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5998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38
第三十五章 長談定計

熱鬧的慶功宴一直持續到午夜,眾人方才盡興而去。楊送出眾人后,在后院中尋了個僻靜之處,泡了壺濃茶,在滿天的星斗下繼續長談。

夜風輕拂,將兩人的酒意掃去不少。“我們如此改制,不知會不會引起朝中不滿啊?”甫一坐定,楊誠便迫不急待的問道。本來這一次他準備

按正常的程序,先上報朝廷,再朝廷決定眾將的升遷。不過張識文卻臨時傳來急件,要他做出如此安排。政務上的事現在他幾乎都是按張識文

的建議辦,所以雖然心中困惑,卻也未加反駁。

“大人放心,現在朝中自顧不遐,哪里管得了這么多?再說了,其他州郡比我們更甚,哪還有臉說我們。”張識文肅容回道:“現在荊州初定

,各位將軍都是跟隨大人多年的忠勇之士,正適合鎮守各郡。一則可以使大人的法令得以暢通有效的執行;二則萬一發生意外之事,也不至于

亂了陣腳?”

“意外之事?”楊誠訝道。荊州的平定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對于之后的種種,他也有著強大的自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荊州便不難成為第

二個交州。一切實在太過順利,讓他之前的畏懼心理也一掃而空。

張識文點了點頭,凝重的說道:“劉將軍每日至少一封急件,長安的形勢已經刻不容緩,若是處理不當,必會釀成大禍。”

“有這么嚴重?”楊誠不可置信的問道。開始時劉虎的急件都是先經由他看過后,再轉到安平給張識文分析,不過隨著對謝明倫收網行動的日

漸臨近。他再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了。是以劉虎每日發來地急件,都是直接由快馬送抵安平,而他則全心處理著圍剿謝明倫的軍事部署上。雖然

劉虎的緊張也讓他略有些不放心,不過長安畢竟是天子所在,又是各大勢力匯集之處,任何人要想有所行動。都會遭受各方的牽制。所以在他

心里,在短時間內,要想發生大的變動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料到張識文竟然將事情說得如此嚴重。

張識文微微沉吟,似乎在考慮著如何向楊誠請清自己所思慮到的事情。畢竟楊誠對于政治斗爭這方面,涉及得實在太少,在這段時間地相處,

張識文也是深有體會。“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在這幾天就會有大事發生。”張識文一臉肯定的說道。要是劉虎在此。定會對張識文贊嘆不

已,因為此際皇帝遇剌的消息根本還沒有傳到荊州,張識文絕沒有知道的可能。

“大事……”楊誠回味著張識文的話,皺眉說道:“皇上已經如章華之意,還會有什么大事發生?”

張識文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章華不過是顆被利用的棋子,沒想到大將軍天縱之材,后人卻如此短視,實在讓人感慨。”

“你是說……”聽到章華竟被人利用,楊誠不由有些緊張起來。雖然他對章華絕無好感。但畢竟他是章盛之后,若是讓他坐視有人向章家下手

,他是萬萬做不到的。章家三代單傳,與那些樹大葉茂地家族根本無法相比,一旦有事。便會有滿門滅絕的危險。

張識文啜了口茶。正色向楊誠說道:“大人一向厭惡這些勾心斗角的陰謀爭斗,當然不會往深處想。大人若是能仔細想想。就不難想出其中的

奧妙來。”

看著張識文炯炯的眼神,楊誠微微一震:“你是說章華發動長安諸將,逼迫皇上讓他承襲大將軍的職位這件事完全是別人的陰謀?”

“正是如此!”張識文憂慮的說道:“我朝向來最重忠孝。章華身為大將軍的獨子,必然要為大將軍守孝三年。這三年之中,除非皇上下詣奪

情起用,否則他根本不能做其他任何事情。而這次皇上力排眾議,賜大將軍葬皇陵之側,對章家又大肆封賞,可謂皇恩浩蕩。如此前所未有的

恩寵,章華猶不滿足,豈不讓皇上心生猜忌,滿朝文武視之為敵嗎?”

“這……”楊誠沉吟著,久久不語。他之前聽到這件事時,便覺得章華之舉頗有不妥之處,現在靜下來想想,此舉豈止不妥,簡直可以讓章家

陷入孤立無援地絕境之中。

張識文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章華這人向來極好面子,遇事又不敢擔當;其子章明忠更是不如,卻偏偏勝過他老子百倍的虛榮之心。如此一

來,章家危矣。若是章華不為父守孝,必會遭天下人所不齒;若是要盡孝,那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所得來的大權便但托付他人。不管如何,都是

得不償失,章家父子竟然看不這一層,實在讓人大失所望。”

“那你認為,這個陰謀的幕后主使會是誰呢?”楊誠沉聲說道。雖然他一直不想自己去面對這些丑惡地爭斗,但他卻明白事情地嚴重性,已經

由不得他坐壁旁觀了。若章家因此斷了香火,他必定會內疚一生。

“鎮軍將軍趙長河。”張識文一字一頓的回道。

看著張識文勿庸置疑地表情,楊誠疑惑的問道:“他?要不是大將軍,他恐怕就要老死封地,怎么可能大將軍尸骨未寒,他就要對大將軍的后

人動手?”

“這有什么好奇怪地。”張識文不以為然的說道:“為了權力,連骨肉都要相殘,更何況一直對朝廷不滿的趙長河了。”

對于這一點,楊誠倒還清楚。本來先皇曾許諾,趙長河平定匈奴后,便接替章盛的位置,不過后來卻思對趙長河的猜疑,只給了他一個高高有

爵位。讓他回封地休養。關系緊密的趙、史氏二族也

失勢,倍受掌權的三大家族欺凌,若是沒有怨恨,根能。“那他這樣做,

若是被人知道,豈不會成為眾矢之地?”楊誠猶不相信的問道。

張識文笑了笑。沉聲說道:“大人未免太小看趙長河了。趙、史兩族的短暫輝煌便是由他一手撐起,此人城府之深,思慮之全,實在是天下少

有。這次眾將阻攔皇上車駕,是由他領頭發起的,誰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取得了章華的信任之后,他又轉頭向皇上表明自己實則是無奈之舉,

又讓皇上對他大加贊賞。大人試想,若是章華要將軍中大權暫托他人。此人便非趙長河莫屬!”

楊誠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趙長河在章盛下葬后不久便悄悄的入宮晉見陳博,表達自己效忠朝廷之心。這事雖然做得極為隱秘,但陳博隨即便告

訴了劉虎,使得他們對這件事極為清楚。之前楊誠對此倒還認為極是自然,任何人都該忠于朝廷,趙長河能這樣做,對于長安的穩定極為重要

。不過現在細細看來,確實有可疑之處。“那文弟認為,他接下來會怎么做呢?”楊誠凝重的問道。

“若我沒猜錯。接下便是要挑起章家與長安各大世家的紛爭,讓長安陷入混亂不堪的局面,然后再混水摸魚,將長安牢牢的控制在他手中。”

張識文緩緩說道。



楊誠微微一怔,不信的說道:“長安勢力紛繁交錯。豈是他想攪亂就攪亂的?朝中也不乏有識之士。豈能讓他隨心所欲?”

“當然不止是我們能看出他地陰謀。不過現在的形勢對他有三大優勢:一是皇上漸漸長大,掌權之心日盛。與朝中大臣的斗爭勢不可免。各大

家族的勢力盤根交錯,息息相關,皇上可用之人極少。當然會倚重大將軍提拔起來制衡三大家族的趙氏;二是長安城內的衛戍部隊大半都在趙

氏一族手中,而章華對他又極為信任,城外的京畿部隊用不了多久也會落入他的手中。軍權在握,誰能與他抗衡?三是紫玉公主裙下不乏各大

世家的子弟,這些人雖然不學無術,卻是上好的棋子。大浪一起,必會牽動整個長安。以趙長河地聰明,想必紫玉公主一伙已經落入他的算計

之中。”

楊誠眉頭急皺,離坐來回踱起步來。張識文所說,確實不是危言聳聽,趙長河穩坐征北大將軍的位置長達十年,之前也是一位有名的戰將,章

盛死后,在軍中的威望確實是無人能及。章華父子在趙長河地陰謀下勢必會日漸不得人心,雖然享著大將軍地余蔭,但卻絕對斗不過有心算計

的趙長河。只要京畿部隊落入趙長河地手中,他的實力便會急劇膨脹,與三大家族抗衡也絕非難事,更何況他手里還有陳博這張王牌。

至于紫玉公主,楊誠之前倒還沒怎么放在心上。以她的實力,鬧點亂子出來倒沒什么,但要登上帝位卻絕無可能。但是如果加上趙長河,卻完

全不一樣了。若是趙長河有心巴結她,紫玉公主是絕對不會拒絕這樣一個手握重兵地大將。如此一來,趙長河在長安便真有了呼風喚雨的能力

了。雖然這一切都還只是他們的假設,但楊誠卻覺得背心陣陣發涼,因為這一切,實在太有可能變成事實了。

“而且這一次,我們也幫了趙長河一個大忙。”張識文嘆氣說道:“可惜我來得遲了點,不然就可以阻止了。”

“什么?”楊誠本就心亂如麻,聽到張識文的話不由吃驚的問道。

“大人用兵如神,但其他事情卻有些默守陳規。”張識文不無遺憾的說道。

“你說的是?”楊誠不明所以的問道。

“這也怪不得大人。”張識文嘆道:“大人實在應該將謝明倫和謝世成就地正法,而不是押送長安交由刑部問罪。”

楊誠愣了愣,奇怪的問道:“為什么?”按歷來的規矩,叛亂的賊首若是被生擒,都是押到長安梟首示眾,以敬效猶。只有小股的盜匪,才會

在當地正法。雖然楊誠對謝明倫頗有些惜才之意。卻也只得按規定辦事。不過從者卻大多從輕發落,并沒有含圖首級之功。

“根據我們的消息,謝家這次再度叛亂,曾有不少朝中官員與之有秘切聯系。而且這些年荊州被劫地女子,也大多被謝家當作禮物送出。謝世

成雖然已經年邁,卻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只怕此去長安,會有不少人受其牽連。”張識文無奈的說道。

聽到張識文這樣說,楊誠理所當然的說道:“這些人既然與叛賊勾結,理當受到處罰,文弟又何必要保全他們?”

“大人做的本來沒錯,他們是該受到處罰,不過在此非常時期,卻足以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勾結叛亂是重罪,不過長安現在形勢如此混亂。

若是被人利用起來,后果不堪設想。”張識文擔憂的說道。

“這……”楊誠不由沉吟起來,謝世成一被捕便交待了不少名單,希望保命。他當時也沒多想,連那份名單也隨車押走了。對于朝廷官員勾結

叛賊,他一向極為憤恨,所以對這些人也沒有半點憐憫之情,經張識文提醒才想到居然還有這一層。不過現在后悔已經遲了,押送謝明倫二人

地是商會中最好的幾輛馬車,現在就算派出快馬。也追不回來。“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楊誠略有些焦急的問道,可以想見,謝世成一抵長

安,若是讓有心人得到那份名單,勢必會引發一起浩劫。甚至會將一些本來沒有罪的人牽連其中。

張識文正欲答話。一只信鴿撲撲飛來,

的肩膀之上。看到這只信鴿。二人均是臉色微變,楊間的通信網雖然已經日漸完善,

但信鴿的訓練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再加上路上也存在種種風險,是以二人約定,除非極為緊要的,否則均是以快馬傳遞。如今劉虎放出信鴿

,顯然是長安有大變故發生。

“果然不出我所料!”張識文匆匆看完密函的內容,一臉凝重地說道。

楊誠接過密函,也是越看越沉重。孫進剌殺皇帝的消息對二人來說幾乎是一聲驚雷,讓他們始料未及。“太過分了,竟然把主意打到皇上身上

!”楊誠憤憤的說道。

“確實有些出人意料,我本以為他只會設計削弱各大世家,沒想到他的膽子竟然這么大。”張識文沉聲說道。

“你是說,主使之人也是趙長河?”楊誠驚訝的問道。

張識文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在這種形勢之下,一旦皇上發生不幸,而其中又牽涉了章明忠,他便可以明正言順的將章家的軍權奪過來。

然后再借勢進行大清洗,等權力穩固之后,另立新君,將朝中大權一攬在手。”

“可是行剌的人與他毫無關系啊?”楊誠似乎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弒君這樣的事,在整個大陳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正是他地高明之處。”張識文冷笑道:“這事不論成敗,罪名都將由紫玉公主和章明忠承擔,他完全可以憑自己的職權,在長安大肆打壓

異已。不過依此看起來,我還高估了他,人心急到這種地步,便難免會出錯,我們對付起來也容易多了。”

“容易?莫非文弟已經想到應對之法了?”看到張識文胸有成竹的樣子,楊誠不由稍稍心安。自從身邊有了張識文后,所遇到的難題無不迎刃

而解,他對張識文的依賴和信任已經遠勝當初共事地葉浩天了。這也是他能安心對付謝明倫,而將其他一切事務交給張識文處理地原因所在。

“趙長河這人老謀深算,哪有現成的法子可用。現在我們遠水救了不近火,若是讓劉將軍一人去面對,恐怕會讓他地奸計得逞。”張識文沉聲

說道。

楊誠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張識文的意思,不過心中卻有不少疑惑:“你是說,我們去長安?不過未奉詔命,我們有什么理由去長安呢?而且

荊州初定,還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如何脫得了身?更何況就算我們去了長安,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呢?”

張識文笑了笑,食指在茶杯里蘸了一下,一邊在石桌上劃著,一邊侃侃而談:“詔命好辦,現在劉將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只要讓他向皇上進

言,還不是小菜一碟。至于荊州之事,我之前讓大人任命各將總理駐地軍政大權,便有我們二人不在荊州地考慮。諸位將軍的忠心絕對無疑,

而且與大人相處日久,在大人的潛移默化之下,當是善待百姓之人,只要有此心,大人當可放心讓他們去做為。而且我事前已經挑選足夠的官員,政務上的事可以讓他們得心應手。”

“原來你早就預備了這一手。”楊誠佩服的贊道:“得文弟相助,實在是楊誠的萬幸啊。”

張識文向楊誠一揖,謙遜的說道:“沒有大人的信任,我現在可能連個落魄的縣令也干不成了。我的一切都是大人所賜,理當為大人竭盡全力!”

楊誠扶起張識文,欣慰的說道:“都是自己人,這些客套話以后就不必說了。不過我們此去長安,想來帶不了多少人手,又如何對付得了趙長河呢?”

張識文正視楊誠,自信的說道:“大人難道不知,與趙長河相比,你同樣有三大優勢嗎?”

“我?”楊誠驚疑的問道。雖然有張識文強大自信的鼓勵,但楊誠心里對對付趙長河的把握仍然極為欠缺。一來他內心便厭惡這種斗爭,更不用說潛心去研究和學習它了。二來畢竟趙長河曾是征北軍的最高統帥,即使到今日,也讓他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現在要與之敵對,讓他心里著實難以接受。況且長安不比交州,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行事自然與交州無法相比。

“不錯。”張識文點頭說道:“趙長河被啟用不過數月,根基未穩,朝中的趙氏族人又了了無幾,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復之地。而我們卻坐擁兩州之地,民心之所望,就算再不濟,也可以退回荊州,緩緩以圖,此其一。趙、史二族與朝中各大家族關系極不融洽,與潘家更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他手握重兵,也絕不可能與三大家族為首的朝中當權世族相抗衡。而大人卻不同,大人將荊北三鎮拱手相送,三大家族就算不全力相助,想必也不好與大人撕破臉皮。更何況潘家與大人一向有良好的關系,對付趙長河,不愁潘家不出力,此其二。趙長河雖然現在被皇上倚為臂助,但畢竟曾被先帝猜忌而免職,皇上豈能對他完全放心?而大人卻繼承大將軍忠武將軍的稱號,大將軍對大人的推崇可見一斑,皇上對大人的信任也絕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有這三個優勢,大人又何愁不能在長安有一番作為呢?”

聽了張識文的話,楊誠頓時霍然開朗:“好,我們就去長安搏他一搏!不過這一切全是我們猜測,并無真憑實據,萬一弄錯……”

“大人難道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再說我們并不是一去長安就直接攤牌,我們見機行事,總能化解此次危機。”張識文信誓旦旦的說道。

楊誠用力握住張識文的手,相視而笑,再無一絲疑慮。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39
第三十六章 真假孫進

"潑醒他!”劉虎抹了一把臉,看著對面已經昏死過去無表情的說道。拷問已經整整持續了近六個時辰,劉虎招來二十個在軍中專職刑罰的將佐,輪流上陣,幾乎將所能想到的酷刑一一用上,換來的卻始終是孫銳的冷笑。饒是劉虎看過的血腥場面數不勝數,也不由暗自贊服孫銳這條硬漢,甚至從心里羨慕起孫銳的主子來,能有這樣的死忠之士。

“嘩……”一桶剛從井里打出的冷水當頭潑下,孫銳卻仍然紋絲不動。“死了?”劉虎皺眉說道。一名將領趕緊上前,伸手一探,微微氣喘的說道:“還有氣,應該是撐不住昏過去了。”這么久的拷問下來,連施刑的人也感覺有些疲憊了。

“繼續潑,潑醒為止!”花費了大半天的功夫,居然連一個字也問不出來,劉虎不禁有些惱怒了。現在長安形勢瞬息萬變,自己卻被拖在這里一籌莫展,這讓他如何甘心。

連續十桶剌骨的井水潑下之下,孫銳終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雖然現在天氣仍然極為炎熱,但他的整張臉已被冷成烏青之色。加上他臉上幾道裂開發白的創口,顯得異常猙獰。“呵……”孫銳艱難的發出一聲冷笑,不過那招牌式的笑容卻再也擠不出來,努力幾次無果之后,腦袋耷拉著,雙眼無神的看著污水橫流的地面。饒是鐵打的漢子,在這樣的折磨下,也再難承受下去,僅是憑著堅韌的意志抗爭著而已。

劉虎嘆了口氣,上前抬起孫銳的頭,緊緊的盯著他地雙眼:“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保證讓你哥哥留下一條活命。”現在他對這兩兄弟的了解,幾乎全來自于兵部的檔案,對于這個孫銳更是一無所知。他所能利用的,也只有希望以兄弟之情打開孫銳的防線了。出了這樣的事情,孫進就算不是紫玉公主地手下,而且與這件事毫無關系。也絕對逃不過連坐之罪。按人之常情,能讓一族不致于滅亡,絕對可以讓人付出任何代價的。

果然,聽了劉虎的提議孫銳也忍不住有些心動了,眼神里也恢復了一絲神彩,看了劉虎半晌,才斷斷續續的說道:“憑你……你有什么資格保他一條命?”確實,弒君這樣的大罪,不管你是權傾天下的權臣。還是身居顯位的皇族,都無法得以幸免。就算憑著權勢逃得了一時,最終也要受到天下的鄙棄,難得善終。劉虎不過是禁軍新上任的大統領而已,論資歷、家勢、地位沒有一樣可以在這種事情上網開一面,也難怪孫銳難以相信了。

“你我都是行伍出身,他們全是跟我同生共死地好兄弟,你應該知道如果我言而無信,會是什么結果?”劉虎指著背后的二十多人說道。軍中最講信用,一個沒有信用的人。當然不可能讓手下為你甘心賣命。看著孫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劉虎繼續說道:“而且我的問題并不是讓你說出誰是你的幕后主使,你也算不上是背信棄義。”

“什么問題。”孫銳沉聲問道,心底的防線終于打開了一個小缺口。

“你們是如何知道皇上會出現,而且連具體的方向也一清二楚的?”劉虎一字一頓的問道。在拷問孫銳這段時間。他細細地回味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卻越想越不對勁。陳博和陳忠隱身之所極為隱秘,連他事前也毫不知情。現在回想起來,定是對方在陳博的身邊也安插了人手,而且這人定是極為接近陳博。才能對二人的行蹤如此清楚。他自然知道不可能從孫銳口中直接問出幕后主使,但只要能知道這個人,便有很大的可能順藤摸瓜,找出那個隱匿之人。他才不信,會有多少人能像孫銳這般守口如瓶。

孫銳鼻孔中發出一聲嗤笑,像是看外行一樣地看著劉虎:“如果連這個人我都知道,那他未免也太笨了點。”看著劉虎一臉地失望,孫銳似乎安慰他的說道:“不怕老實告訴你,就算我把我知道地一切告訴你,你也無法治他的罪,頂多能觸及他的皮毛而已。”

“既然這樣,你又何不痛快地告訴我呢?”劉虎皺眉問道。看樣子,連孫銳也沒有接觸到幕后的真正主使,不過他卻已經猜到那個人的身份。但這一切僅僅是猜測,并不能將那人治罪。對方的思慮如此周詳,而且顯然有著一張看不見的大網遍布于長安的各處,這人到底會是誰呢?想到這里,劉虎不由一激靈,難道這人會是自己一直想要栽贓那人?

