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養魚專業戶 作者︰景元上人 (連載中)

8591 2009-11-9 00:55: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58185
本帖最後由 wohohohw 於 2009-11-9 02:11 編輯

正文 第一章 裁減之列
城市的早晨總那麼匆忙,每個人步履匆匆。

    丁文一進入這棟高樓,便看到電梯門正緩緩關上,呼了聲請等等我,沖跑了數步側著身子擠了進去。人擠著人,此時電梯已經超載了,可老舊的它沒發出超載的警告,顫顫幾下開始往上升。

    上班族的人都知道,有時錯過一趟電梯就等于遲到。隨著科技發達,各個公司都用上了指紋打卡機,不象人工簽到可以留一點余地,一次無故遲到或早退意味著本月的全勤獎將泡湯了,一百元不算多也不至于讓人無視,所以電梯里雖擁擠,但沒人出言不滿。

    丁文的公司在十八樓,叫五洲國際貿易有限公司,專門代理進出口和國際海運業務,有三十多個的員工。他在貿易二部當業務員,掛名曰業務經理。這年頭十個人當中九個是經理、一個是董事長,經理的頭餃也在泛濫。到了十八樓,電梯里的人依次漸少,丁文發覺電梯里的空氣並未因為人少而變得好轉,當十八樓一到,跳出了電梯,他長吸了一口走廊中的空氣,哼著張學友的《舊情綿綿》走向公司。

    滴地一聲,打卡成功,丁文環視著被分格成各辦公區域的百來平米辦公大廳,人員空蕩了許多。由于美國次貸危機引發了全球經濟衰退,最先受到沖擊的一批行業當數出口貿易,自上個星期業務極度萎縮,公司開始裁員了。丁文很自信︰全公司最後只剩下的兩個人,那就是董事長兼總經理的房總和他,因為倆人屬于“四鐵”之一的男人。

    昨晚在皇宮KTV“腐蝕”了香港來的一個客戶,這樣的場合房總只捎上他。接到這樣的大單,房總意氣風發地親自上陣和香港客人拼酒,以往都是房總喊著“弟兄們給我上,我來掩護”,今晚確實不同,能在這樣疲軟的市場中成為一枝獨秀公司,當浮一大白。故房總身先士卒,拼了一輪三杯接下又五杯,直讓周圍小姐們推波助瀾地大呼小叫,“哥哥真帥!”、“英雄啊,我喜歡!”......

    丁文在暗嘆自己今夜又得當擋箭牌了,每每房總喝了花酒後,特別喝得爛醉如泥時,總是他又當保姆又當司機送老總回家,路上還要想好一大堆理由來應付董事長夫人。正因為如此“鐵”的關系,房總還特別交付一件事,準許丁文可在下班空余自由出入他的辦公室,當然為了那兩條名貴的金魚,珠頂紫羅袍。

    當然,還有許多隱秘之事,例如︰前幾天房總酒醉留了電話號碼給了某夜總會的攻關經理,一天一個電話,吵得他大呼酒能誤事,也讓丁文去擺平。象丁文這樣的身為老總默默奉獻的員工,扮演著無處不可用的“萬金油”角色,要裁減這樣的員工,說了誰信?丁文也不相信。

    踩著蘭色的縴維地毯,幾乎沒有腳步聲,踱到自己的辦公位置,丁文放下電腦包,舒展開雙手引發筋骨 啪聲響,昨晚那酒洋酒黑方的勁道夠長,嘴里還能呵出燻人的酒氣,喉嚨干涸得想灌下那瓶桶裝水,丁文端起玻璃杯想倒些水來。

    “丁文,房總找你。”人力資源部經理是一個沉穩的中年婦女,兼著人事、工資核算和辦公室主任的職責,也算本公司一名大員。房總找他卻通過她,丁文有些驚訝地朝她笑笑,這個房總什麼都好就是太精打細算,毫無節制地佔用丁文的工作外時間,還美其名曰對他大加鼓勵︰我看好你,好好努力。

    丁文接到通知後有些懶散地走過通道,敲響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一開門見到有些福態的房總正仰靠在黑色真皮沙發,面前的鋼化玻璃茶幾擺著一 簦 兆叛芻乖諶嘧拋約旱畝鍆貳br />
    “房總,您叫我?”

    “文子,你坐到一旁。”房總繼續著他的揉按。

    文子?丁文也不客氣地坐到另一張沙發上,心里暗自嘀咕︰今天這是怎麼啦?不是說好在公司不要稱兄道弟的,這樣影響不好,雖然咱們是“四鐵”的兄弟,估摸昨夜醉酒到底還沒醒,還在說著醉話。丁文為房總添為茶水,順便也為自己倒上一杯,喝了口茶水醒神多了。

    “這兩條珠頂紫羅袍養了大半年吧?個頭沒長大多少,魚卻很精神,說明你在盡心竭力地照料它們。謝啦!”房總停了揉按喝起茶水,不談工作只說金魚。

    丁文以往總覺得自己待遇比金魚相差太多,在這辦公室里人不如魚啊,他一向對房總的贊賞不會客氣的。因為專業被招來公司,但為了更好地飼養這嬌貴的東西,認真學習了觀賞魚飼養的知識,還不少往花鳥市場鑽,和店里偷師養魚的經驗。想起自己的成果,他倒有些飄飄然,是該多喝點茶水潤潤喉嚨了,不然真的要冒出火來,一杯茶水直飲而盡。

    “專業養魚的人就是不一樣,將魚養得精神不容易,同時還能保持瘦身。所以我今天準備將魚賣了,估摸能賣個好價錢。”房總留連地望那兩條在魚缸中優哉自在游動著的金魚。

    “賣了?”丁文出乎意料。他知道這兩條金魚的市場價,正因為它們嚇人的價格常成為房總炫耀的資本,所以它們成了房總的心頭肉,比起外面那些飄飄的彩旗們,房總似乎對這兩條魚更情真意切些。這一旦賣了魚,自己豈不是意味失去養魚這份兼職?丁文隱隱感覺自己不僅僅要失去這份兼職那麼簡單,混過商海的哪能不懂風雲不測的變化。

    “房哥,有話請直說,咋沒了昨夜那種豪情萬丈的直爽勁哩?”

    “唉......現在外貿的外圍大環境形勢嚴峻啦,我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你們二部已決定被撤除,而二部的一些員工又是我家里領導欽點的老員工,我只能忍痛地讓你們這批人走。”房總說完後有如釋重負之感,卻低頭直瞧著茶幾上的茶杯,沒能正面直迎丁文的目光。

    丁文倒沒想到,這“四鐵”關系也禁受不住經濟危機浪潮的沖擊。果然,有人說夾在老板與老板娘之間最難,自己三番五次為老板的風流當了擋箭牌卻得罪了老板娘,估計自己該是老板娘欽點的要裁員之列,既然知道了結果就只得痛快接受。

    辦公室一時陷入沉默。

    這時大班桌上電話響了,房總借機起身過去,手按著還在響鈴的電話,交代說︰“文子,你去人事部辦妥交接手續後,然後到財務部領取剩下的工資和獎金吧。”

    “那房哥,我先走了啊。”丁文打聲招呼步出總經理室。

    “文子,要不今晚咱哥倆再聚聚?”房總從背後喚道。

    “不了!你挺忙著。”丁文頭也不回地跨出總經理室的門。

    丁文就這樣干脆成了失業大軍中的一員,不愧與房總曾經“鐵”了一回,從財務部領了另加三個月的“遣散費”,聊算是意外之財,但心里也由此泛起一絲疲憊,他打算離開上海這個大都市,回到家鄉的江南小城。

    剛好,孩提的一位兄弟來電說家中有萬分火急之事,丁文沒來由地涌起急切回家的念頭,也借此奢侈了一把,決定改乘當天下午航班的飛機。

    待到機場接機的,是另一位死黨羅元。丁文總喜歡叫他“羅泡泡”,那是因為他的雙眼不是一般的大,而且鼓起,有點像海埂上隨處可見的跳跳魚眼楮,更因為他天天泡在他家里的熱帶魚店,尤其愛好養金魚,估計也把自己養出了金魚眼。

    想知道飼養紅頂紫羅袍的一些方法嗎?丁文就用這麼一句話將羅元釣到機場來,看到他殷勤的笑臉忍不住笑罵,“咱是同過窗的,難道還比不上那該死的金魚?”一想起那兩條的紅頂紫羅袍金魚,有些氣惱不過。

    “咱哥倆這算什麼?前幾天我爸為了一條泰國虎魚,差點與我斷絕父子關系。”羅元發動了車滿不在乎地說,似乎沒有一點委屈之意。

    有其父必有其子!天啦,簡直到了痴迷的程度。興趣愛好促使羅父在省城的花鳥市場中開了家魚店,羅父偏好金龍、銀龍、虎魚之類的“風水魚”,而羅元則喜歡錦鯉、金魚等。

    丁文轉頭盯了羅元的肥臉許久,突然高聲發笑,“走吧,泡泡同志。去桑家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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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91 發表於 2009-11-9 00:56
正文 第二章 青梅竹馬

桑家塢,是近海岸之外筆架島上的唯一村莊,中間與隔著兩公里多的海域,現在島上居民的日常出行與海水潮汐有著莫大關系。漲潮時用木船渡海,退潮時只能深一腳淺一腳趟著過腿頸深的海泥。

    但童年記憶中可不這樣。

    丁文的母親是桑家塢的人,小時候常跟著父母去外婆家,那時還興著渡船呢。為多掙幾個來回,許多渡船主人賣力地吆喊著拉客,好不熱鬧。

    听說近年由于甦河被層層分流利用,因水量小,到了出海口逐漸演變成絹絹細流,或許只有在暴雨之時,才能見其原先的奔騰和磅。但河水常年的沖刷,在海邊沙灘和海泥灘刷出一條數丈寬的河溝,綿延曲折向遠方。

    將車子寄在附近村里,倆人拎包坐著摩的來到老舊渡口。踩上一條用粗糙的花崗岩鋪成石板條路,有的石條已松動,來到河溝邊十余米長、三米寬的小方台,台邊歪斜著的矮石柱上還殘留著斷落的銹鐵鏈和鐵環的銹跡。老渡口已聚集許多人,詢問之下才知道,現在這兒成了一個臨時的海鮮交易市場。

    原來,這之間濘泥的海路上出現摸魚一族,在裸露的泥灘上搞些小營生,听說經濟效益不錯。從桑家塢一路摸到這個舊渡頭,交易一天的收獲後坐船返回,有時賣得快趁空置辦一些生活必需用品。

    隨著摸魚一族的人一個個踩上老渡口,總引來魚販子還有湊熱鬧的二人組,丁文吩咐羅元說︰“泡泡同志,你我分頭行動,看到中意的就買下來,今晚咱倆和藍子聚起個熱熱鬧鬧的海鮮宴。”

    倆人迅速分開行動。這年頭的海鮮多是人工養殖,難得踫上天然的,所以買鮮貨看誰搶得快、價錢講得巧。經過一番爭搶買賣,倆人各提著兩袋匯合,然後全部攤到地上重新分撿。

    三只被草繩綁住大螯的紅、兩只青蟹、一捧大小不一海蝦、六只還在伸展觸腳的章魚,還有花螺、苦螺、酥螺、青絲苔......羅元看著丁文動手將海鮮分類袋裝,嘖嘖地說,“這里的海貨忒便宜,而且又新鮮。”又接著不無遺憾地說,“就是少了冰鎮的啤酒。”

    丁文抬頭對著他笑,右手豎起大姆指,手背還粘著一條章魚,“還是我們的泡泡同志想得周到啊,不過島上沒你想象那麼落後,夠得你喝!”然後握住章魚的小圓頭,將它從手背扒下快速甩到袋中。

    羅元嘿嘿笑著,確實這已經是什麼年代了。只要有效益的地方,就有商人的身影。

    丁文將一干鮮貨收拾妥當後意猶未盡,也不洗去污泥,吩咐羅元看著,自己又準備擠到人群里看看還能踫上什麼奇貨,可兜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只得急匆匆找個水源洗淨手,摸出手機後接通。

    是丁媽媽打來的。問他是不是回到了桑家塢?汗......消息太靈通了,瞞天過海看來行不通了,丁文只能老實交代。

    丁媽叫他順道看看大舅桑春,其他三個舅舅都離開海島了就他一個還守在那兒,接著又責備他不事先回家,忘了那個家雲雲。丁文只能哼哼哈哈以對,保證之後再保證。

    “木蘭這丫頭,前兩天找不到你的時候,一直往家里掛電話,出了什麼事嗎?”

