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永曆大帝 作者:樓主大大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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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2010-1-5 17:00: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2 372566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7:15
第一百零九章︰接見國使

    「………令削去王爵,押至忠烈祠前斬首示眾,其宗族共計一百七十三口,不分老幼,盡皆處死,欽此!」

    數落了罪狀之後,小桂子宣佈了刑罰,不說是各國的國使,就算是朝中的大臣也沒有預料到刑罰如此之重。

    直到嚇成一灘爛泥般的暹羅王被武士押出鑾殿,眾人才從詫異中回過神來。

    「大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反應過來的各國使者一起稱頌,他們隱約感覺到,大明對外番的國策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你們不必驚懼,朕處罰的是不守臣道的藩國,你們按時納貢,朕絕不會加罪到你們頭上。」朱駿撫案道。

    安南國使小心翼翼的出班,道︰「下國定然恪守臣道,下臣敢問,安南國是否還是大明天朝的永不征伐之國?」

    安南國使說完,其他的使臣也紛紛靜聽,這一次他們的使命除了朝貢之外,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大明是否仍然延續從前的國策。

    朱駿道︰「安南國阮氏一向兢兢業業恪守下國之禮,當然還是大明的永不征伐之國,朕興王師,只是征伐那些不臣之國,因此,若阮氏繼續以天子禮待大明,朕在此立誓,絕不征伐安南。柬埔寨、蘇門答臘等國與安南同例。」

    國使們不由得鬆了口氣,展開了笑顏,明軍可怕的戰鬥力讓各國都心驚肉跳,一月進緬都,十日滅暹羅三萬精銳之士,如此強大的戰鬥力,側枕在緬甸、暹羅週遭的國家哪個不害怕?

    西班牙呂宋特使站了出來,對著高高在上的朱駿行了胸禮道︰「最貴的大明皇帝陛下,我們在呂宋時曾經聽說過您一舉殲滅了荷蘭馬六甲的海軍艦隊。西班牙正在與荷蘭人作戰,根據我們的盟約,我們希望您能夠派遣您的艦隊到呂宋去,與我們西班牙人並肩作戰。一起抵抗無恥的荷蘭爪哇艦隊地侵略。」

    朱駿不置可否的問︰「如今的呂宋形勢如何?朕聽聞貴國的領土並未失陷,爪哇的艦隊奈何不了你們。」

    「是地。總督所率領地西班牙陸軍不斷地獲得了勝利。英勇地西班牙陸軍狠狠地教訓了荷蘭登陸到呂宋海岸地軍隊。」西班牙特使信口胡扯。

    朱駿為之一笑。西班牙人若是說戰事進入僵持階段他信。而西班牙人卻說他們接連大勝。彷彿勝利地曙光已在眼前。只等著大明水師開赴呂宋分享勝利地果實就實在太荒謬了一些。若真如特使說地那樣。恐怕西班牙也不會急匆匆地請求明軍水師助戰吧。

    朱駿並不點破他。只是道︰「大明水師剛剛擴編。許多水手、水兵還未來地及操練。因此開赴呂宋地日期要暫緩些時候。屆時我大明水師一切準備得當。朕定然履行與貴國地盟約。」

    對於朱駿來說。趁著西班牙與荷蘭內耗。派遣水師去佔點便宜是理所當然地。只是現在卻不是時候。一來水師新募地兵員還未完全訓練熟練。對付暹羅那種有海無防地小國可以。但是要跟荷蘭這種海洋強國地艦隊對抗幾乎等於送死。二來西班牙人與荷蘭人還未拼到你死我活地地步。雙方還未耗盡所有地戰力。水師貿然助戰反而不美。後世地兩次世界大戰哪一次不是雙方陣營拼到筋疲力盡時。偉大光明且永遠正確地山姆大叔及時出現。一下子將耗盡了軍力地邪惡帝國打地他媽都不認識他地?

    因此。朱駿對於西班牙人地要求只有一個字--拖。拖地越久越好。等到兩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偉大地大明水師再出海不遲。

    緊接著便是戶部呈上來地折子。暹羅國國庫統計地數字是白銀五百四十萬兩。各種奇珍異寶折銀亦有兩百萬兩。人丁九十三萬人。緬甸各郡郡守也紛紛動身。到海都向朱駿述職。

    朱駿大是滿意,海都建立之後,原本的國庫盈餘還有四萬餘萬兩白銀。再加上暹羅國庫的收入,總計又達到了恐怖地一千萬兩,利用掠奪來完成資本積累確實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待散朝後,朱駿回到寢殿,瞿慈與周雪兒正在屋內張羅,她們已成了朱駿的貼身宮女,見朱駿進來,瞿慈為朱駿解下冕服,周雪兒則是端上了茶水。瞿慈這幾日與朱駿相熟了。也少了幾分少女的矜持,她見朱駿今日神采奕奕。一邊為朱駿攏好冕服,放置在小桂子捧著的托盤上收好,明眉皓齒的笑道︰ 「皇上如此開心,可是今日早朝時有了什麼喜事麼?」

    朱駿道︰「今日朕當著五國國使的面定了暹羅王的罪,那些國使們戰戰兢兢,不敢對朕有分毫的怠慢,什麼天朝上國、萬乘之君,當真是馬屁如潮,對於這些小國,若只示之與恩,難免會嬌慣了他們,今日殺雞嚇猴,反倒能震懾這些心懷不軌地小國。」

    瞿慈與周雪兒也跟著笑,瞿慈道︰「皇上聖明,慈兒嘗聽父親言張弛有度,想必就是皇上這個道理。」

    朱駿端起周雪兒送來地清茶,咀了口道︰「朕自入緬以來,南洋諸國都以為大明氣數已盡,唯恐避之不及,紛紛向滿清獻媚,等他們見了我大明雄武之師的赫赫戰功時,又嚇地惶惶不可終日,暗地裡更是害怕王師征伐,這些反覆無常的小人,朕早晚有一天要將他們一個個的都收拾了。慈兒、雪兒,你們不必窮張羅了,這都是太監們做的事,你們坐下陪朕說會話。周雪兒道︰「皇上是聖君,這些夷人可恨的很,是該給他們些教訓,雪兒隨小叔在阿瓦時,小叔就常受那些蠻人看不起,小叔為了我們的生計,白日裡為蠻人們效力,夜晚回到家時便長吁短歎。若不是遇著了皇上,恐怕小叔如今還在受那些蠻子的氣呢。」

    周雪兒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對緬人也是有成見的。瞿慈卻皺了皺秀眉,正容道︰「蠻人雖然可恨。可也是父母所生,若他們不服王化,陛下示之以威是應當的,卻也要剛柔並濟,不要太過苛刻,否則容易激發事端。」

    周雪兒吐了吐香舌。道︰「慈兒姐姐說的對,雪兒言辭激烈了些,小叔也曾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可過於苛刻。」

    瞿慈與周雪兒二女的經歷相同,因此這幾日相處的也是極好,猶如一對姐妹一般,和睦地很。

    朱駿笑道︰「依朕看來,你們倒比那些朝中的大臣更明智一些。若你們不是女兒身,朕說不定要讓你們去翰林院做庶吉士呢。」

    二女相視一笑,瞿慈緋紅著臉向朱駿福了福道︰「皇上取笑了。朝政是皇上與清正大臣們的事,臣妾什麼都不懂。」

    朱駿與二女又說了會話,頃刻間便到了晌午,小桂子傳來了膳食,朱駿讓二女一起坐下進膳。

    荷蘭駐爪哇總督府。

    爪哇總督怒氣沖沖的聽取了前往滿清的使者報告,這一次的交涉完全失敗,滿清壓根就沒有沒有將這些紅夷放在眼裡,使者們沒有受到任何地接待,自發北上剛到了杭州。便被當地知府抓去以妖言惑眾的罪名打了屁股,接著就是驅逐出境,荷蘭的特使甚至連北京都沒有到,整個結盟計劃便告之夭折。

    「這群愚蠢的東方野蠻人。」爪哇總督哈特林不顧身畔灰頭土臉的使者大罵,荷蘭一直以來都以強國自居,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多的商船和為數眾多的遠洋戰艦,如今,他們友善的行為卻遭到了一個野蠻國家的無理拒絕,並且還侮辱了他們所派出地使者。就算是與之敵對的西班牙也從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總督閣下,東印度公司董事莫漢先生要見您,他地馬車已經到了總督府的門口。」書記官急匆匆的進來報告。

    哈特林收斂了一絲怒意,整整衣冠,對於這個遠東最有實權的人物他是不敢怠慢的。

    老莫漢稀疏的白髮又少了幾根,漆黑的眼袋證明他已經許多天都沒有睡過好覺了,他拄著枴杖進了總督的辦公室,反客為主的坐在了總督辦公室裡唯一地長椅上,對哈特林不滿的道︰「閣下。據我所知。我們與清帝國的聯盟失敗了,是嗎?」

    「是的。」哈特林想不到老莫漢這麼快就收到了消息。他直截了當的回答。與滿清結盟是哈特林提議的,而老莫漢是哈特林最大的支持者。

    「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總督府有詳細的計劃嗎?對呂宋的戰爭是否繼續下去。」老莫漢眼楮瞇著一條縫,打量著哈特林,出人意料地是他並沒有責怪哈特林的意思。

    「我們正在加緊制定,我個人還是建議戰爭應該繼續下去的,雖然西班牙的陸軍的反抗十分激烈,但是我有信心能夠在年底之前結束這場戰爭。」哈特林猶豫了幾下,又補充道︰「先生,為了這場戰爭我們已經投入了太多的軍費和生命,若是我們不能奪下呂宋,不去將西班牙人趕出遠東海域,我們將什麼都得不到,因此,我們只能讓戰爭繼續下去。」

    老莫漢點點頭︰「你說的對,公司和我個人為這場戰爭已經投注了太多的銀幣,如果戰敗,不單會影響我們的聲望,還將讓我血本無歸,因此,我們所投入進去地銀幣必須得從西班牙人身上找回來。」

    「但是,只有我明白這一點並沒有用處,您必須得讓公司地高層看到勝利的希望,否則這些鼠目寸光地傢伙是不會同意這場戰爭持續到年底的,這一點,您能夠明白嗎?」

    「是的,我感受到了這方面的壓力。」哈特林聳聳肩,表情變得莊肅起來,他低聲道︰「先生,我還有一個計劃,如果這個計劃能夠得以實施的話,或許我們不但能夠獲得呂宋,還能夠給明軍一點顏色看看。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7:15
第一百一十章︰強大的諜報機器

    哈特林道︰「莫漢先生,您知道清帝國的三個藩王嗎?他們各自擁有的土地比荷蘭的本土還要大幾十倍,他們掌控的軍隊甚至要比我們荷蘭人的人口還要多,我們的使者在廣州登陸時曾經拜會過廣東的平南王尚可喜,他對我們非常有興趣,他告訴我們,他們帝國的朝廷並沒有意識到大明皇帝的危害,他們更擔心一直活動於福建、台灣海域的鄭氏水師,我想,我們可以和他們進行一次接觸,或許我們能夠在台灣問題上達到一致,只要鄭氏水師感覺到了危險,他們就不得不將水師全部調往台灣海域,我們就不需要大批的艦隊來防止這支艦隊的干涉,只要我們能夠騰出手來傾盡全力對付呂宋的西班牙人,佔據呂宋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在當時,逃入緬甸的永歷幾乎已被滿清遺忘,對於滿清以及鎮守在廣東、福建的耿精忠和尚可喜來說,鄭氏水師才是他們的心腹大患,因此,哈特林的想法並沒有錯,荷蘭人應付鄭氏水師、大明水師、西班牙人的聯手當然焦頭爛額,但是如果他們能夠首先擊敗一個敵人,那麼整個南洋的格局又會扭轉。海上霸主並非只是浪得虛名。

