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372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19
第一卷 第十九章 急中生智
    王銳也還罷了,謝天博等人卻無不大奇,心說是什麼人這般大膽,竟跑到邀月樓來喊打喊殺?好奇之下眾人忍不住紛紛放下酒杯出得房去一看究竟,王銳自是也跟了出來。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出來時只見過道里已經站滿了人,而樓下大堂上早已亂做了一團。幾名錦衣大漢正在滿堂亂躥,直撞得椅倒桌翻,杯盤碗筷美酒佳肴遍地狼籍,嫖客和婊子們尖叫著四處躲避,場面要多混亂就多混亂。另有一名華服男子站在樓上對著下面的大漢們大聲呼喝命令,听聲音正是適才說話之人。

    那些大漢追逐的目標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他一身粗衣,混亂之中看不清面目,但身手卻靈活之極,如游魚般在人群里鑽來鑽去,讓追逐者們人數雖多,可急切之間連他的半片衣角也摸不著。

    他似乎在有意戲耍那些大漢,非但沒有趁亂往門外逃走,反而淨揀著人多的地方鑽,邊逃還邊不時抓起杯碟碗筷甚至整盤菜肴向大漢們扔去。有幾名大漢躲閃不及被劈頭蓋臉砸了個正著,頓時汁水淋灕弄得滿頭滿身狼狽不堪,雖然被氣得哇哇大叫暴跳如雷,但偏偏就是抓不到如靈猿般的少年。

    華服男子在樓上看得真切,一邊痛罵著那些大漢,一邊指揮著他們先將其余的人全部趕開,待騰出地方後再行四面包圍,如此一來那少年就算是肋生雙翅也再難逃。

    那些大漢早被少年的戲耍激出了真火,此時再被華服男子一頓痛罵,更是人人紅了眼楮,紛紛從腰間拔出佩刀一陣亂舞,直嚇得無關人等尖叫著拼命向四面躲避,片刻之間就將大堂中央空了出來。

    王銳在一旁看得暗暗奇怪,心想那華服男子看架勢必然是個有來頭的人物,而那少年看樣子就是個普通人而已,雙方怎麼會結了梁子,而且跑到這青樓中來喊打喊殺呢?

    由于他有甦瑾之事感同身受的經歷,再加上鋤強扶弱的本能,所以雖然還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同情心早放在了少年一方,眼見他的形勢有些不妙,心里不禁著急起來。

    那少年也看出了形勢不妙,他的眼珠轉了幾轉,突然朝著從四面揮刀惡狠狠撲過來的大漢們做了個鬼臉,腳下似乎隨意踢出了兩個盤子,卻無巧不巧地正好塞到兩名大漢的落腳點上,令二人登時腳下一滑摔了個嘴啃泥。

    趁著大漢們稍一分心的功夫,少年不向外跑,反而猛地向內疾沖,幾個起落間已躥至梁柱旁,一躍而起伸手抓住垂下的布幔,竟如猿猴般飛速攀緣直上,徑自朝身在二樓的華服男子而去。

    那些大漢見狀無不大驚失色,紛紛叫喊著舞刀從後追來,那華服男子的身邊也另有兩人拔刀在手將他護在了身後。

    就在此時,那少年忽然一個鷂子翻身,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輕飄飄地落下地來,瞬間就將那些沖過來護駕的大漢輕易地甩在了身後。

    只听他哈哈笑道︰“老狗,恕小爺今日不再陪你玩了。下次你若再敢到邀月樓來撒野,小爺非把你閹了讓你能如願進宮去服侍你老主子不可!”

    說著他大笑著轉身向外直躥而去,但俗話說樂極生悲,他在成功地戲耍了一番對手後心情大暢,眼看著就能揚長而去之際竟忘了整個大堂已被自己搞了個一塌糊涂。剛剛躥出兩步就恰巧踩在一個滾倒在地的茶壺上,頓時摔了個七暈八素,半晌也沒爬起身來。

    那些大漢大喜,如惡虎撲食般直躥過來,將少年死死按在了地上。華服男子也大喜過望,得意地一笑吩咐道︰“來,把這小猴崽子給我帶過來!”

    兩名大漢答應一聲,老鷹捉小雞般提起少年就要走。還沒走出兩步,突見旁邊的人群中沖出一個妙齡少女,哭著撲在了少年的身上高喊了聲不。

    所有的人都被這忽然又起的新變故弄的一愣,只見那少女已朝著那華服男子遙遙跪拜下去哭著道︰“大爺,舍弟冒犯了您原屬罪該萬死。但請大爺看在他年少無知的份上高抬貴手饒過他這一遭,奴婢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這女子的年紀看上去比那少年也大不了多少,從衣著打扮來看也是邀月樓中一個姑娘。听她這麼一說,眾人不禁心下恍然,心知那華服男子多半是對這女子做了什麼令人難以忍受之事,少年必是替姐姐出頭抱打不平,雙方這才結了怨。

    一想到事情多半便是如此,眾人中絕大多數不由得都對那年少的姐弟倆生出了同情之心。只是看那華服男子的樣子囂張之極,若沒點來頭斷不敢在這邀月樓中如此橫行無忌,因此一時間也無人敢出面管這閑事。

    這時,那一直不見蹤影的老鴇鶯兒忽然自華服男子的身邊冒了出來,朝著他福了福,丟了個勾魂懾魄的媚眼嬌笑道︰“喲,小魏爺,奴家的姑娘惹得您老生氣,鶯兒在這里給您賠罪了!您大人有大量,和這些不長眼的小廝們置得什麼氣?您把這倆小蹄子交給鶯兒發落,然後鶯兒回來親自為您把盞解悶可好?”

    她深知這華服男子小魏爺是絕對開罪不起的人物,今日那少年竟敢太歲頭上動土,實是已捅下了天大的婁子,若是對方認真追究起來她和邀月樓恐怕也脫不了干系。

    就因如此,鶯兒才再度施展她的媚功,希望能將此事糊弄過去。若是僥幸能成,她也算是救了那苦命的姐弟一把,積了回陰德。即便是不成,她至少也能將自己和邀月樓撇清出來不受牽連。

    那小魏爺色咪咪地盯著鶯兒,但腦子卻沒有糊涂,嘿嘿淫笑了幾聲開口說道︰“媽媽能來親身把盞自是再好不過,只是那小猴崽子竟膽大包天太歲頭上也敢動土,卻不是媽媽隨便幾句話就能遮掩過去的了,爺今天要親自發落他!”

    鶯兒又是一個“電眼”直甩過去,撒嬌似地說道︰“喲,小魏爺連這點薄面也不給奴家了麼?那您到底想怎麼樣嘛!”

    小魏爺被她的媚眼電得是有點骨軟筋酥,哈哈一笑說道︰“好,今日我就給媽媽點面子。若想我饒過他二人也容易,只要那丫頭遂了爺的心意,那小猴崽子過來叩頭認錯叫上三聲爺爺就行!”

    鶯兒見事情終于有了轉圜的余地,心中不由得一喜,但還沒等她開口,那少年已掙扎著搶先喊道︰“呸,老狗做你的白日夢去!要殺了小爺容易,要小爺屈服那是痴心妄想!”

    在場的人大多對這少年抱著同情之心,此時見他竟然如此倔強,暗暗叫好的同時也不禁微微色變。鶯兒亦是花容失色,心知自己的一番努力終究是白費了力氣。

    果然,那小魏爺聞言面色一沉,陰陰地一笑開口道︰“好,好,小猴崽子還有點骨氣!這樣是最好不過了,如此爺折磨起來才更有趣!來人,先把他那條討厭的舌頭割了來給爺下酒,看看他還能罵得出來不?”

    他的話說得輕描淡寫,聞者卻無不心中一寒。但許多人已經從他的姓氏中隱隱猜到了他的來頭,因此無人敢出頭說上半個不字。

    下面的大漢聞听主子下了命令,立刻行動起來。一人動作熟練地用一只手捏住少年的鼻子,另一只手使勁捏住他的雙頰,迫使他因窒息而不得不張大了嘴巴,旁邊的一人則從懷中摸出一柄鋒利的解腕尖刀就準備動手。

    王銳一直在冷冷地旁觀著一切,腦海里不禁回想起當日被迫與甦瑾離別的一幕幕情形,那小魏爺恃強凌弱的所作所為令曾經感同身受的他越來越感到怒火中燒,直燒得他意識仿佛都模糊起來。

    當看到那少年就要慘遭割舌之時,他只覺得腦中一熱,不及細想之下已揚聲大喝道︰“住手!”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那兩名大漢也不由自主地停手轉身,想看一看究竟是誰會如此大膽,敢在這個時候出來做仗馬鳴!謝天博亦是聞聲色變,想要阻止義弟的莽撞,卻已經來不及了。

    小魏爺也愣住了,真的愣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真的有人敢出頭來管自己的事。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慢慢轉頭向這邊望來,想好好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如此大膽。

    除了謝天博外,王銳身旁的其他人都迅速地與他閃開了一段距離,生怕他殃及池魚或是被小魏爺認錯了人。

    王銳在這一瞬間也猛地清醒過來,明白眼下自己因為一個不冷靜而陷入到極度危險的境地之中。接下來若是一個應對不慎的話,自己的計劃大受影響不說,能不能保得住小命都是問題。

    他先是感到一陣慌亂,但迅速地重新恢復了鎮定,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越鎮定就越有化險為夷的機會。

    一眨眼的功夫,王銳的臉上又現出了淡定自若的笑容。他絲毫不懼地迎上了小魏爺刀鋒般的目光,微微一笑後竟直朝對方走了過去,唬得謝天博連忙跟上,生怕這位義弟再做出什麼蠢事來。

    過道上本來站滿了人,但隨著王銳的腳步,他前面的人紛紛自動向兩邊分去,閃出了一條道路,令他毫不費力就來到了那小魏爺的跟前。

    王銳恭敬地施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晚生王銳拜見魏爺,適才事出緊急,在下失禮之處還望魏爺海涵!”

    他淡定自若的神態反倒令小魏爺狐疑起來,心說這叫王銳的後生雖然看起來只是一介書生而已,但想來必有不凡的來歷或靠山,否則斷不敢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出頭來管自己的事。雖說能讓自己害怕的人在京城里也沒有幾個,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先試探一下的好。

    想到這里,小魏爺分開擋在身前的兩個護衛,斜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王銳,慢條斯理地說道︰“小子,識得你家魏爺的名頭麼?”

    “魏爺的大名在京師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下又豈是有眼無珠之人?”王銳的臉上依然是從容不迫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說道。

    小魏爺嘿嘿一笑點頭說道︰“既知魏爺的大名,卻仍有膽來管爺的閑事。小子,你憑的是什麼?不妨說來讓爺听听,若是說得過去,爺就饒過了那小猴崽子也無妨!”