    前幾天在和港商談判,手機沒電一時忘了充上。丁文在手機里吱唔著那地方能出什麼大事,斷了通話後,望向對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海島,真想插上翅膀飛到對岸探個究竟。

    說起桑木蘭,她家在丁文外婆的家隔壁,認真論起來倆人是帶上一丁點的表兄妹關系。她是家中的老,她父母為了努力生出一位男孩子,最後締造出了桑家塢“七仙女”的佳話。對于她的名字,父母雖是目不識丁的漁民,卻懷著足夠的謙虛向鄰家姑爺--丁文的父親請教。

    “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木蘭木蘭,好女同樣不輸于男啊。”名字定得十分貼切,人如其名。

    桑木蘭從小就被父母當男孩來養,如願地養出的一股野性,和集寵愛于一身的小丁文成了死黨。倆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小霸王,幾將整個桑家塢鬧得無法安生,天天有人告狀上門。可丁文的外婆護短,總一手把小丁文捂在懷中,一手將桑木蘭扯到背後,對著來人不假辭色,“誰敢動了他們,我就和他拼上老命!”

    小學到初中,桑木蘭都是理短頭發,扮著假小子,每日和丁文幾乎形影不離,因她家境貧窮,由雙職工的丁家資助上學,到了初中畢業時考上師範學校。丁文考上縣城一中,羅元則輟學跟著羅父到縣城開店,鐵三角從此各分一方,幾乎很少在踫面,只在電話里互通訊息。

    渡船終于開航,迎接海浪駛向桑家塢。丁文和羅元坐在木甲板一側,想想三人快有九年沒好好在一塊了,時間過得不慢啊。

    “泡泡,你說藍子她現在怎麼樣?”丁文希望從羅元那兒探些口風。

    “你不懂得,我哪得知道?按我想,她應該結婚了,領著她的丈夫和抱著她的小孩在桑家塢渡口,列隊歡迎咱倆。不過這小子恁不夠義氣,找對象也該知會咱兄弟一聲,看那個人是不是夠她折騰的呢。”說著,羅元想起桑木蘭那時的彪悍,只覺好笑。

    丁文從父母那兒听說,桑木蘭至今還未結婚,從師範學校畢業時在漁澳鎮中學實習了一段時間,不知什麼緣故就自己申請回到了桑家塢,在桑家塢小學當起孩子王,一個人既是校長,又是教導主任,還是各科的任課老師。這所小學本來要取消的,有人自願奉獻,且經過縣政府多次向上級反映桑家塢特殊的情況後,省教委批準了一至三年級辦班和三個老師的名額。

    她呀,仍象毛竹一樣直,就是壓彎了又回直。

    “泡泡,桑木蘭如果是紅頂紫羅袍的話,你有什麼想法呢?”

    羅元頭著雙手躺到木甲板上,閉上眼好好享受船兒的搖蕩和秋日的溫煦。他仍閉著眼,不假思索地說,“我養它,天天泡著它。文子,趁現在頭腦清醒時,快將你喂養的經驗說給我听听,反正你不用怕我半途溜了,船到海中我也只能乖乖就範。”

    想套我的獨家秘方,沒門!丁文不再理會他,因為那一套喂養的方法就是從羅元那里學來改進的,說穿了一文不值,反而他會跳起來指著自己鼻子大臭,所以還得保持一些神秘感好,讓這個痴迷漢多清醒一時半會兒,免得走火入魔。

    海風掠過船舷,送來幾朵蘆葦的飛絮,丁文撈住一朵,往然後起身順著夕陽望向桑家塢。

    秋天的天空如洗透的藍。海天共一色相接處,筆架島如毛筆架靜靜橫臥著。那山頂的青石,遠處仍見其剛硬,在不知多少年的海風勁摧下依然如故;半山腰是滿眼蒼翠的林木,山下是一片蘆葦地,沒了以前那樣一大片,十多年的滄桑愈見稀疏。咦......右手方向還有一道沿岸長堤?

    船行漸近,但見蘆葦蕩在海浪浸漫和海風不時吹拂下,與海浪形成合拍地蕩動,仿佛在碧波之上仍有一層白色起伏的波浪。那是蘆花在秋風里搖曳!

    夕陽下,那山、那樹、那海、那蘆花...這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光。粼粼的波光之上,恍然間產生了一種幻象,不知是山在擺動,還是蘆葦林在波動。

    船快要靠岸了,飛絮朵朵飄來,輕輕柔柔,如九天仙女輕盈而曼妙的舞步,串成漫天飛花,順著風勢直卷向遠方的天際。

    這時,不知誰驚起了南來的大雁,從蘆葦叢撲愣愣飛起,鳴叫數聲又落回其中,沙啞的叫聲充滿喜悅,那是為找到一個過冬棲地而喜悅。

    桑家塢的渡頭上立著一人,秀發飄飄,吹起了蘆笛,聲音時而清脆悠揚的,時而寬厚而深沉,如像海螺一樣低鳴。葦心做出和葦葉卷成的蘆笛,聲音就是不同。

    丁文沖向船頭,手捂成喇叭狀,高聲喊著︰藍子...藍子......

    渡頭上的桑木蘭以其清脆的嗓音不斷回應,右手揮著白色的絲巾。丁文看呆了,在夕陽的金黃中,她竟是那麼地聖潔。

    羅元連忙從甲板上滾爬起身,也沖到丁文的身旁,大呼俺泡泡也來了,引來渡頭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那笑聲在風中傳送,將興奮和欣喜毫無?嗇地撒滿這片蘆葦林。

    桑木蘭變了,丁文和羅元拿著東西從船上跳到渡頭時的第一感覺,原本的野性變成一股英氣;留起的長發又憑添了一份成熟的嫵媚。但她的舉止還是沒變,听到大家仍“光棍是一根”,與倆人一一舉掌相擊,然後雙手各挎倆人的胳膊,三人串成並排前行,仍象在初中時那樣,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橫沖直撞。

    桑老師的異常行為,引來村里人的注目,她畢竟是桑家塢里的公眾人物。
8591 發表於 2009-11-9 01:09
正文 第三章 那枚戒指
海貨和行李寄在老鄉的板車推回村里,三人象那貪玩的小孩,遠遠地落在後頭。

    望那村道比以前寬了許多,從小渡口一直向上延伸到村里,丁文以前就算閉上雙眼也能摸到村口。村道中間有尺寬斷斷續續的草叢,兩邊則裸露出沙土,印著一道道模糊的輪子痕跡,那是板車長期碾壓的結果。

    另一條叉道是順著蘆葦蕩的邊沿,說是通向養殖場的路。

    一粒黑色的鵝卵石,被羅元隨腳踢起,飛了十幾米後,骨碌碌地滾進路邊茂密的草叢中。這家伙搶走桑木蘭手中的蘆笛,一路上吹個不停,果然還象一個好動的頑童。

    “你看你,到了大城市就換個人似的。我覺得泡泡這老樣子好,簡單點不更好?”桑木蘭伴著走。長發用絲巾束起,簡單扎了個花結,看上去比以前文靜多了。

    丁文擠眉一笑,你倒似一個閱盡滄桑的老太婆,側看她一身輕松沒事兒的樣子,隨口問道︰“藍子,惹上什麼急事?”

    桑木蘭聳著肩裝起輕松道,“在上個月,小學因為生員不足還是被撤消了,我干脆也申請辭職。”

    同志,一起下崗的同志!丁文拍拍她的肩膀,鄭重道︰“既然辭職,咱就過得輕松些。工作不急著找,老公倒是快些找。”說完後,自己率先笑起。

    桑木蘭啐道不正經,“外村人在咱村尾圍了墾,賺上不少錢。我想過,要承包村里那個大池塘養魚,叫你回來湊份子。”

    “夠兄弟的!我學的東東又可以用上了,這一生算是與魚結上了緣。”丁文豎起大姆指。轉而問道,“不過,總共多少份啊?”

    桑木蘭有些不好意思道︰“本來七份,可我那六位姐姐臨時變卦了,只剩我這獨一份。”

    孤木難撐?丁文憋住笑意,為了不給她的創業熱情潑上冷水,轉而細想︰養殖也是不錯的行業滴,民以食為天,這“吃”還是排在民生的第一位。

    “我堅決挺你的,藍子!加上我一份吧。”

    “對!就咱們倆,共同創業!”桑木蘭笑得那麼率真、那麼快意。

    叫聲引得羅元回頭,他朝倆人吹起蘆笛,高喊道,“喂!你們倆個太磨蹭了吧?我還急盼著那個海鮮大餐。”

    這個吃貨,那麼胖了還吃.....桑木蘭指著他回道︰“泡泡,看我等下不喊來小黑招呼你?”

    小黑是一條狗,以前每次見到羅元總不對路,呲牙咧嘴朝他狂吠。羅元驚叫了一聲,扮了個鬼臉向前落荒而逃,引得後面倆人開懷大笑。

    村里唯一的大池塘,呈橢圓形,水面十畝方圓,四周柳樹依依、野草叢生,是村里灌溉的主要水源。對倆人來說最熟悉不過,在那兒渡過快樂的童年時光,想起七歲那年倆人差點成了池塘中的並蒂蓮,從此成為好“兄弟”。

    “那是一個中午,倆人在村中那個大池塘邊玩兒,自己看到池塘中的荷花開得正盛,不禁動了采擷之心,卷起了小褲管小心地趟下池邊,一邊手扯住邊上的一把水草,一邊手正伸出采拆時,水草叢斷了,自己滑進池塘中,象落水的小雞在水中撲騰個不停。

    岸邊的小丁文高呼有人落水卻無人前來,幸好池邊有棵樹,他快速爬上了樹叉,一手抓著樹枝垂下,一手撈住了自己正慌亂拍水的手。樹枝因承受不了倆人的重量,只撐了一會兒就折斷,于是倆人同時泡入水中。

    僅短暫的幾分鐘延緩,讓自己得救了。救上時,听阿婆說,緊緊抱住小丁文不放,惹來一陣子笑話。”

    桑木蘭為丁文答應而興奮!只是興奮有點過度而已。

    “文子,我這有一樣東西是阿婆特意叫我轉交給你,她說免得你們四個舅舅眼紅。”桑木蘭說得煞有其事,從脖子脫下一根紅繩,繩里串著一枚戒指,她咬斷了紅繩,然後拉過丁文的左手,為他戴上了戒指。

    丁文驚訝地望著桑木蘭所做的一切,這......這是...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

    桑木蘭低著頭,輕聲如囈般地訴說,“這戒指是阿婆在池塘邊撿到的,現在終于轉交到你手上啦。”然後突然甩下驚愣中的丁文,急撲撲地往前急走。

    阿婆,指的是丁文的外婆。丁文仔細打量著那枚戒指,才想起外婆已去世兩年多。此次回到桑家塢沒能听到她的嘮叨,不得不說是一種缺憾。

    這枚戒指通綠,似玉似石,在晚霞的余暉下,更象筆架島頂峰的墨綠岩石一樣平淡無奇。不管它是否為外婆的遺物,但從桑木蘭的珍惜程度來看,丁文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想起桑木蘭剛才羞怯的模樣,丁文好笑這位異性兄弟何時轉性了,嗯,別多想,該得快快趕上他們。

    三人回到桑木蘭的家,那一戶單層樓的小庭院,紅磚圍牆斜伸出一株老杏樹,它已經高過了屋頂。

    海貨等已掛門框邊,羅元有點望梅止渴的糗樣,他正臆想著海鮮美味,擦擦雙手、差些掉出口水,一付霍霍的樣子。可不知從哪兒鑽出一條小黑犬,圍著他聞聞嗅嗅,嚇得他連聲媽都喊不出口,可見小黑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

    桑木蘭說父母到幾位姐姐家串門,趕走了鄰家的狗,推開木門帶倆人入了院子。院子里鋪上青磚,有的磚長滿了青苔。與其他“解放式”村居布局大同小異,進門右手邊方位另搭一棟廚房兼餐廳,左手邊有一口水井。

    看來只能自己動手,但也落個輕松。三人的老規矩︰桑木蘭掌勺、丁文打下手、羅元打雜。

    咱們的丁同志手頭生疏了,在為紅解開草繩時,左手的手掌被大螯夾到了,高聲痛呼。他連忙將它放到地上,那紅自動松開了螯夾,想疾速地爬走,被桑木蘭用塑料盆蓋住。

    被螯到了,要放地;被長腳蟹夾住,要提高高。這是趕海人的常識。

    桑木蘭端來一碗鹽水,為他清洗了皮翻肉綻的傷口和鮮血橫流的手掌;羅元在一旁安慰︰兄弟,等下我替你報仇,狠狠地消滅它。

    丁文用右手緊握住手腕,知道只要止住了血就沒事,輕踢了羅元道,“泡泡,我因公受傷,你去將那只抓去洗,然後入鍋。”

    呀!......羅元驚叫一聲,急匆匆出了廚房,說是買酒去。

    蒸煮蝦蟹最是快速簡便。蝦蟹洗淨後,冷水入鍋。一碗水即可,切幾片生姜片,加些許鹽花,待燜煮到水燒開再捂一會兒後,揭鍋蓋可以從蒸騰霧氣中看到黃澄澄的蝦蟹。

    桑木蘭已點起幾根蠟燭,一根放在灶台邊,她說前些日子因為台風刮斷進島的電線,還得等一兩天通電。羅元卻說燭光晚餐正好,他早準備好啤酒,將盤碟、碗筷擺好,待丁文端來一盤紅、一盤海蝦,他迫不及待抓走一只,瓣開蟹殼,那里面是飽滿的蟹黃,但丁文下手也不慢。

    桑木蘭沒有搶,她知道倆人雖吃相不雅,總會給她留下一份的,還是順口溜出一句︰你們倆個餓鬼轉世呀。

    海鮮要趁熱吃,冷了就會腥。

    挖下一塊蟹黃放在口中咀嚼,齒間充斥著鮮香和微甜。若有得閑工夫,從的細肢開始至軀肉,最後大螯,如庖丁解牛,肉落入口中,面前剩下一堆碎殼。當然怕腥的人,沾著陳醋吃,但無疑失去原味。

    丁文還好,羅元簡直是牛嚼牡丹,最快地消滅完一只紅後,已經將魔爪伸向一條條鮮紅的海蝦,對著還在忙碌的桑木蘭囔囔,“藍子,快點過來湊份子,咱兄弟仨好好喝上一杯!”