    「您有多大的把握?」老莫漢對這個計劃很有興趣。

    「先生,至少八成,如果我們成功了,三個藩王的十萬陸軍將會憑借我們強大的艦隊登陸台灣,鄭氏水師在台灣登陸的將會被全殲,失去了陸戰人員的鄭氏水師就不足為患了,他們的艦隊在大清的東南沿海很難獲得補給,如果他們不能佔據台灣作為基地,那麼他們的水師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空間。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利用我們的優勢艦隊襲擊呂宋各個港口,西班牙陸軍再怎樣抵抗也無濟於事。」哈特林自信的回答。

    「很好!」老莫漢微顫顫地站起來,用枴杖篤著地板道︰「閣下,希望您的計劃能夠成功。至於公司內部的反對意見,我會讓那些軟骨頭閉嘴的。」

    老莫漢的語氣開始變得嚴厲起來︰「閣下,這也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如果失敗,發起戰爭地一切後果都將由您來承擔,你明白了嗎?」

    臨近八月十五正是漢人的中秋節。海都的漢民們瞬時忙碌起來,各個商舖都擠滿了購買節慶必需品的百姓,海都的漢人來自九州四海,因此習俗也各不相同,有的買來橘子掏空做了橘燈,有的竹紙紮成兔仔燈,此外還有南瓜燈、桔子燈、瓦子燈等等。

    這一年來由於眾多的商人的遷入,整個海都城一片繁華,城西地作坊一座接著一座拔地而起。由於工匠匱乏,商人們招募工匠的工錢也越來越高,因此城中的百姓一年吃喝拉撒下來。還能留下些餘錢,因此滿城儘是喜慶,就連城中地緬人勞工、西班牙工匠、以及各國商人也頗受感染,紛紛有樣學樣也去置辦了節日所需的物品。

    由於官府已貼出了告示,皇帝陛下將在中秋佳節那夜在宮牆的高塔處與民同樂,因此各衙也開始忙活起來,禮部準備了又臭又長的中秋佳節文武德禮仁皇賦,戶部召集了大批的人丁練習舞龍舞獅,工部紮了數百盞孔明燈。也預備好了各種禮花。兵部也下發了公文,抽調各營演練節慶日的防務。刑部的大老爺們正在核對卷宗,將一些可赦免的人犯赦罪,以增托節日的喜慶,辦妥皇上諭旨中與民同樂地政治任務,翰林院的侍讀們興高采烈的呆在屋裡寫著邸報所需的各種喜慶文章。唯有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們無所事事,不經意間,竟有個緹騎收聽到了一個消息。

    「皇上,微臣聽了那緹騎的線索。在城中設下了暗樁,又派人四處打聽消息,果然發現海都城內有天地會的蹤跡,這些人或隱匿於街市,或混入軍中,明面上他們自稱是反清復明,卻又遙尊紹武為正朔,奉延平郡王鄭成功為武宗,史可法為文宗。陳近南為宣宗……」北鎮撫司指揮使扈言待朱駿支開身旁隨侍的太監。低聲密報道。朱駿驀然,天地會的名號在後世響亮地很。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已經創建了,待扈言說到尊邵武為正朔時,朱駿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自南明隆武政權倒台後,隆武輔臣何吾騶等於廣州擁立朱聿鍵之弟朱聿為帝,改元紹武。而永歷在兩廣總督丁魁楚、廣西巡撫瞿式耜等擁戴下於肇慶稱帝。當時的南明出現了兩帝並立的局面,永歷與邵武兩個政權矛盾十分激烈,甚至有人提出寧亡於清、不亡於左。的宏論。(這是南明最搞笑的一幕,這些黨爭的王八蛋居然能說出寧可被滿清滅亡,也絕不容許自己兄弟的傻逼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隆武政權分別由鄭氏海盜與士大夫主持,以本家族利益為至高利益的鄭芝龍擁立隆武帝,也因此而要拿隆武帝為奇貨而投向清廷。隆武帝殿下地文臣們,為了擺脫鄭芝龍集團地控制,不停的要隆武帝親征出閩,可手握重兵地鄭芝龍自然不會受一幫書生的左右,隆武帝也無可奈何,於是,隆武政權竟出現了將在內,相在外的怪現象。先是首輔大學士黃道周在無兵無餉的情況下,自行招募鄉勇9000人出關,最後兵敗被執,年已六旬的老英雄拒不投降,被關押兩個月後與四位門生一同殉難。之後,又有左都御史張肯堂的「北伐」,也因鄭芝龍的掣肘,以及隆武政權的覆亡而告失敗。

    當時地滿清多羅貝勒博羅率軍入閩。隆武帝被殺。鄭芝龍投降清朝。清軍驅兵至安平。縱兵燒殺劫掠。鄭成功生母被清軍姦殺。《賜姓始末》書中曾記載︰ 「北兵至安海。大肆淫掠。成功母亦被淫。自縊死。成功大恨。用夷法剖母腹。出腸滌穢。重納之以殮。」而後在福建誓師伐清。

    由此可見。鄭氏海盜集團反清地熱情十分高漲。卻對於復明沒有多大地興趣。不過是為了抗清而打地一個旗號而已。他主導地天地會遙尊隆武為帝只不過希望能夠主導民間輿論。盡最大地努力將反清復明地人心收聚到鄭氏一邊。反清地大旗雖然振奮人心。大旗下卻是派系林立。各種利益集團相互交錯。每個派系之間都試圖消除對方地影響。聚攏人心。因此。朱駿面臨地問題要嘛剷除海都城內地天地會。但是這樣反而會給鄭氏海盜方面口實。畢竟大家都是抗清。你新始帝如此不能容人?憑什麼主導抗清大業?但是放任自流地危害也是不輕。任由天地會在海都發展下去。整個新始政權都將會受到影響。

    「皇上。這些天地會地暗樁應當如何處置?」扈言見朱駿默默不言。於是問道。

    朱駿沉吟道︰「你讓緹騎盯緊這些天地會地暗樁。先不要急於處置。」

    朱駿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扈言點頭道︰「皇上。微臣還有一件事需要密奏。微臣地錦衣衛已分往緬甸各郡。卻打探到了一個消息。」

    扈言小心翼翼地恭著身。繼續道︰「打洛郡守與花喇郡守這幾日往來頻繁。每次相見時都在府衙裡密議到半夜。與會地還有緬東將軍阿斯特。他們似乎對皇上收攏郡兵之策略有不滿啊。」

    「如今皇上雖然下詔讓所有郡守入京,卻還有一部分郡守遲遲不動,緬東將軍阿斯特屬下有緬兵八的都是接到聖旨卻沒有立即的緬官名單,請皇上閱覽。」

    朱駿一手接過名單攤開一看,只見其中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以及官餃,一些觀望態度的官員用的是黑字寫就,而一些用紅字勾選的名字則是近來有異動的官員,有一些還在名字下面用小字寫上了這人近來的動靜,雖然只是一張白紙,裡面卻洋洋灑灑的記載了緬官們的各種態度。

    到了名單的最下,還用紅墨用小字寫明了動身前往的海都的郡守共有三十七人,而持觀望態度的有十三人,還有密謀者六人,三人被證實查有實據,分別是緬東將軍、打洛郡守、花喇郡守,還有三名郡守、將軍沒有查到實據,但也寫了上去。

    人才啊!朱駿心裡感歎。

    這些錦衣衛雖然惡名昭著,可是他們出神入化的刺探技巧卻層出不窮,就算是後世的克格勃和中情局在失去高科技的情況下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朱駿如今已經收回了錦衣衛的審判權,讓他們只負責偵察、刺探,沒想到這群傢伙還真作出了不菲的成績,有了這張名單,朱駿要收拾起這些緬國的郡守也就容易多了。

    「扈愛卿。」朱駿若無其事的收起名單,悠然道︰「這一次北鎮撫司做的很好,你這個指揮使也是功不可沒。」

    「皇上謬讚了。」扈言大喜,自任北鎮撫司指揮使以來他是第一次得到皇上的誇獎。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7:15
第一百一十一章︰不老實 整死你

    通往花喇郡的道路上,數百名騎士飛快的鞭馬快馳,當先的北鎮撫司指揮使扈言一身威風凜凜的飛魚服,一柄錦春刀跨在腰上,說不出的俊朗,在他的身後,是七十餘名錦衣衛緹騎,再往後便是兩百名漆黑鎧甲的神勇營戰士,三百匹快馬自海都出發,不分晝夜的奔馳了整整一夜,此時,馬上眾人已滿是風塵,若不是平日的嚴苛訓練,恐怕早已支持不住了。

    「扈大人。」三匹飛馬從遠處迎面而來,當先的那人身穿著緬人特有的短衫,頭上包著頭巾,乍看之下倒像個緬人,只是他吐字圓潤,口音中倒是偏帶了一些雲南官話。

    三個緬人裝束的大漢在路邊勒住馬,頓馬而立,當先的緬人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扈言等人紛紛降下馬速,在緬人面前停住,扈言拍了拍坐下不安分的馬道︰「小柳,花喇郡如何了?這二位朋友還未請教姓名?」

    扈言一邊說,一邊望向小柳身後的兩個緬人。

    「大人,這二人是花喇郡附近部落的土司,卑職已收到了消息,打洛郡守和那名緬東將軍已經進了花喇城,正在花喇衙門與花喇郡守密議,緬東將軍共帶來了一千緬兵,再加上四百餘名花喇的郡兵,共有一千四百人,卑職已經買通了花喇郡的幾個郡兵頭目,他們願意效忠皇上,只要我們的人馬一到,他們立即在胸前掛上黑巾反戈。」小柳雙腿蹬緊馬鐙,對著扈言抱拳行禮道。

    「我們是荼羅部落的土司和長老,向大人請安,我們部族的五十名壯碩的戰士已經悄悄的入了郡城,待王師一到。便與策反的郡兵一道反戈,願意跟隨大明天兵一齊剿除叛逆。」兩個緬人一齊向扈言行胸禮。

    扈言頜首抱拳道︰「若有貴部襄助,本官又多了幾分勝算,屆時本官必定奏明皇上,言明貴部地戰功。皇上定有封賞。」

    兩個緬人連稱不敢,臉上卻都露出一副喜意。

    扈言收攏馬韁,道︰「時不我待,不可讓花喇城發現了我們,我們現在出發,不可停歇。」

    接著紛亂的馬蹄聲驟然響起。三百匹飛馬撒蹄狂奔,馬身的騎士持僵踏鐙,不斷的揮舞著馬鞭抽打馬臀。如一陣風一般向著花喇郡城奔去。

    當日正午時分。郡城外出現了一隊密集的騎隊高舉著戰刀衝向東門,還未等守門地郡兵反應過來,城內突然大亂,許多胸前掛著黑巾的緬兵拔刀向著其他緬兵發起了攻擊。這個時候,三百匹快馬已經奔至城門口,一面黑底紅日黃月的大旗升了起來,有人用緬語大吼︰「花喇郡守嘎卡意圖謀反。吾等奉皇命前來討賊。反抗者殺無赦,全部放下武器。否則你們便是嘎卡的同黨。」