    王銳一直在暗中飛速思索著對策,此刻他的腦海里猛地靈光一現,抬起頭來迎上小魏爺的目光,眼中忽然精光一閃,隨即面露神秘莫測的笑容說道︰“呵呵,魏爺錯了。您以為我是要救那少年麼?哈哈,恰恰相反,我要救的不是他而是您!”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1
第一卷 第二十章 橫生枝節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听到者已忍不住齊齊發出了一陣嘩然之聲。那兩個護衛也唰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只等主子一聲令下就立刻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碎尸萬段。

    小魏爺的臉色亦是猛地一沉,隨即陰陰地一笑開口說道︰“小子,爺倒想听听有什麼是需要你來救的?若是說不出來的話,你怕就是要好好想一想一會兒能不能有人來救你了!”

    兩名護衛聞言一起揚手,將雪亮的鋼刀分左右架在了王銳頸項之上,凜冽的刀氣激得他的肌膚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王銳的神色不變,看也不看那兩名護衛一眼,朝呆立在一旁的老鴇鶯兒展顏一笑道︰“媽媽,煩勞你讓人取一壺酒、一個酒杯和一張上好的宣紙來!”

    那鶯兒因連番的變故早在一旁看呆了眼,此時見這氣宇不凡的後生朝她展顏一笑,她這個風月場上的老手積年竟會無來由地感到一陣臉熱心跳,急忙按照他的要求吩咐下去,片刻之間已有龜奴將所有的物事一樣不差地取來。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注視下,王銳伸手輕輕將鋼刀撥在一邊,拿起那張宣紙捏了捏厚薄,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動手將其裁下了3寸見方的一塊。緊接著他提起壺酒將酒杯斟滿,直到酒都高過了杯沿,馬上就要溢出才停下來。

    接下來他將酒杯遞給了一旁早看得一頭霧水的小魏爺,示意其小心端好,然後拿過那張裁好的宣紙,從一側緊貼著杯沿慢慢地切了進去,直至將杯口嚴絲無縫地完全覆蓋,隨之按住宣紙把酒杯倒扣在了手掌之上。

    做好這一切後,王銳抬頭朝著周圍詫異的眾人神秘地一笑,隨即彬彬有禮地示意小魏爺用手拿住杯底。待小魏爺拿穩後,王銳深吸了口氣,裝模做樣地掐指默念了一番,然後猛地將手撤開……

    嘩然之聲猛然再度響成了一片,看著那張穩穩高懸于杯口的那張薄紙片,包括小魏爺在內的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毫無例外的險些瞪了出來,嘴巴更是張大到連幾個人的下巴都脫了臼都不知道。小魏爺緊緊捏住酒杯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僵直得仿佛中了定身術一樣,眾人也全都屏息靜氣瞧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連口大氣都忘了喘。

    過了大約有三五秒的時間,王銳抓住那張紙片一抽,滿滿的一杯酒頓時傾泄下來,小魏爺的手一哆嗦,杯子也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呆楞了片刻,隨即醒過神來抬頭盯住了王銳,目光中充滿著驚疑不定之色,這也差不多是在場所有人眼中的神色。

    王銳暗暗松了口氣,其實他事先對是否能用一張紙片完成這個簡單的大氣壓強實驗並無把握。但在當時的條件下想要找塑料片或硬紙板這樣的道具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也只好冒險一搏。眼看著可愛的大氣壓強照樣顯示出了它的強大威力,他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

    眼見一個對于現代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物理小實驗就造成了如此轟動的效果,王銳在暗自好笑的同時一絲自豪感也油然而生。不錯,知識才是最最厲害的武器!這是一個放到任何時代都經得起檢驗的真理,也是他混在這個時代的最大依憑。突然之間,王銳感到好象從一直困擾自己的穿越悖論中解脫出來,對未來又充滿了信心。

    內心里雖然感慨如潮,但王銳表面上卻不露聲色,依然帶著那淡定自若的笑容掃視了全場一圈,最後才落到小魏爺的身上郎聲說道︰“魏爺!實不相瞞,在下略通卜算相相之術。適才甫一出房門不久,我就發現了魏爺您面帶朱赤紫氣貫頂,此正是紫煞天狼沖克南斗的大凶之象!剛剛您也看到了,若非是煞氣沖天,

    一張小小的紙片又如何能托住如許滿的一杯酒?魏爺如是不信,我們不妨再試一次!”

    他編得可謂是有鼻子有眼,再加上適才所有人都目睹了的鐵一般的事實,不由得小魏爺不信了個五、六分,先前臉上狂妄陰狠的神色被驚疑不定所取代,竟抱拳對王銳一禮說道︰“想不到小兄弟還有此等奇術,魏某失禮了!再試一次就不必了,敢請小兄弟將那紫煞天狼沖克南斗的情形細說一番如何?”

    王銳見他前倨後恭,心里不由得大為鄙視,但臉上卻絲毫不露異狀,淡淡一笑繼續胡編道︰“紫煞天狼沖克南斗主大凶,見血應煞,必遭不測奇禍。此乃是魏爺你一生命數太硬,又不知收斂自抑,終遭鬼神所嫉所至!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正合六九之數,乃是煞氣最盛之日,如見血光之災則必然應煞!正因如此,適才我才出聲喝止,實非是為了救那少年,而是為了魏爺您才是!在下言盡于此,魏爺如若不信便請盡管動手,銳絕不會再阻攔您的‘好事’!”

    對于古人來說,鬼神之說實在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坎,任你是帝王將相還是賢者大儒,在它面前都不得不充滿了敬畏之心。適才王銳搞的那個物理小實驗實是超出了這個時代的認識範疇,惟有用鬼神之說解釋一途方說得通。有了這個前提,再加上王銳一番巧舌如簧的胡編亂造,別說是小魏爺了,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禁信了八九分。當然,王銳這個始作俑者除外。

    小魏爺此刻已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若是信了的話,恐怕今天就不得不饒了那小猴崽子,這讓他如何咽得下一口氣,又怎麼下得來台?可若說是不信,適才鐵一般的事實是所有人親眼所見,這後生說的也是絲絲入扣毫無破綻。這可是關系到自己安危的大事,又豈能如此輕率?

    他這邊正猶豫不絕之時,樓下那少年突然哈哈大笑道︰“老狗,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時候!你要是有種現在就把小爺殺了,若是不敢的話就不是帶卵蛋的爺們!哈哈……”

    小魏爺勃然大怒,但隨即又強忍了下來,極力緩和著臉色朝王銳開口道︰“小兄弟既有此奇術,想來亦當有破解之法。如蒙不吝賜教,魏某定有重謝!”

    他極少有如此低聲求人和這樣文縐縐說話的時候,此刻迫不得已而為之,感覺實在是別扭之極,連習慣了他一向風格的那些大漢也不由得面露古怪之色,仿佛看到了什麼稀罕物一般。

    王銳暗暗一笑,正想借勢再胡編一番,讓他將那少年給放掉之際,忽然听到一個聲音怪叫道︰“魏爺,別听他胡說八道,千萬莫要上了他的當!”

    隨著話音,一人自樓下直搶上樓來,擠到了小魏爺的身邊面對著王銳,滿臉怨毒惡狠狠地盯著他。

    當王銳看清了來人的相貌後不由得微微一愣,緊接著心里咯 了一下。原來此人竟是他的“老相識”,可說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個與之真正打交道的人,姓許名士貴是也!

    只見許士貴先朝小魏爺施了一禮,隨即用手一指王銳恨恨地說道︰“魏爺,小人姓許名士貴,與這個人也算是舊識了。此人一向陰詐多謀,當日就為了從許某這里騙得點區區的銀兩,他不惜狡計百出。若非幸得謝社主的好意點醒,在下還不知要被騙多少銀子呢!謝社主今日恰巧也在,許某可有半句虛言?”

    謝天博當日純屬是一番好意才將王銳其實是深藏不露的事實提醒了許士貴,一方面不忍心看到他輸掉更多的銀子,另一方面是想親自摸一摸王銳的底細。他哪曾想到許士貴今天竟以此來攻擊義弟,這讓他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亦不是,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

    許士貴見狀大為得意,口沫紛飛地繼續說道︰“魏爺,適才發生的一切許某也盡皆看在眼里。這廝分明是想救那小廝,在大庭廣眾之下讓魏爺狠狠地丟個面子,這才編好了一番說辭來嚇唬您,逼得您不得不就範!雖然許某暫時還看不出他剛才耍得那套是什麼把戲,但在下敢斷言其中必然有詐,您可千萬莫要信了他的一番胡說八道,上了這廝的當才好!”

    听完了他的一番話,王銳雖然神色不變,但心中卻在暗暗大呼倒霉,眼看著自己的計謀就要成功,偏偏這個時候竟會跳出許士貴這麼個家伙。他穿越到這個時代的時日尚短,還沒結下多少仇家對頭,可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居然就遇上了一個,難道這是天意不成?

    王銳暗暗收攝了一下心神,微微一哂笑道︰“我道是誰,原來竟是許兄,這可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呀!閣下曾憑借著棋坑害了多少人的銀兩,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清楚。那日之事在下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略做懲戒而已,想不到竟被許兄稱作了陰詐多謀!哈哈,你我二人若論誰是陰險狡詐小人的話,想必棋社的人自有公論,謝大哥倒真是可以做個是非公斷呢!怎麼樣,小弟又可有半句虛言?”

    謝天博急忙點頭說道︰“此人的名聲在我棋社一向不好,魏爺,童林賢弟,此等小人的胡言亂語二位不必當真便是!”

    許士貴被氣得臉色鐵青,用手指著謝天博與王銳道︰“你……你們……!”

    王銳冷哼一聲打斷他道︰“魏爺,在下已言盡于此,您是信這奸佞小人的胡言亂語還是童林的逆耳忠言就請悉听尊便!”

    經過許士貴的一番攪和,小魏爺臉上驚疑不定的神色更盛。他輪番打量了二人幾眼,皺眉猶豫了片刻後下令道︰“來人,將他們和那小猴崽子都給我帶回府去,讓爺仔細將所有的事情都慢慢搞個清楚!”

    王銳聞言心中忍不住一涼,心想一旦被帶走此事可就是吉凶未卜了。他的腦海飛速運轉著,急切間卻再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眼看著那兩個護衛如狼似虎般撲上來拿人,王銳暗嘆一聲,心說事已至此,也惟有見機行事了,但願上面的那些哥們兒們仍會繼續眷顧著自己才好!

    就在他這個念頭剛剛轉起的一剎那,他的眼前猛然一花,人影一晃間一人已如飛將軍般不知怎樣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前。也沒見這人有何動作,可下一刻那兩名護衛已經驚呼了一聲,雙雙向後飛跌出去,就仿佛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被彈飛了一樣……

    王銳看傻了眼,心里不由得喊了聲道︰我靠,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上帝耶穌穆罕默德先知,各位還真靈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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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2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血 紅(上)
    不但是王銳,在場的所有人已經都看傻了眼,全部的目光一下集中在這飛將軍一般從天而降的人身上。

    王銳後退兩步定楮細看,只見那人身材欣長勻稱,身著一襲淡青團花錦袍,腰系玉帶,一柄鯊魚皮鞘、黃金虎頭吞口的寶刀斜跨在腰間。雖然看不到正臉,但從側後方看他臉部有力的線條和挺直的鼻梁,也可知此人必是個美男子無疑。

    他只是隨便的往那里一站,渾身已散發出如淵亭岳峙般無可撼動的逼人氣勢。聯想起適才那兩個不知怎麼就被彈飛的護衛,亦可推知此人必是個絕頂的高手無虞!