    “就來啦!我炸好青絲苔,剩下的就蟶煮湯。”桑木蘭別過頭說,回過頭又繼續廚子的活。

    泡泡吃蝦果然有一套,剝開蝦頭,一手捏住蝦頭、一手捏住蝦尾,雙手微微用力一扯,扯出一條完整的蝦仁,往嘴中一扔搞掂。嗯,果然是吃貨,也不怕攝入膽固醇過高,暈了頭。

    一听啤酒剛好滿一瓷碗,丁文倒好三碗。三三湊九,重聚怎能少了酒?九年沒好好相聚,一人三杯是少不了的。但三人喝酒時不會勸酒,撇開交際圈子那些門門檻檻,只要喝到爽快即可。

    三碗酒下肚後,或許潤了喉嚨,倆人便開始拉開話的閘門,當然都是仨人間的陳年糗事......

    “泡泡,你爸知道你吃了那條銀龍魚麼?”這種吃觀賞魚的事,只有這三個頑劣的人才會做得出。

    “什麼......這事,你們倆個也有份呀,咋獨攬我一個人的身上?”

    “你身上?我看是你家老貓身上才對吧。”桑木蘭笑著說這事估計成了懸案。

    ......

    那時好奇,看著魚缸里的銀龍魚游來游去就是眼饞,趁著羅父外出一天,仨人開始合謀起那條銀龍魚。銀龍魚下肚之後,仨人打著牙祭不住感嘆著︰這貨果然是中看不中吃的,骨松無味,還不如咸帶魚。

    羅父當晚回到店里沒了那條愛魚,站在空蕩蕩的魚缸前足足默哀了十分鐘,然後吼聲響通整條街。

    是誰......撈走了我的寶貝魚?

    魚被貓吃了。羅元指指角落里正眯眼的貓。

    于是店里傳來那只貓的慘叫聲,它確實吃到魚頭,只不過受不住引誘成了從犯,卻承受了羅父的所有的怒火。偷吃銀龍魚的罪名全栽到那只貓身上,從此店里不再養貓,卻多了老鼠糟蹋著魚料,羅父痛定思痛硬是咬住牙根,從此不養貓!

    ......

    又一盤油炸青絲苔上桌,一團團蓬松如青色的蓋蘭花菜,拈起一團放入口中輕咬,酥而脆,還帶著海泥的淡淡芬芳。

    生炊海螺。泥色的酥螺殼脆而肉咸;丑陋的苦螺讓人想起和尚苦大師,肉苦而清香,配酒最好;花螺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白色帶有蘭點的外殼有些賣相,肉有些甜。一盤螺拼讓人嘗盡人生三昧。

    夠了夠了,看著又端來的倒插海蟶、清蒸海鯽魚...可惜,丁文和羅元倆人已灌下很多酒,面對一盤盤的海貨只有聊天的份時淺嘗即止,已沒了大朵快頤餓相,反而一盤鹽浸青瓜片讓倆人吃個底朝天。

    桑木蘭嗔著喝得微醉的倆人,只知道買來海鮮,不知帶些佐菜,比如芹菜、筍絲之類的。拿著根牙簽,抓來一把花螺放在面前,邊听倆人聊著島外的見聞,邊挑出螺肉,偶爾插進一兩句。

    桑村夜靜,只有這老屋的昏黃燭光中,唯獨仨人的時而低沉、時而高揚嬉笑聲,引得蜷縮在院子外的小黑犬不時豎耳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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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奇異空間

    夜已深沉,蠟燭將盡。

    丁文見倆人已醉意十足、伏桌而眠,他很驚訝自己今晚的超常發揮,竟還是如此的清醒。將桑木蘭抱回屋,又拖著羅元放到弄堂中的竹床上,自己搬來兩張長椅合併成床,準備簡單對付一個晚上。

    剛躺下,只覺一股股清涼之氣連綿不絕地從左手掌沿的傷口,沿著掌心、手臂徐徐地向全身蔓延,直爽全身的毛孔舒張開來,將酒氣沖得蕩然無存。丁元坐起身,抬手只見青色的指縫間透出,連忙解開剛才臨時包紮的毛巾,見那整枚的戒指在黑暗中正不斷閃爍著螢光,形成了青韉墓饌擰br />
    終於忍不住地伸出右手去摸它,手無端穿空而過。忽然一陣暈晃和胸口沉悶後,眼前一片明亮,令人視線大開。

    面前是一片開闊水澤,只感覺寬和廣,看起來像似一片湖;四周影影綽綽林立青石,彷彿如樹。水面如鏡般的,無任何漂浮植物,但將岸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青石,完全真實地倒映,哪怕一個細緻凹凸之處。近岸的水澈見底,完全可以看清水底一切情形,觀察了許久,卻不見魚蝦,哪怕是一丁點的水中浮游之物!

    這水真清!這水好靜!讓人不忍污垢。丁文忍不住走到水邊,掬一捧入口,如雨後的清晨般的清新,如秋日登高般的爽朗,如春風過隙般的舒暢。誰敢說水淡而無味,此水之韻更勝陳年老曲。

    湖,宛如一塊無比巨大的青石在中央被挖出凹處蓄成的,又抑或是被不知東西撞出的大窟窿。四周大小青石林立,如園林擺石一樣,卻渾然天成,與岸成了一體。這兒無處不透著古樸的那種韻味,明明看不到一個生物、一株植物,卻能感覺到處充滿生機,以致讓人不敢感歎︰水至清則無魚吶!

    遠方濃霧滾動,吹來一陣輕風,吹皺了水面,掠過了髮絲。那一陣清涼,如戒指清涼的氣息一般,吹醒了丁文。

    這是什麼地方?

    難道是傳說中武陵源的世外桃源?

    ......

    太多的疑問,如面對著漫天星辰思索,丁文沿岸邊徐徐而行,希望能有所發現。偶爾探行到濃霧邊緣,卻無法再進一步,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他彈了回來,試了多處地方都如此。這,這真是個奇異的地方!

    沿岸走了一圈已是多時,一方突兀高聳的方石,如留著人工刻意的痕跡,讓路過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它。奇怪,這方石的四周刻滿不知名的符號,比那訖今為止考古發現的原始時代簡易標識複雜多了,丁文更寧願將那些符號想像成道士的畫符,龍走蛇形,讓莫名其妙。

    雙手挨在方石上,奇跡出現了。字符如游動的蝌蚪,從方石游入左手戒指,順著手臂躥入他的腦海裡,只是不明其義,「洪荒...東方...青木戒......」

    手一離開那塊方石,那些字符又蝌蚪游返石面。

    天啦!丁文震撼地坐於地上,腦裡除了盤旋那些似是而非的古詞,已不能自我思考。恍然目及一塊豬形狀的青石,才想起那枚戒指的成色與這裡的石頭相差無幾。這戒指莫非青木戒,是開啟這個洪荒中世界的鑰匙?丁文已經夠大膽揣測,還是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在學校裡也曾在顯微鏡下觀察細胞分化,告訴著人們肉眼看不到的,並不意味著不存在。但親眼看到的,仍可能是幻覺。可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它已化為青色的條紋,但能切切實實感受到它的存在。

    細細回到在桑木蘭家那時的情景,心裡已篤定自己的想法。為了證實這不是南柯一夢,丁文開始起身搜羅證據之物,終於在湖邊的淺水中撿到幾塊細碎小青石,然後心想該回去了。

    念頭一起,又是一陣目眩和晃蕩,丁文回到了桑木蘭家的弄堂中,此時天色已清明,耳聽著屋外鳥兒的叫聲,看到自己手裡還拿著洪荒空間帶來的數塊青石,不禁放聲大笑。

    原來不是做夢,不是夢啊!一切都是真實的。待好好研究那一片水澤,嗯,咱就做個獨特的養殖戶......

    「大清早的,窮囔囔個啥?」桑木蘭的聲音打斷了某人無限臆想,她出現在弄堂口,正揉著惺忪的雙眼,對某人毫無顧忌的笑聲進行抗議。

    「鍛練,從外面剛回來,突然想起一個笑話,便忍禁不住笑了起來。」丁文將石頭掩在背後,搪塞道。

    桑木蘭甩了他白眼,燒飯去了,沒發現異樣。

    人逢喜事精神爽。丁文一夜未合眼未顯睏倦,反而神采奕奕,更覺得體內流轉一抹生氣,似有用不盡的力量。看到羅元哈喇睡相,生起捉弄的念頭。

    「泡泡,小黑跑進屋了。」

    「啊呀!」羅元從宿醉的沉睡中驚醒,撲通一聲摔到地上。

    小黑,他的夢魘在哪兒?看到丁文指著自己哈哈大笑,明白再一次受騙了。

    桑木蘭進到弄堂中,見倆人一大清早都不安生,「別鬧啦,你們倆人加起來都快半百之數了。快去洗涮吧,吃完早飯就去找你大舅。」自己轉身去梳洗。

    宿醉後,喝一碗清淡的米粥解口,的確是愜意的事。一頓心滿意足的早餐後,丁文帶著倆人來到隔壁的桑春家,因為他對那個大池塘知根知底,不必再到現在看看水文、環境等。

    丁文有四個舅舅,聽外婆說,生男的按春夏秋冬取名,女的按梅蘭竹菊。這個姥爺太有先見之明,四季被他家全佔著,四君子還佔了兩個名額。大舅桑春是桑家塢的支書兼村長,估計是鎮裡獨一份,一幹就是十多年。

    在這十多年裡,村裡經濟狀況好的住戶已經搬離筆架島,到鎮上或縣城買房;剩下的人口、戶數只有原來的三成,大約就是近百戶人家。丁母常叨著勸桑春,「在這個貧困村裡,人都快搬光了,到時別成了光桿司令。」

    就是光桿司令,咱也幹到底。大舅就是這份 勁!任何人都扭不過他。

    推開了桑春家院子的門,丁文大喊︰「大舅,我來啦!」

    「唷,小文,啥時候來的呀?」大舅媽從廚房鑽出頭來,熱情招呼道,「你大舅到村裡去了。」

    「舅媽,我到村裡找他。走嘍!」丁文揮了下手,轉身即走。

    「小文,中午你們三個過來吃飯哈,家裡準備著。」大舅媽衝著他喊。

    「不啦,大嬸。文子他就交給我好了,你們忙著呢。」桑木蘭應道。

    海島的清晨,籠起淡淡的薄霧,如將樹、老屋、青山披上一層輕紗。道邊樹上幾隻早起的鳥兒在歡快鳴叫,風中偶爾傳來黃牛的吼聲,海島上的村民一向早起耕作,因為隔了海,沒有像樣的耕種機械,所以還在使用黃牛耕田。

    走在鄉間小道,丁文碰上熟悉的人或簡單打個招呼、或問今年收成如何,總少不了遇上客套的,發出午飯的邀請,他都客氣謝絕。惹得羅元在倆人身後嘀咕︰怎不分開邀請,排到晚上或明天之類的,這樣我們也省去燒飯洗碗的麻煩。

    人家那是客套話!在桑家塢真正有誠意邀客的,一是直接拉回家裡,二是邀請後會再次邀請,人家才會去配些菜餚。畢竟,這裡的物資流通不甚方便。

    到了村委找到桑春,見他正忙著。丁文自是直接說明來意,桑春感到意外,沉默地抽了幾口煙,不是很樂意,「小文,這事還得經過你媽同意才行。」

    「舅,您不知道她有多煩人,不過,我還真是經過她同意的。不信的話,您儘管打電話給她問問。」丁文心想這個村子現在沒電手機沒信號,還真是暫與時代脫節的地方。但它也有好處,沒有那無處不在的鈴音,這事一簽下協議,再弄個賠償金什麼的,就是母親反對也於事無補,嘿嘿,丁文竊喜中。

