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5990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10
第三十一章 荊襄之戰·三十一

”吳振翼大吼一聲,舞著一柄梨木長槍高高躍起。重相迎,豈料吳振翼耍了個虛招,并不與其相碰,落地之后身子一扭,長槍帶起一股勁風直掃下盤。“轟!”重甲士兵哪有這般靈活,頓時仰面而倒,鐵甲與城磚相碰,竟生生砸出一個寸許的印跡。吳振翼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旁邊早有幾名士兵蜂擁而上,用短刀、羽箭等細小的利器從能找到的鐵甲縫隙中瘋狂的插刺著。

雖然吳振翼全力防備,但夏侯超瘋狂的人海戰術仍然在襄陽城墻上撕開了幾條口,數十名鐵甲軍隨著人流登上城樓,頓時展現出驚人的殺傷力。鐵甲軍所披戰甲不論厚度還是硬度皆遠遠強于一般鎧甲,一般的刀箭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再加上人人力大無窮,只要一上城樓便無人能擋。別看吳振翼狀似輕松的撂倒一個,但現在整個襄陽守軍中,也只有他能做到這一點。鐵甲軍人人壯如鐵塔,一般人根本沒有將其掃倒的力量,就算是吳振翼,在接連放倒十個鐵甲軍之后,手臂也酸疼不已,長槍在手也是微微發顫。

“東面城墻又殺上來了!”一名士兵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僅剩半截的右臂上,厚厚的紗布透出殷紅的血跡,身上的其他地方也幾乎沒有一處完好。

吳振翼木然的看著他,心里不禁生起一絲絕望。這人是他那支由荊襄豪杰中組成的騎兵隊隊長,在襄陽城中實力僅次于他而已,之前出城沖殺,極其驍勇,哪料到對上一個鐵甲軍便讓他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被他倚為中堅力量的騎兵隊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這些人倒不是實力不濟,而實在是缺乏臨陣對敵的經驗,特別是如此激烈的大戰。再加上配合也極度缺乏默契,在面對敵人組織嚴密地精銳沖殺時,便再也威風不起來,甚至抵抗的時間還不及那些十人、二十人為一組的普通士兵。

“走。干掉他們!”吳振翼打起精神,一邊說著一邊向西殺去。城墻上的防線早已被沖得七零八落,一路上不斷有敵兵沖上城墻,吳振翼無心停留,邊走邊指揮著士兵們反擊。鐵甲軍的出現讓戰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以往雖然敵人也能沖上城墻,但往往會立即遭到城墻上地守軍群起而攻,不用多久便被趕了下去。鐵甲軍雖然行動緩慢,不過一旦讓他上來一個。便足以造成極大的麻煩,甚至有些地方上了五六個鐵甲軍,便能將百十步的城墻上的守軍清掃一空,讓敵軍在城墻上的規模集結成為可能。鐵甲軍一旦有了足夠的步兵護衛,便擁有了可怕的實力,要想把他們趕下去,便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吳振翼一邊疾走,一邊思考著應對策略。他以前遇到的敵人,不論是匈奴騎兵還是西域騎兵,甚至異族強悍地步兵。無一不是講究一個快字。若是以前讓他知道有如此緩慢、笨重的步兵,他一定會嗤之以鼻,將其視為笑談。哪想到今日初遇此軍,便如此難纏,雖不至于讓他束手無策。卻也相當頭痛了。當然若是沒有眾多的步兵拱護。又或者是在野戰之中,他們根本無法發揮這樣的實力。不過現在兩者都讓他遇上,也只能怪自己時運不濟吧。

“又過來了?”路過城樓時,潘澤海調侃道。戰事愈加激烈。潘澤海也坐不住了,帶著百余名衙役、捕快從吳振翼手中討了個防守城樓的差事。還真別說,他所在的城樓還沒有被敵人攻上來一次,而且兩邊的將士拼死應戰,讓他沒有受到側面的騷擾,死傷也極輕。吳振翼聞聲卻是看也不看,大步向前趕去,潘澤海又大聲說道:“你是將軍,不是沖鋒的士兵,我看你就算累死了,這襄陽城遲早也守不住!”

吳振翼一愣,停了下來。潘澤海之前也這樣說過他幾次,他倒還不以為然,以往在涼州沒有哪一戰他不是沖鋒在前的,而且次次都取得了不錯地戰績。他也把這當作了自己的習慣,只要哪里戰況吃緊,他必定會出現在哪里。但這一次敵我的兵力懸殊太大了,來回奔波了十幾次之后,連他也漸漸吃不消了。剛才打敗那名鐵甲軍,幾乎已盡了他的全力,再這樣下去他當真得累死在城墻上了。

潘澤海走上前去,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我共處雖然不長,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如此沉重,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不是這樣打仗地,但這一次必須得好好想一想了。”隨著戰事地激烈,吳振翼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以往那種氣定神閑地表情早不復見。潘澤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不過他對戰爭也沒有多少認識,只能干著急。

吳振翼閉上眼睛,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他實在是輕松不起來啊,身后是十萬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以及無數楊誠貯存在這里地糧草軍需,襄陽一旦失守,絕不是他所能承擔的。不過潘澤海說得也對,自從敵人的鐵甲軍突破城防之后,他對戰局的指揮便可以說完全忽視了,只知道不斷的反擊、廝殺,現在城墻上到底還有多少人在戰斗,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雖然他拼命堵住了好幾處缺口,但作為襄陽的主將來說,他到底有些失職了。

“光是堵恐怕沒用。”潘澤海望了望城下如蟻的敵軍,不無憂慮的說道

人源源不斷的攻上來,只怕會越聚越多。”初時城墻敵軍還能進行有效的打擊,不過隨著沖上城墻的敵軍越來越多,僅僅是防御城墻上的敵人便已經用盡了城防軍的全力,差不多已經沒有人卻顧及那些沒有沖上來的敵人了。打下去一批,另一處又沖上來了,兩邊的消耗都不斷的攀升著,雖然兗州軍的數字要大一些,但局面卻對襄陽軍極為不利。

吳振翼沉吟片刻。眼睛突然一亮,說了句:“謝了!”便急匆匆的向城樓下走去。潘澤海正在不解,卻見不多時,吳振翼便帶著大群百姓壯丁擁向府庫。陣陣轟隆聲中,一輛輛投石車被推了出來,與之同時。城墻上濃煙滾滾,火光四現。“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潘澤海嘀咕著,吳振翼已如一陣風般趕了回來,臉上已不復之前那般凝重。

“若沒大人提醒,今天恐怕就栽定了。”吳振翼罕有地在靠內的城垛上坐了下來,看著潘澤海笑道:“襄陽城今晚是沒問題了,大人等著看吧!”

荊北



左化龍等人率眾急急的趕到丹水岸邊時,戰斗竟出人意料的結束了。不知道是敵人的斷后部隊太弱,還是只是故意為之。兩軍稍一接觸,那幾千兗州軍便潰不成軍,往北逃散而去。張破舟和洪承業倒也沒被勝利沖昏頭腦,見天色已暗,便率眾在兩邊高地上各自扎營,互為呼應。安頓好一切之后,二人便一同趕回中軍大營。用過晚飯之后,眾將再度齊聚大營之中,共商戰事。

“兗州軍的戰力實在不值一提,我看要不了幾天。我們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張破舟連番得勝,此際正是意氣風發。洪承業在旁也是點頭相應,他二人共約立寨于北岸,便是一心想要搶得明日地先鋒之職,拔得此戰的頭功。

黃勇剛三人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張晉根。均未開口說話。三人內心皆有些不以為然。畢竟張、洪二人此次過河之戰并沒有在之前的商討之中,現加上私自在北岸立營。雖然嘴上沒說,實際上卻已有一些對張晉根的不敬。雖然張晉根這幾日的表現多少讓他們有點失望,不過他畢竟是代表楊誠而來。眾人對楊誠的絕對信任之下,當然視其為首。

見眾人都沒說話,本還興高彩烈的張、洪二人相視一眼,本來想好邀功請戰地話也壓回了肚子里。帳中的氣氛沉靜而又夾著一絲尷尬,隔了好半晌,張晉根才輕聲問道:“二位將軍建橋之時,敵軍兵衛部隊有沒有發現你們?”

“這……應該發現了吧。”張破舟不解的說道,“先生是奇怪他們為何任我們建筑浮橋而不加騷擾嗎?”他也不是愚鈍之人,立即明白張晉根所問何意。

張晉根點了點頭,正色說道:“不錯,這便是一個極大的疑點,顧凱鋒也是從這里過的,不會不想到這一點吧。”雖然這一段的河面最深處也不過齊腰,不過憑河相拒,仍然能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張破舟他們能順利的建好浮橋,并且不受一絲阻礙的過河集結,實在讓人不得不起疑。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不敢,哈哈。”張破舟爽朗的笑道。初時他也奇怪為什么敵人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建橋渡河,過河之后他和洪承業也是懷疑對方有什么陰謀,二人因此而商量了好一會,才決定大膽出擊的。開始的進攻僅僅是試探性的,沒想到敵人竟然一觸即潰,這才讓二人恍然大悟。對方的實力太弱,根本不敢主動邀戰,不過又不甘心就此撤退,說不定又像南鄉城那些兗州軍一樣,接到了顧凱鋒什么奇怪地命令。

張晉根微微皺眉,搖頭說道:“大家切不可大意,若是細心想想,這一路來顧凱鋒根本就是在引我們過來。剛才他同樣是想讓我們乘勝追擊,幸好二位將軍經驗豐富,并沒有上當。我想,顧凱鋒做這么多事,肯定有什么重大地圖謀,大家還是要小心為秒。”

“重大的圖謀?”左化龍反復沉吟著,遲疑地說道:“不知先生所說的這個圖謀,到底會是什么呢?”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誰也無法徹底理清這其中的關系。

倒是張破舟想得開,斷然說道:“管他什么圖謀,只要明天我和承業在前試探,你們率大軍步步推進,任他十萬八萬大軍,都難逃全軍覆沒地結局。”提出建議的同時,他也不忘為自己和洪承業請戰。通過一系列的接觸,雖然張破舟沒有完全得意忘形,不過對于兗州軍的實力卻已有了定格。以兩軍實力的差距,就算是面對面的硬撼,他也有足夠地自信能打敗兗州軍。

張破舟的提議讓張晉根微微一怔。這一段的地形特點配合張破舟的打法,兗州軍確實有很大的可能被步步蠶食,直至全軍覆沒。除了中間由寬漸窄的谷地外,兩邊多是土丘山坡,己方弓弩強勁,無險可據地兗州軍實無勝算。莫非自己看錯了。顧凱鋒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蠢蛋?自動放棄南鄉堅固的防御,然后集結大軍跑到這死地,還不忘一步步提醒他們,讓他們不至于走錯方向。張晉根自嘲的笑了笑,他可不敢期望自己第一次上陣便如此好運。

已經派出數百名斥,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天明之曉,到時我們再作定論不遲。”黃勇剛插話道。他畢竟才加入不久,是以在眾將之中反而是以他最為慎重。

張晉根點了點頭。贊同的說道:“顧凱鋒舍棄南鄉,便只有兩圖,要么是奪取武關,要么就是殲滅荊州的主力。若是要奪武關,我們便需加緊趕去援助,武關守軍僅有五千,雖然我們毀去了顧凱鋒近半的攻城器械,不過仍然不能完全放心;反之,若是想要殲滅我們,便必會在這里設下埋伏。引我們進入,說不定在外面還藏有一軍,等我們進去后封住口子,反圍我們。看來我們還得把搜索范圍擴大,以冊萬全。”

眾將點了點頭。深以為然。洪承業笑了笑。正色說道:“我看已經夠明顯了,犯不著費這么多腦筋。”看著眾人望向自己。他又解釋道:“他擺明了就是想引我們進去嘛,若是他想奪取武關,肯定會四處布下疑陣。哪會如此好心的引我們來,連丹水這道最好的防線也棄之不用了。所以我贊同破舟地意見,明天我們二人各領兩千精銳在前,大軍隨后推進,任他什么埋伏也沒用。”

“不錯。”張破舟及時應和道:“我看大家也不用多想,今晚養精蓄銳,明天一早出發。我們小心一點,一天推進五六里,要不了三五天就可以了帳了。”想起來,這還是張破舟入伍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仗,內心的興奮已溢于言表。

正在這時,突聞鼓聲大作。眾將出營四望,只見北面火光閃現,敵人竟然趁夜前來襲營了!

黃渠

楊誠隨意的林中穿梭著,心靈卻不斷延伸,探尋著森林中每一絲異動。他已經深入敵人防線兩里有余,再上前七百步,便可抵達山頂。憑著他超乎常人的感應能力和卓越的敏捷,敵人的暗哨被他一一記在心中,不到一個時辰,敵人在南面的大部份布置都已了然于胸。躍過一片草叢,楊誠揉身撲向一棵大樹,如同猿猴般靈巧、輕盈的向上攀去。直到離地近兩丈,他才停下來閉目傾聽,半晌之后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最后這道防線實在太嚴密了,若想不驚動任何敵人地潛入,恐怕要費他好一番手腳。

最后望了一眼山頂那依稀的火光,楊誠悄然下山而去。離子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給他繼續查探了,雖然這一路對他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危險,不過他倒還有些佩服顧良洪這方面的能力,就算由他來布置,恐怕也不過如此吧。四衛出發之后,他也報著不信邪的念頭,親自前來查探,沒想到果然不假,就算是他,也不過比親衛隊地戰士多走了兩百步而已。當然,若是時間兗裕,那又另當別論。

下山便順暢多了,不多時,楊誠已經回到眾人聚集之地。四衛顯然已回來了一會,見楊誠出現立即迎了上來。“怎么樣,探得如何?”楊誠略有期待地問道。

“還有三百步左右,實在不好進,大家都差不多。”歐凌哲代表四人回道,“不過岑雄有一個意外收獲,必須要告訴圣主。”

楊誠暗嘆佩服,四衛在這方面的本領,確實有獨到之處,就算是他,也是無法比及地。“什么意外收獲?”楊誠饒有興趣的問道。雖然無法窺得顧良洪大本營的全貌,不過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了。本來最初他地打算只是想攻下黃渠城,以壯聲威,沒想到顧良洪竟然給他來這一套。擒賊先擒王,顧良洪若躲在城里,他還真拿他沒辦法,現在他自動送上門來,黃渠城便微不足道了。

岑雄走上前來,恭敬的說道:“我本來是跟著放走那人一路上山的,沒想到在半路竟然跟不了了,所以就潛伏下來等待機會,沒想到沒過多久,又有一人闖了上去,聽那些衛兵和他的交談,好像那竟是圣主放走那個夏云。”

歐凌鋒也點了點頭,凝重的說道:“根據岑雄回來的描述,那人極有可能就是夏云,他一路嚷著有重大軍情匯報,恐怕會對我們不利。”

楊誠聞言不由一呆,雖然他和夏云只有一面之緣,但對他的印象卻頗為深刻。他雖然有些狡猾,但看他的眼神卻絕非奸詐之輩。自己明明讓他回兗州救人,怎么會回來了呢?莫非自己真的走了眼,讓他給騙了?

“他雖然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不過恐怕也瞞不過他,我們要不要?”歐凌鋒慎重的提醒道。他趕到時楊誠已經控制住局面,是以并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他憑直覺,能讓楊誠如此重視的人,想必也非泛泛之輩。

楊誠點了點頭,有些猶豫不決。憑夏云的聰明,要從他現身的地方猜到自己的意圖并非黃渠城,這根本就不用懷疑。顧良洪的防范本就極為嚴密了,若是再知道了自己的意圖,結局恐怕就不是自己所能預料的了。不過內心里,他卻對夏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信任,雖然他們的相交不過幾句話而已。

正在這里,鐵嚴華匆匆趕來。人未近前,聲音已先到:“兗州軍動了!”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11
第三十二章 荊襄之戰·三十二

"?朝哪里?”楊誠驚訝的問道。顧良洪的幾個大營扎就好像生了根一樣,任他百般挑釁、引誘,就是堅守不出,讓楊誠一直都頗為頭痛。要知道那幾處可都是重要的戰略地點,足以影響他的進退,這一次他選在夜晚進攻顧良洪所在的大本營,也是因為顧忌這幾個大營的原因。子時前發動進攻,黎明之前便必須撤出至少十里,否則便會有陷入重圍的可能。他可不打算憑手里面這兩三千人,來和顧良洪的數萬人糾纏上,集中優勢兵力,攻敵要害才是他最理想的計劃。

鐵嚴華喜形于色的說道:“顧良洪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把四個大營的兵力全部調去城西的砍柴溝,莫非他覺得我們會從那里進攻嗎?”即使是從未涉足過征戰的鐵嚴華,也明白戰前的判斷錯誤,會給戰斗的結果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砍柴溝?真的假的!”楊誠驚訝的問道。砍柴溝位于黃渠城東,是一道窄窄的峽谷,以往百姓常在里面砍柴而得名。那里地勢險要,不過后面皆是溝崖險壁,要想從那里進攻黃渠得費好一番手腳。楊誠的計劃里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途,不過從那里進攻一旦失敗,退離便極為困難,主力不在手中,楊誠并不敢太過冒險。況且溝口狹窄,只要敵人布置少量士兵,便可有效的將來犯之敵堵在溝里,顧良洪在那里也有防備,雖然只有區區五百人,但對楊誠來說,他更愿意對付面前這超過十倍的敵人。交州士兵雖然在山林中無人能及,不過那也只是相對普通人而言。面對難以逾越的屏障,他們也不能插翅而飛的。

鐵嚴華點了點頭,極為肯定的說道:“他們行動極為小心,不過哪里瞞得過大人手下地探子,相信此刻大部份已經抵達,正在積極埋伏呢。”砍柴溝無疑是黃渠周圍進行伏擊戰的最佳地點。而且一旦成功便極有可能將敵全殲,敵人幾乎傾巢而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們想干什么了。只不過前提是要有人會從那里經過,否則再好的地形也是空談。

“難怪呢。”童沖若有所思的說道:“剛才我看到兗州中軍里不斷有人往來,原來是有所動作了,不過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先前他們百般引誘都不能將敵人引出來,現在反而自動出來了,而且一出就是傾巢而動,雖然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卻仍然讓人一時難以置信。

“莫非是我們的計策有效了?”歐凌哲皺眉說道,轉念又搖了搖頭。“就算他要去救援樊城或南鄉,至少也會等到天亮嘛。”之前楊誠曾故意安排,讓南鄉和樊城各放一隊俘虜在入夜后同時抵達,向顧良洪告急。南鄉雖然在計劃中此際應該還在激戰之中,不過報信地俘虜卻早就安排好了。只不過想不到的是,南鄉城竟然比樊城還要奪下得早,原本準備的是假消息,不過卻成了真消息了。

“要救援也不會去砍柴溝嘛。”童沖疑惑的說道。那條路倒是去樊城的捷徑,只不過連他們和楊誠也不能輕松過去。更不用說這根本少有在山地作戰的兗州軍了,看似近一半的路程,只怕他們花雙倍的時間也過不了。

楊誠笑了笑,望著山上的方向說道:“不管怎么樣,既然有人給我們送了個見面禮。那我們就照單收下吧。四衛!”雖然還不確定兗州軍為何會這樣。不過他卻隱隱感覺到這多半和去而復返地夏云有關了。雖只見過一面,不過他卻知夏云隱有傲骨。想必不愿平白接受別人的恩惠,想以此相助來送禮在先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他今晚的戰斗便會順利得多了。敵人主力全在一個地方,那他得手之后要戰要走便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了。

“在!”四人齊聲應道。

“命你四人立即各歸本部,半個時辰后,按原計劃展開行動!”

“尊圣主令!”

四道黑影如疾電般射入山林,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看到四人離去,鐵嚴華奇怪的問道:“大人,現在四營空虛,怎么還是按原計劃進行啊?要我說,直接派人把四座大營給燒掉,豈不快哉!”