    王銳此時已經從最初的震撼中清醒過來,目光灼灼地盯住來人,心里在暗暗地猜測著他的身份來歷,怎麼也想不出自己如何會與此等人物扯上了關系。

    那小魏爺先是也吃了一驚,待後退幾步看清了那人的樣貌打扮後反倒是驚魂稍定,略略放下心來。因為他亦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的身份來歷必非尋常,絕不是那等江湖草莽人物。既是如此,那就沒什麼好太擔心的。在這京師里除了皇帝一人之外,又有誰能大得過他們老魏家的第一號人物去?

    此刻那兩個倒霉的護衛已狼狽萬狀地重新跳起身來,如臨大敵般雙雙擋在主子的身前,緊張地盯住那人,眼楮連眨都不敢眨上一下。他們剛才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已經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牆一樣被彈了回來,連對方是怎麼出的手都沒搞明白,心中的震駭自是可想而知。樓下的那些大漢也紛紛涌上樓來,團團將小魏爺護在了中間,那少年也被帶了上來。

    小魏爺見狀膽氣不由得更壯了三分,直瞪住那人冷哼了一聲道︰“你是何人,可知道爺是誰麼?竟敢來管我的閑事!”

    那人淡然一笑,雙手抱拳一禮說道︰“堂堂肅寧伯府的小魏爺,京師之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下又豈有不認得之理?至于在下的賤名與小魏爺相比就如米粒之珠比之日月光華也,不提也罷!”

    原來這小魏爺名叫魏京昌,乃是肅寧伯魏良卿的族弟。那魏良卿是魏忠賢的親佷子,甚得其寵愛,在京師也可稱得上是權勢燻天炙手可熱的人物。魏京昌原本只是個小混混而已,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沾了族兄的光,被人稱為小魏爺,亦是京師一霸。

    魏京昌听他如此一說,膽氣不由得更盛,當下嘿嘿冷笑道︰“既知爺的名頭,就快快給爺閃到一旁去!若是惹惱了爺,定讓你這無名之輩化為齏粉,到時候可莫怪爺沒有事先警告!”

    他對那人的身手其實也著實忌憚幾分,因此仍只是虛言恫嚇,希望對方能沖著肅寧伯魏良卿幾個字知難而退。否則以他的脾氣早就命人一擁而上了,又豈是只動動嘴皮子而已?

    只可惜那人卻似乎不為所動,仍是淡淡一笑說道︰“在下雖是無名之輩,但卻知謹遵忠主之道。我家主人覺得這位王公子和那位小朋友頗有幾分意思,所以特命在下來向魏爺討上幾分薄面,希望您能別再為難他二人,今日所有的事就此揭過如何?他日鄙主人必會親自向肅寧伯賠罪道謝!”

    魏京昌將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你家主人究竟是誰,不妨報上名來听听,讓爺看看是否夠資格再說!”

    那人沒有說話,從懷中掏出塊巴掌大小的黑黝黝的牌子遞了過去。

    魏京昌從手下手中接過牌子看了看,只覺得沉甸甸地頗有幾分重量,非金非木也不知是用何等材料制成。樣式古拙典雅,上面陰刻著三個篆字。

    他原本只是個混混而已,直到身份地位都和以前大有不同後才被迫學習作為“人上人”應該具備的那些東西。以這樣的底子來說,掉一掉書包拽一拽文還可勉強應付,但讓他識得篆字就有些太為難我們的小魏爺了。

    因此在掃了一眼之後,魏京昌隨手將牌子拋還給那人,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憑這麼塊破牌子就想讓爺賣上情面麼,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讓你家主人親自來和爺說!”

    那人聞言慢慢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面色變得如止水般平靜。他沒有理會魏京昌,而是突然轉向那少年溫言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能夠告訴我嗎?”

    那少年自從他如同飛將軍般出現後,一直都把羨慕、崇敬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沒有離開過片刻,對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本領可說是欽佩、神往以極。

    此時見他竟然會如此客氣地同自己說話,少年的心中大喜,剛要沖口說出自己的名字,卻又突然閉住了嘴巴,扭頭瞥了魏京昌一眼,眼珠轉了幾轉,猛然流露出一絲狡詰的光芒,隨即垂下頭去掩飾住自己的目光,吶吶地開口道︰“小人姓諸,不過不是聖天子的朱,而是言者諸……至于名字……實在是可笑的很,小人不說也罷,您就叫我小諸吧!”

    魏京昌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猴崽子竟然會姓豬?小豬,不錯,果然是像豬一樣蠢啊!”

    他手下的護衛家丁們也跟著狂笑起來,狀極囂張。

    少年怒視了魏京昌等人一眼,目光中依然盡是倔強與不屈的神色。王銳自那人出現後,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留意著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那少年的一切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楮。他的心中一動,扭頭朝樓下那少年的姐姐處望去,果然發現了問題。不過他還沒猜出少年的真正用意,當下一邊暗暗思索,一邊密切關注著事情的進展。

    那人依舊沒有理會魏京昌,朝那少年微微一笑說道︰“名字受之于父母,又有何可笑而言?小兄弟盡管道來!”

    少年應了一聲,又瞪了魏京昌等人一眼,這才轉頭朝那人不好意思地一笑,似是鼓足了勇氣說道︰“小人的家鄉講究撞名,因此家父在我出生後就出得門去,準備用撞到的第一樣物事或是听到的話作為兒子的名字。說來也巧,我爹剛走出門不遠,就恰巧遇到村里的郭大善人在請張屠戶宰豬,慶賀他三姨太的生日!那郭大善人最是樂善好施,每當這種時候都會將一些豬皮、豬油、下水等物分一部分給村里的窮人們,也好讓他們跟著沾沾喜氣,開開葷腥。我爹走到近前時,正趕上村里最窮的李二傻分到了一大塊豬油。他美得嘴都合不攏了,只是捧著那塊豬油一直念叨著‘豬油,哈哈!豬油,哈哈……’。我爹回來琢磨了半晌,覺得這真是神靈的指點,于是就給我起了個諸油笑的名字。事情竟會如此湊巧,也可能真的是天意吧,還望您莫要見笑!”

    他的話音剛落,魏京昌等人已忍不住狂笑起來,其中一個家丁搶先討好大笑道︰“豬油笑?這是什麼狗屁可笑的名字?哈哈,魏爺,我看他爹比他還蠢,怪不得會生出這樣一個小兔崽子來!哈哈……”

    魏京昌也哈哈大笑著剛想開口,卻猛然面色一變止住了笑聲。

    那少年不等他開口,已怒視著那家丁冷笑道︰“你剛才說什麼,可敢跟小爺再說一遍麼?”

    那家丁仍渾然未覺察到自己實已惹下了塌天的大禍,囂張地回道︰“別說是一遍了,就算是一千遍又何妨?爺說豬油笑這狗屁名字很可笑,你能把爺怎麼著?……啊,不!……你!”

    他直到此時才終于猛然醒悟過來自己是中了圈套,臉都因為恐懼而扭曲起來,臉色也因又驚又怒而瞬間變成了醬紫,用手顫抖著指著少年再也說不出話來。

    本來在場的人中也有不少人在跟著魏京昌等人嘲笑那少年的名字,此刻亦全部變得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都已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腦海里同時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當今大明朝的天子,天啟皇帝朱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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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3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血 紅(下)
    王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心想怪不得剛才看那少年的姐姐和老鴇鶯兒全都是一臉茫然的神色呢,原來他果然根本不姓諸,適才所有的一切俱是像自己一樣胡編亂造而來,為的就是令魏京昌一伙人陷入圈套!嘿嘿,看來這少年的來歷恐怕也沒那麼簡單,單就這份急智和見識,就絕非普通的少年所能擁有。

    他正在沉思之際,只听到那人已經打破了沉寂淡淡地說道︰“魏爺,你的家僕竟敢當眾辱罵當今的聖上,不知該當是何罪呢?”

    魏京昌此時亦是又驚又怒,想不到那少年竟會設下這樣一個圈套,所幸的是自己還算是機警沒有中計。

    他見那人居然敢不留半分情面真的當眾追究此事,不由得勃然大怒,惡狠狠地說道︰“這只是那小猴崽子的詭計,要說辱罵當今的聖上,也是他在先才是!”

    那少年聞言立刻大呼道︰“小人冤枉!小人只是說自己的名字而已,與當今聖上又有何關系?老狗,你莫要冤枉好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魏爺,听見了嗎?想這區區一個鄉下少年,又怎麼會知道當今聖上的名諱,一切都可能是巧合而已!但你的家僕竟敢當眾辱罵聖上的名諱,這可是所有人都親耳听到的,在下更是听得真切無疑!”

    魏京昌見他竟然公然與自己作對,狂怒之下嘿嘿冷笑道︰“他就算是有罪,也輪不到你這無名之輩來管,爺自會帶他回去治罪!來人,將這小猴崽子也帶回去一並審問個清楚,我們走!”

    那人見魏京昌欲仗勢強行袒護自己的家僕,並且仍要帶走那少年,心中也不由得怒氣暗生。他將手一揚喊了聲慢,隨即從腰間摸出一塊腰牌朝魏京昌扔去,不慌不忙地說道︰“魏爺看看這是什麼,瞧瞧在下可有資格否?”

    魏京昌接過腰牌低頭看時,只見那手掌般大小的象牙牌上清晰地刻著幾個字——錦衣衛千戶李惟民。他悚然一驚,抬起頭來喝問道︰“什麼,你竟然是錦衣衛的人?”

    李惟民微笑點頭道︰“呵呵,魏爺難道還分不出腰牌的真假不成?錦衣衛乃是天子的親軍禁衛,維護天子的一切利益自是其職責所在!此人當眾辱罵當今聖上,李某忝為錦衣衛千戶,可有資格管得否?還請魏爺教我!”

    那惹禍的家丁初時見主子強行袒護自己,本已暗暗松了口氣,以為終于僥幸逃脫了一場大禍。此時看到李惟民竟是錦衣衛的千戶,不由得駭得腿都軟了,苦著臉朝魏京昌喊了聲︰“小人只是中了那小兔崽子的詭計,絕非有意辱罵當今聖上,魏爺救我!”

    魏京昌見對方區區一個五品的錦衣衛千戶竟然連半分情面也不給自己留,當真是怒發如狂。但他知道李惟民說得有理,因此無法強辯,只有鐵青著臉低聲喝道︰“閣下既是錦衣衛,那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這奴才言出不遜,魏某定會將他交給田指揮使重重治罪,就不勞閣下費心啦!”

    他這番話其實已是在暗中討幾分情面,並提醒對方錦衣衛的老大田爾耕和他們老魏家的關系。若非今天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他堂堂的小魏爺何時說過這樣的軟話?

    哪知道這李惟民竟真的絲毫不買魏京昌的賬,將笑容一斂肅然說道︰“魏爺莫要拿田指揮使來壓我,在下雖然掛著錦衣衛的名,卻不受他的節制。不過李某既然頂了這個名,少不得要盡些職責,為天子分憂才是!”