    緬兵們紛紛將手中地刀矛摜在地上。一起向著騎士跪拜。

    「是大明天兵。大家都把武器放下。」有緬人軍官害怕下屬反抗而牽涉到自己。連忙大聲下令。

    「嘎卡大人謀反。大明皇帝親征啦!」有不明就裡地緬兵興奮地大喊。

    「吾皇萬歲!」許多緬兵中地崇拜者走上了街頭。這一年來他們所接受地都是新始大帝寬厚仁德。文治武功。舉世無雙地信息。他們大多數人都跟著朱駿圍困過緬都討伐王莽白。也跟隨過朱駿出擊暹羅。頃刻之間。將暹羅人打地落花流水。他們發自真心地高吼︰「大明皇帝御駕親征。弟兄們。咱們跟著天兵去討伐逆賊!」

    「萬歲!」緬兵們竭斯底裡地大吼。頓時間士氣如潮。

    不待城門口地騎士動手。城內地緬兵瘋狂地舉高了緬刀。向著衙門圍堵而去。

    「是去捉郡守嘎卡大人嗎?」有緬兵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就是那個逆賊,他不但喝我們的兵血,還意圖謀反,大明皇帝來了,他地人頭也要落地了。」以訛傳訛地效果是可怕的。

    「大明皇帝萬歲!殺死逆賊嘎卡。」沒明白過來地緬兵們現在明白了,雖然他們其實還是不太明白,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嘎卡不是好人,而天朝大明皇帝陛下戰無不勝,跟著他總是沒有錯地。

    目瞪口呆的扈言還未來得及拔出錦春刀,便已看到緬兵們紛紛倒戈,不止是胸前掛著黑巾的緬兵,幾乎只要手裡拿著武器的,都站到了日月旗的一邊。

    扈言回顧左右,一陣苦笑︰「早知如此,本官何必要如此興師動眾,還特意向神勇營指揮使張有德借了兩百人手來。」

    扈言拔出錦春刀,尖利的刀鋒再晌午的陽光下發出耀眼的鋒芒,他大吼︰「弟兄們,去府衙,別讓謀逆者跑了。」

    「萬歲!」錦衣衛和神勇營的士兵們被緬兵的情緒感染,一齊大喝,催動座馬,向著府衙方向急馳。

    扈言等人快馬到了府衙門口,先到的緬兵已經將衙中所有的官員書辦全部五花大綁的押了出來,扈言放慢馬速,悠閒著提到在一干五花大綁的官員書辦當中提馬走了幾步,喝問道︰「誰是花喇郡守嘎卡,還有緬東將軍阿斯特、打洛郡守阿夏。」

    一個被背剪雙手的黑臉官員掙扎著大罵道︰「你是何人?竟敢無故緝拿本官,你還知道王法嗎?」

    馬上的扈言冷哼一聲,從褡褳中掏出一封旨意,大聲道︰「皇上密旨,爾等還不跪下聽旨?」

    嘩啦啦數百名錦衣衛與明兵紛紛下馬半跪,一些懂漢話的緬官百姓跪了一地,其他的緬兵見狀,心裡已猜測出這是皇帝的聖旨,因此也是嘩嘩的跪下。

    扈言展開黃帛道︰「聖諭,緬將阿斯特、緬官嘎卡、阿夏三人驕縱不法。貪得無厭、舞弊徇私,致使治下民不聊生,且有不軌之圖謀,預行謀反之跡象…

    「特此由北鎮撫司指揮使扈言將三人緝拿會審,欽此。」

    扈言念完密旨。小心的將其收好,那邊地錦衣衛、明軍、緬兵等已山呼萬歲,被綁的兩名緬官已戰戰兢兢的趴伏於地,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那個遠在百里之外的大明皇帝是如何得知地。

    倒是緬東將軍阿斯特有些膽氣,他大聲喝問道︰「無憑無據。新始就算是天朝皇帝奉天監國緬甸,又憑什麼拿我們?」

    扈言冷哼上馬道︰「進了北鎮撫司,有多少罪都會讓你這老匹夫認了。來啊。速去駕囚車來。將人犯押解回京。再調一隊人馬將三人家屬全部拘禁起來,一併押去海京,聽候皇上處置。」

    三個欽犯被連夜押回海京北鎮撫司衙門,接著便是嚴刑拷打,指認罪狀,到了第二日傍晚,幾條大罪便被按指畫押。由扈言馬不停蹄的送往宮廷。交在了朱駿手裡。

    「皇上,這是供詞。這是他們的畫押,其**有貪污索賄、剋扣兵餉、意圖謀反等幾項大罪。請皇上處置。」扈言小心的捧著幾卷文檔要請朱駿過目。

    朱駿揮揮手︰「這個朕就不看了,既然已經審問出了結果,你便將這三人轉由大理寺,罪名問刑。」

    「微臣遵旨。」扈言連忙應了。

    三人所犯的樣樣都是大罪,大理寺卿親自坐堂,檢閱案宗之後便定下了誅滅三族的刑罰。緊接著三戶百來口人被拖至刑場全部處死。

    這個消息立即傳到了緬國各郡,那些觀望地郡守立即心急火燎的收拾了行裝往海都趕,一些已在路上的郡守也是快馬加鞭,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這個大明皇帝說出來地話是要絕對執行地,別說怠慢,就是緩上一刻也不行。

    三日之後,緬國六十餘名郡守進京之後不敢逗留,紛紛前往吏部報到,接著便被安置在驛站裡,海京的驛站已是人滿為患,郡守們不敢擅自出門,怕降下個圖謀不軌的罪名,只能讓從人出去打探風聲。

    緊接著便有吏部的功考科主事將郡守們一個個找來問話,其中的問題也讓郡守們摸不清頭腦,例如家裡有多少人丁,有多少僕從,轄地內可有什麼特產等等,待郡守們答完之後,穿著大明六品官服的主事很認真的將所有回答全部記載造冊,便揮揮手,對那郡守道︰「你可以走了,讓下一個進來。」

    郡守們還沒有緩過神來,刑部地都官主事又進駐驛站,接著又是一個個盤問郡守們地家世,譬如家族有多少人,可有親戚做官,對大明刑律是否有一定的瞭解等等,郡守們回答地小心翼翼,那都官主事倒也客氣,問完之後也是一句話不說,便將他們一一送走。

    只幾天功夫,六部的主事走馬換燈一般將郡守們問了個遍,最後才是大理寺少卿出場,對於大理寺少卿地問話郡守們可是小心翼翼,大理寺主管官員的刑獄,若是回答不當,別說罷官,說不定腰斬於市都有可能。

    這一次與六部問話並不相同,所有的郡守都被安排在驛站的大廳裡,有人為他們搬來了座椅奉上茶水,就在郡守們相互議論的光景,一名三品大員咳嗽一聲踏入大廳,在他的身後,幾名皂吏各捧著厚厚的卷宗緊隨其後。

    三品大員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端過皂吏送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在下大理寺少卿楊景文,吾皇聖明。」楊景文說到這裡時對天拱了拱手才繼續道︰「敕令本官來此與諸位大人問幾句話,諸位可願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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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不老實 殺你全家

    「楊大人但問無妨,下官們知無不答。」郡守們紛紛起身拱手,強擠出笑容附和。

    楊景文面無表情的翻閱案宗,抬眸道︰「景泰郡守土渾何在?」

    「下官是景泰郡守土渾,大人有何要問的?」一名臃腫的緬官離座而出,媚笑道。

    楊景文臉色一變,拍案道︰「七年前景泰郡修建堤壩,你貪污了多少銀子?四年前一場緬人與豪強的訴訟,那緬人明顯占理,你反而讓人將他當堂毆打。新始一年,吾皇奉天監國,為教化萬方,傳旨各郡建學宮使民習孔孟正道,戶部調撥了八千兩銀子給你,你貪墨了多少?」

    一連貫的問題將那土渾的緬官問的發懵,這些雖只是他任景泰郡守以來的冰山一角,卻也是隱秘的不能再隱秘的事,大理寺如何會偵知的?他不知道的是,自新始帝監國以來,便有各地錦衣衛密探分赴各郡,藏匿於郡城四處搜集資料,雖然這一年中只有二、三件查有實據,也足夠這些緬官嚇破膽了。

    「啟稟大人,下官知錯了。」面如土色的土渾慌忙跪下,道︰「從前先王主政時修堤壩貪墨了些銀兩是有的,收受了豪強賄賂胡亂判案也是有的,只是這學宮乃是天朝皇帝陛下主政以來下發的第一道諭旨,下官是絕不敢貿然貪墨的,天子監國以來,各郡沐浴皇恩浩蕩,下官更是洗心革面,如何還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請大人明察。」

    楊景文心裡冷笑,緬官與大明的官員倒都是機靈的很,都懂得避重就輕的道理,從前貪墨的銀兩認了無所謂,畢竟那時候當政的緬王,屎盆子大可以往那斷子絕孫的傢伙頭上扣,君王無道,咱們這些做臣下的做點缺德事還情有可原。但修建學宮之事乃是新始帝攝政以來詔諭各郡要辦的第一件大事。就算是打死也是不能認地。

    楊景文端起文案上的茶杯吹著茶沫,臉上已冷如寒霜一般,悠悠道︰「既然土渾大人不認罪,那麼本官便給你點提示好了。」他拿起桌案上一張卷宗,念道 ︰「新始二年三月,陛下詔諭各郡修建學宮,乃調戶部紋銀八千兩分發至景泰郡,景泰郡守土渾偷工減料。從中剋扣工匠銀錢不算,乃用青竹充巨木,山泥混雜石料,獲利三千五百兩。土渾大人,本官可沒有說錯吧?」

    「有…不,沒有,下官自新皇監國以來,早已洗心革面。請大人明察。」土渾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是如何詳細的得知自己底細的,但剋扣學宮建造銀兩的事是絕對不能認的,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說話反而利落起來,他抬頭肅容道︰「大人。下官從前雖有不法之事,但學宮乃是皇上教諭萬方的恩德。別說偷工減料,就算是貪墨了一文銅錢,那也是斷子絕孫爛屁眼的事。」

    楊景文哈哈一笑,撫案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他正容向審判肅立地皂吏喝道︰「來啊,去取景泰郡的賬冊來。」

    片刻功夫,便有一個皂吏捧來一部半新的賬冊,楊景文將賬冊拋到土渾腳下。道︰「土渾大人。你睜開眼看看,這裡面記著你建學宮的所有用度。可有什麼遺漏的嗎?」

    土渾哆嗦著翻開賬冊。只看到其中每一筆採購。每一次工薪花費結餘都記得清清楚楚明白白。可這賬簿與自己私藏地賬簿又略有不同。他轉念一想。難道是府裡地主簿賣了自己?否則大理寺卿如何能夠知道地這麼多?土渾驚懼交加。早知道如此。這罪認了也就是了。如今被人抓了個現形。還多落上了個瞞報上差地罪名。

    「大人。下官知錯。下官豬油蒙了心。請大人責罰。」土渾拜伏餘地。連聲求饒。身畔地郡守們再也坐不住了。心裡已經認定大理寺掌握了他們貪贓枉法地證據。紛紛離座伏拜道︰「下官也有罪。請大人責罰。」

    「來啊。剝去土渾這廝地官服翅帽。他既然貪墨了一文銅錢就是斷子絕孫。本官便成全了他。」楊文景大喝一聲。丟下案上地簽牌︰「帶人去景泰郡捉拿他地親族。一併治罪。」

    七八個皂吏提著水火棍、鎖鏈呼喝一聲制住土渾將其抬走。廳內只迴盪著土渾淒厲地慘叫聲。郡守兔死狐悲。心驚膽顫地低著頭各自想著從前劣跡斑斑地事跡。有人不由得瞄了一眼大理寺少卿桌案上厚厚地捲宗。心裡更是沒有了僥倖。想來在場地一個也別想跑了。