    「你也知道他煩啊,」桑春沒好氣地說,「她若同意,協議你自個先擬好,我去和大夥兒支個聲。」

    「成!我就先佔用您的辦公室。」丁文毫無客氣地坐到舊木桌旁,開始起草承包協議。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個大池塘確實不適合養魚的。魚苗一放入池塘,也不知躲到哪兒去了,我親眼看著許多承包的人血本無歸,其中一人心狠投入氰化鉀,魚是收了幾十擔,但水流到菜地裡,差點毒死人了。從此,村裡不再把大池塘承包出去,因為關係到村裡灌溉,決不允許將水放干和放毒。」桑春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交代說。

    從小就聽外婆說,這個大池塘象老天送給桑家塢的禮物,從沒見到水乾涸過,也不見水溢出。丁文現在想想,這池塘確實有些怪異,難道真如大舅所說的那樣,不適合養魚?丁文頓下筆思索著。

    桑春以為他猶豫了,似乎專為增加說服力,說得有根有據,「水質現在不知怎麼樣?前些年聽來村裡的地質隊說,這池塘和蘇河的地下暗河有關,誰知魚是不是跑到裡面去了。再說池底佈滿怪石,絕對無法網捕。」

    暗河?桑木蘭想那枚戒指,是在池塘邊撿到的,自己曾經拿到縣城的玉店看看,店家告訴她只是一件古物而已。但這筆架山哪有古墓之類,想必果真是暗河帶來的,她不由地聽信了幾分,對這個承包池塘的決定有點動搖了。

    「暗河?那正好,我承包定了。舅,我想承包五十年。」丁文一聽這麼個稀奇的地方,再經歷昨晚的玄幻之事,愈加堅定要承包池塘的決心,暗想以後派「水鬼」去探探,還真鬧不定有寶啊。

    丁文在桑春眼裡還是一個淘氣的小孩,桑春低歎,「你還真倔。這個池塘真不是個養魚的地方。」

    倔,還不是像你,外甥脾性總象舅。丁文嘿嘿一笑,埋頭繼續寫協議。

    「成!她若同意,你想承包一輩子都問題。」桑春無奈地搖頭,搞不懂好好地呆在大城市不好麼,偏要擠到這偏僻的小島上。

    「大伯,我想附加一個條件,也把閒置的校舍租下當辦公場所和宿舍。」桑木蘭道。

    丁文對著桑木蘭豎起大姆指。

    承包合同簽成了︰池塘每年一萬二,五間校舍租金每年一千八。丁文和桑木蘭都簽上了名字,揣著合同離開時,羅元不合時宜地提出,「文子兄弟,我不得不遺憾告訴你︰海邊的人吃海魚都習慣了,哪受得了淡水魚的土味。」

    馬後炮......一旁的桑木蘭聽了咬牙切齒,真想上前將他的泡泡眼變成熊貓眼,這麼重要的事也不提個醒。面對這樣的損友,必要的懲罰還是要得,她揮著粉拳追逐著羅元。

    丁文不慌不急地跟在倆人的後面,看著倆人一追一逃的嬉鬧,卻在想著昨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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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閒來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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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了一個上午,回到桑木蘭家,她說昨晚的鮮貨要趕緊吃掉嘍,不然壞了可惜,就手桿面吧。丁文趁著桑木蘭到菜圃採些菜,便打發羅到小店舖賣東西,自己提著兩個木桶心想閃入洪荒空間,果然又來到湖邊青石岸上,打了兩桶湖水返回來。

    桑木蘭撞見丁文難得這麼勤勞的,咯咯笑著叫他多打幾桶來。丁文佯裝沒聽到,只交代這水不能用來擦桌洗碗。

    這頓尋常的海鮮手桿面,因使用洪荒湖水變得更加芬香,連少食的桑木蘭多添一碗。飯後,她看到丁文從木桶盛水喝了後就出門,疑惑地提著水桶放到陽光下,「不就是清了點,搞得像礦泉水一樣,也不怕拉肚子。」

    丁文拿了三個空瓶子回來,邊裝邊說道,「等下一起到咱們池塘和校舍,看看接下去該怎麼個弄法。」桑木蘭沒有注意他的話,反而看著他給瓶子灌水。

    丁文心暗這洪荒湖水遲早她會知道,不如早點找個好理由,「這水是按照我一位朋友的秘方配製的,效果還不錯。」

    一餐飽食的羅元拍拍肚皮出來,「中午的手桿面真香,吃了三大碗還想吃,可惜鍋裡沒了。」

    「八戒,你會肥死的。」丁文將水瓶擱在一旁,拍著他肩膀道。

    哼哼,吃也是一種福氣,羅元並不以為意,扯了張紙巾擦了把嘴。

    池塘離村子不遠,池面生機盎然。荷花隨風漂到這岸邊,荷葉依然碧綠,托起了婷婷玉立的淡紅花朵。一隻小青蛙伏荷葉上,聽到人的腳步聲, 地跳入水裡。被投過一次毒,水質總要化驗一下才好,免得重蹈別人失敗之路。

    池水裡秋色最是繁多,藍的天空、青的山頭、綠的樹木、黃的落葉、紅的花兒,還那層層的梯田......這五彩繽紛一古腦兒倒映在水面。真美!丁文在想︰若在池邊建個小木屋,平常釣釣魚,挺愜意的。便下了心思看看小安樂窩的合適位置。

    「你找啥哩,心不在焉的,和你說話當吹風啊。」桑木蘭擰了他一把,讓某人痛得清醒。

    「呀......藍子你真敢下手,」丁文疼得咧嘴,「你剛才說什麼呢?」

    桑木蘭湊在丁文的耳邊,大聲地一字一句道︰「我說那邊是校舍,以後是我們的辦公室。」

    丁文順著她的手指所指,隔著池塘望去。透過池邊依依的柳樹和桑樹,隱約看到一排蘆葦籬笆牆和青瓦屋頂,面朝著池塘背靠層層疊疊的梯田,暗讚果然是教書育人的清淨之地,又道可惜了。

    看到丁文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桑木蘭嘟噥道︰「悶葫蘆!」

    沿著池邊小道,不時穿過柳樹旁,三人來到了校舍。

    推開小木扉,面前是一片兩百來平方的土埕,地面還長著青青小草,草尖還帶有濕潤的秋露,這是操場;五間單層校舍呈「凹」字型排開,教室三間,右手邊一間以前是桑木蘭辦公室兼宿舍,道是左手邊那間一直空閒著,桑木蘭意味深長地看了丁文一眼。

    校舍由青石砌起的、屋頂搭著人形木架,上面覆蓋青色瓦片,這地方以後就是小扉人家。

    丁文連聲說好、不貴這些話,他要了左手那間,正合桑木蘭的意思。

    「既然無法網捕,咱們就採用網箱養魚,聽說閩省東部三都澳有人在海裡網箱養黃花魚。」丁文說出打算,看到桑木蘭情緒有點低落,便不再多說了。他還設想將其中一間教室改成室內育養池,將空間裡的水拿來,專育魚苗或一些精貴的魚類,但要看看效果如何。小小試驗只能從小魚缸開始,他想起丁父的愛好了,或許自己所報的水產學院,就是受父親的影響。

    只可惜了池塘是淡水,要不然以後可以天天吃到自家產的天然海魚,想來就個放心。不過養什麼魚類,丁文暫時沒有特別想法,反正投魚苗也得等明年開春時,水暖容易成活。

    如果能像蔬菜、瓜果一樣的來個反季節飼養,市場沒有的我有,那肯定效益不錯。

    「藍子,傍晚咱們一起出島,除了水質拿出去化驗外,還得四處探探明年開春養什麼魚好?」

    桑木蘭想想也是,自己長時間呆在島上,該出島看看了。

    眼見離漲潮還有四、五個小時,丁文提議到自家的池塘釣釣魚去,好打發時間啊。

    一聽丁文說釣魚,桑木蘭 哧笑出,越想越笑得厲害。從校舍後面轉悠出來的羅元,手提一串的葡萄,聽後笑得岔氣。

    原來丁文從沒在這個池塘裡釣上一條魚,反而有一次,將別人家放養的鴨子釣到,後來鬧人家趕上門。哼哼,要換現在,早把鴨子燉了吃,哪還像原來那樣乖乖寶寶。丁文不理了倆人,從桑春那兒借來魚具,返回到池塘邊。

    「暈,怎麼是海釣的魚桿啊,而且還是簡易型的,能釣到魚才見鬼了。」羅元哀嚎著,瞬時失去了興趣,搬來一塊石頭,倚在柳樹旁昏昏欲睡,早上被某人驚醒正想補個覺。

    丁文從草叢抓來一隻青蛙當作誘餌,掛上魚鉤後給它澆了一點洪荒湖水,遠遠地拋入池塘中,持著魚桿直接坐池邊的草叢上。桑木蘭也搬來一塊石頭,挨著坐在丁文身旁,托著雙腮望著水面,根本沒有動靜。

    爽風拂面,柳枝擺盪,沙沙地響。那邊的羅元已找個舒適的姿式,斜靠在樹幹上打起呼嚕。

    「這個死泡泡,不知道打呼嚕會影響魚兒上鉤麼?」丁文灌了口水,神情陶醉已極。羅元已坐定了影響某人釣魚的罪狀。

    桑木蘭抿嘴好笑︰這人真是的...反正釣不成就怪到別人的頭上,臉皮賊厚著。

    此時浮標急抖了幾下,接著被急拽入水底。

    哈,魚兒終於上鉤,咱今日終於開張了,破了十多年來的魔咒,丁文興奮地大笑,先是放線洩其銳氣。

    怎麼怎麼呢?羅元從睡夢中被笑聲驚醒,看到丁文已在慢慢收線,最後終於看到水面劃出弧波,魚的鬍鬚和黑色的脊在水面一現而沉。

    鬍子魚哦,好大的鬍子魚,看來有兩尺長!桑木蘭看得有些緊張,在一旁吆喝,恨不得跳下水將魚抱上岸。

    老天,這樣粗陋的魚具也會釣上魚!羅元來了精神,也助陣來了。

    但鬍子魚體表都是黏液,滑不溜湫的,平常只能用網捕,能釣上的不多,即使能上鉤也因為它極有力量,鑽進泥中而把尋常的釣線掙斷。

    「泡泡、藍子,準備撈網!」

    羅元自告奮勇拿起網兜準備,只要丁文一將魚被拉上岸時,他就快速地兜住。鬍子魚的塊頭,超出丁文仨人的想像,網兜也兜不住掙扎亂動的魚。啪地滑落到岸邊的草叢中,鬍子魚在不甘地蹦跳著,不愧是能上岸的魚,有蹦勁。

    「泡泡,快兜住它的頭部,別讓它跳回池塘中。」

    羅元見機兜住鬍子魚的頭,幾乎整個人壓著,「哈哈,今晚咱要要進補啦!嗯,秋季進補是好時機。」

    嘿嘿,果然撿到便宜了。丁文笑得滿臉都是牙齒。

    以往的人投了魚苗,囤積了一部分下來,反便宜了承包池塘的倆人。看到丁文已將網兜口紮緊,提著這條壯碩的鬍子魚,桑木蘭卡卡笑道,「文子,看來咱們投魚苗的錢也省下了。」

    噓......小聲點,我的姑奶奶,不要讓村裡一幫人將這兒給惦記上了。這年頭不怕偷,就怕被惦記。

    桑木蘭隨手拿起那瓶水,只抿了一小口,卻讓她灌個底朝天,然後長長呃出一口氣,還打飽隔了。她怔怔地望著正忙著從魚口中脫出釣鉤,這水......是桑家塢出的?果真如此,這丫頭估計又生出辦個礦泉水廠的念頭了。

    脫出魚鉤後,丁文準備再接再勵,卻見桑木蘭拿著空瓶子,眼冒星星的癡樣,假裝驚訝道,「藍子你怎麼就把水給喝了,剛才不小心沾上了青蛙尿。」

    羅元也驚奇瞧著,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

    噁心,桑木蘭按著胸口想嘔吐,只能幹嘔了幾下,卻覺心口愈加舒暢。

    傍晚,海潮快漲滿時,三人收拾好行裝出島。提著大塑料桶,裡面裝著用洪荒湖水浸泡的鬍子魚,剛從岸邊跨上渡船,丁文感到戒指失去異樣的涼意,不禁咦了聲︰這枚戒指的奇異功能難道只限在筆架島上?看來下次回來該好好試試。他便愈加珍惜帶回家的三瓶未用過的洪荒湖水,那些可是標本啦!