    他頓了一頓,用手一指那個家丁冷冷喝道︰“此人當眾辱罵當今聖上,罪不容恕,不必再經過詔獄拷問,按律可立斬無赦!”

    魏京昌聞言面色驟變,忍不住高聲喊道︰“你……”

    他剛喊出一個字,李惟民已然出手了。只見匹煉般的刀光一閃,宛如十丈神兵直劈入重重的家丁護衛叢中。就在人們的眼楮似乎都被刀光刺痛的一剎那,刀芒已一閃而逝,回到了李惟民了刀鞘之內。他仍如淵亭岳峙般地站在那里,好象從未動過地方一樣……

    在所有人駭然的注視下,那個家丁一手捂住脖子一手指向李惟民,嗓子中發出糝人的咯咯之聲。猛然之間,一股血箭自他的脖頸疾噴而出,血霧直飛濺出一米多遠,是那麼的殷紅、刺眼!

    他的身體僵立了片刻,終于發出了半聲臨死前的低聲嘶吼,尸身轟然傾倒在塵埃……

    靜,整個邀月樓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靜,足有好一會兒的功夫才猛然如同炸了鍋般混亂起來。被這血腥的場面刺激得高聲尖叫者有之、興奮地議論這難得一見的場面者有之、感嘆這李惟民實是膽大包天者有之,當真是熱鬧非凡。

    在一片紛亂之中,李惟民仍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忽然抬手一指那少年說道︰“把他放了,我還要帶他回去問話!”

    此時那班護衛家丁已經被適才李惟民那石破天驚的一刀駭破了膽,再無半分先前囂張的不可一世的氣焰。听到他這麼說,那兩個扭住少年的大漢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那少年立刻縱身躍了過來,乖巧地躲到了李惟民的身後,還不忘朝著魏京昌等人做了個鬼臉。

    魏京昌盯著那家丁的尸體,臉色由難以置信轉為了惱怒,又逐漸轉為陰毒,最後竟變成了平靜如常,猛地抬起頭來哈哈一笑說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今日李大人的大恩大德魏某已牢記心中,他日必會加倍報還!我們走!”

    沒有人會認為他這番江湖人物式的威脅只是個場面話而已,以老魏家今時今日的權勢,除了皇帝外確實再難有其他人相比。這李惟民雖說是有一身驚人的藝業,不畏強權的勇氣更是可嘉,但他終究只是個區區的五品錦衣衛而已,又如何斗得過魏家?因此有不少在暗暗解氣終于有人能殺一殺魏家人的威風的同時,亦為李惟民捏了把冷汗。

    李惟民卻似乎毫不在意,他又恢復了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朝魏京昌抱拳微微一笑道︰“魏爺客氣了,您請走好,請恕在下不送!”

    魏京昌冷冷一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徑直當先下樓而去。在經過王銳身邊時,他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見血應煞,劫數已應血而生,魏爺保重才是!”

    魏京昌聞言面色一變,腳步一頓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轉身徑自去了。那班護衛家丁們此時已全無了囂張跋扈的氣焰,灰溜溜地抬起同伴的尸體,跟在主子後面仿佛斗敗的公雞般離開了邀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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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3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雪白(上)
    王銳現在對自己的這位救命恩人可說是既感到欽佩無已,又產生出了十二分的好奇之心。要知道如今魏忠賢提督東廠,權利大到了嚇人的地步。錦衣衛非但直接听命于東廠,其首領田爾耕更是如同魏忠賢的干兒子一般。這位姓李的錦衣衛千戶竟然敢如此與魏家對著干,當真是不可思議,所憑依的又是什麼?

    而且在他的心目中,早已深植下了錦衣衛全都是閹黨的鷹犬爪牙,沒一個是好東西的印象。眼下他萬沒想到錦衣衛中竟還有如此的人物,這讓王銳大感意外的同時也暗暗提醒自己戴有色眼鏡去看人的危險性。

    另外,這位李姓軍官聲稱自己雖屬錦衣衛,但卻不受田爾耕的節制也頗耐人尋味。他說的若是真的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口中的主人又會是誰呢?他敢這樣令魏家下不來台,恐怕也與那神秘的主人絕不懼怕魏忠賢有莫大的關系吧?

    這所有的迷團強烈地刺激著王銳的好奇心,眼見魏京昌終于離去,他急忙上前兩步朝李惟民深施了一禮說道︰“在下王銳,多謝李大人的救命之恩,當真令銳不知該當何以回報!”

    李惟民仔細打量了王銳幾眼,目光中對他那獨特的氣質也露出了幾分欣賞之色。他笑著拉住王銳的手臂將其扶起,微笑道︰“在下李惟民,王公子不必客氣!適才公子的一番奇談異論才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鄙主亦是大為贊賞,因此才命我來請公子過去共同一敘。在下只是奉主命行事而已,又有何功勞可言?舉手區區之勞,還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王銳站直身子,也仔細上下打量了李惟民一番。但見他約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劍眉星目英氣逼人,俊美中不失陽剛之氣。如此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實難令人想象竟然還身負著那樣出神入化的本領,思之真是讓人不得不有幾分嫉妒和感慨上天的不公了。

    當然,王銳是不會產生出嫉妒之心的,反倒是更加心折不已,心里已暗自將這個李惟民劃歸了定要傾心結交的那類人物。將來若能多有幾個這樣的人物相助,又何愁自己的大計不成?

    他正想借機與李惟民攀談兩句套套交情,一旁的那個少年卻突然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朝著二人連磕了幾個響頭,然後昂首說道︰“李將軍、王公子,小人郭侯叩謝兩位恩人的救命之恩!小人從小沒了父母,只與姐姐相依為命。今日若不是兩位恩人,我姐弟恐怕是難逃那魏老狗的毒手。此等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說今後二位若有需要處,小猴兒就算是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亦絕不會皺半下眉頭!嘻嘻,小子因為身體瘦小靈活,所以被人稱作郭猴兒,適才蒙騙魏老狗的一派胡言還請兩位恩人莫要放在心上!”

    王銳見他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卻是一臉的靈氣,尤其是一雙靈動的眼楮甚是惹人喜愛。聯系起他適才倔強不屈的性格,王銳的心中對這個郭猴兒不由得甚為喜歡。他從郭猴兒的表現和談吐中推測這孩子的經歷恐怕亦是不那麼簡單,但此刻不是多問的時候,因此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將郭猴兒扶了起來。

    那郭猴兒的姐姐此時也已來到了樓上,亦朝著兩人盈盈拜了下去說道︰“小女子郭蕊拜謝兩位對舍弟的救命之恩,正如猴兒所說的那樣,此等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女子惟願來世能餃草結環做牛做馬報得幾分才好!”

    王銳見她比郭猴兒要大上了三、四歲,容顏俏麗甚為靈秀,半點也沒有青樓女子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稱奇,卻也不便多問。

    李惟民對姐弟倆笑著點點頭,轉向一直恭敬侍立在一旁的老鴇鶯兒淡淡地說道︰“媽媽,今日之事你已經看到了。雖說所有的事情都由李某一力承擔,但若再將這女子留在這里恐怕難免會禍及你的邀月樓!不如今日就讓在下為這位姑娘贖了身,也算是救人救到底,同時媽媽亦是做了件善事和免除了後患,如此一舉三得可好?”

    鶯兒聞言急忙賠笑道︰“爺說的這是哪里話,難道只爺是大善人,鶯兒就是惡人不成?今日爺既如此仗義,鶯兒也少不得要行次善事!銀子的事情再也休提,爺盡管領了蕊兒去!”

    她知道李惟民說的乃是實情,自然願意順水推舟賣個人情給這個讓人愛煞了的青年將軍,同時也免除了邀月樓後患,至于那一點贖身銀兩與此相比只是微不足道而已。

    郭蕊郭猴兒姐弟倆見狀自是再次急忙拜倒在地,已不知道應該如何稱謝才好。

    李惟民點點頭,突然輕輕拍了拍手,只見幾個與他打扮相仿的青年武士不知從何處悄無聲息地現身出來,侍立在了他的四周,渾身的肅殺之氣令見者無不感到呼吸都為之一窒。

    李惟民頭也不回地淡淡吩咐道︰“立刻連夜護送這姐弟兩人出城,直到確定他們安全後方可回報,明白了嗎?”

    為首的一名青年武士插手應了聲是,朝著姐弟倆做了個請的手勢。姐弟兩人又磕了幾個響頭方才站起身來,一旁的謝天博從袖子里摸出一張100兩的銀票走過去塞在了郭猴兒的手里,兩姐弟這才千恩萬謝地隨著那幾人離開了邀月樓。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李惟民才轉過身來朝王銳抱拳一揖說道︰“王公子,鄙主誠心相邀,公子肯否賞幾分薄面呢?”

    王銳急忙還禮應道︰“李將軍不必如此客氣,在下的性命乃將軍所救,如有事情請盡管吩咐便是!今番尊主誠意相邀,童林倍感受寵若驚,又豈有推辭之理?想將軍已是如此風采,料尊主必是更加了不起的人物!但不知將軍能否先透露一二,以解童林的景仰與好奇之心?”

    在他期望的目光下,李惟民淡淡一笑說道︰“在下只是區區一介武夫而已,又如何能與鄙主相提並論?好教公子得知,鄙主上乃是成國公朱純臣!眼下國公爺就在听月閣內等待李某的回話,公子這就請移駕如何?”

    王銳聞言心頭一震,暗想怪不得這李惟民膽敢公然與魏家相抗,原來他竟是成國公府的人!看來自己身上仍在延續著穿越者的好運定律,今番可真是發達了!

    他對明初和明末的歷史最為熟悉,前世就喜歡在相關論壇上發帖子與網友們討論各種問題,因此對許多人物和事件都了然于胸,也是他有信心在這個時代混出個模樣的憑依所在。

    對于成國公一脈王銳可並不陌生,第一代的成國公朱能乃是明成祖朱棣手下的一員猛將,被稱為靖難第一武臣,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這成國公朱純臣的情況雖然不太詳細,但王銳仍知道他在後期乃是崇禎的重臣,負責京師的防務重任。崇禎自縊前曾下詔書托孤,令其輔佐太子朱慈良。因此李自成在攻陷京城後,首先就是搜捕成國公和太子,最後朱純臣也成了第一個被闖軍所處死的明朝降臣。

    王銳現在關心的不是朱純臣的最終結局,若是終究不能扭轉歷史的乾坤,那他定下的那些發展大計又有何意義可言?他關心的是魏忠賢直到倒台好象也沒能把朱純臣怎麼的這一事實!

    實際上這個從東宮伙食科長位置上起家的大太監雖說在天啟年間是權勢燻天、呼風喚雨,將整個內廷和外廷都控制在了手中,可以說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其始終拿王親貴族沒有什麼辦法。朱由校這個白痴盡管在中國歷代弱智皇帝排行榜上絕對能夠名列三甲之內,但在家人的問題上終究是沒有糊涂到底。

    王銳深知此點,因此此時眼見成國公朱純臣竟然主動“送上門”來,內心的喜悅實是難以形容。

    他按耐住心頭的狂喜,淡然一笑道︰“想不到竟是國公爺,童林可真是受寵若驚之極了!李將軍,在下還有個小小的要求。這位是我的結義兄弟謝天博謝大哥,我們二人可否一同前往?”