楊誠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四營位置雖然重要,不過糧草補給皆來自城中,我們燒掉他們自可再建。不過我們的機會卻只有今晚,你會選擇燒掉幾座空營,還是這里呢?”楊誠伸手指了指上面,隨即有力的握住。“況且以我們的兵力,要想在敵人回援前完成任務,已經很吃緊了,若是太貪心,只怕什么也得不到。”

鐵嚴華點了點頭,又道:“看來還是我目光淺陋,不過大人有一句話卻不對。”看著楊誠疑惑的看來,又笑著說道:“大人兩個手都想抓,這難道還不算貪心嗎?”他所指的,卻是楊誠分兵兩處,想要同時擊敗荊北地兩支兗州大軍。對于楊誠的事跡,他可謂熟得不能再熟了,不過這一次他仍然為之驚嘆。兗州大軍近二十萬,荊州軍只有四萬多,居然想一口將他們吃掉,這樣的大手筆,一般人可是想也不敢想的,偏偏楊誠不僅敢想,而且還敢做,甚至有能力將其做成。想到這里,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不知道哪輩子修了福,以卑賤之身而受楊誠的垂青。他今天所擁有地權勢,根本是當年說書換酒時地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

楊誠不禁莞爾,他倒從來沒想過自己貪心,不過只是因勢而為,做自己必須做地事情。眼看離播種的時間越來越近,他若不能趕在這之前結束荊州戰事,不僅荊北今年的糧食會大大歉收,荊南及交州也會因為大量壯丁協助運送物資而受到影響。雖然他地官是越做越大,但卻讓他更加清楚,糧食對于百姓、軍隊和國家有著多么重要的影響。北方更是看得到的受害者,眼看小麥就要收割了。但民間的壯丁卻被三家征集一空,參戰地軍隊便已過百萬之從,而為之服務的丁役更是可想而知了。

長長的吸了口氣,楊誠正色說道:“戰斗就要開始了,有嚴華兄做我的眼睛和耳朵,我完全可以放心了。不過我仍然想要提醒嚴華兄……”

“知道了。知道了!”鐵嚴華點頭如搗蒜:“我只管看,只管聽,一有什么動靜要立即回報,就是不能受誘而出手。您就放一百個心,我鐵嘴動嘴皮子不輸給別人,不過您哪時見過我和別人動手啊。”

楊誠笑著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切記切記。”雖然這已經是第五次向鐵嚴華交待這條準則了,不過楊誠卻并不覺得自己啰嗦。鐵嚴華的手里有一支四百人地斥隊伍,比起他們今晚主動的五支隊伍也遜色不了多少。鐵嚴華雖然一直負責在楊誠勢力范圍外的情報收集。經驗也算老到了,不過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直接參與戰事,更何況現在還有四座防守空虛的大營擺在面前,對

人來說都是個不小的誘惑。這一戰他以寡搏眾,及時便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深深的看了鐵嚴華一眼后,楊誠整了整衣裝,轉身大步而行。微弱的星光下,五百名戰士靜立如林。楊誠緩慢而有力地走著,如炬的目光默默的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每一個被楊誠注視的戰士,都不自覺的將胸膛挺起。回應自己面前這位自己心中的戰神。一直走到隊伍末尾,楊誠又回過身來,站在隊伍正中,低沉而又威嚴的說道:“牢記自己的任務和行進路線,此戰關系到整個荊州整個戰局。只許勝。不許敗!”聲音不大,卻傳入所有人的耳中。沒有回聲。但五百人整齊如一地點頭卻已給了最好的答案。

楊誠點了點頭,舉手一揮,左側的一百名戰士立即如貍貓般輕盈的投入到林中。猶如訓練了無數遍般整齊而默契。等到最后一名戰士消失在十步之外的樹林之后,楊誠這才縱身追上。而剩下地四百人則自動分成數十組,分散跟進。

走在前面地一百人正是當日隨楊誠一道突襲張志明大營的親衛營精銳,經過楊誠和四衛地嚴格訓練后,此際猶如森林中的精靈一般,以驚人的速度悄然無聲地前進著,不多時便已進入敵人的防守范圍,一場屠戮悄然展開。

“噗!”一名兗州軍士兵雙目圓瞪,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自己胸口那一團濕濕的印跡,一陣劇痛隨即傳來。痛苦的叫聲還沒來得及涌出喉嚨,一只有力的手已牢牢的捂住了他的口鼻。眼神中最后的印象,便是幾條黑影鬼魅般的附向旁邊的戰友。眨眼之間,黑影已消失無蹤,地上僅剩下四具猶帶溫熱的尸體。

已探知的敵人哨卡都一一分配到每一個小組,四衛的本行便是偵查刺殺,對于這些朝夕受四衛影響的親衛戰士來說,一切都嫻熟而輕松。夜黑風殺人夜,戰線無聲而迅速的推進著,一個個明哨暗卡不斷消失,在這樣環境中,親衛營的驚人戰力淋漓盡致的施展著,一個漸至顛峰的超級勁旅,正出現在世人的目光中。

“王貴?張強!”靜靜的山林中,突然傳來一陣驚恐的聲音。一名州軍士兵蹲在一具尸體面前,眼神中盡是恐懼,他哪知道自己剛剛去方便了一下,才一會的時間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戰友,現在就成了具具死尸了。“來……”呆了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正要大聲示警,卻不斷剛才那并不算大聲的四個字,已經成了死神的指引。“咻!”一支利箭從林中破空而至,竟剛好從他張大的嘴里射入,所有的聲音便咽了回去,再沒機會發出。

那名士兵甫一倒地,便有四人悄然撲了上來,仔細查看一番后,其中三人皆向另一人豎起了大拇指。被夸獎的士兵則摸著頭憨笑著,他早已獲得六箭緞帶,這么近的距離若在白天當然是想射哪便射哪了,只是依現在這個可視距離不過幾步的情況,若不是好運降臨,恐怕他自己也不相信。確認再無活口之后,四人舉拳相碰。齊齊向上撲去。

隨后的至的四百名戰士,都是從各營分派而來,雖然也算得上是精銳部隊,但卻遠不能與走在最前的親衛營相比。而他們地任務便是在親衛營后面展開拉網式的搜索,清理任何僥幸逃脫敵軍士兵。還別說,這一路行來。類似于剛才那名方便或是偷睡的漏網之魚,居然被他們清理了不少。雖然偶爾也有聲音發出,不過他們差不多已經被親衛營拉下五百步,是以并沒能引起兗州軍多大的注意。



山上的兗州軍在急劇的減少著,原本方圓三里有余地防線不到半個時辰便縮水了近一半。而這一切,正在大營中急切期待消息的顧良洪卻絲毫未知。

“還沒有開始嗎?”顧良洪站在山頭,向著城西方向眺望著,可惜除了一片黑暗,映入眼簾的再無其他。

“離子時還有一刻呢。大帥。”一名將領輕聲的提醒著。

顧良洪哦了一聲,皺眉坐了下來。“夏云怎么還沒派人回報?”顧良洪惱怒的自語著,極度緊繃的神經已經讓他忘記了報信的士兵才剛剛離開而已。聽了夏云的一番分析之后,再加上隨之而來的那兩隊士兵幾乎說得和夏云一樣,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讓他相信了夏云地話。從他布置在那里的五百士兵就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不知道砍柴溝的情況,而且也有防范手段。不過恰巧的是剛剛眾人才分析了荊州軍在山林和夜晚的恐怖戰力,頓時讓他將那難以逾越的溝崖險壁拋諸腦后。自己認為無法行進的山林,或許在楊誠眼里真的坦如大道呢。這個信念讓他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等待是讓人痛苦的,況且四大營僅留了少量士兵看守,更讓他感覺不安。從荊州軍出現以來,用神出鬼沒四個字來形容他們再恰當不過了,每每他們都能從自己意想不到地地方出現。然后發動迅雷不及掩耳般的攻擊。以前只是小股部隊。造成的傷害便已不容忽視了,現在楊誠既現。主力定然就在附近,若是稍有不慎,結果恐怕就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了。

“啊!”一聲慘叫從不遠處傳來。頓時把正胡思亂想的顧良洪嚇了一跳。“怎么回事?快去看看!”顧良洪緊張地叫著,雖然他仍然對自己地防線有一些自信,不過此時的他卻是受不起半點意外了。

一名將領一路喝叱著跑了去,過了不一會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啟稟大帥,一個士兵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好像斷了腿,所以……”

眾人聞言均是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若是敵人攻了上來,那可大大不妙了。顧良洪卻是勃然大怒,大吼道:“哼,不是告訴他們沒發現敵人不準發出任何聲音嗎?不就是斷了腿嗎?把這個廢物的舌頭給我割了,看他還叫不叫得出來!”

眾人面面相窺,倒不是同情那名士兵,而是一時搞不明白顧良洪為何會如此大怒。顧良洪一向自詡自己是可比章盛的統帥之才,向來都是含笑殺人,少有在眾人面前如此失態。眾人一時還接受不了這個轉變,皆是愣在那里。

“還不快去!”見眾人沒有理會自己,顧良洪更加有些怒不可遏了。這次在楊誠手里處處受制,早就讓他憋了一肚子氣了,哪里還顧得了什么風度。這一吼倒還真有效,立即有幾人搶著去下令了。留下地幾人面露悔意,尷尬的立在那里,這個時候面對顧良洪可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自己就莫明其妙的遭殃了。

“子時到了。”一名將領小心說道,垂著頭不敢看顧良洪一眼。倒不是他想打破這個沉寂,不過顧良洪讓他每隔一刻便向他報時,他也遲疑了好一會,才決定冒險報時的。不過讓他慶幸的是,顧良洪剛剛把頭轉向他,一陣腳步聲從西面傳來,夏云遣來的報

準時趕來了。

“怎么樣,楊誠出現了嗎?”顧良洪急切的問道。現在他最為關心的,便是西面的戰事了,這仗一刻不打響,他便一刻無法安寧,未知的敵人總是讓人忐忑不安的。

那名士兵恭敬的回道:“沒有出現,不過夏將軍讓小的把這封信呈給大帥。”

“哦?”顧良洪疑惑的接過信函,打開一看,禁不住一番天旋地轉,腳一下軟竟向下倒去。眾將慌忙上前扶住。好奇地看向散落在地的那封信時,盡皆愕然。只見信上寫著十個大字:不好意思,最后騙你一次。

眾人不禁面面相窺,還沒想清楚到底是何意思,只聽四周啊啊的慘叫之聲陡然響起。“不會有這么多人同時摔倒吧?”眾人腦中同時浮起了這一個念頭。

“咻……”幾只羽箭從天而降,直透入山頂的大營之中。打碎了他們奇怪的幻想。“敵襲!保護大帥!”眾將手忙腳亂的將顧良洪扶向大營,可是又覺大營中也并不安全,頓時左右為難,亂成一團。

而四周地山林中,楊誠和四衛帶領的親衛隊驟然發難,激烈的戰斗迅速展開。山頂周圍的兗州軍數量雖多,但卻哪里想到敵人竟然能突破兩里多的防線,徑直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再加上各處將領還在山頂,為如何處理仍沒有回復神智的顧良洪而猶豫不決。群龍無首之下嚴密布防的兗州軍士兵頓顯混亂。過了好一會,方才開始展開反擊,不過卻毫無組織可言。這種沒有目的地各自為戰哪里能阻擋如猛虎般的親衛戰士,戰圈越來越小,顧良洪精心布置的防御傾刻間便面臨崩潰的邊緣。

“放滾石!”一名百夫長從暗處竄出,沖著周圍不斷吼道,剛吼出兩聲一支羽箭便無聲而至,從他喉間直透而過,又深深扎入其身后的草叢之中。見此狀況,周圍本想沖出來指揮的幾名低級將領頓時縮了回去。躲在后面狂亂的射箭還擊。不過這種連看也不看的射擊,構成的殺傷力幾乎可以呼略不計。

楊誠坐在一棵大樹伸出的枝丫上,一支支羽箭從逐日神弓地弓弦離去,飛向三百步外的敵軍陣中。雖然這么遠的距離并不能讓他看清敵人的位置,不過以他的本領。任何一絲聲音都是最佳地向導。敵人弓箭難以達到地距離。對擁有逐日神弓的他來說根本不問題。此際他地前面人影綽綽,一個個親衛營戰士一邊閃避著敵人的還擊。在黑暗中給予敵人強力的打擊。

雖然箭無虛發,楊誠卻并不高興。對于一般地士兵,自有親衛營的神射手招呼。他在戰場上的主要目的便是任借逐日神弓的超遠射程以及自己卓越的靈敏,不斷的清除敵方的將領,由此讓敵人混亂而無法發起有組織的進攻。可是讓他郁悶的是,這一路來,射殺了五個百夫長之后,其他的竟都是些什長、伍長之類的最低級將領。堂堂的兗州軍大本營,竟然連一個千夫長也沒有,實在讓他有些想不通。從敵軍的數量來看,至少也應該有五個千夫長以上才對,莫非全讓四衛他們撿了便宜?

“咻……”林中陡然一亮,無數的火箭由下而上,絢麗無比。后面的荊州軍戰士終于趕了上來,漫天的火箭頓時加劇了兗州軍的潰敗。有了火光的照映,隱匿的兗州軍士兵更加無所遁形,成了荊州軍的活靶子。

這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直到戰線推至山頂不到百步時,顧良洪才醒過來,可惜已經力難回天了。看著仍圍著自己的幾名千夫長,顧良洪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敵人攻上來了!”一人倉皇回道。其實不用他說,顧良洪已經看到四周正烈的火光和身邊零散的羽箭,自然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混帳!”顧良洪推開眾人,掙扎著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又轉過身來指著眾將吼道:“你們呆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回各自的防區!竟然讓敵人攻到這里了,你們干什么吃的!”

眾將慌忙離去,顧良洪大口的喘著氣,一張臉已經變得煞白。看到夏云那封信,他就明白一切都完了,他和夏云斗了近十年,自然知道那話里的含意。唯一讓他意外的是,他早知道楊誠軍隊的夜襲極為厲害,卻沒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防線在其面前竟然如同薄紙一般,被輕易的撕裂。顧良洪搖搖晃晃的來回走動,敵人士兵的身影甚至也依稀可見了。“來人!”顧良洪終于萌生退意,一邊吼著,一邊向西面走去。西面的大軍肯定也看到了這里的火光,現在恐怕已經前來救援了。雖然四面都有敵人,不過只要能從西面突圍而出,他仍然有一線生機。

周圍的衛兵跟隨顧良洪日久,哪里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從營中拿出鎧甲和武器,準備護著顧良洪突圍。“咻……”數十支羽箭從天而降,其中三支不偏不倚的射在了顧良洪的胸膛。“唔……”顧良洪不可置信的看著插在自己身上的羽箭,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死于流矢。用力的吞了一下口水,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再無法發出聲音。吐出最后一口氣,那高大的身軀仰面而倒,天空陡然一暗,無數的羽箭鋪天蓋地的襲來。

幾名千夫長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形,不過他們趕去時卻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兩千荊州士兵的覆蓋射擊配合著親衛戰士的精確射擊,已經完全壓制住了兗州軍士兵,讓他們連半點反擊的機會也沒有。

楊誠立在山頂,無語的看著渾身插滿羽箭猶如刺猬般的顧良洪。這恐怕是此戰最大的意外吧,兗州軍的最高統帥,既沒有死在楊誠和四衛手中,也沒有死在親衛營手中,竟然死在了楊誠僅僅打算用來震懾敵人而不期望有多大殺傷力的亂射之中。“放出話去,顧良洪被亂箭射死!”沉默半晌,楊誠大聲下令道。荊州軍士兵正在四處縱火,熊熊的火光配合這個消息,不由得正趕來的兗州軍主力不信了。

“傷兵全部留下,等天亮后自然會有人照顧他們,趕快收拾,我們得走了。”環視四周,楊誠淡淡的說道。兗州軍的主力倒還對顧良洪一片忠心,這么短的時間里竟然已經趕到山腳之下。楊誠不是不想乘機再來個錦上添花,不過剛才一戰時間雖然不到一個時辰,不過消耗卻特別大,尤其是最后那幾輪近乎發泄的齊射,每個人的箭囊幾乎為之一空。在這種狀態下面對敵人的四萬大軍,著實不是什么好主意。

“看!”正要離開,歐凌哲卻大聲叫道。眾人聞聲望去時,只見遠處冒起四處火光,赫然是敵人的四座大營。

莫非這鐵嚴華還是沒有忍住,向四大營伸手了?楊誠微微皺眉,頭也不回的率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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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荊襄之戰·三十三

大火陸續在城墻上陸續燃起,沒過多久便將整段靠北成了無數的小段,熊熊的火苗映得天空一片通紅,令得整個戰場如同白晝一般。

張志明和顧祝新立在離在一個臨時堆砌起來的土臺上,一臉疑惑的看著城上的變化。

“莫非敵人瘋了,竟然想一把火把襄陽給燒掉嗎?”顧祝新喃喃說道。昨晚樊城的大火差不多燒了一整夜,直燒得他們心驚膽顫,現在陡然見到城墻上起火,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來。敵人那似乎用之不盡的火箭、火油,一直伴隨著今天的攻城,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有近兩成的攻城士兵差不多都是被火活活燒死的。對于敵人的火,顧祝新心里的印象可謂相當深刻了。

張志明搖了搖頭,嘆氣說道:“看來我們還是棋差一步啊。”城下的火差不多一直到第二批鐵甲軍攻上城墻,才稍稍好轉。而現在攻城的部隊已經不斷登城,已有十幾處聚集了不少的士兵,只要再給他們一點時間,便可以聚集足夠的力量,匯合貫通,將城墻上的守軍盡數清除。一旦城墻被己方控制,北門自然會失守,到時城門一開,他們付出這如此慘痛的代價,便可以得到回報了。沒想到敵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在城墻上放火,讓登城的部隊無法再動彈,雖然這種單純依靠火油的大火必定無法持久,不過卻令整個戰局憑添變數。誰敢肯定大火熄滅之后,等待自己的仍然是那支搖搖欲墜的敵軍呢?

顧祝新微一思索,也明白了張志明的擔憂。本來他并不贊成夏侯超強行攻城的決定,甚至在今晨見到揚州大隊水師北上時,他還力主全軍立即北退。揚州水師逆水而上。速度并不很快,只要他們全速行軍,或可在揚州軍之前趕到南鄉,上游水淺,他仍有全身而退地機會。可惜的是夏侯超和張志明都堅決反對,他也是無可奈何。等到黃昏時。攻城仍然沒有明顯的進展,他又再度提出北撤,不過夏侯超卻派出鐵甲軍和一直沒有參戰的五千精銳強力攻城,經過一個時辰的激戰,局面終于稍稍好轉了。就在他們都以為可以趕在天明前拿下襄陽時,襄陽守軍卻使出了這一招。

正在二人擔憂之時,夏侯超已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渡江前顧良洪新手相贈地鎧甲已經多處破損,平日直直的髯須也卷曲得不成樣子了。雖然是三軍統帥,不過從攻城到現在。夏侯超已經先后五次親臨最前,襄陽守軍陣亡的五名中級將領,便有四人是死在他的刀下。在他的鼓舞下,雖然傷亡的數字不斷攀升,但戰士們的士氣卻一直高漲,每次他的身影出現,便是一劑強力的興奮劑,引得無數將士歡呼。

張志明看著夏侯超,眼中盡是敬佩。以前夏侯超雖然勇名頗盛,不過在他心里也不過是一莽夫而已。不過通過這一戰,卻已讓他完全改變了這種看法。夏侯超確實是個莽夫,認準地事便毫不猶豫的拼命向前,哪怕碰得頭破血流,也絕不退縮。在激烈的戰斗中。需要的卻正是這種莽勁。雖然他自己也是主張搶占襄陽的。不過倘若此戰讓他來指揮,在付出巨大的傷亡而無果時。他恐怕早已退縮,連黃昏也堅持不到。

“把你們的私底兒全拿出來,你們也上。老子還真不信了!”夏侯超抱起一壇水狂飲一番,抹了一把臉后毫不客氣的大聲說道。咂了咂嘴,一雙大眼緊盯著二人。江水的滋味確實比不上美酒,可惜剛才鐵甲軍出戰前,僅有的幾壇酒全用來送行了,讓無酒不歡地他頗有些不是滋味。若是此戰不用,不要說酒,恐怕連水也沒得喝了。

張、顧二人互視一眼,呆了片刻張志明才硬著頭皮問道:“將軍是要?”他和顧祝新確實在暗中藏了一手,各自留下了幾百精銳的士卒,以便在萬一不濟之時,護著自己保命。沒想到這一點心思還是沒有瞞過夏侯超。夏侯超是個在戰場上坐不住的人,不過他二人可沒這份心,一直都是“指揮若定”,沒有片刻離開中軍大帳。現在夏侯超不僅要把他們最后的藏私奪去,還要把他們也推向最前,二人哪里會心甘情愿的接受。

“廢話少說!”夏侯超怒聲說道:“想用火擋住我們,沒門!一會我們各自帶一隊一直沒有參戰地士兵,從幾個缺口入城中,殺他個片甲不留!”他剛才在城墻上殺得正起勁,沒想到一轉眼兩邊都起了火,若不是旁邊地士兵救得快,他差點就被烤熟了。饒是如此,他的須發也被燒掉不少,讓他心中之火更加劇烈。他上陣這么多年,還沒有如此狼狽過,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強勁地對手,戰意便更加旺盛,不徹底打敗敵人,恐怕是難以熄滅了。

新一怔,皺眉說道:“城墻是土石所筑,敵人的火油多久,將軍何不趁隙稍作休整,待火滅之后再揮軍進攻呢?”在他看來,就算襄陽是一個大倉庫,經過這一天近乎瘋狂的消耗,肯定也是所剩無幾了。當然,他內心里是不希望自己和自己那點藏私卻冒這么大地風險。入城中,那便意味著完全沒有退路,而且后援隨時都會被敵人切斷。再加上對城內的情況也不熟悉,這場深夜的巷戰打起來恐怕不是那么輕松。

聽到顧祝新的話,張志明卻沒有吱聲。顧祝新說的看似在理,不過戰場瞬息萬變,敵人本來已經快抵擋不住了,不過有了這個緩沖,天知道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再加上景山上的那支荊州軍一直在旁騷擾,雖然在己的盾陣嚴守之下并沒能構成多大的威脅,不過他們那恐怖的箭術仍然是一種陰影,牢牢的籠罩的他們地頭上,揮之不去。夏侯超在這個時候選擇一鼓作氣的進攻,雖然要冒很大的風險。不過無疑卻是最為正確的。樊城在昨夜失守,雖然顧良洪極有可能不在其中,不過從今天那邊一直保持平靜的局面來看,顧良洪就算沒有遇險,恐怕也被牽制住了。現在他們唯一能保全自己的,就是攻下襄陽了。

夏侯超瞪了顧祝新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大帥將攻城重任托付于我,旦有抗我軍令者,定斬不赦!”本來他就一肚子火了,再加上二人一直坐鎮中軍,出兵不出力,自己在前方亡命拼殺,他二人卻在這里品茶閑談,心里當然不滿。現在顧祝新竟然還敢出言推卸,頓時將他心中之火引發。若是顧祝新還敢說半個不字。就算是要得罪顧良洪,恐怕他也要一刀砍下顧祝新的腦袋。



顧祝新咽了下口水,做出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說道:“夏將軍都把命豁出去了,我們還怕什么,大不了拼死一戰!來人,取我兵器來!”見到夏侯超一幅要吃了自己的模樣,他哪里還敢露出半點怯戰的樣子來。若是在平時,他當然不用懼怕夏侯超了,到底他效力的是自己的家族。不過現在,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夏侯超點了點頭。望向張志明。后者早在顧祝新說話前,已經在整理戰甲,此際提了一把點鋼槍,隨時都可以殺出陣去的樣子了。緊急地動員立即展開,不多時原本留在中軍的生力軍全部召集起來。清點人數之后。仍有兩千余人。夏侯超簡單的動員之后,便與顧、張二人各領七百人向襄陽奔去。分開之前。夏侯超還各派了五名心腹在二人隊中,直白的警告二人,若誰敢后退。他派的五名監戰官便直接將其亂刀砍死。二人當然又是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證,張志明更是領軍先于二人沖出。

張志明最先抵達城下,不過卻又遇到了些麻煩。襄陽軍的大火阻止了州軍的沖擊,同時由于城上的空間狹小,兗州軍所控制的幾段城墻上已經擠滿了士兵,根本無法繼續集結了。后面地士兵既不能后退,又上不了城墻,頓時在城下擠成一團。看到這一幕,張志明不禁暗自搖頭,若不是這場火,恐怕現在戰半已經進入尾聲了。

經過長時間的拉鋸戰,襄陽城的虛實已經讓他們大致摸透了,顧良洪所料果然沒錯,襄陽的城防果然虛弱,就算加上景山上那支部隊,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五千人。而且守城軍的戰力不僅遠遜于那晚突襲他地那支部隊,甚至還比不上出現在荊北地那些敵兵。若不是靠著那幾乎用之不竭火箭、巨弩,這樣的力量恐怕早就讓他們撕碎了。相比之下,他們就要慘得多了,夏侯超地一萬人是兗州軍中的精銳,他和顧祝新的實力也不弱,可惜卻先天不足,缺乏糧草和后援斷絕還是其次地,最重要的是他們手中實在沒有什么拿得出手來的攻城利器。雖然面對的是實力遠不如自己的敵人,但守得卻是一座天下有數的堅城。

“讓開讓開!”兩隊士兵在人群中開路,張志明則呆在中間緩緩挪動著,密集的人群讓他隱隱有些不詳的感覺。七百人好不容易擠到城墻上,憑著三架云梯開始登城。城樓上的士兵則組織起來撲滅大火,以便為后續部隊開拓空間,不過在沒有什么有效物品之下,進程可想而知。無奈之下,張志明只得讓前面的敢死隊將長繩綁牢,一邊上,一邊陸續入城內。七百人雖然不多,不過在如此緩慢的情況下,費了好長時間也不過有兩成死士入城。

