平一臉神秘的說道。

“什么新的?”船老大好奇的問道。

“神箭將軍大戰影子護衛!”鐵嚴平振聲說道。

聽到鐵嚴平地話,楊

微微驚訝。他與影子護衛交手的那一事。除了在場的盛、公孫無忌知道外,根本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沒想到卻仍然傳了出來,而且已經傳到這里了。

船老大看了看鐵嚴平,皺眉問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鐵嚴平正色說道:“這消息才剛剛傳來不久,我準備十天后才開講呢,你算是第一個聽到的了。行不行,反正你每天的生意都這么好,少賺我們三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嘛。”

船老大對鐵嚴平地提議似乎頗為心動。年青一代人或許根本不知道影子護衛是什么意思。不過像他們這種四十來歲的人,在少年時代卻聽過不少關于影子護衛和章盛的傳奇事跡。對于他們來說,影子護衛幾乎就是無敵的象征。而神箭將軍,則是最近才崛起的一個神話,兩方都是絕世強者,這一戰確實讓任何人都忍不住想知道。

“好,成交!”船老大咬牙說道,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鐵嚴平的誘惑。

鐵嚴平笑了笑,擺開陣式,開始講起來:“話說……”

看著聽得津津有味的船老大和那個年青小伙。楊誠不由啞然失笑。他本來還奇怪這鐵嚴平怎么知道他和影子護衛之間的事,聽到鐵嚴平說起來,才明白這一切原來只是鐵嚴平胡編出來的而已。在鐵嚴平口中說出來,他和影子護衛那一戰根本就不是途中偶遇,而是影子護衛向他下戰書。然后雙方擇地一戰。而且影子護衛也不再是四人。而是一人。雖然完全是他憑空杜撰,不過看他說的有板有眼地。若不是楊誠自己親身經歷過,恐怕也會像船老大那般深信不疑了。

“……咻!神箭將軍這一箭,簡直驚天地泣鬼神。日月無光,風云突變。影子護衛見狀大驚,慌忙閃避。不過那支羽箭竟如長了眼睛一般,一直緊追不舍,不管影子護衛如此變換,始終在他屁股后面一步之外。眼看那支箭就要射中他的屁股,突然之間……”鐵嚴平口沫橫飛的說道。

“開船!”正在鐵嚴平講得精彩之時,五個一身橫肉的大漢躍上船來,船身也為之一沉。

鐵嚴平不滿的看了那幾人一眼,眼光剛一掃到,神情微變,低聲說道:“欲知后事如此,且聽下回分解。”說罷便縮了縮身子,似乎不愿那幾人看到自己一般。

見這樣就沒了,船老大正想出言相罵,回頭看了那幾人一眼,卻也不敢吱聲,狠狠地向躲在楊誠身后地鐵嚴平瞪了一眼后,立即收纜起錨。

這一幕當然逃不過楊誠的眼睛,見這情形,這四人在巴邱定非平常之人。船老大和鐵嚴平均是非常畏懼,想來這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不過沒弄清狀況之前,楊誠懶得去理會他們。當下轉身看向湖面,一邊享受著吹來地陣陣涼風,一邊欣賞湖中的景色。歐凌哲雖然也和楊誠一樣面向湖面,不過眼睛的余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這四人,顯然對這四人生出警惕之心。

那四個大漢卻并未進入船艙,只是立在船頭,沉臉不語。船中地氣氛頓時沉悶起來,聲音最大的鐵嚴平此時更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有船漿與水面相拍的聲音,不斷傳來。

船行到縣城碼頭,那四名大漢揚場而去,連渡錢也沒有付。不過船老大卻是問也不敢問,反而長長的舒了口氣,一臉慶幸的樣子。

“他們走了。”楊誠站起身來,對鐵嚴平說道。

鐵嚴平小心的探頭相望,見船上確實沒有四人的蹤影,也如那船老大般,松下了口氣來。

“他們是什么人?”楊誠皺眉問道。

“不知道。”鐵嚴平和船老大同時答道。

“不知道!”楊誠驚訝的說道。

“兄弟你也別問,反正不要惹他們就是了。”船老大好心說道。

鐵嚴平小心的看了看四人遠去的方向,喃喃說道:“我懷疑這些家伙,就是專搶年青女子那些人一伙的。”

“你不想要命了!”船老大急急的叱道,臉色大變。

聽到船老大的話,鐵嚴平也立即收了口,似乎自己闖下大禍一般。“楊兄弟,我剛才說的你就當沒聽見,可千萬別說出去。”

聽著鐵嚴平近乎哀求的聲音,楊誠點頭之余,頓生好奇之心。不過他心里也知道,若現在想要從二人口中套出什么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微微向歐凌哲使了個眼色后,楊誠拍著鐵嚴平的肩膀說道:“放心好了,我不會說的,況且我下午就要離開巴邱,你用不著擔心。”

“謝謝。”鐵嚴華感激的說道,畏懼的表情也漸漸消散。

“給,你的船錢。”楊誠將六枚銅子兒放在船老大手中,飄然而去。

“可是……”船老大抬頭說道,楊誠卻已走出老遠。

“糟!”鐵嚴華拍了拍腦袋,急步向楊誠追去。“楊兄弟,等一下!”鐵嚴華大聲叫道,這一路他光顧著說,連想問的都還沒問呢。

聽到后面傳來的聲音,楊誠不由微微一笑。這鐵嚴華雖然只知道取眾嘩寵的胡編亂造,不過此時他倒還正有事情用得上他。一個長遠的計劃,漸漸在他腦中形成。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55
第二十二章 重回交州

交州

左飛羽坐在一張幾案之后,正埋頭批閱著各郡送來的公文,雖然已經批閱了整個上午,但幾案上的公文卻仍然不少。左飛鴻則立在一旁,一邊磨墨,一邊噘著嘴東張西望,一臉無奈的表情。

從西域趕回來之后,雖然葉浩天離開之時曾讓黃勇剛和封武暫管交州之事,但州府中的事務仍然堆積了不少。由于楊誠要留在長安,是以這些事情便全壓到了左飛羽的身上。不過左飛羽也非尋常女子,這次的西域之行更讓他增長了不處理政務上的能力。花了半月時間熟悉州中事務之后,交州的政務才漸漸開始恢復正常。

“姐,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左飛鴻輕聲嘀咕著。

“哦。”左飛羽頭也不抬,淡淡的說道:“那你去廚房幫助吧。”

“啊!哦,好的。”左飛鴻無精打彩的應道,一步一步的往外挪著。回到安平后,左飛羽便讓她一直跟在身邊,幾乎不再讓她離開半步。左飛鴻本是好動之人,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折磨”,不過對于左飛羽的話她從小就不敢違抗,是以也只好老老實實的跟在左飛羽身旁。

“對了姐姐,我們是不是該巡視一下各郡,體察民情呢?”左飛鴻扭頭提議道,一臉的期待之色。

左飛羽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現在哪有時間,等你誠哥回來還差不多。”

見自己的建議被直接否決,左飛鴻扁了扁嘴,轉身出門之際,卻迎頭撞到一個人身上。

“你找……”死字還沒有說出來,聲音已經轉為驚喜:“誠哥。你回來了!”

