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永曆大帝 作者:樓主大大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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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2010-1-5 17:00: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2 372554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3
第八十九章︰爭國本

    飽受反戰派攻擊的爪哇總督哈特林終於離座站了起來,他氣呼呼的一拳砸在長條形的會議桌上,大聲反駁道︰「荷蘭的榮譽以及公司的利益不允許我們與敵人和談,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我們的損失已經夠多了,所以我們更應該從戰爭中把損失彌補回來,貿然的退出戰爭只會讓我們的名聲掃地,而且會讓我們先期投資的戰爭經費全部化為烏有。」

    哈特林正了正腦袋上的三角合帽,厲聲責問那名口才出眾的反戰者︰「我們前線的戰士正在為勝利而流血犧牲,哈弗斯先生,看看您在這裡做什麼,您這樣的行為只會讓士兵的血白白的流淌在戰場上體現不出任何的價值,戰爭必須繼續進行下去,我們沒有退路,只有將對手徹底的毀滅並且將我們失去的東西奪回來。」

    哈特林語氣緩和了一些,對於會的人道︰「參謀部已經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如果順利的話,我想我們將會增加一個強大的盟友加入這場戰爭,到了那個時候,這場戰爭的局面將會扭轉,公司將會受益。」

    反戰者被哈特林的氣勢嚇了臉色有些發白,他訕訕的坐回原位諷刺道︰「又是這一套,這群瘋狂的戰犯們不但會花言巧語的欺騙士兵在前線為他們流血,戰局不利時總是喜歡提醒我們局面將會得到改觀。」

    會議室裡的局面尷尬起來,大家都將眼楮望向了會議桌上首的老莫漢,這位有著七十高齡地董事仍然顯得精神矍鑠。在南洋東印度公司裡,他有著無以倫比的威望和權力。

    老莫漢輕聲咳嗽過後,黯淡無光的眼眸落在了爪哇總督哈特林身上︰「總督閣下。你把你地計劃在這裡念出來吧,如果可行,戰爭會繼續下去的。」

    「好的。先生。」哈特林從文件夾中抽出一份報告︰「先生們。」哈特林清了清嗓子,目光掃向與會地人員道︰「西班牙軍隊根本不堪一擊,我們之所以陷入呂宋無法將它們擊敗,很大部分原因是由於我們受到了鄭氏水師的影響,我們不得不抽調出優勢的兵力來防守他們,這樣就使得我們在呂宋戰爭所投入的軍隊並不多,而緬甸明軍的動向也十分可疑,他們現在擁有七艘以上的戰艦供他們的海軍使用,根據他們一貫的作戰方式,爪哇有可能像馬六甲一樣受到被他們突然襲擊。因此,我們又不得不把一部分兵力在爪哇留守。就因為這樣,我們軍隊不能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只能將它們分為三分,一份防備鄭氏海軍,一份防備緬南明軍,最後一份才真正的投入到了呂宋戰場上。因此,我們必須尋找到一個可靠地盟友,牽制住鄭氏海軍和緬南明軍,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利用我們的優勢兵力首先幹掉西班牙人。」

    哈特林侃侃而談。他反覆的強調荷蘭不能迅速攻佔呂宋的原因,接著又道︰「根據我們的瞭解,不管是鄭氏海軍或是緬南的明軍,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這個敵人也時刻想著如何把他們消滅,只是苦於海洋和山峰地阻隔使得他們找不到機會,這個龐大的新興帝國擁有人數超過百萬的陸軍,遺憾的是他們沒有可供遠洋作戰的戰艦使得他們只能站在沙灘上看著他們地敵人在海外逍遙,諸位想知道這個帝國的名字嗎?」

    哈特林說到這裡,老莫漢露出了微笑。怡然自得的瞇著眼楮背靠在皮椅的後墊上養神。

    哈特林不理會目瞪口呆的與會人員。攤開了地圖,在遠東正中最大的一塊疆域上指了指道︰「就是它。我已經向這個帝國的皇帝派出了使者,荷蘭擁有世界上最多的先進戰艦,而這個帝國擁有世界上最多的騎兵和步兵,我們為什麼不能聯合起來消滅我們共同的敵人呢?」

    會議室裡傳來稀稀落落地掌聲,仍然有許多人並不明白,有人站了出來道︰「總督閣下,您是否能夠說地詳盡的說一說您所說地帝國為什麼會願意幫助我們,他和緬甸明軍、鄭氏水師之間有什麼仇恨嗎?」

    哈特林總督與老莫漢相視一笑,道︰「是的,他們有非常大的仇恨,東方人有句俗語叫做不共戴天,形容的就是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支持總督的意見,我們不但要和大清國聯合起來,還可以將我們的老朋友日本也拖入這場戰爭,因為鄭氏海軍的阻撓,日本的海洋貿易已經完全中斷,我想,他們願意隨我們一起加入戰爭並且分享勝利果實的。」老莫漢拄著手杖站起身道。

    十七世紀中葉的日本為江戶幕府時代,現任統治者為征夷大將軍德川家族第三代德川家光,由於當時的日本採取閉關鎖國的政策,使得對外的海外貿易完全落入了荷蘭人手中,上至軍火武器,下至米糧都由荷蘭商人運送,自從鄭氏水師收復台灣的戰爭打響,荷蘭通過台灣海峽運送到日本的貨物日漸減少,使得日本的物價飛漲,民生困苦不堪,甚至在奈良等地還爆發了幾次農民起義,德川幕府為此頭痛不已,老莫漢有信心讓幕府將軍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前提條件是大清國與荷蘭結成盟友,達成某種協議。

    有了老莫漢的表態,會議的結果立即發生了逆轉,大多數的高層人員同意將戰爭繼續打下去。

    朱駿仍然沒有察覺到一個針對明軍、鄭氏水師、呂宋的盟約已經悄悄的露出雛形,因為一件更大的事正衝他而來。「皇上子,如今我大明已步入正軌,不日便可收復北疆平定天下,老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禮部尚書楊文禮先是給朱駿灌了碗迷魂湯,接著話鋒一轉,又道︰「皇上子嗣已失散早殤殆盡,吾等臣民心有如焚,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一日無儲君,如今皇后王氏也已失散,微臣斗膽,還望皇上另立中宮,早生皇子,以安國本。」

    「臣附議!」猶如事先商量好的一般,楊文禮話音剛落,便有幾個禮部官員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

    「楊大人說的極是,老臣附議。」一向對朱駿千依百順的黔國公沐天波出班。

    「臣等附議。」所有的大臣一齊拜倒。

    終於來了,朱駿苦笑,他知道這一天總會來的,先前國家風雨飄搖,這些大臣們暫時沒有顧上,現在好不容易穩定了一些,這些臣子們又恢復了原來的面目,聽到楊文禮說到以安國本四個字時,朱駿想起了明朝歷史中著名的爭國本事件。

    明萬曆年間圍繞皇位繼承展開的爭論。國本即太子。神宗王皇后無嗣,王恭妃於萬曆十年生長子常洛,是為皇長子。鄭妃於十四年生子常洵。神宗因寵愛鄭妃,進其為皇貴妃,對王恭妃則不加封,且遷延不立常洛為太子,於是朝廷內外紛傳神宗將廢長而立愛。二月,戶科給事中姜應麟首先抗爭,主張冊立元嗣為東宮,以定天下之本。因此而被貶為廣昌典史。此後朝臣多次奏請,均被神宗以瀆擾、激聒、離間、賣直等罪名加以貶斥。二十年,大學士王家屏等封還御批疏,請神宗採納諸臣立儲之請,被免職。次年正月,神宗以手昭示大學士王錫爵旨,擬把皇長子常洛、皇三子常洵和皇五子常浩一併封王,日後再擇其善者為太子。錫爵懼失上意而奉詔擬旨,又外慮公議,遂擬疏請令皇后撫育長子,則長子即為嫡子。神宗只以前諭下禮官,欲行三王並封之禮。朝臣大嘩,紛紛指斥王錫爵委婉容悅。錫爵自劾三誤,請辭職,神宗亦迫於眾議而收回前命。此事一直爭論不已,前後延續達十五年之久。

    此次事件一直鬧了十五年,期間因抗爭而被貶斥的大臣數以百計,請辭的內閣大學士五根手指都算不過來,由此可見,明臣們的腦子一根筋到了什麼地步。

    如今,終於輪到朱駿了。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4
第九十章︰爭國本 二

    「皇上,翰林院編修王庭儒家有一女,德淑兼備,正是上好的中宮人選。」眾大臣見朱駿並不接話,以為朱駿默認了,已有人叩拜道。

    王廷儒的女兒?朱駿倒吸了一個涼氣,原本打算找個老婆熱熱炕頭的心思一掃而空,從阿瓦遷徙到緬南的路上這個十三歲的小丫頭他是看過兩眼的,年齡太小不說,長的也是普普通通,至於什麼德淑兼備對於朱駿的用處不大,堂堂大明皇帝的老婆豈能如此寒顫?德淑兼備有個屁用。

    朱駿並不是個什麼高雅的人,更不相信什麼心靈美才是真的美的鬼話,他原來以為皇帝的老婆不說傾國傾城,至少也得是個美女才算是拿得出手,可大臣們卻不這樣看,在古代,選立皇后首先看的品德,其次是家庭背景,這其中的規定很多,特別到了明朝,除了異族不允許封後之外,各種各樣的規矩數不勝數,最末才是相貌。

    讓朱駿去娶一個十三歲且又相貌平庸的小丫頭片子,朱駿恐怕寧願找塊豆腐撞死拉倒,什麼事都可以讓步,朱駿卻絕對不敢在這種事上含糊,在大臣們引頸相盼的目光之下朱駿搖搖頭︰「王氏有德,奈何年歲尚小,此事容後再議吧。」

    朱駿打算先拖延時間,卻低估了明朝大臣們源源不絕的戰鬥力,他的話音剛落,便有御史站出來道︰「皇上既不願立王氏為後,微臣倒有個絕佳的人選。」

    「刑部侍郎李廣孝有一女,德才堪優。如今正待字閨中,皇上不若立李氏為後。」

    「朕已說過,此事容後再議。你沒有聽見嗎?」朱駿對這些雞婆的大臣逼地有些煩了,老子結婚關你屁事。

    「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御史不依不饒的責難道︰「如今中宮無後、國無儲君,陛下想要拖延到幾時?」

    朱駿被他責問的來了火。怒喝道︰「你是這樣和朕說話地?這是朕的家事,豈容你一個小小御史來管?還不退下。」

    「食君祿者,忠君之事,臣不敢退。」御史倒也硬氣,慨然道︰「天子,國之重器也,天子家事即為國事,微臣為大明江山計,不敢不管。」

    「臣附議!」有人站出來頂梁。

    「臣附議。」沐天波肅穆而出,這一次他是爭國本的主力

    「臣等附議。請皇上立中宮,正國本。」更多地大臣站了出來,就連一向與世無爭的楊嗣德也凜然出班,整個朝堂上只剩下剛從阿瓦城歸來的周慕白左右為難的立在班中猶豫了片刻之後也訕訕的出班朗聲道︰「臣附議,立中宮早生皇子乃是國之根本,請皇上三思。」

    朱駿臉色及其難看的冷笑一聲︰「宣旨,摘去這御史的烏紗。開革他的官職,永不錄用。」

    說話間朱駿已長身而起,揮袖道︰「退朝。」

    「退朝!」侍立的太監拉著長音迴盪在朝堂上。

    待朱駿走後,朝堂上只剩下一地的官員跪在殿下面面相覷。

    朱駿回到寢殿時已消了氣,說到底。這事主要還是時代地認知問題,朱駿沒有錯,在他的時代裡,結婚講究的是情投意合,他只是想找個自己看著順眼的人而已,要求並不算高。御史也沒有錯,他的職責就在於糾正皇帝的錯誤,國家沒有儲君作為御史著急上火也是應該的。可錯地是誰呢?朱駿也不清楚,只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台階可下,絕對不能向大臣們服軟的。現在的事情已不再是結婚生子這麼簡單了。已經演化成為一場皇權與臣子之間的鬥爭,朱駿後退一步。臣子們就會步步緊逼,今日可以讓你立王氏或者李氏為皇后,明日便可讓你立老大或老二為太子,所以朱駿得硬扛著。