張志明好不容易登上城樓,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突然聽到“嘎,呼!”之聲大作,心中不由一驚。在眾人的驚呼之下,只見幾個白色的物體飛過城墻,直往城下的人群落去。“投石車!”張志明暗暗

他剛才看到眾人擠在城下,便感覺有些不妙。敵人雖沒有向城下射箭了,不過那并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之前一直被登城部隊壓制,根本無心顧及城下的士兵。但現在這些大火卻讓他們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短期內城墻上的兗州軍構不成什么威脅,他們的目光立即轉移到云集在城下的兗州軍士兵身上了。

“轟!”一團團白霧彌散開來,頓時慘叫連連。“呀,我地眼睛!”“啊……”投石車發出的竟不是石彈。而是包裹著的石灰!這種情況下,石灰雖然不能致命,不過卻有著巨大的威力。不少士兵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燒傷眼睛;石灰濺到傷口上,又令那些受傷的士兵苦不堪言。這樣的情況在數段城墻重演著,城下頓時亂成一團。聚集地士兵恐慌的亂竄。被自己戰友踐踏而死傷的人不計其數。

“快,毀掉敵人的投石車!”張志明沖到城墻邊,向已經入城的數百士兵大聲吼道。若是任由其發威,這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大好局面,恐怕就要毀于一旦了。夏侯超和顧祝新的部隊也已經進入了一部分,同樣的命令在另外兩處響起,三支敢死隊迅速殺入城中。

“咻……”一支支火箭飛向城下,落入慌亂的人群之中。守城地襄陽軍終于緩過氣來,開始拼命的攻擊城下聚集的兗州軍。待發現敵兵已經突入城中后,又紛紛轉回支援。不過守城士兵經過長時間的激戰,本就死傷慘重,再加上距離因素,根本無法阻止敵人這支生力軍。絕望之下,再度將怒火向城外發泄,不多時,城上城下皆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而城內操縱投石車的本就是吳振翼招來的城中百姓,此際見到敵兵來勢洶洶,僅僅發出第四枚石灰彈。便一轟而散。激烈的巷戰立即在城內展開,城內的守軍本就稀少,大多是些傷重不能戰的士兵,一時間竟然讓幾百兗州軍在城內肆意橫行,占盡上風。

吳振翼剛剛返回城樓不久。正在得意洋洋的請潘澤海觀察自己地“杰作”。沒想到還沒得意多久,戰況卻陡轉直下。頓時氣得直罵娘。不過此際他也無計可施,經過連番激戰,他手里的三千人已經折損過半。大火雖然隔絕了敵人在城墻上的攻勢,卻在同時也困住了守城軍。不過即使沒有困住,見那些敵兵那陣勢,便知其是兗州軍未參戰的生力軍,憑他手里的殘兵,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完了!”吳振翼第一次感到如此絕望,再生不起半點斗志。

潘澤海也是一死灰,走上前來想要安慰兩句,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雖然他一直勉強保持著鎮靜,不過他也明白,這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襄陽城可謂是山窮水盡了。二人呆了好一會,才被一陣喊殺之聲驚醒,原來夏侯超在城內廝殺一陣之后,發現對陣地敵人不過是自發組織起來地百姓,便立即引兵向城樓殺來。城樓這里只留兩三百殘兵,好在兩條上來的路都很狹,仗著地利堪堪將夏侯超地部隊攔在了中間。

“媽的,欺人太甚!”吳振翼憤憤的說道,抓起一柄斬馬刀便徑直向州軍已經快沖上來地那邊撲去。剛一走近,便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頓時怒吼一聲,揮刀砍去。

狹窄的梯道僅容兩人并立,兗州軍士兵雖然生力軍,不過卻無法擊退前仆后繼的守軍,一時竟成相峙局面。夏侯超見狀立即親身上前,憑他的武勇,戰局頓時陡轉直下,拼死護在梯上的士兵竟無一人能擋其一擊,轉眼間便要殺上城樓了。正在這時,一聲大吼如晴天霹靂傳來,緊接著便是凌厲的刀風由頭頂襲來。夏侯超急忙舉刀相架,在震耳的金鳴之聲中,連退兩步,抬頭望去時,不禁大吼一聲:“來得好!”

吳振翼單刀拄地,嘴角微微滲血。他可沒有夏侯超那般好事,雖然連連參戰卻有足夠的時間休息,這一天下來,他連起來恐怕也沒有停息過半個時辰,體力的消耗本就已近邊緣。剛才一擊,更讓他直接受了不小的內傷,夏侯超果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殺!”還沒等他喘過氣來,夏侯超已經舞著他那柄長刀砍殺過來。這里已是最后之地,吳振翼當然不敢退縮,當下奮起余力揮刀相向。城梯本就狹窄,根本不容有騰挪閃避之處,二人每一擊均是硬碰硬,沒有半點花俏可言。十招之后,吳振翼已是口鼻流血,搖搖欲墜。若是在平時,他自信雖然不一定能打敗夏侯超,不過戰個平分秋色還不成問題,不過現在他是油盡燈枯的邊緣,兩者的差距已經拉得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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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荊襄之戰·三十四

也是暗自驚,他每次沖上城樓幾乎無人可擋,就連對在他手里走不了幾招。而面前這個人卻數次在他刀下逃生,甚至有一次還將他逼退。剛才看他那個樣子,已經是疲憊不堪了,沒想到仍然能擋住自己全力而發的十刀,其悍勇恐怕不遜于己,心里竟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來。不過兩軍對陣,他卻無可選擇,雖然現在對方面色慘白,恐怕再擋不住自己一刀,他也不能有絲毫留情。“看刀!”夏侯超聲音罕有的溫和,這是第一次有敵手能讓他心生敬意。

“轟……”夏侯超的刀還沒來得及揮手,一陣令大地也為之顫抖的轟鳴之聲卻陡然傳來。“鐵騎?”夏侯超愣在當場,這聲音他并不陌生,在洛陽會師時,顧良洪就曾向眾人炫耀過他那支萬人鐵騎。那種令天地無光的轟鳴聲,曾讓兗州軍眾將士自豪許久。他自己手下也有數百人的騎兵,那是他最大的驕傲,可惜的是這次渡江根本無法帶來,讓他一度引以為憾。不過此際聽到鐵蹄之聲,卻讓他半點也高興不起來。莫要說樊城已經被攻下,就算顧良洪仍然坐鎮在那里,兗州軍現在仍然沒有運送戰馬過江的實力,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喔!”城墻上爆起一陣歡呼之聲,頓時印證了夏侯超心中的擔憂。城外的原野上,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從兗州軍中軍大帳所在之地沖出,在夜色下顯然那樣奪目。堅持著,漫野的騎兵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將所有人的目光完全吸引。正在與景山上楊誠親衛隊對峙的兗州軍盾陣頓時混亂,被這陡然出現地騎兵沖得四散潰退。親衛隊趁勢沖出。與騎兵一道盡情屠殺著兗州軍在城外唯一可堪一戰的部隊。

失去了陣形的掩護,這批兗州軍的刀盾兵再無法與親衛營相抗衡。騎兵沖殺一番后,便將他們完全交給了親衛營,稍稍整頓陣形后,又分成兩隊,從兩邊向城邊的敵軍沖來。中間那匹白馬卻徑直向城樓方向沖來。在其身后,十名騎兵緊隨而至,他們胯下那十匹戰馬,更是異常奪目,每一匹皆是通體烏黑,沒有半點雜色,足以令任何騎兵為之眼紅。一白十黑閃電般沖將過來,頓時引得城墻上歡呼陣陣,漫天的火箭升上天空。奏起歡迎地樂章。

城外發生的這一切,夏侯超當然看不到,不過趁他愣住的那段時間,幾名士兵匆忙將吳振翼架開,后面的數十人立即涌上,牢牢堵住了城梯。夏侯超微微皺眉,他倒不是因為吳振翼得以暫時逃脫性命,而是敵人的騎兵出現,那城外的情況便不妙了。他的大軍絕大部分還在城外,而且不少都是傷殘之身。一般的步兵本來對騎兵就有天生的畏懼,三大主將此際都在城內,結果不用想也知道。他越想越急,當下更使出全力向城上突進。城門已經被襄陽守軍以鐵水封死,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打開。只有登上城樓。方可知事態究竟。

城樓上地士兵哪是夏侯超的對手,不過他們心知被攻上便無人可活。人人都是拼死抵抗。雖然不一會便被夏侯超砍倒八九人,卻死死的堵住了城梯,竟讓夏侯超不能前進一步。

兩邊戰況激烈。城內的顧祝新和張志明卻是忐忑不安,他們當然聽到了城外的動靜,也明白絕不會是己方的援軍。雖然現在他們在城內占盡了威風,不過襄陽城畢竟是擁有十萬人的大城,憑他們這不到千人的部隊,在沒有多大阻撓之下,也不過只繞了小半個角落而已。況且城內根本沒有什么敵兵,任他們怎么折騰,殺得也不過是百姓而已,一旦城外的部隊潰敗,他們便完全被困在了城內,連逃命的機會也欠奉。

心急之余,二人也顧不得拼殺,當下合兵一處,開始向城樓方向聚集。雖然城門無法攻破,不過只要能再回到城墻上,仍然可能通過云梯離開。雖然不知道城外地情況到底怎么樣,但總比在城內亂竄得好。“咦,怎么就起霧了?”二人合兵剛走出不遠,顧祝新看著周圍奇怪說道。

“咳……”張志明還沒開口,四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之聲。二人聞聲望去,卻見那聲音正是從身處霧中的己方士兵發出,靠近的士兵急忙前去查看,哪知道一進那白霧之中,便也開始不停的咳嗽起來。一時間咳嗽之聲大起,隨著白霧地漫延不斷加劇。“不好!”張志明暗暗叫糟,當即大聲喝道:“快走,不要靠近那白煙!”此時雖然已經過了子時,不過他卻分得清什么是霧什么是煙,看到前方一處空明,他心里哪會不明白。

“啊……”眾人才開跑不久,突然周圍傳來一陣陣慘叫之聲,咳嗽之聲反而越來越小。張志明和顧祝新均是心中一涼,立即明白已遭到敵人地進攻。可惜在這種情形下,他們甚至連敵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更不和

了。這白煙肯定是敵人施放,相信定有應對之策,敵動自如,他們卻深受其害,就算看到敵人,這仗也沒法打啊。

唯一慶幸的是,高大地城墻擋住了江面的吹來的風,此際城內地風力極是微弱,白煙的漫延也非常緩慢。在有所防備之后,所有士兵都盡量避開煙霧,竟然讓他們逃出了大半。看著隔自己已有百余步的那白色煙霧,眾人仍是心有余悸,竟然有這敵人,對他們來說實在是難以想像。

“對方是什么人,這么可怕?”顧祝新盯著自己的手心,一根細細的鐵針泛出藍色的光芒,詭異無比。這還是剛才幾名士兵拼命架著自己的戰友逃出,在其脖子上發現的。

“小心點。”張志明提醒道:“這針可是有劇毒的!”顧祝新聞言一驚,像趕瘟神一樣急忙甩手。“早就聽說交州那些蠻夷專門搞些邪門歪道,不過他們向來不與外人交往,沒想到竟然會為楊誠所用。”張志明沉聲說道。眼神中毫不掩飾其震驚之色。中原最大的敵人一直來自北方草原,南方蠻夷人口稀少,而且多住在大山密林之中,是以一向被朝廷所忽視。不過歷年來有少地方官吏,偏偏想憑戰功獲得晉升,便謊報其叛亂。加以征伐,不過卻往往損兵折將而回。幸好他們并不像北方各族那樣窺視中原,朝廷力所不及之下,最后也不了了之,不過關于他們的種種奇談怪論卻隨之傳開,甚至越傳越詭異。



正在眾人驚嘆之時,數十條黑影從白煙中閃出,四散分布在周圍地房頂之上。眾人定睛一看,不由一驚。只見對方雖是人形,不過對面色猙獰,身上所穿多是獸皮短祅,露出的手腳卻是五顏六色,一眼望去,如同怪獸一般。

“跑得倒挺快的嘛!誰是領頭的,可敢與本姑娘一戰?”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大街正中,與其他人相比,此女倒是面容姣好,上身披著一件虎皮短祅。下身卻是一條青色短裙,纖細的雙腿卻比做苦力地還要黝黑。右手橫笛,左手悠然搭在腰間一個水綠色的錦囊旁邊,哪有半點像上陣殺敵的模樣。

看樣子這少女竟然是這群怪人的頭,雖然看起來柔弱無力。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應戰。剛才一會的時間。便死了上百人,誰還敢對其有半點輕視。張志明捅了一下仍在發呆的顧祝新。搖頭示意,他可不想被這群可怕的敵人拖住,時間每過一刻。形勢便愈加危急。

顧祝新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當然指著靠前的數十名士兵,命令道:“你們,你們,還有你們,留下來替兄弟們報仇。其他人,速跟隨我支持夏將軍!”說罷便帶著向城樓方向奔去,沒被點名地士兵也如蒙大赦,緊隨而去。留下的數十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你們的運氣不夠好哦?你們的主子已經不要你們了,那我們打……還是不打呢?”少女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張志明和顧祝新倉皇逃跑時,夏侯超終于渾身浴血的踏上了城樓。在他面前,僅剩下八人持刀相對,不過眼見這么多戰友慘死在他的刀下,斗志卻已經近于崩潰。雖然勉強圍著吳振翼,但手腳卻已微微發顫。夏侯超也是大口喘著氣,剛才一戰實在讓他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那種悍不畏死的拼殺,讓他想起仍有些后怕。這些士兵顯然沒有經過長時間的訓練,至少進攻起來地配合便嚴重缺失,剛才若是這么多精銳士兵把守城梯,莫要說沖上來,恐怕他連性命也保不住。偏偏就是這樣一支部隊,竟然讓他受到了如此慘重的損失,他心里不禁感慨萬分,同時也有微微的悔意,若是自己一渡河就發起強力攻城,或許早就已經攻下襄陽了。

插了插嘴邊的血跡,夏侯超冷冷的看了那八人一眼,徑直走向城邊,他身后那些早已迫不及待地士兵蜂擁而上,向僅存地那八人殺去。夏侯超對身邊的戰斗絲毫沒有興趣,雙手按著城垛向城外望去。左右兩側地城下已有不少士兵結陣準備迎擊敵騎,戰斗一觸即發,不過這卻不是他最關心的,百步外那十一騎異常顯眼,頓時吸引了他的目光。

十一騎直沖城下,沒有絲毫停頓地意思。一直沖到離城墻僅十步左右時,為首那人才猛勒韁繩,整個人卻飛身而去,向后縱去。“助我!”那人在空中發起一聲嬌叱,后面的十人迅捷的圍成一圈,那精妙的馬術令夏侯超心生驚嘆。荊州軍什么時候竟然有一支這么厲害的騎兵,為何之前的情報完全沒有提及呢?雖然對方人數不過千余,不過在某些情況下去有著足以左右戰局的可能。就像烏金鐵騎那樣的部隊,雖然只有幾百人,不過對任何人來說卻無疑是一支恐怖的力量。

正在夏侯超思慮之間,那女子已落入

中,那十人一齊抬手,立即將其拋向空中。“中!”升勢已盡,卻見她袖中閃出一道銀色的光芒,緊接著那女子身形一頓,竟如離弦之箭般向城樓飛來。沖上城樓的眾士兵也被這突然飛來的藍影所吸引。一時竟忘記了攻擊。

“呼,好像急時趕到了!”那女子穩穩的落在城樓頂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地吳振翼,一臉慶幸的說道,竟然完全無視夏侯超一眾人。

“你是什么人?”夏侯超沉聲問道。剛才看不真切,現在細看之下實在讓他難以置信。這女子一襲藍色碎花勁裝。頭上扎了根雪狐發簪,雖然并不是傾城之色,卻讓人深深感覺其輕靈與活力。這樣的女子竟然會出現在戰場上,而且看樣子就是那隊騎兵的主帥,讓他頓時想起了原來流傳在軍中,被他視為笑談的傳言:飛鳳營。

左飛鴻好像并沒有聽到夏侯超的問話,沖著勉強支撐著坐在地上地吳振翼大聲說道:“喂,你怎么連城樓也讓人家攻上來了?虧我誠哥還那樣夸獎你。”

吳振翼苦澀的笑了笑,吃力的回道:“二小姐。現在好像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吧!”他到荊州也聽過不少著于這左家二小姐的傳聞,據說連楊誠也拿他無可奈何。初時他還極為不信,不過有次趁機詢問楊誠后,楊誠卻是苦笑以答,再到后面向一些有頭有臉的人證實后,他才勉強接受了下來。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遇上她。

左飛鴻看了看四周,秀眉微蹙,又抬頭望了望城內,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小青在搞什么。這么慢!”城樓的一面已經完全失守,除了夏侯超外,還有二十多名敵兵,而且后面排隊等著上來地還不少;另一面雖然還勉強撐著,不過只剩下十多人。看樣子也擋不了多久了。吳振翼看樣子站起來都困難。打是沒門了,自己加上那八個人肯定是沒有勝算的。

左飛鴻眼睛一轉。對夏侯超說道:“喂,那個大個子,就說你呢。敢不敢和本統領公平一戰呢?”自從組建飛鳳營,她便一直以統領自居,到現在更是開口閉口的本統領,說得順口了還真有點巾幗女將的氣勢來。

“想拖延時間?”夏侯超雖然是個武夫,不過卻并不上當。時間對他來說已經不多了,雖然城下的士兵還算爭氣,敢結陣對抗敵人的騎兵,不過他并不敢期望他們能抵擋多久,更不用獲勝了。現在對方兩個主帥都在這里,只要拿下他們,或可力攙狂瀾。“地上那個留活口,其他的,殺!”夏侯超沉聲喝道,望左飛鴻陰狠的說道:“這小娘們兒我親自對付!”說罷縱身一躍,便要撲向城樓。

“叭!”夏侯超剛一騰起,只覺臉上一痛,急忙后縱落地,臉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血痕!左飛鴻鳳目圓瞪,怒聲叱道:“找死!”夏侯超竟然敢叫她小娘們兒,頓時讓她怒火中燒。

夏侯超摸了摸臉,剛才他只見銀光一閃,便已著了道,此際方才看清,打中自己的竟然是剛才左飛鴻從袖中射出地那道銀線。那銀絲微微泛光,表面極是光滑,若不是臉上的血跡猶中,夏侯超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東西竟然也能傷人。正驚疑間,左飛鴻已經伶俐的躍了下來,甫一著地,竟搶先攻了上來。“保護好他!”左飛鴻一聲嬌叱,手中銀線已舞起道道光華,晃得人眼花繚亂。

夏侯超吸了口冷氣,臉上再無輕視之意。斬馬刀泛起一道寒光,一往無前的向左飛鴻斬去,竟絲毫不理會那已近在眼前地銀絲。看似兩敗俱傷,不過夏侯超卻不怕左飛鴻不撤招,畢竟自己地刀可是要命的,而那根銀絲卻只能造成極小地傷害。

攻勢一展開,左飛鴻嬉笑的表情頓時消失,轉而變成一種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沉穩。眼見夏侯超地刀砍來,她右腕一抖,人已如游魚般向一旁滑去。夏侯超微微一笑,他這招看似凌厲,實為虛招,當下刀勢一轉,緊隨著左飛鴻的身形迫去。左飛鴻臉色依舊,躲避之余也不斷趁隙進攻。只不過夏侯超根本不理會她的銀絲,刀刀真取要害,似乎真要將她一刀兩斷一般。

“啊!”二人相斗正酣,突然一聲慘叫傳來,一個兗州軍士兵竟被夏侯超一刀斬殺。原來左飛鴻躲閃之際,突然閃入兗州軍士兵之中,氣機牽引之下,夏侯超根本無法收手,只得狠心殺掉自己手下的士兵,以免被其所趁。夏侯超眼中閃出怒色,手上可絲毫沒有停頓,刀光閃閃,步步緊逼。可惜左飛鴻卻并不與之相斗不停的穿梭于人群之中,更抽空不斷以銀絲攻擊,沒一會夏侯超手上、臉上竟憑添了四五道血痕,氣得夏侯超爆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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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荊襄之戰·三十五

"給我滾開!”夏侯超怒聲吼道,原本沖上去要與襄陽軍們哪敢有半點猶豫,立即紛紛退下,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無辜之人。兗州士兵退下之后,兩人之間頓時留下一片空地,左飛鴻再無處可藏,而州軍也無法趁隙進攻吳振翼他們了。

“你小心嘍。”左飛鴻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收起銀絲,從腰后取出一對短刀。她一個人當然無法既應付夏侯超,又保護吳振翼他們,是以才略施小計,沒想到竟然順利得逞。

夏侯超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徑直揮刀砍去。他當然知道左飛鴻心里的那點小算盤,只不過對手太過靈活,他也是被逼無奈。心里想著只待迅速打敗左飛鴻,再來收拾吳振翼不遲,何況另一面己方已經快要攻上城樓,到時左飛鴻再沒辦法阻止。想及于此,他的刀勢更猛了,凌厲的勁風刮得城樓上煙塵四起。

左飛鴻又恢復了之前的表情,雙刀本就是她最擅長的武器,甫一發動,便于夏侯超展開了搶攻!夏侯超再不敢像之前那般輕視對方的攻擊,一時間二人竟打得難解難分,令四周觀戰之人眼花繚亂。一個是大開大闔,刀勢凌厲;一個卻是輕盈靈巧,刀走偏鋒。就連吳振翼這樣的強手,也暗呼大開眼界。

不過場中的夏侯超卻是暗暗叫苦,對于他來說,左飛鴻實在太過靈巧了,他的刀雖然刀刀凌厲,但卻根本沾不到她的邊。而且他這樣進攻最耗力氣,再這樣下去,不被她殺死也要被她活活累死。當下心念一轉。拼著左臂挨一刀也要與左飛鴻硬拼一招。

“叮!”無法閃避之下,左飛鴻只得硬著頭皮接下了,卻立馬被夏侯超巨大的力量擊飛而退。夏侯超暗中一喜,左臂那條淺淺的傷口一時還不會對他構成影響。當下得勢不饒人,猛跨兩步大刀全力劈下。經過這一番激斗,他已經不再妄想著生擒左飛鴻了。迅速結束戰斗才是最要緊地。

“噗!鐺!”眼看就要砍到目標,右腕卻傳來一陣劇痛,手中的大刀竟再也無法握住,落在了地上。夏侯超呆呆的看著透過自己右腕那支羽箭,一臉的驚訝。對方明明是被自己擊飛,竟然能在空中這短短的一瞬間,完成取弓、拔箭、瞄準、射出,這對他來說根本是難以置信的。

左飛鴻收起弓箭,俏立笑道:“大個子。你也不要傷心,打架還是你厲害,不過這里,嗯,就不行了。”指了指腦袋,左飛鴻同情地搖了搖頭。

“啊!”夏侯超仰天怒吼:“殺殺殺,給我全殺了!”活了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羞辱他,這簡直讓他難以忍受,什么留活口之類的全然拋到了腦后。

;_州士兵剛要沖上。卻一個個倒下,個個臉色均是烏青。夏侯超正疑惑間,一個青衣女子卻縱躍而上,幾個起落便以落在左飛鴻面前。“這么遲才來,平時還自吹有多厲害呢?”左飛鴻嘟著嘴巴。一臉不滿的說道。

“我早就來了。要不然他們能倒得這么快嗎?”葛青笑著說道。城樓之下,郡的各族聯軍已經占據了優勢。開始追逐逃竄的敵兵。

左飛鴻好奇的看著地上的尸體,贊嘆的說道:“你這手倒還真厲害,什么時候教教我哦。”

“你愿意這樣嗎?”葛青伸出錦囊里的手。竟然漆黑如墨。

左飛鴻伸了伸舌頭,想了想才說道:“這個嘛,嗯,以后再說吧!”

