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神箭傳說 作者:簡單老楊 (連載中)

otto544 2008-10-20 20:15: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45981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28
第六十二章 關洛爭雄·二十六

"?”見楊誠在那里想得出神,張晉根一時也不便打攪好一會才忍不住低聲問道。

“哦,是晉根啊,對不住,我一時……”見張晉根如炬目光望著自己,楊誠微有些尷尬,好像被人看穿心事一般。進入秦嶺以后,他一直覺得自己心中有一絲牽掛,卻不明所以,現在被張晉根提起,才驚然發覺,自己竟然一直擔心著左飛鴻。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像如他們男子一般,統軍馳騁千里,為的卻僅僅是得到自己的認同,想起來也不由得讓楊誠感慨。

張晉根奇怪的看了看楊誠微紅的臉,心道:大人竟然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這可真是奇了。不過表面卻并沒有表示什么,只是淡淡的說道:“沒什么,對了,幾天前識文托我給你帶封信,現在終于可以完成任務了。”楊誠既然不說,他當然識趣得很了,雖然心中仍然對左飛鴻此舉存疑,卻也只字不提了。

而楊誠經這么一岔,竟然一時也忘了二人所說的話題,見張識文有信給自己,立即拆了起來。他之前諸多事宜一直靠張識文替他打理,自從到了荊州以后,二人會面的時間越來越少,倒讓楊誠感覺不習慣起來。所以一聽到是張識文來的信,他便有些急不可耐了。捏著薄薄的信紙,楊誠的臉色卻是喜憂參半。張識文的信中只說了兩件事,一是荊交二州的近況,二便是左擒虎和葉浩天雙雙失蹤的事情。

荊交二州在張識文和一眾官員齊心合力的治理上,一切倒還算得上是蒸蒸日上。民生自不用說了,就連楊誠計劃所缺的種種物資也已經準備了八九成,大多數甚至已經運抵了梅坡。此番武關一通。便可源源不斷的運入關中,直接投入到戰場上。

現在地梅坡已經今非夕比了,荊州平定之后,從荊南和交州源源不斷而來的戰爭物資,將原來的軍營塞得密密實實,連駐守的士兵也不得不在周圍另筑營寨。現在的商會幾乎完全成為戰事的服務員。大量地商業活動都已經暫停了下來,僅維持必要的民生物資交流。荊交二州寬闊的官道上,完全是一副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才鋪上去不過數月的青石板,已經被成千上萬的車輪磨得面目全非。如此盛況,恐怕在兩州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

雖然戰事隨時都可能再開啟,但冒險前來的商旅反而更多了。現在整個大陳幾乎都已經卷入了這場戰爭,大量的民夫被征用,聚集在關洛之間。各地一派凋零之象。而唯有荊州和交州,由于楊誠一貫堅持兵貴精而不貴多,是以在完全控制兩州超過百萬民眾地情況下,仍然只維持五萬左右的正規兵力,算上各地維持治安的衙役捕快,也不過七八萬而已。比起中原大部份地方幾乎抽盡十四至六十歲男丁的情況,荊交二州簡直就算得上是太平時節了。

而物資的運輸又全權交給了商會,有了大量的馬車為基礎,民夫的數量便數以倍計的減少了。況且這些民夫皆是由商會出面雇用,每月所付的薪金又豐厚。而且受到的待遇也不錯,是以不僅沒有成為百姓沉重地負擔,反而解決了不少人的生計。就連荊北之戰被俘而雇去修建水利的州軍士兵們,也有近半紛紛要求在戰后留下,永久居住在這里;而在另一半不愿留下的人中。不少也是因為家人的牽絆。不少人甚至已經打算,一旦有機會。便要攜家遷來。

正是在這各方面地影響下,荊、交二州在這場波及天下地戰亂中,竟然一派欣欣向榮之勢。荊北大戰之后。不少勢力已經將眼光投向了這里,明里暗里進行著全方位的滲透。張識文對這種情況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對方不搗亂,他都不予會;不過若是存心破壞,很多情況下官府還沒出動,那些人便被憤怒地百姓五花大綁的送來了。這樣一來,敵對勢力的滲透不僅沒有起到預期地作用,反而在各種消息傳回之后,動搖了自己的軍心。這恐怕就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了,而且還難以加以阻止。

張識文早就預想到這種情況,而且料定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影響還會逐漸擴大。所以不僅沒有刻意理會,反而出手推波助瀾,讓更多關于荊交二州的消息和傳聞隨著這些人流向四方,使他們成為自己義務的宣傳員。當然,對于一些重要的東西,張識文的防范也是滴水不漏,特別是軍械營,更已經暗中抓捕了數十名暗探。

楊誠自然知道,張識文這其實是要自己安心打仗,后方自有他的照應。想起自己這個最忠實的朋友,楊誠不禁感慨不已,上次分別時,他分明看到張識文已經隱有白發了,神色間也略有些憔悴。要知道他可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這才多久,竟然就這副樣子了,兩州沉重的負擔全壓在他肩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累了。想到這里,楊誠暗下決定,一待此戰過后

設法讓張識文好好休息一下,若是因此而累倒,自己他。

至于第二件事,張識文只是略微提了一下,并強調他已經有了營救方法,讓楊誠不必牽掛。當然,這件事情現在還瞞著左飛羽的,不過左飛羽是個坐不住的人,雖然身懷六甲,但現在還不礙行動,現在這件事已經差不多要傳遍交州了,恐怕并瞞不了多久。

楊誠當然知道事情的輕重,現在總算進了關中,他當然不可能丟下大軍千里迢迢的跑去了。不過他也知道張識文只是在安他的心,葉浩天是何等人物,他可是清清楚楚的,連他也一同失蹤,事情恐怕就不是這么簡單了。而他對奇門之術只是聽章盛提過,更是一竅不通,所以就算他去了,恐怕也無濟于事。一切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看完信之后。楊誠將信收了起來,并未作過多表示,一如往常般向張晉根說道:“洛陽一帶的情形現在如何了?”說起來他已經有十來天沒有聽過洛陽一邊的情形了,雖然從劉虎那里聽到了一些,卻也是過了好幾日的了。關中現在混亂的局面有望解決,他地目光當然就投向了洛陽。更何況左飛鴻現在已經按原定計劃出發了,他當然無法完全放心。

“洛陽的外圍倒是被我們查得八九不離十了,但是洛陽城周圍卻難以滲入,獲得的消息極為零散,而且無確定真偽。”張晉根略有些慚愧的說道,雖然偵察情報并不是由他負責,不過他這段時間全權打理軍中事務,想起來并沒有什么建樹,在顏面上總有些過意不去。

楊誠卻并沒有責怪的意思。見張晉根這樣,反而寬言安慰:“那里可是有近百萬叛軍呢,想來也不是那么容易探知的,晉根不用介懷。你先說說嵩寧以東地情形吧。”自己的情報網絡剛剛開始大規模進入中原,他當然不敢期望全都順風順水,那畢竟是那些世家大族經營以久的地盤,一時半會哪能說滲入就滲入的。

“兗州一帶現在我們的耳目倒還比較多。”提到鐵嚴華做得最成功的地方,張晉根臉終于有了一絲笑意:“這段時間在搶收小麥,所以洛陽軍調了七十萬民夫分派到各地運送,而且還專門抽出十萬青州軍沿途押運。顯然是想盡快運抵洛陽,供大軍之需。洛陽本就不怎么糧,此舉對叛軍的士氣也并沒多大提升。倒是叛軍所控的各地幾乎收走了百姓手中九成的糧食,用不了多久,就算百姓們省著吃。也要見底兒了。現在各地民怨***。若不是因為男丁大多補征用,只怕就要激起民變了。”



“果然是百姓受苦啊。”楊誠搖頭嘆道。神色頗有些憤懣。三家這次反叛幾乎是投入了全力,而連帶地則是三家治下的百姓了,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個寒冬。這下糧食幾乎都被征用,哪里還有活路。雖然民間男丁極少,但三家卻仍然擔心民變,治下領地哨卡林立,百姓想要逃難也不得,真正的是餓孚遍野。

“最苦的還是那些民夫。”張晉根嘆氣說道:“這次三家征調大批民夫,光是洛陽一帶便有百萬之眾,其余諸還分布著少。這些民夫每天都要背著上百斤的東西走上三四十里,所得的口糧卻不過七兩,而且大多衣不敝體,稍有懈怠便會遭到毒打,餓死、凍死、病死不計其數。經過我們探查,光是兗州一地,至少就有兩萬多民夫死于非命。至于洛陽一帶,僅我們查到的便有超過四萬。”

“竟有這事!”楊誠在交州時輕徭薄役,靠張識文精明的理財能力,甚至對征用的徭役發放一定的錢糧。官府真正為百姓謀利,百姓更是十倍百倍還之,現在交州幾乎已經免除了所有徭役,但百姓卻紛紛自愿出力。這便是這塊土地上地百姓,誰為他們謀取利益,他們便貼心貼肝的對誰好。楊誠也知道其他地方的民夫斷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但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慘狀,當下心中不由暗生怒火。

張晉根深深的看了楊誠一眼,輕聲說道:“這對我們來說,卻是一次機會。現在雍、兗、青一帶民怨已到了爆發地極點,只要稍稍推動……”這本來就是他們之前商定好地計劃之一,只不過發動的時間卻是在關中已定,兩軍對峙之時。

“嗯,這個就先交給嚴鐵華吧,他應該知道怎么做。”楊誠淡淡地說道,似乎并沒有什么喜悅。他哪里高興得起來,他這個計劃可是建立在百姓痛苦之上,想到這點,他的心便異常沉重。雖然這些百姓的苦難并不是他造成地,但以他的秉性,又如何能釋懷呢?

見楊誠這副神態,張晉根心里頓時明白了大半,不過去稍稍偏了點。他本就疑惑楊誠派左飛鴻這支孤軍深入敵后的用意,現在看來,只怕這一招已經在左飛鴻的手上施展開來了。百姓和民夫們敢怒不敢言,不過是因為根本無法與官兵對抗,若是

樣一條導火線,那股爆發之勢只怕驚動地。

“唉……”楊誠長長的嘆了口氣,神情漸漸恢復正常。自己在這里干著急是沒有用的。還是想想如何盡快救百姓于水火來得實際些。“其他地方的近況呢?”關中的情況已經了解地差不多了,按照約定,葉浩棟和南乘風應該已向徐州開刀了吧。譚淵也應該不會一直被困在那里吧,畢竟他可以章盛親點的四人之一啊,若是這樣就被困住,楊誠怎么也不會相信。

張晉根點了點頭。不急不緩的說道:“徐州已經打起來了,這倒不出大人所料,徐州軍雖然有近十萬之眾,不過將領卻多是潘氏子弟,戰力根本無法與揚州軍相比。現成徐州大半已經攻下,剩下的大多退到了任城一帶,與留守的青州軍聯成一氣,戰事進入相峙階段呢。”

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楊誠,張晉根嘆道:“不過我們之前地擔心也出現了。徐州軍退守任城,不過卻仍有近七萬之眾。據我們暗線的消息,譚淵似乎隱有保存實力的想法,能逼退的就逼退,除了首戰外,基本沒有打什么硬仗。每到一地他都大請當地豪門,而且不動他們的絲毫產業,據說徐州當地士族大多已經默認其地位,與之聯成一氣了呢。”

“怎么會這樣?”楊誠略有些驚訝,之前只是預料自己派人幫助恢復春播會惹得南乘風不滿。而且葉浩天也曾善意的提醒過他。此功是南乘風的,最好不要有他楊誠的影子。他本來還認為是葉浩天看得太過嚴重,沒想到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局面。如此看來,他原想地葉、南兩軍下一步橫掃青、兗打算只怕要落空了。南乘風一心控制徐州,也不知道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盤。自己之前對他的認識恐怕太過簡單了。

“還有更讓人意外的事情。”張晉根帶著一絲冷笑。緩緩說道:“葉家本來只答應派一萬人協助,誰知道出兵的時候只有三千。而且還不是葉浩棟率領。可是沒過幾天,竟然傳出葉浩棟親率兩萬大軍,只花了兩天時間便強行攻下近三萬人駐守的徐州城。接著又趁南乘風與徐州軍對峙之機。在數日之內橫掃周圍數城。唉,現在徐州南邊的一半歸南乘風,東北一角是潘家,而西北最富庶的幾個郡全落到了葉家手里。聽說南乘風數次派人向葉浩棟討要,卻都被拒絕了,雙方現在雖然還沒打起來,不過關系卻極為緊張。”

“他們當這是什么了!”楊誠卻是越聽越氣,當下不禁勃然大怒:“這可全是大陳的土地,難道誰打下來就是誰的嗎!”他事先萬萬沒想到南乘風和葉家居然會存了瓜分徐州之心,特別是葉家,竟然不惜與南乘風翻臉,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我也派人去調解過,不過兩邊客氣倒是客氣,可是全是些敷衍之辭。”張晉根頗有些感慨地說道。說起來他們咨事營之前也曾分析過徐州的局面,解決起來還真是麻煩。現在天下大亂,不止是明里反叛的三家,其他家族又何嘗不蠢蠢欲動。這場戰亂雖然勝負難分,但大多數人都認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是以無不想拼命擴大自己的勢力。誰的拳頭硬,誰說話便最有力,這個道理他們當然明白。

他們兩家一時當然不敢得罪楊誠,更不會把眼光投到荊州來,楊誠地實力和民心擺在那里,他們倒有自知之明。而潘家地北面便是兗雍,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雖然已經表明了立場,但卻不會傻得在現在打三家地主意。是以徐州這塊肥肉便成了葉家和南乘風唯一可以擴展勢力的機會,當然誰也不愿意放過了。這樣一來,他們同盟自然就形同虛設了,就算礙于楊誠不會打起來,但要想他們共同出兵,就千難萬難了。

“譚淵那邊呢?”對于葉家和南乘風,楊誠一時顯然是過問不了了,關心的焦點便立即轉到了另一支友軍身上,指望著譚淵不會像南乘風這般不堪,否則他可就真得懷疑章盛當時提拔他們兩個地用意了。

“情況好像沒什么改變。烏桓占了大半個幽州,不過譚淵也留了后著,有幾個郡仍然在頑強抵抗,一時恐怕分不了勝負。至于譚淵本人,現在似乎正在四處掠糧,想必在囤集了足夠糧食之后,會有所行動,不過仍然不太樂觀。”

“唉……”楊誠第二次長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了。這局面本來就已經夠亂了,沒想到來摻和的人卻越來越多,憑他和劉虎,真的能夠力挽狂瀾嗎?現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左飛鴻身上了,或許飛鳳營真的可以成為一著奇兵,在這重重的烏云中拔開一絲縫隙來。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兗州,卻已經被卷入了一股狂潮之中,這股猜潮越聚越猛,連洛陽也為之震動……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29
第六十三章 關洛爭雄·二十七

”近百輛投石車一字排開,斗大的石彈如同雨點般中。塵土四濺,斷木橫飛,不過盞茶功夫,這個由數百人駐守的小型要塞便變成了一片廢墟。“咻!”三只巨大的“火鳥”騰空而起,乘著風緩緩而舞,帶著妖艷的紅光奔向遠處的“歸巢”。

劉虎和楊誠并肩立在數丈高的看臺上,看著己方勢如破竹的攻破顧良渠的座座營寨,均有一股揚眉吐氣的神色。

自從被劉虎以自創的群狼戰術重創之后,顧良渠就變成了一只縮頭烏龜,不僅再沒有發起過一次主動的進攻,甚至連寨墻的范圍也鮮有邁出。最讓劉虎郁悶的是,顧良渠更發動大量的人力,在三座大寨后筑起無數小寨,每寨之間相隔不過一箭之地而已。這些小型要塞只有兩三百人防守,而且防御力并不強,就算沒有攻城器械,要攻下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只是各小寨互相呼應,身處寨內便可支援周圍,雖然殺傷力并不大,卻也極為煩人。而且這些小寨筑起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往往他們打下一寨,顧良渠卻已在后方多筑兩寨。甚至在他們撤出兵力之后,又迅速修復了已成廢墟的小寨。

如此一來,簡直讓劉虎打不勝打。他的精銳主力是神威營及那兩萬騎兵,在這樣的環境下,再精銳的騎兵也難以發揮多大的作用。而且顧良渠也有意回避與他打硬仗,只要形勢稍不可為,便立即主動撤出。甚至有一次,連他的中軍主寨也只做微弱抵抗便放棄了。這樣一來,往往劉虎費了一番功夫打下幾座營寨。除了得到一片廢墟外,根本難以對其造成多大的傷亡。

激戰三天下來,劉虎已然有些煩躁不安起來。他和孫堯安一樣,最擅長的便是戰陣沖殺,亦或是堅守以待。對于這樣的攻堅之戰,著實不是他地長處。這也怪不得他。整個大陳絕大多數將領也是大同小異。要知道中原的威脅一向來源于北方草原,而且多數時間均陷于守勢,不管是邊關還是內地的將領,對于守城都是極為熟悉的。征北戰的后期雖然大陳已轉守為攻,不過匈奴向來沒有堅固的城垣,王庭那矮小地土墻更是差之千里。對于數百年來沒有大戰的中原來說,還真找不出幾個善于攻堅的將領來。

而顧良渠長期駐守在北疆,雖然并沒有參與征北軍的出征,但卻也與匈奴有過不少交手的經驗。可算得上是個守城的老將了。雖然他一時錯誤的認為,自己那支可以媲美匈奴騎兵的朔方鐵騎,能夠在開闊平坦的戰場上便取得勝利。不過在被劉虎“教訓”了一番之后,便迅速地改變戰術,全身心的投入到防守之中來。一來他自知正面拼殺絕非劉虎的對手;二來兗州軍的遭遇也已經傳到了他那里,不論是為了保存實力還是當前的戰局,都已經不允許他再有大的失敗了。

劉虎和顧良渠對陣三日,楊誠也從武關趕來,隨他而來的還有黃勇剛的靖威營一萬戰士。有了這支生力軍,特別是荊州軍遠遠超越其他軍隊的出眾箭術。終于讓勝負的天平發生了傾斜。在靖威營睥睨天下地箭雨之下,不到兩天便奪取了顧良渠的三座主營,毀去大小營寨五十座。不過顧良渠也甚為頑強,仍然組織余部努力的構建著愈見稀薄的防線,甚至將營寨筑到離長安城僅數里的地方。因為他極少與劉虎和楊誠硬拼。除了手中鐵騎外。手中仍有三萬多戰士,實力倒還不容小窺。

有時一旦看準時機。他還會發動連番地反攻,雖然不能挽回敗勢,但卻能鼓舞幾近崩潰地士氣。只要士氣不滅。雖然顧良渠已處明顯的下風,但要說徹底潰敗,卻仍是未定之數。

若是照這樣拉鋸下去,只怕戰事要綿延上一個月,楊誠他們才能打到長安城下,不過這一切已經隨著武關臨時通道地打通而成為過去。張晉根親自坐鎮,再加上上萬軍民的齊心協力,連綿數里的車隊終于在昨天午夜時分開入了武關,到第二天午時,第一批地物資便運抵了藍田。軍械營最新制作的一批可隨時拆卸組裝的投石車及火神弩的出現,頓時讓已經傾斜的天平轟然傾倒。

在靖威營和萬余刀盾兵組成的鐵壁般的防線掩護下,投石車和火神弩的戰陣向顧良渠展現出驚人的威力。所有進入其射程范圍的營寨,幾乎無一例外的迅速崩潰。雖然這些器械行動緩慢,但卻有一種無可抗拒的威壓,堅定而又迅速的吞噬著叛軍士兵的斗志。幾乎在第一批營寨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之后,后面各寨的士兵便遠在第一輪石彈到來之前倉皇而退,若不是朔方鐵騎不斷穿梭往來,以鐵血手段彈壓著小股潰逃,只怕這數萬叛軍早已逃去無蹤了。

顧良渠雖然恨得幾乎要咬碎了牙,但除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苦心經營

被輕而易舉的撕裂,卻也無計可施。單單只是靖威營好過,雖然說再厲害的弓箭手也無法在平地阻擋騎兵,但有了近萬高盾長槍的拱衛,情況卻完全不同了。即使是他的鐵騎盡出,恐怕也只能成為靖威營箭下的靶子。若是在平時他大可遠遠避開,待其戰陣出現漏洞時再予以致命一擊,可是現在他卻是守方,騎兵雖利卻無法展其長處。

