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031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8 09:58
第一卷-第三十八章風波
  

         但王銳顯然高興的太早了,以他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經驗和智慧想要搞定朱由校這樣的白癡皇帝容易,可若想擺平千百年來的舊有制度與風習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他很快就第一次體驗到了其中的威力。
  由於朱由校的高調,飛天神翼之事轉瞬之間就傳遍了朝野,並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第二日,就有御史吳尚默上奏道:所謂仙道之事皆為虛妄也,多被妖佞小人用其獻媚妄言蒙邀聖心。自古以來未曾聞有飛天之事,豈獨今哉?王銳者,不遵聖賢之道,虛言獻媚蒙邀聖寵,妖!願聖上明正視聽,尊聖賢而遠小人,如此社稷幸甚、百官幸甚、黎民幸甚矣!……
  好傢伙,這是將矛頭直指向了王銳,直斥其妖言媚上蒙邀聖寵,是孔孟之道的叛逆,真正的奸佞小人!可說是言辭犀利極,連皇上的面子也半點不顧,讓王銳心驚肉跳的同時好好領略一番文人士子的風骨。
  既然經有人開了第一槍,許多人就沒了顧忌。一時之間反對的奏摺如雪片般飛來,無一不斥責王銳妖言媚上,奉勸皇上千萬莫要被迷惑,以至於耽誤了正事。其來勢之洶洶,大有用口水將王銳淹死的架勢……
  朱由校在上書房內一一翻看著奏摺,待看到竟沒有一篇是合心意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將奏摺一摔,揮手將桌案上的所有奏摺都一把掃翻在地怒道:“這幫聒噪之輩當真是可惡之極,好象朕只有聽他們的才算是堯舜聖君,否則就成了昏君暴君!哼,若是處處都依著他們,那還要朕來幹什麼?這個位子就乾脆讓給他們坐好了!”
  幾個隨侍的小太監嚇得大氣也不敢喘,急忙收拾散落一地的奏摺。
  朱由校見狀怒道:“不用收拾,都給朕一把火燒了,省得看得心煩!哼,朕偏偏不如他們的意,看他們能奈朕何?”
  王銳因為事牽自己,在一旁也不便說什麼,只是沉默不語。心說這些鵲得也並不算全錯,自己在這見事情上確實是在討皇上的歡心。只不過他的目標更遠大,不僅僅是為一己私利罷了。但不管怎麼說,朝臣們的難纏超出他的預料,讓王銳感到了將來即使是珠璣在握,恐怕事情也不會那麼順利的。
  看到朱由校大發脾氣,李永貞在一旁勸慰道:“皇上息怒,莫要跟他們一般見識!這些外臣一向以孔孟正道自居,只要不合他們的心意就斥為旁門左道。此等迂腐之輩,不足與之論爭!這見事情我看還是交給魏公去處理,他定能讓那些聒噪之輩老老實實地都閉上嘴!”
  他的心裏此刻其實也大為光火,心說這飛天神翼最初是由自己進獻給皇帝的,後來才牽扯出了王銳。眼下那些人如此攻訐王銳,實際上是連自己也掃了進去,他又如何肯讓他們得逞?
  朱由校聞言怒氣稍減,點點頭說道:“好,你去告訴魏忠賢、王體乾他們,別再拿這些奏摺來煩朕。讓他們且將寫奏摺的這些人都記下,等到大功告成之時,朕定會讓他們好看!”
  說罷,他朝李永貞揮揮手,轉頭又與王銳討論起製造飛天神翼的細節來。李永貞告退出來,自去尋魏忠賢傳達聖意討論對策去了……
  魏忠賢對此事一直持著觀望的態度,當他剛剛知道飛天神翼的事情時,不由得對王銳大起疑忌之心,暗想當日你拒絕了我的招攬之意,口口聲聲說是沒什麼野心,可眼下卻來討皇上的歡心,究竟是何居心?
  直到他向李永貞詢問詳情,這才知道了事情的詳細經過,心中也不由得釋然,暗想這個年輕人算是有情有義,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不能不說是機緣巧合,自己不妨先靜觀其變,看一看他究竟如何表現再說。所以當那些反對的奏摺如雪片般飛來時,魏忠賢未做任何處置,全部原樣到了皇帝那裏,也因此有了朱由校大怒的那一幕。
  他當然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番心態其實早就在王銳的算計之中,王銳之所以要借用李永貞來達到目的,就是將魏忠賢的反應也考慮了進去。若是引起了這位“九千歲”的猜忌,後面一系列事情的發展可就腦預料了。
  但是當聽到李永貞傳來的聖意之時,魏忠賢清楚該是自己有所動作的時候了。俗話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自己於此時來出面解決麻煩,不但能令皇上更加高興,而且王銳也必將感恩戴德。他原本就有招攬這個堪稱奇才的年輕人之意,此時助其一臂之力正是籠絡其心的最佳時機。
  主意定,於是他立刻派人將顧秉謙、黃立極、施鳳來等幾位閣老請來議事。
  魏忠賢正襟危坐,環視一圈,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各位恐怕經聽說了飛天神翼之事,眼下朝野上下對此事議論紛紛莫衷一是,更有不少人上奏反對,令皇上龍顏震怒大為不快!以本宮看來,皇上尚且年輕,喜歡新奇的物事亦屬正常之事,大可不必如此奇怪。而那個叫王銳的年輕人確有真才實學,絕非是只會妖言惑眾之輩,此乃本宮親身所歷,絕不會有假!”
  他說到這裏頓一頓,端起茶來輕啜一口,這才繼續說道:“況且此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一不勞民傷財,二不會影響朝政,若是能成固然可喜,即便不成亦無大礙。其中的是非曲直不忙定論,待到飛天神翼製成之日再議不遲!我等既然身為臣子,當為皇上分憂,是以本宮今日才請各位來商議此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說是商議,其實魏忠賢還是如往常那樣發號施令,只不過具體的事情要通過幾位閣臣的手去經辦罷了。
  魏九千歲經開門見山地將話說得如此明白,他親手安排的這個內閣領導班子哪里還有不識趣的道理?當下或是哼哼哈哈,或是頷首微笑,反正都是表示同意。
  顧秉謙作為首輔,自然率先表態道:“魏公所言極是,仙道之說自古就有,古今帝王信之者不知凡幾,又豈獨皇上一人?至於那個王銳,近來老夫亦聽聞京師內新崛起了這麼一個青年才俊。眼下既然連魏公都稱許其才學,想來也必不會有假,更不會是媚上邀寵的小人。正如魏公所說,現在事情結果如何還猶未可知,就小題大做大肆攻訐確有欠妥之處。我等身為宰輔,自當為皇上分憂,請魏公放心便是!”
  這幾位閣臣都是人老成精之輩,從事情一起之時就將目光瞄向了魏忠賢,想要弄清楚魏九千歲的態度再說。就在數日之前魏廣微才不幸剛剛“落馬”。有此前車之鑒,又適逢多事之秋,幾人自是更加小心謹慎,在魏忠賢的態度沒有明朗之前絕不肯輕易表態。是以反對的聲音雖然一片,但那多是出自禦史和性急耿烈的中下級官員之口,真正的“大佬”們還根本未曾參與過進來。
  眼下魏九千歲既然發了話,況且這又確實不是什麼關乎朝政和百姓民生的大事。所以幾位“大佬”自然不再裝聾作啞,紛紛上奏表示皇上勇於求新的精神實是可嘉,若果真能實現飛天之夢,則亦算是開創了千古帝王前所未有之偉業,自當全力支持並盡綿薄之力云云。
  他們全都是各黨各派系的領袖級人物,黨羽和門生故舊不計其數,自是也跟著紛紛支持,眨眼間就形成一股聲勢更大的浪潮,將反對之聲壓了下去。
  反對派不甘心失敗,立刻又發起了反擊。於是在對罵和爭論之中,飛天神翼這件其實並不太要緊的事情反倒是成了朝野上下矚目的中心。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其上,都在密切關注著最後的結果究竟會如何。
  王銳見狀忍不住暗暗感歎,心說炒作這玩意兒原來放到古代也這麼好使,本來不怎麼起眼的事情經過這麼一番對罵爭吵,頓時就變成了吸引眼球的絕對重量級事件。這倒是給他一個極大的啟發,心想這個手法可千萬要記住,以後若是需要時甚至可以找個“托兒”來對罵!
  想到這些,他對那些一開始反對的人不由得感激不盡,真恨不能給每個人都封個大大的“紅包”以示感謝才好!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8 10:06
第一卷-第三十九章黑手


  儘管事先有知曉,但朱由校在木匠方面的天分仍然超出了王銳預想。他不但是技藝高超,而且竟能對飛天神翼的圖紙提出進一步的改進建議。
  王銳對於圖紙的設計其實是知之甚少,只是因為前世曾玩過滑翔翼,所以才能依照記憶指點雷振海畫出圖紙。雖說結構基本上與現代的滑翔翼一致,但卻要簡陋很多。
  比如說現代滑翔翼都是可折疊式的,攜帶起來要相對方便得多。可是王銳卻不知道該如何設計,也低估了當時的工匠水準,並未向雷振海請教,所以圖紙上的飛天神翼乃是固定翼,若真的製成後運輸起來是個不小的麻煩。
  可沒想到朱由校在仔細研究過圖紙後提出了這一點,言道這飛天神翼應該如鳥兒的翅膀一樣能夠伸縮自如才對。
  王銳聞言喜出望外,急忙解釋說其實《玄弈經》上記載的飛天神翼正是雙翼能夠收放自如,只是因為自己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實現,所以才畫成了固定翼的模樣。當然,他也沒忘了給朱由校狂灌一番米湯,盛讚皇上的眼力果然是非比尋常,令人欽佩無比。
  被拍得心情大暢的朱由校自然馬上提出了改進辦法,只用連杆和銷子就輕易解決了這個問題。讓王銳心裏感到真正的嘆服,暗暗感慨這朱由校實在是選錯了職業。若他不是當皇帝而是真正做個匠人的話,沒准真的能成為一代宗師而青史留名。有道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古人誠不我欺也!
  所謂的飛天神翼雖然被王銳說得玄妙,但這山寨版的滑翔翼製作起來其實不算太難,在現代就經有人用簡易的材料製成並成功進行了飛行,更何況眼下準備動手的人乃是堂堂的九五之尊乎?他非但是技藝精湛,選用起材料來更是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可以說只要是當時大明有的,想用什麼就用什麼,什麼最好就用什麼!所以從討論、改進圖紙,到選材、製作,只用了不到20天就完成了第一架飛天神翼。
  有了第一遍的經驗後再做第二個就更是輕車熟路,因此又用了5、6天的功夫,作為備用的第二架飛天神翼也順利地於大明皇宮的生產線上下線!