“你看我像個忘恩負義之徒嗎?”孫銳不答反問,臉上的傷口因為說話時的牽動,又開始滲出鮮血,順著臉頰一直流到劉虎的掌心。

劉虎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愚蠢!他不過是像養一條狗一樣的養著你,讓你在適當之時為他送死罷了,虧你還以為承了他的恩情。若是他真為你著想,憑你之材怎么可能到現在只是一個低級將領?”

“算了,看在我對你還算有些敬佩的份上,你也不用再在我身上費心了。雖然他是在利用我,不過要不是他,我兄弟二人早已死在流放之中。更何況他答應過我會讓我……哥哥回復自由的。”孫銳緩緩的說道,隨即將眼睛閉了起來,一副不再言語的表情。

孫銳的話讓劉虎略有些迷糊起來,據他所說,他兩兄弟都應該是那人的死士,但為何孫進卻和紫玉公主一同出現在禁宮之中呢?若是紫玉公主對此不知情的話,那豈不危矣?以目前來看,紫玉公主恐怕是唯一與那個人正面接觸的人了,憑她的身份一般的小角色根本不可能見到她的。孫進也是那人的死士,紫玉公主的處境便危險了,想到這里,劉虎不由微微著急,若是連紫玉公主也出了意外。那他便再無線索可查了。

“大人,俞統領他們回營了,正朝這邊過來。”傳令兵的聲音打斷了劉虎地思緒,想了

虎沉聲喝道:“叫他們不用過來了,直接在大營等我了頓。放開孫銳,嘆氣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幾個有用的信息,不過用刑之事是皇上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怪我。至于孫進,我會盡量設法的。”隨即招來幾個將佐,平靜的吩咐道:“給他水和食物,再選一些看著嚇人,又不太痛苦的輪流施用,沒有我地命令。不能停止。”

走出刑室,劉虎深深的吸了口炯然不同的新鮮空氣,舒展了一下筋骨,大步向大營趕去。這一天倒也并不是毫無收獲,雖然孫銳沒有說幾句話,但他卻從這幾句中得到一些信息,讓他可查的方向多了幾個,不至于一直困在這里一籌莫展。

“爺,那小子說了什么沒有?”俞兵等人遠遠的迎了上來,剛一靠近便急急的問道。

劉虎笑了笑。搭著俞兵的肩邊走邊道:“一點點吧,那小子的嘴倒是真硬。”隨即轉頭看向其他幾人,皺眉問道:“看你們這副表情,難道發生了什么大事情?”他和眾人相處日久,早已能看穿他們的心思。現在看到眾人雖然是笑臉相迎。但眼神里卻透出急迫之色,不由生出一絲疑惑。

“上午倒還沒有什么事情。”俞兵接口說道:“不過到下午可就亂了。”

“亂?”劉虎訝道。雖然發生了陳博遇剌這樣地大事,但緹騎營和羽林軍派出了近三萬士兵四處巡邏,任何人想要做亂幾乎都會立即遭到鐵血鎮壓。還有什么人敢為亂呢?



說話間,眾人已行至大營,坐定之后,眾人紛紛望向李康信,俞兵說道:“爺讓你密切監視趙長河的舉動,還是你來說吧。”李康信整了整思緒,恭敬的回道:“趙長河叔侄二人從早上進了皇城,便一直沒出來。問了禁軍的兄弟,才知道皇上召他們進御書房密談,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連午飯也是下旨讓心腹宦官送去的。”

“這算什么大事?”劉虎不以為然的問道。他平日和陳博也常有單獨相處的時候,也混了陳博不少頓午飯,是以對趙氏叔侄受到這樣的禮遇,根本不足為奇。

李康信揖手說道:“爺不要急嘛,上午倒還沒什么事情。不過到了下午,趙長河叔侄一出宮,便立即召集了五千羽林軍,開始到處抓人。”

“到處抓人?”劉虎訝道。從昨天事發后到今天早上,與紫玉公主有關的人幾乎都已經被抓了起來,還有什么人可抓的。

李康信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他們二人奉了圣旨,接連抓了六七族人,其中有上百人,都是直接拖到刑場斬首。”

“什么!”劉虎終于動容。在三大輔臣地“照顧”下,這件事情現在是由他主持徹查,趙長河只是負責協助,所抓的人理由交由他審理之后,再做定奪。現在竟然繞過他直接處死,實在讓他一時難以接受。而且這樣的大事,陳博居然沒有與他商量,也讓他心里隱隱不快。不知道趙長河叔侄在御書房向陳博說了什么,居然得到如此特權。“他們奉的什么旨?玉璽不是由三大輔臣共同掌管嗎?皇上怎么可能私自下詔?”劉虎急急的問道。

“根據我們地人回報,是皇上親手所書,上面蓋地是皇上自己的印信。”俞兵正色說道:“一柱香之前,三大輔臣已經同時進宮了,想必就是為這件事向皇上討個說法吧。”

劉虎用力地拍了下額頭,嘆氣說道:“亂了,亂了。皇上在想些什么?看來我得馬上進宮,不然事情會越來越糟了。”現在皇上還沒親政,所有旨意都需要經過三大輔臣,這樣繞過三大輔臣直接下旨,只怕雙方的矛盾會進一步激化。雖然京畿的軍隊現在并沒有在他們手中,但要照規矩辦地話,沒有蓋有玉璽的圣旨,是無法調動的。即使是章盛在世時,一千人以上的調動都需要有圣旨和虎符同時齊備,只不過章盛威望太盛,軍隊的行動三大輔臣根本不敢說個不字。饒是如此,雖然章盛的一句話比虎符、圣旨還要有效,但除了暗中派劉虎出去那幾次。卻再未壞過一次規矩。

就連章明忠,在被憤怒沖昏頭腦之下,也僅調動了五百烏金鐵騎,不敢有越線之舉。現在趙長河僅憑皇上手喻,便可以隨意調遣軍隊,此例一開。后果不堪設想。他實在想不通皇上怎么會有如此失策的舉動,這等于是讓趙長河叔侄有了完全支配緹騎營和羽林軍的權力,三大輔臣對他再沒有任何限制了。雖然他現在仍然沒有將主要嫌疑鎖定在趙長河身上,但心里卻對此極為不安,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趙長河比他更受皇上寵信,并借此機會坐大;另一方面,趙長河如果能毫無限制地支配城內的軍隊,對他將會有極大的威脅,因為憑他手里的禁軍和神威營。是絕對沒有把握對抗擁有數倍于自己的趙長河的。雖然他是憑自己實力一步步爬上來地,但對于以戰功興族的趙長河,他仍有自知之明。

“等一下,還有一件事情要向大人稟報。”看著劉虎急匆匆的要離開,俞失急忙攔住。

“什么事情?”劉虎皺眉問道,腳下卻并沒有停頓。

俞兵緊緊的跟上,沉聲說道:“不久之前,趙長河遇剌,可惜只受了些輕傷。”

“竟然有這樣的事!”劉虎終于停下腳步,不可置信的問道。趙長河雖然年事已高。但畢竟是一身戎馬,連劉虎也不敢輕言勝過他。更何況在千軍之中,護衛他的高手定然不少,就算他手無縛雞之力,想要行剌他也是千難萬難。而現在趙長河竟然因此受傷。豈不讓他震驚。

俞兵點了點頭。凝重的說道:“當時趙長河正率兵包圍吏部侍郎吳華的住所,吳家想必已經知道前面幾家都被整族斬殺之事。是以拼死抵抗,場面混亂不堪。”

“混亂?吳華竟有這個本事?”劉

地問道。面對數以千計的羽林軍,就算吳家那幾十口神威營精銳士卒的身手。也難有作為。更何況在趙長河面前,要想引起混亂,哪有那么容易。

“此事非常奇怪。開始只聽到吳家人的慘叫,后來一隊羽林軍在吳家花園搜索漏網之魚時,卻突然遭襲。當時末將所在的位置正離后院不遠,所以將事情的前后看得一清二楚,那隊大概有五十人的羽林軍連一個也沒逃掉,就被僅有二十人的黑衣人全數殺死,那些人的身手恐怕比我們的親衛隊也差不了多少。隨即便有大隊羽林軍聞訊趕去,雙方廝殺了足有半個時辰,那伙人最終寡不敵眾,被全數殲滅。”俞兵皺眉說道,顯然對當時地情形仍是歷歷在目。

吳家府中居然隱藏了一批可與自己的親衛隊相比的人,劉虎不由沉吟起來。要知道俞兵所說的親衛隊,全是在神威營中最精銳的士卒所挑選,忠誠和戰技均是無可挑剔。雖然僅有百余人,但卻是劉虎暗中隱藏地殺手锏,一旦到了萬不得已地時候,他有足夠的自信在他們地保護下沖出城防,遠走高飛。除了烏金鐵騎,他自認為天下再沒有能勝過他的親衛隊的精銳騎兵了,沒想到一個毫不起眼地吳府,竟然會有二十個如此厲害的殺手。

“趙長河也趕去了?”劉虎皺眉問道。雖然對這些人的身手極為驚訝,但憑這二十人卻并沒可能對趙長河產生威脅,更何況趙長河也絕不是那種輕易犯險之人。

俞兵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這倒沒有,趙長河遇剌的事我也是之后聽到藏在圍觀人群中的眼線得知。趙長河得知后院遇襲之事后,正在調動人手支援之時,卻有人在人群中大喊:‘官兵要殺百姓了!’結果使得百姓人人恐慌,場面立即混亂起來,趙長河身邊的衛隊見勢立即拔刀警戒,沒想到此舉卻引起了更大的恐慌,有些百姓更被擠向衛隊,使得衛隊的防線出現不少漏洞。剌客才得以趁機靠近,要不是趙長河反應快,幾乎就讓他一擊得手了。”

劉虎皺了皺眉,這事顯然是蓄謀而發。后院死士的出現不過是吸引趙長河的注意,讓他調動外圍的兵馬前去支援。不過有了昨日烏金鐵騎沖擊百姓之舉,卻讓隱藏之人借機引發百姓的恐慌。“有沒有查出剌客是誰?”劉虎淡淡的問道,雖然知道趙長河不是那么容易被行剌的,但讓趙長河逃脫一劫,卻不禁讓他有些失望。

“沒有,那個剌客一擊不中,便逃走了。”俞兵回道。

“逃走了?”劉虎不信的問道,雖然俞兵說得輕描淡寫的,但劉虎卻知道期間過程絕不是那么簡單的。雖然當時場面混亂,但要想行剌趙長河,必然要進入護衛隊的圈中,且不說趙長河那關絕不易過,他的護衛隊又豈會是庸手。

俞兵嘆了口氣,贊服的說道:“那個人的劍法實在厲害,雖然他剛一出手就有數十名羽林軍士兵警覺,卻仍被他在瞬息之間殺掉七人,突圍而去。雖然我沒有親見,但當時在場的三名眼線都是營里的好手,絕不會看錯,而且那人大人也認識。”

“我也認識?”劉虎疑惑的問道,隨即搜索自己記憶中所認識的人,族四衛或許有這般身手,但四人一直不離楊誠左右,現在仍遠在千里之外的武陵,而且楊誠也絕沒有動機前來剌殺趙長河,這并非他的風格。除開這四人,他便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人了。“是誰?”久思無果后,劉虎皺眉問道。

“孫進。”俞兵不容置疑的說道。

劉虎呆了呆,許久才回過神來:“孫進?不會看錯吧。”

“絕對沒有錯,因為其中一人昨天在營里見過孫銳,他還以為是孫銳從我們營里逃了出來呢。”俞兵肯定的回道。

“他沒蒙面?”劉虎仍然不相信的問道。看著俞兵點頭回應,劉虎不由沉吟起來。為了順利靠近,孫進確實不可能蒙著面,那樣只怕還沒出手就遭到羽林軍的攻擊了。但是……但是孫進何時又有如此出眾的劍術來了!劉虎心中一驚,似乎想到了什么,卻又一時抓不住腦中的那股線。

“不過,或許他并不是孫進。”俞兵補充的說道。

“什么意思?”劉虎不明白的問道。

“根據七兩的驗查,昨日和孫銳一起剌殺皇上的那幾人確實是來自禁軍,而且平時和孫銳同吃同住。孫銳所使用的那把強弩也是孫進平時慣用的那把。”陳山在旁緩緩的說道。

劉虎一震,訥訥的說道:“你們的意思是說……我們抓的這個孫銳才是孫進,而那個孫進反而是孫銳!”劉虎一時對這復雜的關系迷糊起來,根據調查的結果,這一論斷很有可能是事情。要知道一個人要想在一方面達到極高的境界,絕非一朝一夕的功夫。楊誠那天下無雙的箭術,不僅是因為他自幼的良好基礎,而且還有他在征北軍中十年如一日的苦練。饒是如此,他之所以能遠超常人,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靠著那把世間僅有的逐日神弓。若非如此,只怕孫進和楊誠在箭術上也在伯中之間。

孫進與他們的年齡相仿,要同時在箭術和劍法上達到這樣的水平,就算是自幼苦練,只怕也難以達到。而且那把強弩和那些士兵,也很大程度上說明了他的身份。陳忠的身手幾乎是劉虎平生僅見,即使以孫進驚人的箭術,如果沒有其他幾人默契無比的配合,根本就不可能將他射殺。有著慣用的武器和心意相通的同伴,一個人的實力將會發生極大的變化。劉虎這時才想起,為何當日在碧玉軒面對他們時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原來這種感覺就是當日在宮中被孫進用強弩指著的危機感。

跺了跺腳,劉虎沉聲喝道:“把孫銳,不,是孫進押上來,我要再會會他!”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0
第三十七章 不歡而散

"孫進,我居然被你騙了這么久!”一見到被架上來的便大聲的喝道。

因為劉虎臨走時的吩咐,孫進剛剛填飽了肚子,精神看起來比之前要好多了。在如此折磨之下,竟然可以恢復得這么快,實在讓眾人有些驚訝,孫進的體質確實驚人。聽到劉虎的喝問,孫進只是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從頭到尾都只是大人認為在下不是孫進而已,我可沒說一個字。”

劉虎本想借此興師問罪,被孫進這么一說不由心中一驚。說起來這事還真有些讓他慚愧,那么多明顯的線索,他之前卻沒有察覺,反而因為孫銳的出現而失去了自己的主見。細細想來,自從到了長安之后,他行動受到頗多限制,早已沒有當初率軍縱橫漠北那豪氣。雖然之間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卻也是在章盛的運籌惟幄之下,他自己不過是跑跑腿而已。如此一來,對勢局的把握和事件的分析已遠不如之前了。到長安還不到一年,便已有了如此大的退步,這還是在危機重重之中,若是安享太平,豈不是退步得更快。

劉虎暗自在心中給自己敲了個警鐘,若是不能恢復當年與左賢王、史達貴、潘宗向斗智斗勇的狀態,長安只怕會是自己遺恨之所,而非飛黃騰達之地。沉吟片刻,劉虎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贊賞的說道:“我對你們兩兄弟實在佩服,一個是百發百中的神弩手,一個是千軍中取敵將首級的不世劍客。幸好我不是二位的主要敵人,否則只怕現在已經不能安然站立于此處了。”

“你怎么知道……”劉虎話音未落,孫進已是一臉驚訝。在他行剌皇帝之前。孫銳幾乎是個不存在于世上的人,僅有極少數地人才知道他的存在,更不用說他善使長劍這一特征了。

劉虎微微一笑,看來自己果然沒有料錯。這孫進雖然無懼生死,就算再嚴酷的刑法也無法讓他松口,不過他也免不了有一個弱點。這個弱點便是他孿生兄弟孫銳。只有孫銳的生死才能讓他防線露出破綻來。“令弟在一個時辰前,于千軍之中行剌鎮軍將軍,而且全身而退,想來用不了幾天便可以揚名天下了!”劉虎笑著說道,這話倒也沒有半點吹噓,能在趙長河面前單身行剌,又全身而退的,即使是只傷了趙長河,在天下的剌客之中也可以穩居前列了。

“什么!”孫進顯然被劉虎這個消息震動了。眼神中地關切之色再難掩藏。

劉虎不容置疑的點了點頭,正色回道:“事到如今,以公主的實力,能不能自保還是問題。令弟不管落入誰的手里,只怕都難免一死,不過唯有一人或許可以例外……”

孫進是個精明之人,立即便明白了劉虎的意思。只見他臉上微露痛苦之色,眼睛微閉即張,喃喃的說道:“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就不聽我的話呢!”

劉虎嘴角上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察顏觀色。他當然不難明白孫進心中所想。他前一句顯然問的是他地幕后主子,后一句則是在責問孫銳不聽他的勸告。不管實情如何,只要他對他的主子有所不滿,便不難從他口中探得有用信息。有了這種想法,他也不急著問話。靜靜的觀察著孫進的每一個變化。等著他來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團。

過了半晌,孫進那陰晴不定的表情才漸漸平靜下來。看了看劉虎。孫進嘆氣說道:“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是無可奉告。”

“你說什么?”劉虎張大了嘴巴,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聽錯了。本以為有了孫銳這張王牌。怎么也能打開孫進的嘴,哪知道得到地還是這四個字而已。

孫進的表情又恢復到了之前的平靜,似乎根本沒有受到胞弟消息的半點影響。“大人若沒什么事,就讓我再回去受刑吧。”

“你……你難道不想你弟弟活命?除了我,絕對沒有其他人可以保他了!”劉虎重重的“提醒”道。哪知道孫進卻并不開竅,竟然把眼睛一閉,絲毫不理會劉虎地苦心。

劉虎狠狠地瞪了孫進一眼,無可奈何的揮了揮手。他本來已經決定不對孫進失言,而且心里已經在考慮如何保全孫銳了,哪知道仍然碰了個壁,心里著實惱怒不已。

“統領大人犯不著為了他生氣,卑職已經讓手下去搜羅了不少新花樣,保證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上,我就不信他能嘴硬到什么時候。”看到劉虎心情不佳,賴子南上前安慰道,其他幾人也紛紛好言相勸。

劉虎憤憤地跺了跺腳,悶哼道:“他是以為我沒這個本事罷了,哼,這么小瞧我,等我把孫銳抓到手了,看你還能不能裝模作樣。”說罷便大步向外走去,剛走到帳門口,又回身說道:“赫威和康信立即帶人秘密搜索孫銳的下落;子南留守大營,好好招呼孫進;山繼續嚴密監視趙長河的動向;俞兵和我入宮。每半個時辰聯絡一次,隨時等候我地命令。”

“是!”眾將轟然應命之際,劉虎已經跨上自己的坐騎,向皇城方向狂奔而去。

離開神威營之時,已是掌燈時分。由于戒嚴和下午的大肆抓捕,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以往***

長安夜景也再不復見。除了一隊隊巡邏士兵手中舉著外,整個長安城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之中,讓人壓抑無比。感受到微涼的夜風,劉虎的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雖然他對孫進的頑固極是惱怒,不過細想下來也確有他的道理。除非孫銳被他秘密的抓了起來,否則他的承諾根本不可能實現,想要撬開他的嘴豈非做夢。



現在長安的形勢已經因為今天下午的事件而發生了急劇變化,他的精力再不能只放在孫進一個人地身上,否則只怕有更大的災禍降臨到自己身上。趙長河的這一舉動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要知道他執掌禁軍的時間還太短。禁軍的實力雖然強大,但若沒有皇帝在后面撐著,恐怕還沒有素有威望的中級將領權力大。他雖然之前立下過不少戰功,但大多數卻是擺不上臺面地,是以禁軍中的將領服他的并不多。若是讓趙長河栓住了陳博的心,他這好不容易得到的寶座只怕也不穩了。是以這一次他絕對不能讓趙長河在皇帝面前獨占風頭。更何況現在他已經越來越懷疑是趙長河在幕后指使的這一切,只要趙長河一得勢,長安便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心急火燎的趕回皇宮,劉虎安排俞兵在皇城外的秘處等候,自己在城門處聽取了當值將領地匯報后,得知皇帝仍然在崇政殿召見三輔大臣后,便徑自趕到了崇政殿。此時的崇政殿***通明,近千名禁軍將士里三層外三層的護衛著,任何外人都難靠近百步之內。劉虎還沒走到門口。陳博的聲音便遠遠傳來:“朕是誰!”