一直穩穩坐在那里的左飛羽也是一震,放下手中的正在處理的公文,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門外,令她朝思暮想的楊誠,正一臉笑容的大步走來。

“誠哥!”“羽兒。”

勿需多言,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絲毫不避諱后面緊隨而來的族四衛。思念、擔心、欣喜、委屈……無數種念頭涌上心頭,讓左飛羽禁不住淚如下,無聲的輕泣著。

“好了,我這就是回來了嗎?”楊誠略有些尷尬地看了身后同樣將他緊緊抱住的左飛鴻,輕聲安慰道。

左飛羽將頭埋在楊誠那寬厚、溫暖而又熟悉的胸膛之上,低聲嗚咽著:“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這個兩月來一直肩負著交州,從來沒有皺過半次眉頭的女子,那種在人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堅強,立時煙銷云散。再不復存。

見到這樣,楊誠也是感觸頗深。雖然分開不到兩個月,不過身邊沒有左飛羽,總會讓他感覺缺了點什么。這四年來長期相處而養成的習慣,已深深植入他的心靈之中。

過了許久,三人才漸漸分開。左飛羽和左飛鴻均是淚痕未干,后者更因自己剛才的“沖動”,羞紅了臉,立在一旁低頭玩弄著衣角。左飛羽卻并不在意,一手拉著楊誠。一手拉左飛鴻,三人并肩向內走去。

“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看著幾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楊誠感慨地說道。處理起這些東西,連他都頗為頭痛。左飛羽在這方面雖然比他還強。不過承受的壓力,恐怕仍是不輕。

左飛羽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幫誠哥做事,怎么會辛苦呢?”

楊誠深深的看了左飛羽一眼,隨手翻看了兩本左飛羽已經處理好的公文。笑著說道:“嗯,不錯。”旋即將公文放下,笑著說道:“先回家吧,這些東西明天再說了。”

“誠哥還沒回家嗎?”左飛羽驚訝的問道。

楊誠點了點頭,正色說道:“我想你多半在這里,所以就直奔州府來了,一時還沒來得及回家呢,爹娘還好吧?”

“都好,不過都很想你,特別是娘。我這段時間又不能常常陪在他們身邊,沒有盡到一個媳婦的責任。”左飛羽低頭說道。

楊誠雙手按著左飛羽的香肩,寬慰的說道:“別這么說,能娶到你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了,這么多地事情要你幫我承受,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了。”

“還有我呢?我也一直幫著姐姐呢。”左飛鴻湊過頭來,調皮的說道。雖然俏臉仍是微紅,卻已恢復了平日的活潑。

楊誠笑了笑,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說道:“你?不搗亂就好了。”

左飛鴻敏捷的閃到一旁,摸著腦袋噘嘴說道:“回安平我都沒好好玩過,沒有獎勵不說,還要敲人家地頭。”

“獎勵當然有了。”楊誠笑著說道,從懷里掏出兩個小布包,舉起來揚了揚。

“什么東西,快給我看看。”左飛鴻見狀急忙撲了過來,伸手便搶。

楊誠手一晃,頓時讓左飛鴻搶了個空。“別著急,說了有你地就有你的。”楊誠一邊說著,一邊將其中一個交到左飛羽手中,一邊將另一個遞給左飛鴻。

打開一看,左飛羽地是一對碧綠的玉鐲,左飛鴻的卻是一支金釵。見到這對玉鐲,左飛羽不禁大喜,算起來這幾年來,這還是楊誠第一次買東西送她呢。雖然她平時跟著楊誠簡樸慣了,不過她所注重地,卻是楊誠這份心意。

“原來是這東西啊,嗯,沒意思。”左飛鴻不滿的說道。

楊誠搖頭笑道:“你看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好好打扮一下,看你以后怎么找得到婆家。”這兩樣東西都是楊誠悄悄在長安買的,不過他從

飛羽她們買過東西,這兩樣東西差不多完全是珠寶店推薦的。他看起來倒也不錯,雖然足足花了他兩個月的俸祿,不過還是狠心買了下來。

“哼,要你管。”左飛鴻一蹦一跳的轉身離去。

楊誠與左飛羽對視一笑,攜手而回。

“拜見神箭將軍!”剛一出州府,楊誠便被州府外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百姓嚇住了。雖然他事前吩咐城門的守軍不要將他回來地消息外傳,免得驚擾百姓。不過神箭將軍回城的消息仍然不徑而走。在接連的勝利影響下,楊誠已經成為交州百姓心目中不敗的戰神,再加上這幾年交州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雖然這其中大多是葉浩天的功勞,不過作為執掌交州的最高官員。百姓對楊誠地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再加上近來不斷有人從荊州甚至更遠的地方逃難而來,讓交州的百姓多少知道了一些外面的情況,兩相比較之下,百姓更為有楊誠這樣的父母官慶幸不已。

“大家快起來,快起來!”楊誠慌忙說道。

看著百姓順從的站了起來,楊誠不由有些頭疼。這么多人圍在這里,如何讓他們有序的離去,倒是一件難事。不止這些。而且后面還不斷有人向這邊涌來,想來均想一睹神箭將軍的風采。雖然州府距他的家不過一里左右,不過要想趕回去,恐怕不是件易事了。

看著楊誠地窘像,左飛羽微微一笑,沉聲說道:“鐘牛,讓他們離開。”



“剌史大人有令:所有人等,立即離開,不得圍觀,否則以中罰!”鐘牛揚聲喝道。

鐘牛這話倒也奇效無比。所有圍觀的百姓聞言,立即開始疏散,而消息傳到后面之后,也再沒有人朝這邊擠來。雖然大多數人臉上均有些失望,不過卻也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葉浩天在交州向來是令行禁止。幾年下來。百姓也漸漸養成了這個習慣。

“中罰?什么意思?”楊誠奇怪的問道。

左飛羽抿嘴一笑,輕聲說道:“我回來之后。把浩天定下的處罰分了一下類,根據程度的不同,分為輕罰、中罰和重罰三種。”