“我不甘心!”二人正在有說有笑,一旁地夏侯超看著城內外的兗州軍均顯敗勢,心里竟再也無法承受,左手從地上找來一把箭,大吼一聲后自刎而死。

梅坡

天色漸亮,張破舟二人的寨前尸橫累累。經過一夜激戰,二人皆有些疲倦,當下不敢逞能充當先鋒,乖乖的率軍過河休整。昨晚的戰斗規模其實并不大,顧凱鋒前后投入的部隊不過五千人,但卻大小戰斗一直不斷,搞得丹水南邊的大軍也枕戈待旦。而派出潛入的斥,也同樣受到了激烈的攻擊,僅有小半逃了回來,至于武關前的情況,更是沒有摸到半點。

眾人商議一番之后,仍然決定采用張破舟昨天提出地方案,不過先鋒換成了黃勇剛,左化龍和楊開則領兩萬大軍在后策應,以備不策。眾人小心翼翼的推進著,行了一個時辰,卻并沒有遇到意料中的激烈反擊,而是連半個敵人也沒看到。疑惑之余,張晉根連忙讓黃勇剛放慢腳步,再派出數十名斥在前探路。

不到半個時辰,探路的斥相繼返回,得到的竟是兗州軍正在加緊攻關,只在前方十里處布置部分軍隊。得知此情,眾人不敢怠慢,加緊向前開進。一路果然沒遇上任何敵人,就連左右兩邊地山,也在細細探查之后證實安全無恙。倒是一路均有不少敵人散落地物資,甚至金銀,張晉

一千人收撿物資之后,繼續前進。敵人既然在猛攻武便不能停留片刻了,雖然他心里也認為顧凱鋒無法迅速攻下武關,不過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畢竟武關的地位實在太過重要了。

而此時遠處地山鋒上,一人正默默的看著他們的挺進。“主人,還不派人攔截嗎?”顧遠小心地提醒道。從荊州軍入谷以來,顧凱鋒便一直看到現在,連一句話也沒有說。

“毫無破綻,真是不可思議!”顧凱鋒一臉由衷的贊嘆,轉而望向顧遠道:“你剛才說什么?”

“小的多嘴。”顧遠自責道,繼而又有一絲疑惑:“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要逼近最后一道防線了,難道叫他們撤嗎?到處都塞滿了,我們可沒地方撤了呀!”

顧凱鋒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滿地的物資竟然沒有引起絲毫的混亂,你看見了嗎?那名士兵走過那五百兩銀子的時候。竟然連停都沒有停一下,順手撿錠也夠他快活一陣子了嘛,真是不可思議!”贊嘆半晌,他才又向顧遠說道:“傳令下去,就算戰死最后一人,也不能后退半步!另外。讓攻關地部隊加緊一點,多死點人也無所謂!”

山谷中的荊州當然無法察覺那道凌厲的目光,離敵人還有五百步左右了,對方既不進攻,卻也沒有絲毫退縮。黃勇剛立即派出一千人,分成五排,每排間隔十步,緩緩向前逼進。



“射!”敵軍甫一進入射程,黃勇剛的命令便已傳達。雖然有盾牌保護。卻仍然有不少敵兵中箭受傷。敵陣略有些混亂,荊州軍弓箭的射程本來就較遠,此際他們更是只有挨打的份。

第一排地第二次齊射之后,第二排也進入了射程范圍。見敵人不動,先鋒部隊停了下來,一二排開始自由射擊,后面三排卻原地警戒。荊州軍幾乎個個都是神箭手,敵人的盾陣在他們看來幾若無物,只要羽箭能穿過的空隙,無一不被他們照顧。雖然只有兩百人進攻。不過兗州軍的傷亡卻不斷上升。

荊州軍第五輪射擊之后,兗州軍終于忍受不住了,顧凱鋒嚴令不準退,不過卻并沒有說不準進。當下戰鼓擂響,便有三千刀盾兵大吼沖出。一千弓箭手緊隨其后。個個持弓搭箭,顯然已經憋得太久了。

荊州軍士兵卻不為所動。仍然不緊不慢的射箭。隨著兩軍距離拉進,三排四排也開始舉弓射箭,跑動中的刀盾兵頓時成為活靶子。一時慘叫之聲不絕于耳。待到敵人的弓箭手也開始反擊時,第一排的士兵卻開始后退,接著是二排、三排,如此往復。數百步的距離成了兗州軍士兵地地獄,而其弓箭手更是為之抓狂,他們的箭幾乎都射空了,自己卻不斷承受著敵方的箭羽。

弓箭手后退的速度并不及兗州士兵奔跑的速度,付出了近千人的代價,州軍士兵終于沖了上去。荊州士兵卻并不慌亂,一二排的士兵立即合成一排,背起長弓,從背后取出一個小巧的方盾,拔劍準備近戰。而后面三排的士兵仍然不斷的射箭,目標卻直指正中地刀盾兵,一場激戰立即在山谷中展開。

近戰雖然不是荊州軍的強項,不過有后面神箭手的支援,他們卻死死的抵住了敵人的沖擊,長長地防線即使偶爾出現缺漏,也會立即在羽箭地支援下迅速修補。荊州軍且戰且退,兗州軍的傷亡卻不斷攀升。

“叮!”一聲金鳴傳來,陣中地兗州軍士兵如蒙大釋,紛紛潰退。不過逃命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大多數將后背留給敵人的士兵,便永遠地倒了下來。

顧凱鋒完整的看完整場戰斗,不由倒吸了口冷氣。僅僅一個時辰,他的五千人不僅沒能沖破敵人四百人組成的防線,甚至還損失了過半的人數,而敵人的損失相信連一百也不到。雖然山谷的地形狹小,他的五千人差不多都是擠在一處,無法展開,不過敵人的箭術真的是難以想像。面對敵人的沖鋒,他的一千弓箭手齊射能傷到一百就算運氣不錯了,但敵人的命中率卻超過他數倍。一次是這樣,二次也是這樣,這便不是單憑運氣可以解決得了了。

“怎么辦?”顧遠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想起那幾次自己嘆氣沒有追上敵人,現在不由暗流冷汗。若當時真讓他追上了,恐怕現在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如果后面的都是這樣,那除了強力的騎兵沖擊,恐怕沒有戰勝的可能了。”顧凱鋒指著后面黑壓壓的兩萬荊州軍,凝重的說道。除非能在開闊之地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合圍,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到有什么方向可以戰勝這支可怕的敵人了。他原本以為只是楊誠箭術出眾,沒想到他手下的士兵隨便出來一個,若是在自己軍中,也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了。個個都是神箭手,這是一種讓人抓破腦袋,也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而此時山谷中的荊

沒有追擊,先前那一千人已經撤下,到隊后補充箭矢另一千人也如出一轍,分成五排在前逼進。顧凱鋒再次從攻關的部隊中分出五千全部手持堅盾的士兵。采用緩慢推進地方式進攻,結果也并沒有好多少。雖然抵抗的時間稍稍長了一點,不過在荊州軍中軍逼近,幾輪齊射之后,顧凱鋒便立即撤了下來。

雖然連番取勝,陣中張晉根驚喜之余卻有一絲疑惑。他早就聽說過從交州來的軍隊箭術極為厲害。卻沒想到厲害到這種程度。他認為百步穿楊便已經是神話般的箭術了,沒想到隨便拉一個士兵出來,也能達到如此境界。手中有支這樣的部隊,他還有什么好畏懼的呢?驚喜之余,他也有些隱隱有疑惑,這么容易就把兗州軍打敗了嗎?

不過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去過多思考了,第二批兗州軍被擊退以后,荊州大軍順利地推進到離武關只有五里的地方,照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武關之下也將成為他們箭雨覆蓋的范圍。

“該停一會了吧。”左化龍摸著肚子向張晉根建議道。

張晉根看了看天色,原來此時早已過了午時,他們一直推進之下竟然忘了時辰。當下點了點頭,傳令全軍原地休整。

午餐之時,眾將又聚在了一起,張破舟和洪承業也率隊趕來,聽了左化龍簡單的介紹之后,均是喜出望外。敵人現在全聚在長不過五里的山谷中,周圍又沒有什么可供逃逸的道路。看來可以一戰而下。唯有張晉根對敵人的數量稍有疑惑,不過一時間卻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便一起決定午餐之后立即展開進攻。

這邊荊州軍悠哉游哉地啃干糧喝水,那邊攻城的部隊卻抓了狂。武關守軍見援軍趕來,士氣大振。依著堅固的城防打得兗州軍幾乎抬不起頭。州軍找不到發泄。紛紛向荊州軍這邊涌來,黑壓壓的一片竟有兩萬之眾。

張破舟和洪承業見狀。立即自告勇擋在了最前。三個先鋒率兩千人牢牢的守著寬不到四百步的山谷,兗州軍的攻勢雖猛,但卻不能越雷池一步。而后面的荊州軍也沒有閑著。五千弓箭手聚在前鋒的后面,毫不停歇的箭雨傾注而下。

戰斗雖然激烈無比,不過卻沒有絲毫懸念,雖然前來進攻地敵人足有兩萬之眾,不過大多數人根本還沒湊上來,便喪命箭雨之中。不到一個時辰,兗州軍終于全線潰退,向山谷盡頭的密林逃竄。

無數的物資散落一地,糧草、金銀數不勝數。不過荊州軍卻并不為之所動,仍然謹慎的推進著,但武關的守軍卻已然心動,特別是關前不遠處隨處可見地黃白之物,更是閃爍著誘人地光芒。

在敵軍已經被荊州軍打得潰不成軍,守將再也坐不住了,當下緊閉多日的關門終于大開,武關守軍蜂涌而出,不過他們并不是想趁機打落水狗,而是瘋狂地搶掠著滿地的物資。

看到這一幕,張晉根不由微微搖頭,單憑這一點,便可知道荊州軍的優勝之處了。沒有主將地命令,哪怕是伸手可及的錢物,也絕沒有一名士兵去撿取,更不用說搶奪了。看著大開的關門,他又有些擔心,不過旋即又搖了搖頭,現在這種形勢下,應該不會出什么意外了吧。

不過事事并非盡如人意,正在武關守軍向外不斷搜掠時,轟鳴的戰鼓聲卻陡然響起,在整個山谷中不住回蕩,直振得人雙耳發麻。“殺!”喊殺之聲從武關附近的密林中響起,緊接著竟是隆隆的蹄聲。聽到這個聲音,張晉根終于明白了一切,不過終歸晚了一步。

搶奪物資的守軍愣了一愣,隨即拼命向關口奔去,不過逃命之時卻仍不忘牢牢的抱住自己撿到財寶。兗州軍的騎兵卻是毫不客氣,雖然只沖出了數十人,卻毫不猶豫的向關口沖去。武關守軍早被這突變嚇得神魂顛倒,哪里還有抵抗之力,原本他們的素質也不差,不過此際卻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在騎兵的沖殺下四散潰逃。

張晉根立即催軍前進,希望可以奪取關口的控制,不過剛才潰逃的州軍卻再度沖上,將他們牢牢的堵住。山谷太過狹窄,既不利于兗州軍的沖殺,不過他們想要前進一步卻也是千難萬難。正在這時,震天的喊殺聲夾著隆隆的鐵蹄之聲又從武關之內響起,原本那些逃進武關的守軍,竟倉皇的向外逃竄。武關之內到底發生了什么變故?驚疑不定之際,無數的士兵從密林中涌出,斷絕了荊州軍的任何幻想。

“不好,武關被拿下了!”左化龍指著關口,驚訝的叫道。眾人聞聲望去時,只見原來的插在關上的旗幟被紛紛拋下,一面新的旗幟被豎起,但卻并不屬于顧凱鋒,而是一個大大的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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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荊襄之戰·三十六

"先聲明,這事可絕對與我無關!”一見到楊誠的身影大聲的替自己辯解道。各處的大火將天空幾乎映紅了大半,楊誠事先又一再叮囑他不得打敵人大營的主意,幾乎一看到火起,他便著急起來了。

“與你無關?”楊誠疑惑的問道:“除了我們,莫非還有第三者在?”荊州軍的大部份力量都派到了武關那邊,除了他這支部隊,根本不可能出現其他攻擊兗州軍的力量。況且敵人四座大營仍然留有少量守衛,居然同時著火,可見攻擊的力量還不弱。若真是鐵嚴華干的,恐怕得派出斥營的絕大多數力量。他雖然相信鐵嚴華不會欺瞞自己,不過事關重大,卻也不得不小心。兗州軍的主力現在仍然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失,雖然主帥已經陣亡,不過只要各營主將得力,仍然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

鐵嚴華猛點頭,信誓旦旦的說道:“那是當然。不過大人您倒真猜對了,確實有第三股勢力存在,不過他們出現得太突然,天黑又看不太清楚,所以我們得到的情報并不多。”

“竟然有這樣的事?”楊誠皺著眉,自言自語的說道:“莫非是揚州方面的人?不對呀,我們的約定并不是這樣,南乘風應該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吧。”現在荊北地區,除了荊州軍和兗州軍,便只剩下昨晚從樊城登陸的揚州軍。雖然從時間上來看,他們完全有可能急速趕來,不過他和南乘風卻早有約定,此際相信他已經張開大網等候了。

“大人要不要親自去看看,現在他們正和顧祝升的騎兵激戰呢。”鐵嚴華指著東北方向。躍躍欲試的說道。開戰以來他一直坐鎮在這里,負責情報的分類整理和傳達,著實有些憋得慌。

楊誠想了想,點頭說道:“看看也無妨。”在戰場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況且顧祝升這五千騎兵在兗州軍中算得上是善戰之師了。這突然出現地幫手,卻不知能不能扛得住。轉頭看了看鐵嚴華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故意板了一會臉后,方才含笑同意。后者立即歡欣雀躍,楊誠的每場戰斗都讓他說得爛熟了,不過能親眼看到真正的戰斗,這對他來說倒還是第一次。

留下歐凌戰及小部分戰士照顧受傷的士卒,并擔任警戒后,楊誠與眾人一道向東北方向趕去。急速行進了大約半個時辰。隆隆的鐵蹄聲終于隱約可聞,蹄聲略帶混亂,顯然并沒有完全占據上風。不一會,眾人越過一道淺谷,鉆出樹林,整個戰場地情況終于展現在眼前。

此處是黃渠通往外界的唯一官道,也是黃渠縣高山和丘陵的分界之處,地勢雖然略有起伏,不過視野開闊,又沒有什么高大的樹木。雖然比不上平原地帶,不過也能讓騎兵發揮不小的威力了。此際周圍大大小小數十個小丘上,皆布滿了士兵,數量約有兩萬之眾。與楊誠的荊州軍不同,這卻是一支地地道道的正規軍:刀盾兵、長槍兵、弓弩手、工事兵。甚至于小股的騎兵。所有兵種一應具全。而且其戰法也是中規中矩,刀盾兵在前。長槍兵緊隨其后,弓弩手則被護衛在正中。雖然大軍分成了數十塊,不過每一塊都是由各兵種組成嚴密的戰陣。不過這支部隊地戰力顯然要比他們的敵手差一些。雖然戰陣嚴密卻并不敢直面騎兵的沖殺,只能不斷的移動閃避,靠中間的弓弩手給予微弱的反擊。

而顧祝升的騎兵卻是出盡了風頭,一路左突右殺,無人能擋。雖然敵人的數量遠遠多于他,不過卻并不能絲毫阻擋騎兵的腳步。不過此際的顧祝升卻并不好受,剛才他看到父親所在地山頭著火,便要出兵接應。哪知道卻碰上有人準備燒營,好不容易將其趕走之后,他立即派人到另外三營查看,卻沒想到處處都有敵人的蹤影。他頓覺事態有些嚴重,心想父親那邊應該可以抵抗很久,便分兵保護四大營。襲營的敵人并不接戰,紛紛后撤,他們一路追到此處,卻發現敵人從四面八方涌出,開始他還嚇了一跳,以為中了敵人的計謀。不過接戰之后,才發現敵人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強,心中急怒之下,便想狠狠的打擊這支敵軍。

不過事態卻并不像顧祝升想像地那樣,雖然敵人連圍困他們地實力也欠缺,不過極為擅長保護自己,雙方打了近兩個時辰,卻都沒有多大的損失。雖然看似騎兵一直占據著上風,不過顧祝升卻是有苦自知,他地騎兵一直往返沖殺,體力的消耗正不斷的加劇;反觀對方,除了少部份人之外,其他地都是好整以遐,以逸待勞。而且隨著戰斗的延續,對方工事兵竟然開始在各處布置拒馬槍和陷馬坑,雖然現在數量極少,構不成什么影響,不過卻上顧祝升嗅到了一絲失敗的氣味。

看到這一幕,楊誠也不禁暗自點頭。圍住顧祝升這支部隊的統帥看來相當清楚自己的缺點,這樣穩重的打法下,雖然一時不能對騎兵構成多大的威脅,不過卻始終使自己立于不敗之地。而這支騎兵似乎又一心求勝,不過看來他們的臨戰經驗卻又太缺乏,并不知道根據戰場的情況進行及時的改變,時間一久只怕連全身而退的機會也要失去。

不過最讓他奇怪的是,這支部隊到底是從何而來。雖然數量上和揚州軍差不多,不過南乘風卻絕對不是那種自暴短處的人,揚州軍精于水戰,但在陸地上卻絕對擋不住兗

精銳的騎兵。那還會有誰呢?楊誠左思右想,卻始終

正在這時,場中的情形又發生了變化。步兵的布置似乎終于完成了,幾個數量較多方陣開始轉換為進攻的陣形,原本遠遠見到騎兵沖來就開始避讓的他們,竟然拼死守護著丘頂,寸步不讓。騎兵雖然仍占有優勢。不過顯然沒想到之前聞風而逃的對手居然如此頑強,倉促之下,密集地陣形便略有一絲混亂。前面的騎兵被步兵的陣式堵住,立陷苦戰;后面的騎兵前進不得,只得朝兩邊分散,哪知道卻正好沖入對方布置好的陷井之中。幸好陷井的數量有限。損失一小隊騎兵后,其他地騎兵又繼續向前沖去。

如此往復,不到半個時辰里,原本肆意沖殺的騎兵竟然被分成了五六塊,不僅再不能縱橫馳騁,而且陷入各自為戰的亂局之中。而四周的步兵們卻沒有閑著,四散分布的小隊步兵們,開始朝中間聚集,一個嚴密的包圍圈正漸漸形成。用不了多久。即使騎兵們想逃,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

楊誠看得連連喝彩,如此精彩的戰斗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了。兩方的拼殺沒什么出彩的地方,但這支實力不濟地步兵卻能憑著高超的指揮技巧和極大的耐心,將敵人的精銳騎兵牢牢困住。兩萬不論裝備還是戰士素質都遠遜對手的步兵,竟然想一口吃掉五千精銳騎兵,這種想法便已經夠大膽的了,而現在這種可能竟在逐漸變為現實。

站在高處仔細觀察了一番后,楊誠叫來三衛,吩咐他們各率三百人到東、西、南三面埋伏。只要見騎兵想要突圍,便亮出荊州軍的旗幟,喧而不攻,以助這個未知的朋友完成其大膽的構想。

果然,騎兵的行動越來越受到制肘。顧祝升這個時候終于清醒過來。不過卻已經太遲了。步兵地包圍圈已經基本完成,借助人墻組成的槍陣和巧妙分布的拒馬、陷井。騎兵想要沖破任何一處,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都已經數以倍計的提升。

顧祝升最先地選擇是從西面突圍,不過對方顯然早有預料。西面地防御比起其他三面都要強得多,再加上燒營的四路部隊皆部署在西面,讓他地突圍極為困難。不過騎兵的銳意突圍并不是步兵所輕易能抵擋的,付出了數百人地代價之后,西面的防御終于被撕開了一條口。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高興,突然一陣鼓響,數以百計的火把從不遠處亮起,雖然只有三百人,不過在蓄意的虛張聲勢之下,仍然能讓他望而卻步。更何況對方旗幟上那個大大的楊字,本身就已經有著千軍萬馬的份量了。

西面雖然有兗州軍的主力和黃渠城在,不過顯然對方已經布置下了天羅地網,無奈之下他只得調頭往南。南面數里,便是大片平坦的原野,讓騎兵的逃生機會倍增。不過這一進一退間,騎兵的傷亡已陡增至一千之數。哪知道剛才那一幕卻再度上演,眼看要突出重圍,卻又現敵人伏兵。驚恐與焦急之下,顧祝升已無法冷靜做出思考了,慌忙轉東,卻又再度受挫,最后只得往他最不愿去的北面奔去。



數度往返奔命,原本還能組織起嚴密突圍陣形的騎兵們已經盡顯疲態。不過幸運之神卻始終沒有照顧他們,好不容易從北面逃出之后,卻受到數千伏兵的襲擊,損失慘重。短短的三個時辰里,本來占盡上風的州騎兵就這樣被完全擊潰,最后僅剩下不到千人狼狽逃竄。而且之后的逃亡之旅也并不平坦,數度遭襲之后,隨顧祝升逃到南陽的騎兵僅剩兩百人,這自是后話不提。

且說這邊戰事結束后,楊誠剛剛收攏眾人,對方便有數百人往其所在之地趕來。“誠哥!誠哥在嗎?”隊伍還未至,激動而期待的叫喊聲便遠遠的傳來了。楊誠微微一愣,臉上便露出了只有遇上老朋友才會有的笑容。

“好小子,你什么時候回來了!”楊誠上前一把摟住葉浩天,激動的說道。他和葉浩天可謂是從苦難中一起成長的知心好友,雖然在西域的事務上二人略有些分歧,不過卻并不影響二人的感情。要知道在楊誠這些朋友中,葉浩天與他的交情幾乎與劉虎相當,雖然他與張識文也是無話不談,不過后者卻太過尊敬于他,兩者之間主仆多過朋友,讓楊誠頗感遺憾。是以這種能完全平等的友情,現在對他來說便異常可貴了。

葉浩天也激動不已,緊緊的抓住楊誠的雙臂一時竟無法開口說話。“浩天,你這是怎么了?”聲音從葉浩天身后傳來,極其斯文。楊誠應聲望去。只見一名長相文弱的青年站在葉浩天身后,適才楊誠光顧著葉浩天了,一時竟沒有發現。張識文已經夠書生氣了,沒想到這名青年更甚之,完全是一副謙謙學子地模樣。