    楊景文長身而起。語氣放緩道︰「諸位不必驚懼。土渾這廝有錯不認。本官才給他判個砍頭抄家地小罪。大家都是聰明人。接下來該如何做。諸位想必都不願步土渾地後塵吧?」

    砍頭抄家也算是小罪?楊景文地一番漫不經心地話鑽入郡守們耳中感覺有些不太對味。不過這個時候誰還敢有什麼異議。紛紛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稱是。

    楊景文又道:「吾皇聖明,只是想查實一些罪狀,卻也並非是想要諸位難堪,皇上曾經說過,你們這些人從前不管犯多大地罪,都可以得到赦免。」

    赦免兩個字讓郡守們臉上一喜,這楊景文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有罪沒有關係,只要願意認罪,那就既往不咎,看來那個土渾是撞到了刀口上,活該倒霉。

    「但是。」楊景文聲音話鋒一轉,又讓郡守們放下地心又提了上來︰「這幾年來你們貪贓枉法的銀子不少了吧?既然如此,若是再敢貪污一兩銀子,便是誅滅九族地大罪。你們可都明白嗎?」

    「明白,明白。」郡守們又鬆了口氣,他們這群人中最差的也撈到了幾千兩銀子的身家,放在緬甸,足夠一大家人吃了兩、三代了,以後不貪就不貪,以後不用提心吊膽,領點薪俸,威風的官老爺也蠻好。

    「聖旨到!」驛站外一個尖銳的嗓音傳來,緊接著外堂已是吾皇萬歲聲連成了一片。楊景文似乎早料到有旨意過來,對周圍皂吏道︰「撤掉桌椅,擺上香案,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緬國有郡六十三,每郡人丁不過兩萬,全國人丁共一百五十餘萬口,官吏卻佔其十之一、二,每月耗餉糜多,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朕夙夜難眠,自即日起,裁撤緬國六十三郡,裁撤暹羅國四十九郡,將兩國領土並為九省,其中緬北並為定北省、緬南並為定南省、緬東並未定東省、緬西並為定西省,暹羅東部所有郡縣並為平東省、暹羅西部郡縣並為平西省、暹羅南部郡縣並為平南省、暹羅北部郡縣並為平北省。海都周圍五百里獨自劃分,為中書省。九省長官由大理寺、吏部聯名推舉,朕親自朱批方可上任,原有郡守等官吏一併由大理寺卿、吏部聯合考核,或分派官職、或貶為庶民,欽此。」香案前的小太監在煙霧繚繞中念出了旨意,接著由大理寺少卿楊景文跪步上前接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郡守們不知這道聖旨是福是禍,在山呼萬歲聲中,不斷的回想著自己的前程。

    暹羅、緬甸都是小國,所劃分的郡縣卻是細之又細,若是按大明的郡縣來換算的話,大明一個縣所轄的土地恐怕就要比這兩國三、四個郡縣加起來還要多,因此,裁撤瀣員已是勢在必行,但是對於這些郡守們來說卻不是好消息,畢竟如今官少肉少,說不定要裁撤的就是你,只是如今他們已成了魚肉,只能任由皇帝宰割,別說反對,恐怕連個屁都不敢放出來。

    「諸位,方纔的聖旨可都聽明白了嗎?是否要本官再複述一遍?」這個時候楊景文已站起了身,向著郡守們詢問。

    「下官們都聽明白了,這是朝廷的法度,到底如何決斷,都由皇上說了算。」一個郡守強笑著道。

    楊景文道︰「既是如此,你們明日便各自上一道折子到內閣去,要細數自己從前的劣跡,若是有人意圖欺瞞,可要當心大明的律法。你們從前的那些髒事大理寺可都有檔案,若與事實不符,土渾就是榜樣。好了,你們各自回去歇息吧,所有人不許離開驛站半步。」

    楊景文說話,跨步走出驛站大廳,身後的皂吏尾隨而去,只剩下廳內一干目瞪口呆的郡守。

    郡守們不敢相互議論,紛紛回到自己的屋中,很快,隨從便進來稟告,說驛站外已站了一隊官兵鎮守,聲言不放任何人出去。一連竄的動作讓郡守們又是害怕,又是摸不著頭腦,先是六部來問話,那個時候倒還和氣,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便打發他們走了,接著是大理寺的官員揪住他們的罪狀,並且還為此砍了景泰郡的郡守,等其他人嚇的半死不活時,大理寺少卿又揚言既往不咎,這個時候聖旨傳來,說要裁撤郡縣,並郡為省,郡守們還未回過味來,突然卻發現自己已置身於驛站被軟禁起來。

    新始帝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郡守們百思不解,但是如今一件事卻定然是要做的,那就是老老實實找來紙筆,將以往的貪贓枉法的事跡一一寫上,所貪墨的銀兩也不敢有任何隱瞞,景泰郡郡守的前車之鑒才是幾個時辰前發生的,誰還敢刻意瞞報?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7:16
第一百一十三章︰要想富 先修路

    一摞厚厚的折子被放置在朱駿的御案上,朱駿饒有興趣的看著折子,這才發現原來這些緬官老爺們貪污受賄的名目比起大明朝來說簡直是異曲同工,什麼損耗銀啊,偷工減料啊,攤牌各種名目的苛捐雜稅等等,朱駿仔細翻閱了幾張緬官的請罪折子,其中竟發現有人貪污到了二十萬兩白銀的恐怖的數字,在緬國,這可是一年八分之一的稅收,朱駿實在不能明白,一個小小的郡守是怎樣搞出來的。

    「皇上,那些郡守們如今安分的很,清早大理寺的司監去收請罪折時,還有許多人請求回家養老呢,這些人恐怕是被嚇怕了,寧可去做富家翁也不敢再作這官了。」大理寺少卿在楊景文在旁笑道。

    朱駿的審判發出一陣冷笑聲,發聲的是周慕白,他臉上儘是狠厲之色,道︰「想不當官哪有這樣容易,微臣以為皇上該下旨緝拿這些髒官,抄家流放,這樣一來,國庫中至少能多出兩百萬兩銀子。」

    沐天波卻是一個勁的搖頭,道︰「這些郡守在緬國人脈甚廣,若是過於苛責,反而會將士紳們推到皇上的對立面,微臣倒是以為皇上該從輕處置,這些緬官既然已經不願意為官了,皇上該順勢罷免他們,讓他們去做富家翁又能如何?」

    「沐公爺說的一點也沒錯,若是逼得緊了,難保那些郡守狗急跳牆,微臣以為,還是沐公爺的意見較為穩妥。」楊嗣德道。

    朱駿皺了皺眉,這幾日也不知內閣怎麼了,彷彿火藥桶一般每日都是爭鋒相對,一邊是沐天波和楊嗣德,一邊是周慕白,鬧的自己也跟著不消停,他避重就輕的放下請罪折子,沉吟片刻道︰「朕倒不擔心這些郡守。內閣的精力該放到組建新軍的事上去,朕問你們,原有的郡兵該如何解決?又該如何掌握?」

    沐天波沉吟了片刻正要說話,不料周慕白早已搶先而出,道︰「皇上,微臣以為新軍可混為三部,一為緬兵、二為暹羅兵,三為漢兵。所有兵丁一齊混入新軍當中訓練三月,之後再分配入各個指揮營,如此一來,不管是哪個營都是漢兵最多,其次便是緬兵、暹羅兵,所有的中高層軍將都盡量提拔漢人,也就不虞有異族圖謀造反了。」

    朱駿點點頭,目光又放在沐天波和楊嗣德身上。道︰「沐愛卿是首輔大學士,楊愛卿兼領著兵部尚書之職,你們以為如何?」

    沐天波、楊嗣德二人均想周慕白的意見倒是中肯,實在沒有可辯駁之處,於是沐天波上前補充道︰「三族人混為一軍。首先便要教會那些緬兵於暹羅兵漢話,這樣才能夠彼此溝通。其次。皇上應該讓他們知道,您非但是漢人的皇帝,更是緬人、暹羅人地皇帝,因此,晚間訓練完畢時可傚法我神機、神勇各營,讓教諭們使他們明白天地君親師的道理。」

    朱駿沉思著點頭,對於緬人和暹羅人的洗腦教育恐怕要加重一些。其實這些當兵的大多都是目不識丁的愚夫。不但沒有家國觀念,對上下尊卑更是一竅不通。正如一張白紙一般,至於白紙上該如何著墨就全看那些教諭了。不但要給他們填充忠君思想,更要讓他們懂得榮譽觀念。

    「難啊!」朱駿苦笑搖頭,新軍的思想教育他打算親手抓起來,這種事是偷不得懶的,若是教育的好,這些新鮮地血液將成為大明復國的基礎,若是教育的不好反而會成為朱駿的絆腳石。

    「皇上打算徵召多少兵額?」楊嗣德在旁問。

    「兵貴精不貴多。可招募五千緬兵、五千暹羅兵。至於漢人只要嘛。身強體壯有多少要多少。」朱駿頓了頓。又道︰「楊愛卿。如今尼泊爾、柬埔寨、安南、蘇門答臘、瀾滄五國復又向我大明稱臣納貢。這五國之中僑居地漢人也是不少。兵部可分赴五國各郡張貼公告。只要是漢人願意定居海都者賜銀十兩。若有人從軍者餉銀加倍。」

    「臣遵旨。皇上此計甚善。據臣所知。自請人入關之後。南洋諸國地漢人劇增。單憑這五國至少可徵得一萬大軍。如此一來。新軍便有兩萬。其中漢人一萬、緬人五千、暹羅人五千。再加上原先五營地一萬老兵。我大兵便有了三萬帶甲之士。離北伐之期又近了一步。」楊嗣德喜道。

    周慕白卻搖頭道︰「皇上。如今我們已有九省土地。沃土千里。所轄人丁一百五十餘萬。只這三萬人如何能夠駕馭四方?這三萬人明面上看似不少。但若將他們分散到各省。每省只有幾千人。若有人造反。還需調動大軍去討伐。微臣私底下算過。若沒有五萬人。無論如何是不能守禦四方地。」

    朱駿目光一沉。道︰「周愛卿所慮甚是。只是朕並不打算在各省進駐軍馬。」

    「啊?若不進駐兵馬豈不是有城無防?」三個內閣大學士顧不得明爭暗鬥。都不由得呼了一聲。

    「不錯。」朱駿篤定地點了點頭,他用指節敲擊著御案道︰「朕要修建馳道,使各省與我海都相連。諸位愛卿,朕問你們,若是各州省之間有城內的水泥道相連,坐上車馬從海都幾日可到達邊界?」

    周慕白恍然大悟,答道︰「海都與最遠的邊境也不過兩百餘里的路程,若是修通道路坐上車馬飛馳一日一夜即可到達。」

    「正是如此。」朱駿明眸一張,加大音量道︰「若各州省相通,若有人犯邊,朕一日之內便可調兵遠征,非但如此,糧草、商貨的運輸亦可得到改善,朕問你們,一個商人從海都運送貨物到緬北需要多少時候?」

    朱駿接著又自問自答地伸出了九根手指道︰「九天,這九日內不但要徒耗民力,沿路上的消耗也是驚人,一趟下來,原價十兩銀子地貨物就需花十五兩才能抵達,真正到了百姓手裡時便是二、三十兩,若是朕能夠修通道路,一日之內便可將這些貨物運輸到緬北,屆時商人所耗成本較小,價格也就低了。」