“懲罰些什么?是不是和浩天當年的處罰一樣?”楊誠好奇的問道。雖然他一向對處罰百姓不感興趣。不過為了政令暢通,賞罰分明是必須的。就像當年葉浩天對私斗的人處以戴帽游街一樣,雖然即沒傷到身體,也沒罰沒錢財,但卻是奇效無比。不到一年,交州境內便怯于私斗,這種讓人極為丟臉的事情,反而比打罵來得有效得多。

左飛羽笑了笑,一邊挽著楊誠走向大街,一邊詳細解說道:“浩天當年制定地規矩已經很有效了,現在交州百姓已經漸漸養成了習慣。我也只是稍作改動,比如輕罰,便是取消官府代付的稅額,被罰者當年必須自己付清全部賦稅,若是第二次再犯,便直接處以中罰。中罰便是戴橙紅長帽十日,根據情況決定是否要游街。重罰便是取消一家的箭術晉級和獎勵,而且還要在鬧市區詳細宣講自己所做的錯事一到十日,最后再在校場張榜公視,視悔改情況決定幾年后恢復晉級。若是特別嚴重的罪行,再交由各地衙門進行審理處罰。”

“呵呵,你地重罰會不會太重了。”楊誠笑道。雖然這三種處罰相比與其他州來說,已經是輕得不能再輕了。不過對于安平地百姓來說,卻是極為威懾力。特別是箭術晉級的處罰,現在交州雖然不能說人人都能張弓射箭,不過普及地程度卻是驚人之極,特別是在青壯年之中,若是自己的箭術太差,即使再有錢,走到哪里也只會招到眾人的蔑視。是以不論富家子弟,還是平民百姓,均把大半地空閑時間,用在練習箭術之上。可以想見,若是被取消了晉級資格,恐怕在解除之前,都無法抬起頭來。

“你現在回來了,要是覺得不妥,再更改就是了。要怎么做,都是你說了算。”左飛羽笑道。

“那倒不必,反正也不會有多少人會去犯,輕重只是一種形式而已。”楊誠正色說道。

“到家了。”左飛羽一把拉住楊誠,俏聲說道。

楊誠看了看面前這座府邸,皺眉問道:“這里是?”也難怪他疑惑,之前他在安平的住所,不過是個普通的小院而已。而且面前這座府邸,卻是高大氣派,僅那兩扇厚重的大門,便比他原來的家那道,大了數倍。

左飛羽一邊拉著楊誠拾階而上。一邊解釋道:“這宅子是浩天走的時候留給我們的,我想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就搬進來住了。原來那院子太小,現在房子大了點,正好可以讓我爹和飛鴻也搬來。況且這樣一來,來點客人也方便一些。”

“哦。”楊誠淡淡地應道。一臉疑惑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一進大門,便是一個方圓數十步的空地,整個空地由青石鋪就,周圍俱是開著各色鮮花的花壇。空地的南邊,擺著一排兵器架及一套石制桌凳。空地地北面,則是一字排開的十個箭靶,顯然是為楊誠練箭所準備。

眾人剛走到空地中間,左飛鴻已攙著楊誠的母親緩緩而出,楊誠的父親與左擒虎則關肩在后。低聲交談著什么,間或兩人同時暴出爽朗的笑聲,顯然相處得極是融洽。

“娘!爹!孩兒回來了!”楊誠轟然跪倒在鐘英萍面前,

鐘英隱含淚花,顯得異激動。一邊扶起楊誠,一邊上下打楊誠沒有半點缺損后,才點頭說道:“好好好,回來就好啊。”

“爹、岳父。”聽到楊誠恭敬的叫道,楊明和左擒虎均是微微點頭示意。男子倒底是要堅強一些。楊明雖然也是神色激動,卻不像楊誠母親一般。

唏噓一番后,楊誠又將族四衛一一介紹二老,左氏父女雖然知道一路上均有他們四個相隨,不過卻從未見過四人的真面目。左飛羽也沒想到剛才楊誠身后的竟然是神秘的族四衛。當下也是略感好奇。離開長安后。楊誠決定讓族四衛不用再像以前那樣潛伏在旁,而是光明正大地跟在他左右。他實在不愿意讓族四衛這樣可與影子護衛媲美的身手。全部浪費在保護他的安全之上。四人對自己均是忠心耿耿,他當然要讓四人能有一展拳腳的機會,更何況他現在也正是用人之際。

洗洗一路的風塵之后。午飯已然備好。一家六口再加上族四衛,圍坐一桌,雖然飯菜簡單,倒也其樂融融。這一路行來,族四衛與楊誠的關系也漸漸拉近,雖然是初到安平,倒也并不拘束,不斷講些西域的奇聞,聽得眾人津津有味。楊誠也將自己在長安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對于劉虎與紫玉公主及潘家、章盛之事,他卻只字未提。這些事情的輕重,他當然知道,也無謂讓大家平白擔心。

“平安就好,當不當官,都無所謂了。”鐘英萍慶幸地說道。為人父母者,所盼的當然就是這些了。

聽了鐘英萍的話,左擒虎卻是不以為然,搖頭說道:“親家母這話可就不對了,要不是楊誠做這交州剌史,交州哪有今天這個局面。”

“岳父過獎了,交州能有今天這樣子,多靠了浩天啊。可惜他現在去了西域,不然交州會更好的。”楊誠謙遜的說道。

左擒虎擺了擺手,正色說道:“話不能這樣說。雖然葉小子做得不錯,但沒有你在上坐鎮,誰知道他會不會這么規矩?而且你也用不著這樣看輕自己,他不在了又怎么樣?你一樣能夠把交州治理得更好!”

“嗯,原來我也不希望誠兒做官,不過現在看來,我地想法卻也自私了一點。誠兒你盡管放手去做,只要對得起自己地良心就可以了。我和你媽現在還硬朗著呢,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們。”楊明也點頭附和道。

“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楊誠信志滿滿地說道。從長安回來,他的想法已經略有變化了。至少在天下沒有進入大治的局面之前,他還不會有退出歸隱地打算。而這一路來的見聞,更讓他堅定了自己這個想法。雖然此時還沒有到天下大亂的局面,不過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再加上三大家族的紛爭,到時天下恐怕又要烽煙四起。而最受傷害的,當然是這些普通的百姓。交州雖然現在能獨樹一幟,但若亂事一起,又豈能獨善其身?