    「大兄弟,你這魚賣不?」一位臉龐略顯黝黑、個頭不高的人看到桶裡的那條鬍子魚,上前搭訕,他分了一支煙給丁文,眼楮仍瞄向桶裡的魚。

    丁文一看對方那熟門熟套,想應該是倒賣鮮貨的商人,擺手辭謝後說︰「老闆,這魚自家用的,不過我們的池塘裡還有。」

    「你們喂啥飼料?」

    「我們放在池塘裡,偶爾割些魚草餵了,絕對不吃藥的。」丁文自信滿滿地說。桑木蘭看丁文一付商人的奸樣,雖不甚喜歡,卻想有了他應付,自己可以閒得自在。

    「成!只要保證這一點,待我們實地考察後就可以長期合作。我們做商人的,現在就要講個誠信。」

    那商人與丁文一路攀談到對岸。到了對岸舊渡頭,天色已摸黑了,那商人給了丁文一張名片倒是特別,只有名字章守志和聯繫電話。與他握手言別後,丁文開了手機打往家中,卻無人接聽,轉而撥了丁父的手機,說現在剛從老渡頭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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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試驗效果

    從偏僻的海島回到繁華的城市裡,時間如飛馳的車輪,彷彿一下子被加快了一樣,丁文有些恍然,桑木蘭卻感到衝擊。

    「文子,我若多呆在桑家塢幾天,估計變得連我爹媽都認不得......變土了呀!」羅元驅著車拐入一個小區裡,在停車場裡停下。桑木蘭見他停下車,當即給他一個暴栗。

    「泡泡同學,鑒於你惡劣的言行,我代表『鐵三角』對你提出最嚴正的譴責,咱仨人是一起上過山、下過海滴,怎麼能貶低我這個養殖界的冉冉新星呢?下次來桑家塢的時候,請務必帶上那對『丹鳳』,以示懲戒。」丁文說得桑木蘭笑顏頓開、羅元心在跳血在流。

    「我抗議。」羅元不滿道。

    「抗議無效!」桑木蘭又掐了他一把。

    「救命啊!哥斯拉殺來了。唷唷,青了...」羅元趕緊開了車門,逃似的下了車。

    這裡縣城二中的教職工生活小區,丁文的父母都是二中的老師,丁母教語文、丁父教動植物的,因此,丁父由職業轉為愛好上種花草、養魚,家裡的魚缸便養上他不知從哪兒搜羅來的幾條「喜鵲花」。

    推開門見到父親在伺候他的魚,母親和妹妹丁香在大廳裡看著肥皂劇,丁文喊著︰「我回來啦,怎麼不表示歡迎一下。哎,丁香魚,你們大學還沒開學吶。」

    「哥,你就別再惹咱們的領導了,她正對著剛才那一頓『酸菜魚頭』心疼啦。」丁香眨著眼,嘴巴努了努母親。

    「臭丫頭!」丁母瞪了丁香一眼,本想責備丁文擅自主張承包池塘的事,一見門口進來了桑木蘭與羅元,便招呼倆人快些進來。

    「木蘭姐姐!」丁香高興跑上前,接過桑木蘭的行李,拉著她到自己的臥室;而丁父卻熱情拉著羅元來到魚缸前侃魚,原來兩人是魚友。扔下丁文一個人面對著母親說,「媽,還是你和我最貼心的。」

    「臭小子!」丁母聽得心頭怒放,萬千責怪化為笑容,習慣地為丁文拍拍身上的灰塵。她接過丁文手中的鬍子魚,以為是特意賣的,待要嘮叨幾句,卻聽到是池塘裡的魚,滿心歡喜地提到廚房去了,還嘀咕有十來斤啦。

    丁文交代那桶水不能倒掉後,將行李放回臥室,特意將那三瓶洪荒湖水藏到櫃子裡,看看臥室裡一塵不染,顯然是母親打掃乾淨專等自己回來,便四肢八叉地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好舒服啊......慢慢地犯困了。

    當被叫醒的時候,丁文發現身上蓋了張毛毯,知道是母親怕自己著涼,悄悄蓋上的,起床整理衣裳後到了客廳,見五人都圍坐在餐廳裡,「唷,開常委討論會啦。」便湊上唯一的空位。

    桌面上擺著一碗燙興化粉,還有煎蛋。老媽,真貼心啦,丁文呼呼地吃,有點餓急相。丁母雖叫著慢點,但無疑很有成就感,那眼神讓對面的丁香看了就說︰「媽你就是重男輕女。」

    一旦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丁父總呵呵笑起,不去插話,讓娘倆辯了又和,伺空見慣。因為丁母總搬出一個理由,為了生下她,差點兩公婆都丟了工作,至於為什麼意外懷上她的原因,自然是兩個大人間的事情了。

    丁文當然不願見這種情形持續,來個轉移**,「爸,看你的『喜鵲花』又多了幾條,這次給我兩條帶回桑家塢。」

    「不行!」丁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羅元推波助瀾道︰「伯你啊,您得小心了,文子在車上的時候還說,啥時候將您的『喜鵲花』偷幾條出來,嘗嘗油炸醬後是什麼味道?」

    「他敢?」丁父鑒於某人在小時候無事不敢做的劣跡,說的底氣有些不足。

    「泡泡同學,咱倆比比養魚技術,一個月後由我爸和你爸鑒定如何?賭注就是你的丹鳳和我的喜鵲花。」丁文再使乾坤大挪移,為他的正常試驗提供理由。

    丹鳳啊,稀缺品種。要得!丁父連聲道,「不行,小文只會吃魚,不會養魚。這樣不公平!」

    論養金魚和鑒賞也是花鳥市場裡數一數二的,還會怕了你!羅元驕氣上湧,當場拍桌叫賭了,這叫賭氣不賭財。

    陷阱,好大的陷阱!太陰險了吧......丁文嘿嘿笑起,狼外婆終於露出了尾巴,悠然道︰「這麼說定了。我只不過將飼養『紅頂紫羅袍』的方法試一試嘛,應該效果不差。」

    羅元如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丁父卻驚叫一聲,「那一對原品可值幾十萬啦!」

    「要我的丹鳳可以,不過你說出那個方法。」

    丁父也熱切地望著丁文,「我也可以貢獻出兩條喜鵲花。」

    丁母三人看得有趣地笑了,三位大老爺們堪比稚童,真逗!

    丁文打了個響指,現場表演了,假裝到衛生間用清水沖淨雙手,順手拿一個盛水的瓷瓶,溜回臥室將一瓶洪荒湖水倒入瓷瓶中,將另兩瓶鎖緊,然後回到餐廳中。只見丁母已將餐桌上的碗碟收拾一空,擺放著一個圓形的小魚缸,裡面游著兩條喜鵲花。丁文煞有其事的叫丁香拿來六個小茶杯,一一斟滿,有點像跑江湖賣狗皮膏藥的形象。

    「我的養法,首先在於水,各位可以喝著試試。」丁文示範地喝下水。

    其餘五人各有猜疑的抿了一口,然後五對眼楮都注視著那個瓷瓶,丁香忍不住道,「爽歪歪,透心涼。哥,再來一杯嘛!」

    摻青蛙尿的水?桑木蘭忍不住掩著口。

    羅元感歎道,「用這水養魚,真是奢侈!不過這水太淨了,按理說不適合啊。」

    丁母疑惑道︰「沒什麼啊,就是比汽水好點兒。」

    丁文又斟滿了六杯,然後從廚房中拿出海碗,將瓷瓶中剩餘的水倒到碗中,又用小撈網將兩條喜鵲花從圓魚缸撈到海碗中,道︰「我這丁氏特製水自然不同,極少餵食也能將魚養得比猴子還機靈。」

    魚兒在水裡不斷地翕張小嘴,不斷攝入水,將肚子漲得圓圓的,然後排出大量的魚便。

    丁父失望地長唉了一聲,這兩條喜鵲花算是玩完了,在拉肚子。

    羅元失聲笑了,「魚在拉肚子,還猴子一樣機靈?」

    桑木蘭想起自己喝過那水......終於按捺不住,掩著嘴往衛生間跳,關上了門在裡面長吐著呢。

    「你也算魚友啊,這叫吐故納新,你見了它們翻白肚了麼?還是成昏魚了?」某人也是在試驗,雖說得理直氣壯,自己心裡也沒底,但他相信「那兒」的水,既然已經違反常識了,就不能用常理去度。

    「媽,咱們去沙發坐坐,不打擾兩位魚友活動。不過,魚若被耗子什麼的吃了,我就不能算輸哈。」丁文找來兩位養魚專業人士為他觀察、記錄實驗,自己卻逍遙了,可謂用心良苦。

    「木蘭姐姐,你怎麼啦?」丁香看到桑木蘭面色蒼白地從衛生間出來,她瞪著已斜躺在皮沙發上的某人,恨意甚濃。

    丁母端來一盆哈蜜瓜,放在茶几上,用牙籤叉了一塊遞給丁文。

    丁文邊吃邊說道,「藍子,你笨啦!我都喝了水,你還相信我下午的話?」

    桑木蘭不再顧忌丁母和丁香在一旁,要好好整治這個可惡的傢伙,自然是掐胳膊、揪耳朵的。某人預計不足,自然殘遭蹂躪得痛喊,「老媽、小妹,快來救火!」

    「木蘭,輕點兒;木蘭,輕點兒。」丁母在一旁不住地勸,暗道這倆人還真是毫無男女芥蒂之心。

    客廳這邊鬧得一塌糊塗,而餐桌那邊的兩位卻在大眼瞪小眼,目不轉楮地盯著海碗裡的兩條金魚,真是興趣所向,無怨無悔。為了避免兩人徹夜未眠,丁文又找來一個海碗反扣著,粘上紙條叫羅元簽上個記號。

    大清晨,丁文迷糊摸著羅元已起床了,正好,可以睡得寬敞些,接著呼呼大睡。醒來的時候已日上三桿,家裡只剩那兩位魚友丁父和羅元,倆人已移師到沙發這邊;丁母、丁香和桑木蘭三人已上街買菜去了。廚房裡不斷飄出清燉鬍子魚的香味,丁文見到父親和羅元喊聲,「早!」

    可惜沒人理他,便洗涮去了。出來時,手機響了,丁文走入臥室接起,原來章守志打來的,詢問昨天那條鬍子魚是否還在,在的話賣給他有急用。丁文只能遺憾地回話,魚已在鍋裡燉著,要是方便過來嘗嘗鮮。

    章守志猶豫了一下,說到桑家塢時再去拜訪,交代回去時一定要打他電話。丁文想想,給你打電話才怪,咱沒現貨只有期貨,去了也白搭,拿著手機到餐廳用完早餐後,該去咨詢兩位專業人士的所得。

    「翻肚了?」丁文看了海碗中的金魚在游動,明知故問。

    「真是奇怪,我從來沒遇上這怪事。」丁父沉吟說,看來他昨夜睡得不太踏實,眼楮還帶著紅絲。丁文心中不忍,回到臥室又拿了瓶洪荒湖水出來,倒上三小杯,讓倆人喝了提神也好。

    丁父喝了後精神振了振,「小文,這跟汽水一樣的水真是從桑家塢拿回來的?我想拿到我同學那邊化驗一下。」

    呃,又得應付一下,煩啦!不過,有熟人好啊,那池塘的水樣化驗就不要自己再跑省城一趟了。
firebox 發表於 2009-12-14 20:34
第七章 流浪嘟嘟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天天成為被人關注的人將活得好累,回家養魚只為生活計,能活得更輕鬆一些總是好的。丁文只能用上次騙木蘭的謊言去推搪父親的疑問,「爸,這是一個朋友研究的成果,在還沒申請專利之前,你可不能洩了商業秘密,不然要負法律責任的。」

  「這......倒是我沒想到的,我想這水應該是活性水。」丁父只得按下這個念頭。

  從此,這個洪荒湖水被貼上了「丁氏」活性水。

  丁文給予確認,他要父親幫忙化驗池塘水樣的事了,還說那桶水也是活性水。丁父馬上從沙發起身,到廚房裡蒐羅,他除了愛好養金魚,也愛那些花花草草。

  羅元盯著大海碗,胖臉已成苦瓜臉,一雙泡泡眼不再靈活轉動,面前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已深深困擾著他。

  丁文覺得這大廳太沉悶了,不如出去走走,拿出要試驗的池塘水樣給父親,背個包轉悠出門了。

  馬市是個縣級市,因背後的一座馬山而取名。馬山的海拔不高,形狀象揚蹄的奔馬,山上的樹木鬱鬱蔥蔥,山下流淌的河就是蘇河。這幾年政府注重了環境和群眾的公益,在馬山建成了公園,蘇河也用低壩攔截,使馬市成了名符其實的依山傍水江南小城。