    朱駿還有一點沒有說,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不過這個時候的士大夫對言利非常感冒,因此朱駿只能避去不談,否則又得受沐天波、楊嗣德疲勞轟炸了。

    「皇上聖明,只是若興建馳道所耗白銀、民力眾多,恐怕……」沐天波兼管著工部,因此對這種糟蹋錢的大工程十分感冒,在他的眼裡,有這些閒錢不如存在國庫裡,只有國庫裡有錢這才叫盛世中興,如此大把的銀子撒出去,皇上和那些窮征暴斂的昏君有什麼區別,因此對於這件事他是極力反對地。他終於想著,眼角處竟模糊起來,跪倒在地道︰「臣聞漢文漢景時,天下太平,府庫豐盈,此皆是文景二帝無為而治、與民歇息之功。大唐盛世之時………」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7:16
第一百一十四章︰天地會

    「皇上,新都要擴建、軍隊要供養、軍械要鑄造,還有造船廠中的艦船這一些原本就使國庫入不敷出,若是再修建馳道,將來若哪省發生災害,救災的款項從哪裡出?若是北伐,軍隊所需的銀餉、軍械又要如何籌措,還有那造船廠中的巨艦,只造一艘出來就耗費了七萬兩白銀,若是皇上還要建造,這些銀子又從哪處支出?如今九省稅賦每年不過百來萬兩白銀,海關每年也不過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國庫中雖然存銀近千萬兩,但這是應急的銀子,若是輕易挪出去修建馳道,屆時若國家急需用銀時該當如何?微臣愚頑,不能領會聖意,實在不敢奉詔。」沐天波侃侃而談,伏地泣血,身畔的楊嗣德、周慕白、楊景文等盡皆動容。

    不管他們如何智計高絕,卻實在不能看明白修建馳道有什麼好處,在他們眼裡,這與橫徵暴斂的秦始皇、隋煬帝沒什麼區別,一個有作為的君主該珍惜民力、與民休息、豐盈府庫,而不是耗費靡銀去修建馳道,文景之治時是這樣做的,貞觀之治時也是這樣做的,皇帝也應該傚法文景、傚法唐太宗,這樣才能國泰民安,才有中興的希望。

    朱駿卻不這樣看,馳道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場巨大的投資而已,他可以預計,馳道的修建將會大大的改善商路,使得各地的特產經過馳道運到海都,再由港口停泊的海船運往各地,這樣,原本不值一錢的貨物至少能夠翻上幾倍的價錢,這樣百姓們就賺到了銀子。各處的貨商、海商也會急劇膨脹,朱駿的商稅也將增加,更為重要的是,馳道將最大限度的拉近各郡與海都之間的距離,不但方便統治,也能夠打破這種封建社會自給自足的經濟體制。因此,在這個問題上,他並打算讓步。

    「沐愛卿,馳道之事朕意已決,馳道乃是我大明筋脈。若血絡不通,則天下不寧。就算能苟且得安,卻不是強國富民之道,你們且退下吧,明日便是八月十五,朕已許諾要在宮牆之上與民同樂,你們這些閣臣也要安排地細緻些,不要出岔子。」朱駿微瞇著眼,態度決絕。

    沐天波與楊嗣德二人面面相覷。無奈的與周慕白、楊景文二人請辭而出。

    朱駿臉色略帶鐵青的背轉身望著鑾椅後金雕銀刻的金龍屏風,朱駿自穿越以來一直勤勤懇懇,既是為了保命,也是為了保住這莫名其妙的權位,天下之大,自己若不能奮發圖強,也沒有自己地容身之處,因此,他可以每日精神奕奕的處理各種政務,可以不近女色。可以不談奢靡,他每日說想的不過是消除每一個攔在腳下的一塊塊絆腳石,舉步維艱也無怨無悔。可他畢竟是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他看問題時可以站在巨人肩膀上,他清晰的知道世界的發展方向,他制定的每一個國策都是朝著這個方向邁進,可是,真正懂的人又有幾個呢?在所有人眼裡,自己所做地不過是昏聵之舉,糜耗國庫、徒耗民力。始皇、隋煬之敗亡之道。這樣的評價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公平。

    可是他又能怎樣呢?對方是內閣首輔大學士。在他的身後是數以百計的官員和數以千計的士人,他對大明忠心耿耿。對自己更是沒的說,如果讓這些人捨棄生命去維護飄揚在海都上空的日月旗的話。朱駿可以肯定,會有無數個這樣的人站出來,前仆後繼。

    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朱駿的命運與他們已經捆綁在了一起,就算是不相為謀也得謀下去。

    海都城順來酒肆。

    每到正午之時,便有無數地客商、士紳來此飲酒,近來海都城人口大增,已到了二十萬的超級規模,因此長街上熙熙攘攘,順來酒肆就在離宮城最近的昌國大道上,因此生意好地出奇。

    在二樓的包廂內,數名勁裝漢子各據一角圍在酒桌上臉上凝重的端起酒杯一齊道︰「此夕會盟天下合,四海招徠盡姓洪,金針取血同立誓,兄弟齊心要合同。五六人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其中一山羊鬍子眸中閃露出一絲厲色,沉聲道︰「趙舵主,你們到了海都已有四個月了,為何還沒有發展出幾個會徒來?」

    被問地趙舵主神色尷尬。低聲道︰「非是兄弟辦事不利。只是海都之人都信奉新始。舵中地兄弟又不敢過於拋頭露面。因此才會如此。」

    「隆武才是正朔。新始小兒欺世盜名籠絡人心之舉。正是做賊心虛地表現。」山羊鬍子捋鬚說了句堂皇地場面話。接著道︰「台灣不日就將攻下。將來我們隆武一脈也就有了復明地基礎。武宗與宣宗地意思是務必要在海都城內安插好內線。因此。老夫帶了三百個弟兄扮作客商趕來。就是要在海都城做出一番事業。」

    幾個天地會頭目都紛紛拱起手︰「有霍老爺子鎮住海都地場面。弟兄們辦起事來也就得心應手了。」

    霍老爺子捋鬚笑道︰「哪裡。哪裡。還要仰仗諸位兄弟襄助才能幹地了大事。」他眼眸一閃。對趙舵主道︰「武宗聽聞海都船廠正在建造巨艦。不知進度如何了?是否有傳聞中那樣厲害?」

    趙舵主躬身答道︰「咱們有一個兄弟在裡面做木匠。那巨艦恐怕再過半月便可下水了。聽說這巨艦有六十丈長。比之西洋戰艦還要長了四十丈。共有五桅七帆。兩舷各安置百門火炮。聽說待船身完全造好之後還要在船體上貼上一層輕薄地鋼板。」

    霍老爺子一愣。不由得歎道︰「竟有如此厲害?若是讓新始多造幾艘。他地水師在將來豈不是要蓋過武宗地水師?」

    「的水手和水兵眾多,若真的下了水,將來定是咱們的禍害。」趙舵主生怕霍老爺子不信,不斷的誇耀著戰艦的優點。

    霍老爺子凶光一閃︰「如此看來,這艘船是不能留了,過些日子咱們帶上兄弟襲擊船廠,不但要搶到戰艦的圖紙,還要尋些火藥將那艘船給炸了。」

    趙舵主臉色一緊道︰「這萬萬使不得,那船廠守護嚴密,咱們這些兄弟合力恐怕也攻不進去。」

    霍老爺子也是點頭,他剛才激動了一些,現在想來此計實在荒謬,新始拿那船廠當寶貝一樣看待,如何會讓人鑽了空子,自己手底下就這些人,讓他們打探刺殺倒還好,若是和明軍面對面的強攻,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如此看來,咱們只能幹看著新始將船建起來了?」霍老爺子仍然心有不甘。

    趙舵主凝神一想,沉吟道︰「明日便是中秋,新始帝將在宮牆上看花燈,屆時皇宮附近的戒備一定森嚴,不若我們聲東擊西,先放出風聲說要刺殺新始,新始那廝定然害怕,定會調動城內的所有衛戍全部在皇宮附近佈防,此消彼長之下,船廠的戒備也就鬆懈了,咱們再行調動人馬突襲船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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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謠言與黨爭

    新始二年八月十五,海都城比之平日更加熱鬧了三分,這一天各個作坊都放了節假,百姓們穿梭在滿是店舖的長街上開始選購節慶品,商家們也緊緊的抓住這次機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推銷自己的商品,喧鬧一時。

    北鎮撫司值守的千戶百無聊賴的躲在公堂左耳的廂房裡歇息,今日是中秋節,許多衙門都已放了假,北鎮撫司擔負著京畿衛戍,反而忙亂起來,各路探馬紛紛在城內打探消息,每隔半個時辰,便有緹騎進衙通報平安,這個時候城內到處都是兵丁把守,就連新招募的新軍也派上了用場,以每十人為一隊在街上巡視,這名千戶不相信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作亂,不過話雖如此,但這是職司所在,千戶也不敢怠慢。

    「大人,城東太平,弟兄們在那裡佈滿了樁子,並未有什麼異常。」一名打扮成客商的番子徑直進來,躬身作輯稟報。

    「賀總旗辛苦了。」千戶吹著茶沫,怡然自得的翹著腿,四門都已報了平安,城東、城西、城南也沒有任何異樣,只要城北也沒有任何問題,那他也就放心了。

    「來,來,坐下來喝口茶水,從午時蹲到現在,瞧你一臉汗的。**」千戶心情大好,招呼賀總旗坐下。

    「謝大人。」錦衣衛大多都是粗人,也沒有文人那種客套,賀總旗笑吟吟的拱手行了個禮,揀了個位置欠身坐下。立即就有緹騎為他端來茶水,賀總旗顯然也是渴了,咕隆隆的一口喝乾,他擦了擦嘴邊的茶渣賠笑道︰「千戶大人體恤卑職,卑職感激不盡。」

    「大人,卑職聽說過幾日扈指揮使要調一隊弟兄回川陝、雲貴、江南等省去?」

    千戶點頭道︰「有這麼一回事,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還誇咱們北鎮撫司會辦事呢,因此想秘密潛入一批弟兄去淪陷區刺探軍情,只是人選還未確定,扈指揮使的意思是待選拔之後再做決算。」

    賀總旗眼楮一亮,道︰「那麼這薪俸加倍,做滿三年便能晉陞也是真的咯?」

    千戶嘻嘻笑道︰「老賀,你打的是什麼主意。難道你想去淪陷區?」

    賀總旗也是心動地很,他現在是錦衣衛總旗,屁都不算的小官。手下只管個五十人,可這確實世襲的官職,將來他的子孫長大了也是可以襲承的,因此,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將這總旗升任到百戶、千戶去,子孫們背靠著他這棵大樹好乘涼,可要陞官哪來這麼容易,平時這海都城裡風平浪靜。屁大的事都沒有,因此,他便想著去淪陷區幹上幾年,雖說危險,升起官來也不含糊。他賠笑著道︰「想是想,只是不知這北上的人該如何選拔,立了功勞也該如何結算,別地不說,我老賀對皇上總是忠心耿耿的。平日裡辦差也是小心翼翼,雖說未立寸功,苦勞卻是有的,這一點千戶大人您總是瞧在眼裡吧?就怕扈指揮使看不上我老賀這把老骨頭,哎。封妻蔭子誰不想呢?我老賀也四十有一了。半截身子都要入土地人,趁著現在還能幹的動。總得為子孫們打算打算。」