    整整三天,朱駿沒有去上朝,只是把自己關在宮裡,百官們倒也不以為意,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這讓朱駿感到了一絲危險,根據他對這些大臣的瞭解,此事絕非這麼簡單,越是風平浪靜,波濤來地就越是洶湧。「小桂子,你過來陪朕說說話。」朱駿氣悶之餘,原想看些閒書解悶,可心緒不平,實在沒有心思,只好百無聊賴的放下書本朝著侍立一旁的小桂子招招手。

    「皇上可還是為朝堂上那些大人們生氣嗎?皇上,不值當的,您是九五之尊,沒必要為那些書獃子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豈不是得不償失?」小桂子給朱駿端來一杯香茗,笑嘻嘻的奉承。

    朱駿拉下了臉,厲聲道︰「這是國事,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內監能插嘴的?朕不是說過,太監不得干政,違者重罰的嗎?」

    「皇上恕罪,奴婢萬死。」小桂子嚇了一跳,見平日裡和顏悅色的朱駿發起怒來連忙磕頭求饒。

    朱駿只不過是想敲打敲打他,倒沒有真拿他治罪的意思,冷著臉道︰「起來吧。」

    小桂子一直在朱駿身前伺候,第一次見朱駿地臉色這樣難看,忙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只是在宮外聽說一些謠言,實在氣憤不過,為皇上不值才說了幾句誅心的話,奴婢再也不敢了。」

    「聽到了些什麼謠言?」

    小桂子道︰「奴婢不敢說。」

    朱駿豈不會知道小桂子地心思,冷聲道︰「快說,少和朕耍心眼。」

    小桂子道︰「奴婢出宮時聽說那個革職的御史如今逍遙的很,不但每日都有官員士紳爭相邀他各處赴宴,人人說到他時都贊其忠直,學堂裡的教諭們還紛紛邀他講學,奴婢還聽說,海都的各處邸報都紛紛拿他和古時的魏征相比,這話裡頭又暗暗嘲諷皇上沒有唐太宗般的氣度,不能廣開言路,都說那御史是生不逢時。皇上勤政仁德,奴婢是看在眼裡真真切切的,如今鬧成這樣,奴婢實在是為皇上不值,這些官員士紳們實在是太不懂規矩,因此才說了一些怨氣的話,還請皇上責罰。」

    小桂子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見朱駿並沒有發怒,只是微微瞇著眼楮想著心事,遂站到一邊不敢打擾。

    這樣的結局是朱駿所預料到的,在其他朝代,皇帝是沒有錯的,不管發生什麼民間的輿論永遠都會將過錯責怪到女人和奸臣們身上,皇帝再昏庸無道,那也是因為有後宮亂政或是有奸臣挑撥。但是明朝卻是個極其特殊的時代,這個時候大臣們掌握了民間輿論的權利,大臣們不管對錯,直言犯上者都會受到民間的瘋狂支持,鄉紳士子們對他頂禮膜拜,同僚們更是將你當作直臣來給自己作為榜樣。而一旦你跟皇帝穿了一條褲子,那麼問題可就鬧大了,首先,你會遭受所有人的唾棄,其次,你也別想在朝廷這一畝三分地上混了,收拾東西趁早滾蛋,特別是在爭國本的關鍵時期。

    最冤枉的當屬萬曆朝的那個內閣大學士王錫爵,好不容易混到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閣臣位置,卻因為懼失上意而奉詔擬旨而導致朝臣大嘩,紛紛指斥王錫爵委婉容悅。王錫爵只好在一片罵聲當中辭職。

    因此,在明朝頂撞皇帝的成本與得罪輿論的成本要低的多,得罪了皇帝最多也不多被拉去廷杖或是罷官貶職罷了,卻能夠為自己留下美名,就算是一個布衣,走到哪裡也混得開。而得罪了輿論不單會被人罵祖宗十八代,而且同僚們都彈劾奏章也不是鬧著玩的,你只有辭職回鄉,閉門不出一途。

    朱駿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獨,上至內閣,下到鄉民百姓,竟然硬生生的將自己推到了對面,就連一向刻意揣摩自己意思的周慕白,如今也成為了爭國本的主力。

    「小桂子,你來給朕參謀參謀,此事該當如何處理。」朱駿明白了大多數明朝皇帝為什麼寵信太監了,原因無它,大明皇帝總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們需要幫手,需要人理解,而符合這個條件的只有太監。

    「這是國事,奴婢不敢旁議。」

    「朕讓你說就說,哪有這麼多廢話。」

    「皇上,應該把那些非議的大臣都抓到宮門廷杖,這些人實在不識抬舉,不敲打敲打一下,他們還真當皇上好欺負呢。」小桂子的暴力傾向很嚴重。

    朱駿不由得笑了出來,被小桂子一說心緒倒是好了一些,廷杖是不可能的,這些大臣們根本就不害怕廷杖,反而會以受過廷杖為榮,你越是打他,輿論更是會傾向到他們的一邊,屆時一個昏君的帽子蓋過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明朝皇帝對付這種事的辦法很多,最低等的就是廷杖,這樣反而會讓輿論大嘩,鬧得更加不可收拾,也有如正德一般傻不隆冬的去和大臣們對罵,這樣的結果只會讓人覺得更加昏庸,其次就如朱棣一般誅你十族,這樣的效果立竿見影,後遺症卻是極大,朱駿自信沒有如此魄力。

    當然,還有個相對比較折中的辦法----拖,看誰扛得住。

    朱駿決定用這個辦法試試。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4
第九十一章:罪己詔

    兩天之後,沉默已久的朝臣們終於行動起來,雪片般的彈劾奏章成捆成捆的飛入內廷,擺在了朱駿的朱批案上。

    在宮廷的正門廣場上,數以百計的秀才、生員跪成了一片,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便一齊朝著巍峨的宮牆磕頭,朗聲道︰「請皇上以國事為重,正中宮,立皇子,以安天下。」

    一場轟轟烈烈的爭國運動本就此展開,正式拉開了帷幕。

    每日的清晨,新都的長街上都能響起報童傳來的最新訊息︰「賣報!賣報!刑部侍郎汪道名大人今日早朝正義執言,已被聖上貶為典吏………」

    「最新消息,御史道十三位大人聯保汪道名大人,在殿中與聖上爭執不下,十三人全部削官為民,永不錄用。」

    「不得了啦,內閣首輔大學士黔國公沐公爺與大學士楊嗣德、大學士周慕白三人聯名封還御批疏,懇請皇上收回貶斥諸位大人的旨意。」

    封還御批疏是內閣的一項特權,大明的行政架構中,是由大臣們將奏章呈交到內閣,內閣大學士負責整理發出命令,但是遇到天災、高級官員任免以及重大國策問題時內閣就必須將奏章呈送給皇帝,由皇帝朱批之後再發還給內閣由內閣施行,內閣若是覺得皇帝的命令不合理,便有權封還朱批,拒不執行。\\\\\當然,一般情況下內閣是不會封還御批疏的,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

    事情越鬧越僵。朱駿地日子也不好過,他想不到的是,所有的大臣們都站在了自己地對立面。甚至連緬國的王廷臣子也開始上書請立中宮,為首的就是緬國右參政阿倫,自監國之後。朱駿地執政班子共有兩套,一套是朝臣班子,由內閣大學士為首的漢官體系。另外一套是廷臣班子,由緬國的左右參政為首的緬官體系。雙方各不統屬,漢官體系主要掌管軍隊、外交、國策、控制整個海都城的稅收和次序。而緬官體系則主要負責緬國的事務,但是不主導軍隊、外交、國策等,是漢官體系的一種附庸。

    「皇子為國之根本,陛下膝下無子,恐令天朝之臣民不安,下臣並無意於遑論天朝國事。但陛下一人不但維繫天朝之存亡,更維繫緬國上下之安定,下臣斗膽,竊以為陛下該立中宮,早生貴子,以安天下之心。*****」

    朱駿氣呼呼的將阿倫的奏章摔在案上,這幾天他的火氣非常重。好好地一個皇帝居然給人逼到了這個份上,朱駿打算翻臉了。

    「皇上,內閣大學士周慕白覲見。」小桂子進了御書房,小心翼翼的稟告。

    「周慕白?」朱駿拍了拍桌案︰「他還有臉來見朕?讓他滾。」

    「皇上,周大學士說他已為皇上想出了個萬全之策。因此特來覲見。」小桂子道。

    朱駿揮揮手,不耐煩的道︰「讓他進來吧,朕倒要看看這個傢伙有何話可說,這個左右搖擺的牆頭草。」

    片刻之後,周慕白已入殿,剛與朱駿照面,便已是淚眼模糊的拜倒在地,道︰「吾皇萬歲,微臣此來是請罪的。」

    朱駿冷笑,面若寒霜的瞥了周慕白一眼︰「周大學士如今風光地很啊。當真是個仗義執言的果敢之臣。」

    周慕白訕訕道︰「皇上就不要取笑微臣了。其實當時微臣也是騎虎難下,無奈之下只能跟著朝臣一齊抗爭。^^ ^^還請皇上體諒臣的苦衷。」

    周慕白瞇了瞇眼繼續道︰「立中宮、生太子是國本,微臣不敢偏袒皇上,否則這大明的朝堂上就再沒有了微臣的一席之地了。」

    周慕白倒是說地沒有錯,以他的那份膽量還真沒有站在朱駿一邊的道理,得罪了皇上最多也不過廷杖罷官,但若是在爭國本的問題上站錯了隊,那可就是要遭千人唾萬人罵了,被人戳了脊樑骨不說,到時朝臣們將怒火發洩到他周慕白身上去,每天雪片一般的奏章來彈劾你,不管你的臉皮多厚到時也只能落個請辭回鄉的命運周慕白是個聰明人,哪裡會不曉得這其中的厲害,所以毅然決然的站在了朝臣們一方。

    朱駿卻並不原諒他,***,皇帝這麼好欺負嗎?你討好了朝臣現在又想求得朕地原諒,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地事?

