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6007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0:58
第四十五章 從林遇襲

于山

劉虎立在一塊大石上,身體斜靠在一顆樹上,銜著一截枯枝,悠閑的看著一張羊皮地圖。在他身后,便是章盛為他們挑選的潛伏之處。以劉虎長年征戰的經驗,也不得不佩服章盛。這座峽谷幽深綿長,地形險要,易守難攻。除了前后兩條通道外,尚有四條通向左右山脈的小路,即使前后受阻,也可以安然脫困。而敵人想要從左右發起攻擊,卻必須攻克谷口的兩座山頭,否則便得徒步翻越數十里的崇山峻嶺。

兩邊的高山擋住了凌厲的北風,使得谷內異常暖和,雖然此時已是寒冬,卻沒有萬木凋零的蕭索之氣。再加上兩道甘冽的泉水及天然的崖洞,實在是極佳的囤兵之處。

趕到這里已經三天兩夜,雖然有章盛所贈的詳盡地圖,劉虎卻仍不滿足。安頓兵馬后,即派出十四名最優秀的斥,向不同方向探索。到第二天黃昏的時候,劉虎便完全掌握了方圓三百里的詳盡情報。這批斥均是在神威營成長起來,所做地圖雖然比不上章盛的精細和規范,不過對劉虎來說,卻是最實在的。

通過方方面面的回報,劉虎也對這次的任務有了更深的了解。這次所襲之地,是處在朔方郡與五原郡之間,再往東不到五百里,便是當年他和楊誠所屬的正威營駐地定襄了。這幾處本來均是戰略要地,在當年均駐有為數不少的精銳部隊,只是匈奴破滅后,朝廷的軍隊便隨即撤走。取而代之的,便是良莠不齊的州府軍隊。因防御地轉變,這些州府軍隊大多駐扎在與附近州縣的要地及州府治所。這些偏遠貧困的御外重鎮,反而遭到冷落。

要展開攻擊的對象,也已在昨晚查明。這些人所著均是百姓服裝,足有萬余。人人均攜帶兵器,有著一定的組織紀律,顯然不是普通的百姓。若非大股地山賊,便是某地的士兵偽裝。雖然敵人的數量是自己的兩倍還多,不過劉虎卻并不擔心,即使這些人真是軍隊偽裝,通過己方斥的詳細觀察,也不過是未經戰陣的三流部隊而已。而且顯然未作防御,極為松散,甚至讓劉虎派出的斥混入營地中轉了一個多時辰,安然返回。那些人仍是毫無知覺。

想到這里,劉虎不由微泛笑意。他本還以為章盛的三個任務定是非同一般,哪知道第一個任務便是如此簡單。雖然戰斗還未開始,不過劉虎仿佛已經看到禁軍大統領的位置向自己招手了。正在他幻想著統帥禁軍后,如何廣施手段,將這支最精銳地部隊牢牢掌握之時,一陣細微的蹄聲從林中響起。

劉虎側耳一聽,隨即微微一笑,將羊皮地圖收入懷中,伸了個懶腰。縱身躍下大石,穩穩的落在山道正中。猝不及防之下,馬上的斥卻是毫不慌張,用力一勒韁繩,高大的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在離劉虎不到三步的地方漂亮的停了下來。

“拜見統領大人。”斥下馬拜道。

劉虎上前拍了拍戰馬的脖子。笑著說道:“怎么樣七兩,我可就等你的消息了。”

章盛送他這五千匹戰馬。正是黑甲雄兵所擁有的河曲戰馬。劉虎在馬背上呆了數年,哪有不識貨之理,一見之下便視之若寶。神威營雖然號稱擁有大陳最精良地裝備。不過戰馬仍然要遜上一籌。比起一般的戰馬,河曲馬不僅高大壯碩,耐久力也要強上許多。短程沖剌的速度雖然不能說冠絕天下,卻也不比草原的良馬遜色多少。

“啟稟統領大人,在下已將三條退路探好,詳細的畫在了圖上。”小名七兩地士兵掏出一圈羊皮,恭敬地說道。

劉虎揮了揮手,側過身子,笑著說道:“馬上拿給俞兵,沙盤制好后,立即通知我。”

“是。”七兩干脆的應道,翻身上馬,疾馳入谷。

看著逐漸消失在林中地七兩,劉虎不由微泛笑容。經過數年的苦心經營及西域之戰的篩選,現在地神威營總算牢牢的握在了他的手中。雖然十幾名士兵“滯鄉不返”在軍營中也造成了不小的動蕩,不過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在軍中的聲望。更何況到達長安后,神威營的待遇極是優厚,眾人均是對劉虎感激不已。其實劉虎所做的,也不過是將原來史達貴所克刻的那部份,全部歸還給士兵而已。這幾年他還是暗地里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無須在士兵身上打主意,也可以讓他應付在長安的花銷。

林中恢復寧靜后,劉虎閑著沒事,干脆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堆干草中,閉目養神,腦子里卻不斷的思量著這次的戰法。雖然對手的實力讓劉虎極是不屑,不過要想讓他們一個也無法逃脫,卻著實有些費腦筋。敵人立營之處是在一個叫狗叫溝的地方,雖然名溝,不過地勢卻極是平坦,最適騎兵的沖殺。狗叫溝西北兩面均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東南卻是一片地勢微有起伏的丘陵,在方圓百里的地方,均難逃騎兵的追殺。

讓劉微微擔心的是,狗叫溝往東兩百里便是五原郡,向南二百余里便是朔方郡。若是讓他們逃入兩城中,卻極是麻煩,他總不能連同郡城也一鍋端了吧。對方畢竟有一萬余人,狗叫溝無險可守,一旦失利定會四散而逃,戰線一拉長,對他便極是不利。而且他這次行動必須保持高度的秘密,所以他所能追擊的范圍,也僅

左右。再一超過,便會被、郡城的軍民發覺。

俞兵的沙盤做好之際,劉虎對此戰的戰法也漸漸成形。隨著前來通知的士兵趕回谷中的時候,俞兵和四名千夫長,已圍在點將臺前。所謂的點將臺,也不過是谷中一塊突起的石頭而已,因此極是突出,劉虎甚是喜歡。每次商議。便高坐臺上,享受著居高臨下的感覺。

劉虎大步跨上點將臺,低頭看著俞兵制好的沙盤,贊嘆不已。沖鋒陷陣,俞兵無法比上四位千夫長,探察敵情也無法和最好地斥相比。不過要論制作沙盤,卻無人趕得上他那雙巧手。劉虎饒有興趣的看著寬一丈,長三丈的沙盤,不斷點頭。從他們所處的山谷到狗叫溝外數十里,左右則至云中、朔方,所有的山川地形,均是一覽無余。就連較小的溪流和坡地,樹林地稀稠,也有詳細的標記。

“眾將聽令!”將沙盤中的地形牢牢的刻入腦子里后。劉虎振聲喝道。

“愿為統領大人效命!”四名千夫長及隨后趕來的數名百夫長轟然應道。

劉虎環視眾人,一臉威嚴的說道:“這一次的戰斗,極其重要,絕不容失。你們每個人都給我死死記牢自己的任務,把這副沙盤刻到你們的腦子里,若有人延務半刻,軍法從事!”

“是!”應聲堅定,顯示著眾人強大地信心。這也難怪,斥傳回來的信息早傳遍眾人,這一次的戰斗。對眾人來說,簡直就是牛刀殺雞。



“好,現在我開始安排各人的任務。這一次我們要的不是打敗敵人,而是徹徹底底的消滅他們,一個也不能逃。這一點。你們一定要牢記。”劉虎鄭重其事的說道,旋即接過俞兵遞來的細棍。在沙盤上劃著說道:“大軍行到這里之后,便分為八路:李康信率三百騎,務必在巳時一刻之前到達這里。抓緊修整;賴子南率四百騎,務必在巳時二刻抵達這里;陳山率五百騎……只要一到午時,大家便可以隨意進攻。”

劉虎手中的細棍不斷在沙盤上指指點點,逐一安排各人的行軍路線及目地地。看著劉虎一臉的肅然,眾人均是屏住呼吸,絲毫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得到任務的,更是仔細觀察著自己的路線及地點,生怕有半分錯失。安排好七路將領后,劉虎收回細棍,默然而立。

待眾人記好自己的任務,紛紛望向他后,劉虎才緩緩說道:“最后一路,便是由我親率一千人,在這里等著諸位把羊給我趕來。”他不能制止敵人地潰散,卻可以引導他們逃竄地方向。這一次,他不惜分兵八路,便是要形成一個大大的口袋,將狗叫溝向東向南地道路牢牢封住,讓敵人只能向大漠逃竄。而他,則在口袋的口子處,磨刀相候。

“末將領命!”眾人均是跟隨劉虎作戰已久,劉虎話未說完,便已明白他的意思了。

劉虎點了點頭,正色說道:“雖然我相信大家地能力,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點,你們趕羊的時候,可要溫柔一點。”

眾將相視一笑,齊聲應道:“統領大人放心,我們一定會一個不留的全部趕到您的面前。”

“那好!”劉虎爽聲說道:“現在各人下去準備,今晚子時全軍出發!”

眾將領命而去后,俞兵略有疑惑的問道:“統領大人,你原來不是說明早出發的嗎?”

劉虎將細棍扛在肩上,不以為然的說道:“用不著這么麻煩,大將軍這時都沒派人來,應該不會有什么變故了。我們今晚去,后天早上之前便可以趕回這里,美美的睡上一覺,再回長安。你也下去準備吧,這次我也給你準備了個立功的機會呢。”

俞兵遲疑了一下,點頭稱是,徑自離去。看著遠處紅紅的落日,劉虎一臉興奮。

“還有多久啊?”康劍成坐在一棵大樹下,一邊擦著汗,一邊叫苦不迭的問道。

“快了快了,再走一個時辰,我們便可以扎營了。”走在隊伍前面的一名青年回頭笑著說道。

其他人卻并不理會他,仍舊不緊不慢的向前行去。這已是康劍成今天第四次叫停了,眾人均已是習已為常。離開珠崖城后,楊誠一行便踏入無邊無際的叢林。頭一天眾人還是興奮不已,沿途欣賞著奇花異常及各種稀奇的動物、昆蟲。到了第二天,這種興致便漸漸全無,崖州本就是蠻荒之地,少有人跡。莫要說平坦的大道,就連像樣的小路也沒有。葛淳當年為了逃避仇家。將葛家山寨建在深山叢林之處,這些年更少有外出,是以眾人均是一邊開路,一邊前行。

這樣終日翻山越嶺,就連靖西營這群身強力壯的年青小伙也略有些吃不消,更何況一向養尊處優的康劍成。前幾日他還能勉強跟在隊伍地最后。到后來就連跟上都成問題了。每次均是楊誠他們到達宿營之地后,再派人將他接引過來。這一走便是十日,康劍成的一身錦袍早已被掛成了碎條,狼狽不已。

“實在不行,你還是回珠崖城等我們吧,反正你去不去都沒什么!三天前叫你跟他們回去,你還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結果還不是一樣。”洪方略微氣喘的說道。雖然他的體力不遜于一般壯漢,不過到底已是六十高齡。這樣持續的趕路,讓他也略感吃不消了。

聽到洪方地話,康劍成扁了扁嘴,掙扎著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嘀咕著:“這些人腦子生哪里去了,有么多好地方不住,偏偏住在這種地方。”他本就是個不愿服輸的人,每次賴著不想走的時候,被洪方一激,便又奮起而追。不過卻也只是曇花一現。支撐不了多久便又坐下。如此反復,直至體力消耗殆盡。

“洪老爺子說得也是,康公子其實不必和我們來吃這苦。”楊誠和言說道,又繼續揮舞著手中的長刀。這些日子來,開路的活差不多被他承擔了一半。其余的則由四衛和靖西營中幾個最為強健的士兵輪流擔任。這路不僅極是難走。而且還得防備各種毒蛇蟲蟻的攻擊,若不是葛家山寨的兩名青年對這里極為熟悉。恐怕他們走到這里時,已經折損大半了。饒是如此,也有三名靖西營士兵也被毒蟲所傷。雖然有葛家山寨地解藥,卻再難跟著前行了。無奈之下,楊誠也只得安排六名士兵將三人送回珠崖城,好生休養。

康劍成悶哼一聲,咬著嘴唇疾走幾步。本來他就對楊誠能學會洪方的拳法,而自己總不會而非常不服,這些日子更被楊誠比了下去,心里更是惱火無比。不過不服歸不服,不論是體力和毅力,他也知道自己確實差了楊誠一大截。每天走五個時辰,楊誠便有兩個多時辰在前開路,什么升火造飯、安營扎寨之類的重活,也是他頂著干。而且楊誠做了這么多事,第二天照樣精神抖擻,絲毫不見疲態。靖西營的士兵自然佩服得五體頭地,就連貫走這樣的路的葛家山寨的人,也是自嘆弗如。

“哼,不中用的東西!”洪方不屑的說道,旋即轉頭向葛家山寨的葛從林問道:“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山寨?”

“越過前面地白石嶺,就只需要走一天了。”葛從林笑著說道。

左擒虎拍了拍洪方的肩膀,打趣道:“怎么樣老頭,要不要我扶你?”二人以棋相會,漸漸變得捻熟起來,稱呼上也隨便得多了。

洪方瞪了瞪眼,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我看你也差不多了,還敢在這里大言不慚。簡直跟你下棋一副得性,外強中干。”

“說什么啊。”左擒虎不服的說道:“要不我們來比試比試,看誰走得最快!”

“算算看,你們倆每天得吵上幾十次,真不知道你們哪來這么好的興致。”楊誠將長刀交給歐凌哲,轉身走到二人旁邊,笑著說道。

洪方悶哼一聲,將頭別開,不再理會左擒虎。不過他也知道,在山林行走,他是遠不及左擒虎了。雖然這幾年左擒虎已少有上山打獵,不過畢竟在此道侵淫了數十年,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地。

楊誠分別拍了拍二人,笑著向隊后走去。逐一詢問各人地情況后,徑直走到康劍成身前,伸手右手笑道:“來,我們倆并肩前進!”

“誰要你扶。”康劍成已是氣喘吁吁,不過嘴上卻是半點也不肯認輸。

“得了吧,我們誰跟誰啊。就算是我累了,你扶著我點。”楊誠不由分說的將手繞過康劍成地肩背,扶著他向前走去。

康劍成掙扎了一下,卻哪里有楊誠力大,當下也只得順從。“我會還你這個情的。”康劍成喃喃說道。楊誠微微一笑,似乎并未聽到他的話。

一個時辰后,眾人終于到達一處溪流旁邊,當葛從林宣布在此宿營后,竟引得眾人一陣歡呼之聲。楊誠扶康劍成在一塊石頭上坐好后,便與歐凌哲、葛從林一道尋些枯枝,準備生火做飯。其他人則紛紛沖向泉眼,用雙手捧起清澈地泉水,喜笑顏開的牛飲起來。

“喂,給我也弄點水來。”康劍成癱坐在地上,對著不遠處的葛從石說道。葛從石是葛從林的親弟,雖然同是葛家寨的人,不過卻遠比不上其兄,此時也是累得不行,聞言向康劍成眨了個白眼,干脆躺在了地上。

“你……”康劍成一時氣急,卻也無法。這時他連站起的力氣都快沒了,就算想要教訓這個不將他放在眼里的毛頭小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舔了舔嘴唇,康劍成干脆閉目養神,雖然和眾人相處了一些日子,不過以他那副脾氣,除了楊誠,卻沒有一個人給他好臉色。他也不想自取其辱,只有等恢復一點體力,再自己動手取水了。

休息半晌,康劍成微頭微皺,疑惑的睜開眼來。他本來就快要睡著,不過突然之間發現剛才還喧鬧的眾人,此時卻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待一看到周圍的情形,康劍成不由臉色大變,疾聲叫道:“喂,姓葛的小子,你看他們怎么了?”

葛從石本不想理康劍成,不過聽他聲音急促,這才不情不愿的睜開眼來。一看之下,不由騰的一聲,跳了起來。“怎……怎么!”葛從石結結巴巴的說道,一臉的驚恐。

“你是不是沒有檢查那水?”康劍成疾聲問道。

“這泉我從小喝到大,沒有問題的啊?”葛從石一臉無辜的說道,急得快哭出聲來。以往每次宿營,總會有他兩兄弟負責檢查泉水是否可以飲用,唯有這次,他實在太累,又加上離山寨已經不遠,是以疏忽了。

“這下被你害死了。”康劍成看著伏地不動的眾人,嘆氣說道。

泉水仍舊不停流淌,山風吹起,人影晃動!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0:58
第四十六章 破例一箭

陣哨聲響起,林中突然沖出二十八名壯漢。這些人均身,頭上戴著用樹枝編草的帽子,黝黑的皮膚下跳動著強健的肌肉。其中一人,雖然也是精赤上身,不過頭上戴的卻是七色花環,腰圍虎皮裙,顯然是這些人的首領。一雙倒三角眼配上一張馬臉,讓康劍成也嫌惡不已。

“余……余昌明,你竟然敢……”葛從石結結巴巴的說道,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伸出的手指不住顫抖。

余昌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對大門牙。“你這小子竟然敢直呼本少爺的名字,一會定會讓你嘗嘗三寶的滋味。”說罷伸手一揮,其中二十人紛紛撲向已經倒伏在地的眾人,自己則領著七人惡狠狠的撲來。

葛從石見狀大驚,拼命向后挪動,不過卻是手腳無力,雖然拼命掙扎,也不過挪出步余。“余……余少寨主,大小姐可知道我們到這里了,你最好……”到底是膽小,被余昌明這一嚇,葛從石雖然又急又怒,卻真的不敢再直呼其名字了。

“啪!”余昌明走上前去,一腳踩在葛從石的大腿上,狠狠的扇了葛從石一記耳光,五個手指印立即在葛從石猶顯稚嫩的臉上浮了起來。“你就死了這份心吧,葛老頭都死了,憑那死丫頭的本事,哪里還放在本少爺的心上。”

余昌明教訓葛從石之際,他身后的七名壯漢卻徑直走向癱坐在那里的康劍成,全然不住其一副可憐相,用藤條將其五花大綁起來,隨即被兩人抬起,重重的拋到昏倒的人群中。背部傳來的疼痛讓康劍成皺眉不已。眼睛閃過一絲寒光之后,隨即不停地呻吟起來。林中的地面本就凹凸不平,這一下著實是摔痛了他。從小到大,康劍成哪里受過如此“優待”,若不是畏于其中幾人口中含著的竹筒,他定會痛下殺手。將連日來憋著的氣發泄在這些人身上。雖然他累得骨頭都快要散架,但殺幾個人,卻并非難事。

“你們……你們把大小姐怎么了?”葛從石顫聲說道,臉上不由泛起絕望之色。這余昌明為人陰狠毒辣,不過卻最為忌憚小青,平日里根本不敢踏進葛家山寨的范圍。現在既然敢如此猖狂,小青即使沒有遇害,恐怕也是處境堪憂。

余昌明得意的笑了笑,右手猛然伸出。一把扼住葛從石地脖子,用力一慣,葛從石的頭頓時重重的砸在地上。所幸所處之地有一層厚厚的枯葉,否則恐怕便已是頭破血流了。饒是如此,巨大的震蕩仍讓他頭痛不已,伸手欲抱頭時,雙手猛地傳來一陣徹骨的巨痛。兩根寬達兩寸的繡簽,已從他手掌之處對穿而過,將他的手牢牢的釘在地上。

見此情形,康劍成不由暗自心驚。這小子地狠毒。與他也有得一拼。若是在平時,他或許還會大加贊賞,不過當對方施暴的對象也包括自己在內的時候,他卻哪里還有這份心思。當下只得暗自祈禱,希望楊誠能在余晶明的注意力轉向自己的時候。及時的趕回。

聽到葛從石猶帶稚聲的哀嚎。連余昌明所帶來的那些人也微顯不忍之色。畢竟平常的人,并沒有多少會以此為樂。“別動。”站在康劍成面前的一人見其眼珠轉動。當即低聲喝道,并象征性地踢了康劍成一腳。

“啊!”康劍成發出一聲慘叫,隨即向外翻滾。直至滾到五步外的一棵樹下,才被撞中腦袋,昏死過去。踢他那人見狀不由微微詫異,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了看不遠處面向自己昏死過去的康劍成,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

“說,這些人是不是那死丫頭請來地幫手?”余昌明用腳尖點在竹簽上面,腳腕晃動,引得葛從石慘叫連連。

“呸!”葛從石向余昌明吐了一口唾沫,憤憤的說道:“要殺就殺,我哥一定會為我報仇地。”說罷便張嘴用力咬下,神情絕決。

余昌明閃過葛從石的口水,見狀急忙向前撲去,另在腰間的竹笛閃電探出。“咔啦!”竹笛正好插在葛從石嘴中,讓其不能再繼續咬下去。“想死,哪有這么便宜地事。”余昌明狠笑著罵道,隨便一拳砸下,葛從石的下巴頓時脫臼。