“對了,怎么這段時間老有不少人逃難到安平啊?這仗不是已經打完了嗎?怎么聽他們說這稅反而越來越重呢?”鐘英萍疑惑的問道。

“這……”楊誠微微遲疑,不知道該怎么樣回答母親的提問。若是告訴她實情,不僅極為繁雜,而且還會引得她平白憂心。“這些都只是暫時的,慢慢就好了。”楊誠不得不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哦,這就好。粥廠已經住滿了,你可得多幫幫他們啊。”鐘英萍嘆息著叮囑道。

“粥廠?”楊誠疑惑的望向身旁的左飛羽。后者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最近一直有百姓逃到這里來,我只好讓人在城外搭了些簡易的房屋,讓他們暫時居住。大多數人都已是身無分文,我只好讓人從各郡調來糧食,免費供給他們。娘不僅把自己的私房錢全部捐了出來,還經常親自去幫助他們呢。”

“有多少人?”楊誠皺眉問道。

“昨天報上來的數字是七萬八千五百四十七人。而且每天都還在增加。”左飛羽沉聲說道。

“這么多!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楊誠皺眉說道。這些人住在城外,雖然是住在簡易的房屋之中,但環境仍然很艱苦,一時半會倒還沒問題,若是時間長了,難免會病疫橫生,更會波及城內。更何況他們的吃住完全由官府負擔,雖然現在交州的糧食已經盈余不少,但仍不是長久之計。

“這也沒辦法。按各地默認的規矩,這些人都必須遣返回他們自己的住地。”左飛羽無奈的說道。百姓雖然是活生生的人,不過一向被視為各郡縣的財富,特別是在現在這種局勢之下,幾乎所有逃難的人要么死在逃難的路上,要么接受被抓回去的命運。若是哪一郡收留了這些難民,無疑被視為掠奪了其他勢力的財富。

楊誠嘆了口氣,他當然也知道各地之前默守的這個規矩。在他去西域之前也不是沒有百姓逃到交州,不過一般都只是極少數,倒也沒有起什么糾紛。只要能生存下去,又有多少人愿意離鄉背景,離開自己世代居住的地方呢?但是有這么多人寧愿冒著被押送回去,接受更悲慘的遭遇的危險,義無反顧的投到交州來,楊誠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能狠心將他們交回到那些貪官污吏的手中嗎?楊誠苦笑的搖了搖頭,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56
本帖最後由 pisheng 於 2011-3-19 00:59 編輯

第二十三章 千頭萬緒

夜已深,楊誠坐在房外的一棵大樹下,皺眉緊鎖。在他羽一邊輕柔的替他錘捏著肩膀,一邊將交州的狀況娓娓道來。

首先是逃難百姓的安置問題,收留也不是,拒絕更讓楊誠不忍。但這樣擺在城外也不是辦法,而且照目前這個趨勢,再過不久,安平城外恐怕就要安置不下了。

其次則是官吏的問題。葉浩天雖然將交州的政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但卻極大的限制各郡縣官員的權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幾乎是剝奪了他們本該有的權力。所有的政令均是由他一手構建的直屬機構直接傳達和執行,各地的郡守和縣令幾乎是形同虛設。這些官員里也并不是沒有可用之人,但這近四年來的不作為甚至可以說不敢作為,讓他們處理政務的能力和信心均降到了最低點。如今葉浩天一走,種種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雖然葉浩天帶走的只有郭常等極少數人,但這些人卻是之前的核心人員,不管是辦事能力和經驗,都已經極為成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葉浩天留下一個表面繁榮安定的交州,同時也留下一個極不健全的官吏機構。左飛羽這兩月可以說是費盡心思,也只能勉強維持交州的正常運轉而已。已經形成習慣的官員,一時還不可能完全承擔起交州的政務。更何況楊誠現在根本無法判斷,哪些官員是廉潔干練的可用之才,哪些官員又是貪贓枉法之徒,完全接手交州后,這便是他最大的難題。

而另一個問題,也同樣讓他愁眉不展。這四年來。交州一直實行極低的賦稅政策,官府和軍隊的開支大多來源于鹽、鐵及其他物資地交易利潤。交州人口本就不多,官吏的機構也比較簡潔,是以一直以來雖然沒有多少盈余,倒也能勉強支撐。但這幾個月來,大陳的局勢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一方面各地遍設關卡。收取名目繁雜的的稅;另一方面,百姓愈漸貧困,使得交州地各大商隊,賣出的東西越來越少。有些商隊已經漸漸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其中有些人,見難以獲利,干脆停下生意,坐吃老本了。

此消彼長之下,交州的財源已經日趨萎縮。雖然憑著之前的積累,還可以撐一段時間。但這種情形若是持續下去,楊誠想要堅持的與民休息的政策,恐怕就再難執行下去了。至于楊誠進一步擴大交州實力的計劃,也將陷入舉步維艱的境地。楊誠雖然平時對金錢不感興趣,但現在卻不得不正面思考這個問題,那就是如何才能既不從百姓身上搜刮,又能使官府地收入遠超從前。

原本楊誠還寄希望于西域貿易所帶來的利潤,不過現在看來,他這個想法想要實現。卻并不是那么簡單。一方面交州的商隊要經過荊州、雍州、涼州才能進入西域,這途中的消耗已是極為驚人。這還不是最頭痛的問題,雍州現在在大將軍的治下,相對還太平;涼州雖然關卡重重,但潘慶聰已經幫他打通其中的關節。自可以通行無阻;長沙王雖然與他沒什么交情。不過也并非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更何況以他在荊州的影響力。相信各郡官員也不敢過于得罪他。最頭痛的是,即使商隊能順利到達西域,那帶回來地物品又如何行銷于各州各郡呢?一旦斷掉貿易收入這條來源。對于交州來說,簡直不敢想像。

這三個問題如同三塊巨石一般,重重的壓在楊誠心頭,讓他難以展顏。現在他身邊除了左飛羽,幾乎再難找到一個足以擔當大任的人來,他現在當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指望葉浩天,就連張識文,也要等到西域的事情上了正軌后,才能來交州。而且還有幾天就來到來的那批潘澤林“好心”送來幫助他地官員們,如何安置他們,也是一個不容忽視地問題。

“誠哥,那些難民,我想……”左飛羽心疼的看著楊誠,遲疑地說道。

楊誠吐了口氣,淡淡的說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辦法?”也只有在左飛羽面前,他才可以完全將自己的內心展現在臉上,若是面對其他人,他則必須保持鎮定自若,胸有成竹地氣度。這雖然是統兵之人必須具備的,卻也同樣適用于政務方面。

“干脆我們收留下他們。”左飛羽輕輕的說道。

楊誠點了點頭,正色說道:“我也有這個想法,總不至于將他們再送回他們千方百計想要逃出來的地方去。就算要送他們回去,也等以后形勢好一點再說了。不過怎么安置,安置在哪里呢?”交州的田地,早在平定謝明倫叛亂之后,便被葉浩天大方的分到了第一個百姓的手里。這當然也是楊誠的主意,一方面可以安定民心,另一方面也可以讓百姓的生活有一定的保障。但是這近十萬的難民,要想真正安置下來,不僅需要極大的物資,更需要大片的田地,才能讓他們漸漸可以自食其力。