  飛天神翼的翼展約有7、8米,在三角翼的翼首處鑲刻著一木制鷹首,神態顧盼威猛,栩栩如生,也是出自朱由校之手。
  神翼整體的龍骨架用一種產自泰國的稀有鐵竹製成,這種竹子粗如兒臂,既直且韌。在經過了特殊的烘制後重量變得極輕,但卻堅愈精鋼。雖說比不上現代的航空鋁合金材料,但也差不了多少。
  翼面的材料在經過反復的考慮後,王銳放棄了原先想用牛皮的想法,選用了朱由校下旨特織而成的蜀錦。不但輕軟,而且堅韌,兜風性更是比牛皮不知強了多少倍,也接近了現代聚脂或尼龍材料的要求。
  看著這由大明朝最先進的技術和材料精心製成的山寨版滑翔翼比自己預想中的強了許多倍,王銳的信心大增,當即請旨儘快就進行第一次試飛。
  朱由校對自己的作品也頗滿意,激動處不亞于王銳。但此事眼下關係到皇家的威儀,所以自然不能草率行事,必須要有一個盛大的儀式才行。
  於是魏忠賢作為皇帝的頭號心腹,又被委以了總管的重任,總攬一切事務。那邊欽天監預測出了3天后的八月二十八日這天氣候條件最佳,同時亦是上上吉日,因此就將試飛定在了這一天。
  聖旨一下,包括王銳在內的所有人,無論當初是贊同還是反對的,都在盼望著這天的到來,急切地想要知道結果究竟如何。
  這裏面最激動的當然還是王銳,一想到試飛的結果將直接決定自己計畫的成敗,他就忍不住感到一陣興奮和緊張,二十七日這一夜裏幾乎是徹夜難眠。他此時自然不會料到,一隻企圖破壞試飛成功的黑手正在悄悄伸了過來……
  宮後苑內的欽安殿供奉著玄天上帝,每逢年節,殿內都會設道場,道官設醮進表。可此時殿內被打掃得乾乾淨淨,2架飛天神翼被擺放在大殿之上,外面有一隊禁軍日夜守護。
  二十七日這天夜裏,守衛的禁軍格外小心。要知明天就是試飛的日子,殿內的兩個寶貝若是有什麼意外的話,每個侍衛都難脫干係,恐怕人人都難逃滅門之禍。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因此每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將近二更時分的時候,殿外的樹林裏突然有燈影和人影晃動。那隊禁軍的統領名叫譚超,見狀不由得握緊了刀柄,沉聲喝道:“是誰在那裏?趕快報上名來,否則我就下令放箭了!”
  只聽一個公鴨嗓子高聲喊道:“莫射,莫射!是我,是我!”
  燈影晃處,就見三個太監從樹林內快步走出。譚超迎上前去看時,認得當先的那個名叫王煒,是皇帝的貼身管事太監之一,也極得朱由校的寵信,他身後跟著的是兩個小黃門。
  譚超也不敢怠慢,抱拳施禮道:“原來是王公公!不知您深夜來殆為何事?”
  王煒眼睛一翻尖聲說道:“明天就是大典的日子了,皇上不放心,派咱家過來看看那兩個寶貝物事,不知譚將軍是否方便?”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柄極為精緻的小小碧玉斧子遞了過來。這柄玉斧是朱由校的心愛之物,上面刻有他的名字,常被其來用作信物。
  譚超連忙單膝跪地,雙手恭敬地接過玉斧。待他仔細驗看過一番確認無誤後,又恭敬遞回臉上賠笑道:“既是如此,公公請隨小將來!”
  說罷他起身引著三人向大殿走去,到了殿門前,王煒示意兩個小黃門留下,自己則與譚超進入了殿中。
  兩架飛天神翼正陳列在殿內,等明天早上最後查驗後才會拆卸起運。王煒一邊轉著圈查看,一邊對譚超說道:“這些日子來譚將軍辛苦了,只是這最後一晚還需格外小心謹慎才是。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你丟了腦袋是小,耽誤了皇上的事情是大!將軍可明白嗎?”
  譚超急忙應道:“多謝公公提醒,小將今晚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絕不敢誤了皇上的大事!”
  王煒滿意地點點頭,正想再開口時,卻忽然聽到殿外傳來了吵鬧與侍衛的斥駡之聲。他面露不悅地瞥了譚超一眼,譚超也是雙眉一皺,急忙轉身到門口去一看究竟。
  只見殿門外幾個衛士與那兩個小黃門正在激烈地爭吵,大有劍拔弩張的架勢。
  譚超見狀心中大怒,將臉色一沉低喝道:“都給我住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幾名衛士見統領發了話,不約而同地住口後退,但臉上仍有悻悻之色。一名衛士跑過來單膝跪地行禮道:“啟稟統領,這兩個小公公平白無故就責駡我等守衛懈怠,而且還動手打人。標下等氣不過,才與之爭執起來,請統領明查!”
  譚超眉頭一皺,望向那兩個一臉趾高氣揚之色的小黃門。只見其中的一個大剌剌地說道:“這幾個人不好好守衛,還偷偷譏笑我等。哼,瞧不起我們就是瞧不起皇上,咱家就替皇上教訓教訓你們!”
  那幾名衛士聞言臉現怒色,其中一人忍不住罵道:“放屁!我等什麼時候嘲笑過公公?又怎敢瞧不起皇上?”
  那小黃門正欲借勢撒野,譚超斷喝道:“大膽,不得如此無禮!”
  此時他的心裏經相信自己的屬下說的多半是真話,只是不知道這兩個小太監為何要無中生事,是王公公特意要找自己的麻煩還是另有目的不成?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動,正欲轉回殿內時,卻見王煒不知何時來到了身邊,開口朝那兩個小黃門怒駡道:“你們這兩個殺才,是跟著咱家辦事還是顯威風來了?此乃皇城重地,你們這般吵鬧,若是驚了駕,有幾個腦袋夠砍的?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
  二人聞言頓時蔫兒了下來,乖乖地站到一邊。
  王煒的怒氣稍減,朝譚超抱歉地一笑說道:“這兩個殺才無禮,咱家回去一定好好管教,還望將軍莫要介懷!那兩個寶貝物事驗看完畢,請將軍千萬要格外小心。皇上還在等著復命,咱家就此告辭!”
  譚超一抱雙拳道:“不敢,請公公放心便是!公公請慢走,恕小將不能遠送了!”
  待到王煒等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譚超笑容一斂立刻轉身入殿查看。在仔細查看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他才放下心來。但心中的疑問卻未消去,實在想不明白那兩個小太監為何要找麻煩?
  當到了無人處時,王煒也方才放下心來,朝那倆小黃門低聲道:“你二人的戲演得不錯,待回去後咱家自然重重有賞!”
  二人面露喜色,齊聲說道:“多謝王公,今後還要仰仗您老人家多多提攜才是!”
  王煒微笑點頭,心中得意地想道,這十萬兩銀子賺得容易!只是王銳公子,咱家可要對不住你啦……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8 10:14
第一卷-第四十章一飛沖天(上)


  王銳前世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皇帝出行的場面,但此刻在現實中親歷,才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冠蓋如雲、扈騎千從。他粗略地算一算,加上所有的護衛親軍和隨從人員在內,整個隊伍超過了萬人。車仗、馬匹和人員綿延十幾里,場面實是蔚為壯觀。
  京師的老百姓也大都聽說了飛天神翼的事情,這據說是仙人傳下的物事竟然能夠使人飛天,而且又是由當今皇上新手製作。這兩樣那樣單拿出來經足夠吸引眼球了,更何況是加在一起?因而吸引了無數的百姓想跟著去看看熱鬧,人數亦超過了萬余,在皇帝儀仗後面又形成一個綿延十幾里的隊伍。結果是皇上都快走一半路程了,整個隊伍的尾巴還剛剛出了京城呢!
  皇帝的車駕包括玉、金、革、象、木五輅,其中朱由校所乘的玉輅在前,通體由玉飾覆蓋,華美非常,足足需要二十八人來抬。
  王銳也算是今天大典的主角之一,朱由校特意下旨命其與自己同乘於輦中。他此時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皇帝的下首,如老僧入定一般眼觀鼻,鼻觀心,努力使自己興奮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腦海裏反復回憶著前世玩滑翔翼的情形,將身體和心理都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朱由校今天也顯得格外興奮,他看到王銳的樣子,不由打趣道:“王卿真是好定力,想不到你還有老和尚坐禪的那套功夫!看來你經是胸有成竹,朕都快等不及了呢!”
  王銳此刻然恢復了平靜,聞言淡淡一笑道:“陛下放心,銳必不會有負聖望!”
  朱由校高興地連說幾個好字,也不再打攪王銳,逕自轉頭去欣賞沿途的風景去了。
  試飛的地點在妙峰山,這是王銳親自帶人跑遍了京師附近所有適合的地方後最終所選定。這裏離京師約有百里,整個隊伍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到達了山腳下。
  經有兩衛親軍三天前就到了妙峰山安營紮寨,負責清場和戍衛工作。當皇帝的車駕抵達後,上萬的親軍突然齊聲高呼萬歲,其聲勢震天,直驚得山林中的鳥兒都成群結隊地呼拉拉飛了起來。
  山腳下的空曠處早設好了祭壇,親軍圍出了大約十幾平方里的空地,將隨同而來的百姓隔離在了警戒線之外。朱由校在率領文武百官祭拜完天地之後,就終於該輪到王銳登場了。
  他此時經換上一身勁裝,這個時節天氣雖然還暖和,但是他的勁裝下還穿了幾層厚厚的衣服,目的當然是為了保溫。每離地面升高1000米,溫度就會下降6度。因此當到達2、3千米高時,溫度就會降到10度以下,若是不能很好地保溫,不但身體會因寒冷而僵硬,體力也會迅速地流失。
  朱由校像對待即將出征的勇士一樣,親自給他端上一碗烈酒說道:“王卿,祝你一切順利,朕就在此靜侯!”
  王銳只用力點了點頭,跪地雙手接過那碗酒一飲而盡,隨後將空碗向後一擲,起身昂然帶領著一隊親軍登山而去……
  妙峰山有五峰,王銳所選擇的是僅次於主峰的第二峰,離地面高約6、7百米,在斷崖前有一大片向下的緩坡,正利於滑翔翼的起飛。
  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王銳就帶人成功登上了峰頂。為了這次至關重要的試飛,他在各個方面都做了精心的準備,其中也包括身體的鍛煉,可以說身心都調整到了最佳的狀態。
  略做喘息後,王銳一邊指揮著早受過訓練的軍士將飛天神翼組裝好,一邊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除去衣服外,他還請御用的裁縫為他縫製了幾副羊皮手套。這在當時也是個稀罕物,連為皇宮效力了幾十年的裁縫老師傅也從未見過,全憑著王銳的指點才能做得出來。
  此外他還向皇帝討得了高麗進貢的兩副墨晶鏡片,也請師傅用細羊皮連接製成了簡易的護目鏡。如果再加上兜頭軟帽的話,王銳此時的裝扮絕對能領導大明朝時尚的新潮流!
  就在此時軍士將飛天神翼組裝完畢,只見那蜀錦的翼面被繪成了鷹翅的模樣,再加上威猛顧盼的鷹首,整架神翼就如同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一樣神威凜凜、栩栩如生。
  王銳上前親自查驗一遍,待確認沒有問題後方才走到懸掛位上,示意兩邊各上來一名軍士,一起助他將神翼托起。雖說經採用了最輕的材料,但整架神翼的重量仍有三、四十斤。再加上它的體積龐大,因此需要有人幫助才能更好地起飛。
  一切準備停當後,王銳一揮手,立刻有一名軍士燃放一枚事先準備好的煙花,那是給山下示意經準備起飛的信號。
  看著美麗的焰火緩緩熄滅,王銳深吸一口氣,開始從坡頂向下慢跑,那兩名軍士也一起跟上。三人越跑越快,在到達斷崖處時,兩名軍士收住了腳步,雙手用力向前一送。王銳借勢縱身一躍,整架神翼飛出斷崖到了半空之中……
  在沿崖壁上升氣流的作用下,王銳只感到身體先是向下一沉,然後輕盈地向上升去,完全和他前世玩滑翔翼時的感覺一樣。他放下心來,略微調整一下角度,讓神翼隨著氣流越飛越高,也越飛越遠。
  山下的眾人早在翹首期盼,待見了這一幕時,先是吃驚地張大眼睛和嘴巴,片刻後才猛然爆發出一陣如雷的歡呼聲。當然,有不少過於驚訝而導致了下巴脫臼,只能發出些含混不清的咿咿呀呀和雪雪呼痛之聲,平添了幾許樂趣。
  在所有的人裏,包括那些上奏支持的人在內,事先也沒有幾人肯相信這勞什子的飛天神翼真的能飛,那些奏摺只是用以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罷了,並不一定代表其本意。
  李永貞是少數幾個相信此事能成的人之一,因為這事情全因他而起,經與他的榮辱休戚相關。自打王銳登山而去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仿佛也被帶走了,一起被懸到了那斷崖處的半空。
  所以當看到王銳真的駕著飛天神翼展翅高飛之時,李永貞激動得語無倫次,尖著公鴨嗓子喊道:“飛起來了!真的飛起來了!皇上快看,那飛天神翼真的飛起來了!”