葉浩天這才驚醒,忙拉著那名青年介紹道:“誠哥。這是我長兄葉浩棟,我葉氏第一戰將。”

“螢螢之光哪敢與皓月爭輝。”葉浩棟甚是謙遜的說道:“在下光州縣尉葉浩棟,見過忠勇將軍。”說罷竟畢恭畢敬地行跪拜之禮。

楊誠急忙將其扶起,雖然依二人的官職來看,一個區區光州縣尉與楊誠諸多官職中的任一個都相差甚遠,不過連身為葉氏嫡出的葉浩天也尊其為長兄,便可見其在葉氏家族中的地位。“我和浩天相交甚篤,若不嫌棄,不如還是以兄弟相稱為好。不知葉……”

兄長比誠哥大了足足五歲,誠哥可就吃虧嘍。”葉浩一時卡在那里,定是不知道該作如何稱呼才好,立即解圍道。

“葉兄!”楊誠立即拜道,言辭極為懇切。他想和葉浩棟相交,倒不全是因為葉浩天地原因。主要是葉浩天剛才那一句話,頓時讓他對葉浩棟刮目相看,剛才這一場戰爭的指揮者,竟然是一個如此文弱之人,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過也難怪。也只有這樣的人方才會有如此的沉穩、細致和忍耐。而且作為葉氏重要的成員之人,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尉,葉家當真是不顯山露水啊。于公于私,他當然都想要結交葉氏了。

“真是折煞在下了!”葉浩棟連連推辭,不過在楊誠的堅持下卻也不得不從。作為一個軍人。想必他也對楊誠心慕已久了吧。三人寒喧一陣,葉浩棟感慨的說道:“這次幸好四弟及時趕回。還奇跡般的說服了族中長老們,否則我葉氏只怕要遭萬劫不復之災了。”

“嗯?”楊誠疑惑地問道:“葉兄何出此言呢?”葉家因為家勢遠不如三大世家,是以一直都持觀望之態。兩邊互不相幫,以圖保存實力以投靠最終得勝的一方。楊誠雖然也因此惱怒過,不過心里卻也并不深究,別人只是想在這亂世保護自己,自古成王敗寇,自己又豈能隨意強求別人呢?不過此次葉浩棟竟然主動襲擊兗州軍,想必絕不會是誤會,而是葉家終于抉擇投向哪一邊了。

“慚愧,關中巨變,三家向我葉氏作出最后警告。包括在下在內,無可抉擇,正要順應大勢,沒想到四弟卻剛好趕回,竭力阻止了我們。”葉浩棟面帶愧色,數次與葉浩天舉目相視。很明顯,葉家之前做出的選擇便是投向三大家族,雖然最后改變了,不過面對一向忠于朝廷的楊誠,多少讓他有些汗顏。

楊誠卻是眉頭微皺,沉吟道:“關中巨變?怎么回事?”自從兗州軍占據荊北以來,他和劉虎之間的通訊便越來越困難,這段時間一直忙個不過,倒還沒覺得,現在聽葉浩棟這么一說,他才想起差不多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得到劉虎那邊的信息了。

“誠哥竟不知道?”葉浩天似乎比楊誠還要感到奇怪,他從西域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關中乃至天下的大勢變化幾乎都有所了解。不過在他看來,手握兩州大權的楊誠,獲知消息的途徑當然比他來得多和快了。不過他卻并不知道,楊誠地情報網雖然極為完善,不過卻僅限于荊交兩州。而且這段時間一直全力對付兗州大軍,對外的消息差不多有大半都是來至于劉虎不間斷的傳信。

楊誠點了點頭,鄭重的問道:“的確不知,浩天就不要再吊我胃口了。”葉浩天或許還會與他開玩笑,不過葉浩棟卻是與他初次見面,斷不會與他開這種玩笑。能被他們稱為巨變,恐怕關中當直在這十多天里發生了巨大地變化。

葉浩天盯著楊誠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確認楊誠表情無虛之后才正色說道:“前番河東猛將孫堯安奇襲雍州水師,燒其戰船無數;而其后他更利用此前搶到的一艘戰船,以數千步兵吸引趙佑隆地注意,自己卻帶三千人搶渡渭水,在關中橫沖直撞,無人能擋。我五天前從長安路過時,聯軍水師已經完全控制了渭水,渭北大軍從馮渡過渭河,聚兵十萬之眾,以渭南縣為據點,將潼關與長安攔腰斬斷!”

“竟有這樣的事!”楊誠驚呼道。短短十幾天,叛軍竟然已經進入了京畿腹地,他一時間竟然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長安不僅有經驗豐富的老將趙長河,更有百戰成精地劉虎,怎么會讓叛軍如此容易得手。

“要不是一路所見,我也不信。”葉浩天也是感觸頗深。三家大軍剛一進入關中,便添油加醋的向四方傳播,京畿周圍幾乎都是他們的勢力范圍,不管是官方、民間傳出的聲音皆毫無二致。誰都明白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么,很多原本保持中立的中小勢力,無奈之下紛紛投向了三家。就連獨掌一州的葉氏也不能幸免,若不是葉浩天的趕回,這次襲擊的對像便不是顧祝升的騎兵了。

沉默了半晌,楊誠長長的嘆了口氣:“這種形勢下虧得是你,竟然能說動族人。”葉家的實力雖然不強,不過現在對他來說卻無疑是一場及時之雨。

“我可是做了保證的。”葉浩天笑著說道:“不出五天,兗州軍必敗!”

“我原本也不信,卻沒想到一入荊州,便由不得我不信了。”葉浩棟也作證道。

楊誠看著葉浩天,奇怪的說道:“你怎么知道的?”他的作戰計劃里,確實是在這幾天里擊敗兗州軍。不過葉浩天五天前還在長安附近,恐怕也就這兩天才趕回豫州的,哪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計劃。

“我雖不能未卜先知,不過以前誠哥當甩手剌史時,經常念叨那句話我還記得。”葉浩天提示道。

楊誠不解的望向葉浩天,旁邊的葉浩棟已言辭敬佩的說道:“不誤農時,天下間能做到這四個字的可曾有一人?僅憑這四個字,忠勇將軍便無可戰勝!”

楊誠用力的拍了拍二人肩膀,自信而豪邁的說道:“讓我們一道,迅速結束這場戰爭吧!”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14
第三十七章 關洛爭雄·一
第七卷第三十七章關洛爭雄·一

南鄉城格外熱鬧,除了城墻一角偶爾露出的煙火之色到半點十日前那場大火的痕跡。整潔的大街兩旁,再也見不到半點殘垣斷瓦,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新修的房屋。城外廣闊的原野上,原來四散分布的軍事工事早已不見蹤影,放眼望去滿目皆是平整的田地。短短七天,在數萬官兵的齊心協力下,一座嶄新而充滿活力的南鄉城已從戰火的灰燼中獲得了重生。

一條沙土積成的河堤將城西的小河攔為兩斷,十幾輛大型的水車此際正輪轉如飛,將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斷的輸入水渠,再流遍原野。楊誠站在其中一輛水車上,未見怎么用力,腳下的水車已比兩旁的水車快了不少。一旁的葉浩天卻已手忙腳亂,與楊誠配合起來雖然可以節省他很多力氣,不過單單是要跟上楊誠的節奏,便夠他忙活的了。看了看旁邊微笑以對的楊誠,葉浩天不由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剛才送走南乘風時,他便不會欣然應充楊誠的邀請,前來嘗試這軍械營新制的大型水車了。

“停!”苦苦支撐了不到半個時辰,葉浩天終于堅持不下去了。“休息一會吧。”葉浩天一臉苦相的哀求道,待車勢一緩,立即扭頭瞪向一旁吃吃發笑的老程,若是眼神可以殺人,只怕老程已經被他殺死無數次了。

“誰叫你自己嘴硬呢。”老程笑吟吟的說道:“剛才就說了,這是四個壯漢才能踩得動的超級水車,你偏要和大人逞強。”原來二人剛來之時,老程便要葉浩天找個幫手,哪知道他卻死要面子。硬要和楊誠單獨配合。葉浩天的體質本也不弱,不過和楊誠一比,那可就相形見拙了。

“你就別說他了。”此際圍觀的士兵不少,見葉浩天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楊誠急忙解圍道:“能堅持這么久,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呢。浩天在西域這段時間倒真沒白呆。各方面都長進不少啊。”

葉浩天這才露出笑容,躍下水車敬佩地說道:“比起誠哥,我這點算什么?剛到安平時我還能在你手下過幾招,現在我可是連一試的興趣也沒有了。”這次與楊誠重逢,他可謂是又驚又喜。喜得是終于說服家族,可以不與自己這個僅有的摯交為敵;驚得卻是分別不到一年,楊誠卻又有一番說不出來的變化,讓人更加難以捉摸。

楊誠重重的拍了一下葉浩天,欣然說道:“給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想試試你的劍法進展如何了,要不下午我們練練?”想起當初二人在左家寨那段日子,楊誠不由心里一熱。雖然現在他已是名揚天下地人物了,不過真正的知己好友卻是寥寥可數。葉浩天在西域的種種做為和此番力勸葉氏和自己聯手,讓楊誠深切的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真摯之情,要知道在葉浩天做出這些決定之前,自己所在這一邊可謂完全占不到什么優勢。就算現在他打敗了兗州軍,形勢仍然沒有完全明朗,對于完全追逐利益的世家大族來說,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你可就饒了我吧!”葉浩天連連告饒。急忙拉住一旁的老程說道:“我和老程說好的,明天去安平好好看看他地那些寶貝,你總得讓我體面的回交州吧。”在充足的人力和物力支持下,老程的軍械營已經今非夕比了:僅是熟練的工匠,便已有近萬之眾;更不要說位于安平西北那方圓數里。連綿成片的作坊。在整個大陳來說也絕無僅有的。當然現在軍械營也不完全是供給楊誠的軍隊了,荊交二州所用的小到繡針、菜刀。大到車輛、水車幾乎都是出自軍械營。若不是現在正處戰時,老程還野心勃勃的想全部遷到南海郡去,把造船也一并納入呢。

老程只在一旁微笑。才不摻和到二人之中。楊誠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切磋而已,你也不用怕成這樣吧?當初那個越敗越勇地葉浩天去哪了?”

葉浩天擺了擺手,急忙轉移話題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城吧,下午你們不是還有個什么會嗎?我也得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好回交州,以后再說吧。”

“怎么你不參加嗎?”楊誠奇怪的問道。荊州戰事基本結束之后,楊誠并沒有著急進攻武關,留下必要的防御力量之后,便將其他部隊分散到各地,協助百姓春播,美其名曰戰前休整,實際上也并不輕松。不過這十日來,荊北的春播在軍民同心之下倒還基本完成了,楊誠這才松了口氣,得以騰出手來專心應對這場戰亂。

葉浩天強顏一笑,淡淡的說道:“我想了想,還是不太好,就不參加了。有了結果到時你派人通知家兄就是了,我嘛,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輕松一下。”雖然楊誠之前盛情邀,不過這畢竟是內部會議,他一個外人坐在那里,確實會讓很多人心有顧忌。雖然與會地許多人都和他有些交情,他以前也曾是交州地核心人物之人,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卻是葉氏派往這里地代表,這一點卻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所以思慮再三,他還是自動放棄了這次機會。

楊誠沉吟了一下,嘆氣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求了。”分隔雖然不久,不過他也明白,二人想要回到當初那種親密無間的狀態,已經變得異常艱難了。輕輕地按在葉浩天的肩膀上,楊誠展顏道:“你是要好好去交州看一看,若不是你,哪有交州現在的盛況。”交州的日趨繁榮,確實與葉浩天有著緊密的關系,這也是楊誠最為感激葉浩天的地方。說到理政,葉浩天與張識文是各有千秋,不過葉浩天當初定下的種種規制,就連現在的張識文也幾乎只能全盤尊循,可見葉浩天對交州的影響之深。

葉浩天點了點頭,拉著楊誠向南鄉城方

。二人默然走出里許,葉浩天微微一頓。正色說道:有件事情還是要給你提個醒。南乘風那邊,你把谷種農具送去就行了,至于你的人還是不用跟去了。”在之前地三方協商中,楊誠主攻京洛,而南乘風和葉家則聯手東進徐州。直搗潘家的老窩。一方面可以讓叛軍首尾難顧,另一方面也可以平定整個江淮。更何況一旦攻下徐州,便可直接威脅青、兗二州,再加上正在進攻冀州的譚淵,便可以與長安一道,反過來對叛軍形成合圍,足以令現在的形勢大為改觀。

徐州去年大旱,收成不及往年一半,而潘家為了維持自己寵大的軍隊。仍然強征了高過往年的賦稅,引得民怨***,烽火四起。此次三家共同攻取關中,潘家卻沒有將徐州軍派出,便是為了鎮壓本地地叛亂,維持那已有些岌岌可危的統治。雖然潘家在徐州擁有十萬的大軍,不過要應對葉家和南乘風的進逼,卻也并不輕松。楊誠更是極為樂觀,指望著能在短期的平定徐州,他雖然無法分兵效力。不過卻已經在著手準備著后續幫助百姓恢復生產的人員物資。

他的如意算盤是,短期平定徐州,到時荊交二州的農忙基本已經結束,他便可以把商會和預備隊大量派往,有了源源不斷的人力物力地支持。雖然節氣上已經稍晚了一些。不過影響仍然不大。這樣一來,江淮和江南五州都可以基本做到不誤農時。江南素為大陳之糧倉。只要五州的收成能保持正常水平,那便可以接濟天下,讓朝廷可以在戰亂結束之后迅速安撫百姓。只要百姓都能吃飽肚子了。很多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不過在三人協商中他提出這一點時,南乘風卻沒什么反應,他卻沒怎么放在心上,以為是其性格所至,現在葉浩天鄭重其事的提出來,讓他不由微感奇怪。“什么意思?”自己出錢出力幫他們安撫地方,可以說是讓他們完全沒了后顧之憂,這難道還有什么不對嗎?楊誠大惑不解,前進的腳步了隨之停下。

葉浩天仔細看了看楊誠,皺眉問道:“那你先老實告訴我,這個想法是出自于你,還是其他人?”本來以為自己一點楊誠就會明白過來,不過看他那表情,顯然并不如自己想像那般。

“是我的意思,不過咨事營和識文他們也并沒有什么異議,只是擔心交州負擔過重,承受起來有些困難。”楊誠老實的回道,為了不讓治下的任何一個百姓餓肚子,這幾個月來雖然交州還不至于被掏空家底,卻也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再加上這次戰爭,數萬軍隊的開銷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張識文這個交州剌史可以說當得極為艱難。現在荊州剛剛平定,楊誠卻又把目光投向了還在潘家手里的徐州,張識文心里的意見倒還真不小呢。若不是去年揚州豐收,豫州又算過得去,只怕他連這兩個州也不會放過。



“就只有這些嗎?”看著后者認真地表情,葉浩天不由微微一嘆:“果然都是些涉世未深之人啊,這樣下去將來恐怕會害了你的。”

“你可不可以說明白一點?”楊誠不解的問道,他一心幫人,可從未想過其他,照葉浩天說起來,反而倒有害處了。

葉浩天無奈的搖了搖頭,沉吟片刻才說道:“誠哥向以天下百姓為己任,小弟當然是佩服之至。不過有句話想來你也聽過,‘不在其政,不謀其事。’此次若是徐州一平,功勞當在揚州,說得不好聽一點,只要一日皇權不達,南乘風便會據之一日。你想啊,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在人家地地盤上收買人心,還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人家,人家心里會怎么想?昨日南乘風雖然沒什么表示,但恐怕心里已有不滿。”葉家此番表明立場,便不得不防著叛軍的報復,是以豫州地兵力大部份都需要留下防范。雖說是兩家聯手,不過真正能派往徐州的,不過五千之數,此番平定徐州的主角當然是南乘風無疑。

“這……我倒還從未想過。”楊誠喃喃自語,末了還不信地問道:“真的是這樣嗎?我可沒什么私心,再說他自己也叫著物資缺乏的。”南乘風執掌揚州只有一年多,在其之前也是民生凋零,雖然去年獲得了豐收。不過多余的糧食卻大多被南乘風賣來充作軍費了。自己平定謝明倫之前,便由商會出面向他收購了大批糧食,其中有不少便是以兵器、農具相抵地。揚州雖然沃土千里,不過要恢復過來只怕還要一兩年的功夫,再加上南乘風雖然水戰無人能及,不過治政方面的經驗連楊誠也不及。而且他的旗下也沒有什么出眾的理政能手。比起如奇跡般崛起的交州,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葉浩天憂慮地說道:“誠哥雖然沒有這般想法,不過別人卻未必和你一心。我擔心的是,南乘風對你不滿是小,若是天下平定之后,誠哥仍然如此的話,那便會有極大的隱患啊!心懷天下,那是謀天下的人才應該有的,要命的是偏偏你又沒有這副心思。”

楊誠微微一震。不禁呆立當場。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看著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竟然還會變得如此復雜。葉浩天看了看楊誠,繼續說道:“關中乃皇家禁臠,誠哥此番前去更要處處小心。百余年來,凡在關中民望卓著之人,無不受至帝王的猜忌而結局慘淡。明日一別,恐怕要等這場戰亂平息,小弟才有機會再和誠哥聚首,這番肺腑之言還望誠哥能稍記心上。謀國者必先謀家。若自己都不能保全,還能為天下做什么呢?”

“當今皇上是個賢明之君,應該沒你說得這么恐怖吧。”楊誠是個生性直爽之人,而且又淡泊名利,若不是形勢所逼只怕早已掛冠而去。他已打

。天下大定之日。便是他退隱之時,所以他對葉浩天十分在意。到時自己無權無勢。還有誰會盯著自己呢?不過他心里也是微有感慨,想當初章盛僅僅是因為戰功卓著,便被束之高閣數十年。直至終老。不過他已打定主意,絕不學章盛那般坐困長安,憑他現在地修為,要走又有幾人能攔得住他。

葉浩天沉聲說道:“從古到今,最不講理的地方便是皇宮,誠哥留心為好。”不論是楊誠還是以張識文為首的那批謀士們,無不出身庶族,在官場上又沒有遇到什么挫折。葉浩天雖然年青,不過到底出身世族,從小耳濡目染,知道的當然多得多。

“我一定會牢記的。”楊誠認真的說道:“到時我只派一些有經驗的老農去徐州,而且完全聽從南乘風的指揮,這樣總不會有什么問題了吧。至于關中之行,我只是去打仗,到時戰亂一止,朝廷自然會處理善后,我是絕不會多事的。”徐州的民生到底讓他有些牽心,這畢竟是日后天下太平地重要一環,就算真惹人猜忌,他也顧不了這么多了。負擔上徐州,便已經是他現在的能力極限了,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葉浩天嘆了口氣,氣惱地說道:“只希望我這番話沒有白說,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深知楊誠的性格,只要他認定的事,根本難以改變,更何況要讓他坐視百姓受苦,那更是不可能地事情。不過也正是他這種性格,才能平定一地便使一地穩定并為之效力,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堅信勝利必定會屬于楊誠所處地一方了。

正說話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二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匹雪白地駿馬如閃電般馳來,馬背上的左飛鴻雪白的披風迎風飛揚,更顯英姿颯爽。此處皆是彎彎曲曲地田間小徑,不過戰馬卻絲毫未受影響,左飛鴻騎術顯然又精了不少。“誠哥!”清脆的聲音遠遠的便傳了過來,惹得周圍人人注目。

楊誠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嘴角卻掛著一絲笑意。因為之前左飛羽那番共侍之言,讓他面對左飛鴻多少有些尷尬,對她的總總“胡鬧”只要不是太過份,他也盡量不過問,久而久之竟然讓左飛鴻成了交州的小霸王了,誰也要讓她三分。不過她組建的飛鳳營倒還真是有板有眼,之前在襄陽城外的一戰鋒芒初現。其后的追擊戰中,更是占盡風頭,僅花了兩天時間.州軍盡皆掃盡。而且從頭到尾,飛鳳營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樣的戰果比起其他各營也毫不遜色。

自此一戰之后,不論百姓還是官員,無不對其刮目相看,就連吳振翼這樣的戰將,也是對其大加贊譽。之前的種種流言蜚語也隨著這一戰煙銷云散,人們談論起左飛鴻時,也不再是那個“將軍夫人的妹妹”,而是“襄陽大戰氣死夏侯超的左姑娘”、“飛鳳營大統領”……

“喲,葉大哥也在呀!”離二人尚有數丈,左飛鴻已飛身從馬上躍了下來,和葉浩天客套了幾句,便湊到了楊誠一旁。“這回不會讓我做后備了吧?”襄陽之戰時她硬磨軟泡,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楊誠答應她和小青在襄陽城有危險的時候前去援,有了這一戰的勝利,她當然想要楊誠真正的重視自己了。

楊誠微微皺眉,頓感頭痛。對付左飛鴻,他還真是毫無辦法,特別是襄陽之戰后,飛鳳營的聲威隨之高漲,據左飛鴻前天寫來的信說,自從消息傳回交州后,幾乎掀起了一股熱潮,成千上萬的女子到州府希望可以參軍,成為天下奇談。這也難怪,向來幾乎完全由男人充當主角的戰場,竟然讓飛鳳營大展風頭,對于絕大多數女子均習箭術的交州來說,其震動可想而知。也難怪那些能在練箭場上不輸男人的女子們,個個躍躍欲試了。

對于飛鳳營現在的狀況,楊誠心里當然十分滿意,若不是暗中藏了這著奇兵,吳振翼能否擋住夏侯超的猛攻還真是個未知之數。他也知道左飛鴻暗地里確實費了不少心思,章盛給他那本兵法解注,左飛鴻竟然比他還要熟悉。左飛鴻對于戰事的有些見解,連楊誠也感到驚奇,若她不是個女子,說不定或可成為一員戰將。只不過女子為將,雖然不是從來沒有有過,但卻少之又少,饒是楊誠也不得不慎之又慎。“以后再說吧。”楊誠模棱兩可的說道,飛鳳營這次勝仗雖然解了襄陽之圍,不過卻讓他拒絕的借口頓時少了許多。

“那可不行!”左飛鴻拉著楊誠的大手不依道:“過會你們就要決定了,你不要想著當著眾人的面我不好胡鬧就讓我去坐冷板凳了。”左飛鴻雖然刁蠻,不過在正式場合倒不敢怎樣,特別是像這種幾乎所有軍政要員都在場的會議,更要給足楊誠面子。

楊誠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總之會有事情讓你做的,你就放心好了。”思來想去,楊誠實在沒有拒絕的借口,再加上打退了兗州軍,面對的敵人卻更加強大,飛鳳營倒非全無用處,便干脆應承了她。

“那就好!”左飛鴻聞言如小孩子般雀躍歡呼,讓二人不由看呆了。她本就是個不服輸的人,自從她姐姐成了楊誠政務上的一大臂助之后,她又不喜歡那些煩鎖之事,是以便挖空心思想要在另一面展示自己并非無用之人,以改變楊誠對自己的感觀。

左飛鴻歡呼一番后,便丟下二人縱馬而去,望著那遠去的背影,二人不由相視一笑。誰也沒有料到,正是這個田間的決定,卻創造出連番的奇跡,讓天下為之側目。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15
第三十八章 關洛爭雄·二

劉虎大馬金刀的坐在城樓之上,看著旁邊的美酒好菜卻是一臉愁容。倒是一旁的屠一萬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抱著一壇李康信從鄭氏老宅著抄來的陳年老酒美滋滋的喝著,不一會兒一壇酒便已經不見了一半了。這戰爭他只是旁觀者,當然沒有什么值得他憂心了,瞧了一眼眉頭越皺越緊的劉虎后,他伸出兩指在桌上敲了敲:“看樣子,你又在小皇帝那里吃了閉門羹吧?”