“各郡縣確實安置不下他們,不過我們可以重新開辟一地呀。”左飛羽提議道。

“重新開辟?”楊誠回味著這句話,若有所思。交州遠比不上中原之地那樣人口稠密,荒無人煙之地,比比皆是。其中也有不少地方,可以開墾出肥沃的田地來

安平,這幾年來所開墾出來的田地,已遠遠超出以前多原來雜草叢生的溝壑,現在都成了一塊塊的良田。再加上交州雨水充沛,溪流縱橫,光照充足,一年可以種上三季水稻,糧食的產量已經遠遠超出百姓所需。若是真的讓這些難民重新開辟一地,只要官府加以扶持,只需一年,便可以完全自給自足。

左飛羽點了點頭,正色說道:“我之前請封二叔和黃三叔做過一些調查,蒼梧和南海之間,還有不少地方可以開墾成良田。如果全部開墾出來。就算二十萬人也完全可以安置。”

“呵呵,看來你早就想好了嘛。”楊誠笑著說道。在當年征討黃功偉時,他也曾從蒼梧沿江直取南海,兩地之間確實有一片極為寬闊的平原。不過當時正值亂世,再加上交州本就沒有多少人口,是以雖然那里土地肥沃。卻是了無人跡。雖然現在已是八月中旬,但只要開墾及時,完全可以在今年收獲一季水稻,雖然不能完全滿足這批難民的需要,但官府的負擔卻可以極大的減輕。

左飛羽低頭笑了笑,輕聲說道:“我想你應該也會這樣做,所以沒等你回來,就這樣決定了。而且……”

“而且什么?”楊誠笑著問道。

“而且我已經在十天前挑了部份身體強壯地難民,先安置過去了。我這樣自做主張,誠哥不會怪我吧。”左飛羽低聲說道,一副做了錯事的樣子。畢竟這種做法,已經違背了各州之間默認的規矩,雖然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決定,但仍擔心會給楊誠帶來麻煩。



楊誠轉身握著左飛羽的柔荑,和聲說道:“我怎么會怪你呢?我已經想好了,現在我們不僅要把逃到交州的難民全部安置得妥妥當當,還要大張旗鼓地去做。”

“你不怕……”左飛羽略有些驚訝的說道。雖然對楊誠這種做法她是絕對支持,但卻不知道楊誠可以一時間會有如此轉變。不僅不擔心其他州郡的不滿,還生怕他們不知道一般。

楊誠笑了笑,自信的說道:“我就是要做給他們看!沒有了百姓,看他們還能橫行到幾時。這些家伙只知道肉魚百姓,也該讓他們知道一下厲害了。”

“嗯!”左飛羽神情激動的應道:“不管你做什么。我全力支持你。”她和楊誠都是貧民生出。當然深知百姓困苦。雖然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么后果,但她卻完全陶醉在楊誠這份雄心壯志之中。

“不過說起來容易。但要做的事卻不少。到時很多事情,又需要你去操勞,免不得要辛苦一段時間了。”楊誠沉聲說道。現在他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輕閑。很多事情,還需要他一件一件的去做。安置這些難民的事,恐怕他是抽不出身來管理了。對于眼前心愛的妻子,楊誠不由生出一份內疚,左飛羽跟著他這些年,不是過著平淡簡樸地生活,便是在顛沛流離的征戰之中,不僅沒有享福,反而受了不少苦。

左飛羽點了點頭,不以為意的說道:“農具方面我已經吩咐老程準備了,這次飛虎營的那些破損兵器,正好可以用來打造農具;至于房舍方面,只要五天時間,便可將交州所有的泥瓦匠和木匠征集起來;不過開墾方面,難民里面的青壯卻遠遠不夠,到時可能需要調用一下飛虎營或者從百姓里征用一些。”

捧著左飛羽略見削瘦的臉頰,楊誠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顯然在這二十多天里,左飛羽已經將這些事布置得井井有條,只等他回來點頭同意了。有如此賢妻,他還能說什么呢?

“吳老六和葉鋒他們我也派人通知了,三天之后交州的大小商隊都會趕來安平,這方面我一個人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來,多叫些人,或許能想出解決的辦法呢。”左飛羽繼續說道。

楊誠點頭重重的應道:“你已經做得夠多了,這方面地事情,由我親自處理好了,你就專心安置難民就可以了。雖然困難不少,但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挺過的。”

“我聽四衛說過幾天還有些人要來,是怎么回事?”左飛羽疑惑的問道。

楊誠嘆了口氣,簡要的將潘澤林的“好意”敘述了一遍。左飛羽聽罷也是皺眉不已,這些人也是個不小地麻煩。以楊誠現在地實力,不僅無法和潘家抗衡,而且還要尋求潘家的庇護。一旦他們和潘家地關系決裂,鄭、顧兩家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扳倒他。這批人若是處理不好,那他們與潘家之間這種微妙的關系,便有破裂地危險。

“那誠哥打算怎么處理他們呢?”左飛羽輕聲問道。雖然她對政治斗爭比楊誠還要涉及得少,但其中的厲害關系卻并不是看不出來。

楊誠搖了搖頭,苦惱的說道:“我也沒想好,用,當然不能真的用他們。但也不能讓他們閑在安平城里胡作非為。”

“要不,把他們安置在我那邊?”左飛羽遲疑地說道。

楊誠微微一愣,皺眉說道:“那怎么可以,那些難民本就夠苦了,再讓這些人去管他們,那豈不是更……”

“也不盡然。這些人雖然善于敲詐百姓。但這些難民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給他們敲詐的

更何況我豈會讓他們亂來?安置難民的事紛繁復雜,手,而且也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能力高低。我想這批人里應該不會一個有才能的也沒有,我們正好可以做個篩選,若是他們做得不好,我們也有好有借口將他們趕出交州。”左飛羽笑著說道。

楊誠聞言沉吟不語,若有所思。左飛羽所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最理想地當然是將這些官員送走,但若是沒有任何借口。卻不好向潘家開口。雖然他不指望這些人能在安置難民這件事上做出什么好的成績,不過一方面可以考察他們的能力,另一方面更可以借他們的口將他收留難民這件事傳揚出去。自從決定收留這批難民之后,楊誠再無畏懼,與其偷偷摸摸的做,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做。