  朱由校此時的心裏也非常激動,因為那創造奇跡的飛天神翼乃是他親手所制,僅就這一點來說,自古以來的帝王哪個能及?只不過他雖然高興,但畢竟是皇上,自然不能有失威儀,所以只能用力地點點頭,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因過度興奮而失了態。
  首輔顧秉謙老於事故,最擅長察言觀色阿諛拍馬,見狀立刻適時地跪地叩首道:“皇上開千古帝王未有之偉業,實為一代聖君!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這麼一跪,另外幾個閣臣也趕忙跟著跪下,緊接著文武百官亦齊齊跪倒,到最後連親軍和所有的百姓全部跪倒在地,口中齊呼萬歲,直如山呼海嘯一般。
  此情此景當真能令鐵石心腸之人熱血沸騰,更何況朱由校本就率性?他只感到全身血氣上湧,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剛剛笑了幾聲,他的笑聲就戛然而止,面色微變望向半空。有些人感覺到異樣,悄悄抬起頭來隨著朱由校的目光望去,然後亦忍不住色變。
  只見高空中的飛天神翼忽然搖擺起來,就像喝醉了酒一樣。片刻之後,它的身子猛然一歪,竟直向地面墜落下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8 10:24
第一卷-第四十一章一飛沖天(中)
  

         王銳確實不是在為眾人表演驚險的俯衝特技,而的確是出意外。他本來操控著神翼飛得非常平穩,也聽到了地面上山呼萬歲的聲音,心中同樣是激動萬分。
  可就在他準備讓神翼在地上眾人的頭頂盤旋上幾個大圈子時,意外發生了。只聽“嘣”地一聲輕響,主要的連接索突然斷一根。還沒等王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緊接著又是連續幾聲繃斷琴弦般的脆響,連接的3根主索全部斷裂,左翼的主索也斷了2根。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神翼頓時失去了平衡,搖搖晃晃地向地面栽去。
  要知道整個神翼是由塔架、龍骨、三角架、吊帶四部分組成,各部分由主索連接,這才形成一個穩固的整體。眼下雙翼的主索幾乎全部斷掉,直接導致整體失去平衡,當然無法再保持穩定的飛行,也就失去了產生空氣動力(升力和阻力)的保障,因而才會向下墜落。
  雖然高空中的寒意甚濃,但王銳卻瞬間出一身冷汗,他搞不清楚那些主索為什麼會突然斷掉。要知這些主索全部是由九股牛筋扭制而成,又經過了反復九道浸油、晾曬的工序,可說是堅韌無比。儘管還比不上鋼索,但也絕不可能經受不住這點張力。
  他此刻自然不知道這其實就是昨晚太監王煒的“傑作”,這人受了重金賄賂,目的就是要破壞這次試飛的成功。
  直接毀掉神翼顯然是愚蠢而又徒勞的,因為一來很容易就能查清楚是誰所破壞,二來再造出新的神翼也非難事,只不過日期要往後拖延一些罷了,這非是幕後指使之人想要的結果。
  因此在幾經考慮之後,王煒決定在神翼上暗動手腳。昨晚他授意兩個小黃門故意鬧事,成功調開了譚超,覓得了下手的良機。由於時間緊迫,他來不及在兩架神翼上都做手腳。所以早事先弄清楚了今天試飛要用的那一架,用鋒利的短刃在幾根主索上各自劃一道深口。
  這樣表面上雖看不出任何異樣,但等神翼飛空後,脆弱的主索就會因無法承受巨大的張力而斷裂,結果導致雙翼解體而“機毀人亡”。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絕難查出失事的真正原因,可說是不可謂不毒。果然,此刻事情正如賊廝預料的那樣在發展。
  王銳此時雖然還不知道這些,但卻清楚自己若不能儘快找到解決的辦法,今天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裏了,並且是“壯烈”無比的粉身碎骨而死。
  他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腦海裏飛速回憶著前世玩滑翔翼時教練所教的一些關於緊急情況的處理辦法。他知道眼前的當務之急是要馬上恢復神翼的平衡,只要能做到這點,即便是連接雙翼的主索全部斷掉也仍有希望。那就要考驗一下“木匠皇帝”的手藝了,如果塔架、龍骨和三角架都結實,他就有信心讓神翼安全降落在地面之上。
  不幸中的萬幸是王煒對神翼的構造並不真正瞭解,並且當時的時間也很緊迫,所以他認為只要破壞蓮翼的主索就能達到目的。道理很簡單,他作為一個古人來講是空氣動力學的白癡,想當然地認為神翼能夠飛天全在雙翼之上,有誰見過鳥兒折斷雙翅還能自由飛翔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這次破壞並未完全擊中要害。若是換成王銳的話,就會在塔架與三角架上做文章。那樣的話神翼絕對會在空中解體,到時候除非王銳能真的肋生雙翅,否則定難逃粉身碎骨的下場!
  一想到平衡,王銳立刻停止了先前本能地想控制神翼不再墜落的做法,反倒是調整了角度,頭下腳上直朝地面俯衝而去。如此來下墜的速度雖然驟然加快,但整個神翼卻穩定下來,不再翻轉搖擺。地面上的眾人不知就裏,見狀忍不住齊聲發出了驚呼。有些膽小和關心之人不由得閉上眼,不忍見到王銳粉身碎骨的悲慘場面,這其中就包括了謝天博。
  就在離地面大約只有百米時,王銳終於恢復了神翼的平衡。他玩一個用術語叫做“提馬頭”的動作,就見神翼的鷹首猛地向上微昂,急速掠過翼面的上下氣流瞬間提供了巨大的升力,整個神翼猛然直沖向上,又振翅于藍天之上……
  這一幕讓所有人的心臟像玩過山車一樣忽而被提起,忽而又被拋下,在驚呼之後又轉為了震天的歡呼。謝天博偷偷抹去了手心裏的冷汗,心想自己的這位元義弟每每行事都會讓人提心吊膽,老哥哥的心早晚有一天會被玩死不可!
  成功渡過危機的王銳長舒了口氣,他不敢再像原計劃那樣滯空太久,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神翼緩緩盤旋降落,最後終於安全而又準確地落在了離皇帝一行只有數十米的草地上……
  王銳顧不得四周湧過來的人群,從地上一躍而起搶到雙翼邊查看情況。在看到主索斷裂處平整的切口時,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清楚這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只是不知這暗中破壞之人的目標究竟是僅僅為了破壞這次試飛,還是就要置他於死地,抑或是兩者皆有!
  不容他有時間細想,朱由校率領著眾人迎到了近前。王銳連忙將所有的疑惑暫時拋到腦後,搶前幾步跪地叩首道:“陛下萬歲,萬萬歲!全賴陛下鴻福,銳亦終不負陛下所望也!”
  朱由校滿面的興奮,竟上前兩步親自伸手去扶王銳道:“王卿快快請起,卿不但進獻了飛天神翼圖,今日更勇做了千古飛天第一人,當真稱得上是我大明朝第一勇士也!朕心甚慰,哈哈,朕心甚慰啊!”
  王銳急忙恭聲說道:“陛下之譽臣不敢當!若非有陛下之絕藝,飛天神翼又安得實現?與陛下的聖明相比,臣之魯勇實不值一提!”
  他的這番話也並非是純粹恭維,也多虧了朱由校的手藝精湛,將神翼做得堅實無比,否則适才在空中就很可能經解體,現在他又焉能有命在這裏說話?
  聽王銳這麼一說,以顧秉謙為首的文武百官自是又跪倒一片,齊聲山呼萬歲,稱頌皇上聖明云云。
  朱由校雖貴為天子,但一生之中還從未有這樣的得意時刻,此時完全被眾人拍得不知北在何方,竟開口說道:“此物確實神奇,竟真的能令人翱翔九天,當真是令人神往。朕既親手製成,亦欲親自操之,一嘗飛天之快,不知卿以為可否?”
  他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愣在當地,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還沒等王銳開口,顧秉謙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叩首道:“此事萬萬不可,皇上乃是萬乘之軀,怎能如此輕蹈險地?請恕臣等萬死不敢奉詔!”
  其他文武百官聽了,也紛紛出言附和。
  朱由校正在興頭上,見眾人攔阻,臉上微露不愉之色道:“王卿既能飛得,朕為什麼就飛不得?難道朕還不如他不成?王卿你說呢?”
  王銳此時正在心想,這二杆子皇帝還真是膽大,什麼新鮮事物都想親自嘗試嘗試,太容易被那些奸佞小人有機可趁,也怪不得歷史上那麼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不過話說回來了,自己眼下不就是投機的“奸佞小人”之一麼。若不是朱由校的秉性如此,自己的計畫也絕不可能那麼容易實現。只不過自己這“奸佞小人”並非僅是為一己私利,而是目標更加遠大罷了。
  他正想的出神,忽然聽到皇帝如椿問,不由得嚇一跳,連忙頓首道:“皇上天縱奇才,臣如何能與皇上相比?只是這神翼仍處於試飛階段,還確有極大的風險。皇上是萬金之體,且身系天下安危,怎可輕易冒險?還是容臣再多試幾次,待神翼確實穩妥後再說也不遲!”
  這番話入情入理,因此朱由校也不由得微微躊躇一下。他正想再開口說些什麼時,忽然有一人從他身後站出兩步跪地說道:“既是如此,就讓臣弟替皇兄往之,還請皇兄恩准!”
  朱由校定睛一看,立時哈哈大笑道:“好,五弟既然肯去,就如同朕親往一樣!眾卿這回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原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朱由校的親弟弟——信王朱由檢,也就是未來的崇禎皇帝。
  王銳心頭一震又驚又喜,心說自己苦候的正主終於出現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8 10:32
第一卷-第四十二章一飛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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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銳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既不是為六謂的蒙邀聖寵,也不是為了求得高官厚祿,而全部是為眼前的這個信王朱由檢。眼下看到苦侯的正主終於現身,他又怎能不激動萬分?