    朱駿瞇著眼躺在金椅上不去理會他。

    「皇上,臣左思右想,終於有了一個解決眼前困境的法子。」

    「朕沒興趣聽,朕原本就是孤家寡人,臣子們要鬧,就隨你們去吧。」朱駿將你們二字咬地很重。

    「微臣萬死,但還是想請陛下將微臣的法子細細聽完,屆時陛下要賞要罰,微臣甘願拜領。」

    還想要賞,朱駿冷哼一聲。

    「皇上,無論如何,臣子們都是一番好意,陛下雖然年富力強,但國無儲君,百官惶然是有道理的。此事皇上沒有錯,臣子們更沒有錯,皇上不願意臣子干涉自己的私事,而臣子們也並沒有惡意。」周慕白堪堪而談,這一席話竟說到了朱駿的心窩裡去了,其實朱駿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鬧到了這個份上,雙方都沒有台階可下,朱駿也是苦惱的很。

    「既然雙方都沒有過錯,微臣便以為皇上應該讓那些被貶斥的大臣官復原職,並達下詔罪己,這樣,才能顯得皇恩浩蕩,陛下胸襟廣闊,乃曠世之明君也。」

    開頭說的還好,當朱駿聽到罪己詔三個字時臉色卻變了變,手上已經攥緊了桌上的硯台,恨不得把這個牆頭草砸死。

    原來這個傢伙是來勸自己退步的,朱駿氣呼呼的想。*****

    「聖人有雲,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這才是天理倫常的正道。既是如此,臣子們雖然出言無狀,或是胡攪蠻纏,其言行雖然當誅,但心卻是向著皇上的,皇上既是天下共主,更是臣民們的君父,臣子們有過錯,君父該循循善誘使其始入正途。若皇上有過錯,當然也該下詔罪己,以顯示天威浩蕩,陛下包容宇內之心也。」

    嗯,這句話聽得舒服,朱駿暗暗的鬆開了抓硯台的手,臉色緩和了一些。

    「微臣以為,皇上下罪己詔好處有二。」周慕白慢悠悠的伸出兩根手指,從容的款款道來︰「其一︰皇上既然下詔罪己,臣子們自然不好再糾纏下去,從此,皇上便堵住了天下人幽幽之口,皇上仍然是那個甘冒矢石,願與將士們共保社稷的雄主。其二︰此詔若出,皇上的開闊心胸便路人皆知,這南洋之上,漢人諸多,定然願舉家來投,皇上便多了一股反清的助力。如此名利雙收,陛下還有何慮?」

    周慕白說到了重點,朱駿一直以來,頭痛的問題還是從前的聲名太臭,雖然朝廷在南洋各地頒布了吸引漢民來投的政策,但是效果並不顯著,若是真如周慕白所說,倒不妨一試。

    周慕白見朱駿心動,推波助瀾道︰「皇上,歷史上下過罪己詔的帝王並不多,分別是大禹、商湯、周成王、秦穆公、漢武帝、唐德宗、宋徽宗。這七人中除宋徽宗之外,其餘皆是天下雄主,皇上若傚法先賢聖皇,定可收得奇效。」

    大禹是三皇五帝之一,聲名卓著。商湯是商朝的開拓者,討伐夏桀而王化天下的人物。成王亦是仁德之君。秦穆漢武更是開疆擴土的雄主,唐德宗雖然聲名並不大,他即位不久,便面臨了幾個節度使叛亂,德宗倉皇逃亡,被叛軍追殺了上千里的路程,德宗便下罪己詔,詔書文字真摯動人,很有感召力,頒布之後,民心軍心為之大振,局勢因而大變。不久,動亂即告平息。

    朱駿暗暗思咐,除了宋徽宗之外,所下罪己詔的都是帝王中的佼佼者,名雖是罪己,卻無異於給自己打造了個善於承認錯誤,廣開言路的好皇帝形象,這樁買賣倒是值當的很。

    「若朕頒發了罪己詔,朝堂上還是糾纏著國本的問題呢?周愛卿可有什麼辦法?」朱駿解除了心中的芥蒂,周慕白雖然無恥了一些,但是主意卻是層出不窮,朱駿打算原諒他這一次。

    「臣子們只希望陛下能夠早生皇子,使我大明江山能夠後繼有人,皇上不妨先不立後,立側妃也可。」周慕白眸光一閃,突然又道︰「皇上,開疆擴土的機會來了。」

    「哦?開疆擴土與立妃有什麼干係?」

    周慕白道︰「微臣聽說暹羅國國王有一女生的美貌動人,大明乃是暹羅上國,皇上不妨下詔讓暹羅國王奉上公主入緬,立她為側妃。」

    朱駿道︰「如今大明國勢微弱,暹羅國名義上雖然奉大明為上國,恐怕獻公主之事不會應允吧。」

    暹羅國既是今日的泰國,與緬甸接壤,洪武三年遣使入貢,從此之後一直以大明屬國自居。自從永歷逃入緬甸之後,暹羅國對於大明的關係漸漸開始若即若離起來,既不願意主動脫離於大明的臣屬關係,又不願意得罪滿清,朱駿讓暹羅國公主入緬,恐怕九成會被拒絕。

    「臣要的就是暹羅國不答允此事,暹羅土地千里,人民百萬,正是宏圖霸業之地,暹羅國若遣公主為陛下后妃,那麼從此以後,暹羅仍然是我大明的屬國。若他們不允,便是欺我天朝微弱,陛下該起兵伐之,以警南洋諸國之傚尤。」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4
第九十二章︰一唱一和

    新始年五月初一的一個清晨,大臣們趁著未盡的夜色坐上了軟轎,紛紛向宮門聚攏,今天,朝臣們打算作出最後一擊了。

    楊嗣德一臉陰鷲的與沐天波、周慕白並肩走在最前,神色中帶著一絲焦慮。

    「沐公爺,皇上這一次會做出退讓嗎?」楊嗣德擔心的問。

    宮門的守衛開始逐個檢查大臣出入宮禁的腰牌,只有三個大學士不必查驗,三人並肩先入了宮牆,沐天波慨然道︰「無論如何,國本是要爭的,你我食君之祿,自然要以國之根本為重。」

    周慕白臉上劃過一絲狡詰,插嘴道︰「沐公爺,國本固然重要,但因為國體而荒廢了國事卻得不償失,如今大臣們群情激盪,內閣也應當疏導疏導才好,若是真的惹惱了皇上,只會爭得兩敗俱傷,到頭來貽誤的還是我大明江山哪。」

    這一次爭國本周慕白出力也是不小,不單大力支持朝臣們上奏彈劾,還參與了內閣封還貶斥十三名御史道官員的御筆批疏,平時勾心鬥角的內閣此時緩和了不少矛盾,沐天波難得用親暱的口氣對周慕白道︰「周大人說的極是,其實沐某何嘗不憂心如焚,十三名御史道的官員如論如何也是要保下的,哎……」沐天波長歎了一口氣︰「如今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不說了,進殿吧。」此時大臣們已紛紛進了宮門,各自整理衣冠奏梳之後魚貫入殿。

    朱駿正微微含笑著坐在金殿之上,冕服珠冠。俯視著殿下各自站班的大臣。

    「吾皇萬歲萬萬歲!」殿下的諸臣這才發現皇上早已坐在金殿之上,若是按照原來地規矩,應該是百官入殿站好班位之後。便有太監入內宮通報,接著皇帝再乘攆而來,只是今日與往日不同罷了。

    朱駿從容一笑。朗聲道︰「諸位愛卿平身吧。」

    百官們發現,皇上今日的心情倒不似往日那般陰沉,於是稀里嘩啦的各自站起。

    側立在金典上地太監捧出聖旨,扯著嗓子道︰「奉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

    百官們又稀稀落落的跪下,念到這時不禁面面相覷,這聖旨分明就是罪己詔的格式。皇上今日到底唱地是哪一出?

    「………朕以藐躬,上承祖宗之丕業,下臨億兆於萬方,十有五載於茲。政不加修,致使外賊入寇,天下失之八九,國家之禍。莫大於此禍亂日至。朕告爾臣民……」

    足足念了半盞茶的功夫,太監才合攏了聖旨,拖著長音念道︰「欽此!此詔立即發往各衙司宣讀!」

    「吾皇萬歲!」殿下黑壓壓的跪了一地,已有大臣悄悄的將彈劾的奏章塞回了袖袋,痛哭流涕道︰「皇上原本無錯。錯只錯在吾等不能盡心竭力,為國操勞,還請陛下責罰。」

    朱駿道︰「諸位愛卿彈劾的奏章朕都已看了,你們說的很對,國無儲君,天下不寧,朕一時糊塗,反而杖責貶斥忠臣賢良,朕立即便發諭旨,將他們官復原職。」

    朱駿目光一掃。接而又道︰「只是皇后既是國母。若不慎加細選,倉促之間也選不出德才出眾的人來。不若先立側妃,若側妃能生出皇子且德嫻兼備者再晉為皇后如何?」

    殿下的百官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實在想不到皇帝就這樣妥協了,原本早已預備好的各種招數全部沒有了用處,就好像一個為了比武而做了充足準備地武士,等到入場之時卻被告知對方不陪你玩了。這樣的感覺既有一絲僥倖,又不由得有些失落,只有來之不易的勝利才會讓人產生滿足感,而百官們只感覺到這場勝利來得實在太容易,簡直就到了不敢相信的地步。

    「吾皇能夠從善如流,臣感佩萬千,我們做臣子的只是想讓皇上早生皇子,皇后與側妃的名份可由皇上自行做主。」早就謀劃妥帖的周慕白心領神會地站出班道。

    造成了立側妃的既成事實,朱駿舒展開眉宇,道︰「這側妃的人選便交由諸位愛卿了,若是有品貌端莊的女子但可呈上來。」

    表面上看,正宮與側妃之間沒什麼不同,但是由於明朝的規矩嚴格,入選正宮地條件十分苛刻,而側妃就不同了,對於皇帝來說可選性多了許多。

    「皇上,微臣倒有個上好的人選。」猶如演雙簧一般,周慕白自信滿滿的奏道︰「微臣聽說暹羅國國王有一女,聰明文秀,正是到了待嫁之齡,緬甸與暹羅接壤,若皇上能夠立暹羅公主為妃,既可為皇上充足後宮,又能為陛下宏圖之志得一強大助力。」

    「嗯!」朱駿作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點頭道︰「朕的家事即是國事,若立側妃能夠於國有利朕如何能不許?內閣速去擬造國書發往暹羅,讓暹羅國王奉獻公主入緬。」

    「吾皇萬歲!」周慕白高聲頌道,接著是幾句稀稀落落的附和聲。

    其餘的官員們各個踟躇不定,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皇上剛剛發了罪己詔,又找不到不對頭的痕跡,也只能一齊拜倒附和。

    罪己詔立即被散發到各衙門宣讀,各版邸報也紛紛刊載,一時間新始帝的聲望又攀升到了一個高度,這世上恬不知恥自稱十全武功開創盛世的皇帝多不勝數,但是勇於承認錯誤地皇帝卻總是能夠博得百姓們地好感,被貶值的官員們也接到了聖旨,立即官復原職,一時間,百姓拍手稱快,都道是皇上聖明,就連前幾日還頗有微詞地秀才生員們也搖頭晃腦的捋著細須點頭不已,公道自在人心,原先的永歷雖然糊塗怕死,但自從改元新始之後不但練就了一支強兵,更是使得百姓們安居樂業,日子過的蒸蒸日上,如今皇上又敢於承認錯誤,這樣的好皇帝,還有誰能不滿意的?

    很快,禮部侍郎被敕為國使啟程前往暹羅,他的任務是迎接暹羅公主入緬,當百官們將這位同僚送走之後,猛然醒悟過來,這哪裡是要立什麼側妃,其實根本就是皇上的緩兵之計罷了。

    明眼人都知道大明國勢大不如前,暹羅國名義上是大明的屬國,卻一直與滿清暗通曲款,如何會願意將公主送到緬甸來?到時定然是要碰一鼻子灰,最後兩國鬧翻的。

    「不好,中計了,我們全部上了周慕白這廝的當了。」楊嗣德與沐天波眼波交錯,一齊醒悟過來。

    「皇上與周慕白此舉分明是既想拖延時間,又意圖想與暹羅國交惡,若老夫所料不差,恐怕早則半月,遲則一月之內便有戰事發生了。」沐天波道。

    楊嗣德恨恨道︰「沐公爺所料不錯,如今戰事迫在眉睫,再遲些找周慕白那廝算賬吧。」

    「楊大人,你署理的是兵部,一切都要準備得當一些,老夫會盡量讓戶部多儲備一些糧草輜重,工部那邊也不能歇下,務必要日夜趕工,將所有的物資全部準備好,國本之事暫且先放一放,待戰後再說。」沐天波歎了口氣道。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5
第九十三章︰中西合璧戰艦

    「去告訴永歷小兒,本王敬他為上國天子便已是仁至義盡了,這廝竟還想納本王愛女為妃!哼!當真是可笑之極!」正如周慕白所料,暹羅國王聽了明使來意之後臉色大變,斷然回絕了明使的要求,還趁機羞辱了一番。

    暹羅國分別與緬甸、安南接壤,雖然與滿清相隔了百里,但如今滿清勢大,暹羅國王自然不傻,若是將女兒嫁與新始帝,到時滿清緩過勁來,自己豈不就成了明黨?到時滿清秋後算賬,第一個要拿來開刀的恐怕就是暹羅了。