當然,他也并不是完全不將其他州郡放在眼里,很大一部份原因,也是因為荊州現在的特殊情況。一方面荊州不屬于任何一個家族勢力,而另一方面因為長沙王的不理政務。也使得各郡紛紛自找靠山。可以說荊州現在是龍蛇混雜,各方的勢力都在涉入。這種情形,對于日后他想接掌荊州極為不利。是以他才想到通過吸引荊州地百姓,來得到百姓的支持。這批百姓只是他的一個誘餌,用來釣取荊州民心之餌。

只要他能得到荊州大多數百姓的愛戴與支持。要做到這一點也并不難。憑他現在在荊州的聲譽,只要稍稍加上一把力。再輔以這些難民的親身經歷,會產生什么樣的結果,不難想像。不過他可不愿意完全用這些難民來做這批官員的試金石。即要試出他們的能力,同時也不能讓他們過于危害百姓。

“不過,得想個辦法,好好限制一下他們。”楊誠沉聲說道。

左飛羽點頭笑道:“放心好了,到時我讓飛鴻去管他們,保管不會出問題的。”

“飛鴻。”楊誠啞然笑道,讓左飛鴻這個鬼靈精去應付這批官員,恐怕會讓他們吃不少苦頭了。不過惡人自有惡人治,楊誠自然不會對這些人有半點憐憫,只要不太過火,那反而是他樂意看到地。況且有左飛羽在,分寸拿捏上,自然用不著他去擔心了。

“夜深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左飛羽低聲說道。

楊誠長身而起,點頭說道:“明天開始,有得我們忙呢。”

左飛羽攙著楊誠,并肩向屋內走去。“對了,飛鴻今年已經二十二歲,是不是……”

“嗯,也不小了,你看著合適的,也可以給她找個婆家了,總不能總讓她這樣瘋下去。”楊誠點頭應道。

“有倒是有個合適的,就是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左飛羽笑著說道。

“哦,真的嗎?”楊誠轉頭問道:“那可是他的福氣,哪還會不同意呢?是誰,要不要我抽空幫飛鴻去提親?”

左飛羽避開楊誠地目光,淺笑說道:“傻子,你還不明白嗎?”

楊誠微微一震,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有你,我已經足夠了。”楊誠將左飛羽擁入懷中,堅定地說道。

“這段時間要做得事太多了,這些事情,以后再說吧。”左飛羽還欲再言,楊誠卻不容反對的阻止了她。

左飛羽見楊誠這樣,一時也不好再說,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與楊誠相擁入房。

房門緊閉,一輪皎潔的明月懸在天空,再過兩天就是中秋佳節了。

“嗒、嗒!”書房之內,葉浩天來回不停的走動著,郭常低頭垂手立在一旁,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葉浩天非常憤怒,這種憤怒已經讓他漸漸無法控制。到西域上任已經兩個月了,他幾乎是處處碰壁。原本以為楊誠成立地那個元老會,會在楊誠離開之后,漸漸失去作用,哪知道反而越來越牢的將西域控制了起來。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誘,那些大小部落均是對他敬而遠之,費了他不小的力氣之后,也只有兩三個小部落投到他這一邊,這其中便有當日他在那個小餐館里遇上的那個阿不達。什么阿不達王爺,所統領的不過是一個不足百人的小部落,這對他來說,能起什么作用呢?

更令他不舒服的是,現在西域都護府的各項命令,均要通過元老會,才能傳達到各部族之中。這對于習慣了在交州令行禁止的他來說,簡直是個極大的污辱。更讓他氣憤的是,十天前他派去保護烏孫的一千騎兵,居然被大月氏的一支不足五百人的部隊打得個落花流水,結果讓烏孫最靠近大月氏的一處村莊,被洗劫一空。反而是后面族派出了一百人,讓大月氏乖乖的交還了被奪走的牛羊。

如此一來,西域都護府的地位更遠不及元老會了。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手里這五千人,根本算不上精兵,而且這已經是他家族現在能給他的最大力量了。沒有強大的軍隊作為后盾,很多事情他將難以開展,更不要說讓西域各部族臣服在他的腳下。他在交州的順利,完全建立在楊誠驕人的戰績之上,而在西域,楊誠的影響卻完全不能為他所用。

“召集人馬,準備出發!”葉浩天猛然下定決心,狠狠的說道。
pisheng 發表於 2011-3-19 00:58
第二十四章 各展拳腳

阿不敢無精打采的坐在蒲類城的東門城樓之上,連番嘆智而果敢的眼神里,此刻滿是無奈與煩惱。

由于他在協助大陳平定姑師軍中的出色表現,讓他在楊誠和大陳朝廷那里著實得了不少好處。當他率領五千西域聯軍趕抵蒲類城外時,他那個竊取王位的叔叔根本連抵抗和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便開城向他投降。聽著叔叔那苦苦的哀求,他卻沒有半點心軟,將他掛在城門上點了七天七夜的天燈,才讓他得以解脫。

重新奪回蒲類的大權之后,在這其后這幾個月里,他借著自己在這一戰中積累的聲威,逐漸將蒲類國逃亡的百姓召集回來。更通過各種手段,將周圍的幾個弱小部族兵不血刃的收入旗下。再加上他在西域聯軍中的地位和影響,也引得不少百姓紛紛來投,雖然引起了不少部族的不滿,不過楊誠所訂的盟約里,本就有允許百姓自己決定居住地的條約,其他部族一時也奈何不了他。通過上面的種種措施,竟讓他在短短的數月之中,將原本只是二流小國的蒲類,變成了一個僅次于元老會和烏孫的第三大勢力。老阿不扎爾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會后悔當初做出的那個巨大犧牲。

正當他的勢力覆蓋了整個天山以東,躊躇滿志的準備將觸角進一步向原來的姑師國伸去的時候,葉浩天卻向他發難了。對于這個大陳派來的西域都護使,他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以他現在的實力,當然不會蠢到去得罪大陳,那只會讓他的雄心壯志毫無懸念地瞬間破滅。葉浩天曾兩次向他傳遞信息。隱晦的要他歸到旗下,不過均被他委婉的謝絕了。現在他在元老會里的地位,僅次于做為楊誠代表的張識文以及族的歐凌鋒,連謝爾多頓都要給他幾分面子。若是投到葉浩天旗下,地位反而是不升反降,更會因此讓他走到元老會地對立之面。他當然不會做出這樣失策之舉。

雖然他的兩次拒絕都極盡客氣,但葉浩天卻是半點也不體會他的“苦衷”,現在更直接向他發難了。三天之前,葉浩天的西域都護軍傾巢而出,大張旗鼓的在蒲類城外修筑營寨。讓他足足緊張了兩天之后,才派人向他宣布:為了防止匈奴的殘部襲擊蒲類,西域都護軍將對蒲類進行嚴密的“保護”,以彰顯大陳對西域的皇恩浩蕩。當然,這個保護也并不是白給的。葉浩天雖然不要他出一兵一馬,但卻將大軍地糧草消耗全部委托給了他。