尋死不成,葛從石的臉上不由現出一絲慌張。對于余昌明的手段,顯然他也十分了解,雖然比起他哥他要顯得貪生怕死一點,不過卻寧愿死也不愿受到余昌明的折磨。

余昌明輕蔑的看了看一臉憤恨的葛從石,笑著說道:“說不說也沒關系,反正這些人已經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也懶得弄醒他們,直接把他們用來喂三寶。”說罷手腕一用力,竹笛頓時深深的插入葛從石的喉嚨。葛從石再承受不了如此劇痛,頓時昏死過去。

“少寨主,這些人怎么辦?”二十名壯漢將眾人一一用藤條綁好后,其中一人跑過來恭敬的問道。雖然是余昌明的手下,那人卻連正視余昌明的勇氣也沒有,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腳,神情畏懼。

余昌明玩弄似的踢了踢已

去的葛從石,沉聲說道:“先別急,等那三個漏網之門來,再把他們一起搬回去。”

“是在等我嗎?”雄渾的聲音從林間傳來,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手持著一把黑色小弓,好整以遐的立在那里,不是楊誠,卻還有誰。

余昌明略微驚訝的看了二十步外的楊誠一眼,以他們二十多人之能,竟然絲毫沒有察覺楊誠的逼近。要知道這些人均是長久生活在叢林中的精銳戰士,靈敏一向超于常人。就連余昌明本人,也并非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在這十村八寨,他的惡名一向廣為人知,而這一切,均建立在他自己超人一等的手段和身手上。雖然心中驚疑。余昌明卻毫不遲疑的伸手一揮,便有十余人圍了上來,紛紛含著竹筒對準楊誠。

“來了更好,就怕遇上膽小的給跑了。還有兩人呢?趁早出來投降,本少爺高興了,過會或許會賞你們個痛快。”余昌明不以為然地說道。雖然楊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他們,不過他卻并不擔心。畢竟在人數上,他已占有優勢,更何況他手中還控制著數十名不能動彈的人質,投鼠忌器之下,他才不相信楊誠敢怎么樣。

楊誠斜靠在一棵樹的樹干上,一邊把玩著小黑,一邊淡淡的說道:“如果我是你,便馬上把手里的人放了。有多遠跑多遠。”

余昌明嗤然一笑,大笑說道:“哈哈,居然比本公子還狂上幾分,要不是你是那死丫頭地幫助,說不定我還真想交你這個朋友了。”余昌明臉上笑容可鞠,左手極是自然的舉了起來。看著仍悠閑不動的楊誠,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輕蔑的笑容。十個含著竹筒的壯漢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臉龐微微鼓起,只要余昌明的手一揮下,近百根淬有居毒的牛毛絲箭便會將楊誠當場格殺。

康劍成的身子微微一動。縛著他地藤條頓時解開。剛才他趁那人一踢之際,將自己的手子轉了過來,擋住雙手,以便能迅速解開繩子。這些人絕非善類,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一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少不得要多找幾個人來墊背。哪知道這些壯漢倒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這點小計謀,竟然沒被識破。那個踢他的雖然接連看了他幾眼,卻再也沒過來查看。反而不斷看自己的腳,面有得色。

楊誠的聲音傳來之際,雖然他的雙手已然重獲自由,不過他也仍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若在平時,這二十幾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更何他們遇上的是箭術通神地楊誠。雖然他表面上并不服楊誠,不過內心里卻也知道,論箭術他不及楊誠萬一,就算是進身肉搏,恐怕他也討不了什么好處。這二十幾人雖然均是孔武有力,不過顯然沒有經過什么系統的訓練,楊誠甫一出現,除了有十人上前用竹筒對準楊誠,連其他人的視線也紛紛被吸引了過去。只要楊誠一動手,再加上他從背后出手,定可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對于這一點,康劍成抱有絕大的信心,因為他已經感覺到楊誠那股漫天的殺氣!就連在之前對付蔡進銳地海盜之時,也沒有如此之盛。



看到葛從石地慘狀,楊誠心中確實生起極大的殺意。對方竟然用如此狠毒地手段,連一向心慈的他,頓時也決意不再留手。雖然他沒有見識過對方的竹筒地威力,不過當年洪承業曾與葛家寨的一些精銳交鋒,也曾遇到過類似的武器。雖然那竹筒里的細箭僅能射入皮膚,但楊誠卻知道定是奇毒無比。這些叢林中的部族向來善于奇毒,楊誠當然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再施展的機會。

楊誠搖了搖頭,嘆氣說道:“做你的朋友,我可沒這個福份。不過看在你這份心意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走,亦或是死!”

說到死字時,楊誠的聲音陡然加重,余昌明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當下心中不由微微疑惑,雖然現在已是冬季,不過崖州卻是無冬之地,天氣仍舊非常暖和。他們更是一年四季均是赤著上身,從來沒有感覺到寒冷的滋味。“少說大話,我數三聲,馬上丟下你那玩具弓,束手就擒!”余昌明惡狠狠的說道,看著自己身旁蓄勢待發的十名壯漢,膽氣不由為之一壯。

“既然這樣……”楊誠弓交左手,右手探向箭囊,指尖輕輕的按在羽箭的末端。

“一!”余昌平大聲喝道,雙眼中泛出懾人的目光。

楊誠的肩膀微微一晃,人已離開樹干,穩的向前跨出一步。

“二!”聲音未落,余昌平的手已用力揮下。

“咝……”極其細微的聲音頓時在林中響起,無數泛著藍光的細箭噴涌而出,向楊誠所在的地方籠罩襲去。雖然僅是十人,那聲勢卻甚是奪人,猝不及防之下,足以讓任何高手飲恨當場。

“哈哈……咦?”余昌明放聲狂笑,剛笑到一半。卻是嘎然而止,看著楊誠所立的地方,雙眼圓瞪。若是一般人,定會在他數三之時才慌忙閃

知道他卻只數到二便下令。本來他以為自己奸計得逞光閃過之后。楊誠所立之地已空無一人,無數的細箭,全然落空。

“破例。”聲音平淡無奇,卻奏響了死亡的序曲。

“咻!”正當余昌平舉目尋找楊誠的身影時,一陣突然從肩臂之處傳來。隨著一陣骨裂地聲音,整個人竟被一巨大無匹的力量擊飛丈外。“嘭!”背部重重的撞在一顆大樹上,整個人竟被牢牢的釘在了上面。看著半空中如蒼鷹般撲下的楊誠,余昌平頓時泛起一絲恐懼的念頭,連身上地痛楚也暫時忘記。

“咻……”羽箭連珠而發。待楊誠落地之時,已有五名余家寨的戰士中箭倒地。

“殺!”眾人顯然沒到料到楊誠竟然如此神勇,驚怒之下,余下的二十二人竟齊向楊誠撲去。一支支竹筒,將無數的細箭向楊誠噴去。

“咻!”破空之聲再起,卻是從后而來。歐凌哲立在不遠處的一棵樹處,抬手疾射,箭無虛發。

甫一落地,楊誠便向后一縱,接連向后翻騰。堪堪避過對方的數波細箭。這些細箭本就令人防不勝防,若非敏捷如楊誠,恐怕根本無法閃避。

“啊!”一聲慘叫突然從人群中傳起,一個壯漢正要吹出細箭之時,一把匕首突然從胸口處伸出。又閃電般的退去。那名壯漢的身形剛要倒下之際。康劍成鬼魅般的身影已向另一人撲去。康劍成本就蓄勢已久,此際出手更是干脆狠毒。絲毫沒有半刻停頓,傾刻之間,便有三人倒在他地匕首之下。

“嘭!”一個壯漢剛要攻向康劍成。腰間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整個人隨即橫飛而出,重重的撞在樹干之上,頓時昏厥。洪方須發皆怒,每出一拳必是全力而發,立時便有一人橫飛而出,無一幸免。

洪方雖然也同樣喝了泉水,不過到底非一般人可比。在別人出現異常之際,立即做出反應,設法將喝進的水嘔了出來。他在外闖蕩多年,無時無刻不需要防備別人的暗算。對于如何應付別人下毒,當然也有獨特的應對方法。雖然及時將水嘔了出來,不過他也有一時力氣頓無,再加上摸不清敵情,是以才假裝中毒,暗中蓄力。

變生肘腋,這些壯漢顯然沒有料到竟會有兩人從身旁進攻。洪方和康劍成豈是易與之輩,這些人雖然都是健壯無比,卻沒有一人能抵抗二人片刻之時。再加上前后有楊誠和歐凌哲這兩位頂尖的神射手,頓時讓他們陷入慌亂之中,不消片刻,便死得死,傷得傷,再無一人可以站立。

余昌明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山寨中的二十幾位精銳,如同被切菜一般,在四人的聯手進攻之下,連半點反抗的力量也沒有,戰斗便告結束。臉色已從震憾轉為死灰般地絕望,再加上肩膀上鉆心的痛楚傳來,雖然此時天氣并不炎熱,豆大的汗水卻不斷冒出。

“知道我為什么說破例嗎?”楊誠信步走到葛從石身旁,皺眉查看著葛從石的傷勢,淡淡的說道。

余昌明惱中已是一片空白,哪里還能吐出半個字來,更遑論剛才地狂傲。他心里當然明白,僅憑這四個人地恐怖實力,便足以讓他的整個山寨頭痛了。他本以為撿了個大便宜,哪知道卻惹來了殺星。

楊誠從身上取出一瓶金創藥,一邊細心地灑在葛從石的傷口上,一邊嘆氣說道:“戰場之上,死傷在所能免。不過我這個人有個規矩,傷而不殘,死而不覺。不過對你,我總算是破了個例。”

余昌明面如死灰,幾欲痛暈過去,但楊誠的話卻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傷而不殘,死而不覺。這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戰場上還能牢守這個尺度,那還是人嗎?在他眼里,楊誠簡直就是一個怪物了。不過有一點卻可以肯定,他這條命不管能不能保住,但這只手卻完全廢了。整個肩骨被一箭貫透,就算是扁鵲再生,恐怕也無法挽回了。

“弟弟!”葛從林狂奔而來,想要抱住葛從石,卻又生怕觸動其傷口,只得一臉悲慟的蹲在旁邊,看著楊誠施救。對于他這個弟弟,他一向極是愛護,哪料到剛離開半刻,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剛才他們三人在林中拾柴之時,葛從石的第一聲慘叫傳來,楊誠便和歐凌哲迅速趕回。雖然他自小長在山林之中,但卻遠不及二人迅捷,待他趕回之時,戰斗已然接近尾聲。

楊誠拍了拍葛從林的肩膀,安慰的說道:“幸好沒有傷到筋骨,靜心修養一段時間,應該沒有大礙。你還是看看他們怎么樣了。”除了他們四個,其他人均已中毒。對于毒藥,楊誠向來少有涉及,待一治完葛叢石,頓時擔心起來。

葛從林重重的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葛從石一眼,轉身向泉邊走去。

“唰!”楊誠一把將箭矢拔出,盯著滑落在地的余昌明,冷冷的說道:“現在,你還可以選擇,死,還是殘。”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0:59
第四十七章 疑云重重

風呼嘯,狗叫溝里一片寧靜。雖然已快到午時,但少仍是聲震天。營地里,除了間或有幾人匆匆從一個營帳跑到另一個營帳,連一個負責警戒的人也沒有。邊患盡除,況且這又是自己的地盤,也難怪這些人會如此松懈。

正中大帳之中,幾個頭領模樣的男子與一名錦衣青年正圍坐在一張桌子周圍,一邊大碗喝酒,一邊賭著牌九。桌下的火盆中,優質的木炭燒得通紅,將帳內烤得極其暖和,卻沒有發出半點雜煙。帳外雖然異常寒冷,不過帳內這幾人卻只著薄衫,更有兩人,已是赤膊上陣,頭上仍是微現汗珠。

“通殺!”錦衣青年得意的叫道,將桌上的銀錢收到自己面前。

“湯公子今天的手氣也未太好了吧,接連七把通殺。”一人捏著自己干癟的錢袋,皺眉說道。

眾人口中的湯公子,本名湯坤武,雖然并無一官半職,不過其舅公卻是朝中舉足輕重的權貴,眾人當然要拼命巴結。

“哈哈。”湯坤武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來!”說著便將自己面前堆成的小山向眾人分發,自己竟然沒有留下一點。

眾人均是一臉喜色,口中卻做作的推辭著。“哎,大家玩得高興就行了,說這些干什么。這些天蒙大家照顧,就當給兄弟們買點酒喝。”湯公子豪爽的說道,隨即又拿出一個鼓鼓的錢袋,笑著說道:“繼續來,看你們有沒有本事全贏去。”

“能認識湯公子,可真是咱們的福氣,湯公子今后若有事。盡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我們兄弟能幫得上忙,絕對不會推辭半句。”一人滿意的收回自己的銀子,信誓旦旦地說道。雖然他已經接連四次輸得精光,不過手中的錢卻不減反增。每一次大家輸光,這出手闊綽湯公子總會連同自己拿出的,全部分給大家。

“唉!可惜啊。今天的事情一了,湯公子便要走了。”一人盯著湯坤武拿出的錢袋,一臉懊惱的說道,似乎自己還沒“輸”夠。

湯坤武灑然一笑,將錢袋中地銀子倒到桌上,笑著說道:“以后大家有什么麻煩盡可到長安找我,要是我湯耀祖皺半個眉頭,就***不是人!”

一個個元寶滾落桌上,叮咚有聲。眾人眼睛均是一亮。紛紛現出貪婪的目光。這堆元寶少說值幾百兩銀子,對湯坤武或許算不上什么,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足需幾年的俸祿了。雖然賭局已從昨晚延續到現在,眾人大多已快睜不開眼睛了,不過在金錢的刺激下,紛紛再燃斗志,一邊用好話奉承著,一邊加入賭局,帳中的氣氛更為熱烈。

哪知道湯坤武的手氣。卻是好得驚人,沒幾把,便又贏了不少。看著眾人訕訕的表情,湯坤武淡淡一笑,正欲再將銀子散發眾人。桌上的銀子卻嘩嘩作響。自己跳動起來。

“怎么回事?”湯坤武皺眉說道。除了桌子,連帳內地其他物件也跟著顫動起來。火盆中的木炭也隨之散出陣陣火星,更把其中一個赤著上身的人湯的哇哇直叫。

一個大漢隨手拾起一件衣服,一邊穿著一邊向外走去。嘴里來喃喃說道:“不是說申時才來的嗎?怎么現在就來了,這些家伙還真會折騰。”

“來,湯公子,我們繼續。”大漢出去之后,眾人再度圍聚,紛紛叫嚷著。指望著自己再輸光一次,以便可以再次瓜分湯坤武面前那堆白花花的東西。

帳內的動靜卻越來越大,轟轟的蹄聲也由遠及近,漸漸傳入眾人耳中。“看來這批貨還真的不錯。好,我們繼續!”湯坤武不疑有他,爽聲說道,任由自己面前的銀子滾向眾人面前。

賭了幾把,蹄聲仍未停止,帳外卻傳來陣陣喧鬧之聲。“不對勁哦?大家還是先看看。”湯坤武收起牌九,皺眉說道。對方行事一向低調,斷不會直抵營帳,仍不停止。

幾名頭目點了點頭,手忙腳亂地穿起衣服來。不過眾人的衣服大多是在喝得盡興時脫下,隨意丟棄在帳中,一時間想要找到自己的衣服,卻也頗為麻煩。湯坤武坐在一旁,看著眾人亂成一團,不由微微一笑。幸好不是在戰爭時期,否則自己要想靠他們保護,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帳門掀開,剛才出去那名大漢出現在帳外。“夏老三,你小子還在干什么,快進來啊,風都吹進來了。”一股寒風吹進,讓眾人均是打了個寒顫,紛紛罵道。

“轟!”夏老三無言倒地,背上一支勁矢深深透入,鮮血正汨汨的冒出。

帳內頓時為之一靜,所有人都呆如木雕。過了片刻之后,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尖叫,眾人均是一驚,當下也顧不得其他,穿衣的穿衣,找刀地找刀,動作竟然迅捷無比。濃濃地睡意,也為之全消。

雖然眾人從未經歷過戰斗,但對眼前的情形卻再明白不過。“你們兩個,先出去頂著;鄭七和郭五,你們兩個多帶些弟兄,保護湯坤武安全。其他人,跟我來!”領頭地壯漢衣甲穿妥,立即大聲喝道,隨即大步向帳外走去,其他眾人相視一眼,紛紛跟了上去。

“郭五,你去帶人過來,我在這里保護湯公子。”鄭七持刀護在湯坤武身前,臉色微微蒼白。

看著郭五出帳而去,帳內只剩他們兩人,鄭七吞了一下口水,顫聲說道:“湯公子您放心,只要有我在,絕對沒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哇!”郭五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一臉驚恐的向前躍了一步,用力拔刀。不知是緊張還是許久未用,費了好大的功夫,刀卻仍未出鞘,郭五已是急得滿頭大汗。

湯坤武右手微揚,立在那里。哭笑不得。“是我。”湯坤武沒好氣地說道,剛才他只想上前讓郭五鎮靜一點,是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哪知道竟會讓他怕

。“舅公怎么會養這么一群廢物?要是全都是這樣,人爭?等回去得讓舅公好好整治一下這些人了。”湯坤武暗自想道,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郭五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撫胸的說道:“湯坤武你這樣不聲不響地,差點沒把小的嚇死。哎,湯坤武,你別出去,外面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要是您有個閃失,那小的就算死一百遍也抵不了啊。”

“沒關系,我只是看看。再說就算有人進攻,也不可能這么快攻到中軍帳來的。”湯坤武厭惡的推開郭五。徑直向外走去。

郭五手伸了兩下,見湯坤武臉色微變,當下也不敢阻攔,只得無奈的跟了上去。帳門掀開,寒風襲來,兩人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僅披了件毛皮大衣地湯坤武更是微微顫抖。

“咻……”“殺……”“啊……”

各種各樣的聲音,隨著寒風從四面八方傳來,間或還有破空聲從旁邊閃過,稀疏的冷箭竟射到了中軍大帳上面。很顯然。這一次是真的遇上敵人偷襲了。湯坤武臉色微變,迅速回到大帳,慌忙將一直掛在帳中,作為擺設的一套極為華麗的盔甲穿上。再取下掛著的寶劍,眼神中竟有一絲緊張和興奮。

“湯……湯公子。你說會是誰?難道是他們想吞我們這批貨?”郭五立在一旁。緊張的問道。

湯坤武拔出寶劍,目視劍身。冷冷的說道:“不管是誰,管叫你們有來無回。你地人呢?怎么還沒來,快點召集起來。隨我出戰!”



“這……這怎么可以?”雖然湯坤武言談之間頗為自負,盡興之時甚至自比章盛,不過郭五哪敢讓他冒這個險,當下不由大急。

正在這時,領頭的將軍與鄭七并肩而入。不待二人發問,領頭的將軍已神情凝重的說道:“敵人太厲害,恐怕兄弟們抵擋不了多久,湯公子,你快收拾一下,就算拼著一死,我們也會把你安全的送到五原郡去的。”

“什么!”湯坤武驚訝的說道:“這才剛一開始,你們就抵擋不住了?一萬多號人,吃什么的,也太沒用了吧!”說到后面,湯坤武已是一臉憤怒,他剛剛想要一嘗上陣殺敵的滋味,這人竟然告訴他要立即逃跑。

“老大,是什么人這么大膽?難道真是他們?”見頭領一臉嚴峻,郭五早已是心神大亂。

“像,又不像。”頭領微微皺眉,旋即向湯坤武說道:“不能再拖了,湯公子,快走吧。”

當下三人不由分說,簇擁著湯坤武沖出大帳。大帳之外,已被上千人圍得水泄不通。這些人陣形倒還算整齊,顯然是這伙人中的精銳之士。三人將湯坤武扶上一匹戰馬,自己也紛紛騎上戰馬,在眾人地護衛下向北沖去。

“干什么?”湯坤武微微皺眉,指著東面說道:“五原城不是在那邊嗎?”說話間,又有幾名頭目領著一伙人匯入隊中,湯坤武四顧相望,竟然發現差不多所有的將領都跑到了自己身邊。為將者都是臨陣便逃,叫士兵哪有心思作戰。當下更是心煩不已,這兩天來與眾人的深厚情誼,也隨之而去。

“東面和南面都被敵人包圍了,只有北面還有個缺口,我們先沖出去,再想辦法折回。”頭領急急的說道,不住催馬前行,不過四周全都是人,哪里能快得了半分。

“快點停下,折返回去,聽到沒有!”湯坤武疾聲喊道。

郭五擠上前來,疑惑的問道:“湯公子要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忘在大帳里了?”

“屁!”湯公子毫不客氣地罵道:“你們這些豬腦子,人家故意把我們往北邊趕,你們一點也不明白嗎?往北逃,全都是死!”

“那,那該怎么辦?”鄭七惶然問道,面如死灰。

湯坤武揮劍指向東邊,毫不遲疑地說道:“從東邊突圍,直接沖到五原郡!”