    大明日薄西山,滿清如日中天,兩相對照之下,暹羅國王很明智的選擇了後者。

    「大王既不奉詔,那便是要毀除從屬之約了?我大明曾在永樂年列暹羅為永不征伐之國,今日大王如此,正是敗亡之道,在下告辭。」國使色變,叱責一番,慨然而去。

    待大明國使的身影消失在王殿,便有暹羅官員道︰「小臣聽聞新始帝已在緬甸監國,大王何必得罪明使,大不了委婉拒絕便是。」

    暹羅國王笑道︰「你懂什麼,我就是要做個樣子給滿人看的,讓他們知道我暹羅已和大明決裂,到時我們發一名使者前往北京城,求大清皇帝恩准暹羅為屬國,屆時清國見我等誠摯,如何還會有不允之理?」

    「不過新始這小子也不得不防,本王現在就派一特使前往大清,另一面要調兵嚴防西線邊界。這樣才可高枕無憂。」

    「大王英明。」

    「賣報!賣報!暹羅國不守王道,呵斥我大明國使,妄自尊大。吾朝國使慨然而返,陛下震怒!」

    消息很快傳回海都城,一時間激的群情激憤。明人一向以天朝自詡,如何會受得這樣的侮辱,此時地邸報上已經刊登了暹羅國王的原話,於是各種征伐暹羅的奏請如雪花一般飛入內閣,更有傳言大明水師已漸漸集結在緬國西部海域,那裡離暹羅只有一步之遙。各陸戰營也整裝待發,糧秣兵器預備充足,大戰一觸即發,只等著皇上下旨,禮部地討伐檄文傳曉各地。

    朱駿卻並不著急。所有請戰的奏章一概留中不發,暹羅是南洋大國,帶甲之士十萬有餘,如此國力,單憑朱駿下屬的明軍要想將它吞下並不容易,朱駿必須等待一個機會,他留意地更多的是緬官體系中的王廷班子的奏折。^^  ^^

    「王秋。你可曾和朕說過三軍陣前,敢死營為先鋒,敢死營最前,你為先鋒?」朱駿招來敢死營指揮使王秋厲聲問。

    王秋臉色肅穆,道︰「末將不敢忘。」

    「很好。朕知道你有冠軍之勇,今日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辦。」

    「請皇上示下。」王秋站的筆直,挺著闊胸道。

    緬甸東部的地勢相較起來要平坦了不少,每隔數里便有村落密佈在廣闊的平原上,這裡的緬人與世無爭,祥和安寧,最大的衝突也不過是兩個村莊之間爭地而引起的械鬥。這個時候,一支百人組成地小隊悄悄的從海都而來,他們潛伏在附近的深山裡,身上穿著暹羅人的裝束。握著長刀。刀劍的鋒芒在幽幽的森林中顯得駭人。

    「行動時不許說話,不許脫隊。若是有人被俘,絕不可再苟活在世上,諸位明白嗎?」王秋穿著暹羅將軍的圓鎧,眼眸中散發出攝人地寒光。

    「明白!」士兵們臉色凝重,刀柄被他們的手捂的發燙。

    「本將奉送你們八個字,你們可要記好了。」王秋的肌肉不斷的抽動,厲聲道︰「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殺!」百把長刀被高高揚起,濃烈地殺氣從每一個士兵的眼眸中透射而出,每個人的臉都扭曲了,他們張開了嘴,發出了攝人的吼叫聲。

    夜裡,寧靜的村莊被一群暹羅士兵打破,他們揮舞著長刀,趁著夜色封鎖了所有通往村外的道路,在村內展開了瘋狂的屠戮,無辜的緬人嘶喊著,面對著這群猶如野獸一般的暹羅士兵毫無任何抵抗之力,屠戮只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暹羅士兵們開始點燃了火把,將所能點燃地茅屋、器具一一點燃,直到他們化為灰燼為止。

    「指揮使大人,一百零九口,一個也沒有留下。」

    「讓弟兄們在村口集合,速速前往下一個目標。」

    「末將尊令。」

    在海都,在有心人與邸報地推波助瀾下,漢人請戰的呼聲越來越高,在明軍之中,也不知是誰開地頭,一份請戰的血書被呈送到了內閣,接著血書漸漸在明軍內部開始流行,很快便傳遍了神勇、山地、神機、敢死等營,各學邸報更是誇張,直接將士兵的血書貼在邸報的正版,而學堂們的學子也紛紛來到皇宮前的廣場前情願,願棄筆從戎,隨軍遠征。

    這種現象並不奇怪,雖然明亡於滿清,但天朝大國的印記已經深深的烙印入了大明遺老遺少們的心裡,暹羅這種蠻夷之國如此無禮,群情激憤是必然的事。

    而朱駿卻似乎一點也不急,他一再下詔要求臣民冷靜,暹羅國雖無禮,但大明容納百川,只為言語不合而興兵,是為不仁,因此,還是忍讓為上。

    「陛下,神機營的弟兄只等陛下的旨意,誅滅暹羅逆王。」明軍一干將領求見,紛紛獻上士兵們聯名簽署的血書。

    「皇上,暹羅國目無天朝,夜郎自大,將士們已準備好了。只等陛下的旨意。」李霄與沐劍銘二人的呼聲最大,一來是因為他們年輕氣盛,二來是他們都是勳貴子弟。總是覺得別人看不起他們仗著家族而坐穩地指揮使位置,因此求功心切。

    朱駿淡淡道︰「諸位愛卿不必多言,朕意已決。絕不會為蠻夷無禮而興兵,你們都回去吧。」

    將領們又勸了片刻,見朱駿不為所動,只好納納不言,朱駿長身而起,道︰「這幾日整天悶在宮裡,你們隨朕走走,聽說造船廠已鋪好了龍骨,不如愛卿們隨朕去看看。」

    造船廠位於港口附近,其中漢人工匠一百三十人。西班牙船匠四十二人,還有荷蘭會造船的俘虜三十九人,再加上數以千計的緬人勞工,規模十分宏大。

    造船廠所生產地船隻共有兩種,一種是水師所需要的戰艦,另外一種是普通的商船,戰艦工藝複雜。所耗人力眾多,至今為止還未造出一艘出來。而商船卻是造了不少,只三個月功夫,便銷售了四十餘艘出去,為朱駿賺到了不少地利潤。

    此時緬人勞工們正一趟趟的將遠處森林中所砍伐的長木用馬車運入船廠。之後再由木料車間的木匠將長木鋸成船匠們所需要的大小,再送入生產車間加工拋光,最後才會被送入鋪架戰船的車間用長釘讓木料成為船體的一個部分,其中的製作工藝十分複雜,讓參觀的朱駿等人目不暇接。

    「陛下,您看,那就是我們所有建造的大戰艦,工部把這艘戰艦地名字都已想好了,此名為定南。」

    「唔!」朱駿應付了一句船廠的負責人,眼光被遠處龐大的戰艦龍骨吸引︰「這艘戰艦怎的如此龐大?」

    一般的西洋戰艦對多四十丈便已到了極限。而朱駿眼前的這艘戰艦龍骨至少就有七十餘丈。不知耗費了多少木料和人

    「皇上。」工部的船廠地負責人苦著臉,道︰「其實這事也有一番爭論。當時的漢人船匠與西洋船艦意見不合,一起跑到工部來爭吵,漢人船匠說既是戰艦定然要體型龐大,桅桿和風帆眾多加快船速才是正道,而西洋船匠則以為戰艦應當船堅利炮才是正理,因此應該以加固船身,多預留出火炮的位置。雙方爭論不下,工部負責船廠的主事無奈,只好讓兩方船匠一起研討出一套綜合的方案出來,因此,才有了這條戰艦。」

    朱駿暗暗點頭,漢人工匠造船追求體型龐大速度沒有錯,畢竟朱駿地水師除了水手、炮手之外,還有相當多的水師陸戰隊以做登陸作戰之用。而西洋船匠追求船堅利炮也沒有錯,水師在海面上與敵艦作戰,所需的正是船堅利炮,否則船體再大也不過是個浮動的海上棺材而已。

    漢人船匠造大船有經驗,西洋船艦造堅船有心得,那麼工部判他們一起研究出一套綜合型戰船倒沒有錯。朱駿對這種做法是比較支持的。

    「你們放手去做,所需銀兩朕自然會給你們補足,不管將來造出的是什麼東西出來,朕都不會怪罪。」朱駿給船廠的負責人打氣。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進取的研發精神,兩種船匠的爭論其實就是東西文化地一種碰撞,明朝遠在一個世紀前就能造出長近五十丈地福船,排水量達到了恐怖的五千到一萬噸,大型地寶船設有九桅十二帆,載重量達到了九千八百噸,而此時的西洋戰艦排水量不過兩千到四千噸,三到五根桅桿,載重量不及寶船的一半。

    但西方的戰艦並非完全不足取,由於海戰頻繁,西方的戰艦在船體的加固和火炮的數量方面比之福船要強大不少。因此,朱駿所建的船不但要求航速和體積,船身和火炮方面更要多吸收一些西方的經驗。

    「這艘船需要多久才能造好?」朱駿對這個龐然大物十分感興趣,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測試它的性能了。

    「回皇上,慢則五月,最快也要三個月之後才能完成,因為這是第一次建造大型戰艦,因此所耗的時間要多一些,將來再造時就能省下不少功夫了。」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5
第九十四章︰三藩

    「傳諭,不管是漢人船匠或是西洋船匠,所有人賞銀十兩,告訴工部負責船廠事宜的主事。朕要造天下最好的戰艦,不管花多少銀子,所耗多少人工,不管需要多少年,朕不惜一切代價,朕立足南洋,戰艦便是朕的根本。」

    朱駿大喜之下許下了賞賜,十七世紀什麼最貴,人才!什麼人才最貴?造船的人才!有了他們,水師才能夠駕馭著最先進的戰艦縱橫於南洋,掠奪這裡的財富,侵佔他們的土地,奴役這裡的人民。

    朱駿絕對不會因為掠奪而感到羞恥,就如前世的那些西方發達國家一般,哪一個不是手裡染滿了鮮血?哪一個不是依靠侵略,依靠掠奪,依靠奴役而積累的原始資本?美洲、澳洲這些土地的如今已是白種人的天下,不管是非洲、還是亞洲都有著列強所遺留下的身影。黑鬼、黃皮猴子、野蠻人也曾是他們的口頭禪,而如今呢,他們子孫照樣是文明世界的典範,他們現在對動物的愛護都要超過他們祖先對外人的歧視,這就是真相,真相就是利用鮮血才能換來文明,利用劫掠才能換來博愛,鐵和血,永遠是這個世界永恆的主題。

    工部負責人謝恩道︰「微臣代船匠們叩謝皇上恩典。」

    朱駿笑道︰「工部的官員也要打賞,待戰艦造出來,朕自然會有恩旨,你們是朕的臂膀,朕有了你們,才能讓船匠們為朕效勞。」

    朱駿咂咂嘴,又道︰「有了戰船。相應的火炮也要速速造出來,兩邊都不要耽誤,造炮的匠人也要賞,朕不能厚此薄彼嘛。」

    工部負責人連連點頭。唯唯道︰「吾皇聖明,近來火炮已經造出了二十餘門試驗品,洋人們還發明了一種陸炮。只要用在火炮之下裝上兩個輪子,再用馬拉來拉動,便可健步如飛,不必擔心火炮地運輸了。還有新近製造出來的火銃也揉合了漢人與西洋的工藝,我漢人工匠所製的火銃可連響開花,但是射程和穩定都不盡如意,而洋人所鍛造地火銃的穩定以及射程較高,因此相互揉合了一種連發鳥銃,射程可達四十丈遠,還可以子母連發。比之鋼弩的射速還要快一倍以上,只是造價頗高了一些,工部地意思是可鍛造一批出來供神機營使用,陛下以為如何?」