單單只是這樣倒還罷了,步兵和投石車的兩邊,劉虎的神威營及兩萬騎兵也是整裝待發。可以想見,只要顧良渠的騎兵一出,只怕還沒有沖到刀盾兵的陣前,便已經陷入苦戰之中了。劉虎僅以五百人便將他的近萬騎兵切得七零八落,然后再各個擊破的慘敗還歷歷在目,在沒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顧良渠已然再沒有勇氣面對劉虎了。



“真是羨慕死我了!”一邊倒的勝利看久了也就乏味了,劉虎四仰八叉的躺在看臺上,本就狹小地空間頓時被他占了大半。

楊誠輕輕的踢了一下劉虎橫在他腳邊的小腿。蹲下來看著劉虎那張熟悉而又有些難言的陌生的面孔,笑著問道:“我有什么好羨慕的,我地劉大將軍。”有了這批利器,再加上源源不斷的物資運來,楊誠再也不用擔心陷入纏斗的泥潭,一時也是心情大好。

“什么都可以自己造。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劉虎出神的看著微顯昏黃的天空,感慨的說道。楊誠和親衛營輕裝簡行而來,他還沒覺得什么,等到靖威營來到藍田的時候,他心中的震憾幾乎無以形容。一向以來,京畿衛隊享用著整個大陳最精良的武器、最堅固地盔甲和最強健的戰馬,雖然不能像封疆大吏那般手握一方權柄,但劉虎心中一直有一股強烈的優越感,那種站在最頂峰睨視天下的優越感。

可是現在。這種優越感卻再不復存。憑心而論,靖威營除了弓箭之外的其他裝備,與他的神威營仍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讓他震憾的是,盡管這一萬士兵高矮胖瘦不盡相同,但幾乎每一個士兵的盔甲都極為合身,幾乎就是量身定做的一般。甚至于他們使用地弓,也完全適合其臂力和身高,使其能發揮最佳的實力。他也是從最底層的士兵上來的,深知要擁有一套真正適合自己的兵器盔甲是多么困難地事情,單從這一點來說。靖威營便已經勝過了他地神威營了。

而且不僅如此,靖威營的每個士兵幾乎都配備著四五件小巧而精制地器具:飛爪、臂弩、匕首、短鋸……不一而足,無不極盡心思,在保證全員戰力的同時,又可以充分發揮每一個人的特長。而即使是他地神威營。士兵也不過是城垣的一塊磚石。只能四四方方,不允許有絲毫的異樣。短短一年多時間。楊誠的飛虎營一分為七,反而更具特色起來,讓本來自以為更能帶兵的他。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震動。

若說劉虎是以將領兵,那楊誠便是以兵領兵,或許他從來都沒有失去士兵的本質。也只有他這樣,才能真正了解士兵們所需要的東西,充分滿足他們、訓練他們,讓他們越來越能展現自己的長處。劉虎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荊州軍士兵看楊誠的表情,與神威營士兵看自己的表情,有著全然不同的差別。敬愛與敬畏,雖只有一字之差,但卻有天壤之別,看來自己差的可不是一點兩點。可是即使是知道差距產生的原因,但要想改變卻絕無可能,這種天生的本質,并不是靠學習便能得來的。

“哈,你這吃皇糧的反倒羨慕起我來了?”楊誠可不知道劉虎一時間心里面竟然想了這么多東西,打趣地說道:“要不等平定了這場叛亂,叫皇上也給你放個外職?現在你可以長安城的大紅人呢,嗯,皇上恐怕舍不得。”

“大紅人?”劉虎自嘲的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自己在皇帝的心里是個什么樣的份量。一直以來他都對陳博屈膝奉承,極力掩飾自己的鋒芒,甚至有時還要裝傻充愣。不過陳博卻出色的繼承了陳家祖傳的疑心病,他處心積慮之下,只怕仍然沒能讓陳博免脫猜忌,只是短時間內還不會向他發難而已。“誠哥,上次你說常刑惟讓你買他那塊地對不對?”

“嗯?”楊誠一愣,顯然沒明白劉虎怎么會突然間問起這個來。“是啊,不過他老爺子可不知道,光是我那點俸祿,養家足矣,買地置業可就……而且我聽說那塊地足有上千畝,而且莊園也建得極為奢豪,我攢上一百年也買不起呀!”楊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顧凱鋒投降后,他雖然事務繁忙,不過卻仍派了四衛之一的岑雄回了一次高壩村,將常刑惟及那些老兵尸體運回好生安葬。后來從岑雄口中得知常家在藍田是數一數二的富戶,豪宅良田無數,倒還真有點讓他感



“怪不得。”劉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意味深長的說道:“老爺子一番好意,可不能辜負了呀,讓我替誠哥辦了吧。”

“什么?”楊誠哪不明白劉虎話中的意思,當即正色說道:“你可不能亂來!父死子繼,常家的產業自然由常家的子孫去繼承。更何況老爺子也是我極為敬重地人,你若是陷我于不義,就算是兄弟我也不留情面的!”他也知道劉虎不再是當初征北軍中那個單純的毛頭小子了,特別是在征西之戰時在涼州的發現,更讓楊誠暗自擔心,為了一己之私。劉虎絕對是個不擇手段之人。只不過多年的生死相交,讓楊誠有了護存之心而已。是以當劉虎說出這番話來,楊誠頓時緊張起來,生怕他再犯出不可饒恕之錯來。

劉虎一躍而起,爽聲笑道:“開玩笑罷了,說起來常寬和我的關系還不錯呢。”說罷抬眼看向遠處地戰場,待臉轉到楊誠視線之外時,卻又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隆隆的蹄聲震得大地不住顫抖,數以千計的騎兵沿著官道向城奔來。卷起的塵土遮天敝日。

“救命啊!”城縣令顧克被釘在城門上的匾額之處,本來已經奄奄一息的他發現自己的援軍趕來,立即鼓起余力呼救起來。

“人呢?”騎兵的隊伍在城外一箭之地謹慎地停了下來,一臉寒霜的顧祝升身披重孝越眾而出,看著已被破壞的面目全非的城門冷冷的問道。

顧克已經吊在這里一天一夜滴水未進了,精神晃惚的他哪能回答顧祝升的問題,只是自顧著一邊呻吟一邊求救。

“咻!”一支利箭當胸而過,頓時徹底結束了顧克的痛苦。顧克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縣令,不過算起來卻也是顧氏旁支,而且論輩份還是顧祝升的堂叔。不過他卻像沒事一般,隨意地將弓箭拋給一旁的護衛,森然說道:“城失,人亡!”

這幾日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個噩夢。從荊州逃回來之后。他好不容易收拾殘兵。重建了兗州軍。憑借他顧家在兗州深厚的根基和巨大的財力,一月之間聚到他手里的人便達五萬之眾。正當他躊躇滿懷。準備躍馬荊州替父報仇之時,飛鳳營卻突然殺來了。兗州軍大多集中在東郡,各地地守軍欺壓一下手無寸鐵地百姓都有些勉強。哪是飛鳳營的對手。一時間烽火處處,各地遇襲和失守地告急文書如同雪片般飛來,搞得他焦頭爛額。

開始他并不在意,不過幾次圍堵失敗之后,他不得不放下復仇大計,全心的投入到應對飛鳳營的戰爭中來。他自己親率五千騎兵和一萬步兵坐鎮東郡,其余士兵則分派到各重要城池嚴防死守。不過幾日交鋒下來,他地種種措施卻并不湊效,到昨天飛鳳營的鐵蹄甚至進入了離東郡不到百里的地界。憤怒之下,他立即率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親自追擊,哪料到卻連撲了幾次空,連飛鳳營的影子也沒摸著。

“報……”飛騎馳來,一名騎兵奔至他身前,急急地說道:“啟稟副帥,后隊遭襲!”重組兗州軍后,顧祝升仍以其父顧良洪為主帥,自己則以副帥的名義統領全軍,甚至立下誓言:若不手刃楊誠,便永不除孝服。

“好大的膽子!”顧祝升不怒反喜,當即大聲喝令:“后隊為前隊,全速回援,誰捉到的便任誰處置!”飛鳳營多為年青女子,雖然他們并未親眼見過,不過滿天的傳聞之下,早把她們說得勝過天仙了。顧祝升此令一出,頓時令人人雙眼放光。

而此時數里外的高坡之上,左飛鴻穩穩的坐在馬背之上,面沉如水。離她不遠的大道上,戰事已經漸近尾聲。

;_州軍的五千步兵一直緊跟在顧祝升之后,雖然已經走了數十里,不過顧祝升最近已經殺了數人以示懲戒,帶隊的將領哪敢稍做停留呢。是以當飛鳳營突然殺出的時候,五倍于飛鳳營的兗州軍幾乎沒能組織起什么反擊,便被迅速的切割開來,然后在飛鳳營犀利的箭雨之下走向潰敗。這支部隊本來就是七拼八湊而來,雖然經過半個月的整合,但戰力卻遠不及顧良洪時的兗州軍,面對以逸待勞的飛鳳營,不論是士氣還是狀態,都處于絕對的劣勢,就算想要反抗也是有心無力了。

對于坡上的戰況,左飛鴻早已無心觀看了,她現在的目光正投向城方向。看著那股仍然沒有完全平息的煙塵再度揚起,她的嘴角不由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現在的她早已悄是吳下阿蒙了,早在五天之前,她便開始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了。這才是她在兗州真正的第一仗。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29
第六十四章 關洛爭雄·二十八

“這個仗還怎么打!”石鎮北憤然一拳打在茶幾上杯震得跳動起來,茶水濺得滿地都是。陳博在將京城防務交給劉虎的同時,也提拔了不少軍中的中低級將領起來,其中尤以杜業農、白馳、唐道正和石鎮北為最。劉虎率軍離城后,更由四人直接掌管四門防務,長安軍隊多在四人手中。這四人皆非豪門之后,雖然資歷聲望并不出眾,但均是陳博暗中留意的人才名單中的僥僥者,倒也有些真材實學。

禮部尚書段齊錦默默的擦著幾面,平靜的說道:“鎮北兄,消消氣。切記,一會面圣之時可千萬不得造次呀。”段齊錦與石鎮北本是同鄉,而且這一次也是由他出面舉薦的石鎮北,這些日子眼見其火爆的脾氣,心底不由暗暗后悔。雖然是陳博有意提拔,不過他卻在之前故意讓朝臣們舉薦賢能。而段齊錦偏偏舉薦的便是石鎮北,只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欣然應允,而且還連升他四級,委以重任。段齊錦還道是自己在皇帝眼中地位超然,哪知道其中的關節在。

不過現在他之前的那點沾沾自喜卻早已消失。要知道大陳雖然已開科考,但官員的選拔卻主要來源于舉薦。雖然擁有舉薦的資格對于官員來說是一項極大的榮光,不過卻也暗藏危險。一般的事情倒還罷了,若是自己舉薦的人犯下極大的罪惡,舉薦人便難免受到牽連,輕則從此仕途黯淡,重則受其誅連,連身家性命也不保。

石鎮北雖然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才。但卻是個認死理而且腦筋不會轉彎之人。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就連他的長官也毫不相讓。偏偏他這人生性不善言談,口角失利之后便忍不住拳腳相向,甚至還打過自己的頂頭將領。正因為如此,雖然他立了不少次功過,但在京畿左輔都尉營混了十二年。卻剛剛混到個百夫長地職位。要知道京畿部隊不比州縣,在章盛的治理下鮮有被埋沒的人才,可是他卻仍然無法得到升遷,其中緣由自然不言而喻了。

而這一次石鎮北一步登天,從小小的百夫長到手握上萬大軍的西城校尉,脾氣卻并沒有改變一點。雖然皇帝將兵權給了新提拔的將領,不過到底有些不放心,便如同之前地禁軍一般,派出宮中宦官坐鎮監軍。以便隨時掌握軍隊的情況。石鎮北可就不樂意了,他管你是誰派來的,一點面子都不給。曾有一個監軍質疑他的戰法,他竟然將其五花大綁丟在馬,直到三天之后才放人。就算是在平時,他也是呼喝怒罵,不留半點情面。

因其掌管的直、章二門直接面對鄭志愉,近日來激戰連連,石鎮北又頗有建樹,陳博倒也未加責罰。反而下旨嘉獎其戰功。不過段齊錦哪里會不知道,皇上嘴上沒說什么,但心里恐怕已經有了介蒂,只是不便發作罷了。他剛剛進入朝廷的權力核心,腳跟還沒站穩呢。若是因此受到影響。前途恐怕就不容樂觀了。

“段大人,石某是個粗人。向來直來直去,藏不住話。我說,你們六部尚書守著皇上就行了。這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瞎摻呼什么呢?”石鎮北氣呼呼的說道。原來這幾天來鄭志愉不斷派出死士利用城外的密道突入城中,甚至有一次突到離皇城只有數百步遠地地方。在石鎮北看來,這樣的小股叛軍根本難成氣候,正好還可以用來削弱叛軍實力,找出各處密道出入口。甚至有些時間他還有意的放縱潛入的叛軍,讓他們誤以為有機可乘,以便釣上鄭志愉這條大魚。

可是皇帝和六部大臣們卻驚慌起來。叛軍還沒開始大舉攻城呢,城內就日日聞襲,有一日甚至七度示警,在崇政殿上都似乎聽得到喊殺之聲。這些從來沒有如此接近過戰爭的大儒們,哪還有往日的風度。有道是關心則亂,本來大陳一朝武將的威風便壓過了文官,現在滿朝受寵的除了劉虎便全是文官,便有些人忍不住要指手劃腳起來。這不,由六部尚書聯名向皇帝上奏,成立一個由朝中顯宦組成的總督府,直接參與到作戰指揮之中,希望可以集眾之思,穩固長安的城防。

陳博雖然在百官面前一直保持著處事不驚地君王風度,不過一來年紀尚小,二來也并沒有經過這樣的事情,劉虎又被他派了出去,身邊沒有可供傍依之人,心里便沒了底兒。見自己信任的大多數朝臣們都附和這個建議,竟然一口允諾了。而且心血來潮之下,竟然將總督府就設在了崇政殿,大有親自掛帥的意思。

命令直接出于皇帝,石鎮北就算再莽撞也不敢直接反駁了,不過心底里卻十分不滿。除了軍中的少數好友,他熟悉地便只有段齊錦了,所以一待戰事稍平,他便風風火火地趕

在朝房里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段齊錦才來與他相見,說段齊錦也不愿意為他在皇帝面前進言,甚至連讓他自己面圣也是好不容易才松了口的。

“皇上和大臣們對此戰極為關注,你那里又……”段齊錦略有些不快地說道,心道叛軍總在你負責的防區出現,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自以為打退幾次進攻受了嘉獎便不知天高地厚,哪知道其中的厲害。

這一戰地成敗已經不僅僅是改朝換代的問題了,而是剛剛抬頭的庶族勢力能否在朝中占據一席之地的關鍵。數百年來一直由門閥把持的朝政,在門閥與皇權之間的爭斗已經越來越難調和的今天,終于有了打破的希望。不僅是朝中剛受到重用的庶族官員,整個天下的寒門庶族也都在翹首以盼。患得患失的心理之下,要想讓這些朝中新貴袖手旁邊,根本就不可能。不過他們之中卻并無一名擅長行軍布陣的,即使有涉獵過兵法的,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可是這個時候。誰又能真正保持冷靜,分清是非呢?

石鎮北只認對錯,哪里會想到這些。總督府成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讓他全面防御,務必不讓叛軍踏入長安城半步。接到命令之時他就氣炸了,別看現在城內地守軍還有近七萬之眾,不過三萬禁軍要負責皇城的安全。就算敵人攻入城內也不敢離開皇城。真正到他們手里的,也只有不到四萬的戰士了。而且精銳大多數為劉虎帶走,他們四人每個手里只分配到不到一萬的人馬,七拼八湊的,戰力并不比叛軍優勝。就拿他來說,手里只有九千二百多人,單是負責那長近二十里地城墻便有些吃力了,還要兼顧面積不小的外城防區,要想面面俱到談何容易。他故意讓從密道突入的叛軍肆虐一時。自然有他難言的苦衷。

本來在他的軟刀子已經消磨了近兩千的叛軍,現在卻要一下子推翻他之前的布置,這豈不是就前功盡棄了嗎?是以他思慮再三,還是得設法讓皇帝和朝中大臣收回這道近乎兒戲的命令,否則長安城的安危便難以預料了。

“宣,西城校尉石鎮北,上殿!”值殿宦官那尖銳地聲音清晰傳來,石鎮北瞪了段齊錦一眼,大步向崇政殿走去。“尚書大人,末將再次懇請你仔細掂量。若是大錯鑄成,后悔就來不及了。”

聲如寒鐵,段齊錦搖頭苦笑,一臉無奈的追了上去。



“混賬東西!”顧祝升正好截上一隊潰逃的士兵,逮住其領頭的將領便是一番怒罵。“區區女流之輩。竟然把你們嚇成了這樣子,統給我回去。誰敢再退,立殺無赦!”從遇襲到現在不過半個時辰,五千人竟然被打得四散潰逃。顧祝升頓時怒火中燒。

顧祝升年少為帥,為了立威常常狠下殺手,在他這必殺令之下,潰兵們也只得硬著頭皮沖了回去,不過卻是外厲內茬。飛鳳營上來便是好一頓箭雨,再加上千馬奔馳的懾人威勢,疲憊不堪的他們哪里是對手。況且飛鳳營根本不與他們進行短兵相接的戰斗,只是繞著他們遠遠的射箭,再將他們驅趕成無數小塊。偏偏對固守的士兵毫不留情,但只要逃離戰圈便毫不理會,有了這一發現,敢留下來固守待援的幾乎便成了鳳毛麟角了。

好不容易收攏了六七百潰兵殺了回去,顧祝升卻并沒有急著將自己地騎兵投入,而是在數里外的一處高地上細心觀察,同時再派出少量騎兵靠前偵察,待確定除了飛鳳營的一千騎兵外別無埋伏之后,這才揮軍出擊。

看到這一幕,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左飛鴻不由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這小子倒是蠻機警地嘛,不過卻是傻了點。傳令下去,按本統領之前地布置執行!”令旗舞起,將最后一批固守的士兵驅走之后,飛鳳營地鐵騎開始收攏起來,聚成一個密集的沖鋒陣形,似乎要準備與敵人打一場硬場。

顧祝升見狀大喜,當下更是不斷催促部下加速前進。飛鳳營一直來去如風,根本不與他正面硬碰,他正為此頭痛著呢。要知道飛鳳營的戰馬俱是西域上等地好馬,而且也不知道楊誠怎么如何舍得花費,竟然一人兩騎。經過這段時間的搶掠,竟然已經達到一人三騎甚至四騎的程度。州除了有數的幾座山外,其他地方俱是一馬平川,如果她們一心想要避開他,要想逮住她們幾乎是不可能的。現在她們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與自己五倍于其騎兵硬碰,豈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不過顧祝升卻沒來得及高興多久,之前被他喝令回擊的那數百步兵本已沖到離飛鳳營只有兩里左右的地方,陡見身后的五千騎突然沖了上來,頓時著了慌。這批兗州

起來的時間并不長,除了訓練了一下簡單的行軍布陣來得及進行步騎的協作。在這如雷鳴般的蹄聲之下,這些步兵哪里還曾想到是不是自己人,早就在被踏成肉泥的巨大恐懼中亂成一團了。

有的已經嚇得在原地不能動彈了;更多的卻向兩邊或是前面撒腿狂奔,比起剛才逃出來還要快;甚至還有小部分,不知道是不是被嚇昏了頭,竟然迎著騎兵跑了去。只有少數步兵將領還能保持鎮定,不過想要在這個時候安撫眾人。卻是絕無可能了。

沖在最前的騎兵不得不降低速度,這些畢竟都是自己人,又有幾人能忍心沖上去呢。后面地騎兵卻并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頓時和前面的騎兵撞成了一團,一時間人喧馬嘶,剛剛展開的扇形戰陣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有少數騎術不精的騎兵。更是為了避開逃竄的步兵,連人帶馬摔了下去,更讓局面變得不可收拾。

左飛鴻遠遠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堂堂的兗州鐵騎,竟然會被這點事情給難住,這可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地到事情。只可惜她這次早有打算,而且飛鳳營只善遠攻,近戰卻是荊州諸軍中最弱的。這便是男女之別了,經過訓練的女兵或許能在一對一的戰斗中勝過男子。但在這千軍萬馬的拼斗中,女子力弱的劣勢便盡顯無遺了。她對自己的優劣早有清晰的了解,是以根本就沒有打算讓飛鳳營拿起長槍長刀,變成一只敢于沖鋒的強勁鐵騎。