    李惟民掃了謝天博一眼,略一思索就點頭答應下來,朝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謝天博見義弟這時也沒忘了自己,心中著實高興。他對那幫友人匆匆安排了一下,就急忙跟了上來。

    那听月閣在邀月樓的三層,是最尊貴的客人才能進的地方。老鴇鶯兒在前頭領路,絮絮叨叨說出了成國公朱純臣正是今日點了雪白雙艷的那位貴客。謝天博听罷這才恍然,一想到一會兒就能親身領教雪白雙艷的風采,心中更是歡喜。王銳則根本沒有在意,他現在的心思已全部放在了朱純臣的身上。

    到得听月閣的門前,李惟民示意二人稍等片刻,隨後先行進去稟報。不一會兒的功夫,只听見從門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說道︰“常言道佳人愛才子,古人誠不欺我也!想不到一向眼高于頂的二位姑娘竟也會急著想見一見我們的這位王公子!本公爺又怎能不成人之美乎?惟民,還不快快請王公子進來!”

    片刻間大門開處,李惟民將二人引入了閣中。

    這听月閣中的布置比之其他的房間少了幾分富麗堂皇,卻多了幾許精致典雅,獨具匠心中顯示出了不凡的品位,令人心胸忍不住為之一闊。

    王銳無暇細賞,凝目望去時只見主位上端坐一人,約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臉如冠玉、面目清俊,身著絳色長袍。雖說只是坐在那里面帶微笑並無任何動作,但渾身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勢直透出來,想必定是成國公朱純臣無疑了。

    王銳不敢多看,急忙低頭向前疾趨幾步深施一禮恭敬說道︰“小人王銳王童林拜見成國公,多謝國公爺的相救之恩!”

    他身後的謝天博自是亦跟著施禮參見,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朱純臣微笑著示意二人免禮,特意上下仔細打量了王銳一番。少傾,他目中露出嘉許之色點頭笑道︰“呵呵,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來來來,本公爺已答應了兩位佳人要為她們引見你這個大才子,又怎麼能食言?童林不必拘于世俗常禮,還不快快上前來?”

    王銳見這個成國公朱純臣說話隨和,毫無王公貴族的架子,心中不由得放松不少,依言走上前去。這才注意到朱純臣身邊有兩個身形婀娜的女子,見他走近同時站起身來盈盈福了福,用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說道︰“小女子丁苑雪(白菲嫣)見過王公子!適才國公爺的一番說笑之言還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王銳已從謝天博那里听說了雪白雙艷的大名,心中對這兩個女子也生出了一些好奇之意。只是出于禮貌,他不便直視著對方,低頭還禮口中連稱了幾聲不敢後方才抬起頭來。

    可當他終于看清了兩人的模樣後,忍不住渾身劇震,竟抬手一指失聲說道︰“啊!你……你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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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4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雪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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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銳如此吃驚非為別的,只因這雪白雙艷他竟然見過,正是當日甦瑾考較他時給他看過的三副畫中的另外兩名絕世美女!沒錯,那如空谷幽蘭的女子就是丁苑雪,而仿佛牡丹般艷麗的可不正是白菲嫣無疑?

    一瞬間,王銳的心徹底亂了,這麼多天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對甦瑾的思念、擔心等情緒一下被釋放出來。他一時想不出甦瑾是怎麼會結識這雪白雙艷的,但直覺告訴他雙方恐怕不只是認識這麼簡單,多半還是閨中密友這樣密切的關系。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她們知不知道自己與甦瑾之間的關系?又有沒有可能會知道她的下落與消息?

    這些念頭不受控制地自王銳的腦海中接二連三地冒出來,令他不由得地愣在那里想出了神,一時間渾然忘記了身在何方……

    王銳的表現讓在場的其他所有人也都傻了眼,萬想不到他看見了雪白雙艷後竟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自不免有人暗笑這王公子看上去雖一表人才,可實際上亦只是個登徒浪子而已。還以為他是被這兩個絕代佳人的容光所懾因此才看呆了眼,以至于連當著國公爺的面都忍不住當場失態。

    丁苑雪和白菲嫣卻清楚眼前的這位王公子絕非是什麼好色之徒,因為她們從王銳眼中看到的不是平常見慣了的欣賞、深情、迷戀甚至貪婪等這些熟悉的目光,而是一種驚駭交集的眼神,倒好象她們是什麼可怕的怪物一樣。這令二女感到頗為新鮮,不由得對王銳更增好奇之心。

    白菲嫣淺淺一笑說道︰“王公子……王公子!怎麼,你以前難道見過我們姐妹嗎?”

    她連喚了兩遍,王銳才猛然回過神來,立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臉色不由頓時脹得通紅,急忙抱拳一揖說道︰“啊,不,不!適才是在下一時認錯了人,失禮之處還請二位姑娘見諒!”

    白菲嫣抿嘴咯咯一笑道︰“王公子原來是認錯了人,我還以為是我們姐妹二人生得太過怪異嚇人,嚇到了公子呢!”

    柔和的燈光下只見她明眸皓齒,容顏明麗無鑄,俏笑顧盼間足以令百花都盡失顏色。若說勾魂懾魄迷死人還差不多,和嚇死人恐怕就沾不上半點邊了。

    王銳已迅速恢復過來,听到她意含調笑,當下也報以淡然一笑嘆道︰“白姑娘說笑了,二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在下欣賞恐怕還來不及,若說被嚇到的話,那也未免太煞風景了吧!”

    白菲嫣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撲哧一笑接著他的話追問道︰“公子難道見過天仙麼?但不知仙子真的是非常美嗎?比我姐妹又如何?”

    王銳聞言暗暗一笑,心說這個白菲嫣看來性子倒是嬌憨難纏。只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乃是個強大無比的穿越者,若不給這小妮子點厲害瞧瞧,又怎能令後世的讀者們滿意?不是說佳人愛才麼?好,就讓俺這前世的中文專業研究生來顯一顯文壇大盜的手段!

    他沉默了幾秒鐘,當所有人都以為已被白菲嫣難住了時才微微一笑曼聲吟道︰“一寸橫波惹春留,何止最宜秋。妝殘粉薄,矜嚴消盡,只有溫柔。不許露珠輕滴沾,別是嬌酣色。濃淡相宜,娥眉煙愁,冰骨玉肌。”

    吟罷,他也不理在那里默默念頌似乎痴了的白菲嫣,轉向朱純臣施了一禮說道︰“適才童林實是事出有因,失禮之處還望國公爺莫怪!”

    朱純臣也看出了王銳的失態並非是登徒浪子的表現,多半是另有原因,見他沒有說明,自也不便多問,當下哈哈一笑道︰“童林果然大才,只一個回合就讓這兩個眼高于頂的小丫頭甘拜下風了!哈哈,適才我听到你在外面的一番奇談異論,亦感到大開眼界,這才命惟民去請你來共同一敘,童林該不會怪本公爺唐突了吧?”

    剛才王銳在外面用一個“驚世駭俗”的物理小實驗再加上巧舌如簧的一番言辭震懾了全場,朱純臣自然得到了下人的稟報,再聯想起今日剛剛收到的消息,意動之下這才命李惟民去看個究竟便宜行事,無論如何也要請那王公子前來一敘,恰巧解了他的危難。

    王銳並不知道這其中的經過,但听到朱純臣如此說,他急忙應道︰“國公爺說的哪里話?童林受寵若驚感激不盡!”

    朱純臣點頭笑道︰“本公爺今日還听說了一件事,說是已經歸隱多年的大國手林符卿林老,竟為了一個名叫王童林的後生晚輩重新出山。兩人在崔景榮崔尚書的府中不但弈出了一盤千古名局,而且那叫王童林的後生還當場演示了一番從仙譜《玄弈經》中學得的棋卦之術,令人拍案叫絕!唉,只可惜本公爺與崔大人的交情淺薄,因此沒能親眼目睹這一京師棋壇的盛事,思之實是讓人扼腕!”

    他說到這里頓了一頓,抬起頭來直視著王銳的眼楮,目中射出精芒笑道︰“呵呵,想來此童林即是彼童林,王公子該不會告訴我竟有同名同字這樣的巧事吧?另外本公爺若沒有看錯的話,那位謝兄可是林老的得意弟子?謝老板在京師也算是一號赫赫有名的人物了,雖說本公爺以前鏗緣一面,但料來還不至于走了眼!不知純臣說得可都對否?”

    王銳與林符卿今日的對弈也算是頗為轟動,以朱純臣這樣的王親勛貴來說,在京師內自然是消息靈通手眼通天,知道了絲毫不為奇怪,因此他二人俱各承認下來。

    朱純臣雙手一拍笑道︰“我先前對仙譜、棋卦之事還有些不太相信,認為那只是虛言妄傳而已。但今晚親眼見了童林在外面所露的那一手,我已是不由得不信。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時,今日你我相識也是莫大的緣分,童林就為我也卜上一卦如何?”

    王銳聞言微微一愣,心說看來自己回去真的要好好惡補一下關于星相佔卜的知識了,否則說不定哪天就要被他自個兒闖下的“名聲”所累,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不可。

    他心下飛速轉著念頭,臉上卻不動聲色地恭敬說道︰“仙譜、棋卦俱雕蟲小技耳,蒙國公爺不棄,童林感激不盡,原該獻丑才是。但此刻卻實難從命,還望國公爺恕罪!”

    “哦,那是為何?”朱純臣聞言並未動怒,反而饒有興趣的追問道。

    王銳舔了舔嘴唇,一本正經地肅然說道︰“常言道大道不同萬法歸一!但凡佔卦卜算之術,不論是何家何派,俱難逃泄露天機逆天行事之嫌,因此凡用者無不心懷畏懼慎之又慎!那棋卦源自仙家秘籍,童林雖只學得了一點皮毛,但已屬逆天之舉。是以仙人曾托夢嚴囑三不卜外,還定下了月不逾一的規矩,命我一月之中最多只能使用一次,否則必遭天譴!今日童林已然剛剛施術,所以此刻已無法再用,此其一也!”

    他頓了一下,見眾人都听得聚精會神,暗暗一笑繼續說道︰“棋卦之術非有靈棋不可,今日我與林老激斗了數百手,幾近一整日,棋已通靈,因此才能施術。眼下沒有靈棋,童林即便是想施術也絕無可能,此其二也!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童林才萬難從命,還望國公爺莫怪!”

    朱純臣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這怪不得童林,是本公爺性急了!你我今日既已相識,以後還不有的是機會?實不相瞞,本公爺對棋道亦是頗為喜好,正想見識一番仙譜之妙有何厲害!等下次有空時你我二人也弈上數百回合,然後童林再順道演示一下棋卦之術如何?”

    王銳淡然一笑道︰“蒙國公爺不棄,童林敢不從命?”