眾人對湯坤武的提議也是略也心動,不過一時卻不能決定。正在這時,隊伍已趕到一個斜坡,后面蹄聲驟起,百余身著閃亮盔甲地騎兵。在正午的陽光照射之下,反射出陣陣懾人的寒光。

“什么!”看到對方地裝束,湯坤武身體一震,差點從馬上摔落下來。

“湯公子小心。”郭五急忙扶住湯坤武,皺眉問道:“敵人真的想把我們往北趕嗎?難道真是那些人,他們不是來和我們交易的嗎?”

看著哭喪著臉的郭五。湯坤武心中泛起無盡的絕望。他已經猜出襲擊他們的人是誰了,更知道這伙人絕非他們地對手,連護送自己安然離開,也是希望渺茫。在大白天還能被人直接沖到營外,發起進攻,就算遇到的是一支實力相近的敵人,也是敗局已定,更何況他們之間有著天淵之別。

“唰……”長刀出鞘,神威營鐵騎追上一支落在后面的隊伍。立即散成十余隊,在人群中橫沖直撞,猶入無人之境。聲聲臨死的慘叫傳入眾人的耳朵,居高臨下,清晰看著自己的伙伴被人如此切菜般的盡情屠殺,雖然數千人圍聚在一起,卻沒有任何人想要向這支遠遠少于自己的敵人反攻,以營救自己地伙伴。當然,要想從他們刀下突圍的想法,也頓時消失。所有人均拼命向相反的方向奔去,不愿再停留半刻。

殺聲震天,卻全出自神威營騎兵之口。逃命的隊伍漸漸拖長,不斷有幾十到一百不等的神威營騎兵沖入人群,將這支數千人的隊伍不斷切割、消磨。被切離隊伍的人不斷倒在奔逃的路上。幸存的人更加惶然。拼命卻有徒勞的想要擺脫死亡地陰影。

湯坤武臉色發青,嘴唇已被他自己咬出血來。也是猶然未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而立誓要保護他的那幾名頭目。此時四散逃逸,有的已命喪刀下,有地仍有亡命

劉虎發動地時間恰到好處,正是眾人中午造飯之前,從未想到會遭遇進攻,幾名頭目也根本沒有約束部下的意思。更有不少人因貪睡,到現在仍是滴水未進,奔逃出十余里,已有大半因體力不支,而落在半途。

莫要說眾人根本全無斗志,就算有,恐怕也沒有多少有拿刀戰斗地力氣了。現在的奔逃,也全然憑著求生的本能,盡力揮發著殘存不多地體力。從一開始,結局便已注定。湯坤武自然知道自己這次已是兇多吉少,但心中的疑惑卻是無以復加。襲擊他們的,竟然是神威營!從千里之外的長安,跑到這里來襲擊他們,讓他費盡了心思,也想不出半點理由來。

看著周圍形成一個弧形的神威營騎兵,湯坤武不由泛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神威營雖然完全占據了優勢,不過攻勢卻一直不急不緩,耐心的將所有落隊的或者想另僻蹊徑的人一一殺死,不讓任何一人逃脫。很顯然,神威營這一次是要徹徹底底的消滅他們,不留一個活口。等到這個口袋收攏之時,便是所有人的末日。

“嗚……”號角悲嗚,遠方的戈壁上,數百名騎兵一字排開,嚴陣以待。前路斷絕,逃命的人頓時哄然散開,想要逃脫敵人的圍獵。不過在優良的戰馬及精準的勁矢之下,逃散的人卻又被再度趕回。與出營之時相比,人群已縮小數倍。在不到二十里的路程里,近萬名倉皇而逃的人,竟只剩下不到三千人。無數的鮮血,在這廣闊的原野上,書寫出一個大大的一字,觸目驚心。

“咚……”戰鼓敲響,最后的殺戮終于上場。烏云蔽日,天地為之黯然。

“殺!”見無路可逃,喘著粗氣的人們奮起余力,欲做困獸之斗。但此時才想到一心反抗,卻已是太遲。在神威營的鐵蹄之下,戰斗,又或許稱之為屠殺更有妥當,不到半個時辰,在草原與戈壁的交界之處,便再無一個站立之人。

“滋……”馬蹄踩在粘稠的血跡上,發出詭異的聲響。

“拜見統領大人!”眾將奔至劉虎馬前,翻身下馬,顧不得地上的“泥濘”,轟然拜倒。

劉虎身子向前傾了傾,皺眉說道:“你這幾個家伙,還真不夠意思。叫你們把羊給我趕過來,哪知道你們卻自個享用了。”

眾人相視一笑,紛紛說道:“這些人實在太弱,跑起來也沒力,我們已經盡量放慢了,哪知道他們比我們還慢。”

“沒有放走一個吧。”劉虎正色說道。雖然之前已探得詳細的情報,但敵人之弱仍然出乎他的意料。按他看來,這一仗莫說四千,便是一千神威營士兵,也足以全殲這支不入流的部隊。當下心中不由暗嘆,章盛恐怕真是老了,慎重的過了頭。早知道哪用潛伏三天,直接攻來結果也絕沒有兩樣。

幾騎快馬策來,在后清剿的李康信拜倒復命:“啟稟統領大人,我們清理敵人營地時,發現大量武器。”

“哦?”劉虎微感意外,皺眉問道:“是些什么武器,大概有多少?”

“足夠裝備三萬人的刀劍,并且有強弩五千具,勁矢十萬支!”李康信沉聲回道。

“什么!”劉虎一臉震驚,任他想破腦殼,也想不通這支不入流的部隊,竟然藏有如此數量的兵器。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讓他頓生疑云。

“統領大人,這人好像是對方的頭領,我覺得有些奇怪,請大人過目。”俞兵上前說道,揮手之下,兩名士兵將一具尸體抬了上來。

“湯坤武?”看到這具尸體,劉虎頓時頭大。他和長安那些世族公子鬼混之時,也與這湯坤武有過數面之緣。這人一向自恃勇武,在眾公子中也是頗有狂名。劉虎見識過一次他們之間的比武,簡直就是兒戲一般,極是不屑,對湯坤武的無知,倒也頗有些印象。

劉虎撓了撓頭,這次戰斗就讓他夠疑惑的了。一支不及流的部隊,竟然會惹得章盛起殺心。而且還一定讓他帶四千精銳前來,事前還為他配備數千匹上等的戰馬。到了這里,居然又發現大量的兵器和世家公子湯坤武。劉虎心中微覺有些不對勁,一時卻無法聯成一線,想出個所以然來。

“俞兵,你帶人負責清理戰場,切記,絕對不能讓人看出是我們做的。李康信,你帶隊清理營地,能帶走的帶走,其他的就燒掉。陳山,你帶一千人,在附近找些僻靜的地方,把尸體全部埋了。”劉虎沉聲說道。事情的復雜顯然已超出他的預料,即使不用章盛提醒,他也要盡量清除一切痕跡,不讓外人所知。

“那些兵器呢?”李康信問道。

劉虎微微遲疑,章盛之前曾說所獲一切,全部歸自己。這批兵器數量如此之大,價值不菲,劉虎當然不會就此丟棄。不過這批兵器要想運回長安,功夫可就大了,更何況帶這么多東西上路,要想不被人發現,根本就不可能。

正在劉虎遲疑之時,一名斥從北飛奔而來,甫一靠近,便急急稟道:“啟稟統領大人,北方發現大量戰馬!”

“戰馬?有多遠?”劉虎急忙問道,心中頓時暗暗叫糟。這下他才明白,章盛為何叫他今晨出發。如果他按章盛的意思,那他此時還未到達此地。很顯然,章盛的目標絕對不只是那支不入流的部隊,而是現在才出現的這個目標。數萬兵器,兩萬戰馬,只要不是蠢人,也會明白其中關節。而且這背后所牽涉到的勢力,絕對是龐大無比,想到這里,劉虎哪敢有半點遲疑,即使不貪圖那批戰馬,他也絕不能讓一個人逃走。

“到少兩萬匹,已經不到十里,有多少人目前還不清楚。”斥恭敬的回道。

既然自己發現了別人,別人恐怕也發現了自己,這一戰,再不輕松。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1:40
第四十八章 儋佴風云

昌明伸手捂住肩上的血洞,一張臉早已皺在一起。楊他的肩骨洞穿,雖然捂住了前面,背后仍然不停的流著鮮血。感受著體內的鮮血不住外涌,余昌明頓時有些驚慌失措。他父親所統領的山寨,在山中僅次于葛家寨,除了小青偶爾對他略施懲戒之外,他可以算得上是橫行無忌,無人敢惹。受到如此重創,尚是他第一次遭遇到,雖然平日里常人折磨別人為樂趣,但這一次是真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感覺直有云泥之別。見楊誠厲色相問,康劍成卻只是冷笑一聲,只顧縮在地上哼哼,卻并不回答。

“轟。”康劍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再也不愿再動一下。別看他剛才在人群中揮匕穿行,迅捷無比,不過卻只是強催身體的潛力,并不能支持多久。是以現在見大局已定,意志頓時松懈下來,體力極度透支之下,連站立的力氣也頓無。

“老頭,你還在那里擺什么派頭?”康劍成躺在地上,見洪方仍在那里擺著架式,不由奇怪的問道。或許因剛才的劫后余聲,康劍成的聲音也再不似之前那么冷漠,隱有關心之意。

“死小子。”洪方聞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說道:“沒想到你倒還忍得住,被人踢了屁股還一聲都沒吭。”他所中的毒并未完全消除,經過剛才的動作,藥性更漸漸開始發作起來,只是憑著堅韌的意志強撐著,才沒有暈過去。

“哈哈。”康劍成扭了扭身子,仰面朝天。“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的徒弟豈會差到哪里去?”

洪方指了指康劍成。笑而不語,旋即扭頭向身邊的葛從林皺眉問道:“他們中的什么毒,不會有事吧?”

葛從林逐一細查,眉頭微皺。聽到洪方問及,不禁搖頭說道:“看癥狀,應該是化筋消骨散。”看了看眼皮直打架地洪方。當下急急的說道:“看來您也中毒不清,千萬別睡過去,否則便要和他們一樣了。”

“化筋消骨散?什么玩意,名字這么嚇人?”洪方瞪大眼珠說道,他本還想閉目養神,聽到葛從林的提醒后,當即強掙著坐正身子,不斷對抗著腦中的睡意。

葛從林將被余昌明他們堆起來的人一一平放開來,轉身走向楊誠。“這化筋消骨散是余家寨的不傳之秘。無色無味,中者三日內筋骨盡化,成為一灘肉泥,歹毒無比。余家寨所飼養地三寶便以中此毒的人畜為食,十年前余家寨寨主余紹青被老寨主打敗后,此毒便被列為三大禁用之毒,連秘方也被毀去,沒想到老寨主剛死,余家竟然又拿出來使用。”葛從林緩緩的說道,一臉憤怒的看著躺在楊誠腳邊的余昌明。

“什么!”楊誠、洪方、歐凌哲和康劍成四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驚呼道。他們一行人只有五人得以幸免。想著其他人將化做肉泥,均是大驚失色。

“有沒有解藥?”楊誠緊張的問道。中毒的人與他的關系極大,若是讓他們不明不白地栽在這里,楊誠恐怕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那就要問他了。”葛從林指著余昌明,寒聲說道。

四人齊刷刷的望向余昌明。余昌明面目猙獰的笑了笑。嘶聲說道:“別想了,一命換四十幾命。值得了。”

“難道你連他們的命也不要了嗎!”楊誠伸手指著幾名只是受傷的余家寨戰士,怒聲吼道。

余昌明輕蔑的笑了笑,不屑的說道:“他們的命早就是我的了。沒保護好我,全都該死!你就算不殺他們,他們回去也一樣是死!”

“你……”楊誠手指微微顫抖,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在他看來,手下士兵的生命幾乎和自己一樣重要,哪知道竟會遇上余昌明這樣視手下如草芥地人。本來他還以借此相逼,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毫無作用。

“小姐可能會知道化筋消骨散的配方,或許能有辦法化解也不一定。只是……”葛從林皺眉說道。余昌明的人竟然已經埋伏到這里了,寨子里恐怕再不安全。葛淳死后,葛家寨再沒有人是余紹青的對手,現在余家擺明了對葛家不利,小青的境況可想而知。

楊誠聞言也是微微皺眉。當務之急,當然是要找到小青最好。對于這山里地情形,他幾乎可以說得上完全陌生,再加上這里地人善使奇毒,不熟悉此道的人,根本防不勝防。饒是他藝高人膽大,也不敢冒險行事。更何況這里還有幾十號人無法動彈,就算余家寨沒有人來,也必須防范飛禽走獸地侵害。現在能正常活動的,只有他、歐凌哲和葛叢林三人,若是要去葛家寨,至少得要帶上熟悉地形的葛從林。那樣地話,留下來看守的便只剩歐凌哲了。雖然他對歐凌哲的身手極是信任,不過仍是不能放心。

“說,葛家寨現在的情形怎么樣了?”楊誠大步走到那幾名受傷的余家寨俘虜面前,沉聲問道。余昌明心有所恃,一時恐怕得不到什么消息,是以他將目標轉向這幾個人,希望能詳細的了解目前的形勢,已相機而動。

那幾人卻是面面相覷,沒有一人愿意回答楊誠的話。“怎么?他都說你們必死無疑,難道你們

護他?”楊誠瞪眼說道。本以為余昌明拋棄這些人,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哪知道這些人竟然仍是半個字也不吐。

“你們想一輩子跟著這樣的人嗎?只要你們把知道的全告訴我,我保證你們今后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楊誠正色說道。這些人相視無言之際,頻頻用余光望向余昌明,顯然對他極是忌憚。

幾人卻仍不吱聲,垂眼低頭,似乎沒聽到楊誠的話一般。“難道要我動刑,你們才肯開口!”楊誠厲聲說道。他從來沒有折磨俘虜的嗜好,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又關系到左擒虎等人,當下不由狠下心來,臉上頓時泛起可怖的神色。

“你們不要執迷不悟了,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神箭將軍!”葛從林走過來大聲說道。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望向楊誠,略有驚訝之色。山雖然地處密林,卻并非與世隔絕。一些生活用品,仍需與外界交換,是以楊誠地名頭,他們也并非沒有聽過。更何況當年葛家寨曾幫助謝家,謝家被楊誠擊敗,小青也率葛家寨精銳黯然退回。這事更被仇恨葛家寨的幾個寨子大肆宣揚,以挫葛家寨的名聲。是以楊誠神箭將軍的名頭,在耳山這些村寨中,也頗有些影響。

楊誠點了點頭。正色說道:“只要你們能棄暗投明,我可以保證你們今后在交州衣食無憂,若是立下功勞,還可論功行賞。”

眾人相視一言,均是欲言又止。“你們身上的毒,小姐也能解。神箭將軍便是小姐請來除去毒龍的,只要他一句話,小姐定會給面子,你們還有什么好怕地。”葛從林深知眾人心中的忌諱,適時的出言勸慰道。

“葛小姐都被困住。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到時……”楊誠兩人的話讓眾人微有心動,其中一人忍不住說道,一臉的擔心。

“困住了?在哪里?”楊誠急忙問道,聽這些人的口氣。形勢顯然甚是危急。小青竟然連自保也成問題。若是小青有什么不測,那他在這里的行動更將舉步維艱。



那人說到這里。卻再不肯言,一臉的惴惴不安。他們每個人都曾服下余家父子的毒藥,若不能及時獲得解藥。便會生不如死。小青或許能解他們地毒,不過她現在也自保不遐,萬一他們向楊誠投誠以后,小青敗于余紹青手下,那他們的一切希望便落空了。

看到眾人的表情,楊誠頓時明白他們顧忌什么,當下在地上拾起一塊石頭,用力拋出。“嘭!”石頭重重的砸在余昌明的腦門上,將他砸得頭破血流,連哼都沒哼下,便昏了過去。“現在你們可以說了吧?就算小青真的有什么不測,我也保證能余紹青抓起來,親自給你們解毒。”楊誠輕松的說道,雖然他有更“溫柔”的方法讓余昌明昏過去,不過他卻想也沒想便擲出石頭,余昌明現在肩上和頭上均是流血不止,也沒有任何想要采取半點措施給他止住。

“不是我們不肯說,實在是……”一人向楊誠鞠躬一禮,為難的說道。

“嗆!”葛從林從地上拾起一把長刀,拔刀出鞘,指著余昌明說道:“要是現在我把他殺了,你們知道該會有什么結果吧?”

眾人臉色微變。余家父子,一向狠辣無比,余昌明雖然張狂,卻遠不及他的父親。余家就這么一獨子,余紹青一向寵溺無比,這一次大舉進攻葛家寨,其中便有一半地原因是小青曾教訓過余昌明。他們幾人均是余紹青安排保護他的兒子的,就算只是廢了一只手,余紹青恐怕也免不了會牽怒于他們。如果被葛從林一刀殺死,就算與他們無關,余紹青憤怒之下,絕對會把他們用來陪葬,更會累及父母妻兒。

“不錯,這個人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了。何去何從,你們自己考慮好。”見葛從林的威脅有效,楊誠也幫腔說道。他本無意涉足這些部族之間的爭斗,現在左擒虎他們身中劇毒,他想要置身事外,也再不能做到了。

“好!”其中一人被楊誠二人說動,激奮地說道:“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也受夠了!希望將軍破寨之日,能保全我家人性命就行了。”在他們看來,楊誠既然是小青請來地幫手,便免不了助小青進攻余家寨。余紹青雖然在這里能稱王稱霸,但要與神箭將軍相斗,恐怕并無勝算。更何況剛才楊誠剛才出神入化的箭法也讓他們看在眼里,當下更深信楊誠能助葛家寨擊敗余紹青。

有了一人開頭,其他地人也不再堅持,紛紛將所知告予楊誠,再加上葛從林從旁解釋,楊誠總算對這一帶的情形有了大致的了解。

山并不是一座山峰而已,而是以小青口中地圣山為中心,方圓數百里的崇山深林。居住在山地村寨。共有十八個,俗稱十村八寨,每寨人口從數百到數千不等,若是全加在一起,也有兩萬余人。十村八寨中,僅有兩村是原本居住在這里的人。其他的大多原本居住在大陳境內的夷族。夷族之中又分為兩部份,一部份是分布在交州境內的苗族人,余家寨便是其中一支;另一部份則是分布在揚州南部群山中的

及逃難至此地漢族,葛家寨便是其中最大的一支。

雖然這些人都是在大陳無法繼續生存下去,而逃難至此,不過爭斗卻從未停過。余家比葛家先到此地,四代經營了上百年,算得上是根深蒂固。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葛家搬遷到此后。便引起了余家的敵視。不過葛家原本就是山越中的一支強悍部族,葛淳本人又是比洪方也遜色不了多少的高手,在用毒方面也遠非余家可比,兩寨相爭近十年,雖然余家開始有大部份村寨的相助,最終還是讓葛家占了上風。余家無奈之下,便只得臣服,但心里卻時時圖謀恢復自己昔日的地位。

這一次葛淳戰巨蟒而死,葛家寨也折損了大量的精銳,實力便陡然滑落。蓄謀以久的余家父子當然不會放過這樣地好機會。趁小青去交州找洪方之際,連絡幾個苗族村寨,打著吊葛淳的旗號,混過葛家的關卡之后,突然發起進攻。實力大損再加下無人坐鎮之下。葛家寨竟被余家一舉攻占。僅有百余名葛家戰士逃脫。幸好葛淳深謀遠慮,在圣山一處另設一隱密的要塞。布下從從機關,才使得那些戰士能固守至小青歸來。不過大勢已去,小青當然遠不及其祖。雖然成功與幸存的戰士匯合,卻也只能被困要塞之中,無力反擊。

形勢劇變之下,原本擁護葛家的其他村寨紛紛轉向余家,就連同為山越一族的幾個村寨,也因畏懼余家的實力,而袖手旁觀,不敢施以半點援手。昨天黃昏之時,要塞的最后一道防御機關已被破除,余家隨即組織的幾次進攻雖然均被小青擊退,不過自己也同樣折損不少。照目前地形勢,恐怕再支持不了多久,若沒有援軍出現,要塞被破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關于那條巨蟒,他們幾個卻并未親見,只是從幾個僥幸逃出生天的人口中得知一些。據說大概在六十年,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直落在圣山之上。當時余家及附近不少村寨都有人親眼看見,引為奇觀。在余家的組織下,曾派出數百人在圣山搜索,想要找出從天而降的寶物,不過一直找了三個月,卻毫無所獲。到第四個月,除了極少數仍不死心的人,再沒有人上山尋寶。

本來這件事就這樣了結了,哪知道事過半年之后,十幾個上山打獵地人突然遭襲,僅有一人見勢不對,拔腿就跑,才僥幸逃得性命。之后各寨再次聯合,召集三百名各寨精銳上山,準備除此兇物。哪知道他們地刀箭毒藥,根本對巨蟒造不成半點傷害,反而不少人死在巨蟒的口中,三百人竟被打得丟盔棄甲,僅逃回不到百人。