是以面對這個意外之喜,左飛鴻也只能遠望嘆息。現在改變計劃讓飛鳳營趁亂沖上去,當然可以對敵人造成極大地傷害。不過一旦敵人恢復過來,那飛鳳營便難免會陷入近身苦戰之中,高速遠攻的優勢便完全無法利用。想到這里,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心里卻“埋怨”起顧祝升的無能起來。

幸好顧祝升并沒有讓她失望多久。雖然前面的混亂并沒有完全止住,他卻從左右強行清理出一條通道來,讓后面的三千騎兵左右包抄了上來。處于混亂中的騎兵們也開始三三兩兩的沖上前來,匯入進攻的洪流之中,轟鳴的鐵蹄聲再度響了起來。

“嗚!”七彩海螺奏出一陣低鳴。集結的飛鳳營在敵騎趕到之前突然變陣。竟然以松散地陣形向左飛鴻所在的土坡沖來。

顧祝升哪料到飛鳳營竟然只是擺擺架子,先前的驚喜頓時變成了焦急。雙方的距離也不過只有不到兩里了。這次若是讓她們逃掉了,恐怕以后絕沒這樣的機會了。當下也顧不得是否有詐,立即下令騎兵緊追不舍。

飛鳳營雖然起步較晚。不過戰馬已經有了良好地休整,再加上這段距離地緩沖,竟然堪堪甩掉了全力沖刺的兗州騎兵。大隊人馬全速離開,僅留近百名騎兵橫成一線,不緊不慢地護在后面。這一百人似乎并不急于逃離,敵人快她們也隨之加快,敵人慢下來的時候,她們的速度也隨之變化,一直與之保持兩箭之地。

不一會兒,飛鳳營地其他騎兵已經消失在顧祝升的視線之內。剩下那一百騎兵卻突然改變方向,左拐右彎之后,奔上了一個緩長的斜坡。“咻!”一支響箭發出凄厲的嘯聲,飛鳳營士兵立即掏出一個五彩斑瀾的錦囊,掏出一把黑糊糊的粉末,揚手拋灑起來。

“糟了!”看到飛鳳營的舉動,顧祝升的心直向下沉。飛鳳營現在的位置不僅在上,而且還處在上風的位置,雖然相隔兩箭的距離,不過那些粉末在落地之前絕對已經進入了他們的兵陣之中。本來若是他稍稍冷靜一點,并不難發現這一點的。可惜他想要一舉殲滅飛鳳營的心太甚,根本沒心思冷靜地去思考。雖然不知道對方灑的是什么,但絕對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阿嚏!”果然,兗州騎兵剛沖進那團黑霧,噴嚏和慘叫之聲便此起彼伏,飛鳳營拋出來的竟然是花椒粉末!這種東西平時聞著就讓人忍不住打噴嚏,現在直接鉆到鼻孔里,效果更是無與倫比。機警一點的士兵倒還知道蒙鼻閉眼,其他士兵可就沒這么幸運了,不一會便一個個鼻涕眼淚橫流。

這一次的混亂比之前更甚。花椒粉一來順風,一來就勢,不一會便將大半兗州騎兵籠罩其中。其中的士兵目不能視,有的急忙勒馬,有的卻想拼命加速來逃出這一范圍,不一會便亂成了一團。再加上馬兒也受了刺激,開始不聽指揮亂跑,不少人甚至就此葬生馬蹄之下。

正在這時,轟鳴的蹄聲猛然傳來,去而復返的飛鳳營騎兵從左右兩側電馳而來!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30
第六十五章 關洛爭雄·二十九

"退下,統統給我端走!”顧祝升煩燥不已,第一次對上然敗得如此之慘。飛鳳營在一個時辰前放下一輪箭雨后揚長而去的情形,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底。比起上次從荊州倉皇逃回,這一次的屈辱更讓他感到難以接受。上次對方到底是總轄兩州的封疆大吏,有著驕人的戰績為資本。可這一次對方不僅是一個實戰經驗遠不如他的人,而且竟然是個女人。這份恥辱簡直讓他坐立難安,他甚至覺得每一個人望向他的目光,分明都充滿了嘲弄。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他才將士氣全無的殘兵們收攏起來,點算之下總算有點安慰。雖然這次敗得極慘,不過人員損失卻并不大。后隊的五千步兵戰死的只有五百人左右,傷者上千,另有七八百人散逃無蹤,可戰之力仍有二千五百人;而騎兵其實只遭受了飛鳳營最后那一輪箭雨,傷了數百人,死的還不到百人,反而在混亂時被自己戰馬踩死的竟達到了兩百人。雖然被打得灰頭土臉,不過倒并沒有傷及他的根本,對比起飛鳳營他仍然有十足的把握。

更讓他慶幸的是,倉促之中飛鳳營還不來及劫走他隨軍的糧草,也沒有將之付之一炬。雖然他可到附近郡縣補給,不過一來一回卻要花上不少時間,到時他這次追擊就得半途而廢了。是以他連近在咫尺的城也不進,派出數十斥騎追蹤飛鳳營后,便直接在原地扎營,只等恢復元氣便繼續追擊。

奔走了一整天,不論士兵還是戰馬早已餓極,是以當顧祝升原地休整的命令下達之后。原本垂頭喪氣的士兵們竟然發出歡呼起來。沒過多久,裊裊的炊煙便四處升起。唯有顧祝升卻難有胃口,坐在之前左飛鴻所在之處默然不語。

現在想起來這次之所以敗得這么慘,完全是由于他自己的大意,還有就是隱藏在心底里地輕視及焦躁。要知道顧祝升一向也是自視頗高的,之前一直在父親的羽翼下。多有懷才不遇的感慨。而這一次終于由他獨自領兵了,卻始終難有意氣風發的感覺。這一次的失敗更深深地打擊著他,讓他不得不再度審視自己之前的種種想法。

雖然他一直宣稱要打回荊州,一報殺父之仇,但他自己也明白。當初的二十萬大軍已經窮盡了兗州的人力和物力,卻仍然落得個慘敗的結局。特別是顧凱鋒的投降,更把顧氏在兗州的老底完全葬送。明智之舉當是收緊防線,穩固兗州,然后蓄積實力以作后圖。可是他身為顧良洪的長子。拋開父子之情不談,若他沒有一番作為,家族便難以容他了。沒想到還沒等他有所作為,卻半路殺來了左飛鴻,而且自己還在這里敗給了她。此事一傳開,可以想見他日后的日子將會如何了。

可是剛才一戰也讓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實力。這支兗州軍雖然大多數都是逃回來的殘兵,并不像訓練新丁那樣困難。不過卻有一個難以逾越的難關:敗兵。他們當初親眼見識過荊州軍的強悍實力,心里早已留下難以抹除的陰影,是以剛才五千步兵在面對飛鳳營里,幾乎是哄然而潰。除了左飛鴻的戰法引誘之外。恐怕便是他們一見到那只有荊州軍所特有的箭雨后,心底里難以萌生抵抗之意吧。

解除這樣的陰影最好的辦法便是打勝仗。只要打上幾場勝仗,低迷地士氣自然會高漲起來,原來的懼意也會漸漸消失。可是現在他卻愁腸百結:飛鳳營實力并不如他,可是其戰斗的方法卻讓他生出無力的感覺。他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從各地富豪嘴里撬出這五千人的戰馬來。可是飛鳳營地戰馬現在就已經不比他少多少了。騎兵作戰最要緊地便是速度。單在這一方面,他就過遠的落在了后面。只要飛鳳營一直保持此前地戰法。那他便永遠勝不了他們,除非……

“不好了。”顧祝升正想到關鍵之處,他手下的一名親信將領卻騎著馬飛快的跑來。看到他地樣子。顧祝升不由一驚:這個算是他手下的一員悍將了,可是現在竟然臉色發白,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怎么了?”顧祝升皺眉問道,隨著那名將領的靠近,一股臭不可聞的氣味也隨即飄來。

那人緩緩的翻下馬背,夾緊著雙腿極是別扭的走上前來:“不好了,那……那臭娘們兒竟然在我們的糧草里……放了巴豆,哎喲,我……”那人咬緊了牙,再不敢吐出一個字來,四下看了一下之后,碎步小跑入一個草木叢中,接著便是驚天動地的轟鳴之聲。

顧祝升的親衛紛紛以手掩鼻,看著顧祝升寒著的臉,想笑卻又不敢笑。顧祝升沒心思吃飯,他們這些個人也只能偷偷啃了點干糧,本來還羨慕著坡下飄來的飯香,沒想到卻是因禍得福了。

“那臭娘們兒太狠了!”那名將領提著褲子走了出

走邊罵,“這可不得了,只有幾百負責照顧傷兵的兄得及吃,其他人可全著了道了,連戰馬也沒幾匹逃過……哎喲,不行了!”

看著這個平時威武的大漢現在連走路也打顫,顧祝升的心里不禁生出一絲絕望。沒想到甫一出戰,他竟然就落入左飛鴻一環接一環的陰謀之中。幾乎想都不用想,飛鳳營的遠去絕對只是個假相,現在才是她真正出手的時候。



這一回顧祝升倒是算對了,當那名將領第四次提著褲子出來時,轟隆的蹄聲從四面傳來。跑在最前的便是他之前派出的偵騎,他們正用亡命的奔跳向顧祝升匯報著這一重大的軍情。

“顧良澤要逃了!”劉虎眉飛色舞的走進大帳,一臉興奮的拉起剛剛睡下不久的楊誠,直往外奔。

“你這么興奮干嘛。”楊誠睜開惺忪的雙眼,極是不滿。“都商量好了地,你去賺你的功勞就行了。還是兄弟呢。我三天沒睡了,你這不是要我命嘛。”

在投石車和火神弩以及后續到來的巨弩等攻城利器的強力推進下,顧良澤僅僅堅持了兩天時間,便乖乖的讓開了道,改而在華山下筑寨防守。劉虎一面派人聯絡長安,一面卻派人加緊圍堵。顧良澤雖然這兩天幾乎沒有一點抵抗的能力。不過實力猶在。特別是他地朔方鐵騎,自從那次被劉虎教訓之后,便再沒有真正投入到戰場上來,一直躲在后方養精蓄銳。

劉虎故技重施,故意給顧良澤留下一條生路,使其無心戀戰,以便徹底解決長安南面之患。甚至他還籌謀著趁其逃走之勢,緊隨在后,連鄭志愉也一鍋端了。打仗靠的便是士氣。只要顧良澤要逃,不管是被逼無奈還是有意脫困。他便有把握將這場撤退變成大潰逃,順勢打一場漂亮的勝仗。而現在顧良澤背靠華山,根本退無可退,在楊誠和劉虎的聯手壓力之下,終于要做出他們所安排下的決定。

“一世人兩兄弟,我當然要和你有福同享了!”劉虎一把抓起楊誠的衣服,用力塞到他懷里,興奮的說道,“沒有誠哥。我打了勝仗也沒什么滋味,來吧,讓我們一起打到潼關去吧。”楊誠有意把功勞讓給他,這哪里瞞得過劉虎。別人的功勞他或許會想法設法地奪取,但是對于楊誠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雖然其后地追擊荊州軍已經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了。不過他卻執意要楊誠與他一同出戰。

楊誠搖了搖頭。一邊無可奈何的穿戴著,一邊埋怨道:“知道我不怎么會騎馬。還偏偏要我跟去,唉,真拿你沒辦法。”楊誠除了偶爾趕路需要騎馬。平日里根本少有沾到馬背,像這樣追擊戰的奔馳,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走出營帳,張晉根、黃勇剛、吳嘉火均已候在那里了。“張破舟和洪承業已經出發了,到時只要發出信號即可。”得到武關打通的消息,張、洪二人簡直樂不可支,楊誠召他們入關的消息還在半路上,他們便已經準備完畢了。是以短短幾天,二人所率的兩營便全數趕到了藍田,剛好趕上這場收尾的大戰。楊誠倒也沒讓他們失望,爽快的給他們分派了極為重要地任務。

簡單的交涉一番后,楊誠便與劉虎拔馬而出。此刻離日出還有一個時辰,四野均籠罩在無盡的夜色之中。狂奔近十里之后隊伍便緩了下來,包裹馬蹄,蒙住馬眼,除隊伍最前一人舉火外,其他人均靜默跟隨。其他各軍早已派出,這次同行的只是神威營而已,人人均是一副淡然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為接下來地大戰而露出緊張。

緩行數里之后,隊伍進入了一個破落地小村莊。京畿勇武營的統領褚與任早已恭候多時,客套一番后立即將二人引入村中一間還算完好地屋子里。而其他神威營戰士則四散休整,準備迎接稍后的大戰。

這次隨劉虎出來的兩萬騎兵便京輔都尉地勇字三營:勇武、勇力、勇勝。三營統領俱是章盛當年親自提拔起來的,是以對劉虎的印象頗佳,是以劉虎才會挑中三營。

“現在怎么樣了?”三人分別坐下之后,劉虎一邊檢查著自己的兵器盔甲,一邊淡淡的問道。

每戰之前,必然仔細檢查自己的所有裝備,這已經成為劉虎及整個神威營的習慣了。褚與任也是見慣不驚,恭敬的回道:“剛才暗探最新的報道,已經過了一萬多人了,不過全是步兵,騎兵仍然不見影子。”

劉虎看了楊誠一眼,接著說道:“沒有驚動他們吧?你們一定得忍住,一會自然有大展手腳之時。”步兵先行,騎兵想來就是居中了。這樣的陣形雖然行進起來要緩慢得多,不過卻是穩當。就算前面有埋伏,他的主力騎兵也可以預先防范。這樣直接增加了敵人想

腰隔斷的可能,不論先襲擊哪里,都可以及時增援。是擔心顧良澤會有什么意外的決定,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什么變化了。

顧良澤防的是他們從中隔斷,他們偏偏就是要擊其主力。這一次劉虎可是傾巢而出。騎兵除了少量斥外全壓了上來;步兵也僅留下少量看守營寨。兩萬多的步兵再加上黃勇剛的靖威營,足以拖住顧良澤地前后兩隊了。只要能擊潰朔方鐵騎,他便會以雷霆之勢逼得前隊的步兵向鄭志愉的大營潰退。一天之內他將掃平關中的叛軍,直接面對趙長河,他已經可以想象趙長河被夾在中間的難過了。

雖然說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地利益。不過趙長河與三家可是死敵。就算趙長河想和解,三家又怎么能放虎歸山呢。雖然他也曾考慮過趙長河投向三家,不過卻只是匆匆掠過,一來是認為這根本不可能,二來這樣也太可怕了,可怕到他都覺得再難有勝算。

“那倒沒有。”褚與任自信的回道,“兄弟們可都機警著呢。看樣子他們也擔心我們發現,走得極慢,而且不敢怎么舉火。這回應該是想跑無疑了。”

“敵人的營寨呢?”楊誠仍有些不放心。不知怎么,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或許是顧良澤這次表現的太過“正常”了,根本不適合現在的形勢。隔阻荊州對于叛軍來說實在太過重要了,甚至可以與攻下長安的誘惑相比擬,顧良澤理應是死守,即使是事不可為,也不能輕易放棄。就像他當初守星星峽一樣,哪怕面臨全軍覆滅,也不敢退后半步。現在也是這樣,一旦荊州軍與長安聯通一氣。有了這樣一支善射的大軍,叛軍要想攻下長安無疑比登天還要難。

“從昨天黃昏時開始叛軍就已經放棄了部分營寨,子時之前,至少有三成營寨成了空營。”褚與任肯定的說道。他派出的偵騎甚至冒險進入了部分營寨,里面俱是空無一人。想必在攻城利器施威地那一天。顧良澤便已經在著手撤退了。

劉虎笑了笑。對楊誠道:“誠哥還是太多慮了。顧良澤現在還能翻得起什么大浪么?能夠逃出生天就算是他燒了高香了!要我看來,你直接將另外兩營調上來。說不定還能趕上對鄭志愉的那場仗呢。”楊誠執意不讓張破舟和洪承業參與這次的圍殺,還說什么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務。他也知道這是楊誠老成穩重之舉,不過現在看來卻謹慎得有點過了頭了。

“不要輕敵。”楊誠略有些憂慮的說道:“若不是我們準備充分。要想破除顧良澤的防線并非易事。而且此人在絕對的劣勢下仍然能保存強大的實力,膽識謀略都非泛泛之輩呀。”顧良澤騎兵不如劉虎,步兵不如荊州軍,卻能將他們牢牢的擋在長安外圍,若不是大量攻城利器的投入,這場拉鋸戰就不是三五天可以解決了。

劉虎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帳然卻傳來了最親地軍情:“啟稟統領大人,叛軍輜重已現!”

三人相視一眼,均覺得有點意外。按推算現在頂多出來了兩萬多人,怎么后隊輜重就已經出現了呢。顧良澤再傻,也不會真的要讓他的主力騎兵斷后吧,那可真是他們求之不得的呢。“他們的騎呢?”褚與任自然知道二人地想法,立即沉聲問道。

“仍沒出現!”

“再探!”

楊誠和劉虎對望一眼,均感覺有些奇怪。顧良澤派他一半地步兵出來,到底是想干什么?輜重行動緩慢,若是放在中間勢必直接影響整支部隊的行進速度。他們這可不是外出郊游,而是在強敵環伺之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全軍覆沒。

此時天際已經微微露白,按原來地計劃本來應該是數軍齊發之時,不過卻因為顧良澤這奇怪的安排而讓劉虎他們猶豫不決起來。等到天完全亮起來的話,己方地絕大多數布置都將顯露出來,再發揮不到應有的作用。不過若是現在出擊的話,僅吃掉顧良澤兩萬多步兵,之后他便很可能龜縮起來,等待鄭志愉的增援。那么一來,他想要在短期內掃平關內的打算便再無可能了。

時間就在三人的沉寂中悄然流逝著,一直到第一縷陽光照在大地的時候,除了顧良澤的五千輜重盡出,后面再無一人的消息外,再沒有任何的意外出現。劉虎數度站起,又頹然坐下,顯然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顧良澤是要逃,不過卻只讓不到三萬的步兵逃,這實在是讓楊誠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報……叛軍騎兵出擊了!”當日頭掙脫群山環抱時,終于有了一直沒有露面的朔方鐵騎的消息。不過這個消息,卻并不是劉虎想要的消息。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30
第六十六章 關洛爭雄·三十

"不好了!”三大宦官頭子的倪忠此際一臉慌張,不知多少個跟斗,頭發散亂,身上也沾了不少塵土,全然沒有了往日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

石鎮北剛走到崇政殿門口,聽到這聲音不禁停下回頭望去。哪知道剛一轉身便與倪忠撞了個滿懷,對方那把弱不禁風的骨頭哪能撞動他半分,只聽哎喲一聲,倪忠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吟著。

段齊錦見狀急忙上前雙手將他扶,一邊給他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關切的問道:“倪公公,您沒事吧?”

“大驚小怪。”石鎮北向來對宦官沒有好感,況且又是他自己撞上來的,面上自然沒有絲毫歉意。看到段齊錦這個堂堂的禮部尚書,竟然在一個宦官面前如此卑躬曲膝,心底里對他那點因同鄉舉薦而生出的好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你走路不長眼睛啊!”倪忠狠狠的瞪了石鎮北一眼,待看到竟是宦官中最為憤恨而又最懼怕的“石瘋子”,倒也不愿與之糾纏,罵罵咧咧的走向殿內。

段齊錦一路扶著倪忠,對石鎮北輕蔑的目光卻視而不見。他又何嘗見得慣宦官干政,只是這小皇帝自幼便是宦官帶著,登基之后宗親、朝臣全不可靠,當然對這些還算對他忠誠的宦官另眼相看了。特別是聲望最著的老宦官陳忠為救他而死,更讓他對宦官的信任和看重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倪忠在三大宦官中并怎么出風頭,不過陳博在幾次私下召見時均是此人陪伴在旁,段齊錦自然知道其身份超然了。他要想在朝中立足,當然得拼命巴結這些人了,一旦圣寵不在。什么抱負、理想統統都化為泡影了。

石鎮北悶哼一聲,也跟了上去。不過此時殿內眾人的焦點顯然集中在了倪忠身上,連皇帝也一臉關切的迎上倪忠,對他地叩拜視而不見。石鎮北一來心里不愉,二來也想聽聽這家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要說,倒也安分的跪在那里。一聲不響。

“倪公公怎么了?”陳博接著倪忠的手,一邊急召太醫前來,一邊讓其坐下休息,似乎倪忠的十分嚴重一般。看到這場面,石鎮北不禁心中忿忿:這老太監不過擦傷了點皮,皇上就著急成這樣,前方的將士流血殞命,也不見你們半分關心。

“皇上,這可不得了了啊。”倪忠喘過氣來。焦急地說道,不過卻頗有些顧慮地望向殿內眾人,始終沒把后半截說出來。

見他這樣,陳博哪有不明白的,當下不以為然地說道:“沒事,殿內都是朕的胘股之臣,沒有什么不可告訴他們的。”倪忠表面上只在宮中擔任一個閑職,但卻能居于三大宦官之中,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遠在陳博還沒有登基之前,他的父皇便已經給他著手安排了。其中便有一個專門收集各種情報的秘密部門。當時為了保密,采用的骨干人員幾乎全出自宮禁之中,宦官自然而然的便擔任了其中地主力了。

陳博之所以能在掌權之后的短時間聚集大量的人才在身邊,便是因他們之功。上任總管的陳忠死后,便由其義子倪忠接替。憑著陳博對他的青睞和手中雄厚的實力。事實上他遠比另外兩個表面風光無限的宦官威風多了。這些事情只有有限的幾人知曉,陳博就連六部尚書和劉虎也沒有透一點口風。

倪忠聽到陳博這樣說。稍稍猶豫了一下后才嘆氣說道:“倒是老奴多慮了。老奴剛剛收到消息,說趙長河那廝竟與叛軍勾結,獻了潼關了。洛陽的叛軍已經開進來了!”