    明朝的火銃名目繁多,匠人最擅長的就是開花火銃(類似霰彈槍)和連發火銃,但是射程並不遠,而西洋的火槍主要精於射程。卻遲遲不能解決裝彈問題。

    而且明朝的火器卻有一個非常致命的缺陷,因為製造火器的工匠地位極低,再加上層層的剋扣,從而導致了明朝的火銃十分不穩定,炸膛的幾率極高。這也導致了在明朝未能大面積普及火銃地原因,因此,朱駿除了提升工匠的社會地位以及工錢之外,還下令所有工匠所鍛造的火銃必須烙上自己的姓名,若是火銃出了問題就按姓名追究相關責任人,這樣很大程度上能夠遏制粗製濫造而導致炸膛的問題。

    朱駿雖然對火器並不精通,但對這種取長補短的研發卻極有興趣,對那負責人道︰「工部要建立一套完善的獎懲條陳出來,對這些善於研發地工匠要大力鼓勵,另外谷內學堂學習機械的學生也要經常安排他們到各作坊去參觀。每個月也要安排一些資格較老的工匠去學堂機械系裡講學。朕不光現在要會造出犀利的火器,也要讓我們的子孫都會懂得如何製造。」

    「微臣明白。吾皇對這些機械看地當真是通透的很,其實我大明曾經所能鍛造出來的犀利火器更加厲害,只是因為年代久遠,好的工匠早已辭世,他們的後人又不長進,這才導致了許多技藝的失傳,皇上讓工匠們去學堂裡講學,從此我大明再也不需要拘泥於家傳技藝了,也不必再擔心犀利的技藝從此失傳,如此再好不過。」工部負責船廠的主事雖然也是讀書出身,但接觸船廠久了,也就沒有了尋常清流們的那種死腦筋,對朱駿的決定大加讚賞。

    新始年五月初九,一隊荷蘭使團冒險偽作商船越過南海,抵達廣東,並且拜會了鎮守廣東地鎮南王尚可喜,接著繼續北上前往北京,沿路之上,荷蘭使團到處宣揚南明在南洋崛起地消息,一時間輿論大嘩,使團抵達杭州之時卻被當地的官府扣押,理由是妖言惑眾,圖謀不軌。使團地代表被押入公堂打了個半死,最後才被驅逐出境,乘著一條小船狼狽出海。

    荷蘭人與大清的第一次交涉徹底失敗,源頭就在於荷蘭人沿路散播大明在南洋崛起的消息,要知道當時的滿清統治者原本就自卑於自己是關外夷人,更害怕有人打著大明的旗號起兵造反,因此到處宣揚南明已滅,朱家血統已凋零殆盡的消息,荷蘭人不明就裡,原本是想散佈這些消息來引起滿清政府的警惕,不想卻摸到了滿清的逆鱗,在滿是漢民的地方到處宣傳南明崛起,這豈不是暗示漢民快拿起傢伙造反迎接王師嗎?沒把你們捉去午門秋後處斬已經算是輕的了。

    荷蘭人這一次交涉並非完全沒有成效,滿清雖然對南洋毫無任何警惕,認為那裡畢竟是蠻荒之地,大明無論如何也翻不起浪來,最多也不過是多了個孤懸海外的鄭成功而已。但是世守在廣東的尚可喜卻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半個月後,平西王吳三桂的銀殿上,兩名到訪的貴客在一陣喜慶當中受到了熱情的招待,接風洗塵的客套之後已年過半百的吳三桂憑退眾人,在銀殿上與客人們交談起來。

    第一位客人正是平南王尚可喜,而另外一位則是靖南王耿繼茂的世子耿精忠。

    尚可喜已年過半百,身體大不如前了。此番跋涉千里來到雲南沿路顛簸之後顯得精神大不如前,只微顫的端起桌几上的茶杯掀開蓋子輕輕地吹著浮在水上的茶沫。

    耿精忠正屬壯年,傳言在廣東時暴戾的很,經常抓活人烹煮而食。他的眉宇較為粗曠,性子也較為急迫,當先道︰「家父體弱多病。微染了寒氣,因此不能親自與兩位叔父議事,今日特遣小佷前來拜望。」

    吳三桂捋著夾白地長鬚︰「無妨,精忠也不是外人,本王的府庫中有一些驅寒的鹿茸、人參,到時小佷可帶回福建去,也算是聊表了我們這些老兄弟地意思。」

    「謝叔父大人。」耿精忠倒不似傳聞中的那樣暴躁,彬彬有禮的回謝,接著道︰「二位叔父,到底因為什麼事如此緊急。難道只是為了那永歷小兒嗎?」

    「依小佷來看,這永歷小兒遁入緬甸,已不足為患,如此興師動眾,似乎太過風聲鶴唳了。」耿精忠顯得不以為然。

    「咳咳……」尚可喜低咳一聲,道︰「賢佷想岔了,永歷自然不足為慮。但若他能在南洋東山再起,我們這些藩王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耿精忠抿了口茶繼續道︰「如今的朝廷總是令人看不透,一個八歲的小兒登基做了皇上,顧命大臣們還窩在京城裡頭斗呢,如今出了永歷這檔子事。鰲拜與蘇克薩哈兩個旗主為了圈地的事斗的你死我活,索尼這廝稱病不出,恐怕八旗是不能指望的了,屆時剿滅南明餘孽的事朝廷少不得又要攬到我們這些藩王身上,賢佷難道就沒看透這裡有什麼地好處嗎?」

    耿精忠沉吟片刻,眼眸一亮道︰「叔父深謀遠慮啊,既然有了戰事,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向朝廷要軍餉要武器,咱們報上去多少,他們就得給多少。還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練練兵。這仗若是打上幾年,這天下的稅賦豈不要全部落入我們三藩的手裡?到時咱們還需要看八旗的臉色行事嗎?」

    尚可喜卻沒有耿精忠這樣的激動。他微瞇著眼,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世上的規矩如何變幻,終究還是逃不過這個道理。咱們這些做走狗良弓地要想保全自己,一則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二來嘛自然是要掌握足夠的實力,讓獵人不敢輕舉妄動。這第三卻是最有學問的,咱們既不能讓狡兔飛鳥爬在咱們的頭上拉屎,也不能讓這狡兔飛鳥都死盡咯,凡事都要留有一些餘地。」

    「叔父地話實在發人深省,小佷受教了。」耿精忠笑呵呵的道。

    耿精忠這話倒不是空穴來風,現在的朝廷已經開始有了裁撤三藩的議論,雖然掌權的鰲拜、蘇克薩哈、索尼等人根本沒把三藩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的大搞黨爭,但誰知道哪一天有人會動這歪心思呢。

    「精忠。」一直未開口的吳三桂突然低喝了耿精忠一聲,問他︰「本王聽說你在福建妄殺無辜,放縱親兵搶掠百姓,還將未嫁的女子綁去烹煮而食,此事可不是作假的吧?」

    耿精忠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如常,笑呵呵的答道︰「小佷魯莽,讓二位叔父見笑了。」

    吳三桂深沉地望了耿精忠一眼,歎息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呢?明哲保身可以,但這種做法就太過了一些。」

    吳三桂早已看透了耿精忠地心思,什麼妄殺無辜,什麼放縱親兵搶掠,什麼擇人而食其實都不過是個迷惑朝廷的借口罷了,耿精忠越是混球,朝廷對他就越是放心,而耿精忠並不是混帳,他只不過是演一場戲給朝廷看而已。

    耿精忠訕訕一笑,道︰「小佷彫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小佷也是無奈地很,叔父的世子做了額駙,被圈禁在京城裡,小佷實在不想重蹈吳世子的覆轍,這才出此下策。」

    順治十年,順治帝賜婚和碩長公主與吳三桂的長子吳應熊結親,從此之後吳應熊前往北京城作了額駙,其實也是朝廷變相監禁吳應熊為質子的手段而已。

    耿精忠是靖南王世子,按常理也有可能會面臨吳應熊同樣的命運,因此,耿精忠才出此下策來噁心朝廷,一個連人都吃的藩王世子恐怕朝廷也不願嫁個公主給他。

    「三藩表面上風光無限,其實這朝廷哪一日不是防賊一般的防著我們?賢佷好好的一個世子,竟被迫到去吃人的地步,將來還指不定會有什麼事鬧出來呢。」尚可喜悠悠道︰「這一次永歷小兒給了我們一次機會,這可是一篇極好的文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平西王吳三桂張眸道︰「可喜說的對,我們要好好講這篇文章做足了,耿賢佷,你的意思怎麼樣?」

    耿精忠肅容道︰「小佷唯兩位叔父馬首是瞻。」

    「好!」吳三桂猛擊桌案,渾身一股強烈的威壓外露出來︰「三藩合力,我們誰也不必怕。」

    「今天夜裡我們便各自寫好奏章,其中定要大肆宣揚永歷在南洋的勢力,就說如今已經擁兵十萬之眾,戰艦百條,又與台灣鄭氏相互策應,屢犯我雲南邊境,吾等抵擋不利,屢屢受挫,請求朝廷派兵助戰,如今朝廷黨爭激烈,定不會發兵來救,頂多是讓我等合力保疆,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再上折子要求軍餉器資,並且傳諭各地征練新兵,天下之大,還有誰能與我們三藩並肩?」

    吳三桂一番話說的耿精忠興起,忙附聲道︰「叔父說的極是,咱們一邊往死裡向朝廷要銀子,另一邊征練新兵,到時天下精兵、稅賦皆在三藩手裡,誰敢在我們脖子上動刀子,咱們便砍了他的腦袋。」

    尚可喜瞇著眼沉聲道︰「永歷那小兒該如何處置?聽說他在南洋倒確實風生水起了,不但在緬甸監國,又與李定國合兵一處,更兼有鄭氏在台灣、福建一帶往來縱橫,若我們不去管他,恐怕養虎為患啊。」

    吳三桂冷哼一聲︰「剿即是剿,不剿亦是剿,咱們向朝廷要了餉銀,自然是要為滿人做點事的了,屆時本王會發兵緬甸,與李定國鬥一鬥。耿賢佷的福建也要做好準備,別讓鄭氏水師進了內陸。」

    「永歷小兒不過是足蘚之患,咱們也別剿的太狠了,只偶爾敲打敲打他,再給他留一口氣在,若一棒子將他打死,朝廷如何會乖乖的給咱們送餉銀過來?」

    三人商量完正事,吳三桂爽快一笑道︰「二位遠來是客,本王王府裡正好請來了一套徽劇班子,京城裡響噹噹的春台班,走,本王陪你們一起聽戲去。」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5
第九十五章︰征伐暹羅

    王秋從緬東溜了回來,當他踏入海都城的同時,緬甸東部各郡的邊線急報也呈送到了朱駿的御案上。

    「下臣孟包郡守向天朝皇帝陛下問安,自入夏以來,屢有暹羅國士兵竄入孟包境內屠戮百姓,被殺者共計人丁五百九十三口,其手段之毒惡令人髮指,孟包城內人心惶惶,皆言暹羅人將要大舉入境,懇請天朝皇帝陛下詔諭國內,征討肇事之國,以解我緬民之危難,下臣攜孟包百姓感激涕零,望南三叩以彰吾皇聖明仁武。」

    「下臣孟傑郡守恭請聖安,近日孟傑城遭受越境暹羅士兵騷擾,被害人丁計二百三十一口,暹羅人所過之處,皆毀村焚屋,人畜不留,下臣懇請天朝皇帝陛下發兵征討,替天行道,以安郡民………」

    「啪」的一聲,四五本奏折被朱駿狠狠的摔在御案上,金殿下漢緬官員噤若寒蟬,只聽得皇上厲聲道︰「孟包郡被戮五百九十三口,孟傑郡二百三十一口,萊梅郡一百九十五人,打洛郡四百一十二口。這一些全是朕的子民,是我緬國的忠善百姓。」