“哐鐺!”他不說還好,話音剛落劉虎已一掌拍在桌子上,一臉的憤慨。本來在他眼里,這場戰爭極為簡單,哪知道陰差陽錯之下,竟然搞成了現在這副局面,他的全副身家可都在長安城里,當然不可能像屠一萬這樣悠閑了。“不會打仗就不要管嘛,真是氣死我了!”悶了好一會,劉虎才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幾天一直念著的牢騷。

劉虎剛剛接管了關中水師,還沒等他著手整頓,孫堯安便沖過來了。不過接下讓的事卻讓他萬萬沒有想到,區區三千的河東鐵騎,竟然在趙佑隆親率的三萬大軍和萬余各地守軍的圍堵之下活得有滋有味,數次打敗追兵之后,竟然在誰也沒有料到的情況下,與顧凱鋒聯手取了武關。之前趙佑隆對上鄭志愉時,表現還頗為不俗,讓他對世家子弟的看法稍有改觀,經此一役便讓他完全不存任何好感了。

更讓他郁悶的是,關中水師在他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之下眼看便可恢復昔日風采,三家的水師卻又殺了上來。把守潼關的趙勝連個信也沒有給他,措不及防下只有三艘戰船逃了出來,其他的都爛在了港口。關中水師差不多完全給毀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地形勢下,趙長河還不忘擺他一道。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提前說服小皇帝,用陳山替換了蒲的趙氏守將,讓敵人無法順利繞過潼關。不過失去了對渭水的控制。蒲坂便成了一塊飛地,他雖然對陳山本事極為信任,不過能撐多久還是個未知之數。一旦蒲坂失守,潼關的戰略地位便要降低一半了。

控制渭水后,渭北的敵軍終于得以大規模的渡河,這也讓劉虎極為氣憤。趙長河親自坐鎮華陰,手里也有兩三萬精銳,敵人竟然能成功奪下離他不到百里地渭南城,而且還能以每天近萬人的速度瘋狂渡河集結。十來天下來,京畿腹地的渭南竟然成了渭北叛軍的大本營了。開始的時候小皇帝還能一天數道上諭督促趙長河,現在兩邊的消息已經完全隔絕,就算潼關被攻下了,長安全然不知了。對于趙長河的舉動,劉虎這段時間簡直抓破了腦袋,以他和三家交惡的程度,莫非還有改變立場的可能嗎?若不是這樣,那以他長年征戰地經驗,又怎么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呢?

關中四塞之地。再加上蒲坂渡口,幾乎可以稱得上整個大陳最完美的防御體系,再加京畿近二十萬精銳的部隊,他最糟的估計也比現在的情形好多了。北面的蕭關由于沒有重兵把守,一開始便沒有發揮任何作用。這倒不用說了。但南面的武關丟得實在讓人感到莫名其妙。趙佑隆雖然略有才能,但畢竟是第一次戰場。再加上連番得勝,難免有些志得意滿,面對孫饒安這種在征北之戰歷練出來的強勁敵手。便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了。若是趙長河能給予足夠的重視,派出有經驗地將領,怎么可能讓他奪取了武關。關中水師的毀滅差不多也要完全算在趙家頭上,三家的水師逆流而上兩百多里,怎么可能瞞得過沿河的守軍,只要自己能早幾個時辰知道消息,就算不能打退他們,不過要讓關中水師全身而退卻不成問題,也不會搞得現在任敵人的戰船在渭水上耀武揚威地了。

對于趙家地恨意,劉虎現在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他可半點也不想跟著他們陪葬,此戰一敗他地所有汗水和夢想便要煙銷云散了。不過現在最讓他氣憤的還不是趙長河,而是長安城里的小皇帝陳博了。別看小皇帝平日一副明君地樣子,不過一知道叛軍已經打到了家門口,而且在渭南集結了近十萬大軍后,再加上連南大門也丟掉了,便完全慌了神。那些新近提拔的大臣們哪里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小皇帝平時就極為倚仗他們,現在連他們也沒了主意,朝廷上頓時亂成了一團。

連續一天一夜的廷議之后,朝臣們做出了一個讓劉虎氣得直跺腳決定:全力固守。長安附近的軍民全部收縮入城,還沒有完全成熟的小麥不是提前收割便是放火燒掉,劉虎這個指揮長安城十二萬大軍的最高將領,不得派超過千人的部隊離開長安四十里的范圍做戰。以大臣們的觀點,三座大倉的兩座都已經搬到了長安城中,另一座被趙長河提前運了個精光,朝廷大軍現在兵精糧足,耗也能耗贏叛軍。劉虎多次在崇政殿撕破了臉皮進諫,但卻仍然無法改變陳博的決定,最大限度的保證長安城的安全,成了大多數人唯一的想法了。

雖然劉虎現在手握大權,不過仍然不敢冒著造反的罪名擅自行動,一邊無奈的加固城防,一邊他也沒有閑著。既然不能越過一千人,他每次就派俞兵和赫威輪流帶

多神威營的精銳騎兵出城尋戰。不過倒底人數太少,的另一精銳部隊朔方鐵騎也全部渡河,渭南的叛軍實力越來越強,現在恐怕趙長河想要打敗他們,也不再是那么容易了。在這種情況下,號稱天下第一營的神威營,除了略微騷擾一下敵人,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趙長河擺明了要保存實力,這邊上到皇帝下到大臣又主張堅守不出,劉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特別是十天前武關失守的消息傳來,陳博更是近乎蠻橫的否決了他救援武關的提議,讓他幾乎為之發狂。幸虧渭南到武關必須經過長安郊外。敵人現在還不敢犯險冒進,否則兩軍連成一氣,后果幾乎不堪設想。饒是如此,長安也陷入了三面受敵的窘境,雖然叛軍還沒有圍城地動向,不過趙長河仍然按兵不動。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了。長安城的城防雖然在整個大陳也是屈指可數,不過卻不愿在這種縛住手腳的情況下,迎接這場曾經極為期待的戰爭。

“我看你是自找煩惱。”屠一萬自斟自酌的說道:“長安城易守難攻,要是我也會選擇全力防守,何況守住這里對你來說也不算太難吧?你就安心地守你的城,不就簡單多了嗎?”叛軍在人數上畢竟占了太大的優勢,對于沒有經過戰爭的人來說,數量上的差距是最為深刻的。更何況陳博那些心腹大臣們,幾乎一至認為三家此番幾乎出盡全力。根本無法持久,只要能固守幾個月,自會不戰自潰。近百萬的大軍,再加上倍于此數的民夫、丁役,任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正因為這樣,陳博才連倚為臂助的劉虎地建議也聽不進去,長安城內的絕大多數人,幾乎都抱著這種想法。

“哼!”劉虎冷笑道:“你們的想法太簡單了,那三個老狐貍會這么笨讓我們拖垮他們嗎?更何況叛軍中也不乏有才之士,讓他們有機會肆意的話。恐怕我們連后悔的機會也沒有。”在戰場上,劉虎一向喜歡那種完全掌握主動的感覺,要怎么打完全由自己,那才能真正讓他發揮極限。現在這種情況下,恐怕就完全調了過來了。只能別的出招他來接招。想讓就讓他極不舒服。

“打仗我是外行,不過就算你把這城墻都跺垮了。又有什么作用呢?想開點,隨遇而安吧。”屠一萬一副懶洋洋的表情,微微挪了挪身子。顯然又要去享受他那例行午睡了。這段時間除了替劉虎做菜,他幾乎都在睡覺,而且食量比出戰的士兵還要大得多,更讓劉虎驚奇的是,雖然這段時間養尊處優,不過他卻沒有一點發福地跡象。

劉虎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正在這時一隊騎兵遠遠馳來,不用看劉虎也知道是俞兵率領的神威營回來了。待到近處,劉虎才感到不對勁,騎兵的隊形雖然嚴整,不過卻只有五百多人,自己昨天親自送他們走時可明明是一只九百八十人的隊伍啊。再近一點的時候,劉虎不由露出驚訝地表情,這五百多名騎兵竟然人人帶傷,為首地俞兵差不多已經是整個人伏在馬上,背上插著的那兩支羽箭更讓人觸目驚心。

神威營可以久經沙場地百戰之師,隨便派出一個人來,等閑二三十個壯漢連讓其受輕傷的機會也欠奉。此前他們已經出去了十幾次,幾乎每次都能一人不落的回來,即使是上次遇上兩千多朔方鐵騎,也只損失了十幾人而已,但對方卻付出了數百人地代價。這支凝聚自己心血的部隊,是他強大自信的根本保障,雖然帶隊的是俞兵還遠不能和劉虎相比,但他卻絕對難以相信有人能給他們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不過眼前的情況卻讓他不得不接受現實,關切之下未等騎兵進城,他已親自迎了上去。騎兵一進城,旁邊的衛兵們便紛紛上前,一部分扶起受傷的士兵到一旁的醫療所療傷,一部分則將戰馬牽走。為了迎對即將到來的戰斗,劉虎沿著城墻每隔一里便設立了醫療所,為的便是可以在戰時及時的救治傷員,減輕己方的損耗。各個城門之處,更是設施齊全,甚至連修理兵器的作坊也有兩三個。

“小心點!”城內的衛兵雖然已經小心翼翼了,不過卻仍然遭到劉虎的連聲喝叱。特別是走到俞兵旁邊時,劉虎更是一臉心痛,背上的兩箭從兩肋幾乎透過,萬幸的是皆沒有命中要害,握著那微有暖意的手,劉虎才微微松下一口氣。細心的查看之后,又讓他吸了一口冷氣,除了這兩處差點要了他命的箭傷外,俞兵身上還有三處刀傷,分別在左肩、右腹和右腿上,尤其是左肩那刀,傷口完全翻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不僅如此,俞兵的臉上還有兩處瘀痕,護住額頭的鐵盔也被削去,腦門上留下一塊白白的頭皮,若是敵人這刀再往下一點點,俞兵有再多命也回不來了。

一把推開迎上來地大夫。劉虎小心的將俞兵側放在軟榻之上,細心的為他包扎起來。久病成良醫,像他們這種在無數生死拼殺中活下來的人,自有一身出眾的療傷本領。不過俞兵的傷實在太重了,足足忙活了近一個時辰,劉虎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輕輕的將俞兵放好之后,臉上的疼惜頓時變

的殺氣!命是撿回來了,但要想復員幾乎已經是不可連跨上馬背也變得再無可能了。

俞兵跟了他這么久。雖然也不乏危險,身上也留有不少傷痕,但其中任何一道都遠遠勝過之前。雖然完全被自己的鋒芒所掩蓋,但若沒有過人的實力,根本難以在殘酷的戰場上存活下來,更不用說讓劉虎傾力推薦而坐上神威營統領的位置。而從傷口的情形來看,對方甚至是故意沒有殺掉俞兵,一次僥幸或許還可能,但那幾處傷口只要任一處偏一點,俞兵便沒有回來地可能了。劉虎當然不會相信這完全是因為幸運了。

“嘖嘖,這個人還真不簡單。”屠一萬之前一直在旁,以他的眼光當然不難看出端倪來。嘆了口氣,屠一萬上前搭著劉虎的肩說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是誰下手的了?”和劉虎相處這么久。他還真沒有見過他發出如此濃厚的殺意來。就算是咒罵趙長河時,也遠遜于此。

劉虎冷哼了一聲。咬牙說道:“以你的眼光,還看不出來嗎?”

“這個嘛……”屠一萬沉吟道:“背后兩箭中的時間最晚,應該是逃走時中的。距離應該比較近,箭術嘛也就湊和。不過那四刀的拿捏倒還不錯,雖然比我要差些,卻也算非常了不起了,而且那把刀應該還不錯。不過這兩拳除了羞辱沒什么別的用處,莫非這個人和你有仇?或許是……示威?”

劉虎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里也暗暗佩服。自己可以說是從刀尖上滾過來的人,這些東西當然不難看出,不過屠一萬雖然本事過人,不過之前說白了不過是個廚子,竟然也能有這份眼光,怎能不讓他暗暗稀奇。想到這里,他也不由有些惋惜,屠一萬倒還真是個人才,可惜現在卻不能真正為自己所用。

“屠兄,不知道你肯不肯……幫我一次。”劉虎遲疑的說道,未等屠一萬答復,自己便已向外走去。雖然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不過他去清楚的知道,短期內自己恐怕還無法替俞兵及一眾兄弟報仇了。若是屠一萬肯出馬,憑他的本事,應該有不小地把握,但危險仍然不小,是以能不能請動屠一萬他是完全沒底。雖然相處了這么久,不過屠一萬所做地除了做菜,也僅是偶爾替他分析一二,這種要冒極大危險的事情,連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

走出房門,外面早已聚集了百余名受傷較輕地士兵,見劉虎出來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卻是人人羞愧低頭,沒有一人發言。“俞兵還死不了。”劉虎當然知道他們心中所牽,當下淡淡的說道。

眾人臉上一喜,隨即齊聲說道:“請大統領責罰!”雖然劉虎已經不再是神威營地大統領,但他在神威營的影響卻沒有絲毫減弱。

“我罰你們干什么?都起來吧!”劉虎和聲說道,面對如此勁敵,能夠逃回來半多便已經不錯了,他哪里還忍懲罰他們呢。“張慶、趙歷留下,其他人回營休息,告訴郝統領,明天就不用出城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營!”叛軍中唯一讓他從內心里重視的敵手出現,讓他不得不謹慎行事了,神威營任何一點損失都是讓他難以忍受的。

眾人還欲再言,不過懾于劉虎之威,卻未敢違逆,只得依次退下。劉虎努力平靜下自己的心緒,領著二人登上城樓,幾百號傷員在那里躺著,他怕自己再看幾眼,便會忍不住要出城尋仇了。從他擔任神威營副統領以來,神威營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敗仗,更不用說這么大的損傷了。登上城樓,劉虎坐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平靜的問道:“誰來說說事情地經過。”自己曾擲下嚴令。一切以騷擾為主,絕對不能與敵硬碰,一擊得手便立即撤退,以保全神威營的實力。他絕對相信俞兵不會違抗自己的命令,是以雖然知道對方手段厲害,卻也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就連最強的烏金鐵騎。劉虎也有自信能依靠神威營無與倫比的戰斗經驗與之拼個平手,對方雖然厲害卻還不至于達到這個地步。

“本來我們這次出去,剛好碰上敵人的一支運糧隊,確認四周沒有埋伏之后,俞統領才下令出擊。沒想到對方頑強反抗,我們足足發出三次沖擊,才總算殲滅他們。”張、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趙歷站出來說道:“其后我們又殲滅了兩支運糧隊,都和往常一樣順利。直到今天早上,我們本來已經打算回來了,沒想到……”想到這么多兄弟慘死,趙歷不由有些哽咽了。

顧凱鋒帶入武關部隊足地五萬多人,糧草卻并沒有帶多少,是以不斷向渭南求援。不過畢竟要經過劉虎把守的地盤,規模一向不大,對于近千人的神威營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除了神威營外,劉虎不時還怕出小股騎兵。不斷加以騷擾,雙方雖無大的戰事,但在這一帶卻小戰不斷。不過叛軍現在還不敢過于靠近長安,是以一直都是劉虎這方占據絕對的優勢,莫要說神威營。就是其他部隊也未受到什么的挫折。沒想自己的規模到底還是讓對方摸到了。想到這里,劉虎不由暗暗后悔:“到底怎么樣了?”

“在離藍田三百里的時候。

們碰上了一隊騎兵,只有二百人左右,不過裝備卻極張慶接口說道:“隨后我們又發現敵人隊伍中有一個衣著華貴的人。而且還帶了兩名女眷,肯定是個重要人物,我們就從兩邊包抄了上去。”藍田離長安不過四百多里,距武關不足百里,顧凱鋒象征性地在那里駐了兩千步兵。若不是顧忌著駐在青泥那三千騎兵和兩萬步兵,劉虎真想一窩端了他,免得礙自己的眼。

“兩百人就把你們傷成這樣?”劉虎不可置信的問道。自己的神威營可有近千人,若是自己親自率領,就算是兩百烏金鐵騎,也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全殲。雖然是俞兵,但要想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要說是這樣的慘敗了。

張慶搖了搖頭,回憶道:“當然不是,不過對方還真不弱,在我們的相對沖擊之下竟然還能保持陣形。也許是知道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還沒有開始第二次沖擊,對方剩下的百多名騎兵便護著重要人物向藍田方向逃去。我們當然不肯輕易放過,在追上去地時候在其他一匹戰馬上發現一張藏起來的旗幟,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顧字。”

“唉,中計了!”劉虎頓足嘆道。從藍田方向來,又姓顧,對方保護的人物自然不言而喻。莫要說俞兵,恐怕自己在場也會經不住這個誘惑,不論是生擒還是斬殺,沒了顧凱鋒武關那邊的五萬兗州軍便會亂成一團。不過既然是如此重要地人物,哪里會如此招搖呢?看來再謹慎地人在長期的勝利下也以難以保持,俞兵自己也不會例外。

“是啊。”張慶低著頭說道:“當時地情形,對方根本逃不回藍田,我們也沒想這么多。不過沒想到對方的騎兵竟然越戰越勇,我們追殺他們三十多里,他們還有近百人。我們便更加堅信對方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更不放松了。不知不覺間就追了百多里路,等感覺到有些不對時,已經進入敵人地包圍圈了。”

“對方足有兩萬多人,又挖了不少陷坑。俞統領見勢不對,立即帶著我們突圍,眼看就要突出去了,卻又殺出來兩千多騎兵。”趙歷沉重的說道:“為首那人特別厲害,我們的兄弟幾乎連三刀都擋不下來,而且對方的騎兵也極為強悍,兄弟們死傷慘重,若不是俞統領親自帶人斷后,恐怕一個也回不來了。”想起當時的戰況的慘烈,二眼中盡是悲痛。神威營的每個士兵都是歷經生死,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不會有絲毫懼怕,但是對于戰友的慘死,哪能不為所動呢。

劉虎站起來按著兩人說道:“沒給我們神威營丟臉!下去好好休息,血債只有用血來償,用不了多久……”面對兩萬精心埋伏的步兵和兩千多精銳的騎兵,這樣的戰績傳出去已經完全值得驕傲了。不過若是在正面戰場上,劉虎自信自己的神威營可以做得更好。

二人告辭而去,劉虎重重的一掌拍在旁邊的方桌上,實木制作的方桌竟然應聲而裂。“孫堯安!”三個字幾乎是從劉虎齒縫中擠出來的,劉虎一直壓抑的怒火再無法掩藏。他倒不是因為這次神威營遭受敗績,畢竟在戰場之上,每一個人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追求著勝利。只要能獲得勝利的強者,都是值得他尊敬的對手,只不過孫堯安此次對付俞兵的手段,卻讓他難以忍受。作為一個高傲的戰士,死亡并不值得懼怕,但是成為一個廢人卻絕對是一個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噩夢。更何況這個噩夢正出現在自己最忠實的部下和親密的朋友身上,這讓他如何忍受。

屠一萬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劉虎身后,一直待劉虎平靜下來之后才淡淡的說道:“白吃白喝了你這么久,好像也應該幫你做一點事,我答應你了。”

“什么?”劉虎聞言不夢悲喜交織。孫堯安畢竟是出自征北軍中的名將,對付起來恐怕并不輕松。更何況此戰他的河東鐵騎也盡顯實力,雖然沒能全殲他的九百多騎兵,但那畢竟是己方一意突圍的情況之下,若是真的陷入纏斗,結果還真是難說。即使是神威營能勝過河東鐵騎,但神威營不足五千人,河東鐵騎可有三萬人,絕對可以成為今后自己一個強勁的對手。屠一萬不僅是個難得的高手,而且幾乎能完全隱匿自己的殺意,這樣的一個殺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恐怖的存在,即使是強如孫安,也不是沒有一搏的可能。

屠一萬笑了笑,沉吟道:“十天,或許應該夠了。”

“可是……太危險了!”劉虎遲疑道。萬軍之中再加上孫堯安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殺他哪是如此簡單的事情。而且就算能僥幸成功,屠一萬想要活著回來也是千難萬難。雖然能在兩軍對壘前殺掉他對自己是個極大的誘惑,不過因此而損失掉屠一萬就有些不值了,畢竟自己手下的人才并不多,能像屠一萬這樣的人更是天下難尋了。

“老實說,我也看不慣這個姓孫的,不殺掉他心里還真有些不舒服。”屠一萬輕松的說道,不等劉虎開口,人已飄然下樓。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16
第三十九章 關洛爭雄·三

不過,南鄉新建成的縣衙里已是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兩州有頭有臉的軍政要員,連商會的幾大負責人和一些地方上有名望的人也皆在楊誠的邀請之列。一場戰爭牽涉的范圍實在太廣,要獲得大多數人的支持,除了讓他們完全信任自己外,也得讓他們知道當前的形勢。正是因為從上到下的全力支持,楊誠這幾場仗才打得順風順水,全無后顧之憂。而這一次面對的敵人更加強大,楊誠當然不會專斷獨行。

人數雖然不少,不過大多各找相熟的人扎堆小聲討論,并無喧嘩之聲。除了少數人外,大多數人都是一臉喜色,畢竟這次能如此迅速的擊潰州軍,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值得振奮的消息。而那些新近加入的荊州人士更感新奇與激動,可以說這次楊誠在戰后的生產組織上實在做得太漂亮了,特別是在荊南,不僅新修了大量的水利工程,而且在沒有荒棄一塊田地的情況下,還新墾了大量的農田。原本生計艱難的百姓,幾乎每一個人手里都有著足夠的田地和足以維持到第一季水稻收獲的糧食,大量的農具和耕牛更是由官府免費的借出,這樣的好事簡直讓他們猶在夢中般。

由亂至治,幾乎只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各地新上任的官員便完全獲得了百姓的信任的擁戴。雖然這些人大多是由交州選派而來,但卻以其鮮有的廉潔和與之前官吏難以比擬的辦事效率,成功的啟動了荊州這具停滯已久的巨型機器。雖然這次獲勝地荊州軍幾乎完全來至交州,但卻并沒有讓荊州的百姓產生絲毫的隔閡,而是發自內心的歡欣與自豪。沒有什么刻意的做作,荊交二州已經開始融為一個整體。

荊州的有才之士也從開始地觀望和懷疑。而變得踴躍起來,特別是荊北之戰結束以來,幾乎形成了一種熱潮。大批的人才積極的參與到各種事務之中,更讓荊州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復著。別的不說,單說楊誠的號召一出,荊北逃亡的百姓幾乎在不到五天內便有序的回到故里。便已是難民史上的一個奇跡了。因為戰爭而千里空村地荊北,不僅沒有錯過最佳的播種時節,甚至連一塊土地也沒有荒棄,這可是在平常年景也難以做到的,單是這一點便讓來往的商旅交口稱贊。

不過縣衙里也并不是人人歡喜,張破舟和洪承業此時便躲在一角喝著悶酒呢。荊北之戰處處報捷,唯獨他們這幾個擁有最強兵力的人無法抬頭挺胸。雖然他們的殲敵數量也不少,而且也沒有吃大的敗仗,但卻讓最重要的武關落到了顧凱鋒的手中。雖然楊誠并沒有責怪他們,但卻讓他們心里更加難受。誰都知道,武關丟失的后果是多么嚴重,以前荊州軍從南鄉出發只要一兩天便可進入關中,全速行進地話不到五天便可直抵長安城下。而現在他們卻只能望武關而嘆,就算關中形勢再危急,他們也只能干瞪眼而已。

“不是吧,你們喝酒喝到這里來了!”粗獷的聲音在人群中顯得那樣剌耳,兩人不由暗自皺眉。雖然此際不是戰時,并不算違反軍令。不過畢竟影響不好,更何況過會就要召開戰前會議了,讓楊誠知道就算不說什么他們二人心里也不安啊。不過吳嘉火可不管這些,老不客氣的坐在二人身旁,搶過張破舟的酒杯一飲而盡:“你可真不夠意思。說好了等仗打完了兄弟兩好好喝一頓。你可倒好,一直躲著我!”