“什么!”不僅是陳博,就是整大殿上的人也都為這個消息震呆了。這些日子長安謠言四起:一會說劉虎學趙長河一般擁兵自重,不回長安了;一會又說城內地某些掌兵將領暗中勾結,準備與叛軍里應外合;一會又說趙長河鴆殺淮陽王,扶其三歲幼子登基了……風言***,簡直無所不及。這些消息多來自坊間,陳博知道這是叛軍的伎倆,倒也懶得去追查。群臣見皇帝都這樣,當然也沒有什么波動。朝廷安定,謠言所產生的作用便微乎其微了,整個長安城現在倒還算得上穩定,除了偶有叛軍從密道攻進來,并沒有什么騷亂。

不過現在這消息出自倪忠口中,眾人雖然不知道其真實身份,但卻知道他是皇帝極為寵幸之人,絕對不可能當眾散布于朝廷不得的謠言。這樣一來,這個消息至少就真了七分,足以讓他們暫時失去思考了。朝廷現在與叛軍對峙,所仗的主要便是潼關之險,憑一潼關便可擋百萬雄兵。關中穩固,大陳方能保持勝算。現在潼關失了,光是想想就足以讓人不寒而粟了。

“你這消息真地還是假地,可別在這里妖言惑眾!”石鎮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上來,竟然提起倪忠的衣襟,滿臉殺氣地喝問。他雖然沒像其他人那般呆如泥偶,但心里的震憾卻是不可言喻的。他在關中當了十幾年地老兵油子了,打起仗來卻是毫不含糊的,自然知道趙長河的徹底倒戈意味著什么。只要這個消息一放出去,長安城的戰力立馬降低一半。

“你,你大膽,趕快放開!”陳博也被石鎮北那震耳的聲音驚醒了,一看到倪忠如同小雞般被他提了起來,頓時大驚失色。

石鎮北冷哼一聲,用力將倪忠摜回座位,退后兩步拜道:“末將失禮。不過此事非同小可,還望皇上明察!”雖然知道自己做得有點過頭,不過他卻仍然狠狠的瞪著倪忠,讓后者本欲投之憤恨的眼光頓時收了回去。

“倪公公不要著急,慢慢道來。”陳博略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石鎮北,便立即將關注的焦點轉向了倪忠。

“此是千真萬確,叛軍的前鋒大軍三日前便過了渭南。消息通過秘密

好不容易傳過來地,絕對可以相信!”倪忠一副信誓子。就差沒有賭咒發誓了。

陳博拍了拍倪忠的肩,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接著默默的轉過身去,向上座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不留意,剛踏上五階腳下便一滑,差一點就摔倒了。左右的宦官正在上前相扶。卻被他無言而絕決的拒絕,就那么一個人孤獨地走了上去。



的確,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即使是他有著同齡人所不曾擁有過的堅毅與睿智,但面對自己完全無力抵抗的威脅時,便無可控制的顯露出自己隱藏的那一面脆弱。當初趙長河逼反三家雖然不是出于他的授意,但卻有他的刻意縱容,在自己完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便想要實施那個潛藏在心底地計劃。現在終于到了品嘗苦果的時候了。

“皇上,事不宜遲。請皇上巡幸巴蜀!”說話的關中大儒,吏部尚書溫廷羽。這位年近六十的“新官”一臉沉痛,卻又帶著堅定的執著。其他諸臣聞言一愣,隨即也紛紛附議:“懇請皇上立即巡幸巴蜀。”長安雖然是天下少有的堅城,不過一旦失去潼關的庇護,叛軍將源源不斷的進入關中,到時便岌岌可危了。

陳博緩緩的坐了下來,自嘲的笑了笑:“逃跑就逃跑吧,還說什么巡幸。”現在長安三面受困。唯有西面裴成奇剛剛擊敗涼州軍,算是通暢無阻。況且蜀中四面環山,易守難攻;天府之國物埠人豐,確實是逃難地不二之選。可是,自己真的要逃嗎?倪忠絕對不會欺瞞自己。叛軍三日前就該來的。到現在卻仍然沒出現,恐怕圖的就是聚集人馬。然后突然而發,讓自己逃跑的可能也沒有吧。雖然三家打地是清君側地旗號,不過若是自己再落到他們手里。只怕連個傀儡也做不成了。

向來決定別人生死的,現在竟然被別人威脅到了生死,心中那種感覺絕非旁人可以理解地。陳博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個少年老成之人,此刻內心也不禁陷入了激烈的爭斗中。他心中唯一難取舍的,便是八天前劉虎才派人傳信,已經打通武關,迎荊州軍入關中了,此刻說不定他們就在城外不遠了。有了這支生力軍,長安說不定仍能固守,可是,如果萬一……

天子離都避禍,這是何等重要地決定,以平日陳博果決的性格,卻仍然難以做出最終的取舍。殿下的群臣見陳博猶豫不決,均是苦苦勸諫,似乎叛軍此刻已經攻入城中一般。在他們看來,能保住關中固然最好,若是保不住的話,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個大力啟用庶族人士的少年君主。

“你們都在說些什么狗屁話!”一聲暴喝突然炸響,只見石鎮北須發皆張,一張臉已經被憤怒漲得紫紅。“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還不能確定,你們倒好,竟然勸皇上臨陣脫逃,一個個的膽子都掉女人褲襠里了嗎!”他大字不識幾個,平日對些這些博學的儒士們還極為尊敬,可先是六部搞什么可笑的總督府,一群不知兵的書生偏偏要指揮他們打仗;再接著一聽到叛軍來了就嚇破了膽,極力想逃。一時間心里哪有還有什么尊卑之分,若不是上殿前已解去兵刃,只怕他要忍不住提刀砍了。

“這是國家大事,你懂什么!”段齊錦見石鎮北越來越放肆,當即站出來斥道:“若不是你們御敵無方,何至于讓皇上身陷險境,現在哪里容得你在此呼來喝去!”

“值殿武士何在!把這瘋子拖下去!”溫廷羽巍顫顫的站了出來,指著石鎮北氣憤不已。

石鎮北雙手一叉,殺氣騰騰的說道:“誰敢!誰要想臨陣脫逃,我,我,我就軍法從事!”以現在的局面,發動全城軍民全力固守,并非沒有一戰之力。要知道長安現在雖然只有七萬守軍,但卻有近百萬民眾,再加上城池堅固,武備充足,實力仍然不容小窺。可是一旦皇帝先跑了,不要說百姓了,就連那些士兵們恐怕也無心戀戰了。沒有了拼死抵抗之心,再堅固的城防也形同虛設了。

“你反了你!”溫廷羽往前一站,昂首說道:“有膽你就把我給軍法從事了!”在他看來。皇帝巡幸巴蜀實在是最佳選擇。若是長安敗了,便可保住朝廷正宗,有再圖之機;若是勝了,那當然更好,待天下穩定之后皇帝又回來便是了。不論勝敗這都是萬全之策,反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皇帝有受任何傷害的可能。

“都給我住嘴!”眼見下面的爭執越來越激烈。陳博終于看不下去了。他本就心亂如麻,此刻群臣再一吵,更是讓理不出半點頭緒來。畢竟是皇上開口,所有人都紛紛靜了下來,只是各自眼中仍有忿意。“西城校尉石鎮北。”陳博長長的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地語氣平靜下來。

“末將在!”

“你立即回營挑選精銳士卒,以最快的速度探查敵情,朕要在日落之前知道叛軍的確切消息。”

“得令!”

“皇上,不可啊!”群臣本還以為陳博會重重的責罰石鎮北。哪知道一聽下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當下紛紛出言勸阻:“叛軍隨時都可能圍城,若到日落之時,恐怕便遲了。”“望皇上以社稷為重,立即起駕吧。”“此時不走,遲則晚矣。”

“眾愛卿不必多言,不到最后時刻,朕絕不離開長安!”陳博聲音不大,但卻異常堅決。

眾臣聞言一窒,皇帝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再勸便有些不識趣了。倒是溫廷羽仍不放棄,既然不能勸皇上立即出城,那便退而求次:“皇上有此決心,老臣萬分敬佩。不過,為防萬一。請皇上下令先做準備如何?否則事起突然的話。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準奏吧。”陳博長嘆回應,隨即離座而去。

帝都長安。頓時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之前勉強維持地平靜即將告破。

“引鎮?”楊誠重復著斥的話,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訝色。原本他預計顧良澤可能會被逼反撲。趁他們后防空虛,繞公主嶺取藍田,甚至走終南山據險再守。只要他能在長安周圍堅持下來,楊誠他們就不敢使出全力對付鄭志愉,對于叛軍來說關中之勢便仍有改變之機。而現在顧良澤竟然奔襲引鎮,那個地方除了少量偵騎外,根本連防守的士兵都沒有,便可見其戰略價值了。

“顧良澤是不是給逼傻了。”褚與任不明所以的說道。顧良澤襲引鎮幾乎與自投羅網無疑,只要楊誠和劉虎的大軍把口子一合,他的朔方鐵騎便被關了起來。他要想再逃回長安以西,便千難萬難了。褚與任對于關中的地勢爛熟與胸,自然知道顧良澤此舉會引發什么樣的結果了。

劉虎搖了搖頭,隨即與楊誠不約而同的對視片刻,兩人幾乎同時說道:“秦渡!”話音一落,二人均掩飾不住眼神中地震驚。

褚與任聞言卻是一呆,望了望劉虎和楊誠二人,喃喃說道:“那他不是陷得更深了嗎?”秦渡位于長安以西,那里有一條匯入渭水的小河,不過河水極淺,就算在漲水季節也只有少數幾天才需要渡船。那里雖只是個小鎮,但卻是長安與涼州、巴蜀的必經之路。往日里倒還多有商旅在進入長安前在那里歇腳,極是熱鬧,不過現在那里的百姓早已逃入長安城中,成為一座空鎮了。

“不好,該不會是……”楊誠吸了一口冷氣,臉色也罕有的凝重起來。顧良澤絕對不是一只亂竄的沒頭蒼蠅,他這樣拋下大隊冒進,意欲扼住長安西面的咽喉,絕對是有所意圖的。但是在此刻楊誠和劉虎兵力、士氣均戰優勢之下孤軍挺入,無異于自尋死路,除非形勢已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改變。

“不會吧。”劉虎也是一驚,他當然知道楊誠所指的是什么,那可是他最不愿看到地情形了。不過除了那個原因,又根本無法解釋顧良澤此番的舉動。堅守待援,他的援軍絕對不是那兩三萬假意撤退來掩人耳目的敗兵,而是足以抵擋住他和楊誠聯手的強援!

“怎么了?”褚與任見二人在那里打啞謎,頓時有如丈二地和尚,摸不著頭腦來。這倒也是,一般人哪里能從敵人地異常反應便立即猜出背后的巨大變化。不過對于楊誠和劉虎來說,這卻并不是什么難事,對手地每一個舉動都有其目的,只要從目的入手,與之相關連地一切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楊誠凝重的點了點頭,劉虎立即站起喝道:“褚與任!”現在正是需要當機立斷之時,再容不得他有絲毫猶豫。

“末將在!”見楊、劉二人如此表情,褚與任也鮮有的緊張起來。

“著你立即率本部人馬全速趕往引鎮,并原地駐防。”劉虎咬了咬牙,將手按在了褚與任肩上,“會有一番惡戰,需得細心準備,日落之前我會派援軍與你匯合。沒有得到我的命令,就算全軍覆沒,也不得擅離,你可明白。”說到最后,劉虎不由加重了語氣。

“末將萬死不辭!”褚與任也是一員猛將,聞言不禁熱血上涌。

褚與任匆匆離去,劉虎卻在帳內來回踱步起來,隔了半晌才道:“叛軍意在我們,現在也知道到底來了多少,誠哥以為我們是分還是合呢?”雖然他們二人合兵足的七八萬人,不過叛軍的實力卻更令人堪憂。最重要的是并不知道趙長河到底是被打敗了,還是投向了叛軍,根據他們的判斷,只怕是后者居多,潼關若是那么容易下,便不會成為數代的帝王基業了。如果趙長河的十萬精銳也在其中,他們這無險可守的八萬人還真是不夠看了。

楊誠當然明白劉虎的顧慮。一入長安則關中與荊州勢必會再度隔絕,不論清泥和武關,都難以抵抗從內而外的強攻;但若是轉守青泥及武關,憑長安城現在的實力,恐怕守起來又有些困難。入與不入俱是兩難。“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何必又要問我呢。”楊誠淡淡的說道,單看劉虎將褚與任的勇武營布置在引鎮,便知道他動了什么心思。

劉虎咧嘴一笑,撓頭道:“這么大的動靜,若是我不回長安的話,恐怕朝廷會坐不住了。不過你……”尾隨奔襲朔方鐵騎,這個任務只能由騎兵完成。不管是楊誠的親衛營還是荊州軍,都無法在預定時間趕到,要讓楊誠丟下他的部隊跟自己走,他又實在開不了口。

“你要關門打狗,總得要人給你守好門吧。”楊誠長身而起,看著劉虎道:“我就給你把到日落之前吧,再遲就有些麻煩了。”看樣子叛軍進入潼關的日子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突然發動,自然是經過了充分準備。不僅是要吃掉他們,甚至還要完全圍困長安城。趁其完成合圍前敲掉朔方鐵騎這顆釘子,不僅可以震懾叛軍挫其銳氣,更可為長安留下一條退路,不至于變成一座孤城。

他們看得到這點,敵人自然也不會例外,尤其是其中極有可能有趙長河這樣的老將。可以想見,劉虎所要面對的將是何等激烈的戰斗,若是沒人阻住源源不斷的叛軍,他不僅無法敲掉這顆釘子,反而很有可能會被其刺傷。現在,也只有他能替劉虎擋住背后的傷害了。

“誠哥……”兩只有力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所有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陽光終于破開云霞,千萬道光芒如利劍般刺下,同時也為近三百年來關中最大規模的戰爭拉開了序幕。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31
第六十七章 關洛爭雄·三十一

在數里之外,顧祝升頓時松了一口氣。城一戰,簡之不去的夢魘。

在絕大多數士兵拉得連走路都困難的時候,左飛鴻帶著她的飛鳳營殺了回來。倉促的集合之下,仍能戰斗的還不到三百人,那根本就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斗。顧祝升也不在做無謂抗爭,當即帶著那三百人向大本營東郡逃去,這一路上被飛鳳營緊追不舍,到這里僅剩下十二騎跟著他了。至于其他人的情況,他已經無有心思去顧及了。

僅此一戰,他的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幾乎損失殆盡。出征之前,顧祝升恐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八千對一千,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雖然是因為中了左飛鴻的詭計,但戰場論成敗,誰又管你采用的是什么方法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之前太過輕視自己的對手了。更讓顧祝升難以接受的是,經此一敗,僅是防守各處要地,便足以消耗掉他所余的力量了。今后要想再主動對飛鳳營用兵,已經成了極為困難的事,短時間內,他已經無力對飛鳳營的行動產生任何阻礙,除非她主動來攻。至于因此戰而產生的深遠影響,更是他想也不敢想的,至少他那兩個野心勃勃的弟弟,從此便不會那么安份了。

正當他心神不寧之時,前方的官道上卻突然卷起一陣煙塵。顧祝升和驚魂未定的十二騎均停了下來,他們已成驚弓之鳥,雖然不遠的地方就是東郡。他們這一路逃來,幾乎都沒有半分停息,連派人傳遞消息也無遐顧及。東郡的人事前絕對不知道他們回來了。那么這支部隊是……不及多想,顧祝升立即帶著手下隱入一旁的村莊之中,他們現在已經經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沒過多久,那支部隊終于沖到了近前,卻正是東郡地守軍。看那樣子,似乎是在逃命一般。顧祝升心里不由升起一絲不詳的感覺。當下立即派出數騎,前去攔住大軍。哪想到他的手下亮出身份時,卻并不能阻止那些人的奔逃,僅有一個低級將領跟著回來。

“副帥,快逃吧,東郡已經被賊人攻下了!”還沒等顧祝升開口詢問,那名低級將領已經著急的喊叫起來。

顧祝升聞言一驚,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怎、怎么回事!”聞此噩耗,顧祝升猶在夢中一般。他在東郡還留有駐軍七千。飛鳳營又不會分身之術,怎么可能就被人攻下了呢。

“還不是夏云那賊子,他扮作您的部下回來報喜,半夜卻奪了城門,把亂民引了進來!”

“夏云……”顧祝升呆若泥偶,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黃渠城一戰,夏云搶在他前面趕了回來。當時他投靠楊誠地消息尚未傳回,是以讓他順利的騙入了大牢。然后砸開牢門,領著他手下的三百多水寇搶掠一番之后揚長而去。他回來之后聽說夏云仍然去做他的水寇去了,他正忙著招兵買馬。重振旗鼓,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這些。沒想到竟然讓他得空取了自己的東郡,單看他時機掌握得這么巧,便可知其與飛鳳營必在暗中聯合了。

“守備大人呢?你們逃出來多少人?后面有沒有追兵?”沉默半晌,顧祝升才漸漸恢復了平靜。這個打擊簡直比他敗在飛鳳營手里還要大。東郡可是兗州的州府所在。也是兗州最為堅固的城池,它的失陷所產生的影響將難以估量。更要命地是。他一時根本不可能再奪回來。

“守備大人已經遭了毒手,人頭正掛在東門呢,至于其他的。小的也不知道。副帥,快一起逃吧,讓他們追上來可就晚了!”