  根據歷史,天啟帝朱由校最多也不過再有兩年左右的光景好活,再加上他對魏忠賢與客氏的寵信幾乎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所以王銳從計畫一開始就沒有將目標放在他身上,而是鎖定了信王朱由檢,也就是未來的崇禎皇帝。
  對於歷史上這個明朝的末代皇帝,王銳可說是瞭解頗多。崇禎是明代最為勤勉,同時也是最具悲劇色彩的皇帝。由於崇禎的這個帝位來得意外之極,所以他格外珍惜,竭盡全力想要守住祖宗這份基業。只可惜大明當時內憂外患叢生,整個江山經腐朽難支。崇禎費盡了心力,最後也沒逃得了國破人亡的下場。“無力回天”這四個字,可以概括崇禎的一生。
  至於失敗的原因,除去萬曆和天啟留下的這個破爛攤子實在是腦支撐和外有後金強敵等因素外,崇禎的剛愎自用與用人多疑也是一個主要的原因。他在位17年,光內閣班子大學士就換了50餘人,還換了十一個刑部尚書,十四個兵部尚書,誅殺總督七人,殺死巡撫十一人、逼死一人,這其中就包括總督袁崇煥。
  據王銳所知,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不得不說與崇禎危如累卵的成長經歷有很大的關係。他為泰昌帝朱常洛的第五子,幼時母親便去世,自此就與莊妃住在一起,由其撫養長大。
  皇家的生活不比尋常百姓,從來就缺少親情溫暖,而多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崇禎從小就目睹了這一切,尤其是當魏忠賢與客氏得勢後把持內宮,不擇手段地清除一切障礙,最後竟連張皇后和他這個信王都不肯放過。以至於他在天啟駕崩後入宮的第一個夜晚竟無一可信之人,連吃的都是從王府自己帶去。所有的這一切終令他養成了狐疑多忌的性格。
  王銳熟知這些,因此十分清楚若是想實現自己的大計,就必須想辦法在崇禎的性格定型之前去影響和改變他。如果等到他登基以後,那麼一切就都經晚了。面對那樣一個多疑猜忌的皇帝,就算自己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和經驗亦再難有辦法。
  所以王銳所設計的這一切都是為一個目的,那就是通過獲取天啟帝朱由校的寵信後才能有機會接近信王朱由檢,然後再想盡一切辦法獲得他的信任,進而影響和改變他的性格,最終助其登上帝位。也只有這樣方能有挽狂瀾於即倒,顛倒乾坤的一線希望。所以此時當王銳看到信王竟主動請纓,內心的興奮實是腦用語言來形容。
  他壓抑住心中的激動,頓首恭敬說道:“請陛下放心,臣便是肝腦塗地,亦會護得信王殿下周全!”
  眾臣見皇帝然退讓一步,心知再勸也肯定是自討沒趣,亦只好跟著齊聲稱頌信王殿下的勇氣令人欽服,千歲千歲千千歲等云云。四周的百姓和親軍們也很快得知了信王要親自出馬替皇上駕神翼飛天的壯舉,亦跪倒一片山呼萬歲千歲,場內的氣氛又達到一個新的高潮。
  趁著信王去換王銳所備下的另一套行頭的當口,朱由校走近前去看了下剛才試飛過的神翼。當他看到那幾根斷裂的主索時,忍不住面露驚異之色問道:“王卿,這是怎麼回事?适才朕見你在空中似有不妥之處,莫非就是因此不成?可是這牛筋索堅韌無比,又怎會斷裂?這一次試飛你可有把握否?”
  王銳一直猶豫著是否應該將有人暗動手腳之事說出,但考慮了半天後還是覺得眼下不是時機,暫時還是不說為好。
  此刻見皇帝有問,他不慌不忙地答道:“陛下不必擔心,這是由於臣第一次試飛,所以還不熟悉神翼之性操作有誤所致。經過剛才的試飛,眼下臣熟悉神翼秉性,當可確保無虞!”
  當初在設計的時候,王銳就經考慮到了將來要教人使用的問題,所以在神翼的承重上留下了很大的餘地。只要別像相啤手那樣,就足可以承載兩人沒有問題。他現在需要確認的是那架備用的神翼是否也被人動了手腳,如果一切完好的話,他對於雙人飛行也有較大的把握。更何況現在牽扯到信王,就算有風險也一定要去冒。這可是所謂的千載難逢的良機,他又怎會錯過?因此見皇帝有些擔心,他毫不猶豫地就給其吃了顆定心丸。
  朱由校屬於沒心沒肺的主兒,聽王銳這麼一講不加多想就放下心來。
  說話的時間信王朱由檢經換好了裝,看著他一身超酷的裝扮,朱由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其餘人想笑卻不敢笑,只有辛苦忍住。王銳也忍住笑意,朝他點了點頭以示沒有問題。
  信王本人卻似乎對這身奇異的裝束毫不在意,反倒對墨鏡與手套充滿了好奇。他整了整墨鏡,朝皇帝插手施禮道:“臣弟去了,請皇兄在此靜侯便是!”
  朱由校笑著揮揮手說道:“五弟儘管去一顯身手,朕就在這裏為你加油助威,等著你凱旋而歸!”
  王銳也朝朱由校施禮告別,然後領著信王轉身徑直登山而去。
  一路上他邊走邊對信王講解著需要注意的事項,朱由檢雖說由於環境的因素心理比較早熟,但他終究是才只有14歲,畢竟難脫少年人的好奇心性。一想到自己即將翱翔藍天,他的臉上不免充滿了興奮與緊張的神色,仔細傾聽著王銳的每一句話,默默地用心記憶。就這樣不知不覺中,二人登上了峰頂。
  仍然守侯在那裏的親軍衛士多半認得信王,亦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王銳也不多言,吩咐他們立刻將備用的那架神翼組裝起來。
  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連最細小的地方也沒有放過。直到確認沒有問題後,王銳方才松了口氣,一邊將吊架上的吊帶牢牢系在信王腰間,一邊對他說道:“信王殿下,一會兒我們助跑到斷崖之時,一定要聽微臣的號令同時向前起跳,千萬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否則神翼必會失去平衡而墜落,這一點要切記切記!”
  信王沒有說話,只是咬住下唇用力點了點頭,顯出了心中的一絲緊張。
  王銳心知此時就算如何寬慰他也未必管用,還不如索性激上他一激,於是微微一笑說道:“殿下莫要擔心,适才微臣成功地試飛過,敢擔保絕無問題。若殿下實在是不放心,眼下放棄也還來得及。飛天之事原本就是最勇者方能為之,殿下即便是害怕亦屬正常,料想也絕無任何人敢笑話!”
  朱由檢聞言果然被激起了好勝之心,將眼一瞪怒道:“本王既言出,又豈有反悔之理?王卿既能飛得,本王亦無所懼!勿再多言,本王絕不會王,汝可開始便是!”
  王銳見激將成功,不由得暗暗一笑,當下也沒再說什麼,仍然示意兩旁的軍士一起托起神翼。見朱由檢然準備停當,他一聲令下,幾人朝著斷崖邁步跑去。
  將到斷崖之時,王銳口中數道:“一、二、三,跳!”
  隨著他的一聲喊,兩旁的軍士收住腳步向前一送,朱由檢也果然毫不猶豫地按照他的口令一起縱身前躍,然後照事先所教的那樣俯臥在了吊架之上。神翼先是向下急沉,旋即猛地一頓,平穩地朝前滑翔而去。
  朱由檢一直緊閉的雙眼此時才睜開一條縫,當他看到山巒大地就在自己身下滑過,地面上山呼萬歲的人群就如同螞蟻一般渺小之時,他完全忘記了堂堂王爺的身份,迎著撲面的疾風像孩子一樣高聲呼喝起來……
  王銳見神翼果真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終於放了心。看到朱由檢忘情的樣子,他的心中暗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計畫看來沒有錯。眼下的信王顯然仍充滿了孩子氣,只是受環境所迫被逼掩蓋起了而已。只要辦法得當,就很有希望將他歷史上的性格完全扭轉過來!
  想到這裏,心情大佳的他自是湊著朱由檢的興趣,操控著神翼順著上升的熱氣流越飛越高,越飛越遠。他邊飛邊教給朱由檢操控神翼的一些方法,朱由檢顯得甚有靈性,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竅門。
  這一次二人飛的時間相當長,足有將近一柱香的功夫方才緩緩盤旋落地。
  當王銳看到皇帝再度親自迎上前來,與信王兄弟倆俱是興奮極的樣子之時,他知道自己的“佈局”可說是終於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注:佈局——圍棋中的術語,棋局一開始,雙方搶佔要點,佈置陣勢,準備進入中盤戰鬥,這一階段叫佈局。在這裏有一語雙關的意思。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8 10:48
第一卷-第四十三章神武將軍威武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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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京師的路上,王銳思慮再三,最終還是將有人在神翼上暗中動了手腳之事密報給了朱由校。因為此事畢竟是非同小可,能在禁軍的嚴密守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做了手腳,想來這幕後的黑手亦不簡單,若是不查個水落石出又怎能令人放心?
  朱由校聞報大怒,立刻將魏忠賢喚到駕前,嚴令他一回京師就即刻查明事情的真相,看看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大膽,居然將黑手伸向了皇上,此事與謀逆無異!
  魏忠賢得知情況後亦是惶恐不,立刻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他也很想知道是何方神聖有這麼大的膽子和能耐,所以當即派出了飛騎先行返回京師傳喻鈞命,東廠和錦衣衛得令後立時傾巢而出行動起來。
  只可惜他們終究仍是晚一步,當聖駕終於回宮時,得到的消息是皇上的貼身太監王煒不知何故突然服毒身亡。同時離奇死去的還有兩個小黃門,二人的屍體是在宮後苑的荷花塘中被發現,身上沒有發現任何的傷痕。
  事情很顯然與這三人有關,隨之而來昨夜守護欽安殿的親軍首領譚超的證詞也印證了這一點。可是繼續查察的線索然中斷,朱由校怒不可遏,但除了將三人滅九族洩憤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倒楣的還有譚超,他與手下全部被拿入東廠的大獄嚴刑拷問。可他們確實是毫不知情,就算受遍了諸般酷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奈之下此事只有暫時不了了之,王銳卻留上了心,暗想這幕後的主使之人可說是神通廣大,以他的所知除了魏忠賢外再想不出第二個人來。但從種種情況來看,此事顯然非魏忠賢所為。這就不能不讓人心生警惕了,看來朝廷這潭水確是太深太渾,遠比想像的還要複雜得多。自己千萬不能因暫時的得利而放鬆,“階級鬥爭”的這根弦還是要時刻緊繃著才是!
  雖然有這不愉快的小小插曲,但仍然不掩試飛大典的巨大成功。儘管這不是什麼朝政與民生大事,可實現了自古以來人們就有的飛天之夢仍可說是驚世駭俗的事情,更何況這份功績裏還有著皇帝的一半?因此接下來百官朝賀萬民歡慶,乃至於進行祭天祭祖都是順理成章之事。
  既然有這麼大的功績,自然少不了論功行賞。可是如何封賞既不皇帝一個說了就算,也不交到朝堂上去由百官討論,而是由皇帝和內閣輔臣們一起商量出個章程為。這是朝政要事的正規流程,只有照此辦理才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皇權與文臣集團的對抗性也正在於此。
  第二日,朱由校就將信王、顧秉謙和黃立極等幾位閣臣,還有魏忠賢、李永貞,王銳等召來,為的就是商討封賞事。
  朱由校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說道:“昨日的試飛大典諸公俱參與,此事可稱是開創了前人未有之偉業,朕心甚慰,對有功者自是不吝封賞,今日召諸公前來為的也正是這件事。呵呵,若論功勞,除朕之外自以王卿居首!諸公不妨說說,朕應該如何封賞為好呢?”
  王銳見皇帝提到自己的名字,急忙起身恭敬侍立謙遜道:“神翼之事全賴皇上聖明與諸位大人的共同努力,銳萬萬不敢貪功!”
  朱由校將手一揮笑道:“王卿不必謙虛,朕早說過,僅憑敢第一個飛天之壯舉,卿就堪稱我大明第一勇士!朕雖非堯舜,但亦不是商紂無道昏君,如此之功豈有不賞之理?你且安心坐在一旁聽著就是!”