若是西域都護軍真的幫他打擊匈奴,他倒還樂意,不過所謂的匈奴殘部,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而且就算真有那么一兩支,也根本不敢來掠奪現在的蒲類。楊誠的削兵政策被嚴格執行之后,蒲類仍然擁有數量上千的部隊,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之士,草原上那些殘存的匈奴部落,只會祈求他不對他們進行清剿就已經慶幸不已了。哪敢來進犯他。

說白了,這次葉浩天就是要對他進行赤裸裸的勒索。西域都護軍在西域的戰績,已是有目共睹,若他都無法抵御之時,這四千多西域都護軍同樣起不了任何作用。四千多人馬地糧草消耗。卻也不算個小數目。雖然以蒲類現在的國力并不是無法負擔。但若葉浩天在這里賴上三五個月,那幾乎便可以將正在興起的蒲類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憑空而來的四千大軍的糧草。他也只有從百姓身上收取,一旦百姓地負擔過于沉重,他們將毫不猶豫地遷到其他部族。西域不比中原。除了少部份居住固定的城池中外,大多數人仍然在各處綠州間過著逐草而居地游牧生活。百姓只要趕著馬車和牛羊,花不了什么功夫,便可輕輕松松的另覓他地,現在西域各部族對百姓的爭奪已經到了異常激烈地地步,他們絕對不會愁找不到地方生活下去。可以想見,一旦百姓的遷走浪潮興起,他的蒲類便會迅速萎縮,連以前二流小國的地位也無法保住。

“我該怎么做呢?”阿不敢暗自問自己,卻想不到答案。他當然不敢對葉浩天翻臉,雖然他有足夠的自信,憑自己手下這一千士兵,可以輕易的將這四千西域都護軍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要想生擒葉浩天也不是難事。但這樣做的后果,也是無庸質疑的,是以這個念頭也只是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逝。

“就這樣乖乖的供給他們糧草?”阿不敢搖了搖頭,這當然也是不現實的。雖然他擁有大批水草豐美的地方,但牛羊的規模甚至還抵不上之前。若不是葉浩天的突然出現,再給他兩三年,他的牛羊便可以翻上十倍甚至更多。不過葉浩天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時間,四千大軍現在就駐在城外不到十里的地方,而且還在不斷加固營寨,一副要長期“保護”他的樣子。索要糧草的那支車隊,此刻也緩緩向他開來,葉浩天是要吃定他了。

“或者,干脆投靠他?”阿不敢沉吟半晌,仍然只是搖頭。對于向誰效忠,他倒并不是十分在意,畢竟形勢所逼,他也只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雖然現在楊誠算得上是他唯一有些敬意的人,但楊誠已遠在交州,鞭長莫及,即使他想要向他效忠,也沒有辦法。而楊誠留在西域代表他權威的元老會,

是取代了西域都護府權力,二者之間要想真正的融洽想也別想。除非葉浩天是個只對金銀財寶感興趣的人,那或許還有可以調和的余地。但事實證明,葉浩天想要的,顯然不會是這么簡單。

“唉。”阿不敢長長的嘆了口氣,對于葉浩天,他除了楊誠在的時候見過幾次,便再沒任何的會面。他對葉浩天也談不上什么惡感,但若是真的要投向葉浩天,他也絕不愿意自己成為第一個。那樣太引人注目了。他自然知道,他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潛心發展。更何況現在元老會在張識文的謀劃下,已經將大部份地西域部族牢牢掌控,更因為元老會不斷維護百姓的權益,而深得民心。元老會若是想讓任何一個部族衰退。甚至用不著像葉浩天這樣,只需要一句話,便可以得到更好的效果。

從情義和理智上,他均不敢成為元老會的敵人。不僅是因為他在元老會的地位,更因為他深知元老會所帶給他的利益,絕對要比葉浩天大得多。若是他被元老會所排斥,在西域必然陷入極為尷尬地處境。除非葉浩天的影響力能漸漸取代元老會,但這顯然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特別是這次西域都護軍對大月氏的敗績。更讓在西域未建寸功的葉浩天的聲望,急劇下滑,甚至被西域各族引為笑談。

“族長,西域都護軍的車隊已經從東門入城了,您看?”一個一臉忠厚的中年男子恭敬的問道。

阿不敢搖了搖頭,似乎要將腦中地混亂一甩而空。“德桑,我們現在的牛羊和糧草還有多少?”阿不敢淡淡的問道,德桑原是蒲類的大臣,他的家族一直都為蒲類國效忠。阿不敢將藏匿在天山上的德桑找回來后,一直將他視為心腹。重用無比。

“支持一個月,應該還沒問題。不過時間一長,我們恐怕就……”德桑憂慮的答道。雖然阿不敢沒有明說,但他又怎么會不知道阿不敢心中所擔心的事呢。

阿不敢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先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不要和他們起任何沖突。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我就不露面了。”

德桑點頭應道,剛一轉身。又被阿不敢叫住:“去之前,先讓扎斯哥馬上來見過。”



德桑聞言眉頭微皺,想要說什么。卻又收了回去,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迅速離去。扎斯哥是蒲類軍隊的副統領,與德桑一道被視為阿不敢的左右手。雖然蒲類的一千士兵一向由阿不敢直接統領,不過大多數的時候,掌管他們地卻是扎斯哥。

“唉,先應付一個月,希望圣使能想到解決辦法吧。”阿不敢嘆氣說道。

城外

葉浩天也郭常策馬立在一處高地之上,看著三人九騎如箭向西而去,嘴角不由泛起淡淡地笑容。“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接我這一招。”

微風輕拂,一絲不安的氣息,漸漸彌漫在這塊平靜不久地土地上。

安平州府

楊誠一大早起來,便命人將飛虎營諸將召集到起來,召開他從長安回來的第一次會議。

聽到楊誠歸來,飛虎營的五位副統領均是一臉喜色,之前對楊誠獨入長安地憂慮,也一掃而空。除了他們五人,接替郭常成為交州總捕的鐘牛以及專責考核箭術的黃勇剛也同樣出席了會議。

楊誠首先將朝廷對他的封賞當眾宣布,只是鎮南將軍那幾條限制,他卻故意跳過。眾將雖然對楊誠沒有得到應有的封賞感到不滿,不過楊誠總算安全歸來,其他的他們自不再過多的去計較。

“接下來,我想和大家商議一下,關于飛虎營的變動問題。”安撫了一下眾人的不滿之后,楊誠沉聲說道。不論是潘澤林,還是章盛,都希望他的實力能進一步的增強。飛虎營雖然個個都是精銳,但畢竟人數太少,若是遇上大的戰事,恐怕就無法應付了。是以楊誠雖然不想急速擴軍,卻仍不得不早做考慮。