接連三次遭受慘敗后,各村寨再不敢有除兇之心,暗中均把這條巨蟒稱為毒龍,把圣山也列為禁區,任何人不能進入半步。人蟒大戰后地四十年時,各村寨再沒有人進入圣山半步,巨蟒也沒有下山傷人,兩邊相安無事,倒也還算安寧。哪知道葛淳搬到這里后,覺得圣山是塊風水寶地,最適合人居住,便在半山腰上建筑山寨,伐林開田。事情過了四十年,巨蟒的事人們本就漸漸淡忘,再加上葛淳聽到巨蟒的傳言后,曾在圣山上大張旗鼓地收索,揚言要收伏此寶。

巨蟒的毒液本就是這些煉毒之人的至寶,葛淳本就是個大膽之人,哪其他村寨的傳言。哪知道搜索了半年下來,幾乎將圣山上的一草一木全都翻遍了,卻連巨蟒的影子都沒有。眾人見此,均以為巨蟒已經遷走他地,從此也再不放在心上。哪知道一年多前,巨蟒竟然再度出現,而且比之前更為兇猛,不僅襲擊葛家寨,就連圣山附近幾十里的村寨,也紛紛遭到巨蟒的襲擊。

一年下來,竟有上千人命喪巨蟒,一時間人心惶惶,紛紛指責葛淳激怒這條毒龍,害得大家深受其害。猶其是余家,更是不斷挑拔葛家與其他村寨的關系,視葛淳為禍星。葛淳自知不是巨蟒對手,是以讓小青帶鐵精去尋康鐵生,希望能鑄一把神兵利器,以克制巨蟒。哪知神兵利器沒有鑄成,眾人的敵意卻越來越盛,話也越來越難聽。人言可畏,葛淳一氣之下,便帶著數百名葛家精銳,上山除蟒,這一去,便再也沒回來。

楊誠聞言不由默然。說起來,葛淳的死,倒也與他有關。當年若不是康鐵生急于打出能配得上小黑的箭來,說不定小青便不會空手而回,反而要等到他從西域回來。西域之戰后,中間又在長安和交州耽擱了數月,若是他能早些趕來,葛淳想必也用不著死。憑葛淳的身手,再加上鐵精制成的兵器,對付巨蟒并非完全沒有把握。現在看來,他欠小青的,不僅僅是這幾把箭之情,更有無數條人命。

人死不能復生,只有以后加以補償了。楊誠暗下決心,日后必善待葛氏一族及所有受巨蟒傷害的村寨,雖然這事與他并無直接關系,但他仍直接攬到自己身上。

天色微暗,楊誠卻再坐不住。當務之急,是先解小青之圍,再圖誅蟒之策。留下歐凌哲和余家寨那幾名戰士照顧眾人后,楊誠在葛從林的帶領下,踏著夜色向葛家寨趕去。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1:40
第四十九章 獨闖要塞

縷晨曦透過濃密的樹林,灑在林間的空地上,在露珠煞是絢麗。新的一天開始,鳥鳴、獸嘯,無數的聲音讓這片原始的從林煥發著勃勃的生機。

“沙沙沙……”急促的腳步聲驚起飛鳥,兩道人影在林中快速穿行。“那……那就是圣山了。”葛從林雙手握住膝蓋,喘著粗氣說道。經過一夜奔馳,他的體力已經發揮到極限,后面這十余里,幾乎全靠楊誠拽著他走。看著前面精神奕奕的楊誠,葛從林心里直嘀咕:真不知道楊誠是什么人,難道精力沒有用盡的時候嗎?白天重活累活都是他帶著頭干,又趕了一夜的山路,到現在仍然沒有半點疲態。葛從林自幼在這山林中長大,不論是體力還是耐力,在葛家寨中也是頭幾號人物了,哪知卻完全沒法跟楊誠相比,這一路上若不是他的拖累,楊誠恐怕此時已趕到要塞了。

“我看你也差不多了,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時間緊迫,我一個人先上去。”楊誠轉身看著只能勉強屈身而立的葛從林,和聲說道。這一路來,他已從葛從林的口中得知葛家的地形布局,及圣山中的大小路徑與各處險要分布。雖然沒有詳細的地圖,不過圣山的大致情形,已盡入他的腦海。就算沒有葛從林帶路,相信也可以順利找到要塞的位置。

葛從林接連喘了好幾口氣,搖頭說道:“這怎么行,余紹青肯定會遍設暗卡,你不熟悉地方,太危險了。”葛淳在遷來此地之初,在山幾乎是舉目無親。是以余家寨的設立,極花了一番功夫,不僅在幾個險要的地方設立堅固的關墻,還布置了不少機關陷井。若是不熟悉的情況下貿然闖入,必會步步艱險。楊誠地本事他當然佩服得五體投地,但若要正面從余家把守的關卡通過。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小路就算防守松懈,不過危險性卻是更大。葛家寨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楊誠了,他怎么敢讓楊誠冒這樣的險。

“嗯。”楊誠點了點頭,走過去蹲在葛從林面前說道:“是不能把你放在這里,上來,你應該會爬樹吧。”

“做什么?”葛從林一臉狐疑的問道,還是順從地伏在楊誠的背上。“難道你要背我上山?”

楊誠站了起來,四下張望,隨即向一棵大樹走去。口里笑著說道:“那當然不行,要是背你上山,我也會累趴下的。”

走到樹下,楊誠仰頭看了看,這棵大樹高達三丈,樹繁葉茂,就算藏上十個八個的人,也絕對不會露出半點痕跡。“抓緊了!”楊誠低聲喝道,箕手成爪,手足并用之下。如猿猴般向樹上攀去。雖然背上背著葛從林,但對他來說似乎輕若無物,絲毫不能影響他的速度。

“你呆在這里睡一覺,好好養足精神。”楊誠搓了搓手,將葛從林放在他枝葉架成的一個簡易的窩里。“你不用急著來。就在這里呆到明天。要是明天入夜之前還沒有我的消息,你就回去與他們匯合吧。”

“你……”葛從林一臉敬意的看著楊誠。百感交織下,竟再說不出話來。看楊誠那個樣子,顯然心意已決。他想要阻止恐怕也是徒勞。當下葛從林只得重重地點頭,心中卻是打定主意,一旦恢復精力,便立即趕去支援。葛家寨的戰士,怎么能讓一個外人為自己村寨的事而獨自冒險。

楊誠笑了笑,正要說話之際,眉頭猛然一皺,整個身子似乎僵了起來。見楊誠這樣,葛從林也是微微一呆,旋即擔心的問道:“你又聽到那個聲音了?”昨晚在路上,楊誠曾有數次讓他聽,不過除了山風和蟲鳴,他卻什么也聽不到。

楊誠卻并未回答,呆了半晌之后,才轉頭笑道:“沒事,或許只是我的幻覺。”說完上前拍了拍葛從林,縱身下數,幾個起落之后,便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離開大樹之后,楊誠憑著葛從林的描述,徑直向葛家寨的方向撲去。剛才他確實聽到一種詭異的聲音,那聲音非禽非獸,讓人聽起來感覺陰冷無比。昨天夜里,他便聽到過三次,越是逼近圣山,那聲音便越是清楚。剛才那一次,更是猶在耳邊,不過周圍除了葛從林,根本沒有任何人獸,甚至連飛鳥也沒有一只。但是奇怪的是,葛從林一直呆在他旁邊,卻完全聽不到。

一時間,讓楊誠也分不清楚這倒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切存在地聲音。若是真的,又會是什么東西發出來的呢?想起那種聲音,連楊誠也頓覺一種寒意,若不是他心志堅定無比,恐怕會就些崩潰。搖了搖頭,楊誠將心中的疑惑按下,全力施為之下,帶起陣陣殘影,如疾電般逆山而上。

行了兩個時辰,一條蜿蜒的山路終于出現在楊誠地眼前。終于可以看到人活動地痕跡,楊誠不由松了一口氣。進入圣山的地界后,那聲音幾乎每隔半個時辰便會傳來一次,楊誠雖然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它,但那種陰影卻是揮之不去,讓他感覺壓抑無比。

整了整心緒,楊誠沿著山路緩緩而上,一邊觀察周圍地地形,一邊迅速恢復體力。一路思慮下來,他決定從正面大張旗鼓的闖進去。一來葛從林所說的小路他太不熟悉,機關陷井他倒有些經驗,不過對于毒藥障氣之類地邪門左道,他卻是完全陌生。走正面看似困難重重,但從安全上來說,反而比小路保險得多。況且大路視野開闊,他一個人又無顧忌,要打要走皆隨己意。二來從這里到要塞還有很長一段路,要塞的情形他完全不知,若能連闖幾座關卡,必會驚動進攻要塞的人,隨著他的逼近,小青他們的壓力必會大大減輕。

不長的一段山路,楊誠足足走半個時辰,狀態雖然未達到最佳水平。不過卻足以應付接下來地惡戰。轉過一個彎,第一道關卡赫然出現在楊誠的視線之內。用山石堆砌的寨墻高不過兩丈,卻完全扼住上山的去路。這樣的關卡在小規模的拼斗中確實有不可輕視地作用,不過在楊誠的逐日弓面前,再不能成為憑借。

走到離關卡三百步的地方,關卡的情形已經一目了然。或許因為沒有人敢支援葛家寨。余紹青幾乎沒有在這里布置防御。完好的關門外面,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蹲在一塊大石上,望著天空發呆。在他旁邊,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婦席地而坐,一邊納著鞋底,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少年聊天。看到這樣的情形,楊誠實在不敢相信葛家寨現在正處于戰爭地狀態。

葛從林曾經說過,山的十村八寨因為人丁稀少,均是采用的全民皆兵的制度。這可是真正的全民皆兵。小到五六歲的孩童,大到勉強能自己行走的老人,一旦村寨間發生戰斗,沒有一人能置身事外。楊誠開始還不大相信,不過看到這樣的情形,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不過想想也是,十八個村寨才不過兩萬人左右,精

子頂多也就在五千左右。葛家寨號稱這里最強大的山失幾百精銳之后,實力大損。想到這里。楊誠不由嘆了口氣,這些人為避仇家而逃難至此,卻仍不能和睦相處,如此相斗下去,恐怕不用外界地力量參與。他們自己便會就此消亡。有人的地方。便有爭斗,李平北誠不欺他。

“喂。你是干什么的?”楊誠走到距關門百步左右,那兩人才注意到他。或許是看楊誠的服飾與各村寨相異,那少年立即厲聲喝問。從腰間取下一支筒,含在嘴邊對準楊誠。老婦也停下手中的活,將手放入腰間地一個布囊里,望著楊誠地眼睛里充滿警惕。

“咻!”兩人只覺眼睛一花,一支利箭已破空而至。“哇!”少年發出一聲慘叫,羽箭從他手背穿過,再射中掌心握著的竹筒。竹筒應聲而裂,幾支箭隨之灑落石上。

“神箭將軍在此,讓余紹青立即停止進攻,出來見過。”楊誠張弓而立,極具威嚴地說道。雖然對方只是婦襦,不過他卻絲毫不敢大意。在這里殺人根本無需刀劍,暗器和毒藥足以武裝任何一個人,成為殺敵的戰士。不過面對兩人他也無法痛下殺手,況且也需要有人將他到來的消息傳播開來。有了前面地經歷,連他也不能不相信,自己神箭將軍的名頭,有時甚至遠比刀箭來得有效。最佳的效果,莫過于兵不血刃的解決目前這些事,不過對于自己在這里的份量有沒有這么重,楊誠心里也沒有底。

看著楊誠張弓對著自己,那老婦人的手僵在布囊之中,一動也不敢動。少年到底是年幼,被楊誠一箭穿手后,當即被嚇得摔了下來,連滾帶爬的躲到老婦身后。一邊低聲哼哼,一邊探出頭來打量楊誠,似乎也聽過神箭將軍的故事,眼神里既有恐懼,又有好奇。

楊誠揚了揚頭,沉聲喝道:“還不快去!”說著作勢欲射,兩人見狀哪敢停留,當即慌忙向內跑去,那老婦雖然年紀不少,動作卻極是靈活,跑出沒多遠竟然連那少年也被甩下。少年又急又怕,終于哭喊起來,猶帶童音的哭聲頓時在山間傳蕩著。



楊誠苦笑著搖了搖頭,收起弓箭,走到關門之前。雖然目光所及之處,已空無一人,楊誠卻并不急著進去,反而立在那里,閉目凝神,確認周圍確實無人匿藏后,才大步向少年消失的地方走去。暗器和毒藥幾乎是任何人都可以施放,對他的威脅極大。不過這兩者均有一個弱點,便是可施用的范圍極是有限,像剛才那兩人,只怕在五十步外,他們便對自己無計可施。即使是對方精壯的弓箭手,因為所用之弓極為低劣,最大射程恐怕也不過百步左右。靠著小黑那超乎尋常的射程,只要不讓人靠近,楊誠再無可憂之處。

走出大約一里左右,前方突然傳出號角之聲,顯然是那少年和老婦已趕到第二個關卡。楊誠要的正是這種效果,當下也并不著急,不緊不慢的走向前去,讓他們有充分的時間“準備”。外面鬧得越大。小青那邊便越安全,最好能將余紹青引來,然后設法將他擒住,直接逼問解藥。算上往返,楊誠可用的時間不過只有兩天而已,若是稍一延誤。左擒虎他們地命便沒了。

不多時,第二道關卡終于出現在楊誠的面前。雖然吹響了示警的號角,不過第二道關卡的防守卻仍是極為脆弱。關門已經緊緊關上,寨墻上有五六個人緊張的關注著他的逼近。人雖然多了點,不過仍是與之前一樣,未見任何一個壯年男子,全些是老幼。那個老婦與少年也赫然在其中,少年地手已經略作包扎,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害怕的原因。臉色仍然顯得很蒼白。

楊誠逐一在眾人臉上巡視,苦苦找尋著這次施以警示的目標。若是在平時,他根本無法對這樣的人下手,只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做出選擇。走到關門前三百步,楊誠停下腳步,振聲說道:“憑你們幾個是擋不住我的,沒必要做無謂的傷亡,快去找余紹青出來!”

“你……你真是神箭將軍嗎?”少年忍不住出言問道,其他幾人也紛紛露出關注的神色。

楊誠心中一喜,顯然自己在這些人的心中還是有些份量。當下點頭應道:“不錯,所以……”話剛說到一半,楊誠張大著嘴,一臉錯愕。自己剛剛承認,那些人便相視一眼。全部伏身躲在了墻垛后面。寨墻上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不管你是誰,沒有寨主的命令。我們是不會放你過去地!”聲音從剛才一個壯婦所立之處傳來,顯然這些人以為有墻垛可以憑借,楊誠再厲害。總無法射穿厚達兩尺的石頭。若是楊誠敢上前逼近,他們定會以自己獨特的方法進攻楊誠。

見到這個情形,楊誠不由哭笑不得。若是遇上一般人,他們這招或許還真的管用,就算對方能攀上寨墻,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們的武器便可以發揮強大的作用了。楊誠搖了搖頭,嘆氣說道:“要是以為這樣便可以逃脫我的攻擊,那未免也太天真了,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有膽子就上來!”那壯婦底氣士足的喝道,顯然為自己的主意感到非常得意。

“那好。左邊第三個,右邊第二個!”楊誠一邊說著,一邊將兩支羽箭朝天而射。羽箭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楊誠所說的兩個墻垛后面。兩聲慘叫隨即傳出,中箭的是那個說話的壯婦及與少年一起那名老婦。兩支羽箭均是射中兩人的大腿,雖然并不致命,卻讓躲在墻垛后面地眾人震憾不已。他們唯一憑借地,便是這墻垛,哪知道在楊誠面前,竟是形同虛設。

“唉,射偏了,下一箭應該不會只射大腿了吧。”楊誠搖頭說道,當下舉弓便欲再射。

聽到楊誠的話,眾人更是震驚。兩人中箭后均沒有起身,楊誠竟然知道射中地部位,眾人當然不會相信楊誠是真的射偏,當即哪敢在逗留,慌忙架起受傷的兩人,一哄而散。

聽到聲音走遠,楊誠才走上前去。雖然他們逃走時并沒有好心地幫楊誠打開關門,不過這寨墻哪里擋得住楊誠。剛要走到寨墻下,楊誠突然縱身后退,退出近百步,才皺眉說道:“你躲在那里干什么?”見墻上沒有反應,楊誠又說道:“左邊第五個墻垛下面!”他并不能透視墻垛,只是對方剛才因他走近而心生緊張,呼吸也極為急促,才被楊誠發現。楊誠心中也是微微一驚,自己確實也大意了一點,要是對方是個沉得住氣的人,這次偷襲恐怕真的會成。

“果然不愧是神箭將軍,竟然這樣也給你發現了。”那名少年從墻垛后面站了起來,眼睛撲閃撲閃的望著楊誠,一臉的驚嘆。

楊誠微微皺眉,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小家伙,真不知好歹,要是換了別人,你

命早就沒了。”

“神箭將軍是個大英雄,不會濫殺無辜的,更何況像我這樣的小孩子,是不是?”那少年或許聽了不少關于楊誠的傳言,此刻竟然不再懼怕,反而一副極感興趣的樣子。

“那可不一定。”楊誠正色說道:“你躲在后面想要偷襲我,難道我還會對你客氣。”

少年被楊誠揭穿。卻沒半點慚愧的樣子,反而天真的問道:“聽說您地箭可以把天上的太陽射下來,真的嗎?”

楊誠聞言不由莞爾,他一向對關于自己的傳言不感興趣,沒想到竟然口耳相傳后,竟然會如此荒誕。“你聽誰說的。天上的太陽我自然射不下來,不過要是你繼續攔在這里,我敢保證你地兩支手會變成一樣的了。”楊誠笑著說道。

少年聞言一呆,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伸了伸舌頭,轉身奔離。“神箭將軍上我當了,下一道關卡會有很多叔伯等著你的。”少年帶著童稚的聲音從寨墻后面傳來,漸漸遠離。

楊誠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少年雖然年紀尚幼。沒想倒還頗有些心機。只不過自己正是要驚動里面的人,若是那少年知道,恐怕再無法如此得意了。收起弓箭,雖然那少年確已走遠,不過有了之前的教訓,楊誠仍在寨墻下靜聽了一會,才翻墻而過。

果不其然,到了第三道關卡,寨墻上的人便要多得多了,除了從前面兩道關卡逃走地人。寨墻上尚有二十余人。不過精壯的男子,卻也只有兩人,倒是力壯的婦女多了不少。

楊誠照例在寨門外喊話,哪知墻上的人卻并不理會他。待到楊誠正要第二次說話的時候,寨門突然打開。七八名壯漢領著近三十人叫喊殺著向他撲了過來。其中幾人更手持自制的獵弓。粗糙的箭尖上閃著藍上的光芒,顯然淬有劇毒。

見此情形。楊誠微微有些憤怒,自己已是極氣客氣,不想多傷人。沒想到他們意半點也不體諒他的苦心。當下他也不敢大意,立即向后一縱,人尚在空中,三支羽箭已同時發出。

“咻咻咻!”三道黑影向人群激射而去,頓時發出五聲慘叫。三支羽箭分別從沖在最前的三名壯漢肩骨地空隙之處透過,其中兩支余勢未盡,再射中后面兩人的手臂。雖然三箭齊發,楊誠卻拿捏得恰到好處,所中五人均只是未傷及筋骨,只是數日之內,受傷之手,再無法使力而已。

“還敢來!”五人中箭后,其他人卻并未退卻,繼續向楊誠沖來。楊誠心煩不已,低喝一聲之后,再不說話,緊閉著嘴唇,一邊向后縱躍,始終保持與他們的距離,一邊不斷連珠而射,七支羽箭過后,又有十人被楊誠的箭射中。領頭的壯漢全被楊誠所傷,眾人地氣勢頓時為之一竭。剩下地那些較弱的婦女紛紛呆立原地,猶豫著繼續進攻還是后退。只要不是傻子,誰都知道楊誠已是手下留情,但是又擔心后退后被寨主責罰,頓時左右為難。

“忍耐是有限度地,誰再敢攔我,我再不會保證他的性命了!”楊誠寒聲喝道,一股無形的殺氣頓時鋪天蓋地地漫延開來。

眾人相視一眼,終于不敢再堅持,紛紛架起受傷的同伴,向關卡內逃去。不多時,連同寨墻上的人,均已逃得干干凈凈。楊誠嘆了口氣,他這次并不想大開殺戒,只是想以威嚇順利到達要塞。他所帶來的箭矢,僅剩下三十來支,加上五支鐵精箭和碎月,也不過四十支,若是這些人真不怕死,他還真有些麻煩。山的男女老幼均會用毒,他根本不敢讓他們靠近自己,就連射中他們的箭矢,也不敢拾回再用,生怕不小心著了道。一旦箭矢告盡,那他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局。

過了第三道關卡,葛家寨終于進入楊誠的視線之中。上千座草屋連綿在兩山之間的一塊緩坡之上,若是往日,定是一番繁榮熱鬧的景像。而現在,因為楊誠的闖入,寨中正是一片慌亂。神箭將軍原本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傳說,一個閑時的談資。哪知道竟會真真實實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毫發無傷的連闖三關,傷了他們十幾人。