  王銳聞言暗歎一聲,心說這個白癡皇帝其實本質也還不壞,只可惜從小就被耽誤了,登基後又被魏忠賢和客氏矇騙玩弄於股掌之上。若是自己穿越的時間能早個10年20年,他也未必就不是個可造之才。
  他原本只將皇帝當作了接近接近信王的一個跳板,此刻見朱由校也算是有情有義,不由得微感歉意。當下不再多言,應諾一聲退到一旁,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顧秉謙作為首輔,此時自然應該第一個發表意見。他輕咳了兩聲欠身說道:“皇上所言極是,飛天一事既開創了前人未有之偉業,又大顯了我大明之威風,當可令萬民歸心,四海臣服!王公子椿番功勞非小,正該重重封賞。以臣之見,可賜其進士出身,入翰林院編修,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翰林院掌制誥、史冊、文翰之事,考議制度,詳正文書,備皇帝顧問,主官為翰林學士,下有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修撰、編修、檢討等官。明代規定一甲進士三人直接入翰林之制,狀元授修撰(從六品),榜眼、探花授編修(正七品)。別看翰林院只是個五品的衙門,翰林官品秩甚低,卻被視為清貴之選。自明代以後,大學士均出自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翰林院經成為培育高級文官的搖籃和涵養高層次學者的場所。
  眼下顧秉謙提議讓王銳入翰林院編修,那是榜眼、探花的待遇,以他目前只是秀才的出身來看,絕對是屬於破格提拔。若非見皇上似乎對這年輕人頗為喜愛,大有重用之意,顧秉謙也斷不會如吹。其他幾位閣臣聽後也紛紛點頭,對顧秉謙的提議表示贊同。
  顧秉謙滿以為自己的提議肯定會得到皇帝的贊許,卻沒想到朱由校眉頭一皺不悅道:“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也算是重重的封賞麼?閣老是想讓天下人恥笑朕的小氣還是我大明無官?”
  顧秉謙嚇一跳,連忙起身跪地說道:“微臣萬萬不敢!既然皇上認為翰林院編修的封賞太輕,那麼讓王公子入都察院,授右僉都禦史如何?臣觀王公子滿面正氣,敢為岡,定能擔負起其職!”
  好傢伙,左右僉都禦史是正四品,顧秉謙眨眼之間就讓王銳連升了數級。其他幾位閣臣聞言不由得微微皺眉,心中暗暗鄙夷這顧秉謙太會見風使舵奉迎聖意。不過皇上顯然是一心想要重用這個王公子,正四品就正四品吧,反正對自己的利益也無任何影響。幾人全都不願意去觸皇帝的楣頭,所以並無人出言反對。
  哪料到朱由校仍一搖頭說道:“人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但像你等這樣的小家子氣卻當真令人齒冷!算了,還是由朕拿個主意,公等商量一下看看如何?”
  幾位閣臣互相看一眼,同時躬身齊聲道:“臣等恭聽聖意!”
  朱由校終於露出了笑容,點點頭說道:“以朕之見,可賜王銳進士出身,入都察院,授左都禦史!眾卿以為如何?”
  叢一出,包括王銳在內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幾位閣臣更是險些一頭栽倒在地,明顯都有中風或心臟病發作的跡象。要知道左都禦史可就是都察院的頭兒了,乃是正二品的大員,差不多相當於今天的總檢察長一職。區區一個布衣一下就坐到這個位置上,此等奇事恐怕是亙古未有,也難怪幾個老傢伙的心臟都有些承受不了。
  不等眾人開口,王銳搶先幾步跪地叩首道:“承蒙皇上垂愛,銳感激不盡萬死難報!但懇請皇上收回承命,銳即死亦萬萬不敢領受左都禦史一職!”
  朱由校聞言面露詫色道:“王卿何出叢,莫非你仍嫌左都禦史的官小不成?”
  王銳連忙應道:“銳萬萬不敢,恰恰相反,臣非是嫌官小,而是覺得皇上的封賞太重矣!銳只是區區一介書生,才疏學淺且無任何為官經驗,若貿然擔此重任,一來定會耽誤朝廷大事,二來也容易讓奸佞小人生出投機取巧之心,竊以為只要蒙邀聖寵即可一步登天,於皇上的聲名亦有所不利。因此臣才懇請皇上收回承命,萬死不敢奉詔!此乃銳之真心實言,天日可表,還望皇上明察!”
  他說的確實是真心話,因為在他的計畫中,根本沒想過讓朱由校升他的官。別說是左都禦史了,就算是朱由校馬上讓其入文淵閣成為內閣輔臣王銳都不稀罕。道理很簡單,因為王銳一旦當了外官,那麼再與信王結交就是一種大忌。如椿來眼下的官當得再大又有什麼意義?他要的是天長地久而不是曾經擁有,若想實現自己的大計,他就必須力辭掉朱由校的這個封賞!
  朱由校面露喜色,顯然對王銳的這番真心話頗為讚賞,他哈哈一笑說道:“王卿叢令朕甚慰,朕果然沒有看錯你!沒有當過官也沒什麼要緊,朕不也是第一次當皇帝,這不也當得好好的麼?”
  這回輪到王銳兩眼一黑,險些當場一口鮮血就噴將出來,心說就你這皇帝還敢大言不慚地說當得好好的?倒是木匠當得確實還不錯!若非你和你爺爺倆人將祖宗留下的基業折騰得支離破碎,你那可憐的弟弟又何至於落得那麼悲慘的結局?
  這些他當然只敢想想而不敢說出來,反倒順手一個馬屁拍過去道:“皇上乃天縱奇才,銳如何敢比?”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8 10:58
第一卷-第四十四章神武將軍威武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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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位閣臣見王銳主動請辭,而且話說的也很誠懇,不像是在虛情假意地客套,因此都在暗贊這年輕人還算是識情識理,先前認為其是蒙邀聖寵奸佞小人而帶來的惡感消除了不少。
  眼見皇帝仍欲堅持,黃立極起身說道:“皇上,王公子所言極是。今次神翼之事變勞苦功高,足可當得皇上的封賞亦不為過。但年輕人驟登要位也未必是件好事,一來易為人妒忌,今後行事恐怕會處處掣肘;二來亦容易使其生出驕縱輕慢之心,對其成長反為不利。因而微臣之見,王公子之才可堪大用,但需歷經慢慢磨礪才好,這也是對他的最大愛護,不知皇上以為然否?”
  他的一番話可謂是入情入理老到之極,朱由校也忍不住猶豫起來,皺眉沉吟不語。
  就在這時,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魏忠賢突然上前幾步朝朱由校躬身笑道:“皇上,此事可否容老奴說幾句呢?”
  朱由校聞言大喜,連忙說道:“好,朕正想聽聽眾卿的意思,你且先說來看看!”
  顧秉謙等人這才醒起來還有一個“九千歲”在這裏,适才被小皇帝驚世駭俗的提議一鬧,眾人都全然忘記了這個茬,直到魏忠賢主動跳出來這才記起。於是乎,幾位閣臣都將略顯惶恐和充滿希冀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魏忠賢恭聲應諾,隨即清了清嗓子說道:“老奴以為,憑王公子的功勞和才學,皇上的封賞實不為過。但幾位閣老的話亦有道理,若王公子驟登左都禦史之要職,往後恐怕就要成為一干小人攻訐的目標,身陷官場的齷齪泥潭而寸步難行,如此反倒有違了皇上的一番美意!因叢老奴之見,皇上不如賜以顯爵和一閒職,待日後再慢慢提拔。如此既慰其功勞,也令他人再說不出什麼,不失為兩全其美之策,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朱由校將手一拍笑道:“魏公說的不錯!不過顯爵一事容易,閒職要什麼才好呢?你可是有主意?”
  魏忠賢慌忙應道:“皇上聖明,老奴的那點心思果然瞞不住您!不錯,老奴有了個初步的想法,可說出來供皇上參詳!”
  朱由校對他的馬屁早麻木,只一連聲地催促道:“快說,快說!”
  魏忠賢點點頭說道:“皇上,您的龍虎衛不是一直缺少個大將軍麼,眼下王公子豈不正是很好的人選?今後皇上可居中坐鎮,老奴與王公子恰可各引一軍操練。他日若練軍有成,皇上當親率龍虎衛掃平關外,重現太祖皇帝之輝煌,如此豈不美哉?不知皇上以為可否?”
  他所說的龍虎衛可不是皇帝親將的上十二衛中的任何一個,亦不在明軍的正式編制之中。而是魏忠賢當初為了攛掇著皇帝好玩,所以建議在宮內開“內操”,也就是在宮裏進行軍事訓練。
  朱由校覺得很有意思,就點了頭。於是乎魏忠賢就在各處招募親軍,人數幾達萬人。還似模似樣地將其分成龍驤和虎賁兩衛,他與朱由校各領一軍在宮裏進行操演。操練時不光是舞槍弄棒,還要放炮發石,金鼓震天,攪得皇城內沒一天安寧,就好像戰時一樣。朱由校的二皇子生下了沒幾天就死了,據說就是被炮聲所驚嚇。眼下魏忠賢提議讓王銳來當龍虎衛的大將軍,確實是一閒職,甚至是有如兒戲一般。
  幾位閣臣面面相覷,心中對魏忠賢實是佩服到了極點。俗話說惡泉有惡人磨,魏忠賢算是摸透了皇帝的秉性,知道講大道理按正規的路子來勸說很難奏效,索性就“以毒攻毒”。你不是荒謬麼?那我就比你更荒謬!如此反倒更容易收到奇效。
  他們自然不清楚魏忠賢其實還有更深一層的想法,自從左光鬥死後,左都禦史就出缺。考慮到這個職位的重要性,自是不容其再旁落。因此魏忠賢的心中早就有了人選,當然不可能讓王銳去當。但皇上的金口開,硬去違拗實為不智,而且王銳這個年輕人需要去拉攏,所以如何才能兩全其美確實令人犯難。
  魏忠賢适才在一旁苦思了半晌,這才說出了這個看似荒唐的提議,其實卻一面迎合了皇帝,同時讓王銳當這實際是屬於自己控制的親軍的大將軍,也明白無誤地表示出了招攬拉攏之意,可謂是一石二鳥的妙策。
  果然,朱由校聞言大悅道:“你說的不錯,朕的龍驤衛正是缺少個大將軍呢!王卿,不知你可否願意?”
  王銳急忙跪地應道:“銳求之不得!”
  他說的可非虛言,乃是真心的大實話。在旁人看來,這個有名無實的大將軍和左都禦史相比那是天差地遠,可是在王銳的心中卻正好相反。當上了這個將軍,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天天都在宮中。其時信王還未出番邸,仍住在宮裏,如此來還怕沒有機會接近?而且皇城乃是朝廷的中樞,自己身在其中正好方便能夠掌握一切的時局變化,哪里還能去找這樣便的事情?
  另外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衛親軍的統帥,恰巧可以方便開展自己的另一個計畫。如此好的結果可說是大大超出了王銳事先的預想,若不是因為魏忠賢身為太監實在讓人噁心,他沒准真能抱住其好好感謝一番!
  朱由校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既如此,傳喻,王銳忠勇可嘉,於神翼一事劂功甚偉。特賜封其為威武侯,領龍驤衛神武大將軍。另賜府第一座,黃金萬兩,良田五百頃。魏忠賢於大典出力甚多,功不可沒,恩加三等,賜田千頃。李永貞薦才有功,利在社稷,蔭都督同知,賜田千頃。欽此!”
  儘管有所心理準備,但王銳仍忍不住小小一下,暗暗感慨怪不得自古以來奸佞小人都喜歡無道昏君和糊塗皇帝,原來還是跟著這樣的領導好混呀!想自己前世時苦苦打拼數載也只不過混了個小科長,穿越來此後才幾個月的功夫就經混成了侯爺!若非攤上了這麼個“好領導”,就算自己有超越時代的知識和經驗,就算自己再怎麼精心設計,恐怕也只有徒呼奈何。
  當下他與魏忠賢、李永貞三然起跪地叩首謝恩,口中齊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顧秉謙等人卻滿心的不是滋味,心說好嘛,本來還是正二品,結果現在改超品了。不過好在別看侯爺的地位雖然尊崇,但卻沒什麼實權。況且這又是魏忠賢所提議,他們既不敢,也知道即使反對亦是自討沒趣,所以只有跟著稱頌皇上聖明,封賞一事就這麼定下來。
  其實朱由校如此重賞根本不算新鮮之事,對於自己中意之人,他一向是大方得很。就以魏忠賢為例,那可真稱得上是“今日蔭金吾,明日拜崇侯”。魏氏一門就有公侯七人,錦衣三十餘人。只要是沾點兒親的,無一不封無一不賞,連他的四世祖先都被追封為肅甯伯,真可說是祖墳都冒青煙了!