聽到楊誠這話,張破舟等五名飛虎營將領均是一喜,隨即又有些緊張。他們自然知道,楊誠不可能一直執掌飛虎營,而接任之人,多半會從他們五人中挑選。五人雖然不是對權力欲望極強之人,但倒底也是血氣方剛,期望可以建功立業,接任飛虎營的統領幾乎是他們每個人的愿望。

“統領大人講就是了。”張破舟迫不及待的說道。五人中雖然他的功勞不是最高的,不過卻算得上是飛虎營的元老,對于飛虎營的感情,他更甚于其他四人。

楊誠笑了笑,環視了一遍一臉期待地眾人之后。正色說道:“朝廷任命我為鎮南將軍,況且浩天走后,各種政務都需要我來處理。所以對飛虎營我可能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去過問了,這飛虎營統領之位,也是該讓出來了。”

五人聞言見自己果然沒有料錯,均是緊張的屏住呼息。靜待楊誠的決定。

“不過現在形勢有所不同,交州一直只有飛虎營一營存在,一旦有變,必將難以應付,所以我打算……”楊誠繼續說道。

“將軍是想增加交州的軍力?”公孫勇立即猜到楊誠話里的意思,略有些喜色的問道

他也希望自己能坐上飛虎營統領這個位置,但一個位人分,若是楊誠真地打算增加兵力,那執掌一營的機會當然就大得多了。這樣既可以不影響五人的友情。又可以得到更多的施展機會,最好的解決方法,莫過于此。

楊誠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不過大家也應該知道,現在交州的財力已漸漸不如之前,一個飛虎營倒還沒有多大的問題,若是多增幾營,實在難以負擔。所以我想和大家一起商量個辦法,既可以擴大現在的兵力,又可以盡量減少開支。”

眾人聞言也是微微皺眉。飛虎營能在這次的征西之戰中,以極少地代價獲得如此戰果,除了戰士的優異素質之外,很大程度上也依靠著每人配備的精良武器。而這些優質的盔甲兵器,都是以交州大部份的財力堆砌起來的。雖然飛虎營只有一萬人。但所花費的錢財卻是其他一般部隊的數倍以上。不管是楊誠還是其他將領,都不會希望盲目的去增加士兵的數量。就算配備比不上飛虎營,也不能太差。是以若是要增加軍隊,花費地金錢絕非一個小數目。

“我有個方法。不知道可不行?”黃勇剛遲疑的說道。在交州他的聲望雖然遠高過飛虎營的五人,但在軍隊中,他卻算不上什么,是以神情略顯拘束。

“盡管說就是了。”楊誠鼓勵的說道。黃勇剛這幾年掌管整個交州地箭術晉級,對于交州民眾地情況極為了解,這也是他讓其參加此次會議的目地。

黃勇剛點了點頭,正色說道:“若要增兵,交州遠比其他各州優越。經過這四年來對箭術優異者的獎勵,使得大多數百姓都在不斷的利用空閑練習箭術。據我所知,現在佩戴七箭布帶人,便有五萬以上,若是剔除年老及婦女,也不低于三萬。”

楊誠點了點頭,葉浩天當年想要把交州所有百姓變成神箭手地夢想,無疑讓他成為最大的得益者。佩戴七箭布帶,便意味著這些人已經比當年身在征北軍中的他遜色多少了,只要稍加訓練,足以成為一支可怕力量。更何況還有不少六箭、五箭之人,比起一般軍隊的弓箭手,也是只強不弱。

得到楊誠的肯定,黃勇剛略顯興奮:“我想我們可以這樣,將各郡的這些人組織起來,農閑時組織訓練,農忙時回家耕作,并不編入軍隊,若有需要再作征召,那樣便可以節省很大的一筆開支。”

“很好。”楊誠贊賞的說道,他和左飛羽商量的結果,也和黃勇剛的建議差不多。這些人的箭術幾乎不用再作訓練,便可投入戰斗,只需訓練他們的陣法、戰斗的配合以及軍隊紀律等方面,便可以成為一支不錯的軍隊。至于裝備方面,弓箭幾乎已經在交州普及開來,只要準備足夠的盔甲,便可以開赴戰場。

“大家還有什么意見嗎?”楊誠正色問道。

眾人也是紛紛點頭,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確實是最省錢的方法。組織這些人閑時訓練,根本不用付出多少薪餉,而且效果也絕不會差到哪里去。

“那好。”見眾人均沒有異議,楊誠沉聲說道:“眾將聽令!”

“末將在!”連同黃勇剛和鐘牛,七人轟然應道。

“任命張破舟為靖南營統領,領蒼梧郡尉!”

“任命公孫勇為靖東營統領,領南海郡尉!”

“任命左化龍為靖西營統領,領合蒲郡尉!”

“任命楊開為靖北營統領,領郁林郡尉!”

“任命洪承業為靖海營統領,領交止、南日、九真三郡郡尉!”

“任命黃勇剛為靖威營統領,領安平郡尉!”

“任命郭牛為交州總巡官,負責各郡治安之責!”

楊誠一口氣宣布了七人的任命,每宣布一人,便得到一聲興奮而堅定的回應。

楊誠滿意的看了眾人一眼,正色說道:“各統領自率本部人馬赴任,黃勇剛便接管飛虎親衛,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

“末將誓死效命!”眾人轟然應道。張破舟等人眼神里卻有些疑惑,這樣一來,飛虎營便幾乎完全被分解了,再無一兵一卒。這幾年來的風雨同舟,讓他們對飛虎營形成了極深的感情,是以當然不愿意飛虎營就這樣沒了。

楊誠笑了笑,顯然看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慮。“至于飛虎營,并不是就這樣消失了,就要看你們六營之中,誰可以繼承飛虎營的榮耀!”

“那,不知統領大人還有沒有其他安排,若是沒有,我想立即趕去蒼梧。”張破舟急急的問道。楊誠此言,無疑是讓他們六人互相競爭,誰表現的得出色,便可以接掌飛虎營。雖然那只是個名頭,但對他們來說,卻是一個無比的榮耀。

楊誠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別著急,還有一件事我們必須去做!”旋即揚喝道:“鐘牛!”

“屬下在!”鐘牛精神一振,立即拜道。

楊誠長長的吐了口氣,沉聲說道:“我要你用最快的方法,向交州所有百姓傳達我的命令!”頓了頓,楊誠一字一句的說道:“命令全州衰悼三日,各郡縣均要設置靈堂,我在要中秋之日,為奮勇戰死的勇士們,舉行盛大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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