劉虎微微一呆,聽陳博這語氣,似乎和三輔大臣相處得極不融洽,當下更是加緊腳步。揮手止住正欲通報的禁軍將領之后,劉虎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外,附耳傾聽。大殿里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之后,鄭南風那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皇上,此事之前已交由禁軍大統領主持徹查,鎮軍將軍不應該插手其中。一日誅殺百余人,想必也非皇上之意。我們三位輔政大臣商議之后認為,應該治趙長河矯詔之罪,以安長安百姓及文武百官之心。”

劉虎聞言心中一樂,趙長河的殘暴顯然讓原來打著看好戲的三大輔臣也生出忌諱,是以才會罕有地聯合起來。矛頭直指趙長河。這當然是他所樂意看到的。歷來皇帝犯錯,大多是由臣子來替罪。若是實在包不住,才會發一道罪己詔來公告天下而已。現在長安出了這么大的亂子,陳博又還沒到親政的年齡。劉虎倒想看看陳博如何來保趙長河了。

“眾卿難道忘了永平一案嗎?對于弒君之黨,難道還要寬宏大量不成!”陳博的語氣極是強硬,似乎并沒口軟之意。

聽到陳博地話,劉虎不由一呆,這個時候,怎么能說出這樣地話來。他雖然對這些陳年舊事并不感興趣,但像這樣的大事倒也并非全然不知。永平一案發生在七十多年前,當時朝中地幾大家族互相聯合,把持朝政,甚至想要陰謀弒君立幼。不過最后卻不知什么原因失敗,反而讓當時的皇帝聯合了一批忠直的大臣,將幾個世族整族夷滅,因此受牽連地人竟有三萬多人。此案雖然是幾大世族罪有應得,但是卻從此使得其他各大世族人人自危,對皇族的猜忌也越來越重。只是后來的歷任皇帝都還算賢明,讓各大世族不敢心生異志。陳博此際提出此事,自然是在警告三大輔臣,甚至還有影射他們才是幕后指使之意。

劉虎雖然也希望看到陳博親政,限制三大家族的權力,但卻也知道此時絕非適當之時。如此一來,三大家族勢必會心生惶恐,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當真是難以預計。劉虎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這陳博雖然也是個精明之人,卻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少年,特別是趙長河向他表白心跡后,親政之心更加熾烈,不斷做出讓劉虎也驚訝不已的舉動來。想到這里,劉虎不由懷念起之前那個只知道說“按大臣們商議的辦”的陳博來了,雖然只是個應聲蟲,但卻讓人更有安全感。

大殿內又是片刻的沉默,只聽一人猛然站起之聲,顧澤恩宏亮的聲音震得劉虎微感剌耳:“皇上也莫忘了前朝庸帝之誡!”

對于前朝之事,劉虎卻是所知甚少,但是聽到顧澤恩的語氣,卻讓劉虎暗叫不妙,那種威脅之意已是表露無遺。看來因為這件事,三大家族已經準備要撕破臉皮了。

“你們……”陳博顯然也有些吃驚,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劉虎長期伴在他的左右,就連被行剌那天,他也沒有聽到過陳博的這種語氣。心中正猶豫著要不要沖進去為陳博一壯聲勢之際,潘澤林平緩的聲音已在殿內響起:“安國侯乃是無心之語。皇上不必放在心中。我們三個受先皇臨終之托,當會鞠躬盡悴,為皇上分憂的。”

“不錯,只待皇上親政,老臣自會請求告老歸田。常玉,還不上前請出玉璽?”鄭南風勸道。

這常玉乃是掌管玉璽地符璽郎。身邊一直都有三族共同派出的侍衛保護,看來此際是要硬逼著陳博親自蓋上治趙長河的圣詣了。劉虎在旁不由有些左右為難了,他當然希望趙長河就此

,但是三大輔臣恐怕不會就此罷休,有了這個前車之后想要做什么恐怕會更加困難。更重要的是,沒有趙長河的牽制,章家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那他便會直接面對三大家族了。獨木難支。憑他現在地力量,根本難以對抗。

“朕今天有些累了,改日再議吧。”陳博的聲音有些憤憤不平,又有些無可奈何。

“請皇上為社稷著想,拖一日便會有無數無辜之人平白受害。現在長安城已是人人自危,不能再拖了!”鄭南風不容反駁的說道。

“喲,劉統領回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在劉虎背后響起,幾乎嚇了他一大跳。回頭一看,卻是陳博的貼身小太監胡安,正端著一個瓷盅。顯然是給皇帝送來的。

劉虎笑容的向胡安揖手一禮,心里卻暗罵不已:胡安的聲音這么大,里面的人顯然已經知道自己來了。他本來就在猶豫要不要攪到這件事中,現在卻再沒法避免了。罵歸罵,看著胡安推門而入。劉虎卻不得不跟著進了殿內。

此際地殿內。陳博已下了龍椅,似乎準備著向后殿走去。不過卻被鄭南風三人團團圍住,進退不得。常玉則跪在陳博身后,手中玉璽高舉過頂。見到劉虎進來。除了陳博,其他幾人臉上都略有些尷尬之色,對劉虎的見禮也并沒有回以好臉色。

陳博卻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身子一弓,竟然從鄭南風和顧恩澤的腿縫間鉆了出來。“劉統領來了就好,我正想找你呢。”聽到陳博欣喜的聲音,劉虎不由哭笑不得,這回他可真是同時得罪了三個他絕不愿現在得罪的人了。

“皇上留步!”三人急急的跟了過來,潘澤林看了看劉虎,大聲說道:“這事由劉統領全權負責,我們也想聽聽他的意見。”

“末將只是跑跑腿,大事還得三位大人作主啊。”劉虎揖手說道,笑容實在是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鄭南風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鎮軍將軍擅自越權,不論如何也應該停職徹查,否則劉統領如何繼續查下去?況且未經審訊,便擅自處死,怎么也要給百官一個交待吧。”

“這、這……”陳博顯然不愿意處置趙長河,頻頻向劉虎眨眼示意。

劉虎皺了皺眉頭,卻也知道自己無法回避了,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這事確實是該調查……”看了看瞪著自己的陳博,劉虎吞了口口水,繼續說道:“不過……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就治鎮軍將軍的罪,恐怕……”

“不錯,這事我看也交給劉虎去辦,等他查清楚了,再下詣不遲。”陳博立即贊同道。

“可是……”三人還欲再言,陳博卻果決地向劉虎喝道:“劉統領,天色已晚,馬上派五百禁軍護送三位輔政大臣回府。”說罷已逃也似的向殿外跑去,把一臉尷尬的劉虎留在了那里。

劉虎無奈的聳了聳肩,對三人說道:“請……”

“哼!”鄭南風重重的哼了一聲,絲毫不理會劉虎,邊走邊擲下狠話:“請劉統領代為轉告,皇上尚幼,臣等自會為君解憂!”顧恩澤也是搖了搖頭,緊隨而去。

潘澤林嘆了口氣,看著二人離去后,也跟了上去,與劉虎擦肩而過時,頓了頓,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聽說聚鳳樓地酒菜味道不錯,劉統領明天倒可以去嘗嘗。”說罷便急走幾步,向二人追去。

劉虎呆立在那里,一動不動。自己竟然無奈之下幫了趙長河一把,實在不知道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就連潘澤林首次親口邀請,也沒有半點欣喜了。呆了半晌,劉虎正要離開,陳博卻從門外探了個頭出來,見鄭南風他們已走,立即大步走了出來:“幸好有你,不然朕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皇上避得了一時,恐怕……”劉虎皺著眉頭說道,這幾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讓他心里實在沒底,有些不知禍福地感覺。三大輔臣負氣而走,定然會在朝會是聯絡文武百官一起上奏,到時恐怕誰也制止不了了。

陳博揚了揚頭,不屑的說道:“離朝會還有三天,朕就躲他三天,看他們能怎樣?鎮軍將軍所料果然沒錯,只要朕能熬這幾天,就再也不用怕他們了!”

看著陳博眼神中按捺不住的喜悅,劉虎不由暗叫不妙,不知道趙長河到底向陳博說了些什么,竟然讓他冒著開罪三大輔臣地風險。“末將愚鈍,皇上這話是……”

陳博笑了笑,頗有些得意的說道:“鎮軍將軍已經抓到他們的把柄,到時就算不讓他們滅族,也再不能干涉朕了!”

“什么!”劉虎訝道:“什么把柄?皇上難道是要提前親政?”

陳博點了點頭,狠狠的說道:“再不想辦法,朕的江山就落在他們手里了,你沒聽剛才他們那樣威脅朕嗎?”

“皇上是指?”劉虎不明所以的問道。

“前朝庸王的事你也不知道?”陳博驚訝的問道,見劉虎老實的點了點頭,他又寒聲說道:“前朝庸王因為殘暴昏庸,所以被大臣們聯合起來廢掉的。哼,想廢掉我,想也別想!”那股冷冷的殺意,竟然讓劉虎也不禁感到心中一寒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0
第三十八章 血染長街

“劉愛卿?劉愛卿!”陳博自顧的說了許久,卻發現平日總能在恰當之時迎奉自己的劉虎竟然沒有吭半聲,轉頭看到尤在那里發呆的劉虎,不禁提高音量,大聲喝道。

“什么事皇上?”劉虎一驚,顧不得失態立即向陳博恭敬的拜道。皇上和三位輔政大臣的沖突一下子變得如此尖銳,這實在讓他萬萬沒有想到,一時間竟讓他的腦袋里一片混亂,是以陳博說得一大堆話,他竟然一句也沒有聽進去。看著陳博那略有不快的表情,讓他心里也暗自忐忑。

陳博皺了皺眉,徑自走到龍椅面前,一邊撫著金龍,一邊說道:“你認為朕會輸?”這也難怪,雖然三大世家輔政不過數年,不過卻借著皇帝年幼,其他皇族被排除在外的機會,拼命的發展壯大自己的實力。三大世家直接掌控的州郡,便已超過大陳疆土的半數,再加上依附他們的各方勢力,實力之大,遠不是連玉璽也不在手中的陳博可以相比的了。

劉虎定了定神,躬身回道:“臣在想,就算皇上驅走了狼,也未必是件好事。”

“嗯?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陳博回身看著劉虎,疑惑的問道。

“根據臣這幾日的調查,行刺皇上的幕后指使極有可能是鎮軍將軍,公主只不過是被他利用的棋子而已。”劉虎沉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在他看來,這場災禍完全是由趙長河叔侄引起,不管哪邊獲勝,對他來說都是滅頂之災,他當然不甘心自己這么多年努力得來的成果。被這樣化為烏有。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想到如何化解這次危機,但對付趙長河,已是當務之急了。

聽到劉虎的話,陳博卻并沒有露出驚訝之色,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可有真憑實據?若只是為了私怨,朕便不想再說第二次了。”

“微臣不敢!”劉虎轟然跪倒。堅毅的說道:“試想,一旦皇上遇害,三位輔政大臣便會首當其沖。按例,京畿衛戍便可直接入城,控制長安事態,直至新君登基。膘騎將軍尚在大喪期間,軍務盡付鎮軍將軍,如此一來,長安數十萬大軍僅有禁軍不在其掌握之中。老公公曾言。誰得益最大,誰便是幕后主使,皇上應該還沒有忘記吧。”

陳博雙眼微合,似乎仍對陳忠之死極為悲傷。沉默半晌,方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平靜的說道:“話雖不錯,不過這全是你的猜測吧。”

劉虎聞言一呆,不解的望了望高處地陳博。照理說就算陳博事前沒有想到,但經自己這一分析,就算不是深信不疑。至少也會對趙氏叔侄產生懷疑,但現在卻似乎在刻意袒護他們一般。要是這么快就讓他抓到真憑實據了,那趙長河這幾十年豈不是白混了,心念如此,但劉虎卻并不放棄。懇切的說道:“臣尚在緊急追查之中。如果不出意外,想必明日便可找出證據。不過皇上。趙氏一族這幾年倍受欺凌,若是皇上任他們胡來,后果將不堪設想。”

“拿到證據再說。”陳博不容否定的說道:“在此之前。鎮軍將軍仍是朕的胘股之臣。”看了看劉虎,又補充說道:“你也一樣。”

劉虎早在史達貴手下時,便已學會察顏觀色,看到陳博這個樣子,心知今晚已經無法扳倒趙長河,當即轉變話題道:“多謝皇上。不過皇上可知,三位大臣出宮之后,皇上與他們的直接爭斗已經無法避免,還忘皇上三思。”

“朕一定會輸嗎?”陳博身子前傾,盯著劉虎說道。雖然他的身體遠比劉虎弱小,但此際居高臨下,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勢,使得身經百戰的劉虎也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看到劉虎的表現,陳博似乎略為自得,挺直身子冷然說道:“大將軍在時,也并不能完全鎮住他們,只是讓他們不敢有非份之想而已。你可知道,這一個月來,他們已在雍州之外陳兵數十萬!北方四夷地朝貢使節,目的地竟然不是長安!還有兩年朕才可以理政,要到四年之后朕才能完全擺脫他們的束縛,朕能等到那個時候嗎?他們會讓朕等到那個時候嗎!”

“雍州外圍的將士……”劉虎遲疑的說道。他當然知道即使沒有今日之事,三大輔臣也早存不臣之心,不過他卻不希望在自己還沒有完全掌握禁軍之際發生這么大的變故,此時自己的力量實在太弱小了,弱小到完全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哼。”陳博冷哼一聲,嘲諷的說道:“你以為那些將士是為大將軍而來?擅離軍營是死罪!更何況這些離開軍營只能餓死的士兵!”

劉虎聞言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對于京畿外圍聚集地這些士兵,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就連派人探查的興趣也沒有。現在想來,倒真是沒那么簡單,經過長期的戰爭,大陳的國庫早已為之一空,除了京畿部隊外,其他軍隊全是由地方負擔,差不多也就變成了剌史、郡守的私兵。各州郡地士兵大多沒有軍餉,只管三餐而已。雖然只是管飯,但對于飽受饑荒之苦地百姓來說,仍有極大

力,使得各州都有數量不菲地軍隊。被阻在京畿外圍兵,如果沒有人提供糧食,根本不可能呆在那里一月之久,是否自愿而來,當然就不言而喻了。

“他們想看朕有何表現,朕就表現給他們看一下!朕就不信這四十萬精銳,會敵不過那群烏合之眾!”陳博自信的說道,眼神里竟有一股說不出來地興奮之色。

劉虎終于明白陳博為何會如此袒護趙氏叔侄,原來他竟然想以戰爭來提前取回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力。章盛一死,大批與章盛淵源深厚的老將死得死,走得走,長安可以領軍的大將便只有他和趙長河而已。雖然他現在已是禁軍的大統領。但論官階、資歷和威望,都難以與從頭到尾執掌征北軍地趙長河相比。是以在這個時候,陳博必須倚仗他來統領全軍。但這卻無疑是極為危險的玩火之舉,如果趙長河打敗了三大世家的軍隊,必定會挾功把持朝政,沒有了三大家族的牽制。再加上他是行刺皇上的最大嫌疑,恐怕比現在的三大家族更甚;如果不幸敗地是趙長河,那三大家族必會借此明正言順的廢黜陳博,另立新君,甚至會直接瓜分大陳而自立。不論哪種情況出現,對陳博都沒有任何好處,當然也會殃及到他。

“如果行剌皇上的真是趙長河,那豈不是……”劉虎擔憂的說道。陳博天資聰慧,劉虎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出這么危險的舉動。不論是趙長河還是三大世家。都是些精于權謀的行家,陳博畢竟才十二歲,如何斗得過他們。

“前門拒狼是真,后門迎得卻未必是虎。”陳博淡淡的說道,似乎對劉虎的擔憂不以為然。

“皇上莫非早已計劃周全?”劉虎不放心的說道,今晚陳博地種種表現,實在讓他感到高深莫測。雖然他早就對陳博佩服得五體投地,但這畢竟是生死攸關的事情,這種對自己命運茫然不知的感覺,讓他實在無法安心。從決定殺掉史達貴那一刻起。他便立誓要由自己來掌控自己的命運,誰知道奮斗了這么久,卻仍然沒有半點改變,那種心情實在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陳博伸手在案上敲了敲,答非所問的道:“朕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心腹之臣。希望你能經得起這一次的考驗。不要讓朕失望。”

“臣對皇上的忠心天日可鑒,即使是皇上要臣赴湯蹈火。臣也在所不辭!”這些話早已說過不知多少遍,是以陳博的話音剛落,劉虎便條件反射的回道。那一臉地表情更是做得十足。



陳博笑了笑,指著劉虎說道:“半點考慮都沒有,是你真的對朕忠心,還是心有所謀呢?”

劉虎一呆,以往他這一套總是讓陳博受用之極,這還是陳博第一次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當然是臣對皇上忠心了。”雖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不過劉虎的反應倒是絲毫不慢。

陳博點了點頭,一邊走下來一邊說道:“朕和你開玩笑地,朕現在能依靠地就只有你了,只么會蠢得懷疑你呢?”

“多謝皇上。”劉虎恭敬的謝道,背心已第二次被汗水浸濕。陳博所依靠地未必只有他,但他能依靠的卻只有陳博了,若是連陳博的支持也失去,那他地仕途便由此終結。此際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將一切押在陳博的身上,到底有沒有押對。不過這個時候后悔已經沒有用了,他的命運,已經完全和陳博綁在了一起,榮辱與共,或許,連那個榮也未必能保留。

陳博走到劉虎跟前,右手舉了起來,劉虎立即配合的彎下了腰,讓陳博的手掌順利的搭在自己的肩上。“外面的事你不用再費多少心了,朕有兩件事要你用心去辦。”陳博湊在劉虎的耳邊,聲音若有若無,似乎生怕被人聽到一般。

以往只有十幾個羽林軍士兵把守的北華門,此際與長安其他各門一般,進駐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森冷的刀槍散發著陣陣肅殺之氣。往日人流不斷的北華門,由于戒嚴令的發布而變得極為冷清,除了偶爾有幾個進城的人外,大街上空空蕩蕩,只有深秋的北風,帶著剌骨的寒意,肆意吹襲。

“轟……”轟隆的蹄聲遠遠傳來,引得那群正閑得無聊的士兵紛紛側目。遠處的官道上,數十名身披精甲的騎兵卷起漫天的塵土狂奔而來,一輛由四匹駿馬拉著的華麗馬車被護在正中,雖然行駛的速度極快,卻并沒有什么顛簸。

“停下!”雖然知道車中的人非富即貴,但守城的將領仍毫不遲疑的大聲喝止,守門的士兵也紛紛立到將領身后,雖然不少人正哈欠連天,但卻迅速的組成一個防御陣形,刀出鞘,弓搭箭。戒備著這群絲毫沒有減速之意的騎兵。

眼看雙方就要撞上,為首的騎兵振臂一舉,身后地騎兵如同表演一般,齊齊勒住韁繩,整個隊伍嘎然而止,竟沒有一絲混亂。守門的將領輕輕的吐了口氣。將自己準備揮下的手緩緩了縮了下來,定了定神,挺直身軀迎了上去。

“皇上有令,長安全城戒嚴,只準進不準出!任何要進城

都必須經過檢查,請你們表明身份。”守門將領大聲知道對方身份非凡,卻并沒有絲毫懼色。

為首的騎兵輕蔑地看了一眼迎上來的守門將領。不以為然的說道:“喲,譚得財,幾個月沒見你小子倒威風起來了,不認識大爺了?”