    朕的子民四個字被朱駿咬的很重,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殿下分為兩班站立的漢、緬官員,大喝道︰「暹羅人侮辱朕,朕可以忍。暹羅人背棄大明,朕也可以任他自去。暹羅人可以目無上國,可以背信棄義,可以妄自尊大,朕都可以忍。朕行王道,只願四海賓服,是以不忍興兵討之,行霸道之政。如今,暹羅人竟屠戮朕的臣民,無端侵犯朕的邊界。」朱駿猛力拍著御案,放大音量︰「是可忍,孰不可忍!朕與暹羅不共戴天。」

    「皇上息怒。暹羅跳樑小丑,竟敢觸犯天威,懇請皇上發兵征伐。」殿下黑壓壓的跪了一片,一些緬官的眼角中已滿是淚花。

    「內閣學士與王廷左右參政出班聽旨。」朱駿平靜了不少,沉聲道。

    沐天波、楊嗣德、周慕白,緬國左參政阿布拉、右參政阿倫紛紛分班。一齊躬身道︰「請陛下諭旨。」聲音中盡皆是肅殺之氣,當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七字從朱駿嘴裡脫口而出時大家都已預感到戰事的來臨了。

    「內閣首輔大學士沐天波聽旨,令你速速備齊大軍糧草用度,徵集軍械物資。」

    「微臣遵旨。」

    「內閣大學士楊嗣德聽旨,你領著兵部尚書的職餃,可速速發佈討伐檄文,並告發緬國各軍,令他們一月之內在薩梅郡集結聽用。」

    (薩梅。緬南城市。離土瓦僅一百多里。離暹羅首都曼谷僅五百里。)

    「微臣遵旨。」

    「內閣大學士周慕白。朕令你隨軍遠征。你速速做好準備吧。」

    「微臣領旨謝恩。」

    「王廷左右參政。暹羅人殘害緬民。朕已決意征伐其國。爾等亦要準備好討伐檄文宣示緬民。大軍所需地糧草用度。所征發地士卒兵勇。你們都要盡心調度。不可有任何延誤。明白了嗎?」

    「下臣明白。下臣願為陛下效死力。」阿布拉、阿倫一齊拜倒。

    朱駿冷冷的站起身︰「退朝。」

    「退朝………」

    略施手段之下,緬甸各處不管是漢人或是緬人都激發了同仇敵愾之心,緬國各郡請戰地折上的一番話也被邸報寫成漢緬兩種文字在緬甸各郡刊發,各地緬人的頌揚聲匯聚成了一片,就連對漢人如何不滿的緬人不禁動容,從此之後,朱駿盡收緬人之

    第二日,朱駿發旨建立緬軍營。徵兆一千青壯勇敢的緬人入營。朱駿知道,漢人在南洋雖然為數眾多,但和滿清所統治的漢人相比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要想成就霸業,必須建立類似於緬軍營地僕從軍以堪聽用,雖然如此,朱駿也並非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畢竟是異族之人,除了必要的強化洗腦之外。所有的軍官全部由漢人來擔任。將來就算有緬兵晉陞,也可將他們調往別營為中低層軍官。這樣漢人軍官們掌控住緬軍營,而一部分表現良好的中低級緬人軍官則被打散調入山地、神勇、神機、敢死等營,那裡的士兵都是漢人,中低層的緬人軍官就算想要做亂,也失去了基礎。

    緬軍營的審核十分嚴格,不但要求身強體壯,還要求他們粗略懂得漢話,漢話雖然是緬國的第二語言,但是所習之人多數是緬國的勳貴巨富地子弟,這也陰差陰錯的使得這些受過洗腦的統治階級子弟在退役之後成為了大明統治緬甸地基礎。

    新始二年六月。

    朱駿所率的明軍水陸並進,五千水師駕駛著七艘西洋戰艦組成的艦隊駛入暹羅海域攻擊暹羅國的沿海各城,陸路各營出海都,沿著班羌東進,沿路所過之處,都有緬人自髮帶著米糧前來勞軍。緬甸與暹羅自古接壤,歷史宿願頗深,近千年來雙方統治階級的戰爭就有五十起之多,小規模的衝突更是不斷,再加上前幾日暹羅士兵的所作所為已被緬官們昭告全國各處,使得緬人同仇敵愾之餘,對於大明王師也是十分歡迎,更何況緬甸各郡的郡兵也漸漸開往薩梅,這些兵油子們與訓練有素的明軍相比起來實在不敢恭維,所過之處都要將百姓搶掠一空,而明軍非但不搶掠百姓,就連到了村莊喝幾口井水,也會客客氣氣地奉上銀錢購買。

    因此,緬人非但不去歡迎同族的緬兵,反而是見了明軍便蜂擁而上,送茶送水,一些地方上的鄉紳聽說明軍招募緬兵,對明軍的好感之餘,更是覺得將子弟送入緬軍營前程似錦,紛紛將子弟送入營中。

    朱駿迫不得已之下,又覺得盛情難卻,只好下令擴招緬兵營,所定的兵額上限為兩千人。這樣一來,原本只有百里的路程卻整整耽誤了三、四天。

    待明軍整裝入萊梅城,這裡的緬兵開始越聚越多,將整個萊梅弄的是雞飛狗跳,朱駿才算是第一次見識了什麼叫封建化的軍隊。這些人簡直就是一夥土匪,非但沒有任何組織觀念,就連最基本地軍律都不遵守,長官或是和他們同流合污,要麼就是有心整頓卻三天兩天鬧出嘩變最後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每到清早便有三兩成群的兵油子便勾肩搭背的上街,所去之處無非就是賭場、妓院、酒肆等場所,若是錢使完了便開始惡狠狠的衝入民宅搶掠,當地的官府根本就禁止不住,朱駿的行在位於萊梅城的府衙,每日所接到緬兵搶掠鬥毆的狀告就有上百起之多,這還不算那些膽小怕事不敢揭發的。

    朱駿並不打算整肅緬兵地軍紀,恰恰相反,他地內心裡巴不得緬兵們越折騰越好,鬧吧,鬧吧,鬧的緬人人心盡失,鬧地緬人競相唾棄唾棄才好。他們就是明軍的一面鏡淺鑰鰲A較嘍員戎 攏 迦嗣欠 至秸叩那��稹��br />

    那些穿著破爛號衣擠眉弄眼的就是緬兵,那麼穿著黑甲軍容整齊的就是明軍。同樣是兵,所作所為竟有著天壤之別。

    原來沒有明軍來對比緬人們還不怎麼樣,這麼多年逆來順受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人最怕的就是比,不比不知道,一比還嚇了緬人們一跳。於是緬人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在明軍的大營前,聚攏了許多年輕的緬人要求加入明軍,他們是明軍的崇拜者,他們做夢都想著能夠披上那套漆黑的鎧甲,手持著各種精銳的武器猶如明軍士兵一般凜立在那面好看的日月軍旗之下。每個人都會做夢,會做夢的人就有夢想,每個人都崇拜英雄,也促使他們更加敬畏訓練有素、不管是站立或是行走都有板有眼的明軍士兵,在他們眼裡,這些士兵才是真正的英雄。

    萊梅城裡的緬人也開始反抗了,一些青年開始襲擊街道上喝的醉醺醺的緬兵,當他們受到追擊時便撒著腳丫往明軍的營地跑,只要到了那個範圍,緬兵是不敢再追的。

    接著是萊梅城的商賈鄉紳開始聯合起來,他們聯名要求覲見新始皇帝,講述我們這些日子裡來被緬兵騷擾的痛苦經歷,希望新始皇帝能夠為他們做主。

    「緬兵放縱不法之事,朕倒是略有所聞。」朱駿接見了他們,仔細的傾聽了他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他的臉上擺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請陛下整肅亂兵綱紀,使我百姓不受亂兵之苦。」朱駿的腳下跪了一片請願的商賈鄉紳。

    「這個嘛。」朱駿長身而起,一臉的為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緬兵本性如此,朕若是強自彈壓,只恐會惹出嘩變之事出來啊。」

    朱駿開始把緬兵形成的誘因往建制方面引︰「緬兵不法,皆是號令不齊之故,再加上緬將剋扣軍餉,又不思整肅軍紀,緬兵既無餉可用,只能依靠劫掠百姓為生了。若朕擅自彈壓,也只是治標而已,待朕班師回朝之後豈不是還是那副樣子?此事朕也為難的很啊。」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6
第九十六章︰攻還是守?

    朱駿的話中雖然帶有了一些私心的成分,卻正中要害,緬兵之所以敢於肆無忌憚的劫掠,其實關鍵的問題還是出在緬甸的制度問題上。

    在緬甸,除了緬王少量的掌握了一部分正規化軍隊之外,其餘的緬兵大多數是各郡官員徵募的郡兵,這種徵募的方式與中原地區的民團相似,由於訓練不足,更沒有系統化的訓練和保障系統,導致了郡兵人心渙散,養出了一批只會打家劫舍,吃喝嫖賭的兵油子。

    幾個鄉紳猜測了朱駿的意圖,大明皇帝雖是監國,卻也僅止於監國而已,一些事自然是不好由他先開口的。朱駿的弦外之音說的明白的很,那就是朕想改革緬國兵制,只是這話朕不能說出來,諸位都是聰明人,應當能夠理解朕的意思吧?

    鄉紳商賈們當然明白,兵制改革對他們有利無害,若緬國的軍隊都能夠如明軍一般訓練有素不騷擾百姓,那有什麼好說的。

    待萊梅城的鄉紳商賈們出了府衙,便聚在一處商議起來,其中阿普是萊梅城最有名望的鄉紳,人脈廣博,這種事當然是他先開口︰「皇帝陛下的意思諸位恐怕已經明白了吧?」阿普見眾人紛紛點頭,繼續道︰「這聯名奏請的事便要由諸位一起分擔了,只是咱們萊梅郡聯名的人數太少,諸位不妨給別郡的好友去信,多造聲勢,屆時聯名上奏,皇帝陛下的臉面也好看些。」

    阿普瞥了瞥嘴︰「此事對大家都有好處,若是我們巴結的好了,說不定陛下還有獎賞呢,在下堂兄就在海都,他來信時曾和在下談過陛下賞賜豐厚的事,我曾聽說在大明最低賤的匠戶一次的賞金就有白銀十兩。因此,大家好好將此事辦妥貼了,少不得我們的好處。」

    阿普的話吸引了許多商賈的興趣,紛紛點頭稱是。約定之後便各自散去。

    明軍已在萊梅城已駐紮了半月,緬國各郡的郡兵已紛紛趕來,足有六萬之眾。朱駿知道這些所謂地郡兵不過是充充門面和用來維護佔領區治安的雜牌而已,雖然人數眾多,打仗是指望不上的。

    內閣首輔沐天波與右參政阿倫所徵集的糧草也從海都運來了,隨運糧車隊同來的。還有二十門裝著輪子用馬匹拉動的火炮。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朱駿召集眾將宣佈了出兵日期,只等著誓師殺入暹羅。

    萊梅城外,一名騎士飛馬而來,座下地快馬已不堪重負,呼哧呼哧的瘋狂嘶鳴,騎士揚著長鞭不斷的抽動馬臀,絲毫沒有要歇息的意思。

    「希律律………」騎士飛馬跨到城門口。快馬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前蹄翻飛。轟然頓地。將馬背上地騎士摔出老遠。

    騎士顯然也是累極。一摔之下竟已神智昏迷了不少。他見守在城門口地門丁已趕過來將他圍在中央。忙大聲道︰「快!我要見皇上。緬北緊急軍情。不可貽誤!」他一邊說。一邊用盡全身地力氣解下兩根麻線攛著兩頭地木匣。上面地封泥處烙著血紅地義王印章。