  目標就是新華書店和銀行。到了新華書店買了幾本養殖方面的書,特別買了一套介紹水產品種類、附有彩圖插頁的書。嗯嗯,海洋、淡水的全有,還有貝類、澡類的,丁文深感滿意。

  出了新華書店,到銀行提了三萬現金,想想提著這些書不方便,丁文打車回去,在小區門口剛好碰上丁母三人。

  「哥,你看那隻小狗從市場一直跟著我們回來,怪可憐的。」丁香指身後一隻哈叭狗,不滿地瞅著母親。

  可它的樣子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身大如貓,一身長毛已臟得不知顏色,走路時還有一隻前爪跛了,整一個流浪漢的樣子。它仰頭嗅了嗅,直跑向丁文,竟咬著他的褲管不放,嘴裡嗚咽地叫,搖尾乞憐。

  「小文趕緊踢開它!臟死了。」丁母氣惱地喊。

  若是以前早一腳將它踢飛,但遇上靈異之事後,覺得有時對事不可以常理度之,丁文擺手示意母親噤聲。那小東西似識人性一樣,放開了他的褲管,竟高興得在跟前打滾。

  這倒奇怪了哈!四個人均發出這樣驚嘆。

  丁香趁機提議帶這個小東西回家,桑木蘭也在一旁幫忙說項,「這狗可以帶回咱們的桑家塢,那兒太清靜了。」

  丁母一想也是,只得交代丁香將小東西洗干凈後,再帶回家裡。

  小東西一直望著三人進入樓梯後,才跟在丁香腳跟後,來到了傳達室旁邊的洗衣池。

  回到家裡時,見丁父和羅元二人已不再專注於那個海碗。丁父在陽臺忙著他的盆栽和菊花;羅元輕鬆看著電視,原來是養魚欄目,丁文好奇地問,「翻肚了沒?」

  「翻了!」羅元沒好氣地翻白泡泡大眼,果如牛瞳。丁文見他吃癟,不用看就知道金魚沒事,只是聽了丁父從陽臺傳過話,「這魚不想吃東西、精神狀態變得更好」,暗道這無疑違背了他養殖食用魚的原則:應該是光長膘,不長精神的;看來這洪荒湖水用以育魚苗,成功率必是非常高。

  丁文掂了掂手中的塑料袋,轉而一想,「嘿嘿,咱這次是有備而回。才三天嘛,以為是吹氣球呢?」有了將試驗進行到底的決心。

  丁文放好書後,墊著腳進了廚房,見母親和桑木蘭已忙開了,忙中偷閒交談,看倆人的樣子很會享受廚房的樂趣,不過一見丁文進來後礙手礙腳的,便被趕出廚房。

  呃,自己怎麼就游離於「各團體」之外?丁文已打算回桑家塢。

  午餐的鬍子魚湯成為主餐,乳白色的魚湯,巨補啊......滴嗒滴嗒,泡泡同志差點滴下口水。這吃貨,也只有吃的時候,他才會忘記養金魚的事。嗯,魚湯鮮美而滑口,一股蔥花的清香掩去了魚腥;肉韌而有咬頭,一股清新之氣代替了淡水魚常有的土味。

  丁香回來了,手抱著一隻純白色的長毛動物,與剛才那隻臟狗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我剛才特意買了兩小袋洗髮精,洗完後到髮廊裡吹乾。你們瞧,嘟嘟好看麼?」丁香興奮道。

  嘟嘟?眾人均停下了吃,看著小東西。可那小東西的兩隻眼睛機靈四周瞧瞧,似乎看中了客廳裡某樣東西東西,在丁香抱進餐廳時,很不配合地仍伸長頭回望。

  丁母今天心情大好,卻難免心疼道,「丫頭,不會多走幾步路?那家髮廊吹一頭髮得二十元,忒貴著!洗手吃飯吧。」

  丁香放下嘟嘟,到廚房裡洗了手湊到餐桌。

  羅元喝了三碗魚湯才不舍地放棄,因為他聽到丁父的吼喊聲。眾人回頭一看,那嘟嘟不知何時已爬上茶几,頭伸到那隻大海碗中,也正喝著它另類的魚湯。

  喜鵲花啊,默哀中......嘟嘟聽到吼聲,機靈地跳下茶几,繞個彎跑進了餐廳,接著看到丁父拿掃把追進來。

  羅元在沙發邊驚呼!這是乍地,一驚一乍的。

  「伯父,快來看啦,跳跳魚!」他說得有些繞舌。丁文和桑木蘭哄聲笑起,他確實因跳跳魚而得名。

  兩條喜鵲花在海碗不斷地跳起,有點鯉魚躍龍門的意味,確實比猴還好動。丁父忘了放下手中的掃把,轉身返到客廳驚見到了這種奇觀,呆了。

  事關所愛,所以急。丁母數落著丁父,「鬍鬚都一大把了,還和小孩一樣,真是老不修。」

  丁香憐疼地喚著這東西,把從桌底拖了出來,放在膝蓋上。

  本來打算在家多呆上一段時間,第二天就等到了池塘水樣報告,果如預料的一樣水質可適合養魚,便打起回桑家塢的主意。丁文說回島,桑木蘭自然跟著。沒想到全家人和嘟嘟都跟著來,不丁父一直惦唸著他的魚和花草;而羅元將他們一干人送到老渡頭後,好說歹說從丁文那兒磨來半瓶洪荒湖水,如揣著寶飛似的開車回省城了。

  丁母試著與桑春打電話,居然撥通了,吩咐準備晚餐,回說是島上已通上了電,一切已恢復正常。

  到了島上時已是晚上九點,桑春早候在渡頭來接眾人,誰叫丁母是家裡的大姐,將大包小包堆在板車上,推著車前行。

  一踏入筆架島,丁文就感應到那枚戒指傳來的絲絲涼意。嘿嘿,看來咱要在筆架島當島主了。嘟嘟這貨從板車是跳了下來,突然跑向丁文,貼在他的腳邊一步一趨的,看來它感受到了丁文身上有寶,丁文只得將它抱起。

  一間做育苗室,另剩兩間的教室,要隔成三間客舍和一間會客室,至於辦公室麼......就是那個大池塘。丁文邊走邊構想著。

  晚上眾人歇息後,丁文抱著嘟嘟閃入空間裡。它跳到青石上,對著湖面嗚咽幾聲,然後撲通地跳到湖水,真來個狗爬式的游泳。空間裡的光線似一成不變,坐在青巖上的丁文看到嘟嘟游得暢快,也不禁意動,脫光後彈跳入湖中。爽啊......就是這裡面太安靜了,以後可以將魚苗放在洪荒大湖中飼養,至於魚大了以後便多,怕是要污染了這片水域,到時再移到池塘網箱就成了。

  游累了,就找個平滑的青石躺下,雙手枕頭望著上空的白濛濛一片,真是萬籟俱寂,我卻獨眠!耳邊傳來嘟嘟隱約的叫聲,也懶得理它,自個兒一邊玩去。

  迷糊後不知多久,忽覺臉上一陣濕暖,睜眼一看嘟嘟正用舌頭舔他的臉頰。去去去,抬手一看手錶,六點多。便坐起了身,長伸了下腰,筋骨噼啪地響,見嘟嘟嗚咽不停,便問怎麼呢?

  嘟嘟跳下了青石,回頭朝丁文叫了幾聲,意思跟著來。丁文會意跟在它的後面,又來到了那塊方石前。

  原先刻滿不知名符號圖案全部消失了,全跑到自己的腦海中,可自己實在不知道那些字符所有涵義。丁文對著嘟嘟無奈地笑笑,說要出去了,想著先回校舍看看,一閃居然回到自己所想的地方,校舍!

  丁文張大嘴,木然了一會兒,接著狂喜,有了它省事多了。寶貝啊,親一口!然後來來回回試多次,發現自己到了後來有些虛弱,應該是受不了穿梭時的搖蕩和無形的壓力,便知道按自己現有水平,折騰的次數是有限度的,不過七個來回。

  小憩之後稍有恢復,便琢磨著今天要快些交錢給村裡,否則變了卦找誰哭,還得盡快回收成本,主意當然是大池塘裡現成的魚。從校舍回到桑春家後,吃過熱鬧的早餐,丁文便將錢如數交到桑春的面前。桑春打電話叫來村裡的會計和出納,並吩咐二人打張收據給丁文後,他還說將大池塘周圍一帶的空餘地也附帶給了倆人。

  桑木蘭帶著丁家三人池塘四周逛逛。有了鬍子魚的收穫,丁文在思考著他的捕魚大業,只要把池裡存貨撈捕起來,就可以立刻產生效益。臆想到這,丁文在心裡猛吼:那就試試丁氏的請君入甕法!
firebox 發表於 2009-12-14 20:35
第八章 另類網撈[修]

  先是仔細詢問了桑春,確實以前的人在池塘裡投下什麼魚苗,才好確定用料。他列舉了前後幾任承包人投過草魚苗、鰱魚苗、青魚苗,還有個叫趙思更有意思,竟投了鯰魚。

  魚種倒不是很複雜,也符合池塘養魚的常理,但想要在如此寬廣的水域中網捕……特別是池塘底部怪石嶙峋,總會將網鉤住或刮破了,撈魚不易啊!怪不得以前的承包人鎩羽而歸。

  釣魚只是娛樂,不能成為產業的手段。不怕,以為水產學院白讀了麼?咱先來個誘魚第一招--「讒魚」。

  於是通過桑春向村裡通告:需求蚯蚓和青蛙,論斤計算。小學生肯定會說,這個叔叔是個大壞蛋,老師說蚯蚓和青蛙是莊稼的好朋友。桑木蘭看著這位腦袋長得有頭大的某某人,實在無語。只要她登高一呼,這些東西不就手到擒來,不過看來那些蠕動的東西,她和丁香早退避三舍。

  這樣的事只能交給父母了,自己又叫人編做了五條簡易木筏,在池塘水面上撐槁而行,再戴上青箬笠、穿上綠蓑衣,可以冒充一個漁翁了,他在撈起一些硅藻等浮游植物。

  草、鰱主食是浮游植物;青魚、鬍子魚則是雜食性。根據混養水層魚類分佈和氣候的變化,丁文毫不悋嗇地瓢潑著泡過洪荒湖水的蚯蚓和青蛙,然後才是那些浮游植物。

  岸邊的幾人看了心疼,你撒的都是錢啦,就這麼打水漂了。

  勞作了一天,該歇歇了。不,丁文對池塘不聞不問,找人做幾張大網,長十米寬六米海網,網孔不能太細,咱這是抓大放小,長長久久。丁父、丁母馬上回來欣喜報告,水面出現很多很多水湧,那是魚在游動產生的。桑春聽了啪嗒一聲,叼在嘴裡的煙掉落到地板,且看這個大頭外甥怎麼撈魚。

  次日,丁文又去「撒錢」只不過量少了許多。嘿嘿,就是要讒死「爾等」,就是要你們搶啊搶,用心不可謂不毒,結果傍晚之時,池塘水面出現了魚的浮屍,殘缺不堪。某人卻廢物利用,撈起魚屍泡洪荒湖水去了。

  眼看這第一招已產生效用了,接下來就是「引魚」,以我方的誘餌機動,調動魚群大量洄游。原來是天女散花式的投料,轉為定點投餌,就三個點。暈,三點式都被某人利用上,瑣猥啊!還來一個敲竹梆,梆、梆梆......讓水中的魚兒一聽這個敲竹聲水面炸開花了,知道是進食時間到了,嗯,條件反射。

  第四天海網送來了,全部縫接起來,縫成一個魚網式的小池塘,開了一口十米寬的網墻。至此,某人的撈魚陰謀終於浮出水面。桑春大罵以前那些承包者,只知撒網撈魚,不知織網引魚,引得了大家的腦筋都往死胡同裡鑽,看來大頭外甥的奸詐與養殖場的那個「掌勺子」有得一拼。

  哼哼,如果您有足夠吸引的魚餌,叫魚兒們跳岸都成,誰叫咱有洪荒湖水?丁文對桑春的嘀咕充耳不聽,耳旁風過掉。可桑家的大姐大不會如此低調,虎著臉教訓道,「小春,再這樣沒完沒了叨嘴皮,看我不把你縫起。」真有咱家外婆的風範啊。

  這邊在引魚,那邊在布網。天羅地網布在一處岸邊,開口子的一面網墻,繫上了長繩和石頭,沉入水中。繩子經過滑輪,收網自然是很快的,更主要是四條木筏上收網要統一,只要一見丁文舉起紅色的旗子,就開始收網。

  第五天,全家人看到一向早起晚歸的某人姍姍起床,慢文斯理的喝著粥。已經被吊起胃口的丁母,被推舉為代表,上前詢問。丁文回答餓它一兩天就行了。丁母聽了一愣,然後慈愛地看著兒子一口一口喝粥,這就是我生的兒子,棒極了。

  「呃......媽,有什麼不對麼?」丁文狐疑地看著母親。

  「兒子,老媽我堅決支持你,放手去幹吧。」丁母突然說出這番話,丁文聽著這個臺詞怎麼如此熟悉?哦,原來是當領導都喜歡這麼對下屬說的。

  這一天,過得相當悠閒,一家人處在一塊叨嗑,話題不離池塘中的魚,親眼所見不少啊。

  丁文打電話給章守志,說後天可以來收魚了。

  後天……明天不是撈了魚當場可以賣了麼?