守門將領眼里閃過一絲怒意,不過卻并沒有發作,只是正色回道:“小的只是公事公辦,幾位爺不要見怪。”

“那還不快點讓開?敢擋爺的路,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為首的騎兵瞪眼說道,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

譚得財暗自咬了咬牙,揖手說道:“這馬車里是不是三公子?小的奉命要檢查。還有……戒嚴期間,所有人不得帶兵器入城,各位爺是不是把兵器交給小的暫時保管,等戒嚴令撤消之后……”

“知道我家公子在還敢這樣?你小子真想找死?還要收我們地兵器,有膽你就來拿!”為首的騎兵生氣的說道。手已搭在刀柄之上。似乎只要譚得財敢上前,便要抽刀砍殺。

“那就請各位等戒嚴令撤銷之后再進城!”譚得財連退數步。向后面的士兵做了個手勢,冷冷的說道,顯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你……”見這些以前見到自己連氣都不敢出的羽林軍居然擺出一副箭弩拔張的架勢。為首的騎兵顯然有些難以接受。身后那些驕橫慣了的騎兵也紛紛拔出武器,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刀兵相見的陣勢。

“想對我地人動手?”車簾掀開,一臉不耐煩的潘宗飛站在車上,冷冷的看著為首的譚得財。

人的名,樹地影,潘宗飛在長安地惡名就算不屬第一,也絕對穩占三甲之內。見到這個活閻王出現,守城的羽林軍士兵不禁有些退縮起來,雖然他們只是依令辦事,不過這些豪門世家地子弟要想報復他們,實在太容易了。“三公子,小的……”譚得財那點點怒氣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說起話來竟然有些結巴,畢竟憑他那點身份和潘宗飛比起來實在連只螞蟻也比不上。

“還不滾開。”潘宗飛淡淡的吐出四個字,轉身進入車內。譚得財羞愧地看了身后的士兵一眼,只得揮手放行,雖然他心里想要攔住他們,好好的出一口氣,但卻知道那后果絕不是自己這些人所能承受的。

“呸!看你能得意多久!”看著潘宗飛的車駕飛馳而去,留下陣陣剌耳的嘲笑之聲,眾人眼中均現出復雜的神色。

“終于回來了,玉門關那破地方實在悶死了。”看著熟悉的街道,眾騎兵紛紛嘆道,想到即將過上以往那種花天酒地的生活,人人均是喜形于色。與繁華的長安相比,玉門關雖然可以為所欲為,但卻無異于牢籠。

“咦,看那家伙。”一名騎兵指著不遠處,驚奇的說道。眾人順手看去,只見一個大漢,正坐在一間破舊的店鋪外,面前擺著一個磨盤大的石頭,雙手緊握著一把雪亮的菜刀,正霍霍的磨著。此時天氣已經日漸寒冷,但這人卻只穿了一件短布褂,此際的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是以顯得異常顯眼。

“管他呢,一看就是個窮鬼。”為首的騎兵不以為然的說道,心思早就飛到溫香軟玉之中,長安是他們的安樂窩,哪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

大漢一直埋頭磨刀,雖然車馬的聲音早就響徹大街,但卻連頭也沒抬,似乎眼里只有手中的菜刀,再無他物。蹄聲越來越近,大漢停止了動作,用手舀了點水滴在刀身上,看著污漬順水而去,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隨即拿起放在旁邊的白布,仔細的擦拭著刀身,眼簾微張,冷冷的看了看即將行至自己面前的那輛馬車。

“呼!”潘宗飛的馬車剛剛行至大漢的對面,那大漢猛然站起,沒見他如何動作,面前的石頭已然飛出,目標直指車廂正中。事起突然,這些騎兵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膽敢對自己下手,一時間都驚呆了。

“轟!”石塊接連撞飛兩人,準確無誤的擊中車廂,立即在車身上砸出一個大洞,再從另一邊飛射而出,直落在馬車數丈外的街上。潘宗飛反應倒還不慢,聽到車外騎兵發出驚呼之際,便向前翻出,堪堪避過石塊的襲擊。饒是如此,也讓他嚇出一身冷汗,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威脅。

巨大的響聲驚醒了周圍的騎兵,不用潘宗飛下令,眾人已一邊叫罵著一邊拔出武器,想要立即將這個大膽的大漢大卸八塊。眾人望向那大漢剛才所在之地時,卻哪里還有那人的身影,正驚疑不定之時,一股強大的殺氣已從背后襲來。

寒光乍現,堅木制成的車身在雪亮的刀鋒下如同敗革。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大漢已破車而出,兩名靠近的騎兵只覺背心一涼,精鐵打制的鎧甲竟已被那大漢的菜刀輕易割破,頓時血光四濺。

“是你!”看著輕易擊殺自己兩名護衛,又凌空向自己撲來的那人,潘宗飛不由驚恐的叫道,眼里盡是絕望之色。行剌之人,竟然是數月前被自己殺掉那個姓屠的廚子的兒子!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1
第三十九章 秘道陰云

"什么?”皇城外,劉虎驚訝的盯著俞兵,不可置信的

俞兵聳了聳肩,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怎么敢騙爺,現在差不多整個長安都傳遍了。”

“潘宗飛被人當街分成幾塊,丟到一口大鍋里?”劉虎皺眉說道,他也是不久前接到潘宗飛的書信,說是回長安后要與他好好聚聚。他正絞盡腦汁想著在這個自己心里極為厭惡的世家公子那里能得到什么樣的好處,沒想到才一進城,竟然被人當街給宰了。要知道潘宗飛的才德雖然不堪,不過卻是潘家的兩個嫡子之一,自從潘宗向死后,一直積極謀取繼承族主之位。由于他二哥對權力向來沒有什么興趣,是以他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潘澤林雖然也知道他的水平,不過也只能接受現實,現在刻意對他進行栽培,這次回來,便是要讓他晉升涼州剌史,提高他在潘家內部的地位。

現在長安正是風雨飄搖之際,做為最有希望接掌潘氏一族的潘宗飛的死,當然更為敏感。“兇手抓到了嗎?”劉虎沉吟道,要知道潘宗飛平生有兩項嗜好,一是烹飪,二是殺人。烹飪的本事比起宮中的御廚也毫不遜色,至于殺人,在長安的貴族公子里更是數一數二,尋常高手也極難傷到他。再加上他外出無不是前呼后擁,護衛的三十六騎也絕非庸手,是以為惡多年仇家無數,卻始終沒人能奈何得了他。這人竟然能在空曠的街道上將他擊殺,恐怕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到長安之前,劉虎對自己的身手極為自傲,哪知道高手卻接二連三的出現,每一個都不在他之下。心里的震憾和沖擊實在難以言喻。

“說來也怪,這次緹騎營地反應倒還快,一接到報告,便派了不少好手趕去。不過那人卻早就遁去無蹤,現在緹騎營正在北華門一帶搜索,不過我想最后恐怕也是沒有結果。平白苦了那一帶的百姓而已。”俞兵搖頭說道。

劉虎咬了咬下唇,疑惑的說道:“究竟會是誰呢?”潘宗飛的死無疑會讓現在長安箭弩拔張的形勢更加嚴峻,如果又是趙長河的報復,那他能安樂地日子已經舉手可數了。他現在已經不指望能化解這場紛爭,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潘宗飛遇襲的地方距北華門不到三百步,不過聽說守門的士兵并沒有上前援救,竟然在那里叫好。這下子就算與羽林軍無關,只怕潘家和他們的梁子也結下了。”俞兵皺眉說道,北華門有數百士兵駐守。這人的膽子也未名太大了點。

“你立即派人去查查有哪些人在場,看看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報。從現在開始,我們得打醒十二分的精神了,長安城的任何變動,都不能漏掉,否則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劉虎凝重的吩咐道,雖然三位輔政大臣今晨并沒有召開朝會,但直接地沖突已經是一觸即發了。

俞兵點了點頭,掀開車簾道:“時間不早了,還是我給爺駕車吧。”

“算了。你先去忙你的,我一個人去會潘澤林,這個時候可不能出半點差子。”劉虎沉聲說道,在車內尋了個斗蓬遮住頭臉,徑直駕車而去。雖然知道在這個時候去會潘澤林甚是敏感。但是他卻沒有足夠的理由拒絕。畢竟現在以他個人來看。還沒有與潘家有什么不快,更何況楊誠這些年與潘家還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真的有萬一,也算是有退路。

馬車在暮色中穿街走巷,聽著后面傳來的細微聲響。劉虎不由露出一絲冷笑。追蹤和逃逸算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了,竟然還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實在是不自量力。漫無目的的轉了一圈后,劉虎故作不知的下車舒展了下筋骨,隨即猛然縱出,翻過幾道院墻消失無蹤。五條人影從黑暗中撲出,望了望四周,相顧駭然,顯然沒想到竟然這樣便被劉虎甩掉。低聲商量幾句后,兩人繼續向劉虎消失地方向追去,其余三人則撲向馬車,想要徹底搜查一翻。

“咻……”三人正要進入車內,破空之聲卻從車內傳來,尚未來得及躲避,五支勁矢已紛紛中的,其中兩人當聲斃命,另一人則幸運的只被射中手臂。

“憑你們這樣,竟然敢出來做探子?你們的主子沒告訴你不要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嗎?”劉虎悠閑地坐在數步外地墻頭,抱著長刀笑著說道。

“你、你……”幸存那人顯然沒想到親眼看著遠去的劉虎居然去而復返,再加上傷口不斷傳來酥麻地感覺,一時間已是亡魂大冒。

劉虎搖了搖頭,輕輕的嘆了口氣,弓身一躍,如大鳥般凌空撲下。受傷之人見狀大驚,面對劉虎他當然有自知之明,莫要說自己現在身中毒箭,就算是與自己的伙伴一道,恐怕也無法抵抗劉虎地進攻。“刷!”寒光一閃,受傷之人只覺肩上一陣劇痛,手臂已離開自己的身體。劇痛和恐懼讓他連逃跑的舉動也無法做出,身子一軟,雙眼一閉,便向下倒去。失手被擒,等待他的便只有一種結局。

等了半晌,劉虎卻并沒有其他的舉動。那人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劉虎燦爛的笑容:“你欠我一條命,該怎么還呢?”

“要殺就殺,我什么都不會說的。”那人顫顫的說道,表情倒是堅定無比。

“那以后有機會再還我吧。告訴你們主子,我沒動他,他也別來惹我。”對于這個結局,劉虎顯然早就知道。這些探子不是有把柄落在別人手里,便是有親眷受人掌控,若是泄了密,受死的可不只他們一人而已。

“你……”那人對劉虎沒有殺自己顯然感到極為意外,睜眼四顧時,卻哪

劉虎的身影。正當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時,一個黑影出,如幽靈般站在他的面前。“我……我可什么都沒說。”見到這黑影。那個臉上的驚恐比起劉虎要殺他時更甚,顧不得爬起來,跪在地上竟有些抽泣。

“你的家小自有人會照顧地,安心去吧。”沒有半點感情的聲音傳來,那人正欲辯解,卻發覺自己張大了嘴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低頭看去時。一柄細劍已從喉嚨洞穿而過。

往日熱鬧之極的聚鳳樓此際卻是冷冷清清,除了門口那幾盞氣死風燈外,再沒有半點生氣。劉虎皺眉坐在街角的一棵大樹上,看著聚鳳樓的大門發呆。在此之前,他已經圍著聚鳳樓繞行了兩圈,雖然并沒有發現半點異常,卻并沒有讓他因此安心。

雖然他在路上輕易的解決掉了數批跟蹤自己地人,但卻始終感覺到背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但是他卻無法找出這人的所在。這種不安的感覺讓他極為煩惱。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沒法成功甩掉一個人。雖然這只是他的感覺,但他卻深信不疑,這種直覺已經數度在戰場上救了他的命,而這一次卻讓他沒有了那種必勝的感覺。



聚鳳樓就在面前,潘澤林會不會如約在那里等他呢?潘澤林會不會因為潘宗飛的死,而爽約呢?一時間,劉虎竟有些猶豫不決了。若是沒有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他大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去,但是現在。他卻并不敢大意,雖然那人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現身。若是被陳博知道他密會潘澤林,那后果就真地很難說了。

正當劉虎舉棋不定時,樹下卻突然傳來異響,劉虎正欲拔刀戒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劉兄。是我。”青石鋪就的地面裂開,一臉笑意的潘慶聰探出頭來。徑直望向劉虎藏身之處。

若不是親眼所見,劉虎實在無法相信這里竟然會有一個密道,要知道他選擇這棵樹前。曾細細的檢查過周圍,根本沒有發現半點異狀。而潘慶聰似乎早就知道他會藏在這里,更讓他感到驚訝。以他的匿藏本領,絕對不是潘慶聰這樣的人所能察覺得。看著潘慶聰對自己不住招手,劉虎顧不得種種疑惑,縱身向下躍去。

跟著潘慶聰踩著竹梯向下足行了四丈,方才落到實地。借著微弱的火光,劉虎也禁不住發出一聲贊嘆,雖然下來的秘道極為狹窄,不過這里卻是另有乾坤。整條地道干燥寬闊,足可以容五人并行,若不親眼所見,誰敢相信長安城的下面竟然會有這樣地空間。

“現在的情況劉兄也知道,只好請劉兄委屈一下了。”潘慶聰看著劉虎客氣的說道。

“用不著和我客氣。”劉虎笑著說道,熟絡的拍了拍潘慶聰的肩膀,后者卻露出一臉苦相。“慶聰這是?哦,那日在碧玉軒……”

潘慶聰搖了搖頭,面有愧色地說道:“小弟也是鬼迷心竅,竟然沒聽劉虎地勸告,能保住這條小命,小弟已經知足了。”

劉虎呵呵的笑了笑,不愿再揭他地傷疤,四顧說道:“對了,慶聰兄是如何知道我藏在那里呢?”

“小弟倒沒這個本事,不過潘家連這點也做不到,那還如何混得下去。而且劉兄后面那條狗,也落荒而逃了,劉兄不必擔心。”潘慶聰傲然說道。

劉虎點了點,潘家畢竟現在實力最強大的三大家族之一,又是上百年來大世族,若是沒有驚人的實力,反而會讓人奇怪了。“太尉大人已經來了吧,請慶聰兄帶路。”

潘慶聰聞言也不再多說,徑自提著燈籠領頭前行。看著潘慶聰沿途不斷地在石壁扳動機關,劉虎不由暗自心驚,走出不過百步,便已有十余道機關,若是不知情者無意中闖入,只怕連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雖然兩人只行了百余步便到達地道終點,但卻讓劉虎發現了數道暗門,這地道的規模顯然不僅僅是自己所看到的這些。

沿梯而上,看著頭頂那無盡的星空,二人已然置身于聚鳳樓的大廳之中。“老夫就知道,劉統領一定會來。”潘澤林一聲長笑,迎上來親切的接著劉虎的手。

“讓太尉久等,下官實在罪過。”劉虎恭敬的說道,看著潘澤林一臉的真誠。

“劉統領不必見外,直到現在。老夫仍然把劉統領看作是自己人。來,劉統領這一路辛苦,老夫這里略備了些薄酒,你可不要見外。”潘澤林笑呵呵地拉著劉虎,大步向一旁擺滿了酒菜的大桌走去。

若是以前,劉虎定會為潘澤林的這翻表現打動。不過現在他自知潘澤林是想極力拉籠自己,表面雖然沒什么,心里卻打定主意靜觀其變。二人寒暄一番后,潘澤林強拉著劉虎并列坐下,潘慶聰則替二人倒滿酒后,坐在了劉虎的對面。

“老夫事務繁忙,雖然很想與劉統領這樣的青年才俊多做交流,卻可惜……來,老夫先敬劉統領一杯。”潘澤林言畢舉杯一迎而盡。雖然他已年過七十,卻有一股鮮有的豪爽之氣,令得劉虎也不禁刮目相看。

“太尉大人過獎了,直接叫下官地名字便可。”劉虎自謙的說道。酒過三巡,潘慶聰正要上來添酒,劉虎按杯說道:“下官出身行伍,是個口直心快之人,大尉大人此番相邀,想必不只是喝酒吧。”

潘澤林笑了笑,贊賞的說道:“說得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脾氣。你和忠武將軍都是我潘家的朋友,說話也不必避諱什么,那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

“太尉盡請直言。”劉虎點頭回道。形勢愈漸急迫,他倒

潘澤林沉得住氣,更何況他也急著想知道潘澤林葫蘆是什么藥。

“唉。”潘澤林長長的嘆了口氣。起身來回踱了幾步。過了半晌才沉聲說道:“那晚我們和皇上的對話你在外面也應該聽到了吧。”

“我也是剛到,只聽到一點點而已。”劉虎不露聲色的說道。

“那兩個老家伙太急。把話說絕了,搞得現在無法收場。”潘澤林一臉憤然,似乎忘了自己當日完全站在二人一邊一般。回頭看著劉虎皺眉問道:“那日我們走后,皇上可曾對你說了什么?”

“皇上確實有點生氣。”劉虎緩緩地說道,眼神卻不住觀察著潘澤林的反應:“不過皇上畢竟是小孩子,過幾天就應該沒事了。”

“沒事?我看未必吧。”潘澤林搖頭說道:“今天早上,趙長河從右輔都尉抽調一千工事兵入城,你應該知道吧。”

劉虎點了點頭,這事他倒沒必要裝模作樣。從凌晨開始,羽林軍和緹騎營幾處傾巢而出,長安城內幾乎所的要地都派駐了重兵,那個被殺的侍朗府邸,更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劉虎手下最優秀的斥七兩,也無法靠近半步。

“你可知道長安城里,像剛才那樣的秘道有多少嗎?”潘澤林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

“難道會有很多?”劉虎驚訝的說道,這其中倒不是全是假裝。要知道長安畢竟是大陳的帝都,不僅有大量的精銳部隊鎮守,而且還有各種各樣不知名目地機構分布各處。長安城的四面均設有監地營,晝夜不停的監聽著地下的一舉一動,出于安全和風水的考慮,任何想要在地下挖掘地舉動,都無法逃脫他們地耳目,一旦被發現,更是一樁與謀逆相差無幾的重罪。是以當他發覺聚鳳樓周圍竟然有如此規模地地道時,確實是感到極為震驚。

潘澤林自嘲的笑了笑:“用不了多久,這就不再是秘密了。”

“你是說那些工事兵?”直到此刻,劉虎終于明白趙長河那所謂抓到三輔大臣把柄到底是什么了。在長安城內私挖地道,而且證據確鑿,即使以三輔大臣的權勢也是百口莫辯。有了這個光明正大地理由,陳博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收回三人的權力,以實現自己提前親政的目的,而且就算他以此誅殺三族,天下人恐怕也不能有什么異議。

“不錯。”潘澤林皺眉說道:“趙長河之前捕殺的那幾個官員時,我就知道了他的意圖。那幾人府中均有秘道,雖然與其他秘道并不相連,但遲早他會把長安城翻過來,一切都再難隱藏。”

“照您這意思……大部份官員府中都秘道?不是有明令禁止吧?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風險……”劉虎不解的問道。

潘澤林再度嘆了口氣,盯著燭火的火苗喃喃說道:“想必你對永平之案也有所耳聞吧。”

“他們想要弒君篡位,自尋死路而已。”劉虎不以為然的說道。

潘澤林搖了搖頭,嘆道:“那些都是由圣旨公告天下的陳家之言,真真假假哪是你所知道。”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誠然,當時的幾家確有過份之處,不過卻并沒有如此過份。但是皇上卻不問青紅皂白,肆意誅殺,十五個家族因此而盡滅,其中大半根本與此毫無關系,只不過是皇家覺得他們勢力太大而已。”

“這……”劉虎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自古以來百姓都被世家貴族所任意擺布,世家之間的斗爭也從未間斷,很難說得清到底是誰對誰錯。不過以他看來,弱肉強食,成王敗寇,誰獲得了最后的勝利,誰便是對的,錯也是對。

“自永平之后,長安幸存之族一日三驚,唯恐自己不久就會成為下一個屠殺的對象。窮則變,為了保存宗族,各姓都開始尋求保存自己的方法,以便在不得已之時,不至于整族盡滅。”潘澤林緩緩的說道,雖然那時他還只是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孩童,不過卻似自己親身經歷一般。

“所以就挖了秘道?”劉虎皺眉問道,這倒確實是個不得以的辦法。為了防止各大家族的叛亂,大陳立朝以來各大家族的直系子孫幾乎都被強制居住在長安,即使出任官員,也不能將親眷帶至任所。這一規矩一直到近幾年才有所松動,不過仍有大部份世家的主要成員被限制在長安之內,一旦有事,他們便成為誅連的對象。

“豈止我們,皇城之內又何償沒有蛛網般的秘道呢。”潘澤林淡淡的說道。

“皇城?這……”劉虎驚訝的回道,雖然他上次就有些懷疑紫玉公主是通過秘道出入皇城,不過卻并沒有向陳博稟報過。皇城內要想動土,那可得經過繁雜的手續,天相、風水種種因素都要完全通過,否則就算皇帝想要做,也會受到極大的阻力。

“不然你以為我們如何能瞞過監地營的耳目?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不僅挖掘地道的人全被秘密處死,就連監地營的人也被嚴格限制,不過世上到底還是沒有不透風的墻。”潘澤林謂然嘆道。

“那太尉大人和鄭、顧二位大人現在有何打算?”劉虎頗有些氣餒的說道。在一千工事兵的挖掘下,用不了多久各大家族的秘道都會顯露無疑,以現在的形勢,趙長河絕對不會善罷干休,而各大世家也不會坐以待斃,結局便只能是一種,而這又偏偏是劉虎最不愿看到的。

“陳氏早已不得人心,劉統領應該是個聰明人,不用老夫多說吧。”潘澤林一字一頓的說道。

“……”劉虎頹然靠在椅背,再次面對艱難的抉擇。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3
第四十章 一觸即發

長河雙手背負,立在臨時堆砌起來的土臺上,遙望著夜趕工的挖掘場。憑著這一千精于挖掘修筑的工事兵,僅用了兩個時辰,吳侍郎家中的秘道便被摸得一清二楚,不過趙長河卻并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將工事兵分成十組,以吳府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展開不停的挖掘。在他身后,站著一名一身戎裝的中年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閃爍著陰狠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數百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圍成一圈,將土臺緊緊的護在中心,顯是因為上次的行剌,使得趙長河對自己的安全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大伯,照這樣挖,恐怕要十幾天才能挖得到。何不直接派兵把他們圍起來,想怎么挖就怎么挖。”中年男子頗有些不解的問道。

趙長河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暗中苦心培養的侄子。這中年男子便是緹騎營統領趙勝,本來章盛推舉的緹騎營統領是趙長河的兒子趙佑隆,不過還來得及上任,趙佑隆便臥病在床,于是趙長河便舉薦了趙勝。雖然趙勝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但實則上卻是趙長河隱藏的重要棋子。不論領軍和計謀都已深得趙長河真傳,甚至連章盛生前,也毫不知情,而趙佑隆的病不過是他計劃之一而已。

“你知道貓和鼠的游戲嗎?太早攤牌就沒有任何樂趣了,更何況我們面對的老鼠足三只,而且只只都是尖牙利齒的碩鼠。”趙長河將目光投向***之處,悠然說道。

趙勝想了想,擔憂的說道:“若是讓他們搶先從秘道逃走,那我們豈不是四受敵?若是我們搶先動手。把那三只老狐貍逮住,三家群龍無首,還不任我們宰割?”