顧祝升長長的嘆了口氣,眼神復雜的望了望東郡方向,揮了揮手,黯然而去。

而此時東郡城樓上,夏云正昂首而立,看著那群倉皇逃竄的潰兵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不禁泛起一絲戲謔的微笑。當他得知左飛鴻進入兗州,他便立即派人秘密聯系。在他眼里,顧氏已經是西山的殘陽,時日不多了。經過這一番折騰,他也不愿讓兄弟和家人永遠做無法光明正大的過活的水寇,唯一地出路便是在朝廷的這次平叛中立下大功,以抵他往日所犯下的罪了。幾乎用不著什么思量,他便選擇了楊誠。

荊州軍給他最深的印象并不是其戰力,而是百姓的支持。以前他所見過地官兵,其實比他們更像盜匪,每一次出來剿匪,都免不了對百姓進行進番搶掠。反倒是他們這些水寇,還常常接濟他們,幫他們渡過難關。正因為如此,沿河上下他夏云地名號比官府可響亮多了。每次官兵出來,百姓們都是避之不及,而且還想盡一切辦法向他們傳遞消息;而當他們這些水寇成功的搶掠了官府或是地方大戶,卻引得百姓們沿途歡迎。他能縱橫黃河十余載,僅憑區區數

令六州數十萬官兵束手策,最大地因素便是百姓暗中



而在荊州,他卻看到了他之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百姓居然對官兵地支持還要勝于沿河百姓對他的支持。據他所知,在兗州軍進入荊州時,楊誠入主荊州也不過是數月之間的事情而已。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便贏得百姓發自內心的支持,這絕對不是做戲所能達到的。僅憑這一點,他便已經對荊州之戰有了定論:一支有著廣大百姓支持的軍隊,絕對是一支可怕的軍隊。

而后面的一切變化,也都證實了他的推測。兗州軍的一舉一動全都沒瞞過楊誠,反而是楊誠將數萬大軍放在荊北,直到發動反擊之前他們仍是一無所知。這一點,單憑軍隊是根本難以做到的。荊州軍事前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就算顧良洪僥幸奪下襄陽,也改變不了其失敗的命運。

是以一待他救出兄弟家人之后,便立即秘密聯系各方百姓,暗中蓄集力量。以便可以在將來助楊誠一臂之力。恰好飛鳳營進入兗州,釋放了不少民夫和囚犯,這些一旦逃回鄉里,便立即與他呼應。顧祝升懸重金招兵買馬,卻沒他派人傳出的一句話管用,短短一月之間聚在他旗下的百姓便有數十萬之眾。沿河上下,只要他登高一呼,便會令天地改色。

而現在,他一直等待地機會終于到來了。顧祝升年輕氣盛,必然不會任飛鳳營在兗州肆意橫行,所以當飛鳳營直逼他的大本營東郡時,當然會忍不住親自出擊了。他手中的人手雖眾,說到底仍然是群烏合之眾,顧祝升若是堅守不出。他還真沒實力去強行攻城。可惜顧祝升的目光完全被飛鳳營和遙遠的荊州吸引住了,根本沒有想到他這頭猛虎竟然暗藏在側。

“就這么放了他們嗎?”水寨二當家夏風精赤著上身,鼓鼓的肌肉幾乎要將那油亮亮地皮膚漲破一般。他身北兩支分水刺,臉上一道觸目的傷疤由右眉一直延伸到左邊嘴角之處,甚是懾人。他是夏云的堂弟,水上功夫在黃河上下無人能比,若單憑勇武,連夏云也要稍遜半分。

“小不忍則亂大謀。”夏云淡淡的笑了笑,遙望南方,神色悠然。“我們現在不是做水寇了,凡事不能只圖痛快。”要做,便要做大,夏云對于這一次已經有了完整的一套計劃。只要楊誠能夠掃平關中,他便將送上猶如平坦大道的兗州。

“五千人吶。大哥。你這次的水未免放太多了吧。”除了主要將領及身負惡名的人被清洗一空外,夏云僅留了千余愿意倒戈的苦哈哈。其他地人均是繳了兵器便放走了。這畢竟不是個小數目,難怪夏風有些不情愿了。他們的人雖然多,但除了水寨那三百老底兒外。真正能與官兵拼的不過一兩千人。其他那幾萬人,大多數還是第一次拿起殺人的兵器,雖然士氣可嘉,但要真正與官兵拼殺,卻還差得老遠呢。

夏云搖了搖頭,耐心的解釋道:“若是放得太少,這水就攪不渾了。”看著夏風絲毫不明白的樣子,夏云不由暗自莞爾,自己這堂弟本就是個糾糾武夫,自己就算全盤托出他也未必能明白多少。不過夏風卻一向對他唯命是從,明不明白他也會照樣執行。“這里沒有你的事了,你立即帶一千人去增援老三他們吧,東平郡守可是個扎手的點子,千萬出不得意外。”

“那我走了,你可小心點,萬一顧家小子殺回來……”夏風轉身欲走,不過卻仍然有些不放心。單是這放走的五千人就足以威脅東郡了,況且附近還有幾處駐有重兵的郡城,若是顧祝升一心反撲,確實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較大地威脅。夏風雖然是個粗人,不過對于兗州軍的兵力部署卻還知道得一清二楚。

夏云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你就放心好了,顧祝升現在正愁怎么應付他那兩個弟弟和三個叔叔,哪有時間來管我這里。”顧祝升這些日子連殺了幾名親族,已經引得顧氏族人不滿了,現在他勢微之時,必然會引起強烈的反彈。不過若是他的實力太弱,又根本斗不過。是以夏云才好心留給他為數不少的士兵,讓他們地內斗可以持續更長地時間。想到自己這個得意之作,夏云不禁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等你們叔侄鬧玩了,這兗州就該是我夏某人地天下了!

想到這里,他又將眼光投向了城方向,臉上不禁露出由衷的欽佩。不知道這左飛鴻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以一千人將顧祝升的八千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前左飛鴻通知自己趁虛奪取東郡里,他都還有些難以置信,她憑什么這么有把握打敗顧祝升地追兵呢?要知道這對于他來說,也是極難的事情。

想起左飛鴻這幾日來近乎兒戲的鬧騰,真讓他敬佩又驚嘆。

的第一仗是奪取嵩寧,這座只有幾百守軍的小城根本地抵抗也沒有,便繳械投降了。或許是天意吧,偏偏城內又剛住進了近二十萬的民夫,讓左飛鴻輕易地埋下一顆禍亂的種子。他也是其中的獲益者,兩萬多流竄的民夫投到了他地旗下,成為他現在的主要力量。現在這些人雖然還算不上真正的士兵。不過只要再給他一些時日,他便可以讓他們在戰場上大展威風了。

飛鳳營放了二十萬的民夫之后,轉眼間便又進襲長社,一夜之間便奪取三座縣城。等到第二天日出之時,三縣糧倉大開,引得近十萬百姓聞風而來。不到半日便哄搶一空。飛鳳營的名號也從那天開始四散傳播,直至傳到他那里。

附近的縣令以為發生民變,紛紛派兵前來鎮壓。哪知道剛走到半路,卻又傳來飛鳳營趁隙奪城地消息,又慌亂回援。沒想到左飛鴻又在半路設伏,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也合該這些潰兵倒霉,他們逃竄鄉里時又向以往那樣搜掠起百姓來,沒想到平時溫順如羊羔的百姓這次卻發起威來,扁擔、鋤頭如林而起。很多人便被活活的打死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飛鳳營連克許田、武平等十余縣。每到一處便打開府庫,開倉放糧,除了保證士兵每人五日口糧外,余者皆歸百姓。不僅如此,每攻下一處,左飛鴻還要召集附近的百姓,對于那些為禍鄉里的惡霸、鄉紳進行公開的懲處。對于那些引得百姓怨聲載道的人,處理起來更是毫不手軟。短短數日,飛鳳營便在百姓中贏得了極佳的名聲。

等到夏云主動聯系之后。飛鳳營有了更中詳實地情況,行動就更迅速起來。往往一日之間便穿過數郡,令聞風追來的兗州軍連影子也抓不到。雖然飛鳳營襲擊的多是些防備極弱的縣鎮,實際上并沒有動搖兗州的根本,但因為其影響范圍幾乎涵蓋了大半個兗州。而且未有一絲敗績。一時間名頭極盛,令各縣聞之色變。

而且飛鳳營所攻之處往往只有少量捕快衙役。就算有駐守軍隊也不過百十人。這些人平時欺壓百姓倒還可以,但與飛鳳營相比就不是一個級別了。是以飛鳳營連戰連勝,幾乎沒有什么傷亡。士氣更是空前的高漲。有了夏云的幫助和一些百姓的支持,攻擊變得更加有效,行蹤也更難捉摸。幾乎是哪里官兵少,她們便出現在哪里;又或是哪里的官兵剛剛調走,也無一能逃脫她們的鐵蹄。這樣一來,使得各郡縣更加謹慎起來,往往旦求自保,任附近縣鎮被攻破也不敢伸手施援。

同時,各縣地錢糧均落入百姓手中,又使得這些原本一無所有的百姓站了起來,拼死保護自己所得到的東西。兗州軍每每想要從百姓那里奪回分發的錢糧,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在實力被不斷削弱地同量,官府與百姓地對立變得更加尖銳起來,若不是百姓中的力壯者皆被征用為民夫,大地暴亂只怕早就發生了。饒是如此,各縣官兵也被孤立了起來,難以連成一氣。

而這一次顧祝升的接連失敗更加劇了兗州的變化。可以相見,在之后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只要沒有外力介入,兗州軍必會各自為政,不敢再出駐地半步。特別是那些還沒被波及地豪門巨富們,更會傾盡一切的影響各地軍官,以保護自己的利益。

飛鳳營只是一個引子,讓原本暗流涌動的兗州徹底的激蕩起來。想到這里,夏云不禁為之感慨,沒想到這樣一支不起眼的力量,竟然在楊誠手里發揮了如此巨大的作用。不過若是讓他知道這幾乎是左飛鴻力爭而來的結果,只怕他還要更加驚訝了。

不管如何,有了飛鳳營這一鬧,他夏云才有機會渾水摸魚,甚至最終主導整個兗州的局面。環顧四野,夏云不禁豪氣云干,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凌云壯志。除了東郡,現在他的結拜兄弟正在進攻東平;才投到他旗下的獨眼俠他井生,昨天已經拿下延津,目前正在向平丘、白馬進發,相信日落之前,東郡以北的兗州地界便要完全落入他的掌握之中。

雖然這一片只占了兗州不到一成的地哉,但卻控制著黃河的主要渡口,扼住了兗州與青州之間的喉,轉眼之間兗、雍便成為一聲孤地,與河北、山東隔絕開來。用不了多久,叛軍便會對此有切膚之痛。而且他還不用擔心叛軍會趁他剛興起以將他扼殺,等到顧祝升和他的叔伯兄弟鬧騰完了之后,他已經有足夠的力量來與之抗衡了。

正當夏云躊躇滿懷時,此時遠處的左飛鴻,卻已將眼光投向了更遠處,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興起!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32
第六十八章 關洛爭雄·三十二

城外殺聲震天。

張破舟高立在一個依著牌坊臨時搭起的高臺上,臉色凝重,不時下達著一道道命令。為了預防顧良渠趁隙反擊,楊誠將他和洪承業分別部署在藍田以北的兩處要道上。而且在他倆臨行前,楊誠還千叮萬囑,讓二人更因覺受重用而鼓舞。

本來他的防區并不在韋曲,而是在離此數里之外的一小片丘陵處。可是卻突然接到叛軍繞過藍田,直奔引鎮方向的消息。若是他按兵不動,雖然可以拱衛藍田,以保不失,但勢必將與叛軍失之交臂。情急之下,他已經無法征得楊誠的同意,況且平日里楊誠便告誡他們不可死守軍令,要見機行事。思慮之下,他立即派人知會附近的洪承業,再派機警之人聯系楊誠,自己則放棄剛剛筑起的防御工事,將主力轉移到韋曲鎮來。

韋曲鎮俱是平原開闊之地,雖不是通往引鎮的必由之路,但卻是不錯的選擇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張破舟運氣太好還是太差,他剛剛抵達韋曲,還沒來得及構筑防御,顧良渠便殺來了。

一看到對方來勢,張破舟便不由吸了口冷氣。近兩萬的鐵騎在平原上放馬狂奔,那氣勢是何等的懾人。而他只有八千步兵,和一個連一道矮墻也沒有的破爛小鎮。強如荊州軍,也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抗衡兩倍于己的強悍騎兵。

不過張破舟也是個膽大包天之人,形勢危急之下反而更加冷靜。他立即命令部隊以鎮子為中心四散隱伏,以水溝、土堆和宅院為掩體,構筑出一道臨時的防線。

沒想到敵人卻并沒有在這里停留的意思,前鋒五千騎兵幾乎是呼嘯而過。連一名騎兵也沒有從鎮子里經過。一直到了第二批騎兵時,方才有一支千人小隊沖入鎮中準備搶掠一番。不過見鎮子已經空無一人后,搶掠的計劃顯然已經行不通了,便也迅速離去。張破舟倒還真忍得住,竟然任其而去。

一直到第三批騎兵時,終于讓張破舟釣到了一條大魚。一隊三百多人的騎兵進入了鎮子。而且其中竟然有幾人裝飾明顯與別地將領不同,顯然職位不低。在他們小歇片刻準備離開時,張破舟驟然發起進攻。對方顯然沒想到自己前面過了這么多人都沒有異常的小鎮,竟然暗藏埋伏。雖然這三百人極是驍勇,但在數千神箭手的蓄勢而發下,哪里掙扎的余地。片刻之間這場伏擊戰便漂亮的結束了,除了張破舟特意吩咐留下的兩人,其他人盡皆伏誅。

張破舟連忙審訊二人,不過對方顯然也頗有些骨氣。任張破舟怎么問,就是毫不松口。正當張破舟沮喪不已時,又有數十騎沖進了鎮子。雖然戰斗結束得快,被伏地人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不過到底是兩名高級將領失蹤,哪能不引起叛軍的警覺。在數十騎的細密搜索下,張破舟眼見已經藏不住了,只好再次出手。可惜雖然留下了這數十騎,但卻讓鎮外的敵騎逃脫了。

不一會兒,大隊的騎兵去而復返。將韋曲鎮圍得水泄不通。看到對方這陣式,更讓張破舟興奮不已:若不是對方重要人物落到自己手中,怎么可能動用這么大的陣仗。當下立即傳令堅守,同時放出信號,希望可以通知到附近的友軍。

叛軍不知道鎮子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一時倒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派出游騎繞鎮狂奔,不時投擲些火把。希望可以逼著敵人現身。可惜他們面對的是張破舟地靖南營,前來放火的游騎還沒點著幾把火,便紛紛被冷箭射中。連一個也沒逃回去。

僵持沒多久,朔方鐵騎終于忍不住了,催動了數千人開始沖鋒,激烈的戰斗便開始了。韋曲鎮太小了,小到容納靖南營的八千人便顯得極為擁擠。沒有了閃避的縱深,張破舟只得硬著頭皮與敵展開硬仗。

弓箭手正面面對騎兵畢竟有著難以掩藏的劣勢,雖然借著配合默契的戰陣和少量的宅院,但這一仗去仍然打得極為艱苦。鎮外的防線沒多久便被騎兵完全撕裂,鎮內鎮外完全陷入了混戰之中。

張破舟暗暗叫苦,朔方鐵騎的將領也是暗暗稱奇。對方雖然全是步兵,但身手卻異常靈敏,憑著精巧地小盾和短兵器,砍馬腿、捅馬腹,對騎兵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小鎮雖然沒有什么防護,但卻足以令騎兵不能放馬狂奔,一旦速度減慢,這些高傲騎士們便會立即陷入苦戰。而那些四處游走的士兵不斷施放的冷箭,更讓騎兵們頭疼,明明是兩人纏斗在一起,對方的箭手卻是毫無顧忌,射出地箭就如長了眼睛一般,直往朔方騎兵身上奔去。

只有在鎮外還稍好一點,步兵們沒有什么可供遮擋地掩護,在騎兵的強烈沖殺下,根本難以堅持。是以戰斗沒進行多久,鎮外地戰半便漸漸結束,而鎮內的戰斗卻愈趨白熱化,一直激戰了半個時辰,仍然不分勝負。雙方死死的咬在一起,任何一方在沒有打倒對方前都無法抽身而出。

正在騎兵逐漸占了上風之時,洪承業帶著靖海營終于趕到了。這一來叛軍不得不分出兵力加以應對,沒想到洪承業比張破舟還要難對付。雖然他所處地是完全沒有屏障的原野上,但卻利在極為開闊。遠在叛軍騎兵沒有沖來之前,洪承業便將八千人完全的分散開來,兩三個人一組,每組之間相隔數十步,一眼望去,原野上到處都是游走的步兵。

叛軍士兵見狀大喜,以這樣的松散陣形面對騎兵的沖刺,那不是在找死嗎?可是當他們沖進去的時候,卻再也高興不起來。小組的步兵雖然完全不能抗衡沖刺的騎兵,不過一個小組失利,周圍的小組卻可以趁機發難。而且隨著步兵越來越散,騎兵來回沖殺一次的收獲簡直乏善可陳,反而在四面八方飛來地羽箭中遭到慘重的損失。甚至有幾支掉隊的

步兵松散的包圍圈中左突右沖。被步兵們零敲碎打,少,沒幾下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叛軍的領軍將領終于變得凝重起來。這是一場什么樣的戰爭啊,人數相當地騎兵面對步兵,又是在平原開闊之地,居然看似占盡威風。實則落在了下風。每次局部爭奪雖然均是以騎兵的勝利而告終,但付出的代價卻是對方的數倍。而這個時候,這個將領卻偏偏下了一個讓他抱憾終生的命令:分兵突進。

靖海營四下游走的小組士兵就如令人厭惡的蒼蠅,揮之不去。朔方鐵騎的大錘砸上去,雖然能砸中一兩只,但其他的卻又紛至杳來。不過一分卻更加糟糕了,一般地步兵面對騎兵的沖鋒可能無可奈何,但荊州軍卻個個都是神箭手,高速行進的騎兵并不能逃脫他們的利箭。所以當兩三名騎兵瞄上兩三名步兵時。他們便踏上了死亡的沖刺,還沒來得及揮起他們的長刀,利箭便已經洞穿他們的胸膛。

洪承業的到來令張破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心神不寧的騎兵們被迅速地清理出鎮子。稍作整頓之后,張破舟立即進行反擊,與洪承業遙相呼應起來。一場怪異的步騎對決便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羽箭橫飛,鮮血四濺。激戰一個時辰之后,朔方鐵騎終于忍受不住了,他們以近五千人的代價,換取了敵人不到兩千的傷亡。此戰之前。只怕沒有一個人敢相信,以他們可以與當年強悍地匈奴騎兵相比擬地朔方鐵騎,會在一支以弓箭為主的步兵手里吃這么大地虧。不過事實擺在眼前,卻容不得他們不相信了。步兵們越戰越是得心應手,騎兵們卻越打越沮喪。再打下去只怕會遭受更大的損失。

“轟……”朔方鐵騎想要抽身。不過卻已經遲了。有了張破舟和洪承業陰差陽錯之下的羈絆,已經為咬在后面地劉虎爭取了足夠的時間。當神威營和勇力、勇武二營的近兩萬騎兵在地平線處閃電馳出時。便已經宣告了顧氏手中最后的一支精銳的命運。

“人人都是神箭手……想起來還真夠可怕的。”劉虎擦掉刀身的血跡,還刀入鞘。在他的神威營面前,驚慌失措的朔方鐵騎簡直不堪一擊。他甚至連他最拿手的群狼戰術也懶得用,直接以沖鋒、切割、圍殺,在一個時辰內便打得這一萬朔方鐵騎潰不成軍。

這次張破舟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在他伏擊的那三百人里,竟然是顧良渠和朔方鐵騎的幾名主要將領。也就是說除了派作前鋒的那人外,朔方鐵騎的高級將領幾乎被一鍋給端掉了。朔方鐵騎逼得要與他們死戰,也是無奈之舉,卻沒想到正好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不過荊州軍那驚人的戰力,卻仍然給劉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雖然也見識過靖威營那恐怖的箭術,但那是在步騎保護之下,所以看起來倒還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但這一次卻是他們單獨面對強大的騎兵,卻能留下如此驕人的戰績,著實讓人難以置信。

一般來說,弓箭手是步兵中最為脆弱的,沒有其他步兵的保護,他們不要說面對騎兵,就是面對數量相當的步兵,也是絕對沒有什么勝算的。可是楊誠卻將弓箭手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神箭手,一般軍中千人之中能有十個神箭手便算了不得了。就是當初在正威營時,能和楊誠的箭術相比的人也是屈指可數。他和楊誠一直并肩做戰,深知楊誠每戰所造成的巨大殺傷力,幾乎是沒有一箭落空的。

一般的弓箭手射出十幾箭便已經無法拿捏準頭了,射上百箭便雙手已經脫力了,但楊誠卻能射上千箭,而且始終如一。由于弓箭手在戰場少鮮有超過十次以上的射箭機會,是以一般人對此并不在意。但是楊誠以自己獨特的方法訓練的荊州軍,卻已經有了和尋常弓箭手完全不同的區別。超強的耐力、超準的準確以及過人的敏捷,一隊強大如此地弓箭手,足以推翻以往一切對應弓箭手而制定的種種戰法。

他甚至不禁暗自忖度,若是神威營面對上楊誠的親衛營,會是何等結局呢?首先要想像對付其他弓箭部隊那樣近乎零傷亡的取勝就不可能了。第一輪箭雨里至少就得付出上百人的代價。一般的弓箭手只管射對方向就行了,但楊誠地弓箭手卻是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目標,同樣的箭雨,卻會產生數以倍計的傷害。接下來呢……想到這里,劉虎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了。自己和楊誠永遠都不會為敵的。

被五花大綁的顧良渠本以為劉虎會對他極盡羞辱,沒想到對方一來之后就在那里愣愣的不知道想些什么,時而會心而笑、時而皺眉凝思、時而又搖頭感慨,根本連正眼也沒看他。剛才戰斗開始時,張破舟料定他是重要的人物,便用破布塞住他的嘴巴,丟在了一個隱蔽地茅坑里。等他被提出來時,雙眼所見已是尸橫遍野了,雖然心知自己的鐵騎在此遭受慘敗。不過他卻不知道那是近乎全滅的程度。