    千戶也是聽的連連點頭,不經意間想起了自己兩個不成器的兒子。道︰「你既有這份心思,本千戶定然會為你在扈指揮使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二人又閒聊了幾句城中近來的變化,都是感慨不已,那千戶也不端架子,與賀總旗說笑起來。這時廂房外聽得一陣馬靴嗑地的篤篤聲,千戶肅容的翹起腿,收住了口,只看見城北巡視的總旗也回來了。

    「李總旗,城北地情形如何?」千戶見李總旗臉色不虞,料定出了什麼事故,因此當先發問。

    李總旗對著千戶作輯見禮,又側身對賀總旗點了點頭,算是同僚之間照了面,接著道︰「城北傳出流言,有人要在今夜刺駕。」

    千戶、賀總旗盡皆動容,頓身而起一齊道︰「是什麼人?」

    李總旗道︰「也不知是否虛言,總之是城北傳出來的謠言,弟兄們正在四處打探,各營也調出兵丁在城北搜索,發現可疑的直接拉到刑部去問話,如今的情形,神勇營指揮使張有德和神機營指揮使沐劍銘二人親自調兵把守住了城北的各個路口,他們的意思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可錯抓一千,也絕不可放過一個。」

    正說話間,千戶與賀總旗已跨上了錦春刀,千戶楊揚手道︰「兩位指揮使說的沒錯,咱們北鎮撫司也不可懈怠,李總旗你速去向扈指揮使稟告此事,賀總旗點好司裡閒雜的弟兄跟本千戶去城北。」

    「遵命。」兩個總旗一齊抱拳。

    錦衣衛指揮使扈言原本今日上午休息,養足了精神好應付夜晚的中秋之夜,得知消息之後一下子睡意頓消,他對著報信地李總旗吼道︰「還楞著做什麼,立即通知所有上午休假的錦衣衛千戶、百戶、總旗、小旗、緹騎去各城探查,所有嫌疑人等全部帶到刑部去問話。」

    李總旗應了一聲,飛身而去。扈言顧不得正冠穿戴朝服,急匆匆的牽了匹快馬往皇宮趕。這事實在太大,他也不能做主,一切還得先請示了皇上再做決斷。

    待被太監引入了寒冬閣,三個大學士,各部院的官員早已聚集於此,扈言連忙上前喊了句吾皇萬歲,之後謝罪道︰「微臣身兼北鎮撫司指揮使之職,直到現在才獲知此事,實在該死,請皇上責罰。」

    這些朝臣們得知這個消息比扈言更早,都急匆匆的趕來見駕,雙方正環繞著這個問題爭論不休,以沐天波、楊嗣德為首地一派認為既然有了危險,君子不立危牆,因此勸皇上取消今夜地活動。而周慕白為首的一派則不然,他們認為旨意已經發出,君無戲言,若是擅自取消反而會讓人恥笑,於皇上地威信有著莫大的影響,每一方都是引經據典,口若懸河,朱駿被他們爭地頭暈腦脹,這時見扈言來了,反而鬆了口氣,他從容的虛托了一下︰「扈愛卿平身吧,你來的正好,現如今外面的情況如何了?」

    扈言道︰「各營軍馬都已出動,封鎖了四城,各個街口也設置了障礙盤查,錦衣衛已全部取消了休假全部趕往城內各處打探,只是那些兇手仍然沒有蹤跡,也不知這謠言是真是假。」

    朱駿沉眉道︰「封鎖城門和街口有什麼用,今日是中秋佳節,如此興師動眾豈不是攪亂了節日的喜慶,兇手在暗,你們這樣大咧咧的搜查又有什麼用處?速速下旨,讓所有兵丁全部回營。」

    「皇上,攪擾百姓自然是不妥的,但讓兵丁回營卻也不妥,以微臣之見,這夜晚的節慶皇上還要參加的,否則就是向那些匪人示弱,只是這防護方面定要做的充足,不若將城內除守衛四門的兵丁之外全部調到宮禁四周,有了這麼多兵丁守護,那些匪人縱是有膽子行刺,也不能傷皇上分毫。」周慕白是支持朱駿繼續參加節慶的,畢竟城中軍馬眾多,要想行刺根本就沒有可能,若只是因為一句謠言而龜縮宮廷不出,只恐貽笑世人。

    扈言聽到周慕白的意見不由心念一動,皺眉思索起來。這時,楊嗣德已站出來道︰「周大人,皇上龍體為重,就算被刺的可能只有微乎其微,也不可輕犯險地,你攛掇皇上繼續參加慶典,難道是有什麼企圖嗎?」

    這一句話立即引得了周慕白一派官員的強烈反彈,有人站出來道︰「楊大人這樣說,可是要詆毀周大人與匪徒有勾結嗎?若是如此,下官也是支持皇上參加慶典的,楊大人連下官也一併彈劾了吧。」

    又有人站出來道︰「若支持皇上參加慶典的就與匪徒有勾結,那麼楊大人希望皇上在聽到捕風捉影的消息後勸他龜縮皇城不出,豈不是要陷皇上於不信不義的境地?心機如此深沉,下官敢問,楊大人是否有什麼陰謀?」

    想當年擁戴永歷帝登基的大臣各黨都有,東林黨、浙黨、楚黨、牆頭草之類的官員什麼都有,國家危難時大家倒還能同心協力,如今朝廷在南洋站穩了腳跟,再加上朝中三個內閣大學士不睦,一時間趁著這個機會群起發難。

    沐、楊一派的官員見周黨反而侮辱楊嗣德,楊嗣德早已氣的七竅生煙,立即便有人站出來駁道︰「楊大人公忠體國,當年為了剿滅海賊曾冒險打入海賊當中,至於周大人嘛,嘿嘿,想當年在緬王殿下做漢人通事時當真是了得的很哪,不但對聖上不恭,而且還變本加厲勒索財物,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信之人,就算說他與匪徒勾結也並非完全是捕風捉影。」

    沐天波已是沐楊一黨的領袖人物,但他好歹也是內閣首輔,如今兩黨在皇上面前撕破了臉,居然涉及到了人身攻擊,他怕皇上怪罪,連忙道︰「楊大人公忠體國,周大人也是我大明的柱石之臣,諸位同僚不必爭了,一切聽皇上意下如何。」

    眾人這才閉上了嘴,渾然沒有發現朱駿眼眸中所透射出來的怒火和侍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扈言正納頭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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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黨爭與中秋慶典

    黨爭,一個明朝所創造出來的最奇怪產物,它充分的表現出中國人愛湊熱鬧和拉幫結派瞎折騰的性格,明朝的黨爭非常與眾不同,它不但摻雜了地域性的拉幫結派,譬如楚黨、浙黨,還有因為學術而興起的東林黨,更有一群閹人而形成的閹黨,他們之間的不同點很多,卻有一個非常雷同的特性--見誰咬誰,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你支持的我就反對,你反對的敲斷了我的骨頭也要支持,深諳階級鬥爭之綱要。

    如今南明的局勢日漸穩定,再也不必東躲西藏惶惶如喪家之犬了,各黨的官員心裡開始活絡起來,一場新的戰爭開始瀰漫在朝堂上空,他們開始聯繫故舊,開始組織輿論,邸報漸漸的成為了他們手中的力量,以沐天波、楊嗣德為首的東林黨和以周慕白為首的反東林黨聯盟開始暗中積蓄著力量,每一次朝議都成為了他們的舞台。

    朱駿不動聲色的暗中觀察著兩黨的言行,立即就想到了後世中兩個與他們雷同的黨派,一個國民黨,一個民進黨,它們的共同點很多,最大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缺乏一種相互妥協的精神,不管你是對是錯,你我黨同異伐我反對的就是你這個人,反對的就是你這個黨。就算你的意見是對的,你的奏折被皇上朱批了,我也要暗地裡給你下拌子,背後裡桶你的刀子。朱駿很失望,這不是民主,至少一個較為成熟的民主機制應該是像美國的兩黨一樣,大家好好的坐下來談。你上台了我也不會反對你,我會盡量和你合作、盡量向你妥協,在國事上達成一致,最後我們再朝著一個共同地目標向前邁進,你錯了我會批評你,但是我絕對不會反對你,也絕對不會鬧出什麼百萬人倒你之類的醜劇,朱駿回想歷史,還真的沒有發現美國的兩黨煽動過任何街頭抗議,就連兩黨的黨綱也基本上一致。兩黨就如同一個黨一般,確卻點來說應該是黨內分出來的派別而已。

    既然如此,朱駿就不得不採取行動了。這種黨同異伐的黨爭只會害人,對國家沒有任何好處。朱駿的怒氣正在醞釀,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今日是中秋佳節,他不願意破壞節慶的氣氛。

    而另一邊沉眉不語的扈言突然眼楮一亮,道︰「皇上,微臣有話要說。」

    朱駿見大臣們都停止了爭吵。壓住了心中地火氣道︰「扈愛卿但說無妨。」

    「皇上有沒有發現,這個傳出今夜刺殺皇上謠言的人似乎另有所指?」扈言侃侃而談,他見朱駿與其他的官員們都是一臉地不解,遂詳細解釋道︰「微臣干了十幾年的錦衣衛,從前也探查過不少細作、刺客,他們既是要刺殺皇上,如此重大之事又如何會讓人知道?皇上。若是換作是您要刺殺某人。是否會預先散佈出要刺殺某人地信息出去嗎?」

    經過扈言提醒,朱駿終於恍然大悟。這其中的關鍵就是刺客既然要刺殺一個帝王,自然是慎之又慎不會露出絲毫的破綻。既然如此,為什麼城北會散佈出這個消息出來?

    原因只有三個,第一︰這個謠言是假的。第二︰刺客行事不密,被人得知,因此才流傳了出去。

    第一種的可能性很大,因為沒有一個刺客會在刺殺一個如此重要人物時將消息放出去,如果真有,那麼這人便不是刺客而是煞筆了。第二種的可能性也非常小,刺客既然要刺殺皇帝,不可能會隨意亂說,最多也就告訴一些志同道合最親密無間地人,這種人是不會出賣他的,就算是要出賣他,也該去衙門裡報密以此來換的獎勵才是,為什麼要在城中散佈?