趁著寨中的慌亂,楊誠繞過正門,從一條山道直向要寨所在的后山撲去。現在每一支箭對他都極為重要,余家的精銳還沒遇上,那些人恐怕不是單靠威嚇就能對付的了。

憑著葛從林的描述,楊誠專撿林木密稠的地方走,其間避過幾股聞訊趕回支援的人,一路行來,倒還算順利。就這樣躲躲藏藏的疾行了近半個時辰,喧鬧的喊殺聲終于傳到楊誠的耳朵中來。楊誠當即轉而向上,翻過幾道高坎,伏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要塞前的情形。

看到山下的情形,楊誠也不由發出一聲贊嘆。他征戰多年,見過無數險要的地形,但葛淳所設的這座要塞,卻是萬中無一,幾乎可以與飛鷹峽的險要相比。整個要寨幾乎是建在萬仞的懸崖之間,整個要塞幾乎全部置于懸崖的石壁之中。要想進入要塞,必須通過一條在峭壁上鑿出來的小路,小路僅可供一人通行,上面是光滑的石壁,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莫說要攻進去,就算這樣走過去,也需要極大的勇氣才能辦道。如此險要的地形,又沒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進入,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看到這里,楊誠不由微微心寬,聽余家寨那幾人說過,除了小青,尚有百余人逃進要塞。就算盡是婦襦,只要沒到彈盡糧絕之時,余紹青也絕無攻進去的可能。這座要塞既然是葛淳留做最后的退路之中,其中必會有充足的儲備。

看完要塞的情形,楊誠再將眼光轉向要塞之前的余家眾人。要塞之前的山間小路已被新近擴寬,路旁的緩坡上,臨時建了十余座茅屋。茅屋不遠的地方,被開出一塊方圓三十幾步的空地,約有六七十人圍在那里,似乎在商議著什么。空地周圍的山石中,不少人席地而臥,總數大約有三百人左右。與外面所遇到的不同,這里的人幾乎全是壯年男子,為了斬草除根,余紹青顯然將全部實力都押在了這里。

雖然小青的安危楊誠暫時不用擔心,不過他心里卻有些犯愁。要塞的地形險峻無比,余家寨那些人所在的地方也同樣易守難攻。再加上地形狹窄,可借閃避的地方也十分有限。要想偷偷混進去幾乎不可能,就算能混進去,若不能一擊得手,恐怕想要順利脫身,也是件異常艱難的事。思慮半晌,楊誠不由懊惱的搖了搖頭,雖然他經歷過無數次兇險,但這一次,他竟有些無計可施了。以四十支箭要對付這三百人,還要應付寨中趕來的援軍,更要想辦法生擒余紹青,這確實是個不小的難題。

“汪汪汪!”正在楊誠苦惱之時,山下的獵犬突然發出陣陣狂吠,隨即伏地低鳴,極是不安。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1:41
五十章 殺人奪馬

"轟……”大地劇烈的顫抖著,數以萬計的戰馬草原上奪人。

劉虎策騎在前,眉頭微皺,眼神中既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得到斥傳信后,劉虎當機立斷,留下李康信等人清理戰場,自己則和俞兵帶著一千五百名神威營戰士,每人多攜帶一匹戰馬,全速向這群身份不明的人追來。匈奴破滅之后,草原上再沒有出現如此大規模的馬群,這些戰馬雖然并非最優秀的,但價值仍然不菲,其主人顯然擁有不可小視的實力。

趕著這群戰馬的,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其中三百人為全副武裝的戰士。對方顯然也被這突出其來的敵人嚇住了,從斥騎兵那里得到劉虎他們的情況之后,想必也猜到這里已經發生變化,沒有半點猶豫立即掉頭就走。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追逐,河曲戰馬的優勢漸漸顯現出來,雖然雙方均在全速狂奔,但距離卻越來越近,再需一柱香的時間,神威營便可以追上馬群。

“嗚……”號角吹響,神威營的騎兵紛紛換過另一匹戰馬,準備接下來的沖鋒。

“俞兵,交給你了。”劉虎沉聲喝道,自己領著一百騎兵加速沖上。

俞兵點了點頭,揚聲喝道:“換陣。”聲音剛落,原本密集的陣形隨之向左右散開,圍著馬群五六百步的距離,迅速向前沖去。每沖出不遠,便會有幾名士兵降下速度,保持與馬群相同速度。不多時,便繞著馬群形成一個半圓,且不住向前延伸。大有將整個馬群團團圍住之勢。

見到這個情形,對方想必也知道神威營的用意,不過或許是因為舍不得這群戰馬白白丟掉,除了四五騎快速從不同方向逃去,其他的人仍然聚在馬群周圍。看到劉虎接近,更有近兩百騎兵離開大隊。集成兩個一字長陣,左右包抄而來。

“咻……”勁矢激射,兩邊幾乎同時發起進攻。在勁矢襲到那一瞬間,劉虎帶著的百人隊驟然散開,化為十個錐形小隊,如同十把鋒利的刀尖,向敵人地隊伍殺去。

“唰……”見自己的勁矢大多被閃過,敵方騎兵竟絲毫不見慌亂,當下丟下手中的強弩。拔出長刀,發出陣陣吼叫之聲,竟不理會其他小隊,紛紛向沖在最前面的劉虎殺來。擒賊先擒王,這些人顯然已看出劉虎是這些人的首領,竟相先攻殺劉虎。

劉虎臉上再度現出他招牌似的笑容,舉手一揮,身后地十名騎兵紛紛勒馬,竟紛紛朝他左右殺去。一時間,劉虎便成了單人獨騎。獨自面對率先沖殺而來的近十名敵騎。

見劉虎這不蒂于自殺的舉動,敵方騎兵紛紛一愣,隨即均是喜形于色,沖勢更急了。兩百步的距離,在雙方的全力沖刺下。正迅速的縮短。

在距對方還有二十步之時。劉虎原來放在刀柄上的手突然伸到馬腹,雙手同起。兩根黝黝的鐵槍頓時出現在劉虎手下。眼看就要迎面碰上,劉虎卻狀似悠閑的將兩柄鐵槍合在一起。

敵至,槍成。劉虎雙手緊握著丈余地長槍。在空中舞出一道道殘影,閃電般向最近的敵人掃去。“殺!”劉虎一聲怒吼,猶如平地驚雷,敵人如虹的氣勢竟在他的吼聲中為之一竭。正在這時,槍已至,當先的一名騎兵只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從腰間襲來,隨即便是一陣骨碎裂之聲。橫飛而出之際,他臨空看到的最后印象,便是自己身后的同伴捂著飆血的喉嚨,一臉驚恐的摔落馬下。

“轟!”第一名士兵重重地摔落在地,劉虎已經連挑三人,勇不可擋。他們顯然沒有想到劉虎竟然使用的是長兵器,心理上便陡然覺得輸了一大截。

“呼……”鐵槍在劉虎手中舞得虎虎生風,兩名騎兵再度被掃落下馬。敵方騎兵陡然驚醒過來,紛紛圍了上來,眼神中沒有怯意,而是復仇。

“鐺!”一聲金鳴震得在場之人耳朵嗡嗡作響。一名士兵見劉虎長槍掃來,竟然橫刀欲擋,哪知道刀槍甫一相觸,他手中的刀頓時如朽木一般,斷為兩截。長槍去勢未盡,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上,隨即飛出丈外。

短短一瞬間,便有八人倒在劉虎地長槍之下。在劉虎地全力舞動下,中者立斃,竟無一合之將。八名同伴的陣亡反而激起了眾人地兇性,紛紛不要命的向劉虎狠命攻來,隨著后面騎兵的趕來,劉虎地頓感壓力,長槍再無法向之前那樣全力發揮。

“嗆!”長槍從中而斷,劉虎左右手各持一把短槍,一時間刀兵相接之聲不絕于耳。在十余騎兵圍攻下,劉虎雖然再不能像之前那樣肆意橫行,卻仍是游刃有余,在閃避格擋的間隙,又有數人被他剌中。

“吁!”胯下戰馬發出一聲嘶鳴,隨之傾倒,對方見無法傷到劉虎,竟將主意打到他的戰馬身上來。劉虎身陷重圍,哪里照顧得了這么多,戰馬頓被數把長刀擊中。在戰馬傾倒之際,劉虎已魚躍而出,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劉虎已棄槍拔刀。著地,刀光頓現,劉虎在戰馬之間游走,不停的閃避著四面攻來的刀劍,手中長刀不時斬下敵人的馬腿。數匹戰馬倒地之后,敵人的陣形頓時為之一亂。

敵方騎兵尚未來得及重組陣形,劉虎的十支十人隊已已從四面圍殺過來。神威營的戰士均是久經戰火錘煉而出的精銳之士,跟著劉虎這一百人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雙方一經接觸,激烈的戰斗立即展開。在神威營戰士的強大攻勢下,劉虎的壓力頓時為之一減,再沒有人能專心向他進攻。

“嘭!”一名敵軍騎兵正專注的與一名神威營騎兵拼殺,劉虎縱身躍起,一腳將他踢下馬背,自己卻穩穩的坐在了馬上。神威營騎兵哪料到自己的敵人突然變成了劉虎,當下急忙收住刀勢。欣喜的叫道:“統領大人!”



一笑,振臂高呼:“一個不留,殺!”

“殺!”四面八方地神威營騎兵同時應道,充滿自信與力量的聲音,竟連馬蹄的轟鳴聲也無法掩蓋。

在劉虎的帶領下,神威營騎兵士氣大振。十個小隊不斷的變換著陣形,將殘存的百余名敵方騎兵不斷地切割圍殺,敵方騎兵雖然奮力抗擊,卻哪里抵擋得住。戰斗除了開始的片刻膠著,接下來便完全由神威營掌握了主動,敵方騎兵再沒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另外的三百人騎兵見己方的兩百人被迅速殲滅,終于知道這群戰馬已經不屬于他們了,在一聲哨聲之下,紛紛奔離馬群。聚在一起向前方疾馳而去。雖然是逃,不過對方的陣形并沒有絲毫的雜亂。三百名騎兵結成一個錐形戰陣,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外,另外兩百則紛紛舉起強弩,隨時支持外圍的戰士。

見到此狀,連劉虎也不禁暗自贊嘆,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多,但比起之前那一萬余人,卻要強上許多。只是他們地戰斗經驗顯然還有些缺乏,領頭的將領也不夠果斷。若是一發現他們。便立即丟下戰馬,分散而逃。在這茫茫的大漠之中,雖然仍會有不少被劉虎追殺,但絕不至于會全軍覆沒。假以時日,這支騎兵絕對會成長為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只可惜他們今天遇上的是天下聞名的神威營。再沒有明天。

外圍的千余神威營騎兵卻并不急于進攻,待對方完全離開馬群之時。嚴密的包圍圈已然形成。隨著敵方戰陣的推進,包圍圈也隨之變化,漸漸變作兩個較稀的圓圈。一個緊緊地圍著三百名意欲突圍的敵方騎兵,另一個則繼續圍住馬群,以防有任何人意圖蒙混過關。俞兵長期跟隨劉虎,倒也是進步不少,方方面面均作了嚴密的安排。

離自己的馬群越來越遠,神威營的包圍圈也漸漸分離開來,一股煩躁和絕望漸漸在敵方騎兵地陣中擴散開來。在外圍包圍他們地神威營騎兵,始終保持著與他們六七百步的距離,牢牢地將他們罩在其中。雖然并沒有發起進攻,但這感覺卻比之前的戰斗更能消磨他們的斗志。而一直尾隨在后地劉虎,則是分成數隊,不斷從他們的左右穿插而過,將一支支勁矢不斷注入他們的陣形之中。憤怒的騎兵不斷左突右沖,卻始終無法沖出對方的包圍圈,反而在劉虎的不斷打擊中,人數越來越少。

“有膽量就堂堂正正與我一戰!”敵方騎兵隊中一人終于忍受不住這樣的折磨,仰天吼道,顯然并不怎么會說大陳的語言,聲音微顯生澀。

“敢不從命。”劉虎悠閑的笑道,隨即振臂一揮,號角之聲再起。在外圍圍成一圈的神威營騎兵再起變化,每五人之中,便有四人向中間沖來,大圓仍在,不過更加稀疏起來,密集的小圓卻不斷收緊,最后的戰斗一觸及發。



敵方騎兵顯然也知道今天再不能全身而退,發出一陣絕死的叫喊之聲,原本就現零落的陣形頓時四分五裂,化作三個小陣,竟向不同方向沖去。見到此狀,劉虎不由微微一笑,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要想突圍已是妄想了,即使是一個人,今天也別想活著離開。

“咻……”神威營士兵射出最后一波矢雨,拔刀迎上,慘烈的戰斗隨即在這草原上展開。夕陽如血,整個草原一片通紅。

“哈哈哈,識文什么時候來的,可真想死我了。”葉浩天大笑著迎了上去,與張識文把臂相視。

張識文打量著葉浩天,笑著說道:“難得張兄還記得小弟,小弟也是日夜思念張兄啊。”

“拜見葉大人,大人可還記得在下?”立在張識文身后的,是一臉福態的崔剛。

“喲,這不是崔老板嗎?說起來你可真不夠意思,上次來竟然連招呼也不打一個,難道真是人走茶涼,看不起我了?”葉浩天指著崔剛,頗有些興師問罪的味道。

崔剛微微尷尬,隨即笑道:“葉大人這是說什么話,不管大人走到哪里。在下也對大人打心里敬佩。當初要不是葉大人和楊大人,哪有我的今天啊。”

“呵呵,開玩笑的。”葉浩天展顏一笑,拉著兩人邊走邊道:“我也知道崔老板上次是直接去于闐,要到我這里得多走上幾百里沙漠,我哪會這么小氣呢。”

三人客套一番后。分賓主坐下。葉浩天一邊命人上茶,一邊關切的問道:“你們是剛從安平過來地吧,誠哥現在怎么樣了?”

崔剛點了點頭,正色回道:“楊大人這段時間也是忙得要命,我雖然一直奔波在外,比起他來還算輕閑了。”

“是嗎?”葉浩天笑道:“以前他可是個大閑人,也該他忙忙了。現在交州可有什么新鮮的事,說來我聽聽。唉,雖然我不在交州了。可是感覺那里才是我的根啊,有機會,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崔剛接過一名婢女端來的茶,恭敬的回道:“托你們兩位大人的福,交州這些年越來越好了。楊大人也只是忙著安置難民,還有就是成立了商會,在下也是在商會里跑腿呢。”

“難民?商會?”雖然聽到一些風聲,不過葉浩天仍是一臉疑惑地問道。對于交州他還是有些割舍不下,再加上在西域并不順利,心里更是懷念在交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逍遙日子。

崔剛點了點頭,當下將楊誠建新城安置難民及成立以官府為首的交州大商會的事情簡要的向葉浩天講述了一遍。這次已是他第二次到西域,剛巧逐日之城已建得差不多,元老會的事情葉浩天也找到了一些合適的人打理,當下便與崔剛一道。前來拜會葉浩天。

二人這幾個月來明爭暗斗。說起來倒也不分勝負。葉浩天暗中與謝爾多頓達成協議后,便將自己的西域都護軍

爾多頓打理。謝爾多頓并不是看好葉浩天的西域都護自己族中地精銳戰士,全數替換掉西域都護軍。隨后便打著葉浩天的旗號,領著四千冒牌的西域都護軍和自己的一千士兵。大張旗鼓的進攻大月氏。按照楊誠當初立下的規矩,他雖然是西域最大的部族,卻只能擁有一千人左右的部隊,但這樣一來,他既可以讓自己實力大增,又不會引起元老會的處罰,待到他實力可以與元老會抗衡之際,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還真別說,經過謝爾多頓的這次換血,西域都護軍完全成了兩樣。謝爾多頓名為配合,實則是真正地領導者,五千烏孫精騎連連擊敗大月氏,兩月之內,竟打下了大月氏大半的土地。而這些土地,當然又以西域都護府的名義,全部封給了謝爾多頓。西域都護軍也因此名聲大躁,北部西域的大部份部族,均暗地里向葉浩天示好,雖然沒有明說背元老會相投,但只要西域都護軍繼續這樣勝下去,在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葉浩天地聲望必會漸漸超過元老會。

葉浩天當然知道這些不是自己地功勞,不過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謝爾多頓在前面打勝仗,他便在后面軟硬兼施的拉攏遠離逐日之城地大小部族。在他的逼迫之下,阿不敢既不想背棄元老會,又不敢得罪葉浩天,一氣之下,真的舉族遷向原屬匈奴地草原,過著完全游牧的生活。不過到了草原卻仍不太平,雖然草原上只剩下一些弱小的匈奴部族,但烏桓的勢力卻漸漸插了過來,傳聞兩族之間開始發生沖突,草原上恐怕他也呆不了多久了。

而張識文這一邊,隨著逐日之城的建立,大量的商隊開始涌入西域。隨著商隊而來的,除了豐厚的利潤,還有大量中原先進的文化與技術。張識文利用元老會的威望,免費為南部西域的各族提供大量的農具、種子,并從中原招募一批有經驗的農夫親自指導。雖然此時正值冬季,但已經有不少的田地被開墾出來,只待開春便可播種。隨之而來的,還有西域奇缺的各種生活用具、藥品、食物。

在元老會的監督下,商隊的交易更加安全和公平,也使得大量的部族得到不小的實惠。再加上元老會接連懲治了幾個危害百姓的部族首領,重新推舉賢能之人,對有困難的部族及百姓,又極力幫助。在元老會幾乎毫無條件的廣施恩惠之下,南部西域一線的所有部族,均是毫無保留的擁護元老會。元老會百姓中的聲望,遠遠超過了其部族首領。元老會的命令,在這里幾乎等同于圣旨,任何一個部族首領想抗拒,幾乎都會遭到整個部族的反對。

表面上看,葉浩天從元老會手中分走了北部西域的大部份部族,但他所擁有的基礎卻極其脆弱。除非謝爾多頓占有完全壓倒性的憂勢,那他根本就無法染指南部西域,而且還要時時擔心自己所控制那些部族,向南叛逃。要是有一天謝爾多頓也不再支持他,那他在西域幾乎是一無所有。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葉浩天看了張識文一眼,笑著說道:“沒想到誠哥竟然也有如此長遠的眼光,識文想必也在其中立下汗馬功勞吧。”他已從謝爾多頓那里得知張識文便是圣使的事,心中更有些不是滋味,與張識文相斗,便等同于與楊誠相斗。有些時候他都想干脆放棄,悠閑的在西域呆幾年,不過強烈的虛榮心卻讓他無法真正閑下來,無論如何,他也不希望自己在西域毫無建樹。

“哪里,我也只是在商會跑跑腿。”張識文歉身說道。

“識文客氣了,識文是個有大才之人,有了誠哥的賞識,今后定會做出一番大事業來的。”葉浩天一臉肯定的說道,眼神中竟有些羨慕的神色。

張識文淡淡的看了葉浩天一眼,謙虛的說道:“葉兄太看得起我了,葉兄之才,小弟難望項背。要是大人有葉兄相助,那才真是如虎添翼。不止是我,連崔兄他們也是這樣看的呢,是吧?”