“我現在就怕他們不跑。”趙長河爽朗的笑道:“你以為僅憑一個秘道,就能名正言順的夷滅三族嗎?”

“三家都有通往城外地秘道,這種行為形同謀逆,再加上把持朝政。蔑視皇上,足可以給他們一個誅滅九族的大罪了。”趙勝不以為然的說道。

趙長河搖了搖頭,嘆氣說道:“勝兒,你是趙家子弟中最令我滿意的。不過你經歷得太少,又沒遇過什么挫折,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像得那么簡單。這一次實在太順利了,順利得讓我有些不安啊。”

“我看大伯未免想得太多了。您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著手準備今日之事,萬事俱備,我們豈能不順心如意?”趙勝皺眉說道。他一向是個行事果決之人,雖然師承于趙長河,不過對于趙長河那多疑的特點,卻半點也學不進去。

“還是等朱先生回來再說吧,佑隆那邊應該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吧。十幾年都等了,也不怕多等這幾天。”趙長河緩緩的說道,眉頭微皺,似乎心里有解不開地結,讓他難以釋懷。

二人似乎各有心事,一時俱是沉默不語。不多時。一個黑衣人舉著令牌急速奔來,外圍的護衛士兵見到令牌紛紛讓路,黑衣人便已奔至土臺之下。看著黑衣人略帶踉蹌的身形,趙勝不由微微皺眉,躍下臺去扶著那人關切的問道:“四弟。你受傷了?”

黑衣人點了點頭。無力的抬了抬手,示意趙勝將他扶上去。隨即身子一軟,竟倒在趙勝懷中。趙勝咬了咬牙,臉上浮起一股怒意。抱著黑衣人大步登上土臺,寒聲說道:“大伯,讓我去宰了那小子!”

趙長河并沒理會趙勝,細細的檢查了黑衣人的傷勢后搖頭說道:“關心則亂,斌兒怎么會輕易傷在那小子手里,你以要時時謹記。”

“勝兒知錯了。”趙勝低頭說道,想了想又疑惑的問道:“那還有誰能傷得了四弟?”言語中,似乎對自己這個弟弟的身手極為信任。

“確實不是他。”趙斌喘氣說道:“我本來一直很順利地跟在他后面,不過到青龍橋卻遭到七個人的聯手伏擊。”

“七個人?”趙長河皺眉問道,神情也是極為驚訝。

趙斌點了點頭,慶幸的說道:“幸好那七個人配合并不默契,要不是我一個照面就立即逃跑,恐怕就回不來了。”

“能一個照面就把你傷成這樣,應該就是他們了。”趙長河站了起來,凝重的說道。

“您知道他們是誰?”趙勝急急的問道。

“斌兒都這樣了,你更不是他們的對手。”趙長河沉聲說道:“這可是他們專門為影子護衛準備的,看來三家是聯手了。”

趙勝一怔,不可置信的問道:“怎么從未聽大伯說過?大伯以前不是說過,影子護衛是天下最厲害的殺手嗎?還有人能勝過他們?”

“我也只是聽說而已。”趙長河嘆道:“要想勝過影子護衛當然沒那么容易,不過能擋一擋總比坐以待斃要好吧。”想了想,又仰視著夜空說道:“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得出城走一趟。鄭南風那個老東西竟然敢騙我,我一定會讓他后悔的。”

“大伯要去見章華嗎?”趙勝皺眉問道,見趙長河微微點頭,又繼續說道:“我看他未必像外面說得那么蠢,大伯可要想好再去。”

趙長河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一個人只要有弱點,就不難對付。他那根獨苗就是致命的弱點,這一次我會著把那幾塊關鍵的虎符送給我的。”



“僅憑有秘道,趙長河也不可能趕盡殺絕吧。”劉虎吃力地說道,不敢正面回答潘澤林地問題。他好不容易搏得了陳博的信任,自以為靠到了一棵最大地大樹,哪里舍得輕易放棄。更何況就算真的打起來了,他也并不看好潘家,若是在這個時候站錯了方向,那一切就全完了。潘家只是他援力,而絕非理想的靠山。

“不怕實話給你說。經過這幾年地苦心經營,僅我潘家的武庫已可裝備八千精銳士兵。”潘澤林一動不動地看著劉虎,輕輕的說道。

“武庫!”劉虎聞言一驚,怪不得潘澤林這么怕趙長河挖出他的秘道,原來里面還藏著數目巨大的兵器。而且從他的話中看來,私藏兵器的還不止他們一家。其他家族想必也有類似地裝備,只是數量多少而已。他出自行伍,當然知道八千精銳士兵突然發動,會有多么大的力量。若要說潘家沒有謀反之心,只怕連任何人也不相信了。

“我不妨再說一件事情給你聽,或許會有利于你做出決定。”潘澤林站了起來,背對著劉虎說道。

“什……什么。”劉虎略有些吃力的說道,感覺頭上已經有冒汗了。潘澤林越是把這些秘密告訴他,他便越難脫身。若是他稍后想要拒絕的話,就不得不考慮到其嚴重的后果。潘澤林既然敢把這些事關潘家存亡的秘密告訴他,便已有足夠的把握不懼他泄秘,就算是想殺人滅口,想必也非不可能。想到這里,劉虎不禁有些后悔,知道得越多,煩惱便會越多,或許今天這個邀請,自己真不該來。

潘澤林回身看了潘慶聰一眼。微微點頭示意,后者見狀立即說道:“父親那日和鄭、顧二位大人離開皇宮之后,已經達成了協議,三家摒棄前嫌,聯手共存。”

“啊!”劉虎一驚。騰的站了起來。連潘慶聰對潘澤林的稱呼改變也沒有留意到。章盛死前費盡心思分化三家,他是親自參與其中地。沒想到花了這么多功夫,才使得三家有了水火不容的局面,卻被趙長河這逼。反而讓他們聯起手來了。要知道他認為陳博所有的那幾分勝算里,絕大部份是可以對三家各個擊破的因素。若是三家聯起手來對抗朝廷,那后果實在不堪設想。“何必一定要反呢。”劉虎苦澀的說道,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這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憑心而論,就算我們盡心輔佐皇上,不存半點私心。那劉兄認為,日后皇上會不會對付我們呢?”潘慶聰正色問道。

劉虎木然的點了點頭,事實上大陳立朝以來,從來沒有哪個家族能興盛多久。大陳歷代皇帝連自己的親兄弟尚且不信任,讓他們過著形同監禁的生活,而對付自己臣子起來,更是從未手軟過。君臣之間的極度猜疑,連他這個初入長安地人也深有體會,更何況這些首當其沖的豪門大族呢。

“與其讓別人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如一搏以掌控自己的命運!我潘氏一族適逢此千載難逢的良機,豈能白白錯過。”潘慶聰憤然說道,一副義正嚴辭地樣子。

聽到潘慶聰說出自己內心一直堅守地信念,劉虎不由發出一絲苦笑。他又何嘗不是在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而拼搏,不過這拼搏卻似乎無止無盡,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幾時才能真正地掌控自己命運。而現在,他更是絲毫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而自己掌握的,不過是選擇由誰來掌握自己地命運而已。想到這里,劉虎不由感到一陣心灰意冷。

“三家的實力想必劉兄也清楚,我和劉兄相交雖然日漸,不過是一見如故,慶聰實在不希望劉兄與我站在對立的一面。只要劉兄愿意相助,那我們便可不退出長安,甚至我們也可以向劉兄保證,不加害于皇上。”潘慶聰走上來拍著劉虎的肩膀勸道。

劉虎笑了笑,自嘲的說道:“太尉和慶聰兄未高看我了,雖然我現在是禁軍大統領,卻并不能真正控制禁軍。若是遲上兩個月,情況倒會不同。”一時之間,劉虎并不想急著做出決定,畢竟這是個比當初殺掉史達貴更難做出的決定。

“已經沒有這么多時間了。”潘澤林沉聲說道:“趙長河現在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我們,不過不出十日,地下武庫必會被他挖到,到時再無轉寰之地。劉統領若是覺得難以抉擇,大可回去多多思考,不過三日之內,必須給我們一個答復。”

“太尉大人就不怕我把一切告訴皇上和趙長河?”劉虎不可置信的問道,自己知道這么多的秘密,又沒有爽快的答應他。他實在不相信潘澤林會這么輕易就讓自己離去。

潘澤林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今日一會之后,我會連夜離開長安,就算你告訴皇上,我也百里之外了。而且……”潘澤林身子微微前傾,看著劉虎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個不甘人下之人。而且我聽說你和趙長河之間好像有些間隙,要是讓趙長河得勢……”

劉虎禁不住退了一步,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干瘦高大的老頭。其實一開始,他便最怕趙長河取

的三輔大臣。三輔大臣把持朝政,他還有一絲轉寰的換成趙長河的話,他便再沒有任何機會了。看著潘澤林那似乎看穿自己心靈的眼神,劉虎心里頓生寒意:如果自己不得已投向他,那他又會安心讓自己在他旗下嗎?“扳倒他!”劉虎情不自己地冒出一句。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潘澤林會心的笑了笑,點頭說道:“劉統領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會做出最明智的決定。聰兒,你好好聊聊。”說罷又向劉虎歉聲說道:“老夫先告辭了,劉統領若不嫌酒菜簡陋,就請盡請享用。兩個時辰后,聰兒自會送劉統領離開,這一點還請劉統領見諒。”

“那下官就恭送太尉大人了。”劉虎恭敬的揖道,暗地里替自己抹了一把冷汗。剛才自己心煩意亂,脫口而出的三個字被潘澤林誤以為是扳倒趙長河。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個他,可不僅僅指的是趙長河而已。

“父親大人請放心,聰兒絕不會讓您失望的。”潘慶聰將潘澤林一邊將潘澤林送至后廳,一邊信誓旦旦的說著。

劉虎這才注意到潘慶聰的稱呼。待潘慶聰轉回之際不由驚訝地問道:“你剛才叫太尉父親?”潘澤林僅有三子。潘慶聰不過只是他的侄兒而已,對這稱呼的轉變當然讓劉虎大惑不解了。

潘慶聰笑了笑。適前謙恭的臉上已是神采飛揚,顯然對自己終于得到這謫子的身份感到滿意。“飛弟的事劉兄應該知道吧,三個時辰前。父親把我過繼為他的第四子。”潘慶聰自得的說道,一點也沒有為潘宗飛的死感到悲傷。

“那可真是恭喜慶聰兄了。”劉虎抱拳賀道,潘慶聰早就費盡心思想成為謫子了,這一點在他拉攏自己和楊誠之際就顯露無疑,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讓本來根本排不上的他成功了,讓劉虎也不由感嘆不已。

潘慶聰替劉虎倒滿酒,舉杯說道:“全靠劉兄和楊兄,不然小弟哪有今天。”

“哦?與我們有何干系。”劉虎驚訝地說道。要知道他這數月來幾乎連潘家的門也沒進過,雖然在歡場與潘慶聰有過幾次交往,不過也只談***而已,潘家內部的事,也他是八桿子也打不到邊的。

潘慶聰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搭著劉虎地肩低聲說道:“劉兄也知道,小弟不過是個侍郎,半點實權也沒有。父親本來有大堆郡守、將軍地子侄可以選擇,不過最后卻選了我,你可知道為什么?”

“不知道。”劉虎搖頭說道。不過憑心而論,潘家的子弟他也見過好幾個,才華最出眾地當推潘澤海,這人雖然不是塊領軍的材料,不過治政和權謀都不比潘宗向遜色多少。而潘慶聰從各方面來看也只是中間而已,只是比起潘澤林的兩個兒子,卻要好得多了。潘家樹大葉茂,倒也不是沒有人才,不過宗族向來最重血緣地遠近,是以很多遠房的子弟大多被投閑散置而已。

“劉兄和楊兄都是不可多得的將才,父親對二位極是看重。而我又是二位的知心好友,所以父親才會對我親眼有加。”潘慶聰意氣風發的說道,已陶醉在成為謫子的遐想之中。雖然潘澤林還有一個親生兒子,不過從幾個時辰前開始,最有希望接任潘氏族主,便只有他了。

“呵呵,我和誠哥高攀了。”劉虎舉杯回應,迎合的說道,,心里卻是不以為然。知心好友?什么時候你成了我和誠哥的知心好友了。

潘慶聰再替劉虎把酒滿上,一副老朋友的口氣說道:“劉兄選擇我們潘家絕對不會錯,不出數年,大將軍的位子便是劉兄囊中之物了。”

“那我要多謝慶聰兄提拔了。”劉虎笑著說道,心里開始盤算著如何熬過這兩個時辰了。知道了這些秘密,他哪里還有心思陪著潘慶聰在這里喝酒聊天了。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要想提前離開,那更是不可能的,以潘澤林的精明,至少會到達安全地點后,方才會讓他離開,即使劉虎背叛他,也無法對他構成多大威脅。

潘慶聰仰頭笑了笑,四下張望后湊在劉虎耳邊說道:“要不是劉兄替我除掉那小賊,哪里會輪到我?這份恩情,我日后定會重重酬謝的。”

“什么!”劉虎不解的看著潘慶聰,似乎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殺死那小賊的人,使得是一把寒鐵打制的菜刀,其他便用不著小弟多說了吧。”潘慶聰指著劉虎,一副全然知道的樣子。喝了口酒,又湊上來說道:“劉兄這么照顧小弟,小弟感激不盡。只是以后若有這樣后,請劉兄先知會一聲,免得出點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劉虎無可奈何的看著潘慶聰,再找不到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能憑一人殺掉潘宗飛和他的三十多名護衛,而且又使得是菜刀,這人除了屠一萬還會有誰。自己和楊誠在玉門關曾在潘宗飛的手里救過屠一萬,有了這份交情,不管他怎樣說與自己無關,又有誰會相信呢?不過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屠一萬竟然如膽大,居然敢在長安的大街上將潘宗飛大卸八塊。

想到那個自己和楊誠聯手都難以對付的屠一萬,現在就在長安城內,劉虎不禁微微心動。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4
第四十一章 各有后著

劉虎懶洋洋的坐在雍門略顯破舊的城樓上,就著幾碟簡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在他的腳下,一隊隊神威營的士兵正不停的忙祿著,與周圍一片寧靜的長安城顯得格格不入。

雍門,位于長安城西北,城墻高大堅固,各種守城器械多不勝數,歷來都在長安城防體系中占據著重要地位,當年征北軍出征匈奴,便是從此門而出。不過在征北軍還沒有得勝時,卻因為一場宮中的大火,使得當時的皇帝在幾名主掌祭祀的官員的建議下,將雍門封閉,并同時將居住在雍門周圍的數萬百姓遷走。名震一時的雍門,便因這場莫明其妙的大火而成為一片荒涼之地,再加上這幾年來闖入這里的人都無一例外的神秘失蹤,使得眾人將這里視為鬼地,再無人敢踏足。

聽到陳博其中一個要求是要自己將神威營駐在這里,劉虎幾乎以為陳博是在戲弄自己,不過等到真的到了這里,他才知道長安城竟然還有一個如此秘密的所在。雖然表面的雍門一帶全是殘墻爛瓦,但在這些假相之下卻有著一個堅不可破的地下堡壘,足可容納一只上萬人的部隊。即使是地面上那些看起來只需輕輕一推便會轟然倒地的墻垣,卻有不少都是整塊整塊的花崗石筑成,只需稍做修繕,便可成為背倚雍門,方圓兩里的堅固城堡。

看著擺在自己旁邊那把精巧的弩機,劉虎不由感慨不已。在地下整整塞滿十二個石室的武庫里,各種各樣威力強大的武器簡直讓他眼花繚亂,其中不少,更是從當年征北軍中所改良而來。一直沒有配備給任何一支軍隊。至于原來駐守在此的人員,全是從宮中宦官中挑選,而北邊墻角那三個白骨累累地大坑里,想來就是參與修筑的工匠無疑。由此可見,當年那場所謂的大火,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皇族顯然對這場混亂。早就有所準備,否則根本沒必要瞞過所有的人,甚至連章盛也極有可能毫不知情。

劉虎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來看著腳下漸漸成形的城墻。只要再給他兩天時間,他便可以完全修好這座雍門要塞,界時就算是趙長河親自上陣指揮,他也有足夠地自信可以率神威營守至箭盡糧絕。陳博到底還是防著趙長河的,否則便絕不會將這里暴露出來,雖然這里外圍的戒備是由他親手布置。不過他不敢自信到可以防住任何人的刺探,前晚跟蹤他那人,便可能是其中之一。要是趙長河知道了陳博這一舉動,心里不知道會做何感想。想到這里,劉虎又不禁在想,陳博會不會暗中防著自己一手呢?對臣子不信任可以陳氏的優良傳統,雖然陳博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但是劉虎卻從未把他當小孩子看過。

正當劉虎胡亂的猜想之際,身后卻傳來熟悉的腳步之聲,回頭看去時。只見陳山和七兩二人已拾階而上。劉虎揮手止住正欲行禮的二人,笑著說道:“七兩看來是給我帶來好消息了。”得知屠一萬身在長安,劉虎離開聚鳳樓地第一件事便是讓七兩帶著幾名神威營最優秀的斥展開秘密搜索,希望可以搶在其他勢力之前找到他的下落。屠一萬絕對是個強橫無比的猛將,若是能為他所用。他的實力便會大增。在長安的這段時間。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手下可用的人太少,論武。神威營里幾乎沒人能在他刀下走上十合;論智,幾名將領雖然不是愚蠢之人,不過卻只能算得上平常之才。比起自己還略顯不如。雖然給自己做事從來沒出過半點差池,不過卻只是依令行事,難有高明之舉。