  面對眾人的疑問,丁文就講明了,「明天將網籠好,讓魚兒們在清水區吐一個晚上的泥,賣個好價錢哩。嗯,就是木筏有點少,該增加五隻就成了。」

  增加!丁母親眼所見,硬氣多了,馬上拍板讓桑春叫人去趕。

  終於到了網撈的這一天,還好天公作美,高天萬里無雲,秋日煦燦高掛,涼風拂動水面,波光粼粼。那邊九隻木筏已各就各位,某人站在木筏前頭敲起竹梆。

  水面熱鬧中來,丁文撒了一丁點的餌食,就引來一陣搶食,水花四濺。繞著池塘水面轉了幾圈,慢慢往布網的水面引。來吧,來吧,這邊風景引好,美食很多。丁文示意桑春只能划水了,不然竹槁將網捅個窟窿就得不償失。

  在這長十米、寬約七米的布網場中,丁文立即將幾桶的魚餌不斷揮灑,嘖嘖最後的晚餐啦,看著一條條黑色的、白色的、有鱗的、無鱗的魚脊,直到魚餌將盡,舉起了紅色的小旗。

  刷刷刷,滑輪在轉動,繩子在拉起,直到了繩盡。按照丁文的吩咐將網拴在木欄杆邊,暫時不要驚動魚群,不然的話有的大魚會跳出網沿。丁文已經在潑他的洪荒湖水,如天降甘霖一般,安頓地水被困住的魚兒們。

  這片應該屬於淺水區,因為丁文和桑木蘭的「狗刨式」就這兒學的,還經常在此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丁文揮了兩下的小旗,示意將木茷固定了,只能一個個木筏接人了。

  嗯,是該搞些船,偶爾來個孤舟自橫、垂鉤獨釣的,這似乎挺不錯的。

  一撥撥的人接回池岸邊,丁家的人自然高興,他們看到了收穫;被請來的村民也高興,他們按勞所得,收穫了一天的工資。只有丁文還泛舟於池塘中,還在時不時地潑水。

  晚上自然又他和嘟嘟值守了,這是他主動請纓的。月光如銀,萬籟俱靜,夜風送涼,木筏上孤燈透出臨時搭起的草蓬,丁文關上充電燈具後,帶著嘟嘟進入洪荒空間裡,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覺了。

  丁母帶著桑木蘭和丁香來巡夜,怕兒子睡個不好溜進水裡,探燈照在草蓬下,卻是不見了人影,這可三人駭得心慌。還好某人覺得裡面不如外面世界外彩,又閃出了空間。卻是木筏綠光一閃,某人出現在木筏上。

  「丫頭,你媽剛才是不是花眼了。」丁母問起丁香,但丁香看向桑木蘭。

  「木蘭,我把小文交給你,你給我好好盯住他。」丁母下達了動員令。聽這話曖昧,桑木蘭羞低了頭,輕唔了一聲。

  「媽,是你們麼?」丁文從木筏喊了過來。

  「小文吶,你好好休息哈,媽這就回去了。」丁母扯了身後倆人,慢吞吞地沿池邊小道回走。

  看到手電光消失了,丁文躺在木筏上,看著天上的彎月,卻想這番寧靜是繁華的都市所沒有的,何不如逍遙這山水間,輕輕鬆鬆活一回?

  清晨,池塘裡魚兒吐泡,難道要變天?動物對氣候的變化有著更高的敏感度,丁文連忙打電話給章守志,叫早飯後務必前來收魚,否則過期不候了。又急切地喚來眾人,叫早點起床用飯,要變天了。

  早晨天氣異樣的好,空氣有點悶。

  一干人等已陸續地各就各位,丁母叫桑木蘭捎來一份荷包蛋加稀粥,她和丁香在岸上觀戰。

  熱火朝天的場面開始了,開始拉網,邊吆喝邊拉網,網裡的魚兒開始躥了,不斷跳躍出水面。看得岸上幾人拍掌大叫,章守志帶來三人,見到如此場面,忍不住大喊,「丁兄弟,我們來啦,這魚我全收全收,哈哈哈。」

  當網收了五米,網中的空間更小了,丁文怕木筏承受不了重量,便叫大夥先停下手,又叫岸上的眾人可以用網兜自由地兜魚了。章守志等人也出手幫忙,這樣場合有趣的勞動誰會拒絕呢?

  兜到了魚就放到了章守志帶來的幾個魚箱,可不一會兒就放滿了。

  這麼多啊!

  原來村裡的池塘有這麼多存貨?!

  發財了。

  ......

  眾人已七嘴八舌驚呼,神情都同樣地興奮。章守志趕緊又叫來魚箱應急,叫了聲越多越好,將手機塞進褲兜裡。

  丁香和桑木蘭倆人尖叫而起,眾人均回頭望她們倆。

  大草魚,快一米長,倆人兜住了魚頭正往岸上拖。

  「哎哎,兩位大小姐輕點啊!這種大魚少見著呢。」章守志連忙叫上自己帶來的人接過網兜,很輕鬆地拖上岸。

  「章老闆,今天這魚怎麼算啦?你如果吃不下的,我叫再其他人來。」這當然是問單價,丁文微笑地問。

  章守志見許多人都瞧向自己,便拉著丁文到了一旁,在他耳邊嘀咕了一會兒,「這樣吧,低於五公斤的,按市場批發價高20%;五至十公斤的,按市場批發價高50%;那隻大的,一千五我收了吧,拿回去當宣傳品。」

  丁文懶得討價還價,說大家混個好綵頭,點頭後任由章守志忙碌去了。

  叫聲爽快,章守志轉身去忙著甄選魚的類別和稱斤論重。
firebox 發表於 2009-12-14 20:36
第九章 暗有所計

  章守志帶來的人搬著魚箱,一撥一撥地來回趕著。不僅因為村尾養殖場中的暫時沒有大的收成,被人天天催貨催得心焦;還因為這兒的魚賊精神,看魚的眼睛就知道了,烏溜溜的。那隻大草魚自然成為他的貨中之寶,交代了又交代一定得細心。網裡還有魚在蹦跳,喲,他笑咧了嘴,不住往岸邊的男人們分煙。

  這廝,桑春接過了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是他將村委在養殖場裡的股份給買走,還五年期的。原來還以為旱澇保收是個閒辦法,沒料到效益如此之巨,怪不得人說愛拼才會贏。

  烏雲從山頂慢慢籠過來,章守志比丁文更焦急,連連吆喝著手腳麻利些,又湊到丁文身旁,毫不介意地勾肩搭背道,「丁老弟,你叫他們別停繼續撈啊,我的人路上還在趕來。」

  丁文笑笑,「今天不錯吧?」自然指章守志有個不錯的賺頭。章守志嘿嘿了數聲,「咱就賺個水飽哈。」

  水飽?你若剛剛溫飽,那其他不是在貧困以下掙扎。

  「哥,快來看看!」丁香又驚喊。

  丁文和章守志轉頭一看,滋地長吸了一口氣。

  網又收了些,網中的水也淺了。一個渾圓、碩大的魚頭,大家都非常熟悉,那是鰱魚頭。

  章守志立刻扔下丁文,脫了皮鞋、捲起褲管,趟下水,他要摸那個魚頭。這條大鰱魚有些笨拙,左右閃避,不像大草魚那樣蹦得厲害。

  事有非常必有異,丁文連喊等等,也跟著下水,示意網提起了些,果見它漲圓著肚皮,暗道原來要產崽子,叫道:「這條魚有卵,大家不能亂動它,將它圍著就是。趕明兒將它放生!」

  「放了?」不只章守志,周圍許多人都在疑問,那都是錢呵。

  「讓它產下魚子,咱們吃得長長久久。」丁文將章守志拉扯上岸。

  這就是桑家塢漁民的老傳統,萬事不能做絕。桑家塢的人比較淳樸,對於丁文的決定喝乎擁應,還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那當然是丁母、丁香、桑木蘭的。但某人在心裡暗喜,這下連買魚苗的錢也省下一筆了,嗯,在洪荒大湖周圍不是有許多現在青石窩窩,填上水不就是小池塘?

  天慢慢暗淡下來,籠罩著烏雲,無端吹來了風,風中著濃重的泥土氣味,這是大雨即將來臨的徵兆。

  「大夥兒別慌!紮好木筏,固定住網。」丁文在岸邊有條不紊地喊著,待眾人上岸後,交代每人可以挑一條魚帶回家,算是開門紅的見面禮了,工錢等午飯後到他大舅家裡結算。

  章守志靜靜地看著丁文所做,待眾人走後,來到他身旁,拍著他肩膀說,「丁老弟,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章老闆。」

  「再叫章老闆我翻臉了,喊我老章算啦。」章守志瞪起小眼很見外道,其情甚是殷殷。

  「那老章吧,你先跟著我家領導回去,我稍後再來。說好了,中午咱們好好喝上一杯。」丁文向章守志介紹了丁母和桑木蘭,也怕桑木蘭應付不了章守志這個老商人,才抬出丁母。

  「文子,我也要這兒一起守著。」桑木蘭見自己還沒出錢,又不能出力,心裡不是滋味。

  「去吧,和我媽一起招呼老章他們。他們可是咱們的大客戶。」丁文又將一干人等趕了回去,免得一塊兒淋成落湯雞,只吩咐留下章守志一個魚箱。

  眾人各收器具,和丁文打招呼,紛紛離開了池岸。

  沒過多久,風帶來了豆大的雨點,砸落得地面撲撲作響,砸得池塘水花濺起。不一會兒,雨點已連成線,將四周籠得白濛濛一片,雨中撐來一把紅傘,急急地往丁文這邊趕,哎唷一聲滑坐在地上,雨中伸來一支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麼大雨來作甚!不小心滑到池塘裡怎麼辦?」丁文責備桑木蘭道,拿過她手中的雨衣為她披上,反正自己已淋濕了。

  「文子快撐著傘吧。秋雨冷,別著涼了才好。」桑木蘭低聲道,將雨傘遞給了丁文。

  丁文左手接過雨傘,右手搭在桑木蘭右肩,前行幾步來到了剛才撈魚的地方。桑木蘭目及丁文的左手,卻是那枚戒指不見了,這幾天的歡喜似乎被抽空了,換上莫名的失落。

  「文子,你真的會呆在這裡五十年?」桑木蘭幽幽地問。

  「藍子啊藍子,這兒不錯,能再活五十年的話,有什麼不可以?」丁文拍拍她的柔肩,哈哈笑道,「別忘了,我還指望著池塘為我發家致富哈。」

  「那打個勾!」桑木蘭又充滿了欣喜,俏皮地像個小姑娘,竟玩起小朋友的遊戲。打完了勾後,她竟心滿意足地嘴帶起微笑,那笑容讓蕭瑟的秋雨中有一抹春的氣息。

  雨小了些,桑木蘭被丁文趕回去了,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池邊盡頭的那株柳樹時,丁文開始了那條大鰱魚搬遷計劃。

  不知這只大鰱魚能否禁受那陣擠壓?還是將洪荒湖水拿出來在外面挖個小池飼養呢?剛才一時想起,現在細細斟酌確有一些不妥之處。不管了,先盛一箱水出來,將大鰱魚浸入其中,再行搬遷。

  沒想到雙手搬著水,竟是如此輕鬆。他隱隱覺得這是洪荒湖水對身體改造的結果,將魚箱放置在淺水處,又拿網兜趟下池塘中。那隻大鰱魚靜溺在水的深處,丁文兜了不少次才網上它,慢慢地拖往那魚箱的位置。魚箱不夠長,當將大鰱魚放入其中時,魚尾一截還露在外面。

  這個魚箱是魚販子們專門盛活鮮、方便運輸的器具,丁文看著那一截魚尾,只能苦笑了。雙手搬住魚箱的邊沿,閃入空間中,卻是比帶著嘟嘟累多了,喘著大口氣休息一會兒,開始尋找放養的合適地方。

  終於找到的一處十餘平方米的小凹處,有一米多深度,正合適。經過一番填水,將大鰱魚放養其中,某人看著大鰱魚泯在水中似已睡著了,便閃出了空間,一切搞定。他卻不知,這一切已落入圓睜的美目中,桑木蘭手扶著柳樹幹,已驚呆了,看到丁文又出現了,正得意地拍著雙手朝回走,趁早先溜了。