    朱純臣點頭笑道︰“好,此事就這麼說定了!來來來,二位請入席。今日本公爺高興的很,讓我們把酒言歡不醉無歸!”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5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俠骨丹心
    二人急忙遜謝坐下,剛剛飲了一杯酒,就見丁苑雪忽然盈盈起身端了杯酒走到王銳的席前,朝他福了一禮微笑道︰“小女子早就听人言道京師內出了位傳自仙譜弈道的青年俊才,想不到今日竟能親見,苑雪當真是高興的緊呢!不瞞公子說,苑雪對棋道亦頗痴迷,今後有機會還望能時常向公子討教一番。若是公子不嫌棄的話,就請滿飲了此杯如何?”

    如果說白菲嫣是火的話,那丁苑雪就好比是水。但是水也不是只有陰柔的一面,其波瀾壯闊處更是令人血脈賁張。此刻她淺笑直視著王銳,目光中竟似含著款款深情,本是客套的一番話里也好象暗含深意,著實是令人難當。

    王銳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自己憑仙譜、棋卦的名聲和剛才的那首詞就已經贏得了佳人的芳心,心中清楚這只是對方的“職業”作風而已。不過說面對著如許佳人半點也不動心那恐怕是假的,王銳的心神微一蕩漾,急忙強自收斂站起身來笑道︰“丁姑娘客氣了,在下只是棋道後學而已,哪里敢當討教二字?若姑娘不嫌童林的藝淺想要切磋一二的話,在下隨時奉陪便是!”

    朱純臣在一旁哈哈大笑道︰“人都說雪白雙艷萬金也難求得一見,想不到今日遇上童林竟會反了過來!如果傳將出去,童林的艷福不知會羨煞多少人,就連本公爺亦覺得眼熱得緊吶!”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王銳舉杯一飲而盡。丁苑雪也喝干了杯中的酒,雙頰頓時涌起一片朝霞,令她望去更顯嬌艷動人。她的年紀比白菲嫣要大上一些,因此看上去更有成熟和穩重的風韻。

    她如秋水般的雙瞳在王銳的身上一翦,眼中帶著無比的媚意說道︰“多謝公子的成全,奴家無以為報,惟有撫上一曲寥表謝意,還望公子莫棄!”

    雪白雙艷萬金難求,只因為二人不但有傾國傾城之貌,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另外丁苑雪的琴和白菲嫣的簫更被稱為雙絕,等閑人便出萬金亦難得一聞。因此此刻听到丁苑雪要一展琴技,眾人無不拍手叫好。

    在眾人屏息的等待中,丁苑雪盈盈走至一具樣式古拙的古琴後坐下。只見她微閉雙目冥思了片刻,隨即星眸輕啟撫上了琴弦。剎那間,美妙的音符自她的手指尖流淌而出,彌漫了整個空間……

    王銳曾領略過謝天博的琴技,如果說謝天博的琴音盡得空、靈的話,丁苑雪的琴音則可以用雅、正來形容。在優美、平和的旋律下,每個人都仿佛被帶進了音樂的殿堂。周圍的萬物好象都已化作了音符在空中飛舞,令人的五感好似俱被統一融化在音樂之中,當真是奇妙異常。

    不知過了多久,琴音終于裊裊而散,但所有的人卻仍久久沉醉其中沒有回過神來。

    良久,只听謝天博長嘆一聲說道︰“得聞丁姑娘的琴技,在下今日終于得覓知音矣!當浮一大白!”

    他舉杯一飲而盡,面上滿是欣喜痴狂之色。丁苑雪淺淺一笑謙遜道︰“苑雪也早听人言道謝老板的琴技冠蓋京華,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聞而已。今日苑雪權當是獻丑拋磚,他日有機會願聞謝老板的琴音妙律!”

    王銳仍然沉浸在余味之中無法自拔,如泣如訴的琴音不知不覺中撥開了他的心扉,令他想起了前世的家人、朋友,想起了生死未卜杳無音信的甦瑾。

    禁閉了許多日子的感情閘門一旦被打開,失去控制的情緒頓時泛濫如狂潮般涌遍了全身。

    一時間王銳只覺得熱血上涌,想也沒想就猛然站起身來大喊了一聲︰“取紙筆來!”

    眾人被嚇了一跳,目光頓時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朱純臣的眼楮卻是一亮,他微微一擺手,不多時已有下人將紙筆取來。兩名侍衛持住足有一丈見方的宣紙兩端當中站定,另有一個婢女則將飽蘸了濃墨的筆遞到王銳手中。

    王銳接筆在手凝然默立片刻,突然踏步歌道︰

    雲濤聚散,烽煙落起。

    望千古的蒼海,你說誰是俠義兒女。

    情懷永在,愛恨不移,

    鐵骨鋼刀舞正氣。

    有道是滿腔熱血酬知己,千杯酒向天祭,

    人間是是非非,善善惡惡終有報,

    沉沉浮浮,悲悲歡歡無窮期。

    惟有忠肝和義膽,感天動地。

    陰陽乾坤,正邪風雨。

    看萬代的江山,誰在譜寫英雄事跡。

    江湖信步,生死來去,

    刻骨柔情不言棄。

    有道是守承諾,重情義,薄功名,輕祿利,

    你我執手相看茫茫人間,紅塵淚,

    天馬行空揚鞭絕塵,走千里。

    惟留丹心和俠骨,俠骨和丹心,感天動地!

    他邊歌邊寫,隨著一曲歌畢,一首絕妙好詞已龍飛鳳舞般躍然紙上。場中沉寂了好一會兒,才猛然爆發出一陣震天價的喝彩之聲……

    這首《天地武魂》王銳前世時就十分喜歡,此刻有感而發,他毫不猶豫地就盜取了版權。他開始清唱時就已頗雄渾有力,及至中段重復之時,精通音律的丁苑雪與白菲嫣就忍不住用琴簫為他合音起來,自是更加回腸蕩氣令人絕倒!一曲終了,還未完全從丁苑雪琴音中平復過來的眾人又陷入了更大的震撼之中。

    王銳將筆隨手一擲,忽然轉向李惟民深施一禮肅然道︰“在下實是有感而發,這首俠骨丹心就贈與李將軍,還望將軍莫要嫌棄才是!”

    李惟民微微一愣,急忙抱拳還禮道︰“公子言重了,李某只是區區一介武夫而已,這幾個字是絕不敢當!”

    王銳正色說道︰“將軍不畏權貴急危救難,談笑間斬惡賊之首于敵叢之中,此等武功膽略實令童林欽服無已,想來古時朱家郭解之流亦不外如是矣!又怎當不得這幾個字?”

    朱純臣拍案笑道︰“好詞,好詞,好一個忠肝義膽俠骨丹心!童林此詞當真是振聾發聵,想不到除大才外竟還有如此一副濟世的胸懷!俠骨丹心,這四個字惟民也的確當得!呵呵,我大明若是多些二位這樣的人才,又何愁內患不寧外患不除?”

    李惟民眉頭微微一皺,淡淡說道︰“國公爺,您喝醉了!”

    朱純臣哈哈笑道︰“胡說,本公爺沒醉!來,讓我們再喝一杯……不,再喝三大杯!”

    他越說語聲越是含糊,到最後身子一歪竟倒在桌上,一旁的侍衛急忙上前扶住。

    王銳暗暗一笑,知機地說道︰“國公爺既已喝醉,我等就不便再叨擾!今日能結識將軍,童林實感三生有幸,我們後會有期!”

    李惟民微笑道︰“多謝公子贈詞,後會有期!”

    二人相視一笑,瞬間已起了惺惺相惜之意。這恐怕就是男人和男人,英雄和英雄之間的默契,彼此相知並不需要多言。

    離開邀月樓時王銳的心情大暢,深感今晚實是不虛此行。但他同時心中也存下了很大的疑團,成國公朱純臣為何會屈尊降貴來結識自己,難道真的只是對仙譜和棋卦感興趣那麼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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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5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八千女鬼
    第二天一大早,王銳剛剛起床洗漱吃過了早點,謝天博就拿了張請柬進來扔在他的面前笑道︰“李公公派人來請我們的王大公子到府中一敘,轎子現在就在外面等候。呵呵,我看賢弟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京師的第一紅人,恐怕連那雪白雙艷都比不了呢!”

    王銳早料到李永貞必會來請自己,因此也不以為異。听了謝天博的話,他哈哈一笑道︰“大哥說笑了,若不是您,童林焉有今天?”

    謝天博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咱們兄弟以後別再說這些客套話,賢弟你昨天多少算是開罪了肅寧伯府的人,一切還要小心才是!”

    王銳點頭說道︰“大哥放心,小弟省得了!”

    他出得門去,見一個小黃門和一頂青色小轎早已等候在了門外。王銳也不多言,朝小黃門拱手為禮,隨即鑽入了轎中。

    像魏忠賢、王體乾、李永貞這樣有頭臉身份的大太監,在宮外都置有自己的府第,其中魏府的規格更是不在王府之下。李永貞其時正督建信王府,他性極貪婪,自是從這流油的肥差中撈足了好處,因此其宅邸雖不能與魏府相提並論,但氣勢宏偉,非一般官員所能比。

    就像王銳預料的那樣,李永貞請其前來當然是為了仙譜之事。這個被稱為內廷五虎之一的大太監在王銳的計劃中是一枚極其重要的棋子,因此他不敢怠慢,一上來就選取了被譽為“嘔血名局”的棋譜演給李永貞看。

    李永貞早年時郁郁不得志,曾因犯了大錯被拘押了18年,期間有多次都險些被賜死,全賴大太監陳矩相救才幸免于難。就是在拘押期間他發奮讀書,這才學得了一身的學問,棋藝也頗為不凡,否則就不會對所謂的仙譜這麼感興趣了。

    這嘔血之名局乃是第十二世本因坊丈和與井上家的赤星因徹七段所弈下的千古名局,稱得上是圍棋史上最著名的對局之一。二人為了本門的榮譽前後激戰了三天三夜,最後赤星因徹終于力竭戰敗認輸時忍不住將一腔熱血噴在了棋盤之上。翌日,這個年僅26歲的棋道俊才也不幸星消命隕,這一盤驚天動地的對局亦因此被稱作為“因徹吐血局”。

    從棋局的內容上來看,這盤棋進行得也是驚心動魄。丈和被稱作是日本棋史上的三棋聖之一,棋力自是冠絕一時,他在白68、70、72弈出了三步絕妙之招,被稱為“古今無類之妙手”,從而一舉奠定了優勢。

    對于如此的名局,王銳自然是早就爛熟于胸,並且深研過後世各家高手對其的研究變化,因此擺起譜來得心應手,直看得李永貞目眩神迷,心中原有的對仙譜的一點點懷疑也終于拋到了九霄雲外。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正當二人都沉迷在黑白世界中忘了一切時,忽然一個小黃門急匆匆跑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稟公公,廠公來了!”

    王銳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之時,門外已有幾個人直闖了進來,只听得當先一人口中大聲說道︰“永貞,你在家藏著研究什麼好東西,也讓我來瞧瞧!”