七兩點了點頭,頗有些贊賞的說道:“總算不負爺的囑托,不過那人倒還真不簡單,連我也瞞不過他的耳目。”

劉虎高興地笑了笑,屠一萬的實力只有他和楊誠最清楚不過了,七兩追蹤匿藏的功夫雖然比自己還要厲害,不過屠一萬卻比他更要高明。“那他怎么說?”劉虎心急的問道。

“全按爺的吩咐給他說了,他雖然有點懷疑,不過還是同意晚上一見,地點定在定北門石頭巷地一個酒鋪里。”七兩恭敬地回道,旋即又補充道:“不過他說只能爺你一個人去。”

“好好!”劉虎心情大爽,似乎已經將屠一萬招募在旗下一般。“山呢?你那總該有好消息了吧。”

陳山從袖里掏出一張紙片,遞上恭敬的說道:“回爺地話,楊爺的飛鴿傳書。”

“哈。”劉虎大笑一聲,迫不急待的接了過來:“城里呢?今天又有什么新地消息沒有?”現在他頗有些舉目無親的感覺,唯一可寄予希望的便是楊誠了,只有楊誠才能讓他真正完全的信任,即使是把性命交到他的手上,他也沒有任何遲疑。

“三位輔政大臣同時稱病,并拒絕任何人的探問。和昨天一樣,三家的家人這幾天除了采買的仆人,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出門。兩天后就例行的朝會了,大臣們已是議論紛紛。”陳山回道。

三人閉門稱病對劉虎來說早已是預料之中了,現在恐怕三家的主要親眷子女都已經不在長安了,不閉門謝客才是怪事。“羽林軍那邊呢?還是靠

嗎?”劉虎隨口說道。挖出秘道和那武庫,便是攤牌虎現在只希望趙長河的動作再慢一點,讓自己可以更充分的準備。

陳山搖了搖頭,嘆氣說道:“以前我們真是小看羽林軍了,沒想到他們的布防這么嚴密,我看除了硬闖,恐怕怎么也進去不了。”

“山也不用自責,征北軍可是趙長河從頭到尾訓練出來的,我們那些刺探的把戲,他要防還不是小菜一碟。”劉虎毫不為杵的說道。

陳山慚愧的點了點頭,雖然劉虎地話說的在理,不過自他負責收集情報以來。還從來沒有遭受到如此慘敗。“不過剛才康信派人傳來消息,說是營外幾個地方的羽林軍增加了不少,讓他有些不安。”

劉虎敲了敲腦袋,沉吟半晌才皺眉說道:“趙長河不會現在就想跟我動手吧?鬧起為他也沒什么好處。康信手里只有一百人,是少了點。不過讓他堅持一下,等這里差不多了。最遲明晚就讓他把帶過來吧,也不過太過緊張。”

“我覺得爺還是要小心。趙長河這幾天大半時間都在城外,想來都是去了膘騎將軍那里,說不定他真會動手搶走章明忠。”陳山提醒道。

劉虎點了點頭,自語道:“這老家伙頻繁走動,肯定是有求于章華,章明忠現在倒真成了個燙手的山芋了。”想了想,抬頭說道:“就今晚吧,做得隱秘點。最好不要讓那老家伙知道我們把人轉走了,我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那我馬上派人去通知康信。”陳山贊同道,正要離去,卻又似乎想起什么,轉身說道:“對了,今天宮里傳來消息,好像靠近長安有三十多個郡守紛紛上書,全是彈劾趙長河叔侄的。三輔大臣不在,其他官員又不敢擅自做主,就把奏章全都送到皇上那里去了。”



劉虎笑了笑。悠然說道:“等著看吧,這幾天彈劾他的奏章會像雪片一樣地送到長安的。”大陳的地方官員絕大多數都是三家提拔起來,很多甚至就是三家的子弟,這下子有夠陳博頭痛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沒有將三人離開的消息告訴陳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若是陳博問起他如何知情。他反而不知該怎么做答,那豈不是自找麻煩。

崇政殿上。陳博沉著個臉,悶悶不樂的坐在龍椅上,周圍的地上七零八落的滿是各地送來地奏章。

“你知道嗎。朕從登基起就盼著能親自批閱奏章的那一天,可以現在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陳博指了指地上,對著剛進來的劉虎悵然說道。

劉虎隨手拾起幾本,看了看,故做不知的問道:“這些全是彈劾鎮軍將軍的?”

“這還只是一部份而已。”陳博皺眉說道:“朝房里還有一大堆沒搬過來。”

“這么多?”劉虎一臉驚訝的說道:“那皇上準備怎么辦呢?”

“咚!”陳博重重的拍了拍幾案,憤憤的說道:“有資格上奏的,差不多有九成都上了奏章,這哪里還是朕的朝廷!”

“只怕有些也是迫不得己。”劉虎一邊拾著奏章,一邊說道:“不過眾意難違,皇上若是全然不理地話,恐怕也不大好。”皇帝雖然可以主宰天下,不過表面還是得尊重群臣的意見的,三輔大臣一著確認讓陳博難以下臺。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卻讓陳博更堅定了除去三家的決心,三家的實力實在太大了,已經嚴重威脅到他日后地地位。

“迫不得已?”陳博冷笑道:“他們都把我當小孩子,想怎么欺負就怎么欺負,眼里還有我這個皇帝嗎?”

“皇上也不用動怒,只要鎮軍將軍那邊一有結果,大臣們自然不好再說什么。”劉虎偷偷地瞄了一眼陳博,恭敬的說道。這一次地突變完全是趙長河所挑起,他倒是看看皇帝會不會為他冒天下之大不違。

陳博嘆了口氣,一把奪走劉虎手里撿起來的幾本奏章,用力擲出:“他也不是個好東西,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那里慢吞吞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向朕索要權力。最可氣地是,朕的手里都還沒有什么權力!”

“那不如……”劉虎緩緩的說道。

“還不是時候。”陳博嘆道:“朕還需要用他,要是現在放棄,那三家就再沒機會治了。對了,朕讓你辦得事,辦得怎么樣了。”

劉虎伸出兩個手指,自信的說道:“只要再給臣兩天時間,絕對可以讓那里固若金湯。”

“防范一定要嚴密,朕現在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陳博鄭重的說道。

“這個皇上大可放心。”劉虎拍著胸口說道,雖然心里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哪敢表現出來。

陳博點了點頭,神情也緩了下來。“現在朕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你可不要負朕。”陳博盯著劉虎。似乎要看穿他一般。

“多謝皇上恩寵。其實皇上可以信任的,并不只有臣一個。”劉虎一邊跪謝,一邊稟道。

“哦?”陳博疑惑地問道,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劉虎不由心中一緊,看來皇上恐怕疑心自己像趙長

,推薦自己的親信想要結黨謀權了。當下急忙辯白道是連大將軍親自推薦,難道皇上忘了?”

“大將軍舉薦的人成百上千,朕哪里記得了。”陳博不解的說道,搭著劉虎的肩站了起來。

劉虎扶著陳博,一邊向殿下走去,一邊說道:“可是能繼承大將軍生前封號地,卻只有一人而已。”

“你糊涂了吧,大將軍之位現在仍然空置,先皇生前曾說要朕親政之后再由朕任命。現在哪有人擔任大將軍之職?”陳博歪過頭看著彎著身子將就自己的劉虎,皺眉說道。

劉虎笑了笑,恭敬的回道:“皇上可記得大將軍第一次出擊匈奴,所獲得的封號嗎?”

“你是說……”陳博沉吟道:“忠武將軍?”

“不錯。”劉虎點頭應道:“荊州捷報昨日已經抵達長安,難道皇上竟然不知?”

“輔政大臣都閉門不理事了,他們除了拿這些事來煩我,還會告訴我什么!”陳博忿忿的說道,顯然并沒有收到荊州的捷報。

“皇上息怒,這樣的事應該不會再存在多久了吧,還請皇上忍耐。連大將軍對忠武將軍都信任有加。相信定可成為皇上之助力。”劉虎安慰的說道。

陳博嘆了口氣,頗有些索然的說道:“三輔大臣稱病,符璽郎也隨之失蹤,朕現在連圣旨都發不出去。忠武將軍鎮守荊州,朕總不能以手諭傳召吧。”

“這也并無不可啊。”劉虎不以為然地說道:“按例新任的州剌史都要進京面圣。就算皇上發只傳去口諭。相信忠武將軍也不會介意的。”

“嗯。”陳博點頭贊道:“若有忠武將軍在,當然再好不過。”想了想。又說道:“我看還是不要忠武將軍進京了。”

“為什么!”劉虎驚訝的問道。雖然現在是最為敏感之時,不過楊誠到長安完全是合情合理,任何人都不能有什么異議吧。

陳博正色說道:“現在形勢并未明朗。忠武將軍即使來也只能只身入京,一旦有變反而失了外援。與其一起被困,不如讓他調兵鎮守南陽,有事也可互相照應。”

“可是……”劉虎遲疑的說道。雖然陳博的話也是極有道理,不過有楊誠在身邊和楊誠遠在數百里外,感覺卻完全不同。這種孤立無援的日子過得太久,他實在想能有人可以和他并肩做戰了。

“不用可是了,稍后朕自會派人傳旨,你還是安心辦好你的事,若是辦砸了,朕和你可都保不住了。”陳博不容否定的說道。

劉虎無奈的點了點頭,低聲應道:“臣知道了。”他也知道,現在還沒混亂到不可收拾地地步,召楊誠帶兵入京的話,不僅不合規矩,反而會引來朝臣的猜疑,使得形勢更加復雜。“對了,皇上準備如何處置章明忠?現在神威營外可有不少羽林軍,臣實在擔心……”

陳博笑了笑,自信的說道:“鎮軍將軍膽子雖然不小,不過現在他還不能沒有朕的支持,朕已經再在告誡他要與你和睦相處,你大可放心。至于章明忠……”沉吟片刻,陳博繼續說道:“今晚就把他帶去雍門,給他匹好馬,放出城去就是了。”

“放走?”劉虎疑惑地問道,章明忠現在也算是一個關鍵人物了,就這樣放了他實在有些不甘心。況且行剌皇上地事還遠沒有結果,雖然現在連皇帝也對趙長河有所不滿,在提防著他,不過到底他還是想以確鑿的罪名將趙長河扳倒,而不是等到皇帝真地容不下他的時候。一想到陳博要把長安的軍隊交給他來指揮,他心里便千萬個不愿,若是能在之前扳倒他,那對自己無疑是最有利地。擁有數十萬大軍的趙長河,至少比現在要難對付百倍。

“嗯。”陳博點頭說道:“至少那個孫進,就便宜他了,今晚就結果他吧。不過這事也要做得隱秘,殺了他之后,找個人假扮他,繼續關起來。”

“殺了孫進,我們就再無法查出是誰指使他來行剌皇上的了。”劉虎鄭重其事的提醒道。

陳博掙開劉虎的手,一邊走回殿上,一邊說道:“不用再說了,你馬上去辦吧。”劉虎還欲再言,不過看陳博這樣子顯然不想再聽他說了,當下只應聲退去。

陳博坐回龍椅,用手支著額頭,陷入沉思之中,顯然這一連串的事情,讓他也頭疼不已。

“你答應過我不殺他的?”一個幽幽的聲音從陳博身后傳來。

陳博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他不該殺了老公公。”

“唉……”一聲嘆息之后,殿中又陷入沉寂,隔了良久,那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會不會真的太心急了?”

“事情已經這樣,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了。”陳博果決的說道:“現在我們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你那邊可要加緊準備,不然一切就真的全完了。只要父皇沒有騙我,我就絕不會輸!”

“我知道……”聲音漸行漸遠,顯是那人已然遠離。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陳博臉上浮出與他年齡全然不符的堅毅之色。“歷代先祖都沒做好的事,就讓朕來做個了斷吧……”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5
第四十二章 禁軍風波

在出宮的路上,劉虎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陳博表面無疑,但他總覺得這個小皇帝有什么事情一直在刻意隱瞞自己。剛才回禁軍衙門時,他竟然發現他親自為皇帝挑選出來的精銳禁軍士兵,竟然落到了一批宦官的手中。那些宦官哪里見過真刀真槍的戰場,這簡直就是把這些士兵推到火坑里,陳博此舉著實讓他有些憤怒了。

不過憤怒歸憤怒,他這個禁軍大統領卻半點辦法也沒有。陳博的一封封手諭在那里擺著,他即使想要反抗,也是無能為力。更何況禁軍中的那些老資格的將領們,又向來對他只有表面的尊重而已,有皇命在身,便再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一時間,他這個禁軍大統領竟然被架空了,即使是負責皇城守衛的那些禁軍,他也須得到皇上認可,才有權調動。他本來想直接去找陳博理論,不過卻又臨陣退了下來,他知道陳博這個人,即使是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也向來沒有自己改正的例子,他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常寬參見大統領!”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劉虎耳邊響起。劉虎低頭思索,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經走到武門了,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英武的將領,只是微微點頭示意。常寬便是上任禁軍大統領常刑惟之子,同時也是禁軍中最俱才華的青年將領之一,只是常刑惟為了避閑,一直沒有讓他得到應有的升遷。劉虎甫一上任便對他大力提拔,使得他對劉虎也是感激不已,每次相遇都是畢恭畢敬。不過現在劉虎心中事,并不想和他多說,扶他起來后。便欲離開。

“大……大統領。”常寬見狀欲言又止,伸手想要去拉劉虎,快要觸及,卻又縮了回去。

“有什么事嗎?”劉虎回頭看著常寬,疑惑的問道。雖然他入主禁軍已經頗有些時日,不過真正在禁軍中呆的時間并不長。即使是像常寬這樣由自己親自提拔起來的人,也只是在公事上偶有交往。

常寬湊前一步,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過了半晌才低聲說道:“大統領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劉虎一愣,雖然交往不多,但常寬直爽果決的性格讓他頗有些好感,像現在這樣吞吞吐吐,還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好吧。”劉虎干脆的答道。雖然他也并非沒有在禁軍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不過常家數代都是戰功彪炳的將帥。剛剛告老歸田的常刑惟又是章盛地堅定追隨者,對大陳皇室忠心不二。像常寬這樣背景的將領,他輕易還不敢去碰觸,畢竟他想要的,是可以在任何時候都能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一邊的人。正因為他這種寧缺毋濫的要求,才使得現在被皇帝輕易奪權的局面,對于掌控禁軍,他暫時再不存幻想。

常寬點了點頭,一臉凝重的領著劉虎走進武門的臨時住所,關門之際。又不放心地看了看,似乎有極為機密的事情要和劉虎商量一般。看到常寬的這舉動,使得劉虎疑云頓生,不過他卻并不著急,等著常寬解開他心中的疑惑。

“大統領此番申辯。可有結果?”遲疑了一下。常寬一臉認真的問道。

“申辯?”劉虎不解的問道,一點也不明白常寬為何會有些問。他有什么要向陳博申辯的。

常寬一呆,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劉虎會做此答,當即皺眉問道:“皇上將宦臣插入禁軍。大統領竟然沒做任何反對?”

劉虎頓時明白常寬的意思,以常寬這樣性格,他當然無法忍受這種破壞規矩的行為。更何況這些禁軍將領一向自視甚高,現在要讓他們接受一個他們認為最低賤的宦臣地指揮,心里哪里接受得了。“令出于皇上,我又如何反對呢?”劉虎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對此樂于接受一般。

聽到劉虎的回答,常寬先是失望,旋即憤怒起來:“先皇早有遺詔,后宮、宦臣不得干政,若有違反眾臣人人可以誅之!以宦臣指揮軍隊,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看到常寬激動的樣子,劉虎不由微微一笑,到底是年青氣盛,心里裝不住事情。“常校尉有些誤會了吧,這些宦臣只負責傳遞皇上命令,具體指揮仍是各軍將領。”劉虎反而以安慰地口氣說道,一副與己無干地樣子。

“啪!”常寬拍桌而起,凝視著劉虎說道:“末將平時一向敬重大統領,從來沒有以大統領的出身而有輕視之心,不過今天,大統領實在太讓我失望了。”頓了頓,來回走了兩步,又接著說道:“皇上年幼,必是受人蠱惑才會做出如此失策地決定,試想禁軍諸部事事均需等皇上手諭,一旦有變,必會自陷混亂。大統領執掌禁軍,事事當是皇上安危為重,即使是抗旨,也當無懼無畏。而大統領現在卻只知在一邊說風涼話,置責任于不顧,豈是大丈夫所為。”

劉虎呆了呆,常寬反應之激烈實在讓他有些意外,要說他甘心接受陳博的這一安排,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他又有什么辦法呢?經過這些日子來地變故,皇上顯然已經再難相信眾臣,甚至包括他在內。他當然可以像常寬說的那樣,去崇政殿找陳博據理力爭,但是不管成功與否,那只會惹得陳博對自己的疑

而已。他裝狗的日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到最有利是絕不會脫掉那層外衣的。

看到劉虎沒有吱聲,常寬又憤憤的說道:“本來我們已經約好,若是大統領早辯失利,便聯合聲援,讓皇上收回成命,沒想到大統領竟然甘受如此之辱,實在……唉。”

劉虎冷靜的看著正嘆氣跺腳的常寬,待內心確定那神情絕非偽裝之后才驚訝的說道:“我們?莫非不止是常校尉一人?”現在這種微妙的形勢下,他當然不敢掉以輕心,陳博在提防趙長河地同時,當然不會對他完全放心。常寬對皇室忠心不二。又掌握著重要的門戶,當然是最理想的試探人選。正因為有這層顧慮,是以進屋以來一直暗中留意常寬的神色,不敢有絲毫失漏,直至現在才終于確定,除非常寬的演技比他還遠要高明。否則便絕對出至真心。

“我也不怕實話告訴大統領,除了幾個叔伯堅持皇命不可違之外,其他諸將均是堅決反對!只要大統領振臂一呼,我們大家即使是冒著抗旨的風險,也絕對要把那個蠱惑皇上地人揪出來,就地正法。”常寬絕決的說道。

劉虎聞言微微心動,若他在此際迎合這些人要求,那他在禁軍中的地位必定會更加穩固,即使是陳博在短期內也無法動搖他。即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敢犯禁軍的眾怒,畢竟禁軍的地位實在太微妙了,皇室的安全全仗于此。想了想,劉虎暗自嘆了口氣,若是在大漠時的他,對于這樣的要求或許難以拒絕,但經歷過這么多事后,他卻不得不三思而行,制止自己拒絕這份誘惑。



不是他不想得到這些人地擁護,而是他心里深深的知道。這一次宦臣入駐禁軍的風波,絕對是出自陳博的本意。說到底常寬這些人如此憤怒,一方面是感覺自己受辱,不能接受宦臣的地位高于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忠君,害怕皇帝受到蒙敝。而威脅到皇室的安全。至于自己被架空這件事。完全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了。

雖然心里已拿定了主意,劉虎一時卻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常寬。答應當然是不可能的。這本來就是皇帝的主意,當然就無法揪出所謂的蠱惑之人;不過若是直接拒絕,那他今后要想樹立威信。便難上加難了。沉吟半晌,劉虎皺眉說道:“難得常校尉如此有心,不過常校尉認為,蠱惑皇上地人,到底會是誰呢?”

“大統領又何必明知故問呢?從立朝以來,長安從來沒有經歷過像這段時間的事,若沒有小人在其中興風作浪,怎么可能會發生呢?”常寬正氣凜然的說道。

“你是說……”劉虎遲疑的說道,他當然明白常寬的矛頭所指,不過他卻要等他親口說出來。

“興風作浪,除了趙家,還會有誰!”到底是年青直爽,常寬哪里藏得住話。

劉虎心中一喜,趙長河啊趙長河,看來不滿你地人是越來越多了。本來這件事是八桿子也打不到趙長河身上,不過由于禁軍將領們地忠心,使他們根本不會去想皇上是否真的只有那么單純。而整件是劉虎又是受害者,是以所有懷疑地目光,全都指向了趙長河身上。本來趙長河在禁軍中的威望并不亞于他,說不定由趙長河來統領禁軍會更為順手,畢竟論資排輩,他劉虎還遠不能和趙長河相比。不過既然禁軍一口認定是趙長河在暗中做怪,那恐怕這個心結便不是那么好解了。

“鎮軍將軍統帥羽林軍,負責整個長安城的城防,怎么會把主意打到我們禁軍身上來了?”劉虎不明所以地問道,隱隱已把自己和他們連在一起。

“噗嗵!”常寬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劉虎面前:“趙家素有野心,人所皆知。這一次更是趁著有人行剌皇上之機,大肆屠殺無辜,長安百姓,誰人不恨。末將位卑言輕,但大統領卻深得皇上寵幸,趙家這樣下去,末將實在擔心長安將會有大變,為江山社稷作想,大統領不得不防啊。末將懇請大統領向皇上直諫,避免釀成大禍,以至后悔莫及。”

“這……這怎么使得。”劉虎急忙上前去扶常寬,后者卻不為所動。“若大統領不答應,末將便不起來了。”

劉虎沒想到常寬竟然來這么一手,一時間有些手無舉措,沉吟半晌才嘆氣說道:“常校尉又不是不知道,禁軍只負責皇城安全,不得參與外間任何事務。若是我們這樣做,豈不會讓人覺得我們管得太寬,有越權之嫌?”