    「吳三桂提兵四萬入緬北。詐稱十萬。如今賊軍已到了潯陽城下。義王率軍在潯陽城下佈防。但賊軍兵戎盛大。李大帥恐不能勝。懇請陛下發兵合力擊賊。」

    騎士恢復了一些力氣。繼續解釋。門丁們見事情緊急。連忙七手八腳地將他抬起。向府衙處送去。這時城門口已聚集了一些圍觀地百姓。

    「微臣李定國望南而叩。恭請皇帝陛下聖恭安。新始二年六月初三。敵酋吳三桂引兵入緬。所率四萬健卒詐稱十萬犯我疆界………」

    朱駿看著這份軍情奏章不由得背脊發涼。此時南軍已全部部署到了暹羅邊境。糧秣器械準備充足。沒想到這個時候吳三桂突然引大軍來攻。吳三桂雖然所帶地只是四萬人。但是根據李定國奏章中地描述。這些清兵都曾是東征西討地健卒。作戰經驗豐富不說。裝備也是精良地很。其中還有數千名昔日地關寧鐵騎。如此興師動眾。就連李定國都沒有多大地把握能夠得勝。畢竟緬北軍只有一萬餘人。雖然同樣是身經百戰地精銳死士。但是敵我地懸殊太大。

    若是換作是從前李定國自然不怕,畢竟他的兵馬擅長游擊,遊走於崇山峻嶺之中,就算吳三桂發兵十萬大不了也就躲入深山不出便罷。但此次吳三桂地目標並非李定國而是緬南的朱駿,李定國若是率軍躲入深山倒是能保存自己,卻又放出了一條讓吳三桂長驅直入緬南的通道,屆時朱駿在緬南的基業可就完全要毀於一旦了,因此,李定國只能放棄從前的游擊戰術,轉而進入防守,與吳三桂大軍正面對決。

    「周愛卿,你來看看吧。」朱駿臉色蒼白的坐在府衙正堂公案上,轉手將奏章交給侍立一旁的周慕白,堂下正跪著那名送軍情的使者,兩旁是緬國各郡率郡兵前來的緬將,還有大明各營地指揮使,並不大的府衙正堂上擠滿了黑壓壓的人。

    周慕白認真看了奏折兩眼,臉上卻露出了大喜之色,神采飛揚的賀道︰「恭喜皇上,李定國將軍在緬北大破十萬賊軍,從此之後,緬北無憂矣。」

    朱駿聽的目瞪口呆,開始還以為是周慕白看錯了,明明是吳三桂率軍來攻,李定國請求支援,怎麼到了周慕白的口裡卻成了李定國大破吳三桂呢?朱駿望著周慕白,只看見周慕白背著堂下眾將不斷的給自己使著眼色,這才估計周慕白定是另有深意,朱駿朝著周慕白暗暗點了點頭,接著裝模作樣道︰「此次緬北大捷,多虧緬北的將士用命,李愛卿用兵有方,待朕回都之後,定要重賞。」

    堂內的將領聽到朱駿與周慕白地對話,以為緬北果真大捷,原來提起地心不由得放了下來,紛紛上前道賀。

    朱駿這才明白了周慕白的意思,若是當場讓堂內地緬將知道吳三桂侵犯緬北的消息,恐怕會動搖軍心,只是這樣雖然能騙的了一時卻不能總是這樣瞞下去,朱駿現在還是拿不定主意是否放棄征討暹羅,調轉大軍救援緬北,不過此時既然已經撒下了謊,當然也講將這謊言繼續圓下去,朱駿臉上勉強作出一副笑容,對諸將道︰「緬北軍打了個大勝仗,爾等也不能辜負朕的期望,以報此暹羅人戮我緬民之恨,諸將努力!」

    「末將願效死力。」堂內的將佐大受鼓舞。

    「好了,朕有些乏了,諸位暫且各回本營,勒令所部。」

    待將領們紛紛走後,朱駿這才鬆了口氣,側身對周慕白道︰「周愛卿,如今形勢有變,愛卿以為朕當如何決斷?」

    周慕白躬身道︰「陛下可是想回師救援緬北?」

    「正是,緬北形勢嚴峻,若再拖延,恐緬北軍抵擋不住,若是讓吳三桂殺入緬南,朕就算奪取了暹羅國又有何用?」

    周慕白搖頭道︰「皇上難道就沒有想過暹羅人的舉動嗎?大明的討伐檄文已經發出,暹羅國應當早有了戒備,此時若是他們聽到吳三桂進軍緬北,皇上征伐大軍轉道向北營救,該會如何?」

    朱駿木然,周慕白說的不錯,就算自己調兵去救緬北,暹羅國若是得了這個消息難道還會放任自己去北方與吳三桂作戰嗎?恐怕朱駿的大軍剛剛啟程,暹羅的大軍就已經殺奔緬國邊境,攻進海都城了。

    如今朱駿所面臨的勢力有兩個,一方是緬北的吳三桂,另一方則是東線的暹羅國,自己若是去緬北支援李定國,那麼暹羅人定然會從東線突襲自己的後方。但是朱駿若繼續征伐暹羅,又不能保證在完全征服暹羅之前李定國能夠頂住吳三桂的攻勢,現在是騎虎難下,兩面受敵了。

    「皇上既已發佈了征討檄文,征討所需的糧秣器具都已充足,正是一鼓作氣吞併暹羅之時。」周慕白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緬北的吳三桂該如何處置,吳三桂所率的可都是精銳的士卒,若他們突破了緬北,朕拿什麼來抵擋他?」朱駿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據微臣對李將軍的瞭解,以他之能,至少能夠在緬北堅持一個月左右,皇上若是能夠一鼓作氣擊破暹羅主力,而後再引兵去救緬北或許還來得及。」

    朱駿哈哈一笑,暹羅國有地千里,帶甲之士至少有五萬左右,雖然他們的士兵大部分與緬甸的郡兵一樣,戰鬥力十分低下,但是要想在一個月之內將他們消滅並且還要趕去緬北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暹羅人調集所有主力與自己決戰,可暹羅王並不是傻子,如今明軍士氣正盛,再加上有前來助戰的緬甸各郡郡兵,聲勢浩大的很,如何會傻乎乎的與自己謀求決戰,聰明的法子當然是先利用一些城池的守軍來拖住明軍,待明軍疲憊之時再求決戰了,這是傻子都懂的道理,就算是暹羅王不懂,那些暹羅的臣子也會提醒他。

    「皇上為何發笑?」周慕白卻是一臉的篤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道︰「難道皇上沒有信心一個月之內侵吞暹羅國嗎?」

    「正是,周愛卿可有何策?」

    周慕白笑吟吟的道︰「皇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吳三桂入侵緬北,卻白白送了我們一個快速侵吞暹羅的契機,微臣有一策獻上,請陛下決斷。」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6
第九十七章︰回馬槍

    第二日,朱駿發佈聖旨宣佈萊梅城駐守的所有軍隊全部拔營北上,在眾將不解的目光中,朱駿鐵青著臉強制下了命令,眾將雖然不明就裡,但已猜測到定然與緬北有關,紛紛隨著朱駿親率的中軍拖拽著糧秣車械向北行

    五千明軍為前鋒,其後是連綿不絕的緬甸郡兵,整整蜿蜒了數十里,對於緬兵的行軍速度朱駿實在不敢恭維,這群傢伙似乎除了吃喝嫖賭之外還真找不出一點特長出來,朱駿的前軍走走停停,耽誤了不少功夫,繞是如此,三天之後大軍也前進到了萊梅城北方一百里開外。

    暹羅國王城曼谷,得知了明軍大舉入侵的暹羅王沒有睡過幾次好覺,派去清國的使者還未回來,滿清加封的金冊一天沒有送到,暹羅王一天就睡不安穩。這一次,明緬合軍號稱二十萬在靠近暹羅邊境的萊梅城集結,雖然這其中的水分頗大,但五萬大軍還是有的,在與心腹將領商議過後,暹羅王決定採取拖延戰術來對付明軍。

    明軍遠來,又是客軍,天時、地利都站在暹羅人一邊,只要死死的固守各處關卡要塞,耗上一年半載,暹羅王有信心得到清國認可,待得到清國頒發金冊,屆時可向清國求援,有了大清國這棵大樹做靠山,暹羅王這才稍稍安心。

    暹羅的防線還未佈置,一個驚人的好消息卻傳了過來--大清國平西王吳三桂發兵徵繳南明餘孽。

    暹羅王大喜之餘前線又傳了一個消息過來。

    「報大王,萊梅城聚集的明緬聯軍於兩日前拔營北上,據探馬回報,他們往緬北方向去了。」

    「天助我也!」暹羅王終於去除了最後一點的擔心。

    「大王,依末將看來,定然是緬北形勢驟緊,明軍所徵調的大軍不得不北上救援。」一名暹羅將領道,王廷上其他的文官官員盡皆點頭稱是,現如今,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暹羅王道︰「如此看來。明軍在緬南還有多少兵力防守?」

    「不足五千。」那名暹羅將領果斷的做出結論。

    暹羅王冷笑一聲道︰「諸將以為該當如何?」

    「大王。末將願率一萬精壯之士。替大王拿下緬南。」有暹羅將領站出來道。

    如今明緬大軍地主力已北上抵禦吳三桂。後方空虛。正是反擊地最好時機。否則明緬大軍抵禦平西王吳三桂地大軍之後。終究還是暹羅地心腹大患。更何況現在緬南地兵力不足五千。正是暹羅將領們建功立業地大好機會。還有誰肯放過。頃刻間功夫。便有四五名暹羅將領站了出來。

    自古以來。暹羅與緬甸摩擦不斷。暹羅地大軍卻從來沒有能夠進入緬甸一步。如此大好地機會。暹羅人如何願意放過。暹羅王道︰「這一次本王要親征緬甸。佔據緬南之後再引兵北上攻打緬北地敵人。屆時清軍在北。我暹羅大軍在南。明人縱是有三頭六臂。本王也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三日之後。分佈在暹羅防線地士兵全部被聚攏起來。合兵三萬。擁簇著暹羅王旗開始迅速地向緬甸東部邊境前進。

    正如暹羅人所料。緬南邊境地防禦漏洞百出。還未交戰。只有數百名士卒組成地邊防緬軍望風而逃。

    「稟告大王,敗兵逃往萊梅城去了。」

    「追!」暹羅王騎在高頭大馬上。揚鞭指向萊梅城方向。

    萊梅城是緬南東線重鎮,這裡離土瓦只有一百里的路程,離暹羅邊境也不過七十餘里,既是明緬大軍入侵暹羅的跳板,如今也成為了暹羅人突入緬甸的必經之路。

    此刻的萊梅城已如粽子一般,被暹羅三萬大軍團團圍住,城內防守的一千緬兵心驚膽寒,在暹羅人幾次大規模地攻勢之下,萊梅城在半上午的功夫已經在城頭掛上了降旗。

    緊接著便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屠戮。緬甸與暹羅原本就是世仇,雙方地積怨頗深,暹羅人入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所有的緬人全部驅逐到城外開始展開屠殺,在這個時代,屠殺是合法的,不需要有任何理由去解釋,對於驅使士卒的將領來說,這更是一種讓士捽髮洩的機會。

    「傳本王的命令。萊梅城劫掠一天。一天之後,繼續西征。」暹羅王威風凜凜的下著命令。接受著將佐們的奉承。

    當夜,暹羅人在萊梅城就地宿營,喧鬧了整整一夜,待天色微亮,屹立城頭戍守的暹羅士兵酒醒了過來,他拍拍昏沉地腦袋探出女牆才突然發現,城牆之下出現了數以萬計的敵軍身影,幟旗招展到連綿數里之外延伸入晨曦的濃霧中仍然沒有盡頭。

    「明軍來了!」城頭上出現了驚恐的示警聲︰「連綿不絕,至少有兩萬人馬,不……至少有四萬。」

    宿醉的暹羅士兵在喧囂狂歡了一夜之後紛紛被這一聲淒厲的吼叫聲吵醒,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幾天之前北上救援的緬北的明軍殺了個回馬槍。