    李永貞抬頭一見那人,急忙上前你步施禮說道︰“參見廠公大人!不知廠公大人駕臨,永貞有失遠迎,還望廠公恕罪!”

    王銳聞言心中一震,心說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魏忠賢呀,想不到自己竟在這里遇到了他!有言道八千女鬼亂明朝,就是這個河北肅寧的小混混從一個籍籍無聞的小人物,最後竟然混成了權傾天下的閹黨頭子、僅次于萬歲爺的九千歲!

    正是由于他的惑亂,歷史上天啟皇帝朱由校在位七年幾乎沒干什麼正事,將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當“木匠”上。結果導致了朝綱的混亂,使得本已搖搖欲墜的大明江山進一步糜爛到了終至無法挽回的地步。盡管說將明朝的滅亡歸罪于這個魏九千歲有些不太公平,但他的確起了極大的推波助瀾的作用,可以說是抽走了大明的最後一塊基石和僅有的一點希望。

    一想到自己將來終免不了要與這個時代最耀眼的風雲人物為敵,王銳的心里忍不住有一絲激動。

    他跟在李永貞後面躬身施禮,偷偷抬眼瞧時,只見魏忠賢的身材高大,也算是儀表堂堂。由于保養好的緣故,他絲毫看不出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年紀,身著一件紅色織金蟒袍,顧盼間自然透出一股威嚴之勢,與他想象中的奸宦模樣大不相同。

    魏忠賢朝李永貞一擺手說道︰“永貞不必多禮了,是我叫他們不要稟報的,怪不得你!”

    李永貞這才直起身來,恭敬地垂手侍立說道︰“廠公此來想必是有要事,永貞恭聞其詳!”

    他在宮里也是有身份的大太監了,而且身為內廷五虎之一,但在魏忠賢的面前卻畢恭畢敬不管敢有絲毫的放肆,由此就可推知這個魏九千歲的威勢。

    魏忠賢沒有答他,將目光轉到王銳的身上,上下掃了幾眼淡淡地說道︰“此人是誰,我以前好象從未在你府里見過?”

    王銳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絲毫不露出緊張之意說道︰“小人王銳參見廠公,恭請廠公萬安!”

    李永貞也在一旁答道︰“回廠公,這後生是京師內新崛起的青年棋道俊才,亦是永貞的棋友。今日永貞請他來乃是為切磋棋藝,想要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仙譜之妙,還請廠公明察!”

    魏忠賢不置可否,只尖著嗓子說了聲︰“你且抬起頭來!”

    王銳此時竟忽然冒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心想前世時曾看過許多人推測魏忠賢其實並未淨身干淨,所以借此勾搭上了另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天啟皇帝的乳母客氏。這一男一女強強聯手,才得以徹底控制了內廷,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現在看來,這種推測應屬無稽之談,只听聲音就知道魏忠賢應該確是公公無疑,但不知這威名赫赫的九千歲撒尿的時候究竟會是番什麼模樣?這略顯荒唐的念頭大大沖淡了王銳的緊張情緒,他強忍住笑意抬頭迎上了魏忠賢的目光。

    魏忠賢當然不知道王銳此刻的荒唐想法,否則非立刻將其拿入詔獄,讓他嘗遍東廠和錦衣衛的酷刑不可。

    他仔細打量了王銳幾眼,淡淡地開口說道︰“你叫王銳?那真是巧的很了,但不知昨日在崔尚書府中下棋和昨晚在邀月樓大出風頭的年輕人可就是你麼?”

    王銳聞言心中咯 一下,心說看來魏忠賢已經知道了昨天晚上邀月樓發生的事情,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撞到了槍口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也惟有隨機應變,希望穿越者的好運定律仍然會發生作用吧!

    他表面上不露聲色,不卑不亢地說道︰“正是小人!不過廠公言重了,出風頭王銳是絕不敢當!”

    魏忠賢的臉色猛地一沉,冷笑一聲說道︰“嘿嘿,妖言惑眾蠱亂人心還不算大出風頭嗎?來人,與我將他拿下!”

    他的話音剛落,其身後已閃出了兩名番子。只一晃身間已經到了王銳的身旁,出手如電分左右擒住了他的雙臂。王銳只感到自己的胳膊好象被鐵鉗鉗住了一樣,試著掙扎了一下根本無法掙脫分毫。

    李永貞大驚失色,急忙問道︰“廠公,這是為何?”

    王銳的心里也早有準備,絲毫沒有露出驚慌與懼怕之色,不慌不忙地說道︰“廠公,不知小人究竟犯了何罪?”

    魏忠賢負手走到堂上主位大模大樣地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撢了撢袍袖尖聲說道︰“永貞,今早肅寧伯來到我的府上,言道昨晚他的一個家奴竟被人在邀月樓當眾斬殺,而且還有一個叫王銳的後生妖言惑眾,說我魏家即將大禍臨頭矣!今日我找你本有要事相商,卻不想正遇上此子,你說我是否應該將他拿下問個清楚呢?”

    李永貞聞言面色大變,轉向王銳問道︰“童林,你竟真的如此大膽麼?”

    王銳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地說道︰“小人素聞廠公英明!您既然想問個清楚,可否容在下將事情仔細分說一遍呢?”

    魏忠賢用刀鋒般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彈了彈指甲尖聲道︰“當然,咱家正想听听你怎麼說!”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4-29 19:26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危機時限
    王銳將昨晚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末了搖頭嘆道︰“小人只是好意提醒小魏爺而已,後面的事情變化亦出了童林意料之外。若廠公認為這是妖言惑眾,那在下也無話可說!”

    魏忠賢眯起眼楮,眼中露出針尖般鋒利的光芒盯著他,忽然陰陰地一笑說道︰“這麼說來你倒是一番好意,咱家是冤枉你了?”

    王銳急忙說道︰“不敢,此事原也匪夷所思,廠公有所誤會亦屬正常!”

    李永貞聞听了事情的經過,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在一旁上前兩步施禮插口道︰“廠公,此子確有真才實學。其棋道與棋卦之術俱出自仙譜《玄弈經》,稱得上是玄妙無比。此乃永貞親眼所見,還望廠公明察!至于那些直言冒犯之語,只不過是年輕人的輕狂無忌而已。永貞斗膽替他求情,還請廠公莫要因此怪罪才是!”

    李永貞自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他自從相信了仙譜之說後,對王銳不由得頗起了幾分愛才之心。待到今日王銳毫無保留地將所謂的“仙譜”演給他看,李永貞更是對這個年輕人產生出了幾許欣賞和喜歡之意。因此在听了王銳的解釋之後,他松了口氣,忍不住開口向魏忠賢求情。

    魏忠賢翻了翻眼楮,輕輕哼了一聲說道︰“咱家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了,但還從未听說過真正能洞窺天機通曉陰陽之人。這世上多有大言炎炎欺世盜名之徒,永貞還是莫要輕信才好!”

    李永貞听到魏忠賢的話毫不客氣地連自己也掃了進去,頓時犯了爭強好勝的倔脾氣,脹紅了臉孔亢聲說道︰“回廠公,那仙譜與棋卦之術並非永貞一人所見,魏閣老、崔尚書和一眾官員亦都共同目睹。若有半分虛言,永貞情願領受責罰!”

    魏忠賢十分了解李永貞,眼見他又犯了 脾氣,也不願意當真傷了這員心腹大將。于是一擺手示意那兩個番子放開王銳,朝他尖聲說道︰“既然永貞如此說,看來這小子倒真是有幾分本領了!好,那你就讓咱家親眼看一看你的手段。若是你的棋卦果真靈驗,咱家就賣永貞一個情面,不再追究你的狂言冒犯之罪!”

    王銳聞言暗暗舒了口氣,活動了一下酸麻的雙臂抱拳施禮說道︰“多謝廠公大人!在下昨日已卜下一卦,偈語此刻就保存在李公公那里。我料不出10日此卦就能應驗,屆時若有半分差錯,小人甘願領罪絕無半句怨言!”

    昨晚邀月樓的事王銳很清楚魏京昌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回去後連夜就籌思了幾種應對的辦法。但他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魏忠賢,而且一上來就不由分說欲拿自己問罪。如果不是李永貞的話,他很可能連個辯說的機會都沒有。若是真的被拿入了東廠或者錦衣衛的大獄,後果如何就真的只能用不堪設想來形容了。

    想到這里,王銳只感到後背都驚出了一層白毛汗。暗暗慶幸穿越者的好運定律再一次發揮出了威力,若非他早就將李永貞當成了計劃中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若非今日李永貞恰巧請他來品棋、若非他毫無保留地將所謂的“仙譜”傾盡全力展示出來……那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很有可能就要付諸東流了!

    王銳暗暗地提醒自己,看來自己還是有些被昨日結識成國公朱純臣的事情沖昏了頭腦,完全低估了開罪小魏爺的後果。如果以後再犯這種致命錯誤的話,那恐怕終究會有連穿越者好運定律也救不了自己的一天!

    他原本的計劃目的就是要雄心勃勃地推動歷史的車輪改變原來的軌跡,此刻卻誠心祈禱起它最起碼在10天之內千萬不要被自己這個小小蝴蝶的翅膀有一丁點的影響起來,否則他昨日卜下的那卦可就失靈啦!

    魏忠賢听罷王銳的話,點頭陰笑一聲說道︰“好,你的小命就暫且先寄上10天。永貞,看在你的面上人我就不拿走了,便交給你來看管!我今日此來本是尋你有要事相商,眼下卻改了主意。你和我一起回宮,我看還是叫上體乾和文輔他們一同商議吧!”

    王銳抱拳施禮,不卑不亢地說道︰“多謝廠公!小人還想提醒一句,請廠公轉告小魏爺,請他在百日內最好不要踏出府門半步。否則若有什麼意外,那小人可真是百死莫贖了!”