常寬一怔,對于一向遵守規矩的他來說,劉虎這句話倒還有些作用。“話雖如此,但我們總不能讓他這樣胡來,把禁軍也擾亂了吧。”常寬退而求次。說出了現在最迫切的要求。作為一個驕傲的戰士,他還是無法容忍與宦臣為伍的事情,即使這是出于皇命。

“皇上地手諭剛下,如果我們群起抵制,那皇上會作何想?”劉虎好言勸道,看到常寬露出無可奈何的憤慨之色。又安慰道:“不如我們這樣,先按皇上的意思辦。那些宦臣一向以來都是地位卑微,現在有了點權力定然免不了要做威做福,等他們劣跡顯現,到時我們再據理力爭,這樣既可以讓皇上有理

成命,又可以避免威逼皇上的罪名。”

“可是……”常寬仍有些不甘的說道。

“先讓大家忍耐一下,大家都是為皇上辦事,連死都不怕。還不能受這么一點氣?”劉虎好言勸道,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皇上不聲不響的就劃去他大半權力,他還要絞盡腦汁為他安撫眾人,若不是他還需要仰仗皇帝,哪里愿意受這樣地鳥氣。

常寬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默認了劉虎的安排。“末將一向以為忠于皇上,便可以辦好任何事情。不過今日受大統領教誨,才知自己相差太遠。大統領思慮周全,又深明大體,能在大統領之下。末將實在榮幸。”常寬贊服的說道。

劉虎暗暗一笑,臉上卻毫不顯露,當下扶起常寬,打趣的說道:“我只知道常校尉禁軍青年將領中的翹楚之才,什么時候又學到這拍馬屁的功夫了?”

常寬臉上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末將之前也曾有段時間心有輕視大統領之心。不過自大統領執掌禁軍以來,一直賞罰分明。論才任用,又毫無私心,不僅是末將。很多將領對大統領也是打心底里佩服。”

劉虎拍了拍常寬的肩,笑著說道:“這些日子實在太忙,也沒和兄弟好好聚聚,等以后有了空閑,一定找大伙好好交流一下,大家都是年青人,應該多溝通。”不過他心里卻想,我又何償不想徇點私呢?不過甫入禁軍,底下那些將領又是禁軍中地元老,有的在自己還沒出生時就已經在現在這個位置了,哪里會對自己真正尊重,即使想要徇私,又哪有機會。

常寬高興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大統領可別望了今日之言,末將早就想交大統領這個朋友,就怕高攀了。”

“哈哈,我才是真正的高攀了。”劉虎爽聲笑道,兩人把臂相視而笑。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席談話,不過劉虎心里卻知道,只要自己不是做有害于皇室的事情,那以常寬為首的禁軍青年將領,勢必會堅定不移的支持自己。經此一事,他才算真正的開始入主禁軍。

“大統領言重了,軍人以戰功論尊卑,和大統領相比,末將實在微不足道。”常寬感慨地說道。雖然他是將門出身,不過到了他這里,卻是連戰場也沒上過,再加上他父親為人剛正不阿,是以入伍近十年,也只是個低級將領,讓他心里當然覺得慚愧。

看了看漸漸沉下的夜幕,劉虎急著趕去會屠一萬,當下辭道:“讓弟兄們忍耐忍耐,那些家伙一定得意不了多久的,只要大家同心協力,皇上的安全絕不會有問題。至于宮外的那些小人,自會有人收拾他們地。”

常寬重重地點了點頭,正要送劉虎出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差點忘了,有件事我還得告訴大統領。”

“什么事?”劉虎含笑問道,享受著自己意外得到地一個強力的情報網絡。常寬雖然職位不高,但憑他家族的背景,在京畿軍隊中卻有著不可忽視地力量。作為鎮守帝國核心的長安軍隊,其中的大部份中低級將領,都是那些數十年來一直為國奮戰的將領之后。這些將領同生共死,而他們的后人也在很大程度上有著深厚的交情,是一支隱藏在長安各大勢力之下的強大力量。

“我有個朋友在右輔都尉任職,今早他傳來消息,說是趙長河昨晚深夜持虎符、詔令,秘密入營,調走了三千精銳騎兵,而且沒有說明做何用途。而且事后他問了其他地方的兄弟,都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支騎兵去了哪里。”常寬凝重的說道。

劉虎聞言直皺眉頭。至從上次他持皇上手諭直接調動軍隊,而三輔大臣抗議無效后,趙長河幾乎每天都要調動為數不等的部隊,有時甚至只是閑逛而已。外人雖然不知道趙長河究竟是何意圖,不過劉虎卻再清楚不過:趙長河正用陳博的信任,讓人習慣他隨意調動軍隊,習慣成自然,待到他的目的達成,那整個長安內外的部隊,便可由他任意而為。若是再乘機收賣領軍將領,那他甚至可以繞過皇帝,直接調動軍隊了。到了那時,他便再無所顧忌了。

雖然調動頻繁,不過之前即使是沒有明確命令,但也絕不可能會沒人知道他調走的軍隊去向何方。對于常寬的信息,劉虎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一個低級將領或許起不了什么做用,但要想瞞住一群幾乎是遍布長安所有軍隊的低級將領,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以趙長河十年對陣匈奴的經驗,要做到這一點或許并無不可能,但這樣做卻實在太過異常,他到底想把這三千鐵騎用來做什么呢?

想了想,劉虎仍沒有個頭緒,當下正色說道:“你和你朋友繼續保持聯絡,一有這支騎兵的消息,立即通知我。我還有出宮給皇上辦件重要的事情,若是找不到我,就派人去武門外往南三里那座有三棵桂花樹的小院里,自會有人接應,盡快聯系到我的。”告知常寬自己這個秘密聯絡地后,劉虎便匆匆離去。

雖然他已告誡他們要忍耐,不過卻沒有想到,他前剛一出宮,一場不小的混亂卻在皇城之中爆發,甚至連他也差點被牽涉其中。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7
第四十三章 大漠風起

里黃沙,四個黃點在疾速移動,輕塵不起,如同四只鳥,若不留意,還以為是自己眼花。黃點移動的中心,正是一個約有一里大小的小型綠洲,仗著中心那股細細的泉眼,四散生長著稀疏的沙漠植物。不過這里既不是通行要沖,又非兵家必爭之地,綠洲上那少得可憐的植物,連最貧窮的牧人,也不愿前來光顧,是以一向罕有人至,就連西域各族自制秘藏的地圖里,也絕沒有標出這個不起眼的綠洲。

不過今天這個荒涼的綠洲,卻再沒有往日的寧靜。數以千以計的駱駝,將整個綠洲幾乎密密實實的圍了三圈,一個個全身披甲的戰士,正靠著駱駝和衣而眠。在駱駝陣的外面,一隊約有一百人的騎兵隊伍,排著整齊的陣形,傲然屹立。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這里站了多久,但卻沒有一名戰士顯現半點倦意,連腰背也是挺得筆直,看那陣式,似乎只要主帥一聲令下,任是再強大的敵人,他們也會立即發起殊死的沖鋒,戰至最后一人,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黃點在離綠洲兩里之外的一處沙丘后停下,再無動靜,似乎和黃沙溶為一體,若不是極為細心之人,只怕從他們旁邊路過,也絲毫不能發現。沙粒緩緩向坡下滾動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從沙間露出,眨也不眨的向綠洲望去。

微風輕撫,沙丘的背面現出一絲波動,未幾那股淡淡的波浪已至沙丘的凹處,一陣細微的沙礫滾動之聲中,四個人影破沙而出,若是此時有人在旁。定會以為自己遇上了傳說中的沙怪。不過若是久在沙漠中行走地,便會知道這定是族秘傳的沙漠潛行之術。沙塵盡逝,三男一女席地而坐,圍成一圈。其中一人正是現在在西域聲名遠播的逐日之城的城主歐凌鋒;坐在他左右的便是新近上任的逐日之城左右衛隊統領童伯科和童伯武兄弟二人;而在歐凌鋒對面地那名女戰士,則是即將成為城主夫人的族最強的女戰士童玲。四人都是逐日之城的核心人物,此際竟然會同時出現在這離逐日之城千里之外的無名綠洲。顯然事情并不簡單。

“這就是謝樂多頓的月氏軍團中的精銳駱駝騎兵隊,應該錯不了了。”童伯科一臉凝重的說道,他率領的右衛隊正是負責西部西域,一向少不了與謝而多頓打交道,此話從他口中說出,當然真實無疑。

童伯武點了點頭,也是極為肯定地說道:“那隊騎兵我從沒見過,應該不是西域任何一族的人,看他們的裝束。除了烏桓族絕不可能會是其他人。”烏桓的勢力日益壯大,已漸漸與西域相連,不過現在西域和烏桓都臣服于大陳,是以烏桓族雖然在草原上不可一世,但卻不敢在西域輕啟戰端,雙方一時倒也相安無事。不過自大將軍章盛逝世的消息傳遍北方諸族后,烏桓便再沒那么安份,變得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聽說謝樂多頓前不久才和烏桓在天山北麓打了一仗嗎?怎么現在又如此秘密的會面,莫非他們是要結盟?”童玲疑惑的說道。烏桓自從完全兼并了原來匈奴的領土之后,自以為在北方諸族中已再無敵手。對于西域各族更是從未放在眼里。是以自從打敗了東面的對手余慎之后,便開始不斷調兵屯集在天山以北,自大將軍死后,這種行動更加頻繁,直至現在。烏桓族近半的兵力已經聚集在臨近西域地大營。首當其沖的。便是謝爾多頓所掌控的北部西域,雙方的磨擦自然再不可免。

“不管如何。絕對不是好事。”歐凌鋒皺眉說道。現在的謝爾多頓,已經開始讓他感到頭疼了。自從謝爾多頓率領地西域都護軍從藍氏城凱旋而歸后,他地實力已經不在西域聯軍之下。康居和大月氏兩族接連被他打敗。幾乎堪比整個西域的人丁和牲畜、財富,足以讓謝爾多頓傲視整個西域。雖然他現在還不敢明目張膽地與元老會對抗,不過已經開始漸漸不理會元老會的決議,就算是接受,也只是做點表面功夫敷衍了事。若不是西域都護使葉浩天在張識文走后態度開始變得曖昧起來,天知道謝爾多頓會不會撕破臉皮,挑起戰端。

童伯武想了想,略有些擔心的道:“謝爾多頓現在雖然勢力越來越大,不過比起烏桓到底還是遠遠不如,他會不會臣服于烏桓之下呢?那樣我們可就不妙了。”僅是謝爾多頓地實力,便已經可以與逐日之城一爭高下了,這還是在逐日之城那堅固的城防和糧草不缺的前提下,若是加上一個烏桓,那后果簡直不可想像。現在逐日之城僅有三千士兵,站在逐日之城這邊的又多是些弱小部族,勢力最強的阿不敢自從被張破舟逼走西域后,變成了一個游牧部落,自從數月前有傳言他與烏桓大戰失利后,便再沒有任何消息了。整個元老會現在所控制的兵力也不過五千余而已,雖然都算得上是精銳之士,不過卻無法和謝爾多頓幾乎從未停止征戰的烏相比。

“以謝爾多頓的脾氣,再說天山之役他還微占上風,恐怕不會就這么輕易臣服于人吧。”童鈴正色分析道。謝爾多頓本是奴隸出身,是以在手握著數十萬人生殺予奪的大權之后,虛榮心和自尊心膨脹到了極至,任何敢看不起他的人,幾乎都遭到了滅頂之災。即使是很小的事情,或者是讓他懷疑別人有輕視他之心,他也會立即展開報復。不過對于他手下的軍隊,他卻是極為優待,使得他旗下的所有百姓,無不以能進入軍隊為最榮光之事和改變自己現狀的唯一機會。

“這也不一定。”歐凌鋒搖頭說道:“謝爾多頓并不是個不會隱忍的人,現在遇上比自己更強大的對手,他絕不會蠢得去硬碰硬撞。不過……”歐凌鋒笑了笑,緩緩說道:“不管是謝爾多頓還是烏桓,對于西域都是志在必得。他們對于這個道理也絕對心知肚明,就算一時聯合在一起,也少不了互相猜忌。只要我們多加利用,逐日之城絕不會那么容易關上大門的。”逐日之城自建成之后,便成為西域無可替代的政治和經濟中心,每天都有無數四面八方趕來地商旅和百姓出入。就連大門也從未關上過。不過若是烏桓和謝爾多頓中的任何一方全力來攻的話,雖然族戰士在沙漠中縱橫無敵,卻也無法阻止他們兵臨城下,就算他們能守住,逐日之城也會元氣大傷。

“不知道圣主現在有沒有收到我們的信,要是圣主和圣使都在,他們哪里敢打我們的主意。”童玲感慨的說道,楊誠所統領地交州軍在西域仍有著不可替代的影響,即使是謝爾多頓。也絕不敢輕易與其為敵。

“那可還早著呢,再快恐怕也要十天后才能傳到交州。”歐凌鋒笑著說道:“即使是圣主不在,我族戰士又豈是易與之輩!”這畢竟是在族世代居住的沙漠之中,任何人想要與他們開戰,恐怕事先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將要面臨的損失。要知道破一個逐日之城容易,但要是讓族遁入沙漠,那可真是永遠也甩不掉的附骨之痛。

“對了,昨天從圣地傳來消息,似乎最近有些不明身份的神秘人在外探查。族主幾次派人前去查探,都毫無結果。甚至有兩名戰士竟然在沙漠中迷了路,我們要不要派點人手回去支援?”童玲有些擔憂的說道。一向視沙漠為自己的家的族戰士,居然會在沙漠中迷路,這說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童玲地擔憂自然有她的道理。



歐凌鋒長長的吐了口氣。搖頭說道:“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哪有精力顧得上圣地那邊。對方雖然神秘,不過圣地有迷陣為屏障。又有族長和族中長老坐鎮,就算他們真得想對圣地不利,也絕不可能得逞的。”

三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族族長歐洪林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深不可測,而那些長老個個之前都是族戰士中的頂尖之士,雖然現在族的圣地中只留有一支二十人的青壯戰士,余者皆是老弱,不過實力仍然不容小窺。除非敵人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否則圣地必然沒有任何可以擔憂的地方。

歐凌鋒正要再言,卻突然住口,臉上浮出關注的神色。“有動靜。”輕輕地丟下一句,他人已縱躍而上,聲音猶在,人已在丘頂伏下,密切的注視著不遠的綠洲之處。

此時圍在綠洲外的駱駝陣已然讓出一條通道,四名烏孫士兵和一名大概是百夫長一級的將領,正護著一名與外圍騎兵一般全身精甲地人向外行來。出得陣外,那名烏桓將領笑著與送行地烏孫將領說了幾句,便抱拳告辭。甫一轉身,笑臉頓時布滿怒云,回到己方陣中嫻熟的翻身上馬,隨即頭也不回地領著騎兵隊伍狂奔而去。

“看來他們是不歡而散了。”歐凌鋒見狀喃喃說道,憑那一百騎兵的氣勢來看,那名將領在烏桓的地位應該不低,謝爾多頓不僅沒有親自相送,反而派了一名低級將領送出,這擺明了就是輕視來使。看那來使走時地表情,想來雙方的交談并不愉快。

“我們現在怎么辦?”童伯武低聲問道。

歐凌鋒笑了笑,眼里閃過一絲寒光:“既然他們談得不愉快,我們就讓他們更不愉快一點吧!”

***如豆,濁酒兩杯,劉虎與屠一萬在一張破舊的桌子旁面對而坐。

“屠兄可是害人不淺啊。”劉虎一邊饒有興趣的吃著桌上的兩碟菜肴,一邊笑著說道。

“哦?劉將軍何出此言啊?”屠一萬心情大好,顯然是因父仇得報,再無牽掛之事。

劉虎閉上雙眼,表情夸張的品著放入嘴里的菜,半晌才贊嘆的說道:“屠兄可知,自上次別后,小弟吃起別人的菜來味同嚼蠟,這么些時日下來,實在是苦不堪言啊。”

“哈哈哈。”屠一萬爽聲笑道,他父親未死之前,他也是個醉心廚藝之人。聽到別人說他做的菜好吃,

不了要高興了。

“唉……”劉虎吃著吃著,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讓他連一直舍不得放下地筷子也棄在一旁。

屠一萬緩緩的給劉虎滿上酒,疑惑的問道:“劉將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有何可嘆之事?”

劉虎搖了搖頭。看著屠一萬煩惱的說道:“我知道屠兄不日將離開長安,恐怕今生再也吃不了屠兄做的菜了,這對小弟來說,實在是一大憾事啊。”

“劉將軍抬舉了,屠某不過是一個孤陋草民,長安名廚數不勝數,哪輪得上我呢。”屠一萬自謙的說道,臉上頗有些自得之色。

劉虎舉杯欲飲,剛要到唇邊。又放了下來。“此番屠兄父仇得報,不知道今后有何打算?”對于屠一萬,他也只是當初在玉門有過短暫地相處,對他的秉性、愛好幾乎是全然不知。是以雖然劉虎急于想要挽留他,但卻怕自己冒然出口,反而弄巧成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并不是每個人都對權勢和財富孜孜追求,特別是一些奇人異士,一旦對你生出鄙夷之意。日后便再不愿與你相交。

屠一萬點了點頭,看著外面的夜空說道:“只待安頓好二位老人,屠某便準備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好好見識一下這大千世界。”屠一萬在長安期間。一直寄居在胡氏夫父的店中。相處日漸便漸漸與二老有了些感情,否則按他原來的性格。恐怕殺人之后便一走了之了。

“屠兄可否留下?”劉虎真誠而緩慢的說道。

屠一萬頗有些意外的看了劉虎一眼,笑著問道:“劉將軍莫非是缺個廚子?”

“以屠兄之才,豈止是個廚子。”劉虎站了起來。沉聲說道。

屠一萬沉吟半晌,嘆氣說道:“只怕會讓劉將軍失望了,一來屠某自幼便跟在家父身邊,現在既然了無牽,自然想四處走走;二來屠某犯下這事,想來今后已再無安穩之日,說得不好聽點,只怕一生都要亡命天涯,任何接近我的人,恐怕都會受到殃及。”

“若是屠兄擔心的是后面這個原因,那小弟盡可為屠兄解憂。”劉虎自信地說道。若是在皇上沒有對付三大家族之前,他倒還真不敢下這樣的保證,不過現在潘家的實力雖然仍然強大,不過卻再不能像之前那般通行整個大陳。明天就算是他要答應潘澤林的要求,他也有足夠的把握保證屠一萬的安全,因為他自始自終就沒有把潘家算入可能的獲勝者之一。

“劉將軍這么有把握?”屠一萬疑惑的問道。他的疑惑并非毫無理由,當日在玉門關時,就連楊誠也是勸他容忍,而不愿過份開罪潘宗飛。他雖然對外界知道的并不多,但對財雄勢大地潘家多少也有些了解,特別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謀劃著為父親報復,更是或多或少的聽到不少關于潘家的消息。是以他成功擊殺潘宗飛后,便已然做好亡命天涯的準備了,雖然他強悍如斯,不過雙拳難敵四手,當然無法以一人對付整個潘氏家族。

劉虎點了點頭,傲然應道:“我劉虎若是辦不到,便絕不會答應別人!更何況我若是敢欺騙屠兄,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屠一萬沉默不語,顯然是在考慮劉虎的話里地可行性,畢竟那種亡命天涯地日子并不是他愿意去過的。“劉將軍……需要我做什么?”屠一萬遲疑地說道,心里也是搖擺不定。

“只要屠兄愿意留在小弟身邊,屠兄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弟絕不干涉。知己難求,小弟只是想真心與屠兄交個朋友而已。”劉虎懇切的說道。只要能把屠一萬留下來,其他自然慢慢從長計議,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到時還怕屠一萬不甘心受命于他嗎?