“唔……唔!”滿身屎尿,身上還有不少蛆蟲蠕動,這種感覺簡直沒有人能忍受。顧良渠早已顧不得什么,拼命的扭動起來,希望劉虎能盡快將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顧大將軍還在這里呢。”劉虎淡淡的看了一眼扭動不已的顧良渠,捏了捏鼻子,大聲喝道:“來人,快給顧將軍洗洗。這可成什么樣子。”臉上滿是歉意,劉虎的心里卻是不住偷笑:這張破舟還是歹毒,竟然將顧良渠丟在了臭不可聞的茅坑里,而且一丟就是近兩個時辰不聞不問。顧良渠生在豪門大族里,雖然并不是嬌生慣養的。可何曾如此狼狽過。

“嘩……”幾桶帶著泥漿地渾水當頭潑下。顧良渠的臉已經被氣成了醬紫色,望

的眼神更是極盡怨毒。

“嗯。這味兒……”劉虎在面前扇了扇,將腦袋稍稍湊前了一點,“實在想不到啊。我久仰您的威名,竟然會在這里碰面。哦,看我,來人呀,快把這破布弄開,那東西都快鉆進去了,這可怎么行。”

“呸!”破布一經拔掉,顧良渠便急忙啐起來,接著又哇地一聲吐了一地。剛才他在茅坑里便不知道吐了多少回了,可惜嘴被堵住,又硬生生的被他吞了回去,現在想來心里那個惡心,簡直無以復加了。

劉虎搖了搖頭,見顧良渠這般模樣,他也沒心思再作弄他了。當下令人帶他去沖洗一番,再換了身還算干脆地衣服,直接把談話地地點改在了剛才張破舟所立的高臺上,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雖然沖洗了許久,不過身上地味道卻仍然未能徹底去除。顧良渠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倒是漸漸平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正在打掃的戰場,他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面色頓時頹然起來。他本來以為頂多損失上數千人罷了,但看這形勢,恐怕他的朔方鐵騎大半已經倒在了這片戰場上。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這支部隊竟然落得如此結局,他的心已經完全涼了。顧氏家族所憑仗的兩支大軍,一前一后全敗在了戰場上,從此再沒有與其他兩家分庭抗禮的實力了。

“我來做個交易如何?”劉虎卻春風得意,竟外的趕在叛軍來援之前打敗了朔方鐵騎,簡直讓他猶在夢中一般。如此,他便可以抽出手來,對入關的叛軍迎頭痛擊。更讓他期待的是,顧良渠敗得太快了,他大可趁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設下一個大大的陷井,讓他們主動往里面跳。原本因為趙長河倒戈而橫在心里的陰影,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他簡直樂得忍不住哼起小曲兒來。

顧良渠冷冷的看了劉虎一眼,別過頭去一言不發。顧凱鋒投降的事他也知道,他當時也為之齒冷。但是現在輪到了自己,他卻無論如何也跨不過那道坎。更何況潼關已經大開,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沒多大懸念了,一旦大陳覆滅,他又如何能有立足之地呢。

“顧家已經完了。”劉虎特意加重了語氣,希望可以打破對方最后一絲的幻想。“不管哪方勝,你們都沒有任何機會。相比之下,若是朝廷獲勝,顧氏的處境恐怕會更好一點。你是聰明人,這些道理不用我再多說吧。”

顧良渠嗤然冷笑,仍然沒有回應。三家獲勝,顧氏就算不能分到之前商量好的那一份,但不管投靠鄭家還是潘家,至少也能有一席之地。顧氏的主力雖然已經盡損,相比起另外兩家當然遠遠不如,但仍是天下有數的大族之一,必成兩家都要爭取的對象。至于投向朝廷,歷朝對反叛的處理向來不講情面,就算能為顧氏保存一點血脈,不過要想再擁有一絲權柄,也絕無可能了。

“看來你還沒能看清形勢啊。”劉虎狀是惋惜,搖頭嘆道:“鄭氏和顧氏已經沒有成功的可能了!你或許會認為兩家現在合在一起仍有近百萬的兵力,比起朝廷似乎仍然有絕對的優勢。笑話,打仗是比人多的嗎?你也算是個邊塞名將了,難道還看不清楚嗎?開戰以來,你們何償打過一場漂亮的勝仗,而朝廷去連戰連勝。再打,仍然是這樣!”

劉虎的話說得異常堅決,引得顧良渠也不禁有些觸動。他一直統帥邊軍,自然知道三家所謂的那百萬大軍究竟是怎么回了。大陳連年用兵北方,精銳士卒多聚于此,各州所擁之兵,皆是邊軍和京畿衛軍挑選后剩下的,僅從素質來看就不只低一點兩點了。再加上各家為了迅速崛起,這些年在各地橫征暴斂,早已惹得民怨***。三家并不是不知道這點,只是想著盡快奪取天下,然后再慢慢安撫。是以這次他們竟然答應了趙長河那極為苛刻的條件,以獲取進入關中的時間。

三家與趙長河到底達成了什么協議,他也并不清楚。只是知道趙長河并沒有參加這次的對長安的大戰,真正入關的其實只是聚集中洛陽的三家聯軍。是以他才會冒險突進,希望能擋住朝廷西逃的要道,一勞永逸的結束這場戰爭。只是沒想到天意弄人,竟然讓他糊里糊涂的被張破舟給抓住了,連帶朔方鐵騎也一同遭災。他的前鋒將軍沖鋒陷陣倒是一員猛將,但是卻是個毫無謀略之人。沒有顧良渠的朔方鐵騎,就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向左殼,戰略已大打折扣了。面對上劉虎這樣的人,失敗自然再所難免。不過若是讓他知道朔方鐵騎竟然首先栽在了楊誠的兩支步兵手里,恐怕他會更加驚訝了。

“等到走投無路是再投降,跟現在表面威風時投降,顧將軍應該能明白其中的區別吧。”劉虎低聲說道,末了昂然而立。“你的騎兵還有兩千人,要打我也花不了什么功夫。他們是生是死,盡在你一念之間。顧將軍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希望你好好考慮清楚。”說完劉虎邁步而去,留下愣在那里的顧良渠。

只剩下兩千了!顧良渠徹底泄氣了,若是能讓他恢復自由,恐怕他第一個就要殺掉那個前鋒將軍。他被擒之前已經有超過萬人過了這里,沒想到竟然又折返回來。劉虎并沒有說大話,單憑他當日以五百大戰他一萬騎兵的實力,這兩千沒有得力將領指揮的騎兵,確實是沒有什么掙扎的余地。

自己真的要降嗎?看到高懸的日頭,顧良渠不禁陷入迷芒之中。確實,現在投向朝廷與之后被打得走投無路了再投降,其間有著天淵之別。連連的慘敗已經讓他之前必勝的信心有所動搖,到底誰能獲得最終的勝利,他已經難以分清了。
pisheng 發表於 2011-4-1 02:32
六十九章 關洛爭雄·三十三

一場緊張的對峙已經足足有一個時辰了,雙方仍然沒有一點動向。

西面是依著小土坡擺起的三個相距數百步的戰陣。前一列堅盾挺立,長槍如森。后面便是兩排面色平常的弓箭手,狀似悠閑的他們甚至席地而坐,根本沒拿正眼去看數里之外的敵人。陣中央被臨時堆城一片高臺,十余輛連弩之后是投石車與火神弩。

正中間的高臺上,楊誠穩坐山,平靜的看著對面這漫野看不到邊的士兵。相比之下,他們的氣勢就要矮上不少:武器盔甲不一、旗幟不一甚至連陣形也有些散亂。雖然人數較多,士兵的臉上卻多有怯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股看不見的氣勢正在不斷減弱。不用戰,楊誠已經知道此次已經能夠完成劉虎的托負了。

與劉虎分手之后,他立即帶著靖威營及其他各部兩萬步兵向此地匯集,同時又讓四衛各領兩百親衛營戰士四下騷擾。等到他布好陣勢之后,叛軍的先鋒部隊總算趕來了。不過他們顯然對出現在這里的楊誠趕到驚訝,這只有五千人左右的先鋒部隊,顯然也沒有勇氣對近三萬嚴陣以待的大軍發起沖鋒。雖然不敢打,他們同樣也不敢走,雙方便這樣對峙起來。

等到后面的叛軍陸續趕來時,楊誠的戰陣已經更趨完善,再加上從藍田運來的這些大家伙極有威懾力,雖然叛軍人數早已超過他們,竟愣是不敢率先發起進攻。期間楊誠更是利用一次順風之機,成功的施放了一支火神弩,更讓這些叛軍為之膽寒:近兩千步的距離,這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雖然真正被火波及的叛軍士兵并沒有幾個。但卻逼得叛軍將陣勢后退了兩里,士氣更加低。

雖然還沒開占就在士氣上占了上風,不過楊誠也不敢大意。雖然料到叛軍應該早就入關了,卻仍沒想到竟然聚集了如此多地人。遠遠看去,叛軍的營帳連綿十余里,至少也有十萬之眾。不過單從外表看。這支部隊卻絕不是趙長河在潼關的守軍,這已經足可以讓他松一口氣了。三萬對十萬,只要對方是一支稍微善戰的軍隊,數量上的優勢便足可以壓倒他了。

只是到現在楊誠心里仍然極為疑惑。趙長河手里可全是京畿的衛軍,即使是他將所有中高級將領換成忠心于他地人,要想真正控制這支軍隊也并非易事。一時的擁兵自重倒還罷了,若要這些士兵舉戈攻向長安,只怕會立即引起嘩變。但是偏偏這么多的叛軍又絕對是從潼關而來的,雖然叛軍已經控制了水路。但靠戰船又逆水,運送這么多的士兵近乎不可能。況且還要負擔這么多人的糧草供給,單靠水路哪里能夠滿足。

那趙長河到哪里去了呢?既不會攻長安,三家恐怕也不會在他的“護衛”下進入潼關,就算他們媾和,也不可能在短期內達成真正的信任。相比于眼前的叛軍,趙長河地去向更讓楊誠牽心,他手里的軍隊可有超過半數是真正的精銳之師,絕非這烏合之眾可相比擬的。

“大人,這樣等下去。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吳嘉火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他的地探營經過擴充已經有三千人了,前段時間大多數留在武關負責清理通道,藍田一仗他基本上是在一旁看熱鬧了。現在的地探營已經成了一支虎狼之師了,除了原來的部份精銳之外。還吸納了襄陽一戰中幸存的那部分荊楚豪客。再加上他之前結交的那些江湖朋友聞訊來投,數量和質量都有了極大地提高。雖然行軍布陣與其他諸營有著不小距離。不過卻是最適合打混戰的部隊了。

地探營的每一個人都有著極強的單兵作戰能力,吳嘉火再根據各人的特點,讓他們自由組合成人數不等地小隊。創造出各種威力強大地合擊戰法。而這一次相當于地探營擴充后的第一次作戰,他當然是躍躍欲試了。

“吳將軍何必著急呢,大人正在研究他們地弱點呢,到時自然會有你上場的機會。”張晉根和善的說道。他這個軍師其實倒有些名不符實了,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一些謀劃,不過看到楊誠一直在默默觀察,一副勝券在握地樣子,他也不再班門弄斧了。叛軍雖然來勢洶猛,不過士氣不一,明顯是一支七拼八湊的部隊。這樣的部隊一旦遇銼,任其將領如何了得,也必然難以控制。而己方除了靖威營外,其余兩萬步兵皆是出自京畿衛隊,軍紀嚴明,戰力均衡,打起硬仗來毫不退縮。兩相比較,優劣已明。

吳嘉火拍了拍腦袋,點頭稱是:“對對對,咱們不發則已,一擊便要要其老命!”他也算是個粗中有細的人,只是向來單打獨斗在行,像這樣十幾萬人對決的大場面,到底是第一次見到,心中的激動興奮自然不言而喻。

“吳大哥,若是讓你帶五百人沖上去,你敢是不敢?”楊誠收回遙望的眼光,轉而投入吳嘉火,面色平靜,卻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吳嘉火一愣,看了看楊誠,又望了望黑壓壓的派軍,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五百人?”他膽子再大,對方到底也是有上十萬的人啊,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他給淹死。

“嗯。”楊誠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轉念又道:“五百人確實太多了點,五十人吧,這樣也夠了。”

“啥!”吳嘉火不禁驚呼起來,五百人對十萬人就足以讓他感覺發毛了,現在楊誠竟然一下子就減掉九成,竟然讓他帶五十人去,這豈不是找死嗎。

張晉根望了望楊誠,卻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雙方若是長久這樣對峙下去,實則對自己這邊要不利。潼關已開,叛軍可以源源不斷的進入關中,根據他們掌握的情報,雖然叛軍宣稱在洛陽囤兵百萬有些夸大。但五六十萬還是有的。若是再這樣對峙下去,恐怕

不止是這十萬了。要破局,則必須找準對方地缺點,不能真正了解的。

楊誠笑了笑,耐心的解釋道:“叛軍久而不決,顯然是意見仍未統一。叛軍魚龍混雜。良莠不齊,正是我們可趁之機。我要你做一塊試金石,試試他們到底是魚試龍,卻不是要你真的沖進去。叛軍人數眾多,而且又明顯是拼湊而來,這么多人擠在一起,命令的傳達是個極大的難題。再高明地將領,若是沒有得力手下的配合,想要指揮一支如此龐大的軍隊。也都是一個極大的難題。這十萬叛軍既然各不隸屬,相信命令的傳達也并不容易,這正是他們致命的缺點。”

聽到這里,吳嘉火已經完全明白過來了,之前的微懼已經變成了摩拳擦掌的興奮。“大人盡管下令吧,我一定好好完成您的任務。”只是試探,對于他和地探營來說,那就就太簡單了。只要不陷入重圍,誰能攔得住這些武技高強地荊楚豪客們。

楊誠隨手在沙土上劃了幾下,一副叛軍分布的草圖便出現在三人的面前。“先攻這里。然后這、這、這,如果順利的話,再分成兩隊,同時攻這兩個地方。嗯,要是還順利的話。就同時攻這五個地方。到時我自會鳴金收兵,你切不可再戀戰。立即撤回。我再派給你十名弓箭手,在外圍策應;另外你選的人盡量腿腳利索點,不然被纏住了可就麻煩了。”楊誠一邊說著一邊在地圖上點著。吳嘉火頻頻點頭,一邊還不時向遠處望去,以確認楊誠所指的地方。張晉根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楊誠淺笑不語。

等到吳嘉火興沖沖地帶人離去后,張晉根才緩緩說道:“大人的胃口可是不小哦。”單看楊誠的布置,他便已經猜到其后著了,這樣地想法著實膽子,連他也驚奇不已。他是個老成之人,行事多謹慎求穩。不過楊誠卻是老成、冒險俱有,特別是他一旦決定冒險起來,讓所有人都不禁為之咋舌;老成起來,又想得比任何人都周全。雖然跟了楊誠不少時日了,張晉根卻仍然無法說出楊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來。

“戰無定法。”楊誠笑道,“我本來只是想死守一場,為劉虎贏取一點時間,不過既然有其他的機會,錯過就太可惜了。”本來他以為這次三家叛軍打頭陣的定然是最精銳的部隊,那他除了堅守之外別無選擇。可是他也沒想到,并不是一條心地三家竟然會做出這樣錯誤地決定,以一次七拼八湊的部隊作為先鋒。死守自然不必,若能趁隙進攻,他當然不會放過了。所幸地是敵人雖然人數頗多,卻并沒有什么騎兵,所以他才放膽讓吳嘉火去測試自己的猜測。一旦證實,便將是雷霆一擊。

吳嘉火帶六十人出陣后,不緊不慢的向叛軍逼去。兩軍之間本就是一塊平坦地土地,他這了動當然立即落入了叛軍的眼中,雖然放眼看去這六十人只不過是曠野之中的一個小點,卻也立即有數人離陣向同一處跑去,顯然是要把這消息報給中軍。



看到這一幕,楊誠對之間自己的猜測更加篤定。連情報的傳遞都如此不統一,叛軍的情形便可見一斑了。甚至他們還隨意的將中軍所在暴露出來,這簡直就是在引導敵人直插中心嘛。這樣一支部隊,竟然被委作先鋒,真不知道三家是搞什么了。

而此是叛軍的中軍帳內,卻是爭吵正烈。確如楊誠所料,這次雖然打開了潼關,三家卻對派誰最先進入關中產生了極大的分歧。雖然現在朔方鐵騎戰敗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不過顧氏因兗州軍失利,而朔方軍也在關中,便死活不肯把最后的老底兒拿出來;至于潘家,看到顧氏吃了這么大的虧,連說話的底氣都弱了不小,前車之鑒,哪有不小心提防的,借口不少,但同樣不肯派出精銳;至于鄭家,現在他實力最強,不過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是以多有猶豫。

最先進入的軍隊,負責的便是將楊誠和劉虎隔在長安之外,以便后面進入的軍隊可以安心的攻打長安。楊誠和劉虎是什么角色,三個老頭當然是心知肚明了。是以這一隊人馬必然會面對兩人地強烈沖擊。到最后能剩下的絕對不多。三家各自打著小算盤,最后便拿出了這樣一個荒唐的方案:鄭氏抽調出駐守在雍洛各郡的地方軍隊,勉強拼出五萬之數;潘家則從已經駐在洛陽并州軍中“精挑細選”出四萬人;顧家因為州軍損失慘重,所以就把當初從荊州逃回來的一萬兗州軍拿出意思了一下。

做為主力的鄭氏五萬人,本來就是從十幾個郡縣湊來地,這些部隊本就沒什么戰力。倉促集合起來更談不上協調。至于其他兩家的,就更不堪了:潘家送來的幾乎全是并州軍的老弱,顧家的一萬殘敗之軍士氣全無。這十萬大軍的指揮將領也是極為復雜:表面上以弘農太守鄭仕明為帥,但他底下為副的河內太守鄭希明、宜陽太守鄭希德又其素有隔閡,并不怎么賣他的帳;潘家還稍好點,正在積極謀取謫子之位的潘慶聰主動請纓,還帶了幾個平日喜好談兵論事地豪門公子,一副要建功立業的樣子;顧家則派出陳留太守顧明德,一改往日之風。極是低調。

“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與潘慶聰隨行的大族公子周正在大談兵法,見無一人理會,便以一斗志姿態說道:“現在我們以十萬之眾,面對敵人兩三萬人而已,數倍之多,正是可戰可攻之勢。哪用得了商議如此之久。”

“要攻你去!”鄭希德不冷不熱的丟上一句,便將頭扭向了一邊。本來鄭仕明以他為先鋒就讓他惱火不已了,面對楊誠這么多人,他哪敢擅動,當然只能等待援軍了。沒想到鄭仕明一到卻說他臨陣怯敵。著實奚落

番。剛才鄭仕明又要讓他打頭陣。他立即推說自己腳便。鄭仕明除了干瞪他,也沒有別的辦法。鄭家這五萬人里,有一萬是出現他的宜陽。他可不愿搶在前頭送死。

“希德兄這話可就不對了。”周倒是毫不生氣,搖頭說道:“你是先鋒,當然以你為先了,小弟只是個參軍,并不負責沖鋒陷陣之事。”

“好了,大家都不用說了。我看還是各出一兵,先以一半兵力相攻,若是濟我們還可以自守;若是僥幸得勝,便全力以出。大家共建奇功如何?”潘慶聰一臉笑容,希望可以調和大家的分歧。他也不是傻子,巴巴的跑來關中送死,隨軍而行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不過現在這樣的僵持局面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影響極大,眾人之中倒是以他最為積極。

其實爭論到現在,各方地焦點無非就是各自出戰的順序罷了。誰也不愿打頭陣,甚至第二陣也沒人愿意。這樣一來,這仗當然就沒得打了。鄭家三人各自爭吵,顧明德一直冷眼旁觀,一輪到他就一句:顧家都出了這么多力了,怎么也輪不到我吧。潘慶聰雖然最積極,但他耍耍嘴皮子還可以,要他去打頭陣,當然也是不愿意。

本來他們還以為顧良渠的幾萬步兵可以完全吸引住劉虎和楊誠,按計劃他們離開不遠就會就地扎營死守,就算擋不住,怎么也能拖上一天半天的。哪想到一到這里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顧良渠的步兵倒是在預定地點扎營困守了,可是劉虎和楊誠根本就沒瞧上他們,反而擋在了他們地必經之路上。偏偏領兵地幾個將領都對各自族長的意圖揣摸得清清楚楚,就這樣僵起來了。