    魏忠賢掃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輕哼了一聲徑自轉身而去。

    那邊李永貞急忙應了聲是,隨即叫來下人吩咐給王銳安排住處好生款待,然後跟隨魏忠賢一同離開了府第。

    ……

    王銳請人去棋社知會了謝天博一聲,就說李公公要留自己在府中研棋,恐怕要住上一些時日,讓他不必擔心,隨後就安心在李永貞的府邸里當起了“囚徒”。

    不過他這個“囚徒”的日子可是滋潤得緊,李永貞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供應著他,正好可以隨時討教“仙譜”之妙。王銳自然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將自己所知道的精妙棋譜盡皆一一演示出來。越到後來,李永貞對仙譜和棋卦之術就越無半點懷疑,對王銳亦是越來越欣賞與喜歡,將其奉若上賓一樣對待。

    王銳見自己終于接近了李永貞這枚重要的棋子,不由得信心大增。他利用這難得的機會,暫時將魏忠賢的事情拋在了腦後,一方面通過研棋不斷增加著李永貞對自己的好感和信任。另一方面借機提出了一個請求,請李永貞找些能工巧匠來,言道自己還從《玄弈經》上看到過一些奇巧物事,想試試與他們一起研究一番看看能否造一兩個出來。

    李永貞一听那仙家“秘籍”之上竟然還有奇巧物事,意外之余亦大感興趣,也很想看一看這個年輕人究竟還能帶來多少驚奇。他其時正負責督建信王府,手下的能工巧匠可謂無數,對這點要求自是不在話下,所以當即找來了幾個最出色的。

    于是王銳在擺譜之余將時間都放在了與那些工匠泡在一起上,李永貞起初也來湊了湊熱鬧,卻發現王銳所講的東西真的如天書一樣,不但自己根本听不懂半點,就連那些能工巧匠們似乎亦是半懂不懂。他暗暗訝異的同時放棄了欲探個究竟的想法,決定還是等王銳真的把東西造出來再說。

    就這樣,王銳一邊做著“囚徒”,一邊堅實地展開了他的下一步計劃。不過隨著時日的推移,他也有點漸漸感到焦急起來。

    因為他終究還沒有強大到像有些穿越者一樣能夠帶著超級電腦君臨到這個時代,所以無法用最擅長的百度、狗狗搜索到每一個歷史事件的精確日期。他只知道自己所卜的那一卦里的事情歷史上就發生在六君子事件之間,但具體的日子卻不清楚。

    為了達到震撼的效果,王銳在魏忠賢面前說出了10日的期限。可眼下大半的時日已經過去,他期盼的事情卻仍然毫無動靜。這不能不令王銳的心里多少有些打起鼓來,心說難道穿越者的好運定律這麼快就要在自己的身上失去作用不成?

    九天過去了,期望的消息還是沒有傳來。王銳表面上仍是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實際上卻是幾乎一夜未眠,攪盡腦汁思索著一旦出現意外的補救措施。

    第十天一大早,李永貞就去了宮里。那些小黃門們雖然仍舊待王銳十分尊敬和客氣,但暗地里卻明顯加強了戒備,顯然是害怕他會跑掉。有一個小黃門如影隨行般地服侍著王銳,就連他上廁所時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一看便知是受了李永貞的嚴令。這也十分正常,他雖對王銳欣賞有加,可卻絲毫不敢忤逆魏忠賢的命令,如果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他即便身為內廷五虎之一也是吃罪不起。

    到了這一步,王銳反倒鎮定下來。他明白恐懼和慌張不僅于事無補,反而會更加壞事。此時惟有鎮靜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保持清醒的頭腦,他才有可能隨機應變,在極度不利的情境中覓得生機。

    他像往常那樣與幾個工匠一頭扎進了書房,又說又畫地折騰了近一個上午,直到晌午時分才放他們離去。

    經過這麼多天的忙活,王銳所計劃的事物已初步有了眉目。這令他喜不自勝,甚至暫時忘卻了眼前即將到來的危機。他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書房,一抬頭卻正看見腳步匆匆趕回府中的李永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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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yahui 發表於 2009-5-4 11:16
第一卷-第二十八章險死生還(上)


  王銳的心中不由得一緊,急忙暗暗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上前見禮。李永貞沒有說話,只是招手示意王銳跟自己進入書房。
  待到進得屋中坐下,李永貞仍未開言,只用目光盯住王銳上下打量,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王銳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此時內心的緊張經達到了頂點。但他表面上卻不露半點,故做輕鬆地端起茶碗輕啜一口,灑然一笑開口說道:“公公為何如此看我,難道今日王銳變成籠怪不成?若是所料不差,朝中定有要事發生!不知銳可猜得對否?”
  李永貞哈哈一笑搖頭歎道:“童林說的不錯,咱家此時約略明白了那四句偈語的含義。吾雖知童林確有真才實學,但這棋卦之術玄妙若斯,又怎不令人驚奇?”
  王銳聞言心中大喜,一直懸著大石終於落了地。他竭力壓抑住興奮的心情詢問究竟,李永貞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事情果然一如歷史記載的那樣,從六月二十八開始,北鎮撫司指揮使許顯純就在魏忠賢的嚴命下對六君子進行嚴刑拷問。七月初一,魏忠賢矯詔,說六人既然經招認受賄是實,就要繼續押在詔獄中追贓,“著不時嚴刑追比,五日一回奏”。
  所謂追比,就是要犯人每過幾天交多少“贓款”,如果交不上就要被拷打。什麼時候家屬將全部“贓款”都交上了,詔獄的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然後再移交至刑部議罪。因此開頭的那些拷打還只是小碟,這五日一追比,才是慘毒無比。
  就在這時,經被崔景榮說服的魏廣微上一道奏疏,言道楊漣等蠕說是罪人,但不久前畢竟還是朝廷要員,縱使受賄是實,也應該轉交刑部議罪,豈可讓鎮撫司嚴刑追贓?人都是血肉之軀,重刑之下難保不傷及性命,如此恐與祖宗之法相違,亦於皇帝的聲名不利。
  這道奏疏就是崔景榮起草,魏廣微以自己的名義遞了上去,目的在於想保住楊漣等人的性命。
  魏忠賢一看奏疏大怒,當即將魏廣微喚去嚴厲斥問原委。那魏廣微原本就是個立場不堅定的牆頭草,否則也不會投身到宦官的旗下。他見魏忠賢動了真怒,害怕之下早將什麼史筆如鐵和是非大義拋到了九霄雲外,當場就把崔景榮供了出來,並將那份草稿拿出來給魏忠賢看,證明那並非是自己的本意。
  魏忠賢火冒三丈,很快就做了安排。就在今天,御史倪文煥、門克新先後彈劾崔景榮陰護東林,“媚奸邪而邀後福”。雖說眼下奏章還未批復下來,但其丟官經是肯定的事情。魏廣微越想越怕,也上奏乞休,就是想提前退休。儘管被駁回不許,可那只是形式上的客套禮儀而已。他失寵於魏忠賢,被攆出內閣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有的經過李永貞自然不會說得如此詳細,但王銳卻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待到李永貞講完,他裝模做樣地長歎一聲說道:“這一切都是命數註定,銳雖早知結果,卻苦於無法向二位大人明言。每每思及於此,當真是有些惶恐不安啊!”
  李永貞不知就裏,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童林不必自責,想我輩俱是凡人,又怎能逆天意而為之?眼下10日之期到,廠公隨時都會駕臨。雖說事情無大礙,但童林仍需出言謹慎,可千萬別惹怒聾老人家才好!”
  王銳微微一笑道:“多謝公公關心,銳省得利害!”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有人大聲稟報魏督廠公駕到。
  ……
  魏忠賢端坐在大堂上,從李永貞的手裏接過錦囊抽出信箋,只見其上正是王銳當日寫下的那四句偈語:
  六月飛雪山圭人,采菊東山怡田園。
  八千女鬼同聲嘯,禍福與共連一心。
  他掃一眼,抬頭盯住王銳拉長聲調說道:“現在經是第10天了,這四句偈語說的都是什麼,你可以說來給咱家聽聽了吧?”
  王銳恭聲應道:“是,小人自當從命!回廠公,這一個山字下面加上圭人,就是個崔字,指的乃是崔尚書崔大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等怡情雅致的田園生活固然令人羨煞,卻非他這般朝廷重臣所能有,所以這一句說的是崔大人恐怕難逃一個奪爵丟官的下場結局!”
  魏忠賢聞言重重地哼粱聲說道:“哼,這老匹夫奪爵罷官固是難逃,但若想自在逍遙恐怕沒那麼便!嘿嘿,你卜的不錯,看來倒真是有幾分真本事!不過有一點咱家還不太明白,這六月飛雪又是什麼意思?”
  王銳當初寫那六月飛雪的本意是指崔景榮會因六君子的冤案丟官,六月飛雪暗指極大的冤屈。但這層意思如何能當面說給魏忠賢聽?情急之下他靈機一動說道:“六月飛雪違背常理,恐難以預料。崔大人仕途得意,此番突遭橫禍,事先又有誰能想到?於他來說,這般打擊亦好比六月飛霜一樣嚴酷難耐!”
  魏忠賢哈哈笑道:“說得好!我定要讓那老匹夫嘗嘗六月飛霜的嚴酷滋味!你接著說,那後兩句又是什麼意思?”
  王銳暗暗抹了把冷汗,定了定神繼續說道:“這八千女鬼乃是個魏字,不過說的卻不是廠公,而是魏閣老!他與崔大人同聲共氣,此番恐怕難免被禍及,亦難逃一個告老歸隱的下場,不知小人卜得可對否?”
  魏忠賢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尖聲說道:“想不到世間竟真有如此玄妙的卜算之術,看來咱家先前是有所誤會了,還望公子莫怪才是!”
  他這麼一改稱呼,就算是認可了王銳的一切說法。
  王銳暗自長出了口氣,急忙躬身施禮道:“廠公言重了,在下年少少學,言語間也有輕狂之處。廠公能夠大量不計小人之過,實是令人敬服!”
  魏忠賢淡淡一笑說道:“公子不必太謙,你小小的年紀,棋道與蔔算之術就如此玄妙,學識在同輩中想來是少有人及了!常言道恃才放曠,若無真才實學之輩,又焉敢語出張狂?呵呵,似這等年少風流的人物,想必文采亦是有過人之處的了。永貞,你也稱得上是文采過人。我這裏恰好剛得一份絕妙好詞,就請二位來品評一番如何?”
  李永貞是確有幾分才學的,否則也不會對棋道那樣著迷。此時聽魏忠賢一說,他立時來了興致,點了點頭笑道:“廠公既如吹,那這首詞必非是一般的了,永貞願聞其詳!”
  品評詩詞王銳倒是不懼,但他摸不清魏忠賢的真實用意,因而不敢多言,只是謙遜了幾句應諾下來。
  魏忠賢從袖中抽出一張紙遞給了李永貞,李永貞雙手接過展開細看,只看了幾眼就面色微變。待得全部看完之後,他的面色陰晴不定,沉默了片刻,將那張指遞給王銳,皺眉說道:“不知這是何人作?先拋開好壞不說,此人的胸襟、氣魄是絕非一般!而且詞中意有所指,不知什麼人竟如此大膽?”
  王銳接過紙展開一看,立時兩眼一黑險些當場暈了過去。因為紙上寫的不是別的,卻正是他自己的盜版大作,那日在邀月樓送給李惟民的一首《俠骨丹心》!
  只聽魏忠賢哈哈大笑道:“永貞有所不知,這首絕妙好詞正是王公子的大作,當真稱得上是好胸襟!好氣魄!嘿嘿,咱家倒是很想問問,是非善惡終有報,但不知誰是善報,誰是惡報?忠肝義膽俠骨丹心又是何人?誰能譜寫英雄世紀?哼,想不到王公子竟暗藏著如許的大志,想必你是欲除去本督,做個鋤奸滅惡名留青史的英雄人物了?”
  李永貞面色驟變,腦置信地望向王銳失聲說道:“什麼?這首詞竟是童林所作?你……你怎的如此大膽?”
  王銳的冷汗此時浸透諒衫,他很清楚自己眼下正面臨著自穿越以來的最大危機。若不能過得這一關,那麼他在這個時代的故事將就此畫上一個句號。
  當此情形之下,他反倒冷靜下來,大腦一邊超速地飛轉,一邊突然仰天爆發出一陣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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