“哦。”崔剛經張識文一提醒,急忙說道:“是啊。葉大人對交州之恩,百姓們至今還念念不忘呢。”

葉浩天自嘲的笑了笑,嘆氣說道:“沒有誠哥支持,我什么也做不成。”

張識文看著葉浩天,不以為然的說道:“只要葉兄真心幫助大人,大人當然會毫無保留的鼎力支持你的,就像葉兄和大人一起共事那幾年一樣。”

“是嗎?”葉浩天自語說道,眼神中微有異樣。想起自己以前和楊誠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現在竟連張識文都比不上,心里不由有些酸酸的。交州那幾年,無疑是他最為快樂的幾年。他所有的大膽妄想,都會有楊誠在背后鼎力支持,更借著楊誠的威望得以順利實施。西域與交州的巨大對比,讓他也曾失落不已。若不是心中有股不服輸的念頭,恐怕他早已垮下,去過花天酒地的生活了。

“當然是的。”張識文肯定的說道:“誠哥在西域花了不少的心血,飛虎營更有千多名戰士因此犧牲,西域今天的安寧著實不易。不久我便要隨商隊回交州了,葉兄多多保重。”

葉浩天看向張識文,后者也眼神炯炯的望著他。張識文的意思他當然明白,但是他心里卻是充滿矛盾,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次我們商會要去大宛采購一批良馬,我又要去于闐,崔兄對這條路不熟悉,不知道葉兄可不可以派人指引呢?”沉默良久,張識文正色說道。

“哈哈,這是當然。交州的事,便是我的事,我雖然只是個有名無實的都護使,想必他們也得給我點面子吧。”葉浩天笑了笑,爽快的答道。

“那我就代誠哥多謝葉兄了。”張識文揖手謝道。

葉浩天擺了擺手,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1:42
第五十一章 巨蟒出現

誠眉頭微皺,在那一瞬間,他再度感覺到那種奇異的這一次,遠比之前更為清晰。下面的人也似乎察覺到什么,開始慌亂起來,一個身著青色布袍的中年人在幾名精銳戰士的護衛下,踏上中央的平臺。說是精銳,其實也只是比其他人多著了一身破舊的革甲而已,不過在這偏遠的山脈中,卻算得上彌足可貴。隨著中年人身后,還有幾名衣著各異的男子,雖然均是只著粗布袍,卻比其他人顯得干凈、整潔,顯然是這些人的首領。

看到這幾人出現,楊誠不由得關注起來。雖然這幾人衣著顯得寒,不過放在這里,卻顯示著其不凡的身份。十村八寨的生活一向極為清苦,比起珠崖郡也是遠遠不足。一般的人家,根本連一套完整的衣服也沒有。若是沒有猜錯,為首那人定是繼葛淳之后領導各寨的余紹青了。這余紹青關系著左擒虎他們幾十人的生死,一時間楊誠忘記了那詭異的聲音,利用地形的掩飾,悄悄向山下摸去。

看現在這個形勢,小青那邊雖然被困在要塞中,暫時卻沒什么危險。要塞地形險要,不易進,更不易出,楊誠當然也用不著冒險進入要塞。雖然對方人數眾多,但為了救人,楊誠也不得不尋找機會冒一次險。若能一舉將余紹青擒住,那左擒虎他們便有救了。

楊誠行動之際,山下的各寨戰士已迅速調動起來,幾人或十幾人為一組,雖然是大白天,卻有不少人點燃火把。其他的人。則分別緊握著劣制的刀叉等武器,甚至有少人,干脆拾起營地周圍的木棒,人人善用地繡筒暗器及毒藥,卻未見一人拿出。雖然數百人聚在一起,但每個人的臉色均緊張無比。不停的東張西望,如臨大敵。

“嘩……”楊誠腳下一輕,數塊山石翻滾墜下,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卻是異常惹耳。眾人先是一驚,隨后發現對方只是一個人時,頓時松了一口氣。靠近山崖的幾隊人,向楊誠吼叫著。竟相朝楊誠的方向沖來。

楊誠嘆了口氣,尋了塊穩固地石頭站穩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現在他已經下了近一半的距離,距離余紹青所在之處尚有三百步左右的距離。幸好他所在的地方坡度極陡,對方就算沖到山腳,憑他們的獵弓根本無法射到楊誠,更不用說那連楊誠也頗為頭痛的吹箭。

既然形跡暴露,楊誠干脆不再躲藏,立在石上大聲喝道:“余紹青!”在這個位置,憑他的眼力已能清晰的看到那幾人地面孔。心里更確定那中年人便是余紹青,因為他那臉形幾乎與余昌明一模一樣,只是略顯些蒼老,兩鬃也微現銀白。

果不其然,為首那中年人聞聲即上前一步。仰望著楊誠皺眉問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直呼老夫的名字!”

果然是父子。一樣的狂妄。楊誠微微一笑,揚聲說道:“這么快就把我忘了?”

余紹青臉色微變。當即向后退了幾步,失聲叫道:“神箭將軍?”剛才楊誠闖關入寨之事,他已然得知。雖然手下的人回報來犯之敵箭術極高。不過他卻并不相信楊誠會真的到這里來。山自葛淳等山越族人遷入之后,數十年來均罕有人涉足,更不用說官府的人。他雖然也聽到過不少關于楊誠的傳言,但在心里也并沒有認為楊誠與其他官員有什么不同。一個封疆大吏,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擁,擺盡排場,哪會一個人跑到這偏遠之地冒險。

“正是。”楊誠手握小黑,在陽光的輝映下極盡威武。

得到肯定,余紹青不由再往后連退數步,直致離懸崖不遠,方才停步。楊誠的本事,他顯然也是知道,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遠遠超過一般弓箭地射程,卻仍讓他不由自主的心虛不已。

幾名貼身護衛擋在面前后,余紹青才微微松了口氣,膽氣也為之一壯:“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么連連射傷我寨之人?”有道是天高皇帝遠,長期的封閉生活,再加上剛剛奪回頭寨的位置,余紹青也不愿在各寨面前失了面子,雖然還弄不清楚這個神箭將軍是真是假,卻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在他地暗示下,已經到達山腳那二十幾人,開始向上攀去。

楊誠低頭看著不斷逼近地余家戰士,不由微微皺眉。這些人畢竟是余家寨的精銳,又長期生活在山區,雖然崖壁陡峭,速度卻并不慢,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要進入他們地攻擊范圍。沒想到自己把身份亮出后,這余紹青竟然仍不給面子,楊誠不由微感意外。以他的本事,他當然可以在這二十幾人進攻自己之前,便將他們全部擊退,不過這一次他并不想開殺戒,否則在之前闖關之時,便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了。

“貴公子可在我手里,如果你還想見到他,最后讓這些人別上來送死!”楊誠悠閑的說道,言詞卻極盡威脅之意。

余紹青微微變色,不信地說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雖然嘴上說不信,卻是一臉關注的看著楊誠的反應。他畢竟只有余昌明這一個兒子,就算他再無情,這仍是他的一



“信不信由你。”楊誠不以為然的說道,隨即道出幾名俘虜的特征。在左擒虎他們沒有獲救之前,楊誠只想兵不血刃的拿到解藥,以余紹青的獨子做為要脅,無疑是個最好的方法。

聽著楊誠接連說出幾個余昌明的貼身護衛的特征甚至名字,余紹青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崖上那二十幾名戰士也紛紛停止行動,靜待余紹青的命令。“你想要什么!”悶了半天,余紹青才忿忿的吼道。

“化筋消骨散的解藥!”楊誠沉聲說道,干脆在石上坐了下來。

聽到楊誠這樣說,余紹青當即更加肯定自己的寶貝兒子已被楊誠擒住。化筋消骨散一向是他不傳之秘,也只有他地兒子。才會得到這種東西。楊誠既然前來索要解藥,想必是與他有關的人中了余昌明所施的毒。痛心之余,心里也是暗罵,什么人不好得罪,偏偏得罪了這個傳聞中的神箭將軍。

正在余紹青沉吟之際,旁邊的一名寨主極是憂慮的說道:“余寨主。依我之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再和他談關于少寨主地事吧。”

“是啊是啊,那東西恐怕就在附近,到時可就晚了。”其他幾人也紛紛咐和,雖然余紹青的注意力已被楊誠吸引過去,但大多數的人卻并沒有忘記眼前的危機。特別是那幾個與余紹青一道進攻葛家寨的寨主,更是憂心不已。這一次他們在余紹青的威逼利誘下,帶著全寨精銳進攻葛家寨。雖然葛家寨無人主持大局。不過到底是山最強大的山寨,雖然突然遭襲,但也給了敵人不小的打擊。這些山寨本就人丁單薄,經此一役,幾乎折損了近半壯丁,若是再遇上巨蟒,恐怕便會全軍覆沒。

“怕什么怕!今天我就要除此大害!”余紹青斷然喝道,隨即向崖上的楊誠說道:“解藥我可以給你,不過你必須保證我兒子地安全,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不管你是誰,我也絕不放過你!”



楊誠灑然一笑,不要說一根汗毛,就連余昌明的一支手,也被自己廢了。這些話他當然也不會放在現在說。當即點頭應道:“那好。馬上給我五十人份量的解藥,只要我的人沒事。我立即送令公子回來。”

余紹青想也不想便答應了楊誠的要求,隨即接連下了幾道命令,幾個貼身的護衛隨即向山寨方向奔去。另一有隊戰士,則沖向一座茅屋,不多時,便抬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在眾人狐疑的眼光中,余紹青親自掀開油布,一架巨型弩機赫然出現在平臺之上。

看到這具弩機,楊誠也不由暗自驚心。憑他的見識,一眼便看出這一臺只有朝廷軍隊才有的用于防守地巨弩,這種弩機體積寵大,能將一支幾十斤重的精鐵弩箭射出五百步外,由于移動不便,一向只布置在城墻之上。像這樣的弩機,一般只會出現在戰略要塞之上,怎么會出現在余紹青的手中?

看著幾名戰士將如同嬰兒手臂粗的弩矢裝上弩機,眾人地膽氣也為之一壯。一向以來,他們均苦于兵器地低劣,無法對付巨蟒。雖然沒見到這架弩機的效用,但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其強大地威力。

余紹青看著遠處的要塞,眼神中閃爍著懾人的光芒。這架弩機是他用極大地代價才換來,本來就是用作進攻葛家寨之用。只是這個消息,他一直沒有公布而已。其實在他心里,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是想趁此戰達到削弱各寨的目的,以便他日后能穩坐頭寨的位置。不過現在為了對付巨蟒,他卻不得不提前拿出,若是能成功誅殺巨蟒,那他的威望也將數以倍計的提升。

各寨之人顯然并不知道余紹青的陰謀,紛紛圍在巨弩旁邊,嘖嘖稱奇。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從出生到現在根本沒有離開過山的范圍,對外界的所知,也僅僅來源于各種各樣的傳聞而已。甚至于楊誠的事跡傳到這里時,絕大部份的人也只是認為楊誠不過是一個大點的山寨的頭領而已,根本不知道天下如此之大,還有大陳、西域、匈奴這些無數倍于他們的勢力。

看著下面忙祿的布置著各種設置的眾人,楊誠不由微微搖頭。巨弩雖然威力巨大,不過巨蟒又不是死物,要想射中,談何容易。更何況這些人顯然并不怎么會操作巨弩,巨弩的威力頓時大打折扣。不過他卻也并不提醒他們,一來巨弩的出現已讓這些人士氣高漲,腦中只有誅殺巨蟒,從此不再受其害的狂想,哪里會聽他這一個外人的話;二來他此次來崖州的主要目的,便是誅殺此害。雖然并不愿卷入各寨的紛爭,不過出于對殺戮的厭惡,楊誠當然希望他們能就此罷手。如果他能在眾人面前射殺巨蟒,那無疑會讓他的話變得極有份量。恐怕到時就算是余紹青,也無法公然對抗他。

想到這里。楊誠取出一支鐵精箭,緊緊的拽在手心,竟有些微微緊張。他自小便隨父上山打獵,蛇蟒倒也見過不少,只是真正稱得上巨地,卻只聽聞而已。面對一只令數百精銳戰士喪生的巨蟒。還是他的頭一遭。用鐵精打制的這七支箭有著無比威

中一支已經失落在逐日神殿,另有兩只在那日對付蔡大海,所幸一支射在了礁石之上,被找了回來,另一支則永沉海底了。雖然鐵精箭并不常用,但楊誠卻極為珍視,若非萬不得已,絕不使用。

萬事俱備。巨蟒卻遲遲沒有出現。眾人卻并不敢有半點松懈,因為那幾只只敢伏地低鳴的獵狗,此時已然抓狂,不顧主人的喝叱,在人群中亂竄,其中一只,還在狂亂之中沖下懸崖。狗地靈敏一向遠勝于人,它們如此不安和狂燥,均顯示著巨蟒極有可能就在附近盤桓。

難熬的氣氛足足維持了半個時辰,直至那幾條獵狗口吐白沫。倒地抽搐,眾人之前的士氣幾乎已被消磨殆盡。就連信志滿滿的余紹青,此際也是不停的擦著汗水,不停的東張西望。要有勇氣面對或許并不難,但等待卻無疑是一件痛苦且倍受折磨的事。這種等待若是繼續下去。恐怕沒等巨蟒出現,很多人恐怕便無法承受。喪膽逃竄了。

“轟……”正在眾人越來越煩燥之時,地面微微顫抖起來,一種沉悶的聲音在山間回蕩。似乎從地底傳來一般。“要來了!”眾人心頭幾乎同時響起這個聲音,手中的武器頓時握得更緊了。

如果漫長地等待,連楊誠也微微不耐。聲音的出現也讓他精神為之一振,當下半蹲在石上,鐵精箭已輕輕的搭在弓弦之上。全神貫注,感覺著周圍任何細微的信息。山風回蕩,一切似乎與前無異。突然,那種聲音再度在楊誠耳中出現,楊誠心中一動,雙腿全力一蹬,整個人頓時騰身而起。

“嘭……”一股巨大的轟鳴聲突然響徹山林,山下的人紛紛情不自禁的捂住耳朵,甚至有不少體力較弱的人,竟無法站立,一臉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居高臨下,楊誠清楚的看到自己剛才所立之處那塊大石,摧枯拉朽般地裂成無數碎塊,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人在空中,已無法閃避,楊誠頓時被幾塊碎石擊中,饒是他體質超乎常人,也覺得奇痛無比。

碎石尚未散盡,一道巨大黑芒從山石之中閃電飛出,竟帶著點點的金光。“咻!”楊誠毫不猶豫,鐵精箭立即全力射出。

“咝……”詭異的叫聲直震人心,數百名還未恢復的各寨戰士,頓時發出慘叫,陣形已是東倒西歪。空有威力強勁的巨弩,卻根本沒人能用上,更連逃走地力氣都已消失。

力盡,楊誠地身體頓時向下墜去。很顯然,剛才這一箭已然射中巨蟒,楊誠的心中頓時輕松起來,瞅準一棵崖間地小樹,準備阻止自己的下墜。手剛要伸到小樹的樹干之際,一股勁風當胸襲來。楊誠已是氣竭,根本無法再作閃避。

“嘭!”巨大地力量從胸口傳來,楊誠心中一窒,整個人頓時橫飛而去,一口鮮血隨即噴灑空中。楊誠強忍住痛楚,噴出鮮血后心神反而為之清醒,當即射出第二支鐵精箭。

“嘩……”崖間堅韌的灌木紛紛在楊誠的沖擊下折斷,不過也因此阻住他的退勢。楊誠幸運的撈到一根粗藤,順勢一蕩,穩穩的落在山壁間一個數步見方的石臺上。楊誠一手持弓,一手捂胸,屈身半蹲,極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看到自己剛才所在之處與現在的距離,當下不由大吃一驚。巨蟒這一掃,竟將他掃飛近二十丈開外,若非他運氣夠好,恐怕已摔落山崖。

看著不遠處游走在山崖間的那條巨蟒,楊誠也不吸了一口冷氣。巨蟒,真正的巨蟒,楊誠所聽聞那些所謂的巨蟒,與此相比,不過是條可憐的蚯蚓。整條巨蟒僅所見的部份便足有十丈之長,通體墨黑,頭部卻呈淡淡的金黃色,間或又有點點金色分布在身軀之上。兩支鐵精箭正穩穩的插在巨蟒龐大的軀干之上,傷口處正冒著微黃的液體。

以鐵精箭之利,竟只能射入一半!楊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要知道連厚重的城門,也在鐵精箭的威力下化為齏粉。巨蟒的軀干雖然比城門還要厚,但畢竟是血肉之軀,哪知道自己全力射出的兩箭,竟然只是讓它受傷而已。

巨蟒似乎對山下的那幾百人沒有絲毫興趣,在崖間轉過一圈后,徑直向楊誠撲來。

看著巨蟒那雙懾人的眼睛,楊誠竟也微感心寒。這條巨蟒,無疑是他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雖然有數百人在旁,卻無人能幫助他半分,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一個人去面對。

楊誠努力使自己靜下心來,當即掙扎立起,一邊觀察周圍的地形,一邊取出第三支鐵精箭。“哇!”又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順著楊誠的脖子流了下去。楊誠搖頭苦笑,剛才那一擊雖然并非致命,卻已讓他受了極重的傷,巨蟒的威力,豈可小窺。

鮮紅的血液迅速在胸前擴大,不多時便已將楊誠的大片衣服浸透。正當楊誠感覺無力之時,胸口痛楚卻漸漸消散,一股清涼傳遍全身,讓楊誠頓覺舒暢不已。楊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股淡淡的金芒正從破損的衣服處傳出,這是碎月的光芒。

又一次,他感覺到了碎月的興奮。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1:43
第五十二章 人蟒惡斗

我父王會為我報仇的!”劉虎呆呆的坐在一個斜坡的目享受著夕陽的余輝,心里卻在回味著剛才死于自己刀下那敵方首領的臨死一呼。在他背面的草原上,神威營的戰士正在清掃戰場,細心的將一切屬于神威營特有的痕跡消除;更遠的地方,成群的戰馬正在被趕在一起,在頭馬的帶領下開始向南行去。

戰斗已在半個時辰前結束,連見勢不對,提早逃竄那幾名敵騎,也在余兵的追趕下,無一幸免。這是一場漂亮的大勝仗,雖然初時有些大意,卻是有驚無險,神威營這支利劍,確實有著不可匹敵的鋒芒。擁有著優良的河曲戰馬,更讓任何敵人在神威營面前的逃竄,都變成徒勞之舉。

雖然順利的完成了任務,但劉虎的心卻半點也平靜不下來。毫無疑問,這一場極大的交易,戰馬與兵器的交換,而他,卻在這其中充當了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比起一般的強盜土匪,更要讓人痛恨,因為他除了要搶走一切,還要將所有的人無情殺死。雖然劉虎絕不介意自己所做的光彩與否,不過這一次行動留給他的,絕不僅僅是一夜暴富的欣喜感。

足可裝備數萬人的兵器、兩萬多匹稱得上上等的戰馬,任何一筆,都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聽到那青年的呼聲,劉虎已然猜到了其中的一方:除了最近實力急速膨脹的烏桓這個草原新霸,誰還有實力拿出如此寵大的馬群。北方草原一向缺少優質的鐵器,正如同中原一向缺乏優良的戰馬一般。但是,交易地另一方是誰呢?能夠一下子拿出這么多的兵器,至少也得有一州之力。除了三大家族。尚有數個家族擁有這樣的實力。

湯氏家族中還算有點出息的湯坤武,又在其中充當的是什么樣的角色呢?湯坤武這人給劉虎地印象并無特別,有著與世家弟子一樣的傲慢、狂妄,不過敢于在醉后自比章盛的,倒也僅此一人。當然,劉虎并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養尊處優百余年下來,這些當年為大陳立下巨大功勞的世家貴族,早已被歲月磨去其本色,偶爾出現那么一兩個還算杰出的人才,也大多將精力投入到復雜的政治斗爭之中,完全不能將自己的長處發揮到極致。

說起來,湯氏家族在豪門世家里的地位頗為特殊。在大陳建立之除,湯家是最先擁立陳氏的五大家族之首,在大陳一統之后。也享受著極高地尊榮。不過在其后的百余年,湯家卻一直被缺乏子嗣而困擾。與章盛的三代單傳不同,湯家每一代的人丁極是興旺,但這個興旺卻令湯家極是尷尬。也許是上天忌妒湯氏的受寵,故意捉弄他們,雖然每一代的湯氏族主均有十余個子女,但作為家族主力的男子,卻極是稀少,沒有任何一代,能超過兩個。

在政治斗爭中。女人的作用并不可忽視,湯家在困擾之際也充分利用了這一點。湯家的特殊之處,便是他與幾乎所有豪門世家之間均有聯姻的關系,這種復雜地關系讓湯家大大的彌補了男兒不足的尷尬。不過災難,也由此而來。到了上一任皇帝繼位之時。終于對湯家這種拉攏其他世家的作為有了極大的戒心。湯坤武之祖本是兵部尚書,被陳愜隨便找了個理由。便貶為一小郡郡守,使得潘家借機而出,而湯家也從此衰落。整個湯氏家族現在在朝中為官地僅有湯坤武地父親,也僅是一個虛銜而已。

莫要說以劉虎在長安極淺的閱歷,就連長安很多地世家,也分不清楚湯家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因為湯家與三大家族甚至稍遜一點的趙史這些家族,已連續結親三代,而且平時均有來往。要是殺地是其他世家的子弟,劉虎當即就可以憑其家族的關系,判斷出自己這次到底得罪的是哪一家,唯有湯家,讓劉虎頭痛許久,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不管是哪一個家族的勢力,均讓劉虎對章盛的能力極為震驚。一直以來,中原與北方各族互相攻伐,鮮有長久之和平。正因如此,不管哪一朝哪一代,對北方均是多加防范,就連普通的鐵器,也嚴禁向與這些草原部族交易。而作為戰爭所用的兵器,更是不能涉足的禁區,只要沾上一點點,資敵、通敵,哪一項不是滅族之罪。就算是現在的三大家族,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一旦公諸于世,恐怕僅是咒罵的口水,也足以將他們淹死。

這樣的事情,行動起來當然是極為機密,可是章盛不僅能得悉此事,更連準確的時間、地點都絲毫不差。可以想見,這個終日呆在將軍府的老頭子,隱藏著的實力是多么的可怕。想到這里,劉虎不由暗呼慶幸,他所站的并不是章盛的對立面,相反,他還可以在章盛的扶持下,使自己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爺,戰場已經清理好了,接下來該怎么做?”俞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太陽早已落下,滿天繁星。

劉虎從沉思中回

,抬頭看了看天空,淡淡的說道:“肚子餓了,狗叫有不少好東西吧。”

俞兵微微一呆,劉虎的意思,竟然要在狗叫溝生火造飯。要知道現在不比白天,雖然滿天星斗,但即使有半點火光,仍是極為醒目。這一次的行動,不用劉虎說,俞兵也知道極為隱秘,若是單單的搶掠,根本不用將全部活口殺掉。

“發什么呆。”劉虎躍上馬背,笑道:“若是現在狗叫溝沒火光,那才奇怪呢。”

俞兵恍然大悟,剛想拍上兩句馬屁,劉虎早已奔到遠處,當即策馬跟了上去。



星星點點的火光在狗叫溝燃起,陣陣飯香夾雜著士兵們的歡聲笑語,在草原上四散傳開。從午時開始進攻到現在,神威營的戰士其間幾乎未作片刻的停息,本為以為又要奔馳數十里才能稍作休息。劉虎這個意外地驚喜頓時引起陣陣的歡呼。

敵人營地里所有看得上眼的食物全被搬了出來,供士兵們盡情享用。從戰場上所獲的金銀細軟,也全部收集起來,根據各人在戰場上的表現不同,由專門的士兵負責分發到了每一個人地手中。劉虎統領神威營之后,每一次所獲的戰利品。除了戰馬、兵器之外,自己均不留分毫,全部根據戰功進行分配。即使是一名小兵,也有可能分到比千夫長還多的報酬。正因如此,每次戰斗,神威營的戰士幾乎都是爭先恐后,奮勇殺敵。與此同時,劉虎也獲得了絕大多數人的衷心支持,聲望遠勝身為統領的史達貴。直致最后取而代之。

雖然這次交易的數額驚人,但雙方士兵身上所獲得的油水實在可憐。莫要說普通的士兵,就連那些將領地尸體上,也翻不出多少銀兩來。當俞兵把所獲的數目報知劉虎時,劉虎也不禁搖頭不已。斬殺一萬余人,所獲銀錢竟然不足兩萬,這些士兵,倒也真是窮得可憐。苦笑之余,劉虎也不禁對這些人的身份產生懷疑。原本他還以為這是一支換裝地方部隊,但不論從戰力和將領的素質。均表現得極為差勁。朝廷的軍隊,再怎么差也不會差到這種地步吧。難道這就是那些豪門世家所眷養的私人軍隊?除了能欺負一下手無寸鐵的百姓,劉虎實在想不到他們還可以做什么。

倒是那支只有三百人的烏桓騎兵,讓劉虎警惕不已。雖然他們與神威營根本無法相比,但比起一般的大陳部隊。仍要強上許多。就算比起當年的匈奴鐵騎。也遜色不了多少。劉虎從長安一路行來,雖然一直刻意隱匿行蹤。不過也看出各地地防備極為松懈。烏桓據說擁有十萬精騎,若是突然進犯,各地守軍如何能擋?