    答案只有一個,朱駿猜出來了,周慕白也是眼楮一亮。

    「扈愛卿地意思是所謂地刺客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這些人之所以散佈如此謠言不是要刺殺朕。而是另有所圖。是嗎?」

    扈言道︰「是。刺客若要刺殺皇上。定然不會傳出謠言。否則刺客還未行動就已失敗了。因此微臣竊以為。刺客地目標不是皇上。朱駿也覺得大有可能。這世上哪有人行刺時還會放出消息去地。他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推敲。既然刺客地目標不是自己。又為什麼要散佈出這個消息呢?若是自己得到這個消息第一個反應是什麼?一種是取消慶典。但君無戲言。若貿然取消慶典反而是向對手示弱。這一點地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種可能就是加強防衛。明軍戰鬥力強大。人手卻是不足。既然如此。勢必要從其他緊要處抽調士兵到皇城來。那麼……

    「朕明白了!」朱駿豁然開朗。

    「皇上。這慶典是否還如期舉行?」周慕白也明白。他眼眸中閃露出一絲得色。既然皇上明白。那麼依皇上地性子。這慶典自然是要舉行地了。而他是支持如期舉行地。

    宮牆外。一座十米高台依畔著宮牆矗立。廣場上。人們開始在圓月地映輝下漸漸地聚集。各衙公差開始維護次序。各營地兵丁也排成縱列。將百姓們阻止在宮牆地百米之外。

    每一個路口廣場都鋪滿了氈毯。那裡就是慶祝典禮地會場。大街之上到處坐滿了人。甚至連房頂之上都滿是歡歌曼舞地人群。

    人漸漸的越聚越多,許多人奇裝異彩,滿臉洋溢著喜慶唧唧喳喳,每一個路口廣場都鋪滿了大紅氈毯,大街之上到處都是人潮湧動,甚至連房頂之上都滿是歡歌曼舞的人群。

    在廣場的四周,各自佈置了七八個校台,每個校台都各有特色,東北角的高台上是蘇門答臘人在表演雜技。東北角的高台上是中原傳統的戲曲,西北角是數十個梳著羊角辮的少女疊著羅漢,每個校台四周都聚攏了叫好的人群。

    這時,宮牆之上,數百盞孔明花燈漸漸的漂浮而起,天空漸漸的被淡紅色的光芒籠罩,人潮中發出一聲聲的叫好,其中最響亮的還是那稚嫩的童音,顯然是孩童少年們對花燈更有興趣。

    海都港口,數百個黑衣漢子各自握著刀劍在附近的一個倉庫中聚集,遠處一聲聲歡樂的尖嘯聲傳來也沒有感染到他們,在廳堂的正中,已經擺放好了香案霍老爺子背著長刀,神色莊重的燃香朝著案上牌位祝禱︰「地振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天地在上,后土為證……願文宗史公在天之靈,祝弟兄們旗開得勝。」

    霍老爺子將染香小心的插在案上的香爐處,轉過身對著數百個只露出雙眼的黑衣人喝道︰「入我洪門莫通風。養成銳勢從仇日,誓滅清朝一掃空!」

    「五人分開一首詩,身上洪英無人知。自此傳得眾兄弟,後來相認團圓時初進洪門結義兄,當天明誓表真心。松拍二枝分左右,中節洪花結義亭。」黑衣人一齊低喝附應。

    霍老爺子略帶激動的繼續道︰「忠義堂前兄弟在,城中點將百萬兵。福德祠前來誓願,反清復明我洪英。」

    「忠義堂前兄弟在,城中點將百萬兵。福德祠前來誓願,反清復明我洪英。」黑衣人紛紛揚出了刀劍,眸光中盡露殺機,跟著霍老爺子重複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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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盛典

    轟隆隆的禮炮響起,廣場的四周鳴放起震天的炮聲,人群瞬時鴉雀無聲,驟然間,宮門大開,艷紅色的青銅大門先是露出一條縫隙,接而漸漸張開,最後綻露出闊達的門洞,宮城城樓上,一名三品禮部官員捧著聖旨從女牆的縫隙間露出了身形,他中氣十足的大喊︰「大仁大智神武永壽皇帝陛下出宮城與民樂,眾臣子軍民百姓跪迎祈叩謝天恩!」

    明倫皓潔的月光下,無數鎧甲的摩擦聲  作響,士兵們朝著幽暗的城洞半跪而下,右手持戈左手撐地齊聲喊道︰「天祐大仁大智神武永壽大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人頭攢動猶如落潮一般無數人屈膝跪下。

    鼓樂響起,在聲樂中,百名魚服跨刀的衛士當先出來,將城門處圍成鐵桶一般。下,幾十名駐守的士兵側耳傾聽著遠處傳來的一陣陣歡歌笑語,其中一個持弩的神機營士兵口裡咕噥了一聲咒罵了幾句倒霉,居然撞到了八月十五這天值守,另外幾個士兵也是點頭,望向皇城方向的眼眸炙熱的很,歷朝以來皇帝親自出宮城與民共度中秋佳節的實在太少,這場面定然宏大的很,那些在宮城附近衛戍的士兵運氣當然好,只苦了這些戍守船廠的。今日是大節,因此船廠早早的停工。裡面漆黑一片,只有廠門處點燃了幾十支火把將士兵們地臉照的通亮。

    船廠的大門直接通往碼頭,在這條大街的尾巷,數百個黑衣蒙面的漢子已抄起了刀矛,此時的海都城萬人空巷,倒是給了他們隱藏的機會,霍老爺子不斷的側耳聽著來自皇城方向的異動,在確認皇城的慶典如期舉行後右掌握刀地手不由得緊了緊,他的身後是天地會海都分舵趙三喜,霍老爺子在天地會中人脈甚廣。德高望重,這一趟他又帶了幾百個樁子過來,因此,趙舵主已成了花架子。

    趙舵主看著巷外幽深的街道。這幾日霍老爺子在海都么三喝四,他雖然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暗地裡,他也沒有閒著,這幾日他籠絡海都分舵的老兄弟他也沒有少下功夫,可是誰又知道這個趙舵主在幾個時辰前成為了北鎮撫司地錦衣衛百戶呢。趙舵主心裡冷笑,貼身藏匿的錦衣衛腰牌在胸口被捂的發燙,他抬眸瞥了霍老爺子一眼,又連忙移到別處。

    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趙舵主在福建綠林原本也是個響噹噹的漢子,後來投了鄭氏水師,又成為了天地會的主幹分子,這幾年來他為天地會立下的功勞也算不少,南洋的各分舵中又有誰不知道趙三多是個有本事的漢子,在這些榮耀的光環下。沒有人發覺到隱藏在光芒之下地悸動野心。

    自從分舵潛入海都城以來,趙三喜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這裡與別處不太一樣,別說發展會眾,就連刺探一些情報也是萬分艱難。趙三喜在此干了半年。只奈何胸中雖有百萬雄兵,卻在這裡如論如何也翻不起浪來。天地會存活的基礎多半是依靠游手好閒的無業遊民以及小手工業者、小商販組成,這些人最大的特點就是閒暇時間充裕。有足夠的時間游手好閒。而在治安嚴密的海都,大多數人都是作坊地工人,白日裡去作坊做工,夜裡就回來歇息,哪有功夫去理會什麼天地會,小商販和小手工業者在這裡生意也是奇好,更沒有閒暇去進什麼天地會胡鬧了。再者海都的治安極好,天地會要想勒索商販以此來獲取錢財也不可能,要知道整個城中不但有巡邏的明軍,暗中還佈滿了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暗樁,別說明目張膽的去勒索敲詐,就是平時會眾上街時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偵知。

    被分配到這裡掌舵的趙三喜只能徒呼奈何,原本他還是天地會的一個人物,這半年來,他愈發覺得總舵對他地態度越來越疏遠了,如今將霍老爺子派來,更是讓他覺得總舵已經對他失去了信任。

    權衡之後,趙三喜終於下定了決心,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既然如此,一個完美地計劃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他先是攛掇霍老爺子襲擊船廠,並且傳出刺殺新始地流言,先將此事鬧的越大越好,原因無它,他需要報效地資本,既然決心了要脫離天地會轉投新始,那他就需要拿出足夠的本錢出來。

    揭破一場驚天陰謀就是本錢,雖然這個陰謀是趙三喜誘導霍老爺子做的決定,但是誰會知道的呢?屆時天地會海都分舵會被一網打盡,所有人都會被誅殺滅口。

    有了本錢。八月十五地下午。他借口出去街面上探查情況。趕到了北鎮撫司衙門。痛心疾首地向北鎮撫司指揮使扈言告密。此時扈言剛剛從皇宮回來。皇上地意思是慶典如期舉行。當他聽到這名天地會地頭目地准信時。立時大喜。雖然皇上已經猜測出賊人另有所圖。卻實在不知道對手所圖地是哪個地點。有了趙三喜地投效。一切都好辦多了。扈言又急急地入宮覲見。而趙三喜也成為了錦衣衛世襲百戶。

    一個小人物。一個趙三喜。在他地導演下。兩大反清集團發生了第一次碰撞。

    霍老爺子沒有發現身後趙三喜地異樣。他渾濁地眼眸不斷地觀察著街面上地異狀。三百多個天地會地兄弟各自散在街巷拐角處候命。霍老爺子握刀地手上冒出青筋。他回頭看了一眼心懷鬼胎地趙三喜。低聲道︰「趙舵主。咱們現在行動如何?」

    趙三喜看了看天色。點了點頭︰「趙某唯霍老爺子馬首是瞻。」

    霍老爺子橫刀向天一指。大呼道︰「弟兄們。殺!」

    無數個人影從街巷中竄了出來。向著街尾地船廠大門衝去。月光下。刀矛如林。寒意迫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萬歲……」在無數人的千呼萬盼中,皇冕珠冠的朱駿姍姍來遲。他騎著高頭大馬,身後是文武百官,烏紗翅帽的並為左右兩列尾隨而出,城樓上的禮部官員高聲唱喏。掩蓋了一切塵囂︰「皇上有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涼德,繼烈祖之大統,揚先皇之餘志,欲使萬象更新,奈力之所及,不能匡扶社稷波及萬方,然朕嘗聞古之賢君者與民樂方能己樂,今日趁此中秋圓月之時。朕欲傚法堯舜………欽此。」

    月夜下,朱駿在餘音之中登上毗鄰宮牆的高台,立於十米高台之上,只看到腳下無數個人頭攢動,燈火通明之下,在空曠的廣場上靜寂無聲。只有禮部官員的嗓音在宮牆之上久久迴盪。

    「吾皇萬歲萬萬歲!」昂長的欽此二字自禮部官員的喉頭發出,高台下如波浪起伏一般有人磕頭謝恩,接著是稀稀落落地起身。

    高台只能容納一案一椅,四處是明黃帷幔鋪就下的扶桿,案上早已擺滿了美酒佳餚,朱駿高舉斟滿的酒杯對著圓月高聲祝禱︰「第一杯酒,朕敬獻天地列祖。願上天庇佑我大明國柞昌盛。萬民安康。」

    人們仰起頭,看著半空中與圓月相映的朱駿右手。只看到他手微微一抖,杯口一斜。月光下,一股瓊瑤玉液自杯口傾瀉而出。

    朱駿獨自斟滿第二杯酒,仍舊向月祝禱︰「第二杯酒,朕敬先賢英烈,願上天庇佑大明江山永固,英魂永存,將士平安。」

    又是一杯玉液在月光下自高台下傾瀉,人們地聲音終於爆發出來︰「上天庇佑我大明國柞昌盛、萬民安康,願英魂永存、將士平安!」

    隨著禮官一聲︰「慶典開始。」緊接著數十響的禮炮驟然響起,振動著所有人耳膜,接著是各種式樣的孔明花燈怏怏升上天空,各座戲台上好戲開鑼…

    數百個黑影自街尾殺奔而來,霍老爺子衝在最前,及到了廠門,這裡的衛兵看到風聲早已關了大門戒備,有人在船廠內喝問︰「大膽狗賊,不怕王法嗎?竟敢擅自衝撞軍事重地。」霍老爺子獰笑一聲︰「王法?呸!新始竊據帝位時可有王法?弟兄們,架梯!」

    船廠的外圍是高牆,大門乃是青銅所製甚至厚重,因此霍老爺子早已準備了數十架長梯。一聲呼喝之後前列的黑衣人紛紛避讓,給十幾個背負長梯的黑衣人讓出一條路來,這個時候,船廠的燈火陡然一亮,圍牆上無數個火光燃氣,火光中,圍牆上已站滿了搭弩持銃的明軍。厚重地青銅大門被人嘎吱嘎吱打開,在船廠之內,竟隱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