  桑春家已一陣子熱鬧,丁母和章守志的笑聲在院子裡就可以聽得到,論收穫今天這倆人都甚豐。看到桑木蘭和丁文一前一後回到家中,眾人的眼神很曖昧,丁母叫倆人快些換身衣服,大夥等著吃飯呢。

  桌面已擺上家常全魚宴。紅槽炸魚片、清蒸魚、紅燒魚、酸菜魚湯,再加上一壇自釀的黃酒。

  章守志淺嘗了清蒸魚一口,沒來由嘆道,「丁老弟,這次老哥我佔便宜了。你這魚養得好,很有野性,唯有清蒸魚才能清楚地知道魚的原汁原味。」

  商場中耿直的人不多,不排除做秀。丁文嘿嘿幾聲,半開玩笑道:「以我的技術,今後我養出的魚,品質絕對比今天的好,那時價格可不低哦。」

  「成!只要你敢養出娃娃魚,我就敢包銷。」章守志拍桌端起酒,仰頭喝下。

  娃娃魚?這倒是不錯的.....丁文喝下了酒,只帶著耳朵聽章守志從頭到尾地海吹。那都是信息啊,言過其實也是有的,但做為商人哪個不吹些泡沫的。

  「魚不是養得越大越好,養得時間過長,魚肉可能老而無味;也不能養得太肥,那樣魚太鬆,沒了野性。」章守志的話是從廚師角度去看。

  「這倒好笑,你買魚不是論斤的,難道還有論起俊醜來?」丁母對他的不敢茍同,說得眾人笑起。

  章守志沒有反駁,陪笑著說:「若單以尋常人工飼養的魚,我們只會出市場價的五六成,甚至更低。有野性的就不一樣了,價格當然更高。」

  眾人知道,現在能吃上純天然的東西不容易,不由信了幾分。

  章守志四人酒足飯飽走了,還邀請有空到他們的養殖場看看。

  原來那邊的圍墾是他們幾個搞的,有空是得去參觀。丁文送完他們回轉,卻見一家人在輕鬆交談。

  桌面上放著一疊錢,這是今天的收入。丁母將錢交給了桑木蘭,說親兄弟也得明算帳,把錢放在她那兒放心。七千多元,扣除了買網和工錢等,應該還剩下四五千。

  桑木蘭難為情地收起了錢,縮在丁母的身旁。

  「大梅,我想提請內退,到兒子這邊幫忙養魚算了。」丁父囁嚅道。

  「你呀,湊什麼熱鬧,好好在家養你的金魚,可別再往裡面掏錢啦。你看看我的兒子,今天收益不錯嘛。」丁母當場拒絕了。丁文連忙幫腔,「爸,你那養金魚的水由我來提供好了,但不準漏出去,這可是別人家的商業秘密。」

  丁父從身邊拿出礦泉水瓶子,那兩條喜鵲花被養在裡面,上下游動著,細細瞧來,「咦,竟然長了些。光喝水也會長大?」

  丁文建議道:「爸,其實最好將母魚養在裡面,它孵出的魚苗要慢慢地適應平常水質,不然哪家養得起?」

  「咦,小文你這水從哪兒來的?」丁母轉回了神問道,大家眼睛都盯向丁文。

  言多必失啦......丁文故作神秘對眾人道,「是火星人送來的。」

  屋裡噓聲一片,唯獨桑木蘭望著談笑自如的丁文,突然記起什麼,大叫「糟了」。
firebox 發表於 2009-12-14 20:37
第十章 閒灘之利

  「姑,我要到校舍看看漏雨了沒?」

  這丫頭片子,誠心不讓人家兩輕鬆片刻。丁母狠狠地瞅了坐在一旁為大家斟茶的桑春,「小春,這樣的破地方還要收租金啊?你誠心誑熟的吧!」

  本來還在懊悔大池塘那事的桑春聽到大姐的話,真是有苦難言,只得三緘其口。

  「媽,別怪大舅了,咱們還是看看後再說。」丁文已拿起雨具和桑木蘭先出了門,一家人也在跟在後面。

  看了一圈回來,丁母的臉色象此時的天色,陰沉沉的。

  外面下大雨,屋內下小雨,虧得桑木蘭在這樣的地方教了五年多的書。

  丁文連聲為桑春開脫,附在母親耳邊密語幾句,讓丁母的臉色終於由陰轉晴。

  丁文告訴她,那條大鰱魚被暗中養著,這單魚苗可省下不少錢。一聽有便宜可佔,丁母才恢復了笑容。她最關心兒子住宿條件,吃的方面有桑木蘭照顧可以放心了,所以當即叫桑春召來幾個土工師傅,要擇日對校舍進行改造。

  按在桌上畫了幾張草圖,先是養育池,然後辦公室、客舍、餐廳,最後才是宿舍。屋頂也需要全部修繕,這下不投入個兩、三萬,看來是不行的呢。

  幾人圍在一起討論,丁母最後敲定,但與丁文所想的順序正好相反。由她去吧,丁文看著熱情高漲的母親沒有反對,反正這事無關緊要。

  桑木蘭說她拿出二萬當股本投入,再加今天收入這些錢先用著。

  一家人說了一會兒話,許是中午大家都喝了些酒,眾人覺得倦意,各自去睡個回籠覺。

  秋天的雨不像春天那天,下了幾個小時就停了,丁文和桑木蘭倆人轉悠到了大池塘。雨後山色更清,梯田上淙淙地流著積水,卻見池塘多半的水已被染黃,丁文覺得有必要對大池塘周圍進行挖渠洩水,免得影響水質,但又得投入了,不免得頭疼。

  嗯,挖渠是必需的,免得農田裡流下殘餘的化肥、農藥流入。做個水閘式蓄水的,既可以方便村民們灌溉,又可以當防護欄。

  桑木蘭不想這事,她訥聲道:「文子,我暫時拿不出這麼多錢,要等我從幾位姐姐那邊借來。」

  「哦,」丁文哈哈笑道,「咱是什麼關係啊,你就用那枚戒指入股算了。那枚玉戒應該值不少錢吶。」

  「你都知道?」

  「我媽像極外婆了,藏不得半點東西。說是外婆轉交給我的東西,你藍子啥時候起變得會扯謊了?」丁文望著筆架山頂,悠悠長嘆道,「不過...這枚戒指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這話......桑木蘭的心頭瞬時湧上一種莫名的幸福,這好像不是兄弟間的感情?雨後的陽光更加耀眼,照得她雙頰紅撲撲的,她忸怩地低下了頭。

  「咱們在這裡好好呆著,一起把筆架島建成世外桃源一樣。那時,羨慕死那個省城裡的泡泡。哼哼,上島還得經過咱們這正副島主倆人簽批。」

  桑木蘭卟哧地笑出,腳步輕盈得像天上的雲朵,雖然已過了花季少女那種幻想,但美好的憧憬總是讓人賞心悅目,她伸出纖嫩的細手採著池岸邊的小花小草,編織起草帽。她快樂,因為似乎找到了答案。

  被按上草帽的丁文,在池塘周圍慢慢地轉了一圈,然後攜著夕陽而歸,已篤定要在開春前池邊開溝挖渠的想法。

  夕陽中,誰家還在使用土灶燃出裊裊的炊煙,誰家又唱起熟悉的漁家兒女之歌,或許在這偏僻海島離塵囂最遠、離心靈最近。

  看到丁文頭上的草帽,丁香一把搶走了,嘴裡哼哼道趁著她睡覺之際,竟私帶木蘭姐姐出去浪漫一回。

  這個拖油瓶,咱這是辦正事,順便呼吸一下雨後清新空氣,有錯麼?丁文捏了下她的小隆鼻,偷襲得手後哈哈笑笑步入桑春家的客廳裡,卻見父母正悠閒喝著下午茶,呃,應該是晚餐的餐前茶,也挺浪漫的。

  「小文,我和你爸明天就回縣城,你在這兒有事就找你大舅。等國慶放長假,我們再來。」丁母鄭重吩咐道。

  「需要錢,找你媽要。」丁父話語不多,卻知道丁文目前最需要的。

  「不了,在上海的公司裡賺了些錢,慢點發展應該不至於斷炊。」丁文坐到一旁道。想到家裡也不是太充裕,還有一個小妹在讀書,也要花不少錢。

  次日上午,丁文的父母離開桑家塢時,從始至終也沒提到了桑木蘭入股的拿錢之事,這讓丁文感到奇怪,同時也讓他舒了個口氣;丁父提著兩大罐的洪荒湖水回去。丁香還沒這麼早開學,仍留在桑家塢。

  看到校舍修葺由桑春一手負責,丁文一時閒了下來,他想起到村尾的養殖場看看,跟章守志聯繫過後,借來兩輛自行車,他載著丁香,和桑木蘭一起來到了養殖場。

  這個養殖場不大,才兩百多畝,主要用來養九節蝦,章守志說是腳稍長的那種。呃,九節蝦還有不同的?丁文在應酬場面接觸得不少,誰會注意到這之間送別。

  蝦池呈扇形,當然還隔一塊是養苗池。章守志說收完了這一茌,今年的養殖季節就暫告一個段落,賺到一些錢大夥也可以輕鬆了。丁文從桑春那邊打聽到,這個養殖場單圍墾就花去了兩百多萬,還不說其他手續的費用,看來這個章守志既參與養殖,又承攬銷售,賺得盆滿缽滿。

  島尾的海風似乎更大了些,吹得人忍不住瞇上眼,桑木蘭和丁香更一把抓著自己的長發,怕被吹亂了。

  「丁兄弟,你那魚塘再過個把月估計也歇漁了,想不想承包養殖場閒灘的這段時間?」

  丁文驚訝地望著章守志。閒灘,他是知道的,最後一茬收完了蝦,池水也放盡,到明年三月份為止都是閒著,難道這裡面也有門門道道?

  「承包得多少錢?」

  桑木蘭和丁香好奇圍了過來。

  「十萬,是內部價,對外十五萬。」

  聽了,丁文差點跌下海堤,桑木蘭和丁香倆人也張大嘴巴。

  「老章啦,你知道我這破口袋中已窮得叮噹響,哪來這麼多錢?你想壓死我了不是?」

  章守志笑得有些張狂,"若不是趕著年底前裝修好房子,我才不會讓你承包。再加上今年其他股東賺了錢,也不想守在這偏僻的地方過年,你能承包下來,估計是容易的事。"

  「被你說得我有些心動啊,有啥賺頭哩?」

  章守志神秘一笑,「你猜猜春節前什麼海貨最佳?那東西去年貴得離譜,一斤八十至一百二。」

  莫非是星紅梭子蟹和花蟹!那東西老貴的,特別是時季好恰是在春節時候......丁文看著章守志笑了,豎起了大姆指。

  「什麼想法?我去年賺了這個數。」章守志伸出兩根手指頭,他的說法無疑具有很強的誘惑力。

  丁文還是搖搖頭。

  「要不這樣,你先交五萬,剩下的等明年二月付。不過嘛,有個條件,你的海貨要全歸我們銷售。」章守志仍不死心道,似乎非逼得丁文承包不可。

  這個老章還真是時時不忘賺錢,嘿嘿,想訂貨先交訂金吧。丁文一番思考後,說道:「老章,我拿出三萬、你出兩萬訂貨現金,梭子蟹價格絕對比人家便宜20%。怎麼樣?」

  章守志一愣後哈哈笑起,「老弟你真夠精的,誰讓我欠下你一個人情。就這麼著!」

  到了場部,丁文才知道還是被章守志擺了一道,原先他承包時都不用先交一半的承包金,想及他也是養殖場的股東,心裡就平衡了。草簽了一份協議後,想中午在養殖場裡蹭頓活鮮,章守志只擺出青菜、豆腐,還有昨天從池塘裡買來的淡水魚,丁文開玩笑說老章揣著一分錢能跑上十里路,賺了大錢還捨不得吃。

  章守志擠眉說這東西純天然環保啊。這意思不說自明,他的蝦估計剛上了料,連自己都不想吃,哪敢用來請客?

  閒灘承包期是九月底到明年的二月底,剛好五個月。一個月兩萬的租金,真夠貴的,桑木蘭憂心忡忡推車和丁文同行,「文子,說好什麼事都分我一半,這次我也投了,是火坑咱們一起跳。」

  「誰說是火坑啊,來個聚寶盆也說不定。你不用開口向別人家東借西湊的,咱們再回來往池塘裡挖寶呵呵。丫頭,你也不許回去告訴爸媽,否則就不要叫我拿零花錢。」

  看他一身輕鬆自信,桑木蘭竟也拋卻了憂慮。

  丁香不失時機地伸出手,自然是多要點零花錢了,再湊那麼一千元就可以買上一臺低端的便攜電腦。

  丁文說少不了你的,待咱們去大池塘裡繼續收穫存貨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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