張破舟擠出一絲苦笑。無奈的說道:“兄弟我現在恨不得找個縫鉆進去了,老哥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好不好。”戰前他便決意在這次立下大功,搶回之前公孫勇地風頭。哪料到卻是這個結局。要知道他可是在很多人面前吹噓過地,雖然功過要在一會兒才知道,不過他這幾天卻是躲得極為辛苦。

“干嘛?”吳嘉火看了看二人的臉色,奇怪地問道:“你們怎么好像欠人很多錢似得?”

張破舟瞪了吳嘉火一眼,要不是自己和他不相伯仲,只怕要狠狠的揍他一頓才會舒服。“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要拿我尋開心了吧!”語中隱隱有些不快,吳嘉火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切,你們的仗打得不錯嘛,干嘛?大人罵了你們嗎?”吳嘉火不解地問道,那副表情還真讓人分不清是真的還是裝的。這些日子各軍都分派到郡縣幫助恢復秩序和生產,倒還沒來得及論功行賞。不過對于南鄉這邊的戰況吳嘉火當然不會全然不知,顧凱鋒手里可也是十萬左右的大軍,雖然帶了五萬多進武關,卻也有四萬多的損傷,而張破舟他們的四萬人損傷尚不及其一成,這個戰果也算是不錯了吧。

“不錯個屁!”洪承業也是憋了好幾天了,本來他還想及時挽救,在短時間內奪回武關的。不過張晉根說什么也不肯,只讓他們原地堅守。好不容易等到楊誠的命令下來,打開一看卻讓他從頭涼到了腳,除了黃勇剛領五千人駐守梅坡外,其他人全被調去種田了,他更在房陵做了三天臨時縣令。雖然滿肚子意見,卻也無可奈何,反抗楊誠的命令那可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他和張破舟卻又如何爭取將功抵罪而愁腸百結。

武關的艱險當時他們可以看在了眼里的,雖然他們無時不想搶回武關,不過心里也知道,要真打起來自己還真討不得什么好。武關外可供施展的余地太小,根本擺不了幾具大型的攻城器械,擺上之后也沒有多少空間安排保護的士兵。五千守軍就讓顧凱鋒的幾萬人幾天也摸不到邊,現在換上顧凱鋒的五萬人,白癡也知道要想強攻武關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吳嘉火也不生氣,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們是愁怎么攻下武關吧?這有什么好難地,你們兩個仗可打得不少。這點辦法也沒有吧。”二人的心思他當然看得出來,不過他以前也從武關經過幾次,雖覺艱險,不過卻并沒有太放在眼里。

二人齊刷刷的望向他,異口同聲道:“你有辦法?”被“發配”種田這段時間二人可沒少花心思,不過種種可能全被否決。二人聚在一起交流了一下之后,才發覺對方和自己的想法也差不多。

吳嘉火向二人招了招手,一臉神秘的說道:“正面去不了,我們從側面嘛。”

“去!”張破舟還以為他有什么妙計,一聽之下不由大失所望:“你說得是那兩條小路吧?人家顧凱鋒在武關屁股還沒坐穩,就派人去封了,而且還派人一直看守,我們前腳上山,后腳還沒落地人家就知道了。”二人當時就知道強攻回來已經變得極為艱難。而且

出極其慘重的代價,這些鬼點子當然早就想到了。無在太精明了,還沒攻下武關之前便把這些打聽得一清二楚。而且這兩條路根本不容大軍通行,只要他稍加防范,就算不毀路他們照樣奈何不了他什么。武關做為關中唯一地南大門,在數朝的經營下破綻已經是少得可憐了。

“真的?”吳嘉火皺眉問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這些的,正打算著一會向楊誠獻計呢,哪知道被張破舟一句話便打碎了。不過他心里也暗自慶幸,若不是如此。一會恐怕自己就要出洋相了,當下拍著張破舟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愁了,不管怎么樣,大人總會有辦法的,一個小小的武關。豈能難得住他?”雖然年齡上吳嘉火比楊誠足足大了十多歲。不過卻絲毫不能影響他對楊誠的敬佩。這么多在他看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幾乎都在楊誠手下迎刃而解。一個小小地武關自然不在話下。



“也只好如此了。”二人臉上均有些落寞的神色,由他們自己解決和讓楊誠解決,心里上的感覺當然完全不同了。不過事實如此。他們也無可奈何,只希望一會能分到較為重要的任務,來彌補之前的過失了。

正說話間,人群卻是一陣騷動,三人急忙站了起來,只見楊誠已與張識文、黃南杰、張晉根等人出現在門口,一邊與旁人打著招呼,一邊向大堂走去。眾人也在楊誠等人進入之后,依次而入,張破舟和洪承業互視一眼后,也只得硬著頭皮趕去,要面對始終還是要面對。

不多時,眾人已依次就坐。楊誠高居上首,張識文依然安坐在楊誠的右下,張晉根和黃南杰則居楊誠左下,堂下則是左文右武分列而坐。雖然坐無虛席,不過堂內卻是極為安靜,幾乎沒有一絲雜音。見人已到齊,楊誠便直入話題:“這次麻煩大家趕來,主要有三件事。一則荊州戰事已定,經過咨事營認真統計之后向大家做個詳細說明;二來荊州全境百姓基本已定,政務上的一些事情也要讓大家知曉;最后便是接下來的平亂之戰,除了各軍將領外,還需在座諸位鼎力相助。”說罷楊誠向張晉根微微示意,后者立即起身上前。

咨事營成立時日尚淺,很多人甚至還不知道其存在,再加上這次南鄉之戰外人多有非議,張晉根雖然只是負責參謀,但卻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是以楊誠才會在此次故意加強咨事營的地位,以恢復其信心。咨事營地雖然現在發揮的作用并不明顯,不過楊誠卻是極為看好,面對的敵人越多,需要收集整理的情報便越多,這些都不是一兩個人可以辦到的。以往大多是自己一人決斷,小打小鬧地時候倒還沒什么,但一旦鋪開便顯出其中不足,畢竟一個人思慮再周全,總會有所遺漏。有了幾十甚至上百人幫著參謀,至少可以讓遺漏降到最低。

至于這次南鄉之戰,楊誠倒還算基本滿意,畢竟以微小地代價取得這樣的戰果,怎么也不算敗吧。雖然丟了武關,但是那也是可以理解了,對上顧凱鋒這樣地人,初次上陣的張晉根沒有犯下大錯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況且他在軍中的威信不高,也是導致這次武關丟失地重要原因,只要他們不那么著急地趕上去。武關的守軍根本就沒有可能會出關而戰,以至上孫堯安撿了個大便宜。要知道在全力防守之下,就算孫堯安和顧凱鋒兩面夾擊,武關也不是那么輕易就可以打下的。

同時南鄉之戰也暴露出另一個問題,那便是武將對戰功的追求,特別是諸將一齊出陣時。那就更加明顯了。這本是無可非議的,甚至可以極大的激發將士地斗志和戰意,但在有些情況下卻容易被敵人所利用。再加上張晉根資歷尚淺,又沒有立下什么大的功勞,要想服眾確實有些困難,特別是這些還算得上頗有戰功的大將們。。張破舟他們都是由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看來除了自己,還真沒人能完全約他們。這個問題還真是讓他頭痛,他手下這些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員戰將。但除了公孫勇以外,其他人還不能完全獨擋一面,特別是遇到擅長謀略的敵人。這場仗還有得打,總不能永遠由自己領著他們吧。

楊誠思慮之間,張晉根的聲音已經傳遍堂內。“這次荊襄之戰共經五次大戰,四十多次小戰,完全擊退了侵入的二十萬兗州軍,除了一兩場小仗外,其余皆以己方獲勝告終。”

第一場是蔡進銳指揮的水之戰。除了一艘戰艦逃脫外,兗州軍的所有水上船只均被燒毀。殲敵百余,傷敵兩千余,而己方卻不損一人。雖然最終證實那批糧船是冒牌貨,不過成功地給在場的兗州軍將士留下難以抹滅的陰影。特別是火神弩的巨大威力,在其后的襄陽之戰時。敵人的攻城部隊看到城墻上的火神弩時。幾乎因此而喪失了斗志。

聽到這里,蔡進銳和一眾水師將領卻并沒有多高興。畢竟是勞師遠征。又沒有江河相通,兗州那點水師實在太弱了,只給了他們一次露臉的機會。這還不是主要的。更可氣的是不論是以后進軍關中還是中原,除了當當運輸隊,他們地水師幾乎已經沒有上場的機會了。雖然在洛陽三家的聯合水師實力還不算弱,不過除非他們能把戰船從安樂抬進千里之外的黃河,否則根本連碰面的機會也沒有了。好戲才剛剛開始,他們卻沒有露臉地機會,雖然現在受到贊賞,不過心里地沮喪卻是外人難以明白的。

第二場大戰則是樊城之戰,己方參戰地是吳嘉火率領的兩百荊州軍和南乘風的兩萬揚州軍。擊斃兗州軍統領級符廷遠,殲敵一千二百人,傷三千多人,除了故意放走報信地人外,近三千八百人全數被俘。荊州軍戰死十幾人,近百人受傷;揚州軍也有數百的傷亡。樊城之戰雖然規模并不大,不過卻直接導致了夏侯超強攻襄陽,而且城中沒被燒毀的五千多石糧食,直接用在了其后的百姓安撫之中。可以說荊北其后能順利的安頓百姓,也有其中不小的功勞。

聽到這里,吳嘉火不由暗自跺腳,當時自己燒得過癮,哪里會想到這些,早知道少放幾把火,現在的功勞豈不是更大一些。看來以后不要隨便亂放火了,幸好那些燒毀的民房沒有算在自己頭上,不然可就虧大了。想到后面,他的氣憤已經完全消散了,樊城近半的民房差不多都是他燒掉的,雖然他家境還算殷實,但就算賣掉他所有家產,也不夠賠啊。

第三場大戰是襄陽之戰,己方參加的有吳振翼率領的三千襄陽軍;蔡進銳水師戰船七艘,戰士八百人;大人的親衛隊五百

鳳營一千騎兵;耳聯軍四百人,總共近六千人。三死五千七百人,重傷六千八百人,輕傷無數,除了重傷中有兩千三百人不治而亡外,共俘敵

近二萬二千人。敵方主將夏侯超自刎而死,張志明走投無路時投江失蹤,顧祝新則被耳聯軍生擒。我方戰死兩千三百人,多數是襄陽軍,輕重傷一千多人。

身上仍然纏著繃帶的吳振翼不由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他的三千襄陽軍幾乎所剩無幾,除了二十多個輕傷外,活下來的三百人幾乎全是重傷,其中一半甚至將成為終身殘廢。雖然獲得不小的戰功,但如此慘重的代價還是讓他這個主帥難展笑顏。若不是其后飛鳳營及時來救,包括他在內的襄陽軍恐怕一個也活不下來。想到這里,他禁環顧四周。卻沒有見到左飛鴻的蹤影,這讓他不禁微感疑惑。雖然左飛鴻是女兒身,但他現在卻再沒有半點輕視之意,雖然她打敗夏侯超時對方已經在他身上耗了不少力量,不過他明白若是單打獨斗,自己恐怕還真不是對手。他向來只信服于強者。便不覺對她生出一分由衷地敬意。

名列其中的蔡進銳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雖然是在表功,卻又無情的揭了一次他的傷疤:正是從襄陽之戰開始,他的水師完全淪為了運輸隊了。敵人渡江時放下大量亂木,他根本靠不上邊,總不可能棄船登岸去找敵人拼命吧。雖然他的戰船完全隔絕了兩岸地聯系,讓過河的兗州軍成了孤軍一只,但到底是沒有過一場戰斗了。倒是在其后那海量的物資運輸,著實讓他忙活得夠嗆。一直到前天的時候,他才總算運完了。他倒不是嫌棄后勤運輸的任務,畢竟這也是決定戰場勝負的重要一環,不過作為一個帶兵之人,最大的希望當然還是可以在戰場上建功了。

不過這點希望恐怕他是沒有了,現在長江上下除了他們便只剩下揚州水師了,依目前的情況看兩方恐怕是沒有打起來的可能地。而且就算打起來,以他現在的實力去面對水戰聞名的南乘風,他還真沒有什么把握。就連交州沿海的那些海盜,也是早就被他清理得一干二凈。以現在交州政通人和的狀況,誰還會去海盜這么危險的事,算來算去,他可真是完全絕望了,運輸的事情結束之后。只能安安心心的回去做自己那個珠崖群守了。

張晉根可不知道被表揚的這些人竟然會有這些想法。頓了頓之后繼續朗聲宣讀道:“第四次大戰是黃渠之戰。我方參戰的有大人親自率領地五百親衛隊和近四千荊州軍,另有豫州和揚州兩支友軍各兩萬人。兗州軍是由主帥顧良洪率領的步騎五萬余人。經過近兩天的激戰后,戰死一萬三千余人,被俘三萬四千人。其余皆逃往洛陽。其中由大人親自率領的五百親衛隊大破敵人中軍大營,殲敵五千余人,余者皆傷,更擊斃敵首,直接導致敵軍主力潰逃。在其后的追擊中,除了顧祝升以外,其他諸將均被生擒。”

楊誠微微一笑,張晉根執意要將那一戰單獨提出,張識文他們也堅決支持,他也無可奈何。說起來這一戰南乘風和葉浩棟地功勞也不小,在得知顧良洪死后,剩下地幾大將領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見,一支向北逃竄,其他地卻沖向了樊城,想要奪回那里的糧草,卻正好落入南乘風設好的包圍圈里,自己還沒趕上去呢,大部份幾乎還沒開打就投降了。倒是向北那支撞上了正要追擊顧祝升地葉浩棟,一直打了一天一夜才總算被完全擊潰。五萬兗州軍如此不經打,倒還真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若是顧良洪在,那當然又是另一番境況了。

眾人聽了卻是一片驚嘆,這其中倒也不是完全恭維。楊誠的親衛隊能以一敵人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但一般來說,中軍所在往往都是最為精銳的部隊,再加上處于守勢,這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雖然楊誠的親衛隊在山林中有著恐怖的戰力,但卻仍然不能掩蓋這一戰的鋒芒。而鐵嚴華在下面更是一勝興奮,這十天來他早已整理出不少的說書內容了,特別是黃渠一戰,更是他大肆渲染的對像。雖然并沒有多少吹噓的成分,不過在他嘴里說出來自然與張晉根現在說的有著完全不同的效果了。

第五戰是南鄉之戰,說到這里,張晉根臉上不禁有些不自然了。看眾人都望向自己,他這才收拾心緒繼續說了下去。南鄉之戰我方共投入五營近四萬人,而敵方顧凱鋒屬下的兗州軍近十萬人,不過在之前近四十場小仗的打擊下,能戰者僅有八萬人。激戰四天之后,兗州軍戰死兩萬人,被俘八千多人,剩下的有五萬進入武關,余者皆向洛陽逃竄。加上前面死傷的近兩萬人,共計殲敵近四萬。我方戰死三千二百人,傷萬余人。

之前那些小戰,除了十幾次騷擾重在傷敵外,其余幾乎都是殲滅戰,是以南鄉這邊殺敵最多,俘虜卻反而少得可憐。說到這里,眾人均是沉默不語。這是功是過倒還真難說清楚,畢竟人家殲敵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其他所有戰場的人數。不過若要把丟掉武關的過失強加在他們頭上,這點功勞就有些難說了。只是眾人心里都清楚,若不是武關守軍見財起意,顧凱鋒的八萬大軍只怕都要葬送在武關之前了。以此來看,也不知道說顧凱鋒是精明過人,亦或是一個瘋狂的大賭徒。

“不管怎么說,這一仗我們都是打勝了。”楊誠站起來說道,再論成敗已經無濟于事,他可不想眾人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此番我軍共殲敵六萬余人,俘虜敵兵六萬八千人,雖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總算趕在春播之前結束了戰斗。所有參戰將士皆有功勞,日后我自會上報朝廷,為大家請功。”

說起來俘虜的這批敵兵這一次還幫了不小的忙,楊誠并沒有把他們關起來,而是把他們用來了這次春播和重建之中。不過他們倒也沒有什么不滿,這六萬多俘虜大半都在戰爭中負了傷,若是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根本連命都保不住。根據戰后的統計,俘虜的傷兵死亡率竟然還比州軍自己的傷兵死亡率低得多。受到這么好的待遇,俘虜們當然是感激不盡,更何況他們做事楊誠竟然按正常的民工待遇給予工錢,算起甚至比他們在兗州軍中的軍餉還要高。楊誠對這些俘虜的約束并不多,但卻沒有引起一場暴動,一向以為被視為包袱的戰俘,反而成了一大助力,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敢相信。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16
第四十章 關洛爭雄·四

偷偷拭了拭微微冒汗的額頭,感激的看了楊誠一眼,的座位。既然楊誠說都有功勞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說什么,不過楊誠剛才說到已經達到之前的目標時,他心里卻忍不住有些慚愧。他也知道,對于這次荊襄之戰的結果楊誠并不十分滿意,不誤農時只不過是政治上的目標,而軍事上的目標卻是阻擊兗州軍,而阻擊的目的便是不讓他們通過武關而威脅關中。如果從軍事角度來說,他們是完全失敗了,本來想把敵人堵在外面,哪料到自己反而被人家堵在了外面。

接下來便輪到張識文出場了,短短兩個月不到,比楊誠還要年輕四歲的張識文眼角和額間竟有了幾道皺紋,雖然并不明顯,但也可以看出這段時間他是如何渡過的了。前方軍資的調拔、荊州官吏的替換、交州本地的政務,甚至于移民與本地人的糾紛,幾乎每件事都他的身影。倒不是底下的官員不夠得力,而是身上的擔子太重,讓他不敢對自己有絲毫的松懈。

楊誠自己對生活的要求極為簡單,不過對百姓花起錢來卻是極為大方,哪里的百姓餓肚子了,他大手一揮又送錢又送糧,還要減免賦稅。這種做法張識文從內心來說當然是絕對支持的,他和很多官員都是出自貧寒,對百姓的苦楚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不過不當家不知道鹽米貴啊,交州雖然經過近四年的高速發展,不過畢竟開發尚短,要想真正和那些中原大州相比還為時尚早。幸好交州百姓對官府的信任達到了令人驚訝的地步,很多在其他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交州卻毫不費力地順利執行下去。仗著這一點。他才能夠勉強支撐,饒是如此,從征謝明倫到現在,交州的府庫仍然見了底。

張晉根才報了喜,現在輪到他卻是要報憂了。清了清嗓子,張識文平靜的說道:“這幾個月來。大家的鼎力支持下,荊州全境已經初步平穩。先后安頓流民三十萬人,新建民舍七萬所,除荊北外,其余各地的百姓都可以維持到秋收。在商會的大力配合下,各地地物價還算平穩,沒有出現屯積居奇的狀況。民生已安,交州的協助人員從下個月起就會從各地陸續撤離,以后就要各位官員多多辛苦了。”

眾人聽了倒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從荊州選拔新人們眼中微現激動。這樣的政績放在外面,足以讓任何人為之驚奇了。特別是流民問題,向來為各地最頭痛的事情,不過放荊州竟異常順利。從關中和中原逃亡來的這三十萬百姓,現在已經廣布在荊南各地,多數都在新設立的三郡十二縣中安居樂業。雖然一切都是從頭再來,不過荊州清明的吏制卻讓他們把這個新的家園當成了樂土,只怕戰爭結束之后,真正愿意離開地人也不會有多少。

僅此一項,荊州的人口便憑添了二十多萬。完全彌補了謝明倫之亂和州軍入侵所造成的損失。不過官府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是驚人的,這三十萬人中,大半都是貧困的百姓,安頓他們所需要的房屋、田地和農具幾乎都是官府掏的腰包。即使是攜資而來的人,置業的成本也是低到了極點。正因為如此。荊襄之戰還沒有結束。百姓地安頓便已經基本完成了。

去年北方不少地方都遭了災,再加上三家幾乎征用了境內的所有壯丁。糧食的價格已經漲到了天價,再加上各地豪強刻意抬價,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出現大批餓斃的百姓。雖然現在北方的小麥快要成熟了。不過三家為了維持寵大地軍隊開支,早已盯得死死地了,真正能分到百姓手里的恐怕就少得可憐了。與之相比,荊、交二州地百姓便幸福多了,雖然各地糧店的銷售有著嚴格的限制,不過一般百姓卻并不愁無米下鍋。

只是如果外地地商人想要在荊襄購糧,卻需要州府的同意才行,雖然交州連續三年獲得了大豐收,不過也經不起這般折騰。現在的存糧只能勉強支撐兩州的軍民所需,哪里敢大量賣出。饒是如此,在荊襄之戰剛剛停止的時候,中原的商人便如潮水般涌入,特別是在襄陽一帶更是商賈云集,比起和平時期的中原大都市也毫不遜色。雖然現在各地都極為混亂,不過畢竟其中的利潤太過誘人,足以讓任何逐利之人冒險而來。一時間之間,剛剛戰事剛剛平息的荊襄之地,竟呈現出罕有的繁榮之景,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至于交州的協助人員,更是全國獨一無二的。自從那次交州許多人義務幫助安頓流民之后,交州的自愿者大軍便一直保持著不斷擴大的趨勢,上到地方望族,下到百姓、工匠,只要官府一紙公告,便會踴躍的參與到各地的建設之中。就像這新建的兩千多里官道,其中有近一半的里程官府幾乎沒有花一文錢,都是交州的百姓自帶干糧、自取石材鋪成的。而且這股風潮正在不斷漫延,不僅席卷了臨近交州的幾個郡縣,還有向整個荊南輻射之勢。楊誠及一眾官員對百姓出自內心的關懷,開始得到了百姓強力的回報,若非如此,只怕完成其中任何一件,都要挖空交州那不斷萎縮的府庫。