    聽到這個消息的暹羅王差點沒有暈過去,中計了,一切都是假象,吳三桂侵入緬北是真地,可明軍增援緬北卻是假的,目的只是想吸引暹羅王率大軍決戰罷了。

    如今三萬暹羅兵被困在萊梅城中,明軍的出現不但使得暹羅人的士氣大受影響,而且城中糧草不足,最多只能供三天之用,該死的,暹羅王氣呼呼的大罵,他在入城之後搶掠糧草時為什麼就沒有發現如此多人丁的城市裡只有幾百石糧秣呢,接著暹羅王又後悔起當初起兵匆忙,願意為明軍後方空虛,只需調一路大軍便可高歌凱旋根本就不必做太多的準備,至於糧秣,三萬大軍只不過每人帶了五天地口糧而已。

    明緬聯軍開始組織圍城,在古代,圍城並非是將敵城如鐵桶一般圍上三圈,除非你地大軍是城內的十倍以上,否則脆弱地防線十分便於城內的敵軍突圍而出。一般的圍城方法就是在城池四門附近分別建立四座大營,若是敵人想突圍而出,就必須經過四門並且擊破城門外駐紮的圍城士兵。

    朱駿手上地兵力共五萬作用,他分別在萊梅城東、西、南三城駐紮了一萬五千軍馬,自己親率五千明軍為中軍策應,整個萊梅城只有北門不設任何人結營守衛。

    「皇上。北門為何不設軍馬堵截?可是因為兵法上的圍而不堵嗎?」李霄陪著朱駿在城下弓箭射程之外觀察萊梅城的暹羅人佈防,好奇的問道︰「既是圍而不堵,末將以為陛下該派一隊精兵埋伏北門,若賊軍從北門突圍,一併掩殺。」

    歷史上的圍城最注重的就是圍而不堵,圍城地大軍一般只堵住三個城門,再留一個城門方便城內的士兵逃竄,而這個城門處早已設置好了埋伏,待敵軍從城中出來便開始追殺堵截。否則城內的守軍見整座城池被圍。突圍無望之下反而會激發起破釜沉舟之心,往往要付出幾倍的代價才能夠攻下城池。

    朱駿的佈置十分奇怪,雖然留下北門不設防備。按理說也應該在北門附近設置好一隊埋伏只等城內的暹羅大軍從北門處逃出時掩軍追殺才是,可是朱駿偏偏連一個埋伏也沒有,這豈不是放縱暹羅人突圍嗎?

    「朕自有道理。」朱駿滿懷信心的瞥了身側眾將一眼,賣了個關子道︰「圍而不堵這種計策已使用了數千年,如此簡單的伎倆暹羅人如何會看不破?」

    「傳朕口喻,所有火炮全部準備,半時辰之後開始不間斷轟擊城內的暹羅人。」

    「轟隆隆……轟隆隆……」數十門火炮發出了震天地怒吼,如流星一般的炮火在晌午之後肆虐著萊梅城內的暹羅士兵,數十名城頭上地暹羅士兵被火炮炸飛。硝煙過後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殘臂斷肢,濃重的血腥伴隨著刺鼻的硝煙揭開了攻城戰的序幕。

    一輪炮擊之後,萊梅城的東城城牆被炸塌了一個口子,城內被炮擊過的商舖、民宅開始起火,暹羅人亂成了一團,哭爹喊娘的有之,提水救火的有之。

    令暹羅人沒有想到地是,城外的大軍並未趁亂攻城,而是開始了又一輪的炮擊。

    炮擊一直持續到了傍晚終於清靜下來。暹羅人趁著這個功夫在軍官的呵斥聲中開始收拾城內的斷臂殘骸,還有那些燃燒的的 啪作響的火苗也必須第一時間撲滅,暹羅王在一干將領、侍衛的擁簇下爬上了城牆。

    「大王,明軍有犀利地火炮,射程足有六百丈遠,這城恐怕是守不下去了。」一名暹羅將軍在旁道。

    暹羅王藉著城牆俯視城下,只看到城樓下燈火通明的大營連成了一片,單守衛這個方向城牆的敵軍至少就有一、兩萬人,不由得大驚失色。戰戰兢兢的對身畔的眾將道︰「如今明賊勢大。為之奈何?」

    「大王,末將在檢查防務時曾看到北門外空無一人。沒有任何明軍防備,不若我們從那裡突圍,只要回到國境,明賊就算兵精糧足,我們也不怕他。」暹羅的一名將領站出來道。

    「阿奴將軍說的對,我們今夜就突圍而出吧。」暹羅王早已嚇的膽寒,恨不得走的越快越好。

    「大王。」又一名暹羅將領站了出來道︰「阿奴將軍說地雖然沒有錯,末將卻覺得這其中大有蹊蹺,明軍既然要消滅我軍,應該圍住四門才對,為何偏偏要留下北門不做任何佈防?末將曾聽說明人狡詐,在兵書上還有圍而不堵地奸計,他們往往在攻城時只留下一門供城內的守軍突圍而出,並在該門附近設置了一隊精兵埋伏,若是我們貿然從北門突圍,屆時明軍埋伏地軍馬掩殺而至,恐怕別說抵擋,十人中能夠逃出一人便算是運氣。」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7
第九十八章︰盡滅暹羅精銳

    「阿顏將軍說的不錯,明軍既然能夠殺個回馬槍回來圍困我軍,定然不會愚蠢到放開北門放縱我們的突圍而出,因此,末將也以為這其中定有陰謀,北門之外定然埋伏了大量的明軍精銳,現在我們還能夠倚仗城池堅守,若是一旦從北門突圍,明軍伏兵盡出,我三萬暹羅勇士恐怕凶多吉少啊。」一名暹羅將軍道。

    暹羅王臉色大變,道︰「北門既不能出,城中糧秣不夠,更何況明軍火炮犀利,堅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條,諸位將軍以為如何才能脫困?」

    「大王,末將檢查四門防務時看到南門外雖然也駐紮著圍困的大軍,但是人數較少,且大多是老弱之輩,末將以為,此地正是一個極好的突破點,若我們趁著夜色全力向南門突圍,或許還能成功。」

    暹羅王六神無主的望了望週遭的將軍,又望了望城牆之下連綿數里的明軍大營,終於點了點頭。

    子夜。

    天空漆黑一片,萊梅城南門樓城下的厚重城門被數條黑影悄然打開,緊接著城內的暹羅人流匯聚成一條粗壯的長蛇蜿蜒著從城門處**而出,三萬暹羅士兵擁簇著撒腿狂奔,他們手中高舉著長刀長矛,身後背著只供一天食用的糧食,除此之外,一切累贅都被丟棄在路邊,一名暹羅將軍在黑夜中大吼︰「弟兄們,衝破眼前的明賊大營,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殺啊!」無數個聲音在夜空下附和,響徹天地,出城的暹羅兵點燃了火把,蜂擁著向南門前的明軍大營衝去。

    明軍大營在南門外一里的位置,此刻暹羅人士氣如虹,短短一炷香功夫便衝到了營門口,當先衝入的暹羅士兵雙手同時高舉著武器火把當先躍入營中,令他驚奇的是。這座燈火通明的大營竟然是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人煙。

    「怎麼回事?」前排驚愕的暹羅士兵頓立當場,暹羅王在眾將的擁簇下排開一條道路喝問。

    「大王,這是一座空營。」有士兵回答。

    暹羅王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倒在地,在眾將地攙扶之下才勉強站直了身子。暹羅王明白,自己又中了明軍的詭計,前方一定有明軍埋伏在某地等著劫殺,而北門才是真正的生門,那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埋伏,明軍故佈疑陣其實就是想把自己往南門引。

    「殺!」在暹羅大軍地後方。突然從兩邊冒出兩隊人馬。從後殺來。

    來不及多想。暹羅王大吼一聲︰「兒郎們。跟本王向前殺出一條血路。」

    「殺!」

    黑暗中。無數條人影呼喊著。絞殺作了一團。暹羅人敗退。如喪家之犬般向南方逃竄。及到半路。又是一隊明軍殺出。這一隊明軍顯然比之方才與暹羅人交戰地緬兵精銳不少。先是放了幾輪火槍、弩箭之後。只聽得火把地照耀下一面白底黑字地敢死大旗升起。一名戰將高舉著五尺長地大刀高呼︰「敢死營跟老子上。」

    「殺!」六百精壯地輕甲明軍挺著長刀撲面而來。損失慘重地暹羅人士氣已洩到了谷底。哪裡還有戰心。紛紛向後退卻。剩餘地兩萬暹羅士兵在這狹小地空間之下相互推擠。猶如沒頭蒼蠅般四處亂竄。一時間。相互踐踏者無數。

    天際漸漸地露出一絲曙光。朱駿又重新坐到了萊梅城地府衙大堂上。笑吟吟地與坐在下首地周慕白喝著小酒。吃著小菜。一副其樂無窮地樣子。

    每一條妙策當它第一次被人使用時都能夠取得意想不到的勝利。但是假如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用了上千年還想再用時,就難免成為雞肋了。

    圍而不堵原本就是中華自古以來地攻城妙策之一,從戰國開始一直用到現在早已不是什麼新鮮的計策了。朱駿自然不會傻到利用這種地球人都知道的玩意來忽悠暹羅人,卻是利用了圍而不堵這個策略為暹羅人布了一個迷陣。

    先是圍住三面的城門,在北門不設任何防護,給暹羅人造成一種明軍要用圍而不堵的戰術來對付他們的假象。暹羅人不知道的是,在北門朱駿根本就沒有安排一兵一卒前去堵截,只是暹羅人投鼠忌器,認定了明軍在北門設下了埋伏。所以寧死也不肯往北門突圍。

    而另一方面。朱駿又故意在南門處削弱了防護的兵力,給了暹羅人往南門突圍的可能。因此,暹羅人從南門突圍而出,接下來就簡單了,在這裡,不但有兩萬緬兵埋伏在兩側追擊,還有五千明軍在前方堵截,直接將暹羅人包了餃子。

    「報!暹羅人被耶達將軍擊退,斃敵一千二百人,賊軍引兵往西逃竄。」

    「報!暹羅人被阿莫將軍伏擊,斃敵兩千九百人,賊軍折返繼續往南逃竄。」

    「報!魁吉將軍率緬東大軍堵住賊軍去路,斃敵五千七百人而返。」

    「報!王秋指揮使所率敢死營追擊賊軍二十餘里,沿路所斃賊軍無數。」

    「報!沐劍銘指揮使所率神機營阻擊賊軍半時辰,擊斃賊軍五千三百二十餘人。」

    「報!神勇、山地營指揮使張有德、李霄合兵一處,與城南五十里外遭遇逃竄賊軍,殺賊四千三百而還。」

    無數個戰報一個接一個地傳來,朱駿神色淡然,與周慕白繼續酌飲,近來他的涵養功夫又長進了不少,雖沒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魄,但這種戰報卻不能影響他的情緒變化。

    「吾皇聖明,此次暹羅精銳盡失,陛下若想取暹羅國便如探囊取物了,只是這暹羅王該當如何處置?」周慕白近來又得寵了不少,他也是聰明人,開始時還會不斷在朱駿面前提出自己的奇思妙想,到了後來又想起了楊修的前車之鑒,於是在一些相關問題上只做暗示,讓朱駿自己領悟,自己則在一旁添補一些枝節漏洞。這樣一來,既沒有了智高蓋主之嫌,又博得了朱駿的好感。

    「暹羅王污蔑於朕,失信義,無廉恥,不堪為人,朕要將他帶去海都著禮部撰寫罪狀,之後再將他開刀問斬。」暹羅王是絕對不能留的,這一點朱駿非常清楚,自古以來,緬甸、暹羅加上安南三國都是南洋三大強國,如今朱駿已經控制了緬甸,若想穩固南洋霸主地位,這暹羅必須完全的掌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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