  此番神翼之事可以說讓朱由校獲得了從所未有的成就感,這是能令其永載史冊的事情。他雖然是個糊塗皇帝,但對於這樣的榮耀也很在意。僅憑這一點,他就絕對會對此事的首功者不吝封賞。再加上王銳的特殊氣質本就容易贏得他人好感,行事又極乖巧機靈,所以甚得朱由校的喜愛。這兩樣加在一起,有如此的封賞也就不足為奇了。
  朱由校滿面喜色,雙手虛抬命眾人平身,接著微笑道:“昨日信王代朕飛天,忠勇可嘉。從今日起,定其歲祿萬石,鈔萬貫。今居宮內,權且記下,待出番邸後再一應全支!”
  信王朱由檢聞言急忙上前跪地道:“臣弟叩謝龍恩,萬歲萬歲萬萬歲!今皇兄開創前人未有之功業,臣弟適逢其會,榮莫大焉!臣弟不求皇兄的封賞,只想懇求皇兄一事,還望皇兄恩允!”
  朱由校頓時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問道:“五弟有何事求朕?但說無妨!”
  朱由檢斜看了王銳一眼,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臣弟聽聞李公公說起,言道那飛天神翼乃是出自一本名叫《玄弈經》的仙家典籍,而威武侯得其真傳,棋術、棋卦俱非同凡響,文才更是當世罕見,稱得上是博學多才!昨日飛天之舉,臣弟窺見一斑。因此臣弟想請皇兄冊封威武侯為侍讀學士,教習臣弟棋藝與文章,還望皇兄恩准!”
  朱由校點點頭說道:“朕也聽魏公提到王卿的文才過人,眼下五弟也這麼說,想必是不假的了!呵呵,今日恰巧有幾位大學士在此,不如就讓威武侯即席賦詩一首,來請我們的大學士們品評一番!王卿,你以為如何?”
  王銳見信王竟主動送上門來,心中正自高興,現在聽朱由校這麼一說,正是求之不得,心想正好施展文壇大盜的手段,令眾人當場折服!
  所以他面不改色地恭聲說道:“皇上既然有命,臣只有獻醜了!”
  說話間,有小太監準備好了筆墨紙硯。王銳執筆在手略一思索,下筆轉眼間一揮而就,自有小太監上來將詩進呈給了皇帝。
  朱由校接過來拿眼一掃,忍不住開口吟頌道:“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呵呵,朕雖疏于文采,但仍能覺得此詩頗具氣勢!不知幾位大學士認為如何?”
  幾位閣臣對望一眼,各自暗暗點頭,當下仍是顧秉謙開口道:“皇上聖明!此詩文才如何尚在其次,卻實是氣勢磅礴令人欽服,絕非等閒花團錦簇庸作可比。威武侯之胸襟、氣魄、文才俱各讓人嘆服,正如詩中所說,上天降下這等人才,實是皇上之幸,社稷之幸!”
  他說的確實是真心話,王銳這首盜自清代大家龔自珍的詩稱得上是千古絕句之一,對於現代人來說是耳熟能詳,其中的氣勢磅礴處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顧秉謙等人原以為王銳只是個投機取巧蒙邀聖寵的奸佞小人而已,此時方知其確有“真才實學”,對其的好感不由得又增一些。其餘眾人聽了顧秉謙的話亦是紛紛點頭,深覺其言之有理。
  朱由校哈哈大笑道:“既是如此,侍讀學士也未免太屈才了!傳喻,加封威武侯太子少師銜,負責教習信王文章棋藝。待朕立太子後,再負責教導太子,欽此!”
  王銳慌忙跪地謝恩,在心中幸福地想到,賣糕的,今天可真是走狗屎運的一天!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22 10:36
第四十五章 無兄弟,不富貴

  接下來的幾天王銳就好象暈忽忽在夢遊中度過一樣,不時地需要狠掐一下大腿來確定自己確實不是在做夢。他畢竟還年輕,突如其來的榮華富貴令他忍不住有些飄飄然起來,對自己的巧妙佈局頗為自得。
  不過幾天後王銳終於清醒過來,知道這僅僅是個不錯的開頭而已,若想實現自己的大計,最終能把握自己的命運,還有很長、很艱苦的一段路要走。如果只滿足現狀的話,他終究只能成為時空長河裏的一小朵浪花,很快就會被歷史的洪流所湮沒,想要顛倒乾坤讓歷史的車輪改變方向只是癡人說夢罷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直到現在,王銳才終於親身體驗到了階級差異所帶來的巨大改變,並且這一點在古代體現的非常強烈。對於絕大多數古代人來說,封侯拜相恐怕都是一個終極的夢想。眼下王銳一步登天實現了這個夢,這讓他京師內已然成了一個傳奇。那些棋社的棋友們在向他人驕傲炫耀的同時對他的態度也全然發生了改變,往日的棋友再見到他時已不敢親熱地打招呼或者寒暄,而是要恭敬地行禮並口稱侯爺,連謝天博也不例外。
  這讓王銳感到很不適應,也頗為不爽。終於這一天他再也忍受不住,將謝天博單獨叫到了屋裏。
  雖說屋內只有他們二人,但謝天博仍恭恭敬敬地施禮說道:“不知侯爺喚我前來有何事吩咐?”
  王銳眉頭微皺,淡淡地開口道:“本侯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想問謝大哥一句,你我二人究竟還是不是兄弟?”
  謝天博聞言一怔,猶豫了片刻才遲疑著開口道:“當……當然是,如果侯爺不嫌棄我的話。”
  王銳猛地站起身來,直視著謝天博冷冷說道:“你錯了,我當然嫌棄你。因為你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是我原來的謝大哥!”
  謝天博愣了愣,面現詫異之色道:“不知侯爺此話何意?”
  王銳轉過身去望著窗外,好一會兒後才微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我好懷念原來的謝大哥,他從不勢利,在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幫助了我,並與我結為兄弟。他也從不計較得失,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一擲萬金亦毫不吝惜。他對我更是關懷備至,在我孤獨的時候,他會送上兄長的溫暖;在我受困李府的時候,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打探消息多方營救;在我飛天遇險時,他會……”
  謝天博默默地聽著,臉上陣紅陣白,最後終於忍不住打斷王銳道:“侯爺,不,賢……賢弟別再說了,是愚兄錯啦!”
  王銳霍然回轉身來,拉住謝天博的雙手說道:“若是沒有大哥,又焉有小弟的今天?如果就因身份的變化而影響了你我兄弟之情,那這個侯爺小弟不做也罷,明日小弟就上奏皇帝,辭去這威武侯的封爵!”
  謝天博嚇了一跳,慌忙說道:“別,別!愚兄非是要疏遠賢弟,只因賢弟今日已貴為侯爺,身份地位尊崇之極。愚兄乃是讀書人,又豈能不遵禮道?賢弟千萬不要誤會才是!”
  王銳搖了丫頭,緊盯著謝天博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我兄弟之間不需要拘泥於那些俗禮,我只希望大哥能夠記住,無論將來會怎樣,王銳都還是那個王銳,永遠都是大哥的賢弟,這一點絕不會變!”
  謝天博沒說什麼,只是用力地點點頭。兩人的四手緊緊相握,之前的一點不快已盡皆冰釋。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二人的兄弟之情更加彌堅……
  羅馬城不是一天就建成的,王銳的侯府當然也不可能。實際上他的府第也不是要新建,而是選一處現成的就行。
  眼下他可謂是皇上眼前的第一紅人,暫時連魏忠賢的風頭都蓋了過去,因此負責為其勘選侯府的工部並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儘管如此,勘選、整修、翻新也要有一段的時間。因此在這段時間裏,堂堂的威武侯仍是暫住在棋社。
  謝天博在京師其實有好幾處大宅院,但是他的家眷並不在京城而在江南。所以他一方面嫌大宅院冷清,另一方面為了方便,就與王銳一起住在棋社中。現在王銳不久就會搬入侯府中去,他也跟著忙活準備起來。
  因為王銳一想到將要獨自住進諾大而又冷清的侯府,就忍不住感到一陣不寒而慄,所以一定讓謝天博搬進來和他一起住不可。謝天博一想到王銳搬走後自己也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倒不如兄弟倆人仍不分開熱熱鬧鬧地在一起好,於是就欣然同意下來。
  他賣掉了幾處閒置的宅院,將僕役、丫鬟和廚子集中起來。又書信一封從老家召來已經伺候了謝家三代的老管家謝成作為侯府的總管,打造成了一支以“謝家軍”為主力的侯府班底。現在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待府第之事塵埃落定即可大舉進駐。
  侯府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結果,據說工部勘選了幾處呈報上去都不滿意。最後還是信王開了口欽點,經過了皇帝的首肯方才確定下來。
  最終的選址定在了京西的風景名勝玉淵潭釣魚臺,那裏有一處原武清侯李偉的避暑別墅。自從李偉死後,那別墅就逐漸荒廢,成為了一處廢園。眼下經過了皇帝的首肯,就在這廢園的基礎上擴建、翻新、改造,建成新的威武侯府。
  那武清侯李偉也是大有來頭,乃是神宗萬曆皇帝的外祖父。他的府第就是被稱為京師第一園的清華園,清代著名的暢春園即是在其基礎上所建成。此番朱由校恩准在他老老姥爺的廢園上新建威武侯府,是對王銳的極大恩賞,也顯示出了對其的寵信非同一般。
  說是廢園,但此時距李偉死時也沒多少年光景,園子並沒有破敗,只是由於許久無人居住,荒廢了罷了,整修翻新起來其實並不廢多大的力氣。主要的工作就是鋤草、移植花草樹木、清理人工水面、建築的粉飾一新等等。
  工部從皇帝的態度中掂量得出此事的分量,當然絲毫不敢懈怠,拿出了最高的效率。李永貞為了示好,也從信王番邸的工程上臨時撥出了一部分人手去幫忙。因此只用了一個月左右的功夫,嶄新的威武侯府就終告完工……
  對於今天的人來說,若想娶個好媳婦的話,房子、車子、票子,那是一樣也不能少滴。明朝雖然沒有車子,但房子、銀子、轎子也同樣能代表著一個人的身份和地位。
  眼下王銳在這個時代終於混上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並且是花園別墅級的堂堂侯府。常言道侯門深如海,當王銳第一次站在自己府門前時,才終於親身體驗到了其中的含義。
  只見氣勢巍峨的門樓前全是用丈許長短的白石鋪道,府門前有兩座巨大的石獅,張牙舞爪栩栩如生,每個的重量至少在千斤以上。朱紅的大門上高懸著紅底金字的匾額,上書威武侯府四個大字。
  本來朱由校是想親筆提寫這幾個字,也算是對王銳不小的恩賞。但由於其文化底蘊太薄,一筆字實在拿不出手,所以最後只得作罷,還是欽點了內閣首輔顧秉謙代勞。別看顧秉謙的人品不怎麼樣,可是書法卻硬是要得,將幾個字寫得直欲破匾而出,更增了侯府的氣勢。
  待到入得府內,就更加乖乖地不得了。此園原就是以水為勝,放眼望去,一目皆水。各類建築物倒映于水中,當真是亭如鷗,台如鳧,樓如船,橋如魚龍,十分優美壯觀。雖然總體占地面積沒有清華園那麼大,但也約有600畝上下。
  王銳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心說這就是我的家麼?好傢伙,就算是祖宗八代一起來了也遠遠住不滿啊!一想到前世自己好不容易混上了120平米住房時的那股高興勁,他連羞憤欲死的心都有了。
  升官、發財、喬遷新居這三大喜事同時臨門,人們來登門祝賀一下自然是免不了了。其實在這一個多月之中,已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拉攏或巴結這位如神翼般一飛沖天的新貴,欲請其到府慶賀。
  但王銳心知自己的際遇不知會被多少人所眼紅、嫉妒,眼下官場的這潭渾水還遠未摸清楚,如若不知收斂的話,說不定就有可能橫生奇禍。所以打從封賞的聖旨頒佈那天起,他就開始低調行事,閉門謝客婉拒一切邀請,每天裏只與謝天博手談為樂,一方面好好休整一下,另一方面也開始構思下一步的計畫。
  可是喬遷這一天,他不可能再閉門謝客。於是王銳乾脆決定府門大開,所有來登門祝賀的人一概不拒,大排宴席慶賀一番,索性將全部的應酬都集中起來。
  這一下侯府門前頓時上演了車水馬龍的盛況,前來祝賀的官員排成了長龍。來的官也是越來越大,直到最後皇帝與信王也都遣人送來了金帛、字畫、玉器等作為賀禮,使宴會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宴會直至深夜方曲終人散,以王銳的酒量,到最後也是醉了個玉山傾頹人事不知,自不必一一細述。
  醉得朦朦朧朧之中,他突然看到蘇瑾出現在了面前。她笑盈盈地望著王銳,眼中滿是深情、思念和激動,還攙雜著一絲絲的辛酸和委屈,臉上流淌著幸福的淚水。
  王銳欣喜若狂,一顆心歡喜得就如同要爆炸開來一樣。他搶上去一把將蘇瑾攬入懷中緊緊抱住再也不肯鬆開,玉人只是稍微掙扎了一下就軟化下來,輕舒皓臂勾住了他的頭頸。
  此時任何的話語都是多餘的,王銳低下頭去尋到佳人的櫻唇,貪婪地吸吮著,粗暴地用舌頭頂開她的牙關,與丁香嫩舌攪在一處。蘇瑾的嬌吟喘息和熱烈回應令王銳的情欲大盛,他的右手神不知鬼不覺間已溜入了小衣內,直襲一對玉峰。
  飽滿滑膩而又充滿彈性的肉峰讓王銳的情欲瞬間攀至了頂峰,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將玉人橫抱在手就向錦帳走去。可就在這時他的腳下一滑猛地想前跌倒,蘇瑾也摔在地上忽然神奇地失去了蹤影。王銳大急,連忙爬起身來四處尋找大聲呼喊,卻再也不見佳人的回答與蹤跡。他只感到五內俱焚,腦中一昏暈了過去……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22 10:37
第四十六章 侯爺的糗事件

  王銳緩緩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他只感到頭痛欲裂,腦海中仍有些恍惚。半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是酒醉後做了個夢。一想起夢中的情形,他的心猛地一痛,不由得倍加思念起蘇瑾來。就在此時一個可怕念頭突然出現在王銳的腦海中,如果萬一蘇瑾真的有了什麼意外,將來自己的大計即使成功,以後的日子還能真的高興起來麼?