“現在荊南的水利已經基本成形,等這段農忙過后,荊北的水利工程也將開始動工。若是一切順利,加上兩州今年新墾田地,荊州的糧食收成將是去年的三倍,而交州也將增長三成左右。所以最遲在五月,兩州起碼要新修七十座糧倉,否則我們便不能裝下占平常年景整個大陳兩成還多的糧食。”張識文平靜的宣布了這個讓眾人振奮的消息,嘴角首次露出了一絲笑意。首次統計出這個數字的時候,連他也微感吃驚,雖然交州的土地每年都以一成左右的驚人速度在增加著,但總面積算起來畢竟還遠不能與其他任何一



下面地眾人卻是炸開了鍋。要知道不要說交州,就連荊楚之前比起中原來說也算得上是蠻荒之地,即使是現在,不論是人口還是土地面積,都遠不及整個大陳的一成。而且荊州的戰亂才剛剛平息,若是這樣狀況持續下去的話。荊、交二州勢必將成為大陳最富庶的天堂。想到自己治下今后的種種,在坐地不少官員,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美好的憧憬之中了。

等眾人議論了好一會,張識文才回頭望向楊誠,后者苦笑點頭。雖然前景值得期待,不過現在卻仍然殘酷,揮手安撫住激動的官員們后,張識文正色說道:“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打仗和救濟百姓足實花了不少錢糧。所以呢……從這個月起,至少三個月內荊、交二州所有官員的俸祿都暫不發放。”

想起自己出的這個權宜之計,張識文不由微感歉意。要知道荊交二州官吏的俸祿雖然比起其他地方要高一點,但絕大多數官員都沒有任何其他的收入,一家幾口人都指望著這點俸祿,而且一有需要捐獻的時候無不走在最前。即使是現在交州官位最高的他來說,也是囊中羞澀啊,他還只是一人吃飽全家不管地人,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到處都需要要錢。就算他把一個錢掰成兩個來用,也仍是不夠用。就算先挪這三個月的官俸,所缺的口子仍然不小,到現在都還沒有解決的方案。

聽到張識文的話,官員們雖然面有難色。不過卻并沒有人出言反對。大家都知道。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張識文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不過嘴巴畢竟要吃飯,雖然各人都微有積蓄,不至于連鍋也開不了。不過張識文說的可是至少三月。若是時間一拖久,那保不準就得餓肚子了。當官的都要餓肚子,恐怕從古到今還真是少見了。

看著堂下所有地眼睛都盯著自己,張識文無奈的說道:“這也是沒辦法,不過也不是一文不發,大家回去以后,在三日內把自己和手下官員每月必須的口糧統計報到州府,這幾個月的事情還多著呢,總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辦事吧。不過有一點大家必須記住,這個消息絕不可傳出,否則嚴懲不貸!”現在非常時期,要是別人知道荊交兩州連官員的俸祿也發不起了,那影響可就大了。

眾人轟然應諾,不少人都過著清貧地生活,只要有糧食,生活還是可以過下去地。況且之前張識文又給了他們一個這么美好的期待,頂多熬到收獲之時,應該算不了什么了。



張識文點了點頭,轉頭望向軍隊地將領們:“士兵的軍餉足額發放,將領們若自愿的話,在保密地前提下可以在領取之后上繳,以后原數奉還。”畢竟還要打仗,他還不敢把主意打到軍隊的身上,雖然將士們不會對此有多大的意見,不過人家畢竟是命在拼。

幾個將領低聲合計了一下,公孫勇朗聲說道:“張大人都不領俸祿,我們幾個比你富裕多了,還怕熬不過來?放心好了,下去我們會盡量湊點上來,只要大人不嫌棄就行了。”比起文官,武將們受獎的機會就多多了,像他們幾個統領,幾乎每個都在交州置了不少田地。雖然比不上地方的富豪,不過也算得上有點家底了。

“謝謝大家支持!”楊誠站起來感激的說道,要是讓他來說,還真開不了這個口。雖然大家的反應與預想的結果相差無幾,不過他心里卻是極為欣慰。自己的這些老部下就不用說了,那些新上任一兩個月的官員也鼎力支持,就不能不讓他感動了。畢竟這交州的錢是讓他花光的,雖然并沒有用在自己身上,但畢竟是自己開的口。現在又把主意打到這些文武官員的身上,心里當然有些過意不去了。

眾人紛紛起身回應,均表示了理解,唯獨吳嘉火不解的說道:“既然缺錢,何不我們自己鑄一點呢?”

大多數文官均是微微變色,黃南杰沉聲說道:“依大陳律,私鑄錢幣等同于謀反!”雖然交州自己的規矩比大陳律還要通行,不過黃南杰作為兩州總巡,對于律法豈能沒有深刻的了解。何況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他當然要及時提醒了。

吳嘉火卻不以為然,不屑的說道:“朝廷地錢又沒人用。”他說的倒是實情,大陳年年征戰,國庫早已不堪承受,無奈之下便大肆鑄幣,用料也由銅變成了鐵。這樣一來便使得錢幣的價值不斷下跌。三家沒有反叛之前,銅錢與銀兩的兌換已從最初的一百枚換一兩,跌到了兩千枚才換得了一兩,至于后來的鐵錢,幾乎根本沒人愿意兌換了。三家反叛之后,這種情況進一步惡化,除了真金白銀,便只能以物易物了。在這種環境下,在交州境內幾乎也見不到錢幣地流通了。

眾人均是默然。雖然這是實情,不過畢竟誰也不敢輕易踏足那個禁區,更何況楊誠又是鐵了心的擁皇派。“老哥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張破舟大聲說道:“我們先鑄著,大不了以后天下太平了,就不鑄了。”其他諸將倒也多數贊成,到底出身軍旅,這方面武將們的膽子倒是要大得多。

“這個……”吳嘉火的話倒還真讓張識文感到眼前一亮,鑄幣帶來的利潤卻實極為誘人,更何況是現在他滿腦子想的便是如何湊錢。不過顧慮同樣也大,這畢竟是受朝廷嚴令禁止的。雖然現在朝廷的政令幾乎連關中也出不了,根本無力顧及他們。不過若是戰亂平息之后,誰知道會不會秋后算帳呢?

“我看可以試試,只要我們限制其只在荊交二州流通,一待戰事平息或是財力緩解之后。便全部收回。畢竟這也不是為了我們自己。我想當今圣上也不會太過追究吧。”見張識文

決,張晉根也出言贊同道。

黃南杰仍然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既不出言反對,卻也沒有絲毫贊成地意思。倒是一眾官員們,大多有些動心。畢竟不解決現在這個困局,對于今后的發展極為不利,甚至連帶這次的戰爭也會受之影響。雖然他們對楊誠的勝利都抱有絕對的信心,不過打仗畢竟是花費巨大的事情,任何對荊州軍不利的因素,他們都要想方設法的排除。

“識文呢?”楊誠也是拿不定主意,見張識文仍在沉吟,便想聽取他最終的意見。在政務上,幾乎他都是以張識文的意見為主,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張識文嘆了口氣,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堅定。“這也是不是辦法地辦法,大不了有什么罪以后我來頂就是!”這段時間財政上的困難差不多讓他抓破了腦袋,思前想后,也唯有這個辦法可以完美的解決了。雖然會留下一些隱患,不過是因為自己無法保障錢糧的供給,而影響了楊誠平定戰亂的行動,任何事情都成了空談了。

“鑄錢就鑄錢,不過不能太多,就兩州一年地賦稅。”說完張識文轉向老程問道:“軍械營方面有沒有問題。”以現在兩州官府地信用,鑄出的錢不怕用不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個無底洞,若是重蹈了朝廷之前地覆轍,那他們這幾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局面恐怕就要完全毀掉了。

“這個再簡單不過了。”老程拍著胸脯說道:“給我一兩天,保證可以鑄出錢來,半個月就可以在兩州全境流通!”他倒不是夸口,以軍械營現在的規模和實力,再加上打造農具和兵器地高峰期已經過去,只要拿出小半工房,便足可以滿足需要了。況且這些年交州的鐵礦、銅礦不斷增加,材料上根本不用他費半點心。

“頂罪的事當然用不著你了。”楊誠起身與張識文并肩而立,正色說道:“識文一會兒就擬好通告,會后就讓大家帶回各郡,三日后通告所有百姓。要做我們就要把它做好,成色方面老程一定要把好關,可不要輕易讓別人仿制了。”朝廷的錢幣現在淪為廢鐵,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假幣泛濫,特別是以前三大家族,私底下擁有的造幣廠規模甚至比朝廷的還要大。

“有事當然是大家一起擔著了,我想在座的誰都不會有異議吧!”吳嘉火大聲說道,看著著紛紛應和的眾人又轉向楊誠提議道:“另外我們也可以搞個錢引,那就更方便了。”

張識文等人不由微露驚訝,沒想到吳嘉火這一介武夫。腦袋竟然如此靈光,連他們都想不到的事情,竟然給他想到了。對于錢引他們倒還不陌生,前朝鼎盛之時,便有幾大豪門聯同各地的富商做過,而且還盛行一時。不過隨著朝廷地腐敗和家族間的斗爭。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而且還引得無數中、小商人一夜之間傾家蕩產。而到了大陳這一朝,由于歷代皇帝的打壓,豪門世家的興衰交替更加頻繁,能影響全國的大商家更受到朝廷的猜忌,對于需要強大財富和極高信用才能支撐地錢引,當然沒有出現的機會。

不過對于現在荊、交二州來說,這卻不是個多大的難題。交州商會與官府幾乎是連成一體的,信用自然毋庸置疑的;至于資金方面。雖然商會在楊誠和張識文的“壓榨”之下,連流動資金也少得可憐,但大多數人都是來交州收購東西的,資金的流入遠遠高于流出,在極高的信譽支撐下,倒是不難辦到。況且商人們也不會愿意帶著大車小車地金銀到處走,只要安全有保障,此舉定然會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商議,眾人終于將鑄幣和錢引之事定了下來。在楊誠的提議下,錢幣最終定名為“荊交通寶”。全銅鑄成,第一批將在半月內發行五百萬枚,可在兩州各地官府直接兌換金銀,五十枚兌換一兩白銀。除去材料和人工,府庫便可有七萬多兩白銀的進帳。雖然數量還遠遠不足。不過卻已經可以大大的緩解張識文的壓力了。

而更可觀的是錢引,商會和官府聯手之下。分別在南鄉、西陵、江夏三處進出荊州的要道設置兌換處。所有進出荊州的商旅都可在此兌換,金銀是自愿兌換與否,不過荊交通寶卻折換成金銀或錢引。不得帶出。雖然金銀兌換錢引要收取一定地費用,不過卻并不高,特別是那些大筆交易的商人,只堪當其運輸的費用而已。按目前兩州的交易情況,僅此一舉便可帶來不小的收入,更不用說因此可以擁有充足地流動資金而形成地效益。

商議結束之后,眾人都是松了一口氣,雖然頂著造反大罪的危險,不過僅是保守地估計,便可以渡過原本一直要到糧食豐收后才能緩解的財政危機。有著如此大利,冒點風險也是值得的。更何況荊州軍在今后地平亂之戰中定能立下大功,就算將功抵過,朝廷也會太過怪罪他們的。對于荊州軍日后的表現,在場的倒沒有任何一人懷疑過。

“后方總算安定了,接下來便是平亂之戰了。”楊誠回到上首坐下,正色說道:“雖然在坐的有大部不會直接參戰,不過也應該讓大家了解天下現在的形勢。以后每隔十天,也會有邸報送到各郡縣,通報最新的變化,以免流言蜚語擾亂民心。晉根,有勞你了。”雖然現在荊州基本平定,不過畢竟這次叛軍的實力不容忽視,荊北的一些地方更有接臨前線,再加上各地的商人往來于此,口耳相傳之下,流言自然不會少。雖然在鐵嚴華的協助下,兩州的輿論幾乎多是站在自己這邊,不過楊誠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洛陽來荊州幾乎沒有什么阻礙,就算三家不再派大軍前來,只怕搗亂、破壞是免不了的。

張晉根再度站上來

極是嚴肅。楊誠之所以休兵十日,除了恢復生產這個要的是前段時間對各地形勢的變化太不了解,不敢貿然行動。這十天楊誠雖然一直在南鄉,不過鐵嚴華的手下可沒有閑著,數以千計扮成各種身份的細作已經向四方派出。雖然來往的商旅也來帶來不少各地的消息,不過卻是真假難辨,只能用作參考而已。要想獲得準確而及時的消息,還得要靠自己人才行。

經過這段時間從各個渠道的收集,倒還真獲得了不少消息,不過卻并不全面。就好像關中方面的情況,差不多已經是十天前的了;臨近的洛陽還好一點,不過也是五天前的消息;至于再遠的河北方面,幾乎都是從商旅之中探聽到的,而且還是十多天以前的了。經過咨事營的認真整理,這才理出了相對來說可靠一點地消息,而且還不能保證完全正確。

首先最為關注的關中方面。只知道渭北的叛軍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渡河,甚至攻占了渭南。而朝廷方面對此的反應還全然不知,不過趙長河率六萬大軍駐在華陰,想來不會坐視不理。渭北叛軍畢竟是渡河來攻,雖然水師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不過只要長安和華陰地朝廷大軍兩面夾擊。叛軍立足未穩,又是孤軍深入,相信也構不成什么威脅。

而從孫堯安占據武關的情況來看,青泥隘口肯定也被他攻破了,不過那里并不是絕佳的防御之地,只要朝廷派重兵進攻,絕對可以把兩人的軍隊壓制在武關不能動彈。這當然也是楊誠最為希望的,為了欺騙張破舟他們,顧凱鋒帶進武關的糧草絕沒有多少。只要長安堵住他們,再加上自己這邊全力配合,武關完全可以一戰而下。不過讓楊誠疑惑的是,從這些天黃勇剛傳回來的消息來看,武關那邊竟然安靜得出奇,根本沒有任何戰斗的跡象。這劉虎在搞什么,竟然會放任顧凱鋒和孫堯安占據武關?當然,楊誠卻不知道劉虎現在正郁悶著呢,否則恐怕連他也要煩上幾天了。

洛陽方面還是和以前一樣,既沒有按兵不動。也沒有猛攻潼關,兩軍似乎是在演練一般,天天上演著傷亡微小地戰斗。對于潼關現在這種奇怪的局面楊誠倒不奇怪,潼關西薄華山,南臨秦嶺。東接桃林。北當黃河、渭水、洛水會合之處,為關洛要沖之地。山巒重疊,谷深崖絕,中通一條羊腸小路。往來僅容一車一馬,歷來被譽為“三秦鎖鑰”、“四鎮咽喉”的天險重關。從潼關建立至今,竟然沒有一次失守的記錄,數百年間任他再厲害的蓋世名將,也在此駐足而嘆。

現在潼關有趙勝率領的四萬精銳戰士駐守,后面還有趙長河的六萬人坐鎮,兵精糧足,放眼天下也沒有任何人有強行攻破它的實力。那三個老頭雖然無一將才,不過無不精通歷史,當然不會蠢得以為憑他們那幾十萬人便可以攻破潼關了。只要朝廷能頂住渭北的叛軍,京畿之地便可穩坐不敗之地,可惜自己不小心讓顧凱鋒奪了武關,不然就算三家兵雄勢大,想贏這場戰爭恐怕也極為艱難。

河北那邊的形勢也并不樂觀,譚淵雖然在開始勢如破竹,連連攻下了冀州地不少城池。不過兵力只有三萬,當地豪強與鄭氏關系緊密,不斷加以反抗。無奈之下,譚淵只得分兵駐守戰略要地和大型的都市,無法進一步擴大戰果。而且半個月前顧家又抽調了數千駐守北疆的騎兵襲擊他的糧道,更讓譚淵首尾難顧,也不知道現在形勢如何了。譚淵最大的弱點便是要提防日益強大地烏桓,真正能投入戰斗地兵力不足一半,雖然俱是精銳,但對于攻城掠來說,畢竟是少了點。

楊誠現在能夠期待便只有南乘風和葉浩棟能盡快攻取徐州,然后橫掃青、兗,這樣便可以與其連成一片,一改現在尷尬的局面。只要他們三人能聯手兵指洛陽,自己再從南陽出兵,這場戰事地結果便再沒有什么懸念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是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以南乘風的實力,占領徐州都有些吃力了,除非孤軍深入,否則根本沒有與譚淵會師地機會。

雖然這些情況都已經算得上過期了,不過仍然能大致的了解當下的形勢,比起一個月前,局面可以說并沒有什么好轉。而且三家反而還隱隱占了上風,奪取了武關和渭南。特別是武關現在落到他們手中,讓荊州軍處于一個尷尬的境地:按兵不動的話只會對叛軍有利,但要想進攻卻也極為麻煩,要么強攻武關,要么進攻洛陽。

若是拼了全力,楊誠倒是有攻下武關的自信,不過荊州軍至少要付出過半的傷亡,這還是樂觀的估計,這樣的慘勝當然不是楊誠所期望的。而進攻洛陽,那更是想也不用想的,三家恐怕最樂意看到這種情況。他們正閑著無聊呢,到時他們只要派幾萬人堵住潼關,其他所有兵力恐怕都要找自己麻煩了。現在唯一能夠期待的,便是能夠順利聯絡上劉虎,只要兩邊合力,武關便指日可下。

“大人?”張晉根湊上來輕輕說道。頓時驚醒了沉思中的楊誠。環視四周,見眾人眼睛都望向了自己,顯然張晉根的講解已經結束了,等著自己發表意見呢。了解了各地形勢之后,所有人都輕松不起來了,現在看來要想結束這場戰爭。恐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達成了。畢竟戰亂一日不結束,荊交二州便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穩定和繁榮,大陳已經經歷過太久地戰爭了,人們對和平安定實在太渴望了。

整理了一下思緒,楊誠平靜的說道:“打仗的事本來該將軍來做,不過這一仗大家也知道并不輕松。在此我希望各位除了管好政務之外,在農忙結束之后,征募壯丁,加以訓練。交州幾年前就已經這樣做了。就要

州的官員位多費心了,若有什么不解之處,多向交州教。這一件事必須抓好,希望大家記在以上。”

眾人四目相視,表情不一。交州全民皆已經成為習慣,倒還沒什么,不過荊州畢竟初平,便有些難解甚至恐慌了。加緊訓練壯丁,很顯然楊誠極有可能會擴充軍備,那無疑就是說憑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楊誠心里也是無奈。現在他手里地軍隊幾乎完全由等同于以前在交州的規模,幸好地方上沒有什么亂子,為他節約了大量的人力。像南乘風和葉家便不一樣了,他們能派出的兵力往往只有總兵力的一半,根本不敢像自己這樣幾乎全軍盡出。這次將公孫勇調來之后。襄陽以南便沒有任何一支正規的部隊了。若是被逼無奈必須要強攻武關。不擴充軍隊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可惜現在手里沒錢,他也只能未雨綢繆了。

安排好詳細的細節之后。楊誠僅留下諸位將領,開始分派眾將的任務。雖然在座絕大多數都是值得信任之人,不過他卻不得不防。幸好眾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并沒有什么異議。

“公孫勇!率飛虎營一萬戰士駐守南陽,沒有我地命令,不得擅自出擊!”南陽靠近洛陽,又是戰略之地,荊北的良田多在其周圍,當然不得不防。縱觀諸將,也只有他能讓楊誠完全放心了。

“得令!”公孫勇興奮地應道,荊襄之戰他在交州可是望眼欲穿,現在終于能得以再度上場,自是欣喜不已。雖然楊誠嚴令他不得出擊,不過那里畢竟最靠近前線,怎么也是輪到他第一個出戰。

“左化龍、楊開!令你二人各率本部駐守安眾和下,與公孫勇部密切保持聯系,萬一南陽不濟,可隨時增援。”南陽和安眾、下成三角分布,這樣一來南陽便更加穩固了。

“得令!”

“張破舟、洪承業!令你二人合兵一處,駐守南鄉,若無軍令不得擅動。不過南陽和武關若有變,你們可相機而動。”看了看二人失望的表情,楊誠緩緩的說出了后半句話。

“得令!”相比之前三人,張、洪二人便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了,他們這次算是墊底了。

“黃勇剛、吳嘉火!你二人率本部駐守梅坡,一邊趕造攻城器具,一邊嚴密監視武關的敵軍動向,不得輕易進攻。若得敵人出關進攻,可迅速向南鄉求援。另外咨事營不久會進駐梅坡,你們便暫歸張晉根節制。”因為上一次張晉根只是參贊軍務,很多時候做不了主,這次楊誠便干脆說在明處,免得到時難以指揮。

“得令!”

“蔡進銳!令你率水師駐守襄陽,可相機而動。”

“得令!”蔡進銳早料到自己的任務了,說是說相機而動,不過他的戰船總不能跑到陸地上去吧,除非戰火再度燒到漢水,不然也只能當當跑腿的任務了。

“我呢?”吳振翼見楊誠似乎已經分派完畢,急忙問道。

楊誠笑了笑,和聲說道:“你的傷好了嗎?先在襄陽好好休息一個月再說。”襄陽一戰吳振翼差點連命都丟了,現在雖然已經有所好轉,不過楊誠卻并不放心。吳振翼算是一員虎將,怎么能夠輕易折損掉。

吳振翼微有失望,接著又奇怪的問道:“怎么大人還是要防守嗎?”聽了眾人地分派,都是堅守,根本沒有一絲進攻的意思,不要說吳振翼,就是其他幾人也心生疑惑了。

看了看眾人疑惑的眼神,楊誠正色說道:“你們有什么好辦法嗎?”

眾人聞言黯然,從顧凱鋒攻下武關那時起,他們便已經在考慮著如何奪回來了,不過顯然除了強攻之外,再想不到其他方法了。眾人當然明白,武關易守難攻,再加上駐守的人比整個荊州軍還多,只要顧凱鋒一意防守,就算強攻也未必能下。

“咦,大人您呢?”公孫勇疑惑的問道,聽完楊誠這些命令,他便已經感覺不對了。

楊誠微微一笑,果然是公孫勇要老道一點。“武關附近早有防范,我只得舍近求遠了。”

“大人莫非是想繞行漫川關故道?”張破舟驚訝地問道,他這段時間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武關地周圍的地勢,聽到楊誠這樣說頓時明白過來。“那可不行啊!”洪承業急急地勸道,漫川關說是叫關,其實只不過是一條采藥的路,不僅通不到關中,而且還極為艱險。現在就是采藥的人也放棄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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