屠一萬想了想,皺眉說道:“劉將軍真地只是想和屠某交個朋友?”他到底不是對世俗毫不所知的愣頭小子,劉虎甘愿冒著得罪潘家的危險,當然不僅僅是交朋友這么簡單了。若是如此,那他當時在玉門關時便應助他殺掉潘宗飛了,不必等到現在他殺了潘宗飛后,才來傾心結交。他自然不知道,當時的劉虎連自己的前途也是茫然不知,當然不會想到他了,而現在情況卻再不相同了。

“小弟一介武夫,出身貧賤,一直最崇敬的便是屠兄這樣勇猛豪爽的英雄豪杰,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小弟怎可放過。屠兄難道認為小弟會另有居心嗎?”劉虎感嘆的說道,眼神中盡是一片赤誠,讓人不疑有他。

屠一萬搖了搖頭,正色說道:“屠某可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劉將軍也不必和我繞彎子,若是真心想與屠某結交,盡可有話直話。屠某向來是個直性子,劉將軍若是坦然相告,反而會讓屠某欣賞。”

劉虎微微一怔,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真的坦言相告之時,心里突然生起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并不陌生,因為在那日前去聚鳳樓時,他已然有了深切的體會。
pisheng 發表於 2011-3-30 01:48
第四十四章 靈力殺手

劉虎看了一眼對面的屠一萬,卻見他似乎毫無所覺,心時,那種感覺更加清晰和強烈,比起那日那種若即若離,時隱時現完全不同。雖然他還無法判斷對方身在何處,但卻已可斷定必是隱匿在自己身后方向的某處。雖然對方的隱匿功夫比起當日要弱上一些,但他卻絲毫不敢大意,不僅是這人有著不弱于己的身手,更讓他擔心的是若是趙長河乘他這次單獨外出,意圖對付他的話,后果實在不堪設想。

“怎么?沒話可說了吧。你那點把戲,以為就真的瞞得了我嗎?”屠一萬厲聲說道,語氣中哪還有半點相識之情。

“不是,屠兄……”劉虎見屠一萬神色不對,慌忙說道,誰知道剛說了一半,又被屠一萬的怒喝阻斷:“不用說了,你這狗賊還想誆我,你心里想的就是把我的腦袋拿去邀功吧!”

劉虎陡然覺得一陣寒意,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屠一萬身上竟然散發出一股殺意,而且那殺意竟是直指他而來。確認這一點后,劉虎不由覺得驚訝莫名,之前兩人雖然話說得算不上極為投機,不過相處倒還融洽。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自己真的是想為討好潘家來誘屠一萬入局,他也不至于如此快的變臉吧。更何況就憑楊誠和自己在玉門關對他施以援手,他也不能憑猜測就對自己動了殺機吧。

“受死吧!”正當劉虎疑惑不已之際,屠一萬的怒喝之聲已然傳來。聲至,人亦至,劉虎甚至連他怎么拿出刀來都沒有看清楚,透著寒意的雪亮刀鋒已然攻至他的面前。所指之處正是他的當胸要害。

屠一萬地這把菜刀鋒利無比,除了楊誠的逐日弓外,天下恐怕少有兵器可以與之硬抗。對于這點,劉虎當然心知肚明,莫要說他現在著的只是一身便衫,就算是穿上禁軍中最堅固的鎧甲。他也不敢捋其鋒芒。無可選擇之下,劉虎疾步向街上退去,幸好他的本事倒也不弱,雖然事起突然,也讓堪堪避過屠一萬這凌厲一擊。

屠一萬卻是得勢不饒人,氣機牽引之下,緊攻不舍。劉虎雖然長刀在側,不過卻一直沒有機會拔出,一時間被逼得手忙腳亂。顯象環生。劉虎心中暗暗叫苦,在這種形勢之下,他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屠一萬那股殺氣讓他如芒刺背,看來真是存心要殺他一般。現在莫要說拔刀,就連想開口辯解也無法辦到。事前他恐怕怎么也不會想到,屠一萬會向他動手,而且出手沒有半點余地,刀刀欲至他于死地。

兩人一攻一逃,瞬息間便已至街對面,想到不久便會被逼至墻腳。劉虎心中一片冰涼,若是就這樣死去,實在是死不瞑目啊。暗嘆之示,腳下卻傳來一絲異樣,原來是踩到了幾塊小石子。劉虎心中一喜。趁勢斜翻而出。幾塊石子和瓦片從他腳底飛出,向屠一萬激射而去。

“叮……”一陣清脆的金鳴之聲中。石子個個碎裂,塵土飛舞。雖然劉虎這臨機之變并未能阻礙屠一萬地進攻,不過順勢帶起的塵土卻稍稍影響了屠一萬的視線。令他身形一窒。

“唰!”趁著這個機會,劉虎終于有了拔也的機會,長刀在手頓時令他信心大增。屠一萬雖然悍勇無比,不過臨戰經驗比起他來可就差遠了,只要可以轉變全然挨打的局面,劉虎自信自己這條小命并非那么容易丟掉。

“蹬蹬!”劉虎在身側墻身上疾走兩步,身體如離弦之箭般向剛從塵土中沖出的屠一萬擊去,這一擊傾盡劉虎全力,聲勢懾人。若是換了旁人,恐怕只能閃避,以避聲勢大漲的劉虎的必殺之擊。但屠一萬卻是夷然不懼,寒鐵菜刀斜斜挑出,右腿幾乎與之同時向上踢出。“鐺!”刀鋒相接,劉虎的長刀竟被輕易削去一角,右腿已然向劉虎當胸踢去。

劉虎心中暗自后悔,自己長刀在手,一時得意竟然忘了屠一萬地菜刀是碰不得的。雖然只是被屠一萬削去了刀尖部分,不過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卻頓時消失,想要搶占先機的圖謀就此告吹。勁風襲來,看著屠一萬那只破舊的鞋底,劉虎絲毫不敢懷疑它的巨大力量。倉猝之下,劉虎猛地一收腹,雙腿曲到極限,再全力踢出。“嘭!”兩只新舊對比鮮明的鞋底絲毫不差的吻合在一起,轉瞬便已分開。劉虎暗自捏了把汗,顧不得慶幸,已乘著這個機會借力向墻后飛縱而去。

屠一萬顯然也沒料到劉虎在倉猝之下竟然還有能力擋住自己這一腳,看著凌空飛起的劉虎,連退數步。這一腳二人都是全力而為,屠一萬雖然強悍卻也禁不住血氣翻騰,要想再保持之前的距離,卻是想也別想。深深地吸了口氣后,屠一萬縱身躍起,向劉虎消失的方向撲去,無盡殺意向四周肆意漫延。

劉虎狼狽的從雞籠中站起身來,打量著身處的一個尋常人家的小院。幸好這戶人家地雞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只也沒有了,不然他這一摔恐怕還要狼狽得多。雖然之前有過一次交手,不過屠一萬地強悍仍然讓他大吃一驚,若是在玉門關時屠一萬選擇進攻的不是楊誠而自己,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否像楊誠那樣將其化解。雖然屠一萬地突然變臉讓他有些莫明其妙,不過現時他卻不敢大意,即使是屠一萬在開玩笑,那這個玩笑也未免太逼真了。

探遍全身,雖然仍然有些呼吸不暢,不過讓劉虎慶幸的是身體并沒受到什么傷害。雖然無法達到自己的最佳狀態,不過有了這一緩,劉虎卻有足夠地自信保住小命。要知道他在大漠數年,花了最多心血的便是這逃命的功夫,因為他深知,若是性命不保,那便是一切休談。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沒了刀尖的長刀,劉虎一邊縱身向另一座小院逃去時。一邊不禁一陣苦笑。他這把刀雖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不過也算上是百煉之刀了,沒想到在屠一萬的寒鐵菜刀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剛剛在院墻上站穩,數丈外屠一萬已如大鳥般凌空撲來。“屠兄可

一言?”劉虎嘆氣說道,身勢卻沒有半點遲疑地向相去。若是再被屠一萬逼近,那可真是拿自己的小命來玩笑了。

“和你這種貪官污吏,還有什么好說的!”屠一萬大聲喝罵道,在院中落地借力后,緊追不舍。二人一追一逃,轉眼間已離那個飯鋪三百步之遙。雖然二人弄出的聲響不小,不過周圍卻并沒有仍何動靜,連一個好奇窺探的百姓也沒有。寧靜的夜空下,只有二人衣袂翻動之聲。

劉虎無奈地笑了笑。要說貪官污吏。他倒是真不敢說自己是清白的,不過這一責問似乎犯不著讓屠一萬和自己刀兵相見,非得拼個死活吧。雖然屠一萬離自己仍有五十步之遙,不過劉虎心里卻沒有半點輕松,因為之前的那種感覺隨著自己的移動越來越明顯,顯然那個在旁窺視的神秘人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這個人雖然一直沒有露面,不過他卻能肯定是敵非友,若是被他抓住機會,那今天這一關還真不容易過了。

“嘩啦啦……”身后傳來一陣磚石落地之聲,似乎是屠一萬踩到了松動的院墻一般。劉虎微微一笑。幻想著屠一萬狼狽摔倒的樣子,不過腳下卻絲毫不停。雖然從未沒見識過屠一萬狡猾的一面,不過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再過不過就會有大批羽林軍巡邏地崗哨了,就算屠一萬再大膽,也不敢再追過來了吧。想到這里。劉虎不禁微微松了口氣。

再奔出數十步,劉虎微覺有些異樣。不僅屠一萬一直鎖定自己那股殺氣突然消失無蹤。而且后面還傳來陣陣打斗之聲。威脅解除,劉虎禁不住好奇之心,止身向后望去。只見約離自己百步之遙的屋頂上。兩個人影竟斗在一起,雖然并沒聽到刀兵相接的聲音,不過僅從二人的身形變換來看,定是斗得異常激烈。

猶豫了一下,劉虎終于說服自己,縱身上二人打斗之處趕去。及至近處,場中的情形已然清晰,劉虎選了個視野極佳又利于逃遁的地方,干脆坐下來欣賞二人的打斗。雖然場中兩個人都對他具有威脅,不過他卻不愿放棄觀看高手對陣的這個大好機會。他的實戰經驗已經極為豐富,不過卻一直沒有遇到良師指導,空有一身本事,卻不能將其發揮到極致。是以這種高手對戰,對他實在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正在與屠一萬纏斗地,是一名身材高瘦的黑衣人,此際正舞著一把極窄的細劍,繞著屠一萬不斷搶攻,速度之快,足令劉虎也為之咋舌。或許這黑衣人已然知道屠一萬手中的菜刀是一把神兵利器,是以雖然劍光四溢,卻始終不敢與屠一萬硬碰。



而站在當中的屠一萬卻甚是悠閑,左手背負,右手地菜刀看似隨意揮手,卻屢屢讓那黑衣人不得不收住攻勢。讓劉虎驚訝不已地是,這黑衣人的氣息幾乎連遠遠觀戰地他也感同身受,剛剛松馳的精神為之緊繃,似乎那黑衣人攻的不是屠一萬,而是自己一般。讓他難受地是,雖然這黑衣人就在眼前,但若僅憑感覺,他卻無法將其定,似乎自己所見到的只是幻影而已,怪不得剛才他從這里經過,也仍然無法察覺他藏身之所在。若是他在自己經過時突然發起進攻……想到這時,劉虎不由捏了把冷汗,剛剛自己還真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反觀屠一萬,卻是與之前全然不同。不僅那股逼迫人心的殺氣蕩然無存,而且眼神里竟然全是欣賞之意,似乎面對的并不是一個生死相搏的敵人,而是自己的知己好友一般。偏偏他的出手卻毫不留情,每一刀都直指要害,比起剛才和劉虎相斗時還要兇狠數倍。看到屠一萬這樣,劉虎心里不由生出一種怪異的想法:他看過屠一萬做過兩次菜,表情也與此時完全一般。似乎在他眼里,與他相斗的黑衣人只是他刀下的一道佳肴而已,否則如何能毫無殺意卻又刀刀暗藏殺著呢?

正當劉虎對屠一萬多了一分認識之時,場中已然生出變化。那黑衣人似乎已經知道遇上了一個棘手的敵人。雖然出招沒有半點遲緩,不過身形卻開始悄悄地向外移動,顯然是想擺脫屠一萬的威脅,再設計脫身。眼見到此,劉虎不由暗暗著急,屠一萬雖然厲害。不過論起追殺,連劉虎也自信可以輕易逃脫。他的菜刀雖然犀利,不過畢竟太短,利于近戰而不善遠攻。黑衣人細劍足有四尺長,在屠一萬力不能及的地方仍然有著不小的威脅,是以只要不是完全落入下風,想要逃逸絕非難事。

屠一萬臉上現出一絲欣喜之色,正是他每道菜即將出鍋時的表情。“叮叮叮叮!”四聲輕響幾乎同時發出,連一邊地劉虎也只覺眼前一亮。根本沒有看清屠一萬的動作。“噗!”黑衣人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細劍寸寸碎裂,顯然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已然遭受重創。

黑衣人腳步踉蹌的連退數步,右手正欲伸向腰間的一黑色布囊,卻屠一萬冷然說道:“我若是你,就不會這么做。”黑衣人聞言略一猶豫,卻并沒有停止動作。“咻……”黑暗中,無數點寒星從黑衣人手上發出,他的布囊之中。竟然隱藏著威力如此驚人的暗器。

“小心!”劉虎失聲叫道。這么近的距離下,面對如此繁多地暗器,實在是防不勝防。屠一萬似乎知道黑衣人布囊中有此利器一般,只見他左手奇怪的揮了一下,隨即整個身子向后飄出。寒鐵菜刀在他面前舞得滴水不進。一連串叮叮之聲后,黑衣人所放出的暗器已告落空。

“唉。還是讓他逃掉了。”劉虎縱身趕上,房頂上哪里還有黑衣人的影子。

“靠我這么近,不怕我殺你?”屠一萬似乎對黑衣人的逃離毫不介意。轉頭看著劉虎笑著說道。

劉虎聞言禁不住退了一步,隨即笑道:“我知道了,你殺人的時候反而沒有殺氣,若是有殺氣,那便是假裝的。”

“倒不完全是假裝。”屠一萬沉吟道:“若是你剛才反應不夠快,

真的會殺了你哦。”

“不……不是吧。”劉虎笑得有些牽強,想起剛才那一幕,仍有些心有余悸。即使屠一萬是裝,那實在也是裝得太像了,連他現在也不敢確信屠一萬會不會真的殺了自己。

屠一萬笑了笑,爽聲說道:“開玩笑的。”

劉虎撫了撫胸口,松了一口氣:“屠兄以后開玩笑可不可以先暗示一下,小弟差點被你嚇死。”

“若是告訴了你,這出戲還怎么演得下去。”屠一萬正色說道:“這黑衣人天賦靈力,若不是我有殺你之心,絕對瞞不過他地。”

“靈力?”劉虎疑惑的問道。

屠一萬看了看劉虎,坦然說道:“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感覺,剛才你也知道他在存在,這就是你的靈力。”

“哦。”劉虎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接著又皺眉問道:“可是剛才他離我們這么遠,又沒有生出殺意,為何我又能感覺到呢?”劉虎自知自己那點靈光,一向只在有危險地時候才會發生作用,而這兩次被這個人遠遠窺視,就能生出如此強地感應,對他來說還是頭一遭。

“我都說他是天賦靈力了。”屠一萬嘆道:“常人的感覺范圍非常小,一般都在數丈之內,而且是被動發生地。不過這個人卻能操縱自己的感覺,也就是說只要在他的感覺范圍之內,即使他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聽,也可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有這樣地人!”劉虎不可置信的說道,若是屠一萬所說是真,那個黑衣人簡直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探子,任何優秀的斥在他面前都如糞土一般。任何人只要有一個這樣的探子,那便再沒有什么難以弄到的情報了。

屠一萬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不過他的缺點便是太自大了,自以為操控靈力達到了即使有人察覺到他,也無法找出他的位置的境界,便安穩無事。前兩天已經讓他吃過一次虧了,沒想到仍然沒能吸求教訓。”

“前兩天?”劉虎沉吟道,隨即一驚,訝道:“當時你也在?”

“我也只是偶然察覺到他而已,閑著沒事就跟了一段,后來見他受傷逃遁,便沒再跟了。”屠一萬輕描淡寫的說道,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劉虎瞪大眼睛看著屠一萬,吃力的說道:“他沒發現你跟蹤他?”這個人的藏匿之術他可是深有體會的,屠一萬竟然比他還要高深,這實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不要這么奇怪的看著我。”屠一萬笑道:“對我來說,跟蹤他可比跟蹤你容易多了。”

劉虎微一皺眉,旋即明白過來。那人一向靠自己對靈力的超強控制隱藏自己,不過屠一萬顯然在這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詣,是以才能輕松的跟蹤他。而自己卻沒有這一特點,是以屠一萬要想跟蹤自己只能依靠傳統的辦法。不過劉虎又有了新的疑惑:“照這樣說來,你的靈力應該比他強啊?怎么會跟蹤我反而不容易呢?”以剛才屠一萬的表現,誰高誰低自然已分得再清楚不過了,若是那黑衣人能做到的,對屠一萬當然就不是難事了。

屠一萬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我與那個人是完全相反的。”

“相反……”劉虎不解的說道。對于這個新鮮事物,他實在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一時間哪里想得通。

“他是外張,我是內斂。”屠一萬提示道。

劉虎頓時晃然大悟:“怪不得你和他打的時候全無殺氣。這么說來,你比他要厲害多了。”

“也不盡然。”屠一萬正色說道:“論實力他本來也不至于敗得這么快,只不過他太過依靠自己的靈力,是以待察覺完全感覺不到我的意圖時,想跑已經遲了。我和他也不能說誰高誰低,只是看臨陣時如何利用自己的長處罷了,我可以成為他的克星,他也可以成為我的克星。”

“那真是太可惜了,這次讓他跑了,下次就沒這么容易了。”劉虎惋惜的說道。若不是屠一萬在,憑他自己就算能夠自保,不過要想制住他就是千難萬難了。偏偏這個人又極有可能是趙長河的人,以后勢必會成為自己的一個強大威脅。

屠一萬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放心,雖然他的命保住了,恐怕今后再也不能成為你的威脅了,也算是我還你和楊將軍一個人情吧。”

“莫非剛才你已經……”劉虎驚喜的問道,若是屠一萬的話是真,那今晚便等同于斷掉趙長河的一臂。他實在不敢想像有著這樣一個無敵探子的敵人,該如何去面對。

屠一萬傲然說道:“我已經警告過他了,就算他下半生在榻上渡過,也不能怨我了。”

“說起靈力,屠兄看我如何?”去一大患,劉虎心情大佳,當下對靈力大感興趣起來。若照屠一萬所說靈力便是感覺,那他自認還不錯,以前在戰場上是他的感覺便異常敏銳,只是不能控制自如罷了。若是自己達到那個境界,那實力便會成倍增強。

屠一萬看著劉虎那熾熱的眼神,笑著說道:“每個人自身都藏著無盡的潛力,只看如何開啟他而已。劉將軍在這方面,也并不比我差,只是不得其法而已。”

“是嗎?”劉虎驚喜的問道:“那我該如何應用呢?”

屠一萬聳了聳肩,無可奈何的說道:“這個我就無可奉告了,并不是我想藏私,而是真的不知從何說起,一切都要靠自己去發現,外人絲毫幫不上忙。”

“不會吧。”聽到這樣的回答,劉虎頓時失望至極,這樣去瞎撞,機會未免太渺茫了一些吧。

“或許……”屠一萬遲疑的說道:“若是有人知道的話,或許便只有他了。”

“誰?”劉虎急迫的問道,絲毫沒有注意到屠一萬眼中那絲憂慮的神色。

屠一萬嘆了口氣,似乎不忍拒絕劉虎一般。良久才緩緩說道:“天下若論對靈力了解最為透徹,恐怕就只有公孫無忌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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