  他重重地吐了口氣,用力搖搖頭,好象要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從腦海中甩去。恰在同時,他聽到兩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在床榻旁響起道:“侯爺醒了,請讓婢子們伺候您更衣吧!”
  王銳嚇了一跳,一骨碌坐起身來扭頭往旁看去,只見兩個妙齡少女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床榻旁,卻正是自己的貼身丫頭紫晴和香芸。
  這兩個丫頭是謝天博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江南花了高價買來,專門是為了服侍王銳的。兩人雖說不上是國色天香,但也是難得一見的俏麗,而且充滿了江南女子的柔美靈秀之氣,甚是惹人喜愛。
  王銳看清了是她二人,這才心神稍定,心說人嚇人嚇死人果然是不假。自己剛剛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一睜眼就冷不丁聽到她們的聲音,還真是嚇了一大跳。
  他自嘲地一笑,隨口說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言語一聲,倒真是嚇了我一跳!”
  紫晴比香芸年長了一歲,眼下可說是侯府中的丫鬟之首,聽到王銳的話,她淺淺一笑回道:“侯爺昨夜醉酒,婢子們整晚都在此侍侯。适才見您終於醒了,婢子這才忍不住出言欲伺候您更衣。沒想到驚擾了侯爺,還請侯爺恕罪!”
  王銳聞言一愣,再細看時,發現二人的臉上果然略有憔悴之色。他腦子裏前世的觀念仍然根深蒂固,根本沒有什麼主子和奴婢的想法,更毫無侯爺的架子。此刻聞聽二女竟然一夜未睡,就是為了服侍自己,感動之餘不由略帶歉意地說道:“我昨晚多喝了幾杯,倒是辛苦你們了。以後若再有同樣的情況,你們不必如此,自去休息便是!”
  紫晴和香芸慌忙俯首道:“侯爺萬勿如此說,侍侯侯爺是婢子們的本分,亦是天大的福分,哪里談得上辛苦二字?”
  王銳這才省起自己已是堂堂的侯爺,知道再跟她們說也是白費口舌,只好暗暗搖頭苦笑一聲作罷。
  說了一陣子話,王銳感到頭痛已緩解了不少,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異樣,忍不住急忙低下頭來查看。只見自己穿了一身潔淨柔軟的裏衣,通體甚是舒爽,身上還發出淡淡的香氣,顯然是剛剛沐浴不久。他擼起衣袖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紅潤光滑的肌膚,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可是他明明還記得自己大醉前是吐了個一塌糊塗滿身污穢的,詫異之下他忍不住笑道:“也真難為謝大哥了,昨夜我醉成那樣還吐得滿身污穢,他仍能將我弄得如此乾淨!哈哈,看來我裝醉的本事還差得很遠呐!”
  紫晴和香芸聞言忍不住咯咯輕笑起來,好一會兒的功夫,紫晴才淺笑著應道:“侯爺真是有趣,謝大爺昨夜醉得比您還厲害,哪里還能服侍您沐浴更衣。再說這些都是婢子們的本分,又哪敢勞動謝大爺?”
  王銳差點一個高從床上蹦起來,不由得失聲道:“什麼!昨夜是你們倆為我沐浴更衣?”
  紫晴和香芸沒想到他竟有這麼大的反應,不由嚇了一跳,面露驚慌之色。紫晴閃動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說道:“這是婢子們的份內之事,侯爺有何奇怪?”
  王銳前世在小說裏沒少看過類似的情節,看時只覺得香豔刺激,恨不能自己化身為男主角才好,可眼下真輪到自己身上了,才感到事情並非想像中的那麼好玩。
  他並不是矯情,也不想裝*,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在醉得不省人事間就被這兩個丫頭片子給看了個通透,而且當時自己的身體與行為必定是不雅之極,當真是令人尷尬,同時也有幾分生氣,心想本侯爺如此醜態畢露,今後在這倆小丫頭面前還如何威風的起來?
  一想到自己赤身裸體被這兩個可人的俏丫頭擺弄的情形,王銳的心中也忍不住一熱,但又緊接著一涼,突然想到了和蘇瑾溫柔纏綿的香豔夢境,心說夢裏的感覺是如許的真實,該不會是自己迷糊之中……當真做出了什麼荒唐事吧?
  他的臉上現出古怪的神色,看著兩個丫頭乾笑了幾聲說道:“沒什麼,呵呵,我昨夜醉得什麼都不知道……沒有……沒有為難你們吧?”
  兩個丫頭聞言頓時羞紅了臉孔,紫晴垂下頭去嬌羞地低聲道:“婢子們本就是侯爺的人,侯爺無論怎樣婢子們都心甘情願。今後懇請侯爺萬勿再如此說,那可要折殺婢子們了!”
  最後一絲希望的破滅讓王銳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掩面誇張地向後仰倒在床上,直慌得兩個小丫頭忙撲過來關切地詢問狀況,還以為侯爺是宿醉未醒,頭痛的更加厲害了。
  王銳的確是頭痛,不過卻不是因為宿醉未醒,而是感到此番丟人算是丟到家了,自己堂堂侯爺和大男人的威風何在?
  他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沒好氣地說道:“我沒有事,你們出去吧。我不習慣被人服侍更衣,自己來就行了!”
  紫晴和香芸聞言面色大變,雙雙退後幾步匍匐在地。只聽紫晴帶著哭音說道:“不知婢子們哪里做錯了,還請侯爺重重責罰!但請侯爺千萬別趕婢子們走,否則婢子們惟有一死而已了!”
  這兩個小丫頭也都是窮苦出身,自小就被專門為京師內王公貴族巨賈富貴提供歌姬和婢女的樂坊買去,訓練成後待價而估,直至最終又被謝天博買走。
  謝天博將她們買來實際上就是給王銳當通房大丫頭的,這通房大丫頭就相當於紅樓夢裏襲人的角色,地位比妾要低,但又比一般丫鬟要高。除了伺候主人的飲食起居之外,還是主人的泄欲工具。話雖難聽,但在古代實際情況就是如此。若是能討得老爺的歡心,或是生個一男半女,通房丫頭就有機會升級為妾。否則的話就連個名分也沒有,一旦有了什麼意外就會被直接趕出府去了事,下場很可能連一般的丫頭都不如。
  紫晴和香芸初被買來時充滿了忐忑,不知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命運。她們聽姐妹說過太多悲慘的故事,對於前途和未來根本不敢抱有任何幻想,只能屈從於命運的安排。
  待見到威武侯竟是個英俊瀟灑的少年侯爺時,二人的心下稍定,暗暗慶倖好歹是不用伺候個糟老頭子了。等服侍了王銳幾天,見這堂堂侯爺不但謙謙文雅待人隨和,沒有絲毫的架子,而且身上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不知不覺間就能讓人產生出好感。尤其是得知侯爺尚未婚配後,二女的心中喜不自勝,已將一顆心完全系在了王銳的身上。只盼著能得到他的歡心,早日將自己收入房中。憑著先入為主的優勢,將來總能混個侍妾的地位。
  這雖然有一點私心,卻是通房丫頭的真實想法。而且二女心下裏對王銳也頗愛慕,因此早將自己視為了他的人。除了悉心侍侯之外,王銳對她們有任何過分的舉動二人亦會覺得正常,並且心裏實際上是在期望。所以兩個小丫頭沒有覺得昨夜之事有任何的不妥,只是在服侍侯爺沐浴時,侯爺迷糊之間似乎情欲大動,對二人大動手腳。兩女畢竟仍是處子之身,因此既是歡喜,又感到羞不可抑,但卻無半分惱怒之意。
  眼下見侯爺似乎十分生氣,言語中似有趕二人出去的意思,這讓兩個小丫頭如何不怕?又驚又懼間自是忍不住垂下淚來。
  王銳對這一切自然絲毫不知,只是覺得自己在二女面前丟盡了顏面才忍不住惡聲惡氣相加。他心裏對這倆俏丫頭其實也頗喜歡,此時見二人驚慌失措梨花帶雨的惹人憐愛的模樣,心下頓生後悔,暗暗苦笑一下急忙重新坐起身來溫言說道:“你們沒做錯事情,又何談責罰?我只是不習慣被人侍侯更衣而已,什麼時候想趕你們走了?好啦好啦,我讓你們侍侯更衣便是。快快起來不許再哭了,否則本侯爺就真要打你們的屁股!”