    「霍老爺子,本將恭候多時了。」一個青年將軍的聲音讓霍老爺子心生寒意,他側耳聽到身後的街巷處也傳來一陣陣喊殺聲,原來在他們的身後也是埋伏了一隊人馬。

    「弟兄們,咱們上當了,扯呼!」霍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大喊,還未等黑衣們反應過來,青年將軍那飽含肅殺之氣地聲音中也是傳來︰「殺!一個不留!」

    砰砰砰……百門連發火銃的聲音一起發作,伴隨著如飛蝗一般的箭矢傾瀉而出,一個個黑衣人被打倒在地,這時,船廠的大門嘎然而開,數百匹快馬承載著提馬刀的騎士呼嘯而出,為首的中年將領緊蹬著馬鐙,眼角的餘光瞥向城牆上地青年將軍,大吼道︰「沐指揮,這裡還是留給咱們神勇營收拾吧。」

    「勞煩張指揮使了。」青年將領呵呵一笑,瞧他篤定地模樣顯然是不將船廠外的黑衣人放在眼裡。

    數百匹快馬衝撞入黑衣人當中,馬刀在月光下高高揚起,最後乾淨利索地在月光下劃過一道弧線,血光四濺………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7:18
第一百一十八章︰荒謬的審判

    「小人趙三喜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三喜心情激盪的被召入宮廷,此時已是新始二年八月十七,佳節的喧囂漸行漸遠,留下裝飾在宮城還未除盡的紅幔以及海都百姓心底深處的那一絲被喚醒的家國觀念。

    朱駿對趙三喜點了點頭,雖然他從內心深處厭惡這個出賣弟兄換取前程的人,可是要對付天地會,這個人正是一枚非常有用的棋子。

    「你能夠棄暗投明,朕很欣慰,平身吧,站著和朕說話。」朱駿的話音懶洋洋的,既不示恩寵,也不似震怒。

    「謝皇上。」趙三喜立起身,低著頭不敢去看朱駿︰「皇上,天地會在海都城**有一百七十三人,再加上霍東那老賊帶來的二百一十五人已大部在船廠外被殲滅,除了小人屬下的二十多個老兄弟願意為皇上效力,城內的天地會殘餘也被扈千戶帶著小人一個個揪了出來。」

    「皇上,趙百戶在追捕行動中立下了大功,若沒有他,微臣是不能將天地會餘孽一網打盡的。」扈言出來給趙三喜表了表功。

    朱駿恬然的靠在椅墊上︰「朕賞罰分明,授趙三喜錦衣衛千戶之職,賞銀百兩。」他頓了頓張眸望了趙三喜一眼,道︰「接下來如何去做,扈指揮使會安排的,趙千戶,你好好做,朕不會虧待你。」

    「小人迷途而返,皇上非但不怪罪,還如此看重,小人敢不效全力。」趙三喜假惺惺的掉了幾顆眼淚,隨著扈言陛辭而出。

    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就好辦了,刑部大堂人滿為患,數十個僥倖活下來的天地會殘餘份子被押了進來,刑部主事官驚堂木一拍,大喝道︰「堂下賊人襲擊大明船廠可是受了誰的指使?」

    數十個天地會分子緘默不言。

    刑部主事官大怒,又是一聲極其響亮的驚堂木。喝道︰「既是不招,本官有的是辦法治你們。來啊!上刑!」

    兩旁地公差聽地大人下令。如狼似虎一般將人犯拖下去杖打。最後幾十個屁股開花地天地會餘孽又被押了上去。刑部主事官戲虐地撫案道︰「本官再問你們一遍。你們可是受何人指使?」

    幾個天地會餘孽神色一動。眼眸左右顧盼之下見身邊地兄弟都是一臉剛毅。最後還是將想要說地話吞回了肚子裡。

    「用刑。弄死了幾個不打緊。」刑部主事官大吼。

    接著便是人們熟知地情節。什麼老虎凳、辣椒水、竹籤刺指尖、傷口上撒鹽之類地玩意。幾輪下來終於有人受不住了。在同伴鄙夷地目光中向刑部主事官磕頭道︰「小地招了。小地是天地會海都分舵地會眾。小地也是被賊人蒙蔽。被賊人裹挾。青天大老爺饒命啊!」

    刑部主事官冷笑一聲。驚堂木拍地啪啪作響。大怒道︰「好膽。欺負本官不知道你們是什麼路數嗎?竟敢欺蒙本官。來啊。把這個狗畜拉下去再打。」

    「青天大老爺饒命啊。」那人腦子有些發懵。他確實是天地會地啊。什麼時候騙了這官老爺了。這個時候兩個衙役已經按住了他地肩。他來不及迷糊。只是嘶喊著救命。

    刑部主事官不為所動,待那人被押出了公堂,這才呸了一聲。朗聲道︰「什麼東西,這天下人都知道天地會的男兒都是響噹噹的漢子,行地是反清復明的正道,哪裡會和你們這些狗賊一般偷襲我大明船廠,恐怕你們是建奴人的奸細吧。」

    這一番話下來,堂下地天地會成員們面面相覷,這時,有幾個對天地會忠心耿耿的會眾臉上露出喜色,有人站出來凜然道︰「你這狗官倒猜對了。我們和天地會沒有任何瓜葛,更不是建奴韃子的細作。」他頓了頓道︰「我們乃是南洋的海匪,聽說海都富庶,特地想來幹上一票,不想反而栽在你們手裡。」

    刑部主事官眼眸一亮,道︰「對,你們就是海匪,好大的賊膽,竟敢襲擊我大明船廠。」

    刑部主事官當然知道這些就是天地會的賊人。只是皇上有過吩咐。這天地會的身份是決不能審出來的,不管如何。天地會畢竟是反清組織,他們襲擊船廠自然是罪惡不赦,但如此鬧將起來反而會讓人看到反清復明內部組織中的不睦,另外也等於是公開與台灣鄭氏集團翻臉,如此一來,這暗鬥就變成了明爭,只會讓滿清看笑話。

    因此,主事官咬定了這些人不是天地會地分子,不管他們供認自己是海盜還是滿清細作,只要能夠冠冕堂皇的判罪就成。因此待那人話音剛落,主事官的驚堂木已經拍出︰「此案算是明朗了,既然案犯已供認不諱,來啊,給這人畫押。」

    立即就有書辦拿著審判的記錄過來,讓那人畫了押,其餘的天地會分子看到先前那人供認自己是天地會份子反而捉去用刑的慘狀,也就不敢噤聲,一個個乖乖的畫押。之後刑部主事官所下的判決是全部就地處決,此案才告一段落。

    趙三喜仍然還是天地會海都分舵的舵主,他地身份並為揭穿,在審判的當天,他便傳了一封密信前往台灣,這信中自然是指責霍老爺子胡亂指揮,使得大部分兄弟蒙難,自己帶著二十多個兄弟拼了性命總算是殺出了一條血路僥倖得脫,反正霍老爺子已被亂刀砍死,有多少屎盆子儘管往他頭上扣便是。這封迷信隨著商船輾轉了半個南洋,直到一個月之後才到達了台南,此時鄭氏水師已經完全殲滅了台灣水域的荷蘭艦隊,登陸之後不斷收復台灣的各處荷蘭據點,在一座大營內,身穿三爪蟒袍的鄭成功去除了信箋上的印泥,掏出信箋認真看了起來。

    油燈下,鄭成功國字型的闊臉已是愁容滿面,看完之後,他不動聲色的將信箋傳遞到身畔的一名書生手裡,低啞地聲音道︰「永華先生。這是海都城傳來地消息。」

    這書生名叫陳永華,化名為陳近南,是鄭成功地主要謀士之一,他以玄天上帝信仰為掩護,成立了天地會。尊化名為萬雲龍地鄭成功為龍頭大哥,從事反清復明的行動。此時陳永華已年近四十。全身一副儒雅之氣,顎下是一縷漂亮的長鬚,哪裡像是個黑幫頭子,他神色不動的接過信,看完之後便將信紙放在煤燈之上,將它燒成了灰燼。

    「咳咳……」鄭成功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自抵達台灣,由於水土不服,他已染了風寒。這數月以來總是不見好,今日得了這個沮喪地消息難免又舊病復發,陳永華連忙攙扶他坐回椅上。道︰「王爺不必憂心,這畢竟算不得什麼大事,好在新始並未察覺出是我們天地會所為,否則翻起臉來,大家面子上都好不看。」

    鄭成功吞了一口潤喉的苦茶,稍微捋平了氣息,這才道︰「新始此人,越來越高深莫測了,這一次折了這麼多人手。又讓他佔盡了上風,本王實在不甘心哪。」

    陳永華不好說什麼,只好笑著慰藉道︰「好在趙三喜仍然沒有死,只要咱們還有人在海都,早晚會壯大起來,王爺安心養病才是正理,這些事陳某自會料理。」

    「永華先生。」鄭成功頓了頓,胸口一口悶氣沒有透上來,直到許久才道︰「依你看。這陳三喜是否有什麼鬼?分舵裡近四百個兄弟,為什麼偏偏只有他和二十餘個老部下活了下來?他在信中說自己被明軍圍的如鐵桶一般,他又是如何衝殺出來的?種種跡象,我們不得不防

    陳永華卻很是不以為然,自郡王生病以來疑心是越來越重了,他踟躕道︰「陳三喜原本是福建豪傑,在福建綠林也是個闖出來字號的角色,近年來跟隨王爺也頗立了些戰功,依陳某看。此人應當不會投敵。」

    鄭成功點頭道︰「是本王多慮了。若真如陳三喜所說,這霍東也太過驕橫了一些。他畢竟是個外人,剛剛進了海都該多聽聽陳舵主的意見,如何能夠擅自主張去襲擊船廠,哎,都怪本王識人不明,原以為陳三喜在海都做的不好,想讓霍東帶著一批人去幫幫他,竟不能想霍東這麼一大把年紀竟如此不知事,闖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哎……」

    陳永華緘默不言,當時延平郡王說要讓霍東去海都他是反對的,但延平郡王對新始忌憚莫深,執意要讓霍東去,那霍東對海都並不瞭解,說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如今果然不出陳永華所料,只是鄭成功畢竟是他地主公,主公犯了錯,他又能如何?

    帳內漸漸昏暗起來,陳永華到油燈前去挑動了幾下燈芯,原本油豆般的火焰竄了出來,又將帳內照的通亮,陳永華道︰「王爺,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該當好好想一想善後地事宜才好。」

    鄭成功又是一通咳嗽,陳永華為他輕錘腹背這才好了一些︰「如今本王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世子鄭經雖然不是大才,本王觀他平日裡還算老實,若本王有一日駕鶴西去,還要勞煩先生好好輔助他。」

    鄭成功的眼眸中突然閃露出一絲哀涼,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題外話。陳永華連忙肅容道︰「王爺只不過是微染小佯,好好調息幾日便能好的,如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永華幸遇王爺,今生無以為報,只願意輔助王爺反清復明,奠定萬世不拔的基業,王爺該當好好休養,待身強體健之時再幟旗北指平定中原只在旦夕之間。」鄭成功搖頭笑了笑,道︰「以後海都的事就完全交由陳三喜去打理吧,永華先生信的過他,本王也信得過他,你去挑些得力地兄弟去海都,臨行前告訴他們一定要以陳三喜馬首是瞻,有了霍東的前車之鑒,我們不能再犯從前的錯誤了。」

    「是,陳某定會妥善安排。」陳永華應了一聲,他見鄭成功滿臉疲倦,忙道︰「王爺好好休息,陳某就不再叨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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