“就這么干!”鄭仕明拍板道:“我們各出五千,潘家出一萬,顧家出三千,每陣如此!”他這個主帥可當得真是憋屈,手下各將根本沒把他放眼里,偏偏他又奈何不了他們。

二鄭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潘慶聰和顧明德倒是點頭贊同,畢竟按人數比例來說,他們并不吃虧。眾人剛要研究詳細地出陣順利,各自旗下的士兵卻陸續帶來敵人來襲的消息。這下子不待鄭仕明說話,諸將便一窩蜂地沖出帳去。

哪知道一出帳來,眾人卻不禁愕然。這個敵襲未免太“壯觀”了一點吧,就那么稀稀落落的五六十人,在十萬大軍面前就像一滴水那般微小。不知道守在這里的是不是楊誠和劉虎,居然做出這么兒戲的舉動來。

“十則圍之。不可放過他們!”周公子念著兵法,一臉興奮的樣子。他本來就是跟著來看熱鬧地,眼見雙方對峙了這么久沒點動靜,早就感到無趣了。雖然這回并不是數萬人廝殺的壯觀場面,不過至少比與那幾個不知兵法的人爭辯要有趣得多。

三鄭和潘慶聰顯然也搞不明白對方為何派出這點人來,若要說是來談判的吧。卻又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若是來攻的話,這么點人又能做什么呢?對方地危險并不大,眾人倒還并不意,紛紛靜觀其變。

吳嘉火可不客氣,待走到離叛軍百余步時,握起長棍,陡然加速起來。他身后的五十也紛紛拔出五花八門的兵器,隨之沖鋒。剩下的十名弓箭手卻取下弓,箭步而立。待吳嘉火他們沖到一半時,十支利箭同時射出。

敵人竟然是來進攻的!這一發現讓首當其中沖的叛軍士兵們大出意料,雖然他們并不是精銳士卒,不過仗著自己人多,膽氣倒是為之一壯。雖然吳嘉火他們來勢洶洶,卻沒有一人露出懼色,反而大聲的呼喝起來,準備并肩子撿這個大便宜。

“咻……”十支利箭,十人倒地。當死亡出現在自己身邊時,反而激起了叛軍士兵不多的那點血氣。未待吳嘉火他們沖到,便有數百人迎了上來。畢竟自己人多勢眾,即使是一個膽小鬼也有足夠的勇氣沖上去。

不過他們卻并沒有想到,羊群再多,卻也無法與一支狼抗衡。而吳嘉火所帶領地。卻正是一群虎狼之師。剛一接觸,那五十人便立即分成人數不等的十余個小隊。分頭猛進。鏈子鏢、流星錘、雙勾……各種怪異的兵器組合下,沖在最前的叛軍士兵頓時陷入了一場恐怖的屠殺之中。

吳嘉火最先沖擊的正是鄭希德的部隊,這五千人本就來自七個不同的縣。雖然平時如狼似虎,不過在面對真正的虎狼之時,卻立即顯出其軟弱的本色。雙方一經接觸,巨大地實力差距便盡顯無疑,僅一個照面,便有六十七人或死或傷。

后面的士兵卻沒有發現這一點,仍然蜂擁而上。哪知道吳嘉火卻是見好就收,不等叛軍大隊沖來,便立即轉身狂奔。其他五十人雖然正殺得興起,不過早知吳嘉火安排,當下也無心戀戰。身處最前沿的叛軍士兵已被對方恐怖的殺人技巧,驚呆了,根本無心追擊,頓時與后面的人撞成了一團。

不過仍然有數十人追了上去,可是他們地腳力哪能比得上吳嘉火他們,沒幾下就被甩得老遠。回頭看時,自己地人又沒多少追來,頓時便泄了氣。吳嘉火卻是得勢不饒人,見追上來的少,又順勢殺了個回馬槍,又撂倒了十幾個。這一來一去,竟然殺掉百余叛軍,而他們一人沒損。其他叛軍只是遠遠觀望,而這隊叛軍又沒有接到鄭希德地命令,各不所屬的將領們又沒有統一的意見,誰也不愿獨自出頭,便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吳嘉火他們離去。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周公子看到這一幕,興奮的直鼓掌,過了好一會才醒悟是自己這方吃了回,瞄了一眼冷冷的看著他的幾人,尷尬的說道:“這些人真是太狂妄了,應該好好教訓一頓。希德兄,那是你的人嘛,你剛才怎么不下令呢,整整五千人,可是百倍于敵啊!”

鄭希

極是難看,他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厲害,他還沒令,就已經跑掉了。看到其他人根本就沒有動的意思,他也只好隱忍不發了。

可是沒想到吳嘉火他們沒走多遠,竟然又折返回來了。這一回各人卻不再坐視,沒等他們靠近,便有各派了五百人迎上去。哪知道吳嘉火見來的人多,又立馬掉頭就跑。叛軍士兵追了一會,見根本追不上,又只得回來。不過回來時卻是各顧各的,竟然又被吳嘉火逮住一個落在后面的,又殺掉三四十人。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雙方互有攻守,雖然吳嘉火他們只有六十人,卻攪得前方的兩萬多叛軍雞犬不寧。只要是大隊人馬出擊,他便遠遠避開。對方派出弓箭手。他又讓弓箭手與之對射。叛軍中本來就沒多少弓箭手,能真正善射的又沒有幾個,跟楊誠的親衛營戰士比射箭,那豈不是班門弄斧了嗎。損失了數十個弓箭手,他們地箭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沾到。

繞了大半圈,搞得三鄭和潘慶聰頻繁調動。整個前軍陣形也之所動,不過卻連一點成效都沒有。反倒是有幾次各人因該誰的部隊追擊而大起爭執,搞得極不愉快。到后來干脆誰的防區便由誰出去,一旦對方跑到其他人的防區,便立即撤回。沒有了交互協作,更讓吳嘉火他們如魚得水。后來更分成數隊,分頭進襲,搞得他們疲于應付。

鬧足了一個時辰之后,吳嘉火終于揚長而去。各有顧忌之下。數萬叛軍竟然沒有一人追擊,白白搭上數百人的死傷。周公子不再論兵,跑到后軍找人下棋去了;三鄭則是面色難堪,互相報怨;潘慶陪和顧明德卻是一言不發,各自想著心事。

此時已近午時,因諸將一直沒有商議好進攻事宜,同時也并未下令就地扎營。四野地士兵們餓著肚子,已是怨聲四起。諸將見狀也只得命令就地扎營,各自造飯,從長計議了。被吳嘉火這六十人一鬧。倒是再沒有人提進攻的事,雖然知道對方絕不可能人人如此強悍,但兩方間實力的差距卻也是一目了然了。至于什么馳援顧良渠,連顧明德這個本家也忘得一干二凈了。

他們歇了下來,楊誠可沒打算這么罷休。在吳嘉火騷擾叛軍時。他便讓全軍士兵吃了個飯。等到叛軍方向升起炊煙時。三個五千人的戰陣已經殺氣騰騰的沖了上來。叛軍兵力布置和指揮上的缺點剛才已經盡顯無疑,他哪里還會手軟。三家的勾心斗角讓本來該有的一場危機。反而變成了楊誠一次天大的機會,只怕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地吧。

潘慶聰他們見狀,立即著了慌。當即命令全軍戒備,準備迎戰。士兵們的米面剛剛下鍋,又接到這個命令,不禁罵聲四起,待看到對方那整齊的軍陣,士氣更漸低。

三鄭和顧、潘二人此時倒也拋開了之前的爭執,同意按之前的方案各出一兵,共同抵御對方的進行。不過這時已經遲了,各部的士兵交錯摻雜,調動起來哪有那么容易,兵還沒有調一半,雙方的前鋒已經開始接戰了。

箭矢如雨,楊誠甚至還特意將三具火神弩跟了上來,雙方的短兵相戰還沒開始,排在最前的叛軍士兵已經開始有了潰敗之勢。楊誠見狀不禁搖了搖頭,這簡直就不能稱之為一支軍隊,枉他還費盡這么多心思。只要幾次強勁地沖殺,保管他們潰不成軍。

果然,在一輪不成樣的短兵相接后,叛軍士兵的前軍便已開始崩潰。恰在這時吳嘉火又帶著地探營繞到中軍之處殺了進去,這群虎狼之師此刻真正撲入了羊群。中軍的士兵雖然還沒潰散,不過被前面逃來的士兵一沖,已經不成陣式,哪里擋得住地探營。

三鄭和潘、顧見此狀不由大驚,眼看對方勢如破竹地殺向中軍大帳,哪里還顧得指揮,紛紛奔向自己地衛隊,倉皇而逃了。大將都逃了,其他士兵更是混亂起來,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只顧著拼命往后方逃竄。后軍未受影響,本來還可以稍作抵抗,不過被逃兵一沖,也是一哄而散了。

數萬人齊皆逃亡,場而何其壯觀。兵敗如山倒,這支本就是七拼八湊而來的烏合之眾頓時盡顯其本色。地探營在其中橫沖直撞,威風八面;后面地三個軍陣見狀,也是不甘落后,拼命猛追起來。一面倒的屠殺便在這平原之上如火如荼的展開,連天際似乎也被這遍野地鮮血映得微紅。

楊誠搖了搖頭,雖然這一切在剛才吳嘉火他們回來時已經注定,不過他卻沒想到如此容易。這才不過兩個時辰,十萬叛軍便被殺得潰不成軍了。而現在,他將接著劉虎之前的計劃,驅趕著這群潰兵,一路將叛軍掃出關中!

“轟……”后軍剛動,地面卻突然傳來一陣雷鳴之聲,遠方的地平線上,卷起的煙塵遮天蔽日!楊誠見狀不由一驚,難不成自己反而落入別人的圈套了?以十萬人為餌,這手筆未免太大了吧!

不過他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吳嘉火的地探營只怕已經沖出了二十里外了,就是派出的那一萬五千人,此時也在十幾里外。而且由于一路追擊,叛軍又極弱,嚴密的陣形早已不保,每一支隊伍幾乎都已經散亂了。叛軍潰逃之時,也是自己最弱之時。當即他立即派人火速聯絡沖出的各軍,同時又讓已經準備跟隨的三軍,固守原地,并布置拒馬、絆索等防備騎兵的設施。前面的部隊已經遠在視線之外,楊誠也只能暗自祈禱,希望他們能夠保得安全,再無力顧及他們了。

夕陽如血,一隊隊整齊的騎兵不斷出現,一面旗幟迎風招呼,上書一個血紅大字:孫
pisheng 發表於 2011-4-3 02:11
第七十章 關洛爭雄·三十四

看著漫野無邊的河東鐵騎,楊誠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幾乎同時涌出,卻沒有一絲混亂的跡象,反而極為有序整齊。相比與之前的朔方鐵騎,孫堯安這支勁旅尤要高上許多。雖然雙方尚未接戰,但憑著多年來的直覺,楊誠便已知道這將是一場真正的硬仗。

在戰場上,特別是一望無際的曠野之中,任何人都無法阻擋戰馬的鐵蹄。雖然之前曾有多次對陣騎兵,并取得不錯的戰績的經歷,但嚴格說來,不是占了地利便是因為雙方實力之前的差距極大的彌補了步兵對騎兵的劣勢。但這次卻是完全不同,孫堯安畢業是征北名將,是血與火中錘煉出來的強悍人物,他傾盡心血訓練出來的河東鐵騎自然可想而知。而楊誠所立之處,不過是一個極緩的土坡,對上步兵還有些憑借,但是對上精銳的騎兵,那就簡直與平地無異了。

唯一讓楊誠稍稍寬心的是,一開始他認為要面對的便是孫堯安,便留心布置,只是由于時間太過倉促,沒有完全妥當而已。等到發覺面對的是一支雜牌軍時,楊誠更是放緩了種種防御措施的布置,若是孫堯安再遲出現一會,楊誠只怕已經拔營出發了。這或許真是冥冥中的天意,若是等到那時孫堯安才出現,一切都將完全不同了。

奔馳的鐵騎在三里外戛然而止,開始集結列陣。后方的騎兵不斷加入,有條不紊的融入到分開來的五個戰陣之中。沒過多久,五個呈尖錐形的戰陣便漸漸成型。看著陣前那如林而立地雪亮銀槍及其后無數緊握著的環首長刀,一旦這具戰爭機器發動,將是何等的恐怖。

激烈的沖殺并沒有如期而至。靜。戰場上除了偶爾響起的戰馬低鳴,便只剩下春風輕拂下那獵獵的旗幟之聲。未幾,排山倒海般地歡呼聲突然從河東騎兵的陣中傳來,所有騎兵都將手中的武器高高舉起,傾盡全力的呼喊著。

歡呼聲中,數百騎兵分為兩列。從中緩緩而出。走在最前的,赫然是一匹通體雪白的沒有一絲雜色的剽悍戰馬。白馬的主人也是同樣惹人注目,火紅的披風下紫金色地鎧甲反射著刺目的陽光,冷峻的臉上一半卻覆著銀色的面具,滿是殺意的眼神遙遙鎖定著楊誠所立處的坡頂,似乎再沒有其他能夠吸引他的注意。

距離太遠,楊誠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面目,不過能有這份氣勢的,除了河東鐵騎的主人孫堯安之外。又會有何人。想到這里,楊誠不由暗自嘆了口氣。之前在黑熊谷,他便存了除掉這個強敵地念頭,但對方卻實在太過高明,竟然讓他連下手的機會也沒有。而在之后的戰斗,更是連其影子也沒有見著,再次相遇之后,形勢更已完全逆轉。現在不要說在萬軍之中射殺孫堯安,就算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一個問題了。從孫堯安上次的謹慎便可知道,他已經將楊誠視為一大威脅。絕對不會為其留下任何機會。

楊誠正在思索著破敵之策時,對面再度傳來一陣震天的歡呼,接著一切又回歸為靜止。若不是看到對面滿野地騎兵,只怕讓人以為之前地一切都是幻覺。平靜旋即便被打破,隆隆的蹄聲中。近千騎從五個戰陣疾奔而出。三百騎居中。六百騎左右分開,一幅欲硬撼楊誠這一萬五千人地點陣一般。

看到這一幕。楊誠卻是微微一笑。士兵素質相差不大時,騎兵對步兵幾乎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在這平坦的曠野中更是如此。若是換了一般地人。只怕早就全軍壓上,想著一個沖鋒便將對手完全撕裂,然后任己屠戮。但是孫堯安畢竟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而且面對的又是楊誠這個最近幾年聲名鵲起、近乎有著不敗戰績的青年將領,雖然看似戰盡優勢,不過卻也不得不小心翼。

若是孫堯安真的一上來便以五個錐形陣強行突破的話,倒還真讓楊誠頭痛。他的準備并不完全,面對一般的騎兵倒還沒什么,但是若是遇上河東鐵騎這樣的精銳騎兵,以不計代價的方式強力猛攻的話,結果幾乎是沒有懸念的。當然,一般的將領也不可能指揮這樣一支出色的騎兵,各種無形有因素牽引下,讓為最終的戰果埋下了深深的一筆。

敵人雖然來勢兇猛,不過后面主力卻紋絲不動,顯然只是試探而已。楊誠當然不會輕易攤開自己的底牌,當下只是傳令全軍緊守陣腳,不得異動。敵騎越沖越近,待到離陣前一里左右時,楊誠卻猛然站起,接著縱身一躍,幾個起落間已然抵達最前沿的刀盾兵處。

“起盾!”人在空中,楊誠低聲喝道。刀盾兵聞聲望去,見楊誠已在自己頭頂上空,手中堅盾便毫不疑的高高舉起。轉瞬間,楊誠已穩穩的立在數面盾牌組成的平面上,居高臨下,使得他的身形更顯偉岸。

荊州軍的士兵倒還沒有什么,他們平時便已經對楊誠有著一種近乎狂熱的信任,雖然面對強大的敵人,但因為楊誠在,幾乎沒有一個人露出半分怯意。倒是隨劉虎而來的那兩萬士兵,雖然他們作為京畿衛

經過長期的訓練,不過到底從未經歷過如此大的陣仗堅守著自己的崗位,不過心底卻有些忐忑不安了。是以見到楊誠如此,皆有些心生疑惑,不知道楊誠到底要干什么,所有的目光幾乎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楊誠卻是平靜如水,右手擎弓,左手緩緩的探入箭囊。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一瞬間消失,只有眼前仍然不斷沖刺的騎兵越漸清晰。正面的三百騎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危險,雖然他們離楊誠的所在仍有近兩箭之地,但卻在不知不覺間再不敢以直線奔進,轉而以之字形的路線詭異的做著閃避。

三百步。騎兵已經沖到了極限,再往前便會無可制止的沖入對方弓箭手地覆蓋范圍。似乎早已排練完好一般。沖在最前的騎兵不約而同的向兩邊沖去,竟是不差毫厘地堪堪避開對方弓箭手的范圍。這種精確的拿捏,讓荊州軍里的戰士們也不由發出贊嘆,只要對方再往前一分,看似悠閑地他們立即便會展開無情的攻擊。對于五千神射手來說,只要一輪齊射。便管教這三百騎有去無回。而現在他們卻只有心中暗嘆,默默地等待下一次進攻的機會。

楊誠這個時候卻動了起來。“咻!”四支羽箭同時射出,楊誠看也不看,人已縱射躍出陣去。“咻!”還未落地,兩支羽箭再度射出。緊接下來,楊誠幾乎沒有任何停息,或站立、或半蹲、或奔走、或騰躍、或翻滾,一支支羽箭接連不斷的射出,破空之聲充塞于耳。前行不過三十步。楊誠背上滿滿的箭囊已然空空如也。

在場的眾人早已驚呆,就連靖威營的那些戰士也是看得眼都直了。他們雖然知道楊誠擁有他們難以企及的箭術,但何曾看過楊誠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將整囊羽箭盡數射出。而其他士兵更不用說了,在這之前他們只過關于楊誠地傳聞,大多以為皆是夸張之詞。但現在親眼目睹,心中的震憾簡直無可言喻。絕大多數人剛才連楊誠的身影都無法看清,一直到楊誠穩立不動之時,方才明白他做了什么。

正面的三百騎已經沖到五百步開外,回首四顧,人皆駭然。六十匹戰馬的背上已經沒有了其主人的蹤影。只是盲目的隨著眾人狂奔。而剛才騎兵開始轉向的地方,數十名士兵倒在了地上,或臀或腿,無一例外都被楊誠的羽箭“光顧”。長久的訓練并沒有讓他們因為傷處地疼痛而發出一絲呻吟,但看著周圍與自己遭遇相同的數十戰友。人人的臉上都無一例外的布滿了驚駭。

左右兩路的騎兵此時已圓滿完成了試探。轉向回陣時卻也發現了這邊地異狀,情不自禁地將腳步停了下來。戰場上再度一靜。剛才那一幕似乎讓時間也為之一滯。不過片刻之后,這片寧靜卻立即被海嘯般的歡呼聲所淹沒,但這一次歡呼聲地主人卻換成了楊誠身后這一萬五千名將士。瞬息之間。射光六十支箭,而且支支命中目標。就算是靜止的靶標,也不是普通人所能辦到的,更何況那還是疾馳不息地騎兵。除了神乎其技之外,眾人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字眼。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六十人所中部位幾乎都是一樣,雖然不傷及性命,但卻皆喪失了行走的能力。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射中這么多人,還要拿捏好尺度,若非親眼所見,誰又敢相信呢。

孫堯安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對手是楊誠,他心里也不得不十二分的重視,雖然對方全是步兵,但他仍然不敢大意,是以才會謹慎的派出千騎測試對方士兵的反應。沒想到得到的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剛才那番探查,對方的軍隊在騎兵沖到極近之處時,仍然絲毫不動。那些陣中的弓箭手似乎看穿了他的目的,連一點緊張的動作也欠奉,更不要說他意料中的慌亂了。

雖然只是探查,不過一旦對方露出絲毫的破綻,這一千騎兵便會成為銳利的刀尖,打破敵人的陣式,為隨后的全軍沖刺打下基礎。不過從頭到尾,他卻沒有找到絲毫的破綻,只得讓他們無功而返。

不過最讓他想不到的,卻是楊誠。雖然他已經見識過楊誠那驚人的箭術及“陰毒”的射殺,不過他卻仍然沒想到楊誠會來這一招。轉眼間射傷六十名騎兵,這本身便已夠駭人了。再看看落馬士兵的傷勢,他更加明白了楊誠的“險惡”用心。能夠如此準確的剝奪這六十名士兵的行走能力,他當然不會懷疑楊誠有將其完全射殺的能力。但是射傷帶來的影響卻遠甚于射殺,雖然這六十名士兵并沒有丟自己的臉,咬緊牙關沒有吭一聲。不過孫堯安卻陷入了尷尬的境地:這六十名士兵,救還是不救。