  兩個小丫頭被他逗的忍不住撲哧一樂,這才破涕為笑轉憂為喜,連忙站起身來為他梳頭更衣。
  別看這倆丫頭的年紀還小,但身材已經發育得超級好,蜂腰聳胸養眼之極。王銳端坐在那裏由著她們擺弄,眼中看到的是二女的聳胸就在眼前晃來晃去,鼻間聞到的是淡淡的處子幽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腦海裏忍不住想起了昨夜的旖旎夢境。
  他乾咽了一口唾液,突然偷偷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心說剛剛還在惦記著瑾兒的生死,一轉眼的功夫就起了亂七八糟的念頭,難不成自己真要當個荒唐侯爺不成?
  雖說在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自己的內心深處對這種“性”福生活也存有一絲幻想,可那畢竟也要兩情相悅才能接受得了。再者說常言道溫柔鄉是英雄塚,眼下還遠遠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若是一不小心真的沉迷于荒唐侯爺的“性”福生活而不能自拔耽誤了大事,那是對自己、對蘇瑾,也是對這倆丫頭的極度不負責任,可千萬要時時警惕才好!
  想到這裏,王銳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暗暗忖道,惺惺作態偽君子,坦坦蕩蕩真丈夫!自己也不必太過著於形跡,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想通了這點,他不再像個木偶似的任由兩個丫頭擺弄,而是邊享受著二女的服侍,邊與她們隨口說笑,甚至還不時地吃點“小豆腐”,將原本死板的氣氛調弄得其樂融融。
  就在這時,屋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哭泣與低聲呵斥之聲……
ivyyahui 發表於 2009-5-22 10:40
第四十七章 侯府的聯歡晚會(上)

  王銳的好奇心起,當下起身朝屋外走去,紫晴和香芸在後連忙跟上。只見門口不遠處站著幾名僕役和丫鬟,一個丫鬟跪在地上輕聲啜泣,而管家謝成則正站在一旁低聲呵斥。丫鬟旁邊的地上散落著一些瓷器碎片,顯然是因為她失手摔碎了什麼東西。
  看到王銳出來,那幾個僕役和丫鬟紛紛跪倒在地給侯爺請安。管家謝成也止住了呵斥,朝那丫鬟狠狠地一甩手,急驅幾步趕過來深施一禮說道:“老奴無用,驚擾了侯爺的清夢!那丫頭太沒規矩,不但失手打碎了青玉瓷碗,眼下還驚擾了侯爺。老奴正欲行家法責罰,還請侯爺示下!”
  王銳此刻心情正佳,哪里會把什麼青玉瓷碗放在心上?聽到只是這麼點小事,他將手一揮說道:“家法就不必了,讓她以後小心一點也就是了!”
  那丫鬟聞言如蒙大赦,當下叩頭不止,口中連稱多謝侯爺恩典。謝成也施禮說道:“侯爺放心,老奴今後定會嚴加管教!若沒有其他的吩咐,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王銳擺了擺手,謝成當即領著僕役和丫鬟唯唯諾諾退了下去。
  吃過早點,王銳得知謝天博出門去了並不在府中,於是便帶著紫晴和香芸在園中遊逛,先好好地熟悉和欣賞一番自己的這個家。
  他注意到除非有意召喚,所有的僕役和丫鬟遠遠見到自己就會必恭必敬地行禮請安,然後小心翼翼地退開,就好象他是洪水猛獸一樣,搞得諾大的侯府最後仿佛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這讓王銳感到十分的不爽,心說自己僅僅是個侯爺就已經這樣,怪不得皇帝會被稱為孤家寡人了。他很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喜歡爭著去當皇帝,為此甚至不惜父子、兄弟相殘。一旦成為皇帝,就意味著親情、愛情和友情永遠和你說拜拜了,做人如果做成那樣還有什麼意思?
  坐在湖心的望江亭中,王銳一邊悠閒地品著茶,享受著倆小丫頭的捶肩按摩,一邊在默默地思考。他可不能容忍自己在府中變成孤家寡人,但卻清楚想要改變這點並不容易,因為人最難改變的就是頭腦中根深蒂固的觀念。
  他暗自忖道,如果自己連身邊的人都改變不了,又哪里談得上去影響整個時代?常言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就讓我先從自己的家開始動手吧!
  決心雖然容易下,但具體如何做就要費一番思量了。王銳冥思苦想了好久,這才猛然眼睛一亮,立刻吩咐紫晴將管家謝成喚來,在其耳邊小聲囑咐了足有小半個時辰。謝成一臉懵懂之色,時不時地就告罪問上幾句,到最後總算硬生生全記了下來,急忙告退而去,按照侯爺的吩咐準備一切。
  王銳的招數很簡單,他是想在侯府開個聯歡晚會,來個與民同樂!
  當晚,湖邊的草地上燃起了幾堆篝火。侯府的僕役、丫鬟、廚子等全部齊集一堂,圍著篝火站成了大圓圈,一個都沒有漏。
  其中三堆篝火上擺放了烤架,三頭被掏空了內臟,塞進無數食料、香料的全羊正架在火上燒烤,幾個廚子則站在一旁,不時地往羊身上塗抹著油脂和調料。隨著烤架的緩緩轉動,大滴的油脂滴入火中發出吱吱的聲響,誘人的香氣在空中彌散開來,令所有的人都食欲大動。
  這三隻羊從下午就已經開始烤,香氣彌漫了半個侯府,眼下已有了九成的火候。僕役和丫鬟們都以為侯爺晚上要宴請貴客,可沒想到傍黑時管家謝成將所有的人都集中到這裏來,說侯爺有重要的事情宣佈。眾人不見貴客的影子,而且看架勢這些美味倒像是為自己而準備。這可是從所未聞之事,因此眾人都忍不住充滿了好奇心,忍住香氣的誘惑,焦急等待著侯爺的出現。
  當羊已烤至噴香紅亮的十成熟時,侯爺終於登場了,身後跟著的除了謝老爺和紫晴、香芸兩個丫頭外,竟然還有兩個明豔無鑄、絕色傾城的佳人,讓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眼。
  要知道侯府內的丫頭已稱得上是個個姿色過人,否則因長相而令侯爺不快又豈是鬧著玩的?這其中自然又以紫晴和香芸為最,她二人非但容顏絕麗,更是充滿了江南女子的靈秀之氣,已是府中家丁們所見過和能想像的極限。
  可眼下這兩個佳人顯然又將紫晴和香芸比了下去,一顰一笑間仿佛都豔光四射,當真可稱是有著懾魂奪魄般的魔力,令人一看之下就再也不忍將目光移開。紫晴與香芸倆丫頭一向以美貌自負,但看到侯爺竟不知從哪里請了兩個如此絕色的女子來,竟將自己完全比了下去,而且他們間的關係似也十分熟悉。這讓兩個小丫頭不由得有些泱泱不樂,看著那兩位絕色女子的目光中不免充滿了妒忌與不服之色。
  此時謝成指揮著幾個下人過來擺好了幾案,在草地上鋪好錦墊。王銳在錦墊上盤膝坐下,隨即示意眾人也都席地而坐。
  待眾人亂糟糟地坐好後,王銳清了清嗓子笑道:“本侯今夜將大家請來不為別的,只為與大家飲酒同樂!來人,上酒!”
  隨著他的話音落地,早在一旁待命的一隊僕役和丫鬟進入到場中,排著給每個人的手中都發了只空碗,隨即斟滿了清冽的美酒。一時間場中濃烈的酒香四溢,中人欲醉。
  眾人還從未聽說過有侯爺請下人喝酒的事情,不由得都大感新鮮,但卻沒有人敢開口相詢,全部眼巴巴地望著王銳,靜等著他的下文。
  王銳見所有的人都已經斟滿了酒,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笑道:“太史公有言,王侯將相甯有種乎?銳雖貴為侯爺,但與大家一樣也是父母所生,亦是出身貧苦,僥倖有今日,全賴皇上聖明與謝大哥的幫助!今天大家既入得侯府,與本侯就算是一家人了。雖說尊卑長幼之序不得論,但亦不必太過拘于常禮,莫要將本侯看成洪水猛獸一樣!本侯的規矩只有三條,只要不是犯了背主、欺主和十惡不赦之大罪這三條,其餘一切皆可原諒。若爾等肯盡心盡力,本侯敢擔保彼必有出頭之日,絕不虛言!今夜我與諸位飲酒同樂,不分高低貴賤,不醉無歸!來,若是覺得本侯适才所說有些道理,就先滿飲此碗!”
  說著,他率先仰頭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亮出了碗底。
  眾人還從未聽過如此新鮮的言論,雖說一下子全部接受比較困難,但至少搞清楚了兩點。一是這個侯爺毫無架子,對待他們這等下人也是謙和有禮;二是只要跟著侯爺好好幹,多半就大有前途。就像百官期盼明君一樣,下人們難道不希望攤上個好主子?對於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講,思想其實單純得很,只要主人寬厚仁和賞罰分明,就算讓他們賣命亦是心甘情願。
  眼下王銳短短的一席話就一下拉近了與他們的距離,讓眾人不由得精神一振。當下裏管家謝成領頭跪地說道:“侯爺如此寬厚仁和,當真是我等之天大的福分!請侯爺放心,老奴必率闔府家人盡忠盡力,絕不敢有負侯爺的厚望!”
  其餘的家人也都跟著跪下來齊聲附和,不論男女老少,俱都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王銳點頭微笑道:“大家快快請起,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今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要大家同樂就好。來呀,開宴!”
  隨著他的話音,那些僕役和丫鬟又立刻進入到場中,為眾人斟酒,另外還發給每人手中一個鹽碗。廚子們也挽袖下場,將烤羊的肉切成一片片分發下去,就那麼蘸著鹽碗大塊朵頤吃了起來。
  除了烤羊肉,廚子們又在場中央支起了幾個長條鐵箱,其內盛滿了燒得火紅的木炭,然後將事先醃制好的豬、牛、羊肉片和一干蔬菜串在鐵簽與竹簽上,架在炭火上燒烤。
  這是王銳將現代燒烤的做法引入進來,雖說少了辣椒醬與孜然味道上要差了一些,但也濃香四溢別有一番風味。此等吃法就連廚子們也覺得新鮮,就更別提其餘人等了。當烤好的肉串和蔬菜串流水價呈上之時,眾人只吃得滿嘴流油讚不絕口,場中的氣氛漸漸熱烈起來。
  看到時機已經成熟,王銳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眾人見侯爺似乎有話要講,頓時止住了喧鬧,將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王銳環視一圈,這才提高聲音說道:“既然今夜是飲酒同樂,枯飲自是高興不起來。本侯今兒特意請來了京師最有名的丁姑娘和白姑娘來奏上一曲助興,稍後自然還有好戲等著大家!”
  他說罷向旁一讓,一直坐在他身旁的那兩個絕色美女——也就是丁苑雪和白菲嫣,笑盈盈站起身來朝場中福了一福,頓時讓所有的人都如沐春風,將全部的目光俱集中到了她們的身上。
  她二人原本是萬金難求,更是極少有人能請得動其大駕。只因王銳眼下在京師內也可算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與丁苑雪和白菲嫣的關係也非同一般,而且當日在邀月樓時亦算是幫老鴇解過圍,因此這才能請得動二女到府獻技。
  其時京師內有“雙豔”和“八絕”,“雪白雙豔”的名頭更在“八絕”之上,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些下人們雖然極少有機會去那“銷金窟”內瀟灑一回,但也都聽聞過“雪白雙豔”的名聲。所以王銳這一簡單地介紹二人出場,其轟動效應比之剛才的稀奇言論更是大了數倍。眾人做夢也沒敢想過自己竟然有福能聽到“雪白雙豔”的曲子,因此無不驚喜交集,一個個伸長了頸子安靜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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