大陳立國以來便一直為邊患所憂。現在好不容易滅了匈奴,平了西域,邊患卻并沒完全消除。連番的勝仗反而使不少人驕橫起來,再不把北方的外族放在眼里。想到這里,劉虎不由暗自搖頭,要想真正的消除外患,只怕不是幾個勝仗所能解決的。

正在劉虎思慮間,七兩急步走來,湊在劉虎耳旁說道:“大人,外面有一人求見。”

“什么?”劉虎驚訝地看著七兩,之前他便下過命令,所有發現他們地人,均是立即誅殺。此時竟然會有人在營外求見,讓他如何不驚訝萬分。

看到劉虎的表情,七兩似乎微有尷尬。“那人自稱是大將軍派來地,而且……”

“而且什么?”劉虎疑惑的問道。知道他在這里的,也只有大將軍一人而已。不過大將軍此時派人來,又會有什么事呢?他不是說只會在進攻前派人聯絡他嗎?不過他卻沒有等到那個時候,提前發動了進攻。難道大將軍又改變主意了?想到這里,劉虎不由急切地想見這人,絲毫沒注意到七兩微微發顫的雙腿。

“大人恕罪。”七兩跪下稟道:“屬下并非不遵大人之命,只是我和幾個兄弟,不僅殺不了他,反而被他制住。”

“啊!”這下劉虎倒是真的震驚了。在戰斗之時,神威營均是五人一組,七兩他們雖然是斥,但手底也是極硬的。五人聯手,不僅沒有殺掉對方,反而被制住,這人的本事,恐怕比劉虎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若是換作劉虎自己,他雖然有九成的把握將五人殺死,但要想全部制住,卻極難辦到,當下對此人的興趣更濃起來。

“快把他叫進來!”劉虎急急的說道。

看著巨蟒離自己僅有不到兩百步的距離,楊誠心中卻靜若止水。在碎月神奇的力量之下,不僅他剛才所受的傷再無蹤影,而且他整個人漸漸的達到了最佳狀態。在那一刻,一切絲毫不漏的映入楊誠的腦海之中,那種在大將軍府時的神奇感覺,再度出現,而且數以倍計的強化。

所有的一切,都被楊誠“看”到。不論是巨蟒沖擊下折斷的草木和碎裂的石塊、巨蟒口中不斷伸縮的紅信、山腳下幾名恢復過來,

奔向巨弩地戰士,全都清晰的反映在楊誠的腦海之中在握的感覺,讓楊誠舒暢不已。驚懼全無。剩下的,只有無匹的信心與絕勝地意志。

“轟!”巨蟒龐大的身軀重重的撞在楊誠棲身之處,亂石激射,那個小小的石臺頓時化為齏粉。

“蹬蹬蹬!”在巨蟒撞到的那一瞬間,楊誠已一躍而起,踏著崖上參差的石塊。如同一股輕煙,迅捷無比的向山崖的另一端奔去。

巨蟒轉過身來,見楊誠安然無恙,頓時發出一聲怒吼,緊追不舍。身上插著的兩支鐵精箭,顯然讓巨蟒吃痛不已,不過更多地恐怕是惱怒。在它悠長的歲月里,或許還真沒有嘗過受傷的滋味。

一人一蟒頓時在崖上追逐起來,越來越快。最后只剩下淡淡的影子,讓人難以分清哪是蟒,哪是人。楊誠的速度雖然已讓崖下的眾人咋舌不已,但巨蟒卻更上勝上一籌,片刻之間,已追上楊誠三次,只是每一次它的全力一擊,均被楊誠輕松閃過。山石不斷滾下,崖下的人終于回過神來,驚恐萬分的向邊上的平臺涌去。更有不少閃避不及,被落石砸得頭破血流。

經過剛才那兩箭,楊誠已知道即使是鐵精箭,也無法完全射透巨蟒堅韌地蟒皮。打蛇要打七寸,唯有找出巨蟒的薄弱之處。才能真正重創它。楊誠并不想立即使用碎月。巨蟒的速度太快,他根本無法瞄準。就連隔得如此近的第一箭。相差也有一丈左右,若是碎月箭也不能正中要害,那他便失去了全部籌碼。在不斷的閃避中。楊誠終于發現巨蟒地腹部,赫然有著三個白色地圓點,顯然那就是其弱點。不過一時間,楊誠連射箭的機會也沒有,更遑論射中巨蟒地要害之處。

見自己數擊無效,巨蟒更加暴躁起來,不斷發出陣陣可怖的聲音,震得整座山也微微發顫。對楊誠的攻擊更加猛烈起來,整個山崖不多時便幾乎再無一處完整之地。不過楊誠卻是靈活無比,不斷地利用地形騰挪閃避,輕松無比,仿佛是在與巨蟒游玩一般,哪里有半點生死之斗的模樣。

“咻!”尖銳的破空聲從山下傳來,精鐵打制的巨矢呼嘯而來。幾個心志較為堅強的人終于將巨弩發動,也不知道他們走了什么狗屎運,第一次使用這種強大武器的他們,竟然精準的射中了巨蟒的身體。

“喔!”歡呼聲在崖下的人群中爆出,不少人竟激動的哭了起來。“呼……”一個黑影從崖上墜下,“鐺!”鐵與石相擊,發出點點火光。當看清掉下來的東西時,歡呼聲嘎然而止:那支載著他們希望的巨矢,此時已變得極為扭曲,似乎被一個神力無比的人用力折了一下,此際正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著轉。

希望瞬間破滅,無盡的恐懼與絕望立即在人群中傳播開來,僅有那點勇氣也隨之蕩然無存。誰能夠想像,精鐵打制的弩矢,不僅連巨蟒的身體也刺不進,而且還被彎曲成這副模樣。

“咝……”巨蟒似乎被這群膽大的人激怒了,竟然舍下楊誠,直向山腳下撲來。眾人還沒來得及生出逃意,巨蟒已如電而至。

“啊……”幾個臨近山腳的人被巨蟒掃中,慘叫著橫飛而出,直向山崖墜去。驚恐的人們早被嚇破了膽,哪里還有反抗的心,紛紛向平臺方向退去,狹小的平臺哪里容得下這數百人。不少人被擠落懸崖,其他的人仍向這里涌來,場面混亂不堪。

“咻咻!”正當巨蟒要將怒氣全發在這群弱小的人身上之際,兩道金芒從崖上飛來,狠狠的射在巨蟒腹部那兩個白點之中,深及沒羽。巨蟒的身形頓時也緩慢起來,當下丟下僅隔它數步的人群,轉身再度撲向楊誠,蟒眼中竟有著無盡的恨意。

楊誠高高的立在一塊突出的石塊上,左手持逐日弓,右手已緩緩的向胸前摸去,整個人竟散發著柔和的金芒。趁著剛才巨蟒攻擊人群,腹部翻現那一剎那,楊誠連珠而射,兩支鐵精箭終于準確的射中巨蟒。那三個白點果然是巨蟒的要害,被鐵精箭射中后,不斷的冒出淡金色的液體。隨著速度的減慢,這一樣,楊誠將用碎月,徹底為山除此一害。

崖下的人群早已被這一次驚呆了,再不能作出半點反映,連開始還驚慌的向平臺擠去的人,也一動不動,猶如一尊石像。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早已超出他們的理解范圍,就連這其中自認見多識廣的余紹青,也是瞪大眼睛,再不能作任何思考。

巨蟒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眼前這個人不僅能傷它,而且還可以取它性命。剛撲到半崖的蟒身突然一轉,竟一頭向山石之處撞去。“轟!”山石激射,濺起漫天的塵土。

塵煙散盡,巨蟒已然遁去無蹤,一個幽深的石洞赫然顯現。在那一瞬間,楊誠已化作一道金芒,閃電般向巨蟒留下的石洞撲去,轉瞬不見。山崖下,拜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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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碎月誅兇

"沙……”楊誠獨自在漆黑一片的山洞中疾馳,越往里碎月的光芒便越盛,照得楊誠身體周圍纖毫必現。

山洞窄而闊,開始楊誠的頭還需偶爾繞開垂下來的鐘石,到現在卻是連洞頂也看不到。在山洞里足足追逐了近半個時辰,仍然沒有到盡頭的跡相,如此天然而成的石洞,楊誠也是聞所未聞,直贊蒼天的神奇力量。

雖然山洞盤根錯結,密如蛛網,幸好楊誠先前射中巨蟒要害,巨蟒一路奔逃,留下不少痕跡,讓楊誠免了不少手腳。再加上弓箭的感應,雖然楊誠一路未作半點停頓,卻并沒有走了半點彎路。

沒想到巨蟒身中四箭,而且還被楊誠射中要害,奔逃的速度仍然如此之快。若是沒有此神弓利器,楊誠也自忖自己絕無半點勝算。雖然如此,楊誠卻也不敢有半點大意,巨蟒威力驚世駭俗,其臨死反撲,定會極為驚人。

過了不久,前方的突然現出點點光亮,楊誠心中一喜,頓時加快腳步。轉過一個彎,刺目的金光迎面而來,楊誠也為之側目。“呼!”楊誠轉頭避光之時,腳下卻突然踩空,猝不及防下,整個人直墜而下。

“轟!”巨大的響聲在洞中回蕩,楊誠已墜入水中,方圓近百丈的水面頓時泛起陣陣漣漪。水底的清涼讓楊誠頓覺清醒,追殺巨蟒那狂熱之心也平靜下來。掙扎著浮出水面,楊誠舉目四望,卻在金光的照射下無法看清,只是隱隱看到遠處的岸邊。

憑著并不熟練的水性,近百丈的距離倒讓楊誠費了不少力氣。當手指觸及巖石之時。楊誠也不由暗自松了口氣,第一個念頭便是有機會便得好好學習一下游泳。這百丈地距離,足足抵過他奔跑十里以上的精力。幸好還跟裴成奇學過一點,否則他這神箭將軍,便要成水鬼將軍了。

經過這段時間,對于這股強烈的金光楊誠也漸漸適應起來。已不需要像之前那樣避開。尋了一塊就近的石頭坐下后,楊誠舉目觀察著這個地底洞穴,一看之下,也不由極為震憾。

這個洞顯然是天然而成,方圓百丈的水面便已極為驚人,但岸上的空地卻更為寬闊,僅楊誠粗略一看,便可容上萬人而絲毫不覺得擁擠。水面地另一頭,便是如鏡的懸崖。懸崖之上,分布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洞口,而楊誠剛才所掉落的那個洞口,距水面足有三十丈高。看到這里,楊誠也不由暗呼僥幸,若下面全是巖石,饒是他身手了得,恐怕也會摔為齏粉。

觀察半晌,楊誠終于轉向金光射來之處。沿著他所處的岸邊而上,是一個極緩的斜坡。在斜坡的頂端,一塊需兩人合抱的石柱拔地而起,直向上延伸數丈。被楊誠射傷的那條巨蟒,只是正環繞著石柱,不停襦動。傷口仍在不斷地流出血液。與外面不同的時。那血液從傷口流出是尚有淡淡的金色,旋即卻化為正常的紅色。空氣中一股微不可視的金色正不住向石柱頂端升騰,似乎被什么東西吸去了一般。隨著巨蟒的襦動,背上那兩支鐵精箭已僅剩寸余在皮肉之中。用不了多久便會脫落下來。而腹部那兩支,也冒出頭來。

看這樣子,這巨蟒似乎在靠這石柱上的東西療傷。楊誠哪里還敢等它恢復過來,當下掙扎起身,迅速向坡上奔去。巨蟒也察覺到楊誠的逼近,發出一陣讓楊誠熟悉的聲音,巨大的蟒頭朝著楊誠,不斷地吐信示威。

楊誠哪里理它這些,碎月箭已搭在弓弦,腳步更加堅定。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距離越來越近,巨蟒似乎也有些驚慌起來,不過卻似乎舍不得離開這石柱,不僅沒逃,反而將石柱纏得更緊。頭尾輕搖,似乎是在向楊誠乞求一般。

“該結束了!”楊誠立在距巨蟒二百步外的一塊石上,手中的小黑微微揚起,碎月直指巨蟒的大頭。巨蟒的可憐相絲毫引不起他地同情,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在它之下,若是自己放過它,等它養好傷,恐怕又會成為一大禍害。隨著弓弦被楊誠漸漸拉開,洞內地光芒更更盛,楊誠的身影已然不見,僅剩一團柔和地光團,與巨蟒對恃。

巨蟒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限已至,見搖尾祈憐無效,頓時兇相畢露,奮起余力,向楊誠猛撲過來。經過短暫的恢復,巨蟒的速度絲毫不遜之前,而且還要過之。

勁風襲來,楊誠卻仍是如山屹立,一臉極是莊嚴。

弦滿。巨蟒距楊誠已不到二十步。

“咻!”極其細微而又尖銳地破空聲在洞中響起,一道奪目的金芒離弦而出。

巨大的蟒頭突然一亮,瞬間便被光團所包圍。光團沒有片刻停留,順著蟒身不斷向后移去,轉瞬便從蟒身的一處破出,直向石柱之上飛去。光團飛出之后,巨蟒如遭電噬,閃著寒光的眼睛里頓時失去神彩。

“轟!”蟒身從楊誠頭上飛過,重重的砸在亂石之中,卷起陣陣煙塵。

塵土散盡,楊誠立在巨蟒之旁,看著再無半點生機的巨蟒

萬分。上天的神奇確實讓人遙不可及,若是在這之前他世上有這樣的巨蟒,他一定會淡淡一笑,引為笑談。但現在,他不僅親眼所見,更一手將其射殺,現在想起來,仍如在夢中一般。

巨蟒死后,那墨黑光亮的蟒皮也頓失光彩,蟒皮上那點點金斑,也漸漸褪去,竟化作道道金色的煙霧,不斷向石柱頂端飄去。似乎這巨蟒之前吸引的靈氣,又全部歸還出來一般。



呆立半晌,楊誠輕輕的嘆了口氣,轉身向石柱方向走去。經過之前種種,巨蟒守護的東西已是呼之欲出。能讓碎月生出反應,除了破日箭,還有什么呢?現在想來。這巨蟒倒也真有些可憐,本想占據異寶,吸收其靈氣,哪知道卻因此而喪命。

站在石柱底下,楊誠不禁微微搖頭。這石柱被巨蟒這樣纏了幾十年,早已光滑無比。自己哪里攀得上去。試了幾次,均是無功而返,楊誠不由微微皺眉。眼看這次可以得到破日,總不成連碎月也丟掉了吧。

想了一想,楊誠轉身向蟒尸處走去。這石柱雖然光滑,不過質地并不算太堅硬,鐵精箭雖然比不上碎月這等神箭,不過卻遠勝巖石。從蟒身上找回四支鐵精箭,楊誠終于以此攀上了石柱。

碎月穩穩的插在石柱頂端。在它旁邊,則是一支幾乎一模一樣的金色箭矢,唯一不同的便是,它所散發地光芒,并不像碎月那樣柔和,而是一種肆意的張狂,極是刺眼。

巨蟒身上最后一點金斑消失,破日和碎月的光芒也漸漸淡了下來。楊誠虔誠的捧起兩箭矢,愛不釋手。

“鐺鐺鐺!”歡慶的鑼聲響徹了十村八寨。寧靜的山頓時熱鬧起來,家家戶戶地人均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走出寨門,向葛家山寨涌去。為禍數十來的巨蟒、箭誅巨蟒的神箭將軍,從這里有人跡開始,恐怕便再沒有如此盛況了。

幾乎沒有半點困難,苗族各寨與葛家寨的紛爭就此停息。余紹青鼓動大家進攻葛家寨的最大理由。便是稱葛淳惹出巨蟒。為禍各寨,葛淳已死。葛家寨也付出沉重的代價,更何況巨蟒也被楊誠誅殺。戰爭頓時失去其最光明正大的理由,是以楊誠一開口。連余紹青自己也不敢提出半點異意。他已達到山最大村寨的目地,哪里會蠢到與聲望無人能比的楊誠作對。連讓十村八寨束手無策的巨蟒都死在楊誠手下,誰還有敢膽冒犯楊誠呢?

停息紛爭之后,余紹青所做得第一件事便是親自趕去解除左擒虎等人所中的化筋消骨散,再將他的兒子當眾痛打一番,關入自己寨中的地牢之中。余紹青都這樣做了,楊誠自然也樂得大方,山經此變故,已是元氣大傷,他當然也不想再起波瀾。況且余紹青在他面前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他總得給人家一次機會,至于余紹青父子的惡行,日后再慢慢清算不遲。

小青等人也從要塞之中出來,對楊誠自然是千恩萬謝。小青倒也是個極為堅強的女子,雖然遭此巨變,卻也收起恨意,在楊誠等人的協助下,收攏四散地百姓,恢復寨中的秩序。進攻的各寨見小青并不追究,也是羞愧不已,更是全力幫助小青。經此一役,葛家寨可謂是損失慘重,不僅精壯死傷達九成,百姓也多有死傷,實力已不及原來的二成。

至于那條巨蟒的尸體,則被眾人合力從洞中搬出,放在一塊新辟出來地空地上,供各寨之人觀看。雖然巨蟒已死,不過余威猶存,除了部份膽大地外,其他人也只敢遠遠觀望歡呼。過了一天之后,才開始有大群百姓圍上去用自己找得到的一切武器,在其身上泄恨。說來也奇怪,雖然巨蟒已經死了,但不論眾人刀砍火燒,除了那幾處傷口處略有變化外,其他地方均是毫發無傷。

到了第三日,人們激動地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不過仍聚在葛家寨,不愿散去。楊誠在左擒虎等人的勸說下,干脆召集各寨寨主及百姓,共同立下誓約,永不攻伐。更在其后宣布對十村八寨進行大力的援助之時,讓眾人歡呼不已。

一直盤桓了五日,楊誠等人協調好各寨地事宜,才在萬余百姓的目送之下,向交州趕回。乘船從珠崖郡離開之時,一條連接珠崖郡與山的大道,在百姓的自愿參加之下,迅速從兩頭向中間延伸,封閉數十年的山,終于再度回到人群之中。

劉虎大模大樣的坐著,看著大步向自己走來這個章盛派來的男子,眼中精光閃爍。

這名男子大約在三十歲左右,不過粗糙的臉上卻滿是滄桑,顯然有著不同尋常的經歷。步履之間顯示著無比的堅定與信心,迎著劉虎的目光,絲毫沒有退縮的樣子。露出袖外地雙手極其粗大,每一個關節處。均覆著厚厚的老繭,足以見他雙手的功夫非常人可比。

“神威營副統領郝威,拜見統領大人!”聲如洪鐘,震得周圍的人耳朵嗡嗡

劉虎顯然也沒見過聲音如此宏亮之人,微微皺眉之際不由奇怪的問道:“你說什么呢?”