救的話,勢必要立即發動大規模的攻擊。畢竟這些傷兵雖然沒在對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內,但卻離之不遠,派的人少根本就只是給楊誠添薪加柴;派地人多很有可能遭受更沉重地打擊。在沒有完全摸清對方實力和弱點之前。這是孫堯安絕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過若是不救的話,第一陣便被對方生擒了這些人,

的士氣勢必有著極大的打擊,更對他是一種巨大的污

正在孫堯安舉棋不定時,楊誠卻已收起弓箭,踏步向那些士兵走去。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似乎都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楊誠卻是意態從容,兩百余步的距離不多時已盡,他徑自走向一名看似百夫長士兵。那名士兵見此仍有些錯愕,不過旋即反應過來,立即奮起余力一手拔刀,一手撐地,竟然掙扎著站了起來。

“鐺!”也不見楊誠有何動作,那名士兵剛剛揮起的環首刀頓被擊飛。那名士兵反應卻也不慢,左手成拳。傾盡全力的向楊誠頭頸砸去。看到對方這架式,楊誠心中也不禁生出贊嘆,不愧是孫堯安親手調教出來的精銳戰士,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毫不屈服。心里想著,手里卻也不慢,輕松的閃過對方的攻勢,那名士兵只覺眼前一花,已然消失了楊誠的蹤影,緊接著后頸傳來一陣劇痛,便失去了知覺。

其他士兵見楊誠舉手投足間便將己方地一名百夫長打敗。反而被激起了血性,竟然怒吼著紛紛掙扎著向楊誠攻來,一時間竟將楊誠圍了起來。可惜他們遇見的是楊誠這樣的對手,若是放到平時,楊誠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這六十人還頗有些扎手。不過現在這些人卻是人人連一瘸一拐的行走也極為困難。對于身手極為敏捷的楊誠來說。根本難以構成任何威脅。近戰不是楊誠的長項,那不過是相對于像孫堯安、劉虎這種境界的強者來說的。饒是這些士兵經過數年苦練,但與之相比仍然有難以彌補的差距。

接下來地戰斗乏善可陳。雖然這些士兵勇氣可佳,不過在楊誠鬼魅般的迅捷下。轉眼間便再度倒下,短時間內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做完這些,楊誠似乎仍是意猶未盡,示威般的站在原地,昂首望向孫堯安所立之處。兩人雖然均看不清對方的面目,不過卻似乎同時感覺到了對方那穿透一切地目光,無言地對視足足進行了盞茶功夫。末了,楊誠泛起一絲笑意,收起目光,將那名被擊昏的百夫長提了起來,緩緩走回陣中。

沒有孫堯安地命令,對方的騎兵當然不敢異動,只是默默的看著楊誠帶走己方地一名戰士。無可否認,剛才這一幕,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原本就有所耳聞的那個名字,更在同時無數倍的擴大。

一直到走回陣中,楊誠心里才悄然松了一口氣。他向來是一個注重實際的人,之所以要費盡心機在剛才搞出那么名堂,只是他一個迫不得以的選擇而已。一開始他便處在了劣勢之中,若是不能以一場完美的造勢震住孫堯安,那么這里便很可能是他飲恨之所。沒有任何地形的掩護,即使是他的親衛營在此,也絕對討不到好。只要讓孫堯安順利的完全試探,那他便再沒有任何阻止對方鐵蹄的可能了。

人的名,樹的影。楊誠雖然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但這一次卻不得不利用自己的名聲來完成自己的布置。只要稍稍拖延一下孫堯安的腳步,讓劉虎有充足的時間解決掉顧良渠,再加上褚與任及張破舟他們聞訊趕來,形勢便會完全的逆轉過來。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接下來便是等待孫堯安的選擇了,看看他楊誠這個名字,到底在其心中有多重的地位。

而此時的孫堯安也確實陷入了艱難的選擇之中。之前看著楊誠輕易的將自己那些不斷掙扎起來的士兵擊倒時,他便已經猶豫不決了,甚至差一點便下令沖上去將楊誠和他的士兵撕成碎片。在自己的面前生擒自己的將士,而且是那么肆無忌憚,這對于孫堯安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恥大辱。

不過長久的軍旅生涯卻也完全磨去了孫堯安的沖動。對方此舉簡直就是公然向他挑釁,想要逼他發起進攻。換而言之,楊誠肯定在暗中有所布置,若是自己冒然進攻,便極有可能陷入其圈套。雖然他對自己的河東鐵騎有著強大的自信,但卻并不意味著可以將自己這份心血隨意的犧牲。向來殺伐果決,在當年面對匈奴鐵騎時也沒有猶豫過的孫堯安,竟然猶豫了起來,在一個看似遠遜于自己的對手面前,停下了高傲的腳步。至于楊誠很可能是強行出頭立威,讓自己不敢進攻的這個念頭,也只是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便再不計較了。楊誠這個名字,本身便可抵數萬大軍了。

正在孫堯安舉棋不定之時,后軍進展不利的消息卻也同時傳來。思慮再三,孫堯安終于做出了取舍。列陣以待的騎兵們緩緩而退,在數里外開始安營扎寨。與此同時,數百輕騎疾馳而出,奔向四面八方,轉眼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之前的對峙再度重演,不過取而代之的是近兩萬精銳的河東鐵騎。種種因素的影響下,孫堯安并不知道自己剛才放棄了此生唯一一次擊敗楊誠的機會,從此再無翻身的機會。
pisheng 發表於 2011-4-3 02:12
第七十一章 關洛爭雄·三十五

"殺!殺!殺!”吳嘉火混身浴血,每走一步便大喝一音已經不復以往的宏亮及豪邁,但卻仍令他周圍的對手心生怯意。他手中的精鐵棍已經斷為兩截,無數的豁口昭示著之前戰斗的空前慘烈。

敵人的騎兵來得太過突然,吳嘉火正帶著地探營殺得興起,幾乎與潰逃的叛軍混在了一起,方才得以避開鋒芒。那些潰逃的叛軍見己方強援已至,紛紛士氣大漲。雖然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最擅長的卻是打落水狗了,是以根本不待鄭仕明這個統帥下令,便如潮般返身殺回,與剛才的亡命奔逃絕然不同。

吳嘉火雖然不懼這些人,不過卻也不愿泥足深陷,立即喝令全軍殺回去與之前落下數里的隊伍匯合。雖然他還沒有看到敵人援軍的影子,不過單憑那令大地也不住顫抖的聲響,便已經知道情況不妙了。顧良渠的朔方鐵騎與孫堯安的河東鐵騎向來是楊誠最為忌憚的兩支強敵,雖然不知道顧良渠已經在韋曲鎮意外的翻了船,但這次來的卻無疑是后者了。畢竟顧良渠就算是繞個大***想殺回來,劉虎那一關卻也不是那么容易過的。

他雖然不是久經點陣的老將,卻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對己方極為不利。地探營已經追出近二十里,早已經不在楊誠的視線之中,后方就算想要救援也來不及了。而后面跟著追來的三支五千人隊雖然比地探營要慢點,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對叛軍一面倒的潰退,他們恐怕也控制不住殺敵的欲望。如此一來,他們這支部隊就被分成了三截。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面對數量龐大地騎兵,不用想也知道后果了。

雖然叛軍的帥旗已經離他不過數里遠了,但吳嘉火卻也不得不放棄。不要說敵人的強援有沒有發覺他們,就是目前這些存了打落水狗的叛軍們,也再不似之前那般好對付了。憑他這兩千人想要在數萬叛軍中斬旗奪帥。再無可能。可是沒想到殺進來容易,殺出現卻并不那么輕松。叛軍之前四散潰逃,讓他們追殺起來倒是勢如破竹,但現在紛紛殺回來,頓時便從四面八方將地探營團團圍了起來。不論從哪一邊突圍,都要遇到數以倍計的叛軍。

地探營雖然皆是由一些荊楚豪客組成,卻也架不住這如巨浪般不住撲來的敵人,經過近一個時辰地拼死突圍,雖然殺敵無算。卻仍然沒能順利的突破對方的包圍。吳嘉火總算體會了之前楊誠所說的士氣對于戰爭的作用,這些叛軍士兵戰意全無時,在他眼里不過是十萬只螞蟻而已,任己屠戮;但現在知道自己的援軍來了,卻立即變成了悍不畏死的戰士來。地探營的每前進一步,收獲的再不僅僅是敵人地鮮血。

吳嘉火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的鐵棍到底敲碎了多少個叛軍的腦袋,雖然現在仍然沒有人能阻止他前進的腳步,但他卻是自己知道自己情況。剛才在追殺對方一名將領模樣的人時,一時大意,沒成想對方手里竟然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不僅趁手的鐵棍斷成了兩截,左肋和右臂還被劃了條不小的口子。雖然在手下戰士的掩護下經過了簡單的包扎,不過接連地劇烈運動卻令傷口一直血流不止。就算他是個鐵人,卻禁不住如此大量的失血,若不是憑著腦中那股堅強的意志。只怕早已經倒下了。

擋在前面的人墻越來越稀薄。吳嘉火的腳步也是越來越緩慢。再度擊殺數人之后,映入眼簾地終于不再是滿目地敵人。不過他卻并沒有絲毫欣喜,反而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弟兄們,殺上去!”

數百步外。一隊約有三千人地士兵正背靠著一塊數畝的水塘,堪堪抵抗著敵軍步騎的猛烈進攻。也不知道他們戰斗了多久了,不過進攻、防守,章法卻絲毫沒有一絲雜亂,面對近萬地敵人,竟然絲毫不遜色。見到己方的隊伍殺來,這三千人頓時發出一陣歡呼,甚至發起了一次小規模的反擊,將敵人的逼退近百步。

吳嘉火也不急著與他們匯合,而是隔著水塘自成一陣。事實上,憑他現在的狀況也沒有能力與他們匯合了。雖然兩軍相距不遠,不過他的地探營現在已經不足八百人,而且人人帶傷,早不復初時之勇。雖然追擊他們的叛軍因為傷亡慘重,只敢在遠處尾隨,但卻仍在不住匯集中,僅是目光所及,便有不下一萬之眾。就算沒有人追擊,圍困友軍的叛軍恐怕也不會輕易讓兩軍匯合。

相隔的水塘不過兩百余步,雖然地探營人人精習水性,但現在卻也大多力竭;四月的關中仍然有些寒意,就算能渡過這水域,恐怕傷冷交加之下也再無戰力了。友軍現在僅能自保,他可不想為其憑添負擔。而且一眼看去,水面并沒有多少浮尸,想必這水并

叛軍稍稍一試之后,便只能老老實實的從地面進攻。

“來的可是吳大哥?”剛剛立好陣式,喊話之聲便透過戰場的喧囂傳來。吳嘉火聞言一喜,喊話之人竟然是靖威營的統領黃勇剛。之前他沖在最前,又是直插中軍,并不知道后面跟來了哪些人,卻沒想到黃勇剛也跟著殺了上來。想要立即回話,不過喊出的聲音卻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剛才的一陣拼殺,一步一吼已經讓他聲音嘶啞了。當下只得揮手示意,不過因動作太大立即引來一陣劇痛,堅強如他也不禁彎下了腰。



“你們先穩住,待我解決這些叛賊便來相見!”黃勇剛滿是豪氣的說道,似乎絲毫未把這超過三倍的敵軍放在眼里。

吳嘉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微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荊州軍這股豪氣了,雖然現在完全處于劣勢,不過他卻絲毫不懷疑黃勇剛的豪壯。日頭西墜,天邊滿是紅霞。再有半個時辰夜幕就要降臨。而夜晚,荊州軍卻是當仁不讓的強者!

此時的秦渡,劉虎卻已經發彪了。

“皇上呢?快告訴我!”劉虎怒不可遏,一把推開攔路地兩名宦官,絲毫沒有將兩旁箭弩拔張的侍衛放在眼中。稍作休整之后,他本打算立即回援楊誠。卻正好遇上一名斥趕回,將楊誠他們對陣的消息傳了回來。那名斥也只是經過,正好看到吳嘉火之前的試探,便匆匆離開了。劉虎問明詳情,便已料到楊誠可以輕松解決,斷不會有什么危險。他的騎兵之前經過與朔方鐵騎的大戰,雖然大獲全勝,不過損失也不小,是以便讓全軍繼續修整。張破舟和洪承業地損失更大。在得知楊誠沒有危險之后,同樣也選擇了原地休整。朔方鐵騎畢竟是有數的精銳之一,一口被他們吃了下來,卻也并不是那么好受。

稍作安排之后,劉虎卻并沒有停下。通知褚與任等人關注楊誠方向的動靜后,便帶著顧良渠及兩千騎兵經引鎮向秦渡趕去。顧良渠雖然答應勸降剩余的朔方鐵騎,不過他可不是個善茬,劉虎并不放心交給其他人來辦,只得親自走一趟。本來打算處理好此事之后便立即趕回,在楊誠的手下分一杯羹的。根據斥所說。像那樣的部隊,他已經斷定其結局了,只是希望楊誠下手慢點,讓他也能沾點光。雖然吃下朔方鐵騎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不過已經比預想的要好上許多倍了。那可是十萬人地叛軍。他當然希望能沾點光了。根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孫堯安來,讓楊誠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這些先放到一邊。單說劉虎興沖沖的趕到秦渡,沒想到碰到的不是殘余的朔方鐵騎,而是小隊駐守皇城的禁軍和沒有頭尾的人流和車隊。一眼望去。滿是王公大臣、富商巨賈及惶恐的百姓。

看到這一幕,劉虎哪有不明白的,當下憤怒便充塞了他的腦海:我在前面拼死拼活,你們倒好,居然抽腿走人!這還沒到兵敗如山地絕境呢,把我劉虎當成了什么了?!找了個認識的禁軍頭目一問,更讓他七竅生煙:皇上輕車簡從,已經在一萬禁軍的護衛下早在午時之前便離開這里了。他立即向前追了去,皇帝都跑了,這仗還怎么打。

沒想到才追出幾里,便被人攔住了,他哪管你這些,接連打了幾個平時讓他也得低三下氣的宦官,又追出了近十里。不過到這里他終于追不下去了,上千禁軍攔在路中,中間站的那人竟然是兵部尚書劉知生。此人雖然上位不久,不過極受陳博寵信,在新提拔地大臣里無人能比。他可以打那些宦官,卻不敢對此人下手,除非他不想在朝廷混了。

“哎呀,劉將軍你終于來了!”劉知生一臉熱情地迎了上來,似乎根本沒有看見劉虎板著的臉,一把拉起劉虎地手,久逢知己般的感慨道:“之前他們都說將軍已經殉國,但劉某絕不相信,以將軍之才,叛軍哪能動你分毫。哦,我還派了人專程來聯系你,想是將軍已經遇上他們了吧。要知道皇上可對將軍你非常重視,讓臣下一定要等到你,否則不得離去。”

劉虎冷眼看著劉知生,暗自冷笑:難怪這么熱情,感情是我沒來你就走不成了。“我沒遇上什么傳信的,尚書大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離京了!”劉虎忿忿地說道,臉上地不滿毫不掩飾。他這才幾天沒與長安聯系,居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之前他只是覺得這些朝臣頂多不會派兵與他合擊顧良渠,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鼓動皇帝出逃!他可是極為了解陳博的,雖然其年紀尚幼,但堅毅果敢卻非常人所及,這種臨陣脫逃的事,斷不會出自陳博。

“唉!”劉知生長長了嘆了口氣

些感慨的說道:“劉某也不希望如此啊,可是情況危五之尊,可不能出絲毫意外。不得以之下,眾臣才勸說皇上巡幸巴蜀,皇上也是勉強同意。不過皇上對劉將軍非常牽掛,一直等到午時才起駕離京,天幸劉將軍終于趕來,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皇上交待。”

劉虎跺了跺腳。皺眉西望。此時天已全黑,彎延的火龍直至天際,皇帝輕車簡從,一意逃離,自己就算想追也不是三兩日能追上的了。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么呢。“皇上讓尚書大人專程在些等末將。想必是有旨意吧。”劉虎有些心恢意冷地說道,他本來已經自信滿滿,以為和楊誠聯手之下,短時間內就可平定關中,接著再征伐天下,建立不世之功。哪料到剛剛打敗強敵朔方鐵騎,皇上離開長安這道晴天霹靂又橫空而至,而且沒有關點征兆。

陳博雖然年幼,而且身邊還圍繞著不少宦官、新貴。但畢竟是大陳的象征,天下之主。就像三家,雖然實為叛亂,但還是得打著清君側,誅奸巨的名頭。只要陳博沒在他們手里,他們便不敢肆無忌憚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陳博就算是個擺設,但對軍心、民意的影響仍然是無可比擬的,沒有了陳博的長安,將再不是鐵桶一塊了。

劉知生卻不知劉虎此時的心境,當下神色一肅。朗聲喧道:“皇上有旨,禁軍大統領、長安守備、得勝將軍劉虎接旨!”劉虎轟然跪倒,心中卻一片死灰:他本來想無論如何也要追回陳博,不過現在看來,已然絕無可能了。潼關已經被趙長河拱手相送。雖然現在為止他們取得了不少勝利。但陳博地離開卻令形勢變得仍為不利了。這一刻,劉虎腦中只剩一片空白。再沒有之前那股自信與豪邁。

渾渾噩噩的聽完劉知生宣讀圣旨,劉虎卻是全無回應。劉知生輕咳數聲,見劉虎仍然不動。臉色不禁一變,不過隨即展顏,一臉笑意的上前扶起劉虎,熱絡地說道:“恭喜將軍,哦不,恭喜威武侯。威武侯如此年輕便榮升侯爵,前途不可限量啊。對威武侯之才,相信一定可以不負皇上之重托,劉某可就恭聽捷報了。”

劉虎木然接過圣旨,苦澀的笑了笑。展開圣旨一看,呆了呆,接著哈哈哈地笑起來,聲音越笑越大,在這寂靜的黑夜中異常刺耳。威武侯,長安尹,護國大將軍并節制京畿、雍洛軍政,可臨時專斷殺伐。一夜之間,劉虎似乎平步青云,幾乎登上了權力的頂鋒。這是他之前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竟然都成了現實。

可是他現在卻一點也不高興,甚至有些憤怒。至少劉知生那毫無羨慕,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便已經昭示著無上榮耀下掩蓋的一切。皇帝、王公大臣、富商巨賈、精銳禁軍甚至于平民百姓都走了,他這個威武侯、長安尹又可以節制誰、殺伐誰呢?若是勝了,他可能會被封為人臣之最:公,從此像章盛那樣閑居無事;敗,一切地罪狀都要由他來承受。可真是皇恩浩蕩啊!

“哦,對了。不知道威武侯可知忠勇將軍的下落?”直至劉虎笑聲消去,劉知生才有些心虛的問道。他當然知道劉虎的笑聲代表著什么,這次皇帝離京以及這兩道圣旨,他可是起了最為主要的作用,就連他這一介書生,也聽到了劉虎笑聲下掩藏的殺意。不說其他,單說陳博本意是要帶劉虎一起走的,若不是他們“曉之以理”,極力勸說,哪會有剛才這道圣旨。僅憑這一條,劉虎便會恨極他們了。畢竟他們也清楚,留下來會有什么樣的“好處”。況且為了斷絕劉虎與陳博相見,之前那些阻攔盡出于他的安排,這要是讓劉虎知道了,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都沒死,誠哥自然好得不得了!”劉虎斜眼冷冷的看著劉知生,戰未勝就封侯,若說沒有這些個新貴們地主意,打死他也不相信。以前他雖然沒把這些人當作朋友,不過至少都有著豪門大閥的共同對手,極盡尊敬和拉攏。不過他還沒算計他們的時候,這些人卻已經把他算計了,而且他眼下還沒有絲毫反擊的能力。

劉知聲聞言松了口氣,點頭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忠勇將軍與威武侯皆是朝廷之棟梁,我這也是關心則亂呀。皇上還有道旨意給忠勇將軍的,劉某又趕著追隨圣駕,便只有勞駕威武侯了,不知……”

“要逃命就趕快吧。”劉虎冷冷地說道,一把抓過那道圣旨,正要轉身離去,又回過頭來,看著劉知生那青一道白一道地臉,補了一句:“十萬叛軍就在后面,祝尚書大人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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