“神威營副統領郝威,拜見統領大人!”那人斷然應道。一如從前。

劉虎身子微微向前傾,不可置信的問道:“神威營副統領?”在他之后,神威營一直沒有再設副統領,加上從西域回來,一直未作擴充,人數也不到五千,劉虎管理起來極是輕松,是以根本就沒想過要提拔誰來接替他原來地位置。他本意屬俞兵,讓他在自己進入禁軍后執掌神威營。只是俞兵一向建功不多,在軍中威望著實不能服眾。是以這一次才想方設法的讓其立功,以為日后作準備。哪知道這半路跳出個他從未見過的威,竟自稱是神威營副統領。

“大將軍手諭,請統領大人過目。”郝威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恭敬的遞給劉虎。

劉虎摳了摳耳朵,并不展開來看,反而皺眉對郝威說道:“你這聲音……可不可以小一點?”

“是,統領大人。”郝威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道:“見到統領大人。末將著實有些緊張,還請統領大人莫怪。”

緊張?劉虎打量著眼前這名如鐵的漢子,雖然狀似有些拘束,卻隱隱散發著軍人特有的氣勢,讓劉虎也不禁微微贊賞。不過他心里最多的還是疑惑。看郝威地神態。當然不會是來騙自己的。只是大將軍不聲不響的,在這個時候給他插個副統領在身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而且這個威,劉虎之前從未聽過半點名頭,居然被直接任命為神威營的副統領。到底是什么來頭?

“郝威是吧。”劉虎正色說道:“不知郝副統領之前在何處就職?”既然是章盛的命令,劉虎當然不敢違抗,不過若是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接受,他恐怕要好久都睡不著覺了。

威點了點頭,恭敬的答道:“啟稟統領大人,末將之前為神馬營百夫長,半月前才蒙大將軍提拔,并讓末將在此等候統領大人。”

“百夫長?”劉虎皺眉說道,隨即腦中靈光一閃,失聲問道:“你說什么營來著?”神字十營本是大陳的精銳部隊,之前更為征北軍的主力部隊,劉虎在征北軍中數年,當然是耳熟能詳了,不過這神馬營,卻并不是神字十營中的。他在軍中這么久,根本就沒聽到過有什么神馬營,難道這人竟然敢當面唬自己?

“神馬營。”郝威一字一頓地說道。

劉虎這次聽得清楚,腦中的疑惑卻更大,當即看了看手中信函上的字跡,點頭說道:“哦,知道了。郝副統領起來坐吧,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用不著客氣。”信函上的字跡確實是章盛手書,劉虎當然也不再懷疑郝威的身份。他又不想在部下面前失了面子,雖然不知道到這神馬營是不是真地存在,也不好再細問。

“統領大人果然神通廣大。”郝威贊服地說道,起身在一旁坐下,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卻真有些拘謹。

“你來這里多久了?大將軍可有什么吩咐?”劉虎一邊吩咐人送上酒菜,一邊不經意的問道。

威謝過送酒菜地幾名士兵,正色回道:“末將到此已經五天,不過之前均在此二十里外的樹林隱藏。大將軍曾吩咐過末將,說在今夜入黑之后起身,趕到狗叫溝,統領大人會交給末將兩萬匹戰馬,帶去神馬營。然后再與大人在山谷相會,從此末將便在大人麾下效命。”

聞言劉虎不由微微一呆,這兩萬匹戰馬他確實有些不好安置,如果就此趕回長安駐地,絕對會震動長安,用不了多久便會天下皆知了。愁是愁,不過就這樣被章盛把自己的戰利品拿去,他當然也高興不起來。不過章盛把一切都算到了,他又能怎么樣呢。現在他只是顆棋子,不僅下一步走哪里不能自己作主,就連自己要吃哪顆子,也絲毫不知。現在他當然只能受章盛地擺布,當下笑著說道:“不錯,我確實有兩萬匹戰馬需要趕去神馬營,就辛苦你了。”

“這是末將應該做的。”郝威謙遜的說道。“大人要連夜把那批兵器搬去山谷,可比末將辛苦多了。”

“啊?……哈哈,大將軍把這個也告訴你了。”劉虎尷尬的笑道,舉杯示意后,仰首而盡。他確實打算把那批兵器藏在那座山谷之中,雖然那些兵器價值不菲,不過他現在根本用不上,為了不讓對方知道是自己干的,更要找個隱秘之處藏起來。

“大將軍還給你說了些什么?”酒過三巡,劉虎有些不是味道的說道。被人牽著鼻子走,即使那人是自己極為尊敬之人,劉虎心中也是微微不快。不過他向來習慣了忍氣吞聲,臉上當然絲毫不露。

“哦,還有這個。”郝威正在大口嚼著,聞言立即危襟正坐,一臉恭敬的拿出一個大號的信封,雙手遞與劉虎。

這個信封讓劉虎極是眼熟,定睛一看,劉虎不由微微色變:這正是當日在書房見到的另兩個信封中的一個。
pisheng 發表於 2011-3-25 21:45
第五十四章 人言可畏

月后

正值中午,沙洲酒樓上卻極為冷靜,連一向排上一個時辰也未必上得了的三樓,此時也僅是在靠窗的位置零零散散的坐著幾個人。沉重的賦稅與不斷而起的暴亂正籠罩在荊襄大地上,誰還有心情和閑錢來此買醉呢?

荊襄一向是兵家必爭之地,不過此時的情形卻極是特殊。各大家族均知章盛來日不多,在這暴風雨來臨之際均是盡量收斂,不敢明目張膽的涉足這個屬于長沙王暫管的荊州;而暫理荊州政務的長沙王,也不知怎么想的,行事極為低調,呆在封地長沙城中,終日買醉,過著奢的生活。地方上的事務,他均是全權下放給各地官員,從不過問。各地官員失去約束,反而更加放縱起來,有靠山的要拼命搜刮討得歡心,沒靠山的也要拼命搜刮,以圖巴結上朝中權貴亦或是待任期一滿回鄉過自己的富足生活。

官員無所不用其極的盤剝,受苦的當然是普通的百姓,這才剛剛立春,去年秋收的糧食便已所剩無幾。很多百姓連視若性命般重要的糧種也被官府收刮而去,眼看就到播種的季節,絕大多數的田里卻一片荒蕪。交州的商隊雖然在荊州投入了大量的低價糧,甚至允許實在無力購買的百姓賖欠,但畢竟是杯水車薪,隨著缺糧百姓越來越多,這種情況勢必更加嚴重。形勢逼人,家里稍微殷實一點的,紛紛舉家向交州或是稍好一點的襄陽、南陽遷居;而那些湊不足盤纏,又舍不得拋棄世代相傳的產業的人,則仍守著自己地家園,祈求著他們的祖先能保佑他們度過這個難關。

部份無法生存下去的百姓。則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挑唆之下,開始聚集起來,攻擊官府和大戶,搶奪糧食和財物。那些終日飽食,無所事是的打手和衙役,哪里能抵得過憤怒地百姓。即使是數十人的暴動。竟然屢屢得手,嘗到甜頭之后,饑餓的百姓頓時瘋狂起來。除了駐有重兵的要地與城防堅固的郡城,這股風暴漸漸擴大到長江以南的各縣鎮,愈演愈烈。

對于迅速興起的動亂,各郡官員缺乏強有力的指揮與協調,均是各自為政。即使擁有數量不低的軍隊,也只是守住自己地地盤,以希保存自己的實力。對于鄰近的薄弱郡縣。卻鮮有人伸出援手。甚至還有些官員,因為平時的恩怨或是背后勢力的糾葛,不僅不伸出援手,反而還要落井下石,使得混亂的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而朝廷上面,現在也是人心惶惶。兩個月來,首先是鄭顧兩家的聯合終告分裂。長安城中謠傳滿天,據說兩家是因聯手一筆大買賣遭到意外,紛紛懷疑對方私吞,漸生裂縫。隨后鄭家一件極為隱密而重大的事情遭到破壞。而這件事情又只有顧家知情,理所當然的便懷疑到顧家的頭上來。而在鄭家一子弟在酒后揚言報復之后,顧家私建地一處兵器坊果然遭到突襲,不僅失去一批數量極大的精良武器,更連數十年來收納的數百名優良的工匠也被盡數擄走。

雖然不少人懷疑此事是另有他人所為。但均找不到半點痕跡。又因這些均是見不得光的事,哪敢光明正大地擺出來。兩家各自隱吞苦果之余。原本就僅為對付潘家而結成地聯盟頓時告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也蕩然無存。據傳在兩家各自相鄰地領地,均發生了小規模的沖突。雖然兩家均極力辟謠,但從那些地方逃向四方的百姓均將這個消息傳播得越來越廣。最后,連久居不出地大將軍章盛也不得不出面,起用在征北之戰中立下大功的鎮北公趙長河,以鎮軍將軍的身份,統領一萬羽林軍,巡查地方,查明事情真偽。

兩家斗得不可開交之際,一向被譽為“百家親”的湯氏家族也跳了出來。聲稱湯氏長孫湯坤武在一次狩獵中慘遭暗算,連尸首也無法尋回。在世家貴族中聲望極高的藍田夫人也親自出面,請各大家族出面為自己的玄孫討回公道,找出真兇。藍田夫人已是年近九十,在湯氏受寵之時被皇帝親封為誥命夫人,在女流之中,幾乎便是另一個章盛,她的女婿、外孫遍及長安,長安內外的大半官員,均與她有著親戚的關系。

一時間,長安城中暗潮涌動,相視的眼光也多是懷疑。這場風波幾乎波及到長安的所有世家大族,讓人人自顧不遐。這個時候,哪還有人關心千里之外的荊州,如何讓自己不受傷害,更可以在此次風波中得益,成了他們的頭等大事。

趙掌柜長長的嘆了口氣,將眼光從窗外收回,呆呆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半杯濁酒。這些事情,當然不是他這種小老百姓所能知曉得。不過最近這一段時間來,似乎天下所有的說書人都突然冒了出來一般,就連巴邱這樣的小地方,也是每日必見。這些人似乎并不為錢財,只要有人愿意聽,他便講。講完了愿意給點錢,不論多少,均是點頭笑納,就算不給錢白聽,他們也是毫不介意。

這些奔走在鬧市、茶館,甚至山村小寨的說書人,將天下各種稀奇古怪的傳聞傳播到百姓的耳朵里,雖然并不能解除大家的饑餓,卻極受百姓的歡迎。這些人的存在似乎是僅為了給大家解悶,

一處呆不上幾天,便又趕到另一處,將他們幾乎說不傳播到另一處。每一個地方,均不缺這樣的說書人,往往前一個剛走,便又有一個到來,又帶來一些新的故事。

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趙掌柜每天最大的消遣,便是追著說書人聽上幾段,雖然他每一次都不給錢。聽得久了,趙掌柜也不由微微替這些人擔心起來:這些說書人倒底以何為生呢?幾乎絕大多數的人,都跟他一樣,場場白聽。說書人即使說上一天,往往也收不到幾個銅子。這也難怪,大家連自己的肚子能否填飽都頭痛,哪還有閑錢給這些人,即使這些人給他們帶不小的快樂。

小心翼翼的啜了口酒,趙掌柜美美地嘆了口氣。伸出舌頭,將沾在唇上的那點酒漬舔了進去。要是以往,別人的這種行為定會讓他極為鄙夷,但現在卻成了他每口酒的習慣動作,世事的變遷當真是難以預料。就在幾個月前,他還過著悠閑的生活,店里自有伙計給他打理,每天他只需要在黃昏時去收帳就行了。至于其他地時間,他便揣著鼓鼓的錢袋。流連在沙洲酒樓與倚紅樓之間。要是日子就這樣一直下去,那該有多好!

趙掌柜端起酒杯,剛想湊到嘴邊,又放了下去。他已經有近十天沒上這里了,袋子里空空如也,雖然酒蟲不斷折磨著他,他也只能在夢中回味著七井釀那迷人的香氣。好不容易湊到一壺劣酒的錢,他便迫不及待的趕到這里,坐了一個上午,一壺酒便僅剩這半杯了。這可得好好珍惜。離說書人開講足足還有兩三個時辰呢,離開這里,讓他去哪里渡過這難捱的時間。

說書人的故事雖然千奇百怪,不過講得最多也是他最喜歡聽的,便是交州的各種傳聞。什么左二小姐怒懲惡吏、巡查司鐵面執法、新進又有誰誰通過了神箭手地考核、神箭將軍威震海盜……不少橋段。他已經聽了不下十次。但每次聽著都極為享受。今天是新來的說書人的第一場,少不了會有些新的趣聞。他當然不容錯過。聽得越多,對交州的向往便越甚,通過從說書人和來往商旅的口中得到的點滴信息。交州無疑是百姓的樂土。沒有苛捐雜稅、沒有仗勢欺人,所有的百姓都互助互愛,軍隊不僅不會欺壓百姓,還義務為百姓修房建屋,墾荒鋪路。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趙氏一族百余年前為了躲避戰火,從遙遠地北方遷到此地,數代經營下來,才有現在的規模。這些無法搬走,現在也無法找到買主的產業,不要說家里那個大權在握的黃臉婆,就是他自己也無法割舍得下。走與不走的矛盾就這樣折磨著他,讓他地心萬分迷茫。無盡地苦悶不由讓他些許的醉意浮了上來,兩眼也變得迷蒙起來。

看著杯中地濁酒,趙掌柜腦中不由浮現出阿鶯那迷人的臉蛋。阿鶯在倚紅樓并不是什么頭牌,不過比起他家里那個黃臉婆,對他來說無疑便是下凡的仙女。要是以往,他此時肯定是打著酒隔,摟著阿鶯那細軟地腰肢,享受著銷魂的時光。不過現在,阿鶯早就不見他了,他自己是個商人,當然知道這人情的冷暖。阿鶯喜歡的是他鼓鼓的錢袋,而不是他滿身的狐臭,哪怕他在她的身上花了大把大把的銀子。

想著想著,杯中似乎真的出現了阿鶯那熟悉的臉蛋。趙掌柜心虛的看了看自己已經沒有半個銅子的錢袋,再看酒杯時,阿鶯咧嘴沖他一笑,露出一對大門牙。

“啊!”看著酒杯中逐漸變得丑陋無比的阿鶯,趙掌柜不由大吃一驚,整個身子頓時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倒下去,一雙干瘦的手伸了過來,將他拉住。



“鐵嘴四,你小子可真是嚇死我了!”趙掌柜撫著胸口,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大聲罵道。

鐵嚴華呵呵一笑,露出招牌似的大門牙。“趙掌柜,小的對不住您,給您賠不是了。小二,來兩壺最好的七井釀。”鐵嚴華一邊賠著不是,一邊底氣十足的吼道。

趙掌柜漸漸回過神來,看著這個以前的調笑對象,皺眉問道:“咦,鐵嘴四,幾個月不見,你發財了!”說罷便仔細的打量著鐵嚴華,不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自從上次鐵嚴華去追那個奇怪的大漢之后,便再沒有在巴邱出現過,他們都以為他定是跟那大漢去交州了。這次見到鐵嚴華,更讓他相信之前的猜測。原本極為寒磣的鐵嚴華,此時已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棉布袍,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顯然這些日子過得極為滋潤。就連那以前終日掛在臉上的委瑣與卑微的神情,也全然不見。取而代之地。是自信與滿足,讓趙掌柜反而感覺有些自慚形穢。

“哪里哪里。”鐵嚴華自謙的說道,當下端坐在趙掌柜對面。“我哪有什么發財的命,只能算將就過得去而已。”

“你看看你。”趙掌柜疑惑的說道:“要是以前,你能有這么大方?還說不是發了財,怎么。現在是不是看不起我了?”

鐵嚴華微微一笑,揖手說道:“趙掌柜這是說哪的話,兄弟以前在巴邱,多虧了趙掌柜的幫忙,我鐵嚴華豈是忘恩負義之

“鐵嘴……哦,嚴華兄。”趙掌柜遲疑地說道,叫鐵嘴四習慣了,他早就忘了鐵嘴四的本名了,經此一提醒。想著人家已經發財了,自己卻反而落魄了,鐵嘴四的綽號當然叫不出口了。“嚴華兄這段時間可是去了交州?聽人說你沒說書了?”

鐵嚴華大方的甩出一錠銀子給小二,親自給趙掌柜倒上滿滿一杯七井釀。“交州還沒去,不過算起來倒也真沒說書了,只是沾上一點邊而已。”

“你小子倒還真有遠見,要是你繼續說書,現在肯定連肚子也填不飽了。你不知道,你走了個把月后,不知道來了多少不要錢的說書人。雖然你說書的水平比他們好點。恐怕還是會被他們搶了飯碗。”趙掌柜將鼻子湊在酒杯上,狠狠的嗅了一下,啜了一大口后感慨的說道。

鐵嚴華仰脖一飲而盡,抹著嘴一臉滿意的神情。“我哪有這個眼光,還不是走了好運。遇上一個貴人。靠這張嘴皮子。幫著做點事而已。”鐵嚴華笑著說道,旋即疑惑地看了看周圍。皺眉問道:“今天這里怎么人這么少?吳掌柜和胡公子不是經常和你一起嗎?今天怎么沒見他們?”

趙掌柜一口喝掉剩下的半杯酒,長長的舒了口氣,搖頭說道:“別提了。我要是能像他們,就好了。”

“怎么了?”鐵嚴華疑惑的問道,拿起酒壺給趙掌柜滿上。

“現在城里能走的,差不多都走了。”看著漸滿的酒杯,趙掌柜一臉的后悔。“吳掌柜運氣好,居然有人出錢買他的鋪子。雖然價是低了點,不過他吭都沒吭聲就買了,拿著錢便舉家去交州了,現在恐怕已經在新城過著快活的日子了。”

“胡公子呢?”

“胡公子平時不怎么樣,不過沒想到倒也真下的起心。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說服了他爹,丟下家里地大片良田不要,也朝交州去了。”趙掌柜嘆氣說道,言語之間多有羨慕之意。

鐵嚴華舉杯示意,疑惑的問道:“看來去交州的人還真不少。趙掌柜你自己怎么不也去呢?”

“唉。”趙掌柜長長的嘆了口氣。“說來真是丟人。現在家里由不得我了,黃臉婆管得緊,就連今天來喝酒的錢,也是我偷偷攢了好久。要不是現在沒什么人有錢來喝酒,今天恐怕連這酒樓也進不了。”

鐵嚴華伸手拍了拍趙掌柜,安慰地說道:“趙掌柜也別喪氣,這樣地日子就快到頭了。”

“到頭?”趙掌柜醉眼惺忪的看著鐵嚴華,搖頭說道:“別騙我了。你不在這里了,當然說得輕松。沒聽說書地說嗎?謝家那些冤魂又開始興風作浪了,長沙王又不管事,指不定哪天就打到這里來了。唉,來了也好,最好把家產全給我毀了,到時看那黃臉婆還有什么好守的。”

“有神箭將軍在,謝家那些人成得了什么氣候。”鐵嚴華泯了口酒,不以為然的說道。

趙掌柜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旋即又喪氣地說道:“那有什么用。神箭將軍再好,就算想管,也管不了荊州百姓的死活。”

“這可不一定。”鐵嚴華將酒杯放在桌上,眼神的說道:“神箭將軍一心為百姓好,現在荊州亂成這樣,他絕對不會不管的。你就等著吧,說不定要不了多久荊州就會像交州那樣過上安定的日子呢。”

“哈。要是那樣,要我做什么也肯呢。”趙掌柜信誓旦旦的說道,頓時陷入美好的憧景之中。

趙掌柜似乎也被鐵嚴華激起希望,二人杯酒相交,談得極是投機。

“糟!”兩壺七井釀已被二人喝光,趙掌柜幾乎已是趴著動不了了,卻突然想起什么,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怎么了?”鐵嚴華也是喝得差不多了,大著舌頭問道。

趙掌柜似乎有什么急事,騰的站了起來,腳步踉蹌的向樓下撲去,竟連熱情款待他的鐵嚴華也顧不上了。

“哎!”鐵嚴華揚聲說道,想要站起來,腳卻已經軟了。

“不和你多說了,說書的就要開場了,再晚就沒位置了!”趙掌柜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已奔至樓下。

“什么開場……我都沒去,還開什么場。”鐵嚴華醉酗酗的說道,趴在桌子上打起呼嚕來。

“……這一到交州,自會有人安排食宿,若是家人在路上染了病,還有專門的大夫免費提供醫藥……”

“……這個貪官,可真是有夠貪的,居然貪了十兩銀子!這哪里能瞞得過巡查司黃大人呢?這家伙上午接過銀子,下午就被逮了起來……”

巴邱城內,萬人空巷。除了城內的百姓,附近十里八里的百姓也紛紛趕來。五個說書人在五個地方同時開場,這樣的場面誰愿意錯過。說書的地方早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四面八方還有如潮的百姓蜂擁而來。

看著臺上唾沫橫飛的說書人和臺下聽得津津有味的百姓,人群中的張識文不由露出會心一笑。楊誠的這一招讓他也大出意料,看來這次來到交州,可以讓他大展手腳了。唯一有點意外的便是,楊誠信中負責聯絡他的鐵嚴華,為